除了半数侍女,营帐里有八个少女都是被家中送来的,与她处境无差,唯一不同的是她们都被安排在玉隐楼。
“听说你在衙署住了快有一个月了?”黄裙少女问道,元窈记得她貌似姓周,是名门望族之后。
她点头应是。
一头蓝裙少女看着她:“那你可真是好福气,霍小将军直接就把我送去玉隐楼了。”
“我来时拜过侯爷,不也在玉隐楼。若不是有天灾,我这会儿都被遣回家了。”有人道。
有人接她的话:“这次你家为侯爷出了力,侯爷可能会多留你呢!”
“那就不知道了呵呵。”她笑声中似乎真有一些期待。
元窈听她们的话陷入思忖,原来昨夜武侯要她回家并非特例,她们这中被家里以各种理由送来的,武侯都会留住几日,再用各种说辞将人送回去。
这次狩猎游中有许多人就是特意邀来的,既维系君臣关系,也顺便让他们将家中女眷带走。
金钗少女又问她:“侯爷可请你兄长来了?你回汝南郡吗?”
“我兄长来了,到时我和他一同离开。”听她们一直说着回家的事,元窈心中也有期待。
站在一边头戴金钗的少女闻言诧异:“你也回去?你……不是要和霍小将军成亲?”
“诶……我似乎也有耳闻。”最先问候元窈的新妇也这样说。
元窈听得不由脸红,原来婚姻嫁娶之事是能这样做谈资的吗?
“是……谣传吧。”她轻声否认。
“你兄长若是来接你的,就不会只身前来,且你人都在衙署了。”不远处一个女声干脆利落。
元窈抬头看去,女子一身白衣黑纹,粉面寒霜,眉间一丝英气,她持书远离她们坐着,身边无人服侍,语气随意平常:“是霍小将军钟意你,还是侯爷钟意你?”
元窈的心兀地被她的眼神攥住了,那双清澄干净的眼睛能穿过层层遮掩见得真相。
她的手不自觉搅动起来,雾朦的眸子颤了颤。霍垣还是武侯?霍垣月下呢哝蜜语仍历历在目,她初听时心中似乎也有悸动……暮地,一道凌厉的目光劈开她眼前幻境,取而代之的是,那不可名状的一晚。
她的沉默众人看在眼里,有人好奇,有人轻屑,有人羡慕,有人嫉恨。
“侯爷昨夜许我回家养病,兄长顾念我身体犹豫,还未定下归程,多是要一同回的。”元窈这般说道。
那夜是她有心勾引,武侯一热血男儿郎难免失控,只是误会一场。至于霍垣,不过是一时稀罕她模样罢了。哪儿有什么是谁不是谁,她就要离开了。
多是一词巧妙,细究不也是未必?几个少女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屑意。
见着她们聊得有一会儿了,另一个新妇站了起来,笑着:“这坐久了也腰酸,你们可想去外面玩玩?”
闲聊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比起在营帐中坐着,自然是去外面更有意思,除了那个英气的白衣少女,其他人都出了营帐。
元窈和冬棠走在最后面,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
营地周围风光甚好,少女们都三两结伴走动,元窈和冬棠站在一边无人理会。最开始盛情拉她说话的那两位少女从她身边径直走过,没有再理她的意思,元窈默默看着两人背影。
“宁姑娘!”
元窈侧目,是帐中那笑语阑珊的金钗少女,她招呼元窈:“我们一起去捡柴怎么样?”
营地内有柴火,是不需要她们亲自捡的,她看出元窈所想,又说:“我在家中和兄长野炊都是自己捡柴,当玩玩啦!来吧。”
“好。”元窈朝她走过去。
金钗少女对她很是热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父亲是陈留王,我名楼语诗。”
元窈脚步稍顿,很快恢复自然。
前年十月,武侯收兖州,陈留王联合河内郡守、东郡王茁齐攻济阴郡四方鏖战一月,最终从并州霍垣率军支援攻下东郡、河内郡,陈留王见形势急转而下对武侯投诚,那时武侯直进司隶,陈留得以幸免。
可是,她曾听宁慎说过,那一战中武侯一亲叔战死被陈留兵马践踏,都未拾得全尸,以武侯之性,定不会就此接受。
两人相伴到营地外,不远的地方就有枯枝,楼语诗小跑过去却直奔树荫下几朵小花,她随意摘下一朵,朝元窈招手:“杳杳妹妹,快来。”
她依言过去,楼语诗将花茎系外她头发上,紫粉色的小花立于而上,楼语诗满意笑笑:“这样好看,不然你可太素了。”
说完她觉得不好,忙补充:“杳杳妹妹很是漂亮,有颜色更美。”
元窈不会想那么多,恬然一笑:“谢谢楼姐姐。”
楼语诗笑了一下,偷偷往四周看了看才凑到元窈身边小声问:“我听说霍小将军很是喜欢你?你真不会和他成婚吗?真要回汝南?”
是否回汝南还不好说,但依武侯态度,她与霍垣应是没什么可能了。元窈摇摇头:“我与霍小将军不亲近,至于回不回汝南,还得由兄长定夺。”
“啊……这样啊。”楼语诗神情有些遗憾,她仔细打量元窈这张脸,很是不解:“我听说你常伴小将军身侧,杳杳你长得这么美,小将军也不动心?”
“唉……”她叹一声。
“楼姐姐为何叹气。”她这样子倒让元窈困惑。
楼语诗又摘下一支花,一点一点摘去叶片,语气苦恼:“我这次来,是想留在武侯身边的,不瞒你说,若是能留下,做个妾室我也不怕丢人。”
世家嫡出的小姐,除入君王帐,甚少有为妾者,那是要让家族蒙羞,影响同胞兄弟姐妹婚姻嫁娶的。
“但我遭武侯冷遇,怕是难得他青睐,所以便想着能否在霍小将军那里一试……”说到这儿,她斜眼一眼元窈,见元窈并无异色,继续说:“但你这么好的模样他都瞧不上,我更觉乏力了。”
元窈在心中摇头,武侯若有心再讨陈留王,是绝不会留下楼语诗的。至于霍垣,她自己就是前车之签,与武侯心意相悖的事不可能发生。
她只觉与楼语诗算得上同病相怜,便出言劝她开怀:“那姐姐回家再寻良人不好吗?”
这般事态,楼语诗难免不受陈留王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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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元窈是她只会逃得远远的。武侯不留女眷不正好给她机会?
楼语诗摇头,低垂的眼眸微微闪烁,眼里有仰慕之态流露,语气也生动起来:“武侯骁勇,有国君之相,若能为他妻妾,待武侯功成定是风光无限……”
“我也听闻过霍小将军威名,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哪儿有比他们更好的良人?”
元窈在一旁凝望,眸中有不忍。生父都将骨肉亲女推入篝火,怎就能奢望其他男人怀中柔情?久经沙场的男人,心只会更冷,更硬。
元窈二人没真的带柴火回来,她捡了几颗漂亮石头,楼语诗采了一捧花。
玩累了的大多都回了营帐,元窈觉得在营帐中不自在,便叫楼语诗先回去,她在附近转了转,对营地内一个蚁洞起了好奇,蹲在那儿一直看。
一排蚂蚁个头比指腹还大,个个都抬着大叶片整齐往洞口进。
她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蚂蚁,稀奇极了,直到腿麻了才站起来,蹲得那么久,腿麻得站不直身子,她难受得哼哼,冬棠一边笑一边给她捏腿,半天才缓过来。
也是这是,前头有马蹄声响,元窈抬头,看见两人一同骑马回来,他们翻身下马,是武侯和宁慎。
两人一前一后而来,院里少女站定行礼,元窈也是,听得武侯低沉“嗯”过一声后才纷纷起身。
武侯从她身边走过,元窈才松一口气,视线落于宁慎身上,只瞟一眼,就蹙眉匆匆走去。
霍褚走得很慢,瞥见一旁白色身影晃过,同时有少女焦急又心疼的声音——“怎么受伤了?”
宁慎受伤了?霍褚回头看了一眼,他与宁慎只有四五步之远,能清楚看见宁慎掌心一道不足两寸长的伤口,隐隐有血迹渗出。
“只是被箭上的木刺刮到了。”宁慎不大在意,这种小伤口哪儿能称得上受伤?
木刺刮掉掌心一层皮,有一道伤痕很深,还有残留的木刺在掌心。
元窈脸上愁苦,叫冬棠去把药箱取来。
毕竟是在野外,她留心带着药箱。
宁慎苦笑:“可能容我喝口水先?”
他忘带水袋,猎了大半天已经口干舌燥了。
元窈只得去追冬棠从她那儿要来水袋给宁慎,然后跑进主帐旁的营帐去搬凳子,丝毫没注意到前面一直盯着自己的人。
宁慎抬头喝水,视线正与霍褚黑沉的眸子对上。
霍褚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入帐,近侍上前行礼,惊呼:“侯爷受伤了!”
霍褚刚瞧见一只白兔皮毛好欲用叉抓,他麾下有一莽夫家臣,行军打仗神勇无比,平日里冒冒失失,那莽夫以为他射不中这等灵活小物替他出箭,正中他小腿肚……
就是林中潜伏的暗卫也没想到他会出此暗箭,更遑论他了。
他步步沉重坐于榻上,将那条受伤的腿伸直,声音冷沉:“可带了药箱?”
“这……”近侍面露难色,春秋常狩猎,这么多次霍褚都没受伤过,谁能想到带药箱。
凉嗖嗖的视线打在他身上,近侍身子一抖,忙说:“小人四下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