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第 321 章 发怒
许云帆从一辆马车上扒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 “就是这个东西,本来我在让许二哥带了信交由方知府,到时候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但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给你们打一针强心剂。”
“这玩意叫口罩, 戴上了,便可阻断大部分……所以, 到了那里, 你们先提前吃药预防, 再加上口罩,双重保障,还怕个鬼啊,要是……我是说情况最糟糕的, 大不了就是发热嘛,咱们不是有药了?现在,你们告诉我, 哪里可怕了?”
要是真的会死人, 许云帆能坐镇后方?只怕要亲自去了, 更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方父的请求替他办这事。
孟家一大夫问道:“许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此物当真能防止我们被传染吗?”
比起什么许大人, 许夫子, 许学士, 在他们眼里,他们更愿意称呼许云帆为大夫。
“当然, 若是没有,我能让你们去?我还只是一个学士,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我有子有夫郎,还不想吃牢饭。”
许云帆这话一处,大家沉重的心情顿时轻了,一个个拿起包裹,纷纷同许云帆道别后上了马车。
孟老二孟大人:“……”
不是,这帮人莫不是忘了谁才是家主、主事的了?
孟迟也已翻身上马,随着许二一声“出发”落下,几十匹骏马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飞奔了出去。
一大早,方父早让人将街道“清扫”了出来,确保这批人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几十匹马先行一步,后头又是几十辆马车跟随,这阵势,纷纷引起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了什么我没听说过的事了吗?”
“你不知道吗?昨儿我家小子发热……许大人这是同孟家合作前去支援平津府呢,昨晚要不是我在场,这事,我也是不知的,你们是不知道,许大人……那药很神奇,吃下去小半个时辰就能退热了,有许大人出手,平津府那批孩子问题不大。”
“我在孟家门口也听说了,前头那么多马车,那些货车是拉的小秦家给的粮食,后头的则是孟家四十名大夫,许大人面子真大,一开口,孟家就给他派了四十名大夫,不得了哦。”
“还是咱们许大人面子大。”
“这不是面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咱们许大人厉害了,小半个时辰能让孩子退热的药,那是神丹妙药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许大人很好,为了平津府的孩子,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哪怕他们没做官,但人情世故的事,他们不是不懂,更不是没有脑子,你帮我,下次我帮你,但是,我帮你,你不帮我,还谈什么下次?
孟家这样的人家,许大人欠了他们人情,日后想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大人真好,十几辆马车的粮食啊,那得值多少银子?”
“人命难道不比银子重要,许大人只是一个学士就能做到这一步,我真希望许大人能爬的高高的,到时候就是咱们百姓的福音了。”
城门上。
目送几十辆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缚青雩对身边的齐父道:“这事真的没问题吗?朕要不要再派几个御医过去?”
终究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亲眼见到的事,道听途说,终归可信度不高。
齐父:“皇上,既然许学士敢放出海口,这事必定没问题的。”
“如此就好。”缚青雩也是怕,他怕保不住这些孩子,也怕发热真的会一传十,十传百。
早前,他就派了御医过去,奈何收效甚微,过去的几个御医去时好好的,回来一个个咳嗽连天,这会还躺床上起不来呢。
每年冬季,他们大晏朝的孩子便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今年的情况,确实是始料不及。
齐大伯不是没向朝廷反应,缚青雩钱也拨了,御医也派了,发热的孩子却越来越多,他也是没办法,齐父进宫的时候,缚青雩灵光一闪,建议齐父找许云帆试试。
谁让许云帆是齐家的亲家小叔子呢。
“那些是许学士的武侍?”缚青雩视线落在许二等人身上。
齐父:“是的,他的那批武侍实力不简单,原本我想派人护送的,奈何许学士信不过我。”
“他那些武侍手上拿的可是弓箭?”
“应该是吧,看着与弓箭有所相似,又好像不同。”齐父也不敢确定了。
缚青雩拧着眉心,神色略显疲惫,看来许云身上还有很多他尚未发掘出来的东西啊。
……
许云帆拒绝了孟大人等人的挽留,留了一只体温计,这才成功脱身回了家。
“哥夫,你终于回来了。”许云帆一回来,秦慕便跑到许云帆身边,牵着他的手,“谢谢哥夫。”
“嗯?”许云帆好奇问,“怎么突然要谢谢哥夫了?”
秦慕:“哥夫答应少平哥哥还有少安哥哥住咱们家,慕哥儿要感谢哥夫的。”
许云帆弯腰下去,摸了摸秦慕的脸蛋:“那你亲哥夫一下好不好?”
“好呀好呀。”秦慕踮起脚尖在许云帆左右脸都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牵着许云帆的手往前院堂屋去。
方子汐正好端菜出来,“回来了,正好可以吃饭了。”
“嗯,我去洗个手。”
许云帆洗好手快步进到厨房,秦润正好将最后一盆汤盛出来,“云帆,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你放心。”许云帆接过秦润手里的汤盆,目光落在秦润左手食指上。
秦润这只手指头上有几条疤,因为吃过苦,所以才渴望为更多的孩子撑起一片天,许云帆看了眼,默默转开视线,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润哥儿,你怎么这么好?”
“嘴怎么这么甜?”秦润笑了,他哪里好了,他的好,不过夹带私心的建立在为许云帆一事上罢了。
“不是嘴甜,而是肺腑之言,好像我想做什么你都懂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许云帆美的快晕了,扭头在秦润脸上落了一吻,“走,我们吃饭去。”
美美吃了一顿的许云帆还不知道,有时候,名声太大,便意味着,责任越大。
一大早,许云帆上职时哈欠连天,苏向东站在他的书桌前,“昨晚没睡好?”
“是啊。”许云帆托腮眯眼,一副半醒半睡的样,“昨晚睡的有点晚了。”
十二月下旬,他同秦润算了好几本账本,很好,他们今年赚的不少,但花的也不少,也许这笔钱在秦主君他们看来已经很多了,但许云帆还是不满意,便策划了一场活动,昨晚亲自上场,难免耽误了些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下职时间,许云帆打着哈欠骑马意欲炒近路回去。
哪知,还没到家呢,就见到了群殴现场。
哦,说是群殴也不对,因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打。
“怎么回事啊这是?”许云帆轻喃一声,转身就想走,有时候,他也不是那么热心肠,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的人。
有时,不问缘由的出手,是助纣为虐。
在许云帆转身之际,被拳脚相加倒地的汉子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往前爬着,一只手朝前伸,“陆少爷,求求您将我们的工钱发给我们吧,少爷,我们这帮人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这笔工钱过个好年,您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不长的一句话,地上的汉子说了很久,声音断断续续。
这是讨薪吗?
许云帆跨出去的步伐久久落不下,稍会,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随风散去。
“嘿,你们在干什么?”
许云帆一出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陆逍就是个男女不忌的主,后院美人无数,可在看到许云帆的那一眼,他才发现,以前他收集的那些美人算什么美人,在此人面前,也只能落个黯淡无光的下场。
“你是谁?”陆逍痴痴的看向许云帆问道。
许云帆歪着头,指着地上被打的一脸血的人,“你们又是谁?我听见他说,你欠他工钱不给?这事是真的?”
“胡说八道?本公子怎么会欠这种泥腿子工钱?”
泥腿子?
许云帆不屑了,这人真是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他是泥腿子,你不是?
往上数三代,谁不是地里刨食的?
“陆少爷……”地上的汉子呜咽的出声,似乎是满腔委屈无处发泄,竟是呜呜哭起来,“这位少爷,我是东岭县杏花村的村民,我与其他村民一同为陆少爷起房子,我们干了八个月,一分工钱没得,陆少爷说起好房子了,他会一同发给我们,可房子起好了……”
不等汉子说完,在美人面前被揭丑,陆逍哪里受得了,一脚踹过去。
许云帆看不下去了,倒在地上的汉子说的是真是假已有判断。
眼看陆逍还要再踹,许云帆一个助跑,直接一脚过去。
“陆少,你……你敢打我们陆少。”
“就打了,怎么了?什么陆少海少的,本少就打都打了,你们又能耐我何?你们是谁啊?怎么,想打我?你们这帮狗腿子也不睁大狗眼看看本少是谁?”
陆少是少,说得他好像不是似的,都是少,谁怕谁啊。
他上头还有两个岳父罩着,怕是不可能怕的。
许云帆动脚的底气很足。
“你是谁?”跟随在陆逍身边的,并非他的下人,而是一帮狐朋狗友。
陆逍好不容易回京一趟,这不偷偷摸摸出来寻他们一块寻欢作乐,因是被赶出京,陆逍哪敢带人出门,这会陆逍被打晕,他们一个个有心想为其出头,但又有所忌惮。
不忌惮不行啊,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听对方的话,貌似还大有来头。
这时候,一人弱弱道:“你……你是许学士?”
他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他这样的人,哪有机会一睹许学士风姿,他只是听说过这位许学士是少见的绝色。
许云帆:“是我,怎么,你们要替你们兄弟出头吗?若是,那就一起上,若不是就赶紧滚蛋。”
替陆逍出头,从而得罪萧王爷、秦将军的哥婿?
呵,他们还没那么蠢。
考虑到被害人躺在地上也没说什么,这仇不报也罢。
“许学士,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们计较。”
许云帆冷哼一声,不嫌脏的直接将地上的汉子抱起来往医馆送。
这一去,又是耽误了一个半时辰。
看床上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汉子,再看其骨节突出,满是皲裂的手背,这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呢?
凭什么,他们做最累最脏的活,赚最干净的钱,已经够苦了,可有的人良心还是被狗吃了,不知人间疾苦,非要将这些穷苦百姓打入深渊。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一个学士,在京城里,别人没找上门,有的事,他不能越过其他人去插手,否则,那就是把柄了。
许云帆给人掖好被角,替人交了二十几两的药钱,方打算回去,药童便跑了过来,“许大夫,病人醒了,说是要见您,您要见一面吗?”
“见吧。”犹豫稍许,许云帆进去了,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从里头出来后,许云帆气的鼻孔都粗了,心里不知骂了陆家人多少遍,待出了医馆,转身骑马又往小秦家相反的方向去。
昨儿跑了几处地方,许云帆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刑部高层,不是他一个学士想见就能见的,而他,更不能使用萧王爷、秦将军哥婿的身份往刑部去。
许云帆在工位上愁了会,说到底,他目前的身份还是有点低了,没有身份,有的事就不好办。
好不容易熬到下职回家,方到小秦家门口,许云帆便被门口围着的几个衣衫褴褛,饱经风霜的几个汉子给“震”住了。
对方听到声音,似乎也发现了他,几人见了许云帆,先是震惊,后像是在确认什么,对视过后,对着许云帆噗通一跪。
“求求许大人替我们做主,求您了,许大人。”
工钱要不回来,今年他们怎么回去?一家老小都在等着他们拿工钱回去,就盼着拿这笔钱过个好年,可以多买几斤肉,买一件棉服,可如今东家一句话“不喜欢”便让他们所有的期盼打了水漂。
明明所有的工程全部都是按照领工说的去做,东家嘴上说着不喜欢,却没有妨碍他入住,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他们去衙门告了,可人家县令同东家分明有一腿,几次三番的推脱,如今已经到快到年了,他们不仅领不到工钱,几个工友还冻出了风寒,没办法,四处奔波无望之下,偶然听一浆洗女工告诉他们,让他们集资进京,寻一名叫许云帆,也就是夫子状元之人。
那女工告诉他们,许大人乃是心善之人,早前他们母子受了委屈,也是求助无门,是许大人同秦老将军提议此事不可轻拿轻放,最后不仅替他们做主,还将他们重新安置,前段时间更是为了平津府孩子一事求上孟家门,这样的人是个心善的大好人,既然无人相助,倒不如去寻这位许大人试一试。
几人来到京城一打听,一说许云帆的名讳,十个人当中就有五六人听说过许云帆的大名。
顺利找到小秦家后,几人等了半天,直到许云帆下职回来,才有了这一幕。
听了事情原委后,许云帆将几个鬓角泛白的大伯扶起来,“你们且先起来,按理来说,此事本不该我管,我若是管了,便是越职,但今日你们既然来了,此事我既听闻,你们放心,这事,我会帮你们的。”
“谢谢许大人,谢谢许大人……”几个汉子泪流满面,哭的直哽咽,又要给许云帆跪下去。
一路走来的艰辛,讨不到工钱,奔波无望时的迷茫,满心悲凉无助时,他们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可如今,得到一声温暖的“我会帮你”的话,几人止不住的哽咽。
从从东岭县走到京城,其中艰辛,未经历过的人如何能懂,原本只是来试一试,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前来一试,结果,许云帆却给了他们意想不到的结果。
“你们且先同我的人去客栈住一晚,现在我就替你们走一趟,上头的人不管,我管,只要你们干了活,应得多少工钱,我一分不少全给你们要回来。”不是许云帆说大话,装好人,而是他知道,这笔工钱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他如何不气。
不得已,许云帆又跑了一趟,之前不过是前来打听情况,如今却不得不忍气在对方的推托下一层层往上找人。
哪怕许云帆如今已是学士,可此案已经超过了他们办事的辖区范围之内,若是插手,需得往上打报告,得到允许方能办案,若不然就是越区了。
等他们上报,上级批准,年都过了。
无法,等许云帆憋着一肚子火找到宋潼时,气的直拍桌,怒斥道:“混账,他们是最下层的弱势群体,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外出一年就全靠这笔工钱养家糊口,这事你们管不管?你们不管,我可管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我不跟你们打过招呼也别怪我手段过激。”
宋潼蹙眉道:“居然还有这种事?为何……”
他刚想说,为何他会不知道,话刚出口便哑了。
是啊,人家县令都不管的事,又岂会让更上层的人知道?
“我并不知此事,许学士且放心,这事,我定会上报。”
“这种事想必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个别特例,只是很多事你们没听过,所以就默认了不存在,你们身为大理寺的人,难道就不该提议一下,完善这方面的律法吗?”
“这又关律法什么事?”
“怎么不关?”许云帆扶额道:“如果县令不管,如果律法完善,成立劳工法,各县成立劳工局,定期派遣官员巡查调查,谁还敢做假?”
“你知不知道,他们同我说要去状告那个混账拖欠工钱不给时,连状纸都不会写,甚至都没有相关证据时,我有多恼火吗?”
许云帆问着质问的话,凌厉的眸中毫不掩饰自己发怒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当许云帆得知这帮劳动者为了讨回工钱,上门低声下气的恳求,却换来对方一声看戏般的嘲笑时,他有多愤怒。
“若是律法完善,这种长期工程,工人干活前签订劳工合同,到时候,县令不管,还有一个劳工局,有劳工局在,便可最大限度的保障这些劳动人民的最基本的权益,什么都让县衙来,人家一旦不管事,他们还能找谁去?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每天只会埋头苦干,县令让他们提供证据自证他们被拖欠了工钱,真是天大的笑话,就此事而言,让受害者提供有力证据自证自己所言非虚,你觉得这合理且合适吗?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你让他们找证据?真是天大的笑话,查案取证,本该是谁干的活?”
越说越气,以前许云帆没去办过事,有什么事,不是家人一手包办,那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如今亲自跑了这些部门,他才知道什么叫求人办事。
他在那儿等着,可半事的人员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方问他,这批工人都有谁,家住何方等等问题,许云帆有的问题答不上来,好似桌上的本子上有黄金似的,对方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让他回去问清楚了再来。
不是,许云帆当场就懵逼了。
他是来告案的,不是来让你调查户口的,那些讨薪汉子的名字、住址,他都说了,并且还告知这帮工人目前就在京城,甚至还拿来了医馆大夫开的证明他所言非虚,他们可派人去查证问话,结果,对方居然问他几百工人的姓名、住址??
他都说完了,还有你们啥活啊?
第322章 第 322 章 选他还是选我?
宋潼被许云帆斥的头都抬不起来。
真是怪了, 明明他的官级在许云帆之上,却被许云帆训斥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等许云帆发泄完了, 宋潼弱弱的问, “啥是劳工法呀?”
“我跟你大概说一下……劳动者是咱们大晏朝的主力军,是咱们大晏朝的绝大数, 如果他们连最基本的权益都无法维护, 咱们当官的无法替他们出头, 他们还能指望谁?”
许云帆说的痛心疾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懂, 毕竟我还太年轻,才刚入翰林,只是个区区五品官, 他们都瞧不起我, 哪怕我上门, 一个个推脱这推脱那的,若不然, 我也不会找到你这。”
在大晏朝, 负责律法的整改、起草、审议等事项乃是朝廷, 也就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负责。
俗话说得好, 有人好办事,刑部、御史台他没有门路, 里头又有右相那个王八的人,自然没人给许云帆面子。
毕竟秦润没给霍家面子,便也间接的打了右相的脸, 这老逼登暗搓搓的就想搞许云帆呢。
想来想去,许云帆在这方面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宋潼这条路了。
宋潼因为方子汐一事,对许云帆还算客气,加上之前在马车上被许云帆“恶心”了一顿,对许云帆此人,那叫一个记忆犹新,想忘都忘不掉。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几百人的工钱,我必须得上报方可定夺,能吞下几百工人的工钱,连县令都不敢管,此人必定……”
必定啥,许云帆心里门清,“其实我知道那位老爷背后的人是谁。”
不是所有上门有求之人,许云帆便听之任之,在来找宋潼之前,他便让人去彻底调查了一番。
几百人工作了一年才能将一座府邸建造完毕,这是个大工程,想调查其实很容易,只是对于没有背景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想同对方对抗,不亚于鸡蛋碰石头,更不用说调查了,他们想查,拿了好处的县令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丁点儿东西。
许云帆派出去的武侍就不一样了,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武侍,不论是拳脚功夫还是打探消息的渠道,并不比王府培养出来的暗卫差。
宋潼好歹也是来自大理寺,许云帆手上沾了多少血,他门清,自然也知道许云帆私底下培养了一批武侍的事,“你的人调查清楚了?对方背后之人是?”
“右相。”许云帆说的没有丝毫隐晦,“那座府邸的主人是右相的表弟,名叫陆逍,听说此人不学无术,爱好美色,后宅已经有了三十房小妾,清一色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以及柳若扶风的小哥儿,这么多小妾,听说已经生了十几个孩子,之所以建这么大的宅子,便是为了安置小妾还有子女之用。”
宋潼咋舌了,陆逍好美色一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当年陆逍参与宴会醉酒后非礼了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刑部尚书乃是刑部的第一人,位居一品,虽不及右相势大,但此事右相理亏,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当年不过十六,享有京城十大美人之称,这个女儿可是他的骄傲,可就是这样的女儿,差点就要被陆逍这个登徒子给毁了,气急之下,刑部尚书岂会善罢甘休,为息事宁人,陆家不得不做出妥协,将陆逍逐出京城。
许云帆很是好奇,“陆家怎么回事?有这样的子嗣也不管管,任由他败坏家风吗?”
宋潼扶额,“陆逍是陆家最小的儿子,长的又最像他奶奶,自小就得他爷爷宠爱,因此陆家人都宠着他,这才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此事涉及到他,只怕不好动手啊,是他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敢有胆这么干了。”
“不好动手就算了?怎么,你……”许云帆蹙眉了,“你是不想与右相对上?”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许云帆将陆逍家的人际关系想了想,恍然大悟,“霍知屿他娘就是陆家人,他是陆逍表弟,所以你不好出手是吧。”
“有的事,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口的。”哪怕知道自己这样很舔狗,但十几年的喜欢,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许云帆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你这种舔狗指望不上,亏你这种人也能进大理寺,我就问你,要是有一天,霍知屿触犯了律法,你是不是也要包庇他?你要知道,因为陆逍,几百个工人领不到工钱,他们身为汉子,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出来辛苦干活,这笔工钱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希望,结果……你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就为了一个不喜欢你,拿你当备胎的人,赌上前程乃至整个宋家的名声,值得吗?你这样的人,你以为我会夸你情比金坚情真意挚吗?我只会觉得你愚不可及,糊涂至极。”
自进入大理寺,宋潼例来勤勤恳恳,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今日这事,要说良心不痛是假的,可他真的很难选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没有如果?宋潼,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代表了遗憾,喜欢一个心有所属却又吊着你的人,我是傻子吗,还是娶不到媳妇夫郎了?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东西,事业,家庭,友情等等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宋潼,你年纪不小,你我这样出身,就注定了我们不能太过感情用事,鲜花盛开,蝴蝶自然来,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女子,一辈子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能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你确定一定是霍知屿吗?其实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宋潼怔愣了好久,自喜欢霍知屿后,身边的人皆是不看好,但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无论是母亲还是大哥,对他都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不曾说过霍知屿哪里不好,只告诉他,霍知屿不是良配,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
“我确实犹豫了,我怕有一天他回头了,我却不在原地,还做出了伤害他的事。”
许云帆:“……”
此时此刻,许云帆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把人打清醒了,好说歹说,这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我就问你,这件事,你给不给我查?若是不给,我法子多的,要不是看在你我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早找我叔去了,一旦我叔同圣上说了此事,你觉得你跟宋大人真的一点事没有?”
许云帆没来找宋潼之前,或许他们父子还真的啥事没有,毕竟不知者无罪,可许云帆来了宋家,他们父子俩不表个态,此事一了,只怕他们父子也少不了被问责的份。
宋潼赫然想到这一层,“许云帆,你……算计我?”不是说他们还有交情的吗?
“怎么能说是算计,我这是把功劳送到你手上不是吗,宋小大人可别胡说八道,所以,你到底怎么选?选我,还是选霍知屿?”
宋潼:“……你这样真的很像后宅里为了男人而争风吃醋的小妾。”
“滚你丫的,赶紧选了。”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要是不如你的愿,我岂不是蠢笨如猪了?”
“你知道就好。”许云帆很满意,拍了下宋潼的肩膀,“你找你爹去,另外再告知刑部尚书一声,想必,有这个机会,他会很乐意出手助你一臂之力的。”
由大理寺插手,就算原本拖欠工钱不给一事是小事,如今也成了大事了。
毕竟宋大人连同刑部尚书联合参了陆大人一本,两大大臣一起出手,缚青雩怎能不重视。
缚青雩怒而拍桌,这一拍吓得一众大臣噤若寒蝉,“居然还有这等事发生,东岭县令是何人?”
宋大人站出来,“回禀陛下,东岭县令乃是刘旺。”
萧衡之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县令,不给百姓一个公道,是受人贿赂,还是拿人手短呢?”
刑部尚书立马站出去,“陛下,据微臣调查,刘旺不仅收了陆逍一千两,还将讨要工钱的几个百姓打断了手脚,如此嚣张行事,皆是得到了陆逍的授命。”
“混账。”缚青雩大怒,“陆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陆大人双腿一软,直接就给跪了下去,“陛下,微臣……”
“微臣什么?子不教父之过,连个孩子都教不好,还谈什么大事?”缚青胥嗤笑一声,“如此利用职权欺压百姓之事,绝不能姑息。”
宋大人又道:“陛下,许学士说过,民乃国之本,有民才有国,有国才有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事若是不能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多少人得为此心寒?”
“噢,这话是许学士所说?”缚青雩话题跳的太快,宋大人差点没跟上。
右相一声不吭,将明哲保身,死贫道不死道友演绎的淋漓尽致。
陆大人心慌的一逼,偏偏缚青雩突然对宋大人转述的那句话颇为感兴趣,明知逃不过,又迟迟没给他一刀,这才是最令人感到煎熬。
他偷偷看了眼右相,却发现,这只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会像是毫无所察一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不算过分亲近,又不算过分疏远,还是因为利益关系牵扯到一起的亲戚,如今他有了难,对方自然是要明哲保身了。
许云帆几句话“策反”了宋潼,待萧衡之回来告知陆大人的下场后,许云帆乐的嘎嘎笑,“他下来了,换谁替补上去?不会又是右相的人吧?”
萧衡之深深的看着许云帆,头一次,他发现,他对许云帆的认识终究片面了。
原以为许云帆肚子里有点墨,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今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心思深得很。
明明没有上朝的资格,可他手伸的长,以至于,人不在江湖,江湖上却处处有他的传说。
宋潼在朝上说的那什么劳工法,劳工局引起了缚青雩的兴趣,可惜,宋潼从许云帆口中所知有限,缚青雩想问也问不出个具体来。
但不得不说,许云帆这一提议确实能够给与底层百姓一定的权益保障。
按照缚青雩的意思,陆逍一事,被拖欠工钱的百姓为何别人不找,偏偏找许云帆?
这个问题,萧衡之听了,要不是知道缚青雩的为人,他都要怀疑,缚青雩这话问的,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圣上当众问这句话,一来是向其他大臣赞扬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二来也是肯定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但也因此,那些恨你的,只怕更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许云帆翻动着烤在碳火上的红薯,头都没抬,很是不以为然道:“想将我除之后快?岳父,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谁除谁还不一定呢。”
抬起头的许云帆笑了一声,“我这人吧,人敬一尺,我敬人一丈,谁要是想碍着我的路,我必定要让他无路可走不可。”
明明许云帆是笑着的,萧衡之却看出了,许云帆笑里藏刀。
“你小子,小心过犹不及。”
“怕什么,霍家、陆家都被收拾了,还剩下几家,慢慢来,捕猎者最忌讳没有耐心了。”
参天大树不好砍,但慢慢的削减掉它的枝干,还怕砍不倒么。
萧衡之看了许云帆一眼,不知是该庆幸自家哥婿心性老成,城府深,还是该担忧,有一天许云帆变心了,只怕秦润被卖了还傻乎乎的高高兴兴替他数银票。
霍家之前得罪了许云帆,秦润在生意上打压霍家就算了,霍正文参了许云帆一本,许云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前段时间,许云帆通过左相的手,举办了霍正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也就是霍正文拿了其他犯错官员的银子,从而睁只眼闭只眼。
不管霍正文收了多少,许云帆借着给谢柏洲这位好兄弟家人送银霜炭为借口,同左相聊了一番,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第二天,左相上朝直接就参了霍正文一本,人证物证具在,毫无准备的右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安插进监察院的棋子就这么被左相拔了,气的青筋直暴。
也许右相不清楚,萧衡之却是打听过,这一切,还不是许云帆的手笔。
“人家右相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就一定要把他给搞了才行。”
许云帆:“岳父不要明知故问,右相想拉拢我,毕竟像我这样的天才,若是能将我拉过去,无疑是多了一员猛将,可惜我这人最讲义气了,谢柏洲他们几个是我兄弟,国子监那几个夫子被我收拾了一顿,加之我又拒绝了贺凡他们几个京城什么鬼的文杰四少的示好,右相岂能放过我,既然如此,明知水火不能相融,不是他搞我就是我弄他,而且我还有一大家要照顾,我总得为自己开辟一条路吧,岳父可别认为是我没事找事,偏偏想鸡蛋碰石头。”
“不会,右相这人……反正也就那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出了事还有我兜着呢。”
闻言,许云帆那叫一个感动,眼泪差点汪汪了,他拉着矮凳,凑近萧衡之身边,扒着萧衡之的手臂,肉麻的道:“岳父,你对我真好,我真是爱死你了,岳父,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岳父了,难怪你能拥有我这么好的哥婿,像咱们这样的,长的仙,品貌绝佳还品性相投,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岳父,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好的哥婿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滚你丫的。”萧衡之肉麻又好笑的推开腻腻歪歪软着身子靠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少自夸了,你岳父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英俊多了,以前我可是人见人爱,多少哥儿姑娘非我不嫁,比你强多了。”
“少吹,润哥儿都说了,我比你俊多了,怎么,你还怀疑你哥儿说话的真实性?”
“是吗,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爹爹?你爹爹还说了,我才是最好看,怎么,难道你还怀疑你爹爹的话?”
许云帆:“……”
“得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跟你吵这个,岳父,你要不要吃个红薯?”
萧衡之摆摆手,“不了,这玩意听说吃多了放屁很臭,我跟你爹爹一个被窝,放屁不好,你且等着,过几天,刑部的人应该就要找你了。”
“找我?为劳工法一事?”许云帆显然是明知故问。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萧衡之颇感无奈,许云帆这插一脚,那插一手,如今连刑部他都要横插一脚,他做的那么多事,累积起来的政绩足够他升个一两级了。
许云帆挑眉一笑,“确实,大晏朝的律法确实该增加一些了,律法不普及,总会有人钻空子。”
萧衡之跟着笑了一声,“总之就一句话,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好,你岳父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岳父你真好,就是还有一点小缺点,要是不逼我每天看书,那就更完美了呢。”
“去你的,你小子不逼不行。”萧衡之拍了许云帆一巴掌,这才幽幽起身去洗漱。
自从小秦家被许云帆装修好后,萧衡之逛了一圈,压根没问过许云帆,直接以照顾秦斐俞为由,连夜搬了包裹过来,来了之后,竟是不走了,吃、住全在小秦家。
对此,许云帆没说什么,小秦家没有萧王府大,但房间不算少,想住就住吧。
“爹爹,子汐,最近睡的可暖?要不要再添床被子?”秦斐俞给秦安秦慕的房间加了床被子,今儿雨夹雪的,比昨天冷,家里盖的都是厂里做的棉被,很暖,但秦斐俞生怕他们冷着,又加了一床。
方子汐摇摇头,“不用了,我没觉得有多冷。”
第323章 第 323 章 功高盖主?
在小秦家的生活, 虽没有奴仆成群,每顿饭几十个菜,说不上锦衣玉食, 但在方子汐看来, 无论是氛围还是环境,都不比方家差。
哪怕这会已经天黑了, 小秦家依旧亮堂堂的不说, 家里被许云帆装修过, 看起来干干净净,吃的虽不是很精致,却异常的合他胃口。
之前方母几次过来,私底下同他聊过, 无非是生怕他肚子大了,许云帆身为小叔子,总不能贴身照顾他吧, 就是进他的房间都不合适, 更不用说, 等他月份越大了,翻身困难, 如厕不便, 或者腿抽筋水肿啥的, 许云帆都不好照顾他。
至于秦润, 方母的意思是,秦润没经历过, 经验有限,怕是照顾不周,更不用说秦润每天照顾他们两个孕夫, 又还要忙生意上的事,太辛苦了,因此方母的意思是让方子汐回方家住,等出了月子后再回来。
回方家,由自家老娘照顾,自然好,只是很奇怪的是,方子汐就是不太想回去。
很奇怪。
方家是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在小秦家住了才多久,他居然就不想回去了,你说奇不奇怪。
之前,方子汐拒绝了,但现在他的肚子也大起来了,确实不太方便,之前几次泡脚,都是秦安秦慕伺候的他,只是长久下去肯定不行。
方子汐犹豫的看了许云帆一眼,“云帆……”后面的话,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许云帆抬眸看过去,“方哥想说什么?嗯,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孕期让人照顾的事呀?这事我最近也想了很多,但我觉得不管我怎么想,其实还是要看方哥如何想,毕竟方哥觉得合适舒服最重要。”
萧衡之:“不必担心,你月份比斐俞还小些,到时候我让人过来,不怕没人照顾你,你且放宽心就是。”
“谢谢萧叔。”
方子汐道了谢,一旁的秦斐俞碰了萧衡之一下,“你不懂,子汐肚子大了,很多事不方便,半夜起夜什么的都需要有人照顾,不是产后才需要照顾的。”
“对。”许云帆点点头,他说:“我大哥不在,方哥半夜有啥不方便的,我这个小叔子也不能替我哥代劳啊,所以,方哥,你看,要不要我雇个嬷嬷过来,还是你有合适的人选了?”
怀小宝时,照顾方子汐一事皆是方母亲自来,绝不假手于人,生怕其他人照顾不好。
没办法,方母太心疼了,方子汐没有夫君在身边,那段时间方子汐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浑浑噩噩念着许云卓,方母心疼的够呛,生怕方子汐出事,一刻也不敢让方子汐离开自己的视线,半夜干脆就在方子汐房里搬了一张床,寸步不离的守着。
方子汐也习惯了方母的照顾,换其他人家,这种事是不需要当家主母来的,嬷嬷、下人难不成是摆设?
但方母就是做了,哪怕没有经验,一开始照顾不好方子汐,她都慢慢的学,慢慢的改,方子汐对其他人兴许还会感到不适,对方母,却是很安心的,“云帆,润哥儿,我可不可以让我娘住过来?”
“啊?”许云帆眨巴眼,“方哥,这不太好吧。”
方母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缚青雩表姐,算是缚青雩九族,半个皇亲国戚啊。
生来锦衣玉食的方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命,这照顾人的活,许云帆不怕她做不好,就怕方母会多想。
方子汐却想叉了,误以为许云帆不愿方母住过来,脸色微变,紧张道:“不可以吗?以前怀小宝的时候都是我娘照顾我。”
许云帆:“方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伯母过来,就是伯母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的,之前我娘就想过来了。”
小秦家很好,地板平整,就是院子里全被许云帆装了庭院灯带,堂屋里的沙发,可折叠的饭桌椅子等等各类家具摆设,在大晏朝皆是独一份。
被许云帆重新装修布置后的小秦家可谓是气派又豪华,不说缚少平兄弟想住进来,被秦安邀请过来参观的一众好朋友见了,当天回去就哭了。
为啥,自然是太羡慕了。
秦安秦慕的房间太漂亮,里面的花盆好看,垂挂弯折看起来很是逼真的手工花也很好看了,藤椅也好看,床也好看,窗也好,窗帘也好,更好看的还是犹如璀璨星空的星空顶,一众孩子见了,哇哇声不断,一个个都想厚着脸皮住下来。
这么漂亮的小秦家,不说孩子喜欢,就是大人,前来参观的秦主君方母他们,要不是身为长辈还要点面子,只怕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打包行李过来了。
萧衡之比较不要脸,当天就住过来了,许云帆没说什么,小秦家这么大,萧衡之一天就往小秦家跑几趟,住不住进来其实也就那样。
不过方母过来,确实是许云帆没想到的,“伯母要过来,那就过来吧,房间多的是,不够我把后院再重新装修一遍就好了,总会够住的。”
有许云帆的话,方子汐松了一口气,“我就怕我娘过来了,你们会不习惯。”
毕竟再亲,家里多一个“外人”,难免有不习惯的时候。
许云帆摇摇头,“哪里的事,伯母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年后吧,快过年了。”
如今已经是一月中旬了,再过两天就到年了,家家户户大团圆的时候,方母自然不方便过来。
秦润最近忙的快起飞,许云帆吃了两个红薯,秦润才疲惫的从书房里出来,坐在许云帆身边时,揉着眉心,明显很累了。
许云帆见状,拉过秦润,将人往怀里一带,亲自给人揉着太阳穴让其放松一些,“最近生意上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吗?”
“没有。”闭着眼的秦润下意识否认摇头,许云帆已经很忙了,他不想给许云帆添乱。
最近为了拖欠民工工资一事,许云帆跑了几天,听说最后跑到宋家堵了宋潼才把给事情解决了。
由此可见,哪怕许云帆前途无量,并非所有人都卖他一个面子的。
也是,异性王权势大,秦将军手握军权又如何,就这,他们还能比圣上牛?
京城这种地方,最不缺位高权重的人了。
许云帆:“润哥儿,说实话。”
苦笑一声的秦润往后仰头看向许云帆,勉强扯起嘴角,“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最近确实有一事让我感到有点棘手。”
“什么事?”
“北津府那边发生了雪灾,我们在那边的货根本卖不出去。”之前听许云帆的话,工厂里很多货都往北津府运去,就是之前卖不出去的干货,应许云帆的要求也全部计划运往北津府,如今那边发生雪灾,这批货,只怕要滞销了,卖不出倒没什么,就是那么多灾民,可如何是好?
秦润吃过饥寒交迫的苦,自然比其他锦衣玉食的少爷更清楚这份苦头有多难咽。
许云帆蹙眉道:“北津府真的发生雪灾了?”
问完,他又叹气,“有的事,该来的还是来了,都怪我,最近忙着帮百姓讨薪一事,以至于都忘了这些了,此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岳父的。”
许云帆没有上朝的权利,近来又忙,自然不知,为了北津雪灾一事,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愁的快掉头发了。
北方地区的百姓何其多,若是夏季尚且好些,可这事冬季,没有御寒之余,哪怕饿不着肚子,也是会死人的。
缚青雩不知拍了多少次桌,奈何下方一个个大臣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没办法,要解决此事,太难了。
先不说他们要上哪去找那么多御寒之物,平日烧火做饭的柴火怎么解决都是一个问题。
还有,物资的运送,大雪封路,马车如何前行?
仅靠马匹或者人力,只怕小腿冻坏了都走不到北津府。
其他人不敢说话,萧衡之偷偷瞄了一眼,嗤的轻声来了一句,“一群酒囊饭袋,还没我哥婿厉害。”
“你说啥?”缚青胥有点不悦的瞪了萧衡之一眼,总感觉萧衡之这句话,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萧衡之冷哼了一声,“本王说什么?之前本王哥婿就曾同刑狱司、安抚司提过北津地区今年可能发生雪灾一事,可有的人仗着年纪大,觉得本王哥婿是在胡言乱语,脑子不清醒,让本王哥婿打哪来回哪去,若是有的人当日听本王哥婿一言,提前做了防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刑狱司、安抚司等部门便是大晏朝负责赈灾一事的部门。
之前许云帆还没出差时,他便有预感,今年会更冷,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后来出差,不到半个月天气骤变,更是应证了他的猜测。
出差回来后,许云帆便开始部属起来了,因此,乍然得知北津府出现雪灾一事,许云帆压根不慌。
他不慌,缚青雩却是心系灾情,整日整夜睡不着,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都是北津府灾情一事。
最近几天上朝,核心大事都是围绕此事,已经几天过去了,这么多人提出的决策,这个提,那个驳,他听的头都大了。
骤然听到萧衡之与缚青胥“吵”起来,缚青雩是个会抓住重点的,当即就问了,“萧王说什么?北津府发生雪灾一事,许学士早已提醒过?”
“回陛下,微臣的哥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差无所不知,早前他夜观天象……”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夜观天象??
他们怎么不知道许云帆还有这个本事?
其他大臣听着萧衡之一顿大吹特吹,全□□沉默了。
缚青胥咳了一声,暗示萧衡之适可而止,别吹大了。
缚青雩抿嘴汗颜不止,还夜观天象,掐指一算?
骗谁呢。
等萧衡之道完,缚青雩知晓前因后果后,狠狠剜了刑狱司、安抚司几个负责人一眼,追问道:“此事,许学士可有解决之法?”
萧衡之想起昨晚许云帆找自己说的那些话,老实道来,“自是有的……”
许云帆确实有办法,冬季运输生蔬菜前往灾区,在古代而言,难度很大。
不说生的蔬菜运输难度大,在寒冷的冬季,哪来那么多蔬菜供应?
所以,以前晒干的野菜还有菜干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灾区缺少柴火?
炭厂烧了一整年的木炭不是白烧的。
没有御寒之物?
之前收的那批棉花做成的棉服推满了库房,如今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棉花不够,美食城每天消耗那么多鸭子以及羊肉,鸭毛羊毛处理干净做成的衣物御寒效果同样不差。
物资,许云帆有,运输物资困难,马车不便,许云帆有专属的运输车辆,如今他还有一批货在北津府,只要缚青雩一声令下,不说能够将所有灾民全部将其从水火中解救出来,至少可解当下饥寒交迫的燃眉之急。
缚青雩一听萧衡之的话,大手一挥,当即从国库中拨出赈灾款以及赈灾粮,并承诺,只要许云帆能有办法将他这批物资运到北津府,他必定记他一记大功。
许云帆不会发这种灾财,准备的那么多物资,例如盐,有部分是他以往日的市场价出售,有部分物资,则是用以赈灾,分文不取。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对此,秦润二话没说,立马就去安排了。
工厂做出来的车轮比一般的车轮要高,马车更是被改装过了,车轮上缠上铁链,为了半路下雨物资不被淋湿,秦润让人找了篷布将马车上的物资盖的严严实实。
按照许云帆的交代,为防止意外,其中前头负责开路的几辆马车载了盐,若是没办法,该洒盐就洒,绝对不能浪费时间耽搁物资的运送。
许云帆还在每辆马车两边挂了红色的横幅,上头写着“雪灾无情人有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等抗灾句子,马车所到之处,百姓见了无一不知这批东西要去往何处。
百多辆马车齐齐出动,数百军队侍卫护送,阵仗不可谓不大。
“这是小秦家的马车?这是做什么?以前没见他们运过这么多货出城过啊。”
“你不知道吗?北津府发生了雪灾,小秦家这是捐款助灾,这些物资,听说有棉衣有被子,总之,值钱得很。”
“那他们倒是舍得,一下子捐这么多物资,不愧是有钱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他们那么有钱,不是应该捐吗?”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乱来的啊。”
“说来,小秦家?是不是就是那个开了美食城的东家?”
“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你说的没错,这个小秦家就是许学士所在的家族,美食城就是他们家开起来的,你知道许学士是何许人也吗?你要不知道,我跟你说说呀……”
“哎,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以后要买啥了,我就去美食城或者云润店铺买,也算是尽了一份微薄之力了。”
“哟,你还晓得什么叫微薄之力呢,真是人不可貌像呢。”
“这有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像,就不允许我会点?不过听说齐家也捐了一批物资,还有谢家萧王府这些大人都捐了,他们真是好人呐,此暖心之举,不怪人家赚的多,他们做了好事,活该要发财步步高升。”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话说的好啊,要真人人做到这一步,大晏朝何愁不强大起来?”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的人见了,静静的目送马车出城,回了家后,第二天,又有几批物资出城了。
城墙之上,缚青雩目送百多辆马车承载了数人生的希望离城,耳朵里落进福公公说的百姓议论的话,思绪复杂万千。
“陛下,如今京城百姓纷纷夸赞许大人乃是真正的大善人,更是夸他菩萨心肠,心系百姓。”
有的百姓还说了,要是这批棉衣卖出去,小秦家便可赚的盆满钵满,可是没有。
小秦家一件棉衣没卖,十二月份月初时,有几批马车从棉衣厂离开,后来他们一查才发现,这批棉衣的去处。
弃儿院几十个孩子人手一件,萧王以及秦将军两家名下养育的孤儿以及残疾的,已经丧失劳动能力的士兵,皆可获得。
加上前几天,许云帆不惧强权,为几百个百姓出头讨薪一事更是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许云帆这次,只怕又要俘获一批百姓的心了。
缚青雩笑了一声,“如此甚好。”
“陛下,如此……”福公公很是担忧,许云帆名声太胜,就此事上,已经盖过陛下了,这群百姓,最该感谢的难道不是陛下吗?
没有陛下,哪有大晏朝的今天?结果,许云帆才做了几件事,他们便忘了最该感谢的是谁了。
就因为,许云帆做的事,他们看的见便如此差别对待吗?
“如此什么?福公公,看在你是老了。”因为老了,所以糊涂了。
百姓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因为是皇上,所以才存有皇命不可违。
这些特权,是谁给与的?
是他至高无上的身份给与的,而他这个位置、身份是怎么来的,又是谁给与的?
许云帆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至于功高盖主什么的,那就更是扯淡。
他要真怕,兵权他早收回来了。
福公公冷汗直接流了,当即跪下磕头认错,缚青雩扫了对方一眼,念其伺候自己多年,“许学士此人是朕看上的人,福公公记得了?”
福公公赶忙回记得了,又磕了一个响头,缚青雩让他起身,他才敢起。
缚青雩别的不说,护短是一顶一的厉害,他同萧衡之交好,当年萧衡之中毒缚青雩才会那般暴怒,不惜代价也要找出背后之人,最后发现,对萧衡之下手的,乃是大商朝皇室,要不是萧衡之让他忍,没准他是真的一怒为蓝颜。
所以,萧衡之对许云帆说的,暗杀他一事,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不过是骗许云帆罢了。
第324章 第 324 章 此子好生嚣张
北津府一事, 有许云帆捐助的物资,加上由他的带动,不说其他富人, 就是听说过许云帆, 并受过许云帆恩惠的百姓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朝廷上的百官,有的不敢说话了, 孟大人等人却是昂首挺胸。
没办法, 此刻, 他们骄傲啊!
当初他们采纳了许云帆的建议,普及打虫,派出御医下乡行义诊一事,不知救助了多少孩子。
百姓得知此事, 乃是受许云帆建议而为,还有让百姓大丰收的种子也是他同景大人一同努力出来普及百姓的好东西,食盐、白糖、纸张、蜡烛等物的降价, 惠及多少家庭?
更不用说, 很多人还听说, 小秦家旗下的工厂,里头的工人是什么人?
总之, 不管是景明泽做的事, 还是齐家孟家做了什么, 最后, 大家伙记得的还是许云帆。
真是邪门了。
景明泽几人牙疼的同时又不禁觉得好笑,可这会, 许云帆却笑不出来了。
之前,他往上提议健全律法一事,有关残疾人补助、孤儿救助等相关律法往上一提, 好家伙,上头也不知是谁不干人事,有关这些方面的律法如何起草,保障其最大的利益等事,最后又落到了许云帆身上。
不得已,许云帆又得往刑部跑。
没办法,律法的起草不是开玩笑的,很多方面都得考虑到,要根据国情,实际发展情况等多方面考虑,许云帆自然得往刑部等几个部门来回跑,腿都快断了。
这也就造成了,许云帆是大晏朝建朝以来,第一个人在翰林,手却伸到刑部、工部等部门的第一人,且还是上头求他伸的手。
领一份月例,却干着几个人的活,许云帆怨念不可谓不大。
苏向东亲自将可自由出入刑部的腰牌送到许云帆手里,“此物你且拿好,莫要弄丢了,否则是要出事的。”
可随意进出刑部的腰牌是何等的珍贵,许云帆却很无所谓的将其挂到腰上,“没事的,丢了我再让人给我补一个就是,哎呀,我腰上的腰牌太多了,重的我腰都直不起来咯,这可不太好啊。”
扶额的苏向东:“……你小子,在我们面前炫还行,出门在外,你收敛点,不然我真担心你会被人套麻袋了。”
许云帆咯咯笑起来,“苏学士,咱们到底啥时候放年假?后天就是小年了。”
“过两天吧。”
“过两天是几天?最近天气冷的哟,每天起床上职真是要命了,你可不可以跟郑大人提议一下,改一改这上职时间?每天天不亮出门,像你们这样长得安全的倒也不怕,但像我这样的……”
许云帆被苏向东追着出了翰林院,对此,林青诧异不已,不用想就知道了,许云帆八成又不说人话了。
自许云帆同苏向东共事后,一向被他人评为书呆子的苏向东更鲜活了,隔三差五就得被许云帆的不要脸“气”到爆发。
但苏向东又很喜欢往许云帆身边凑,没办法,许云帆会的太多了,就许云帆那一手珠算,心算的方法就足够苏向东学的如痴如醉。
郑柯对此是放纵之余不免感到担忧,他怕许云帆日后离开翰林院,会把他的手下给拐了。
听齐大人说了,许云帆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笼络人才。
许云帆最近正是春风得意,因为他的带动,北津府灾民是不缺吃穿了,不仅他捐了物资,其他百姓受他影响,看到一辆辆马车挂着横幅浩浩荡荡的经过,围观群众看到了,内心莫名产生一处激情澎湃之情,纷纷踊跃的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没有能力捐助物资的百姓,招呼其他村民将运载物资的马车要前行的路面清理干净,以便让马车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津府,真真体现了何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得知此事的一众大臣懵逼了半天。
一开始他们得知许云帆挂了醒目的横幅,一度认为许云帆这是想趁机扬名,这才搞了这一手,你给物资就给了,就不能低调点,偏偏还要写什么雪灾无情人有情之类的标语。
如今看到百姓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不仅为自己狭隘的想法感到自惭形秽,如今许云帆更是以学士的身份插手刑部诸事,律法的起草、颁布等事宜皆有他的手笔。
许云帆一进刑部,好家伙,之前他求人办事,谁给他脸色看的,如今是战战兢兢,生怕许云帆怀恨在心。
有的大臣反对许云帆插手刑部一事,可他们刚提出来,便会受到萧王爷、胥王爷、左相、沈大人、林大人、景大人、蒋大人等人为首的一众力挺许云帆的大臣“骂”的体无完肤。
“好吧,既然你反对,说明你很行,既然你行你去吧,看看你能起草什么东西出来,还是你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陛下明查,微臣绝无此意。”
萧衡之冷哼:“呵,绝无此意你是何意?莫非是单纯的不想许学士入刑部?这是为何?许学士做的可是为民之事,有的人呐,整天不干正事,就想着怎么算计别人了,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所以本王之前才不愿来上朝啊!”
其他大臣:“……”
你不来上朝不是你来不了吗,怎么这会就成了被气的不想来了?
而坐在上头的圣上,看似是迫于无奈,只能听从两位王爷还有一众大臣的话,放任许云帆插手各部一事,可眼尖的都能发现,他们的陛下那怎么压都压不下来的嘴角。
他娘的。
如今的许云帆更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了。
之前还有人为巴结许云帆,将家中的女儿、哥儿送到小秦家,第二天他们就被“收拾”了一顿。
最近,许云帆忙且充实,但他再忙也不忘几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尤其是小宝,可能真的是儿子肖父,许云卓就从事研究工作,没想到小宝对这方面很是感兴趣,不仅对各种武器感兴趣,化学、物理方面的知识他也是学的异常的认真。
没办法,这些知识,交给其他人真的是不行,他只能亲手上。
一下职到家,吃过午饭,许云帆便带几个孩子出门了。
“去哪?”秦主君问了一句,他真是服了这对父子了,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前儿许云帆不知教了小宝什么,嘭的一声,吓的他心都悬到喉咙口。
许云帆转回身,“爷爷,我带他们出去做实验啊,实验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亲手实验一番,学了那么多理论啥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秦二主君担忧道:“要做什么实验?云帆,小宝还小,你……一定要注意些啊。”
对此,许云帆嘿了一声,摆摆手,“不会出事的,爷爷,我带孩子你们还不放心吗?”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很见鬼的是,明明不放心,可有许云帆在,他们又莫名的踏实安心,毕竟有他在,几个孩子是真的一点事没有。
前段时间,京城爆发了一次孩子发热潮,各大医馆里挤满了人,很多孩子都中招了,医馆里的孩子哭哭闹闹,有的孩子发热都热晕了。
然而自家几个孩子一点事没有,就是缚少平兄弟刚发热,许云帆得知此事后,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兄弟关在门里给两人冲了药,真是神了,药一喝,汗一出,第二天,缚少平兄弟啥事也没有了。
秦二主君有心想说,最近外头发热的孩子太多了,带几个孩子出门不安全,可许云帆会带他们出去,说明他是有办法保护几个孩子的。
许云帆拿出几个口罩,“爷爷,你们别担心,最近是流感爆发期,他们几个体质好,我又给他们喝过药了,口罩一带,不往医馆去,不会出问题的。”
秦润摇头叹气,“去吧,不过下午你要回来快点。”
“有事?”
“你忘了,修泽他们几人放假回京了吗,今儿下午他们就到了,晚上咱们要一起吃晚饭的。”
许云帆一拍额,“这事我还真的差点忘了,那我尽快回来同你一起准备晚饭。”
秦润笑着替许云帆整理了下身上的披风,“不用,到时候我喊方阿叔他们一块过来,方爷爷他们会帮我,不过你得回来招待。”
许云帆点了点头,这才带几个孩子出门。
小宝喜欢研究武器,许云帆便教他使用木材制作成了各类武器,今儿,他便带小宝亲自出门去试试这些武器的厉害。
不得不说,小宝的动手能力很强,只要许云帆给出图纸,这小子研究半天就能看明白了。
萧衡之得知许云帆带几个孩子出去了,等他赶到,亲眼目睹小宝扛着一个大玩意将对面摆放的气球打爆,由于反弹力,小宝脸上的肥肉颤了几下。
见到这一幕,萧衡之惊恐万分,许家的基因究竟有多可怕??!!
小宝才四岁啊,许云帆就教他这些不说,最主要的是,小宝还乐在其中,学的忘我。
就他们父子这门手艺,若是被缚青雩知道了,只怕许云帆进的不是翰林院,而是工部了。
“云帆!”萧衡之喊了一声。
许云帆放下手中“粗制滥造”的武器,扭头看去,“岳父,你咋来了?有事?”
萧衡之看着几个孩子人手一只“枪”,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你就带孩子们来打这个?很危险的,你还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外头又冷,孩子着凉了可如何是好?要是出了点事,你看缚青胥抽不抽你的皮。”
“枪”里的子弹是由小竹子削尖制成,萧衡之亲眼见过其威力,一块两指厚的带皮猪肉都能轻而易举的射穿。
这般威力,在萧衡之这个大人看来,委实太过危险。
如今住在小秦家的不止自家孩子,就是缚少平兄弟都过来了,每天连书院都不想去,就想跟着许云帆混,缚青胥没办法,夫郎同孩子整天不着家,他是心有怨念,每天见了萧衡之,更是没好气。
没办法,萧衡之住进小秦家,那是有理由的,他呢?
一家子都住进小秦家,像什么话?胥王府是装不下他们一家几口了吗?
许云帆不以为然的道:“怎么会受伤呢?我都教过他们如何使用了,胥王叔也不会抽我的皮的,他敢抽,几个爷爷还有二叔就敢抽他筋,岳父,你还是看不清我如今的地位,旁人是轻易动不了我的。”
萧衡之:“……”
此子好生嚣张!
“对。”缚少安抓着许云帆的衣角,“哥夫有我们保护,就是父王也不能动。”
“父亲,我们还想打一会儿。”
秦安扯着萧衡之的袖子,萧衡之低头看去,对上秦安满是孺慕的眼神,心都软了,哪还能拒绝得了,“好,那就再打一会,待会跟父亲回去好不好?”
“好。”秦安笑弯了眼睛,往下拉着萧衡之的手,示意萧衡之弯下腰。
不明所以的萧衡之问都没问,赶忙低头下来,直到脸上落下轻轻的温热的触感,萧衡之差点没哭。
对于秦润、秦安兄弟,萧衡之是疼且满怀愧疚,想弥补却又不知从何处弥补了。
有许云帆在,无论是财、权、势,许云帆都可以给,压根不需要他出手,衬得他这个父亲可有可无,着实让萧衡之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犹记得,秦安在小宝的儿童房将一块拼图拼好后,秦润夸了他,还同他商量,可不可拿去给许云帆看一看,他的拼图真的太漂亮了。
萧衡之看到了,当时的秦安害羞又渴望的点了头,看似害羞,可他又是那么的期待。
期待于许云帆对他的评价。
许云帆也不扫兴,一声惊呼,满是赞叹的哇塞直接将情绪价值拉满了。
许云帆拿着秦安拼好的拼图夸起来,“好棒,简直棒及了,我们安哥儿也太厉害了,这动手能力杠杠的。”
萧衡之永远记得,听到许云帆那声哇塞后,秦安眼里的笑意溢出了眼眶,哪怕用小手捂住了嘴,可他的开心还是掩藏不住的从指缝里露出来,欢快喜悦的咯咯咯声不断,跟下蛋的母鸡似的。
也许许云帆小时候就是身处这么一个环境,所以他才知道孩子最需要什么,又该如何给与他们最好的童年。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在发现武器存在不足之处时,许云帆会耐心的与小宝讲解,后者听的很认真,哪怕秦安几个听不懂,偶尔问为什么,许云帆丝毫没有不耐烦,一律有问必答。
这样的许云帆,不怪几个孩子会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他的重要性凌驾与他与秦斐俞之上,一个多月不见许云帆,几个孩子想的天天念,每天都要问许云帆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
以前萧衡之还会吃醋,后来不会,因为他发现,明明他才是一个父亲,平心而论,有的地方,他不如许云帆,所以,他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了许云帆。
得知几个孩子在郊外,缚青胥找过来时见到就是许云帆被几个孩子“包围”起来的这一幕,再看站在不远处,身披雪狐披风的萧衡之,缚青胥本还洋溢笑意的脸瞬间臭了下来,对着萧衡之冷哼了一声。
闻声,萧衡之也不惯着他,“哟,胥王爷怎么有空来看孩子了?本王还以为你连孩子夫郎都忘了呢,怎么,东武国商队的人回去了?”
孩子本就就是自己的,如今想见孩子一面,缚青胥还得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扎心了。
自家孩子这一个一个的都快成别人家的了,缚青胥不敢怒也不敢言,憋的狠了,没好气道:“你好意思说我?说的你家孩子夫郎没住到许云帆那去似的。”
他们一个个都想住小秦家,可许云帆更想住王府。
王府那才是真的大,亭、台、楼、阁、轩、榭等是一应俱全,古人的审美也是很绝了,许云帆去了几次萧王府,心动不已。
一个萧王府,占地面积何其大,一套房,搁现代,没有几十亿压根买不来,这可是王府,是皇亲贵胄才能住的地,许云帆自然也想住进去体验一二,奈何一直没机会。
小秦家也不小,可里头没有王府或者将军府才有的人工湖,没有花园,更没有竹林,比之王府、将军府,那就是寒碜了。
但狗还不嫌家贫呢,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窝,许云帆自然不嫌弃。
“父亲。”秦慕眼尖的发现缚青胥过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缚青胥跑了过来。
见着小儿子全力朝着自己奔来,所有的不快瞬间破防,缚青胥黏糊糊的哎了一声,赶忙蹲下伸手接住他的小宝贝。
再看缚少平兄弟,见着缚青胥过来了却跟没见着似的,还在那头突突的射击着,俨然一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去玩吧,等会父亲带你回家。”缚青胥以前还会自称父王,可秦慕开口闭口都是父亲,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也改了。
待秦慕跑回许云帆身边,缚青胥才开口,“东武国的商队还没回去,叶世子压着人呢。”
“为何?叶世子何时与东武国的人扯上关系了?”萧衡之眉心拧起,别看东武国不过是个中国,可真论起来,东武国的军事实力不弱于大晏朝。
东武国擅于畜牧,不说大晏朝的马匹有部分就是从东武国买进,就说东武国的汉子,长的那叫一个彪悍英猛,更有甚者,一拳能干翻一头牛,这般力气,要是这一拳落在人身上,肋骨只怕都要断几根不可。
好在东武国畜牧业发达,奈何其他物资不如大晏朝丰富,若不然,大晏朝还不一定能跻身大国之列。
缚青胥头疼不已,“不清楚,你也知道,他们东武国的人讲话口音太重,一急,开口就是叽里呱啦,本王哪里听得懂?请来的翻译又是个半桶水,再说了,叶世子把人全请进叶府,本王总不可能赖在那不出来了吧。”
“德蒙扎利也是笨蛋一个,被叶世子哄了几句还真住那儿不出来了,本王还能把刀架人脖子上让人出来不成?”
“此事你盯着点,真别让叶世子把人得罪了,德蒙一家可是东武国的皇室,德蒙扎利虽是三王子,实则很是受德蒙皇女重视,他要是在大晏朝出了事,皇女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衡之的担忧,缚青胥如何不知,正因为知道,这段时间,他才累成了狗,“说到皇女,过两天她就到了,你要不要先出京躲躲?”
这话,缚青胥明显带上了幸灾乐祸。
在东武国,皇女同样有继承权,不过皇女排行老二,上头的皇兄已经继承了皇位,但因是一母同胞,有其协助,东武国的皇帝才坐稳了皇位,因此,皇女的地位并未因皇兄登基而受到威胁,反而水涨船高,地位之高,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早年皇女便看上了萧衡之,妄想把萧衡之带回去做大房夫君,当然,身为大晏朝的异性王,萧衡之她自是带不走的。
但人带不走,口头上调戏两句,过过嘴瘾也是可以了,十几年前皇女作为使者前来大晏朝,总免不了要找萧衡之过个瘾,整的奉行好男不跟女斗的萧衡之吃瘪多次。
萧衡之一听到德蒙皇女,有种后遗症犯了,浑身一个哆嗦,不是怕的,而是烦的,“她要来?十几年不见了,虽然本王是风姿不减当年,但她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了吧,不论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本王都不可能看上她的。”
“看上谁?岳父,你想脚踏两条船呀?”
许云帆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吓了萧衡之一小跳,“你这小子,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人吓人,吓死人啊。”
许云帆:“岳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这就吓到了?不应该吧。”
“你岳父的追求者要来了,他激动的。”
“胥王叔,我岳父还有追求者?”
“嘿,你这话说的,你岳父我长这样,怎么就没有追求者了?”
许云帆笑起来,“岳父,你都三十几岁了,都可以当爷爷了,可别犯错啊,不然到时候,你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萧萧之要权有权,要财有财,哪怕三十好几,颜值依旧还是大晏朝的门面担当,会有人主动,许云帆并不会感到意外,只是如今他们是一家人,萧衡之要是犯错,那就是破坏他们整个大家庭的和谐,但凡有点苗头,他都要把这点不利于家庭和睦的苗头掐死在摇篮中。
“对,你岳父要是踩了别的船,你就收拾他给你爹爹出头。”缚青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岳父一把年纪还是有人喜欢的,人家还是东武国的皇女,当年还想把你岳父带回去做男宠呢,吓得你岳父怕的连夜加强守卫,当了好几天乌龟,连萧王府都不敢出。”
“皇女?她要来?扎利他们还没回去?”许云帆有几天没见到扎利了,还以为他们回去了呢。
东武国的风俗同大晏朝不同,他们不过年,而冬季正是他们闲暇之时,正是适合出使的时候。
缚青胥扫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还没呢,人家被叶世子请去叶家了,听说,皇女把叶世子的人给抢了。”
“什么?”一听到八卦,许云帆顿时激动了,“这么刺激的吗?叶世子不是有夫君了吗?人家皇女还能抢他的人?究竟是抢的什么人?难不成是抢他的男人了?”
否则,叶世子不至于不懂分寸的将扎利等人强留在叶家。
“应该是,外头都说叶思凡同文玖长的一点都不像……”
看着自家哥婿跟缚青胥凑在一块交头接耳的,萧衡之一阵心哽,“行了,两个大男人,背后??这种事,不像话。”
第325章 第 325 章 后宫佳丽三千变成三
缚青胥白了萧衡之一眼, 目光转而落在几个孩子手里的武器上,不由惊喜道:“这些是?”
不待许云帆开口,萧衡之立马道:“是什么不用你管, 你只需知道, 你两个孩子还有夫郎如今都住在小秦家,有的话, 不该说的, 你最好憋在肚子里。”
缚青胥一噎, 暗道,他不说,但同缚青雩提醒一两句总可以吧。
像小宝这样的天才,就该好好培养才是, 若不然,那都是浪费人才了,就算不为小宝, 作为叔叔, 他也得替两个侄儿考虑不是。
尚且不知自己又被盯上的许云帆带几个小的走在前头, 叽里呱啦的不知教了小宝什么,萧衡之、缚青胥听了半天才发现, 好家伙, 许云帆居然在教小宝几个东武语。
“云帆会东武语?”缚青胥傻眼了, 他们大晏朝不是没人会东武语, 齐家商队就有几个会,奈何人家不在, 他找的翻译,有的东武语听都听不懂,被扎利操着一口蹩脚的大晏语骂了半天。
萧衡之昂首挺胸, 很是骄傲,“你以为呢?本王的哥婿自是无所不知,若不然,你以为润哥儿做什么就偏偏非他不可了?难不成,你以为润哥儿真如外头说的那般,肤浅的只是看上云帆那张脸了?”
“云帆这小子说是要同德蒙家做生意,他们那边羊毛多,那些东西处理好了可是宝贝,你没见小宝几个戴着的玩意吗?不说戴得暖不暖,但好看是真的好看,云帆说了,他要在东武那边建几个厂,专门做什么羊毛大衣之类的,他还说那边牛奶多,还可以再造个厂做什么黄油奶糖,所以,德蒙扎利他们可不能出事,否则就得耽误云帆挣大钱了,云帆可是说了,这些厂,日后是要给他几个小舅子当嫁妆的。”
闻言,缚青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许云帆这个哥夫当的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称职,他都还没想到这些呢,他就先攒着了,对此,他还能说什么,只能一句话不说,跟在许云帆身后往马车那走。
原以为缚青胥要随同他们一块回小秦家,半道,缚青胥的车夫却调转马车往另外一条路去。
晚饭时,缚青胥又回来了,这次,不止他一个人过来的,还带来了两个孩子。
两孩子见到许云帆,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欢快的往院里跑,待到了许云帆跟前,又羞答答的扭扭捏捏的喊许云帆,“哥夫好。”
许云帆:“……”
这声哥夫,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见许云帆久久没应,缚沐阳、缚依寰不由惴惴不安起来,羞耻于他们不请自来的同时,主家甚至不认同他们的关系。
明明上次,他们喊哥夫,哥夫都应了的。
“哥夫。”秦慕见许云帆没应声,又见堂哥堂弟尴尬的垂着脑袋,不由得拉许云帆的手,让他快点应一声。
得知缚青胥带两个侄儿过来了,秦轻枫抱着小宝过来了,“云帆,这……”
他想说,两个孩子的到来会不会让许云帆感到麻烦,若是许云帆不喜欢,他就带他们回去。
毕竟是自己的侄儿,哪怕对方的身份是皇子,秦轻枫也是疼的。
许云帆朝秦轻枫笑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把两个孩子的头,“你们好呀,上次都没能同你们好好打招呼,哥夫冥思苦想一番,实在是没想起两位小仙童叫啥名,你们可不可以跟哥夫自我介绍一下?”
缚沐阳作为哥哥,自是要在缚依寰面前做出表率,“哥夫,我叫缚沐阳,今年八岁了。”
“哥夫,我叫缚依寰,今年六岁了。”
许云帆打量着缚沐阳兄弟,不得不说,皇室的种就是不一样,看看两小子这通身的气派,再看看缚沐阳,小小年纪便可窥见他日风华之姿,倒是缚依寰,脸上还挂着奶膘,小粉唇肉嘟嘟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可爱的跟小宝有得一拼。
这样的孩子,许云帆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嘛,“你们好,我是谁就不需要多介绍了,今晚过来,咱们别的不管,吃好喝好玩好,开心就好,去吧,去找你们堂哥堂弟玩去,要是玩具不够,小宝愿不愿意同两个叔叔分享?”
“愿意,父亲,小宝是乖孩子,有好东西要学会分享了。”小宝从秦轻枫怀里下来,拉着缚沐阳他们往他的玩具房去。
那头,还在参观星光顶房间的齐修泽几人还在房间里不愿出来,等小宝带缚沐阳兄弟进去后,门一关,许云帆把菜都端上桌了,几人都没出来。
厨房里,秦润想到秦轻枫方才悄悄问自己的话,待方子汐出去了,赶忙趁机问许云帆,“云帆,二叔让我问问你,缚沐阳他们过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家里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再来两个,热闹虽热闹,但对十几岁的小年轻来说,大抵只会觉得厌烦居多,秦轻枫也是怕许云帆有意见,才会让秦润来问一句。
他自个来问,许云帆就算不高兴,为了给他面子,八成也会违心说话。
许云帆不答,而是反问,“家里孩子多,你会觉得烦吗?”
秦润很老实的道:“听话的我不烦,不听话的话,我会不喜欢。”
“是了。”许云帆看向厨房门口,见没人,“熊孩子我也不喜欢,但家里几个孩子都很懂事,我很喜欢,缚沐阳兄弟一看就不是熊孩子,举止有度,来我们家做客还晓得带礼物,对秦慕他们也亲近,所以我没有什么不满,你让二叔不用多想,人家好歹也喊我一声哥夫,这声哥夫,含金量很高的。”
“听说缚……皇上奋斗了十几年才得了两个皇子,你说缚沐阳兄弟能一般吗?他们能来,皇上肯定是知道的,人家既然来了,我再摆脸色让人回去,我脑子又不是秀逗了。”
缚青雩愿意让自家两个宝贝同他走近,许云帆又不是傻子,会把这种机会拒之门外。
说到这,许云帆脑洞大开了,摸着下巴,“你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夜夜笙歌的,怎么才有两个皇子?是不是搞的太多,肾不好了?果然,只有累死的黄牛,没有耕坏的地,看来以后我们得悠着点,不能太乱来了。”
“咳……”
秦润惊了,“你听谁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的?爷爷都说了,如今后宫中才有三位贵妃,没有其他人了。”
“不可能吧?我听说这些皇上,后宫没有几千美人,也有几百几十个妃子的,皇土上的美人都是他们的,最是让汉子羡慕了。”
“你也羡慕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什么叫我是不是也羡慕?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你不相信自己?”
秦润被许云帆的反问逗笑了,“这与我信不信自己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光。”许云帆微微低下头,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润哥儿,你在不自信什么?你这么好看,在我眼里,不管是其他的美人,还是京城里名声显赫的其他哥儿,他们都不及你半分,我这话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很好,无论是哪一方面,但在我心里,深得我意,一见便让我欢喜,离了会让我日思夜想的人,也就你这么一个了,你知不知道,于我而言,你很重要很重要,是我的另一条命,所以,我不容许,哪怕是你也好,都不能说自己不好,否则我会生气的,再说了,你哪里比别人差了?你应该要很骄傲才是,毕竟你有我这么好,集具帅气、年轻、聪慧等等优美品质于一身的夫君,你是不是不知道,外头的人有多羡慕你。”
“咯咯……”
秦润盯着许云帆看了一会,片刻后,嘴角扯了扯,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捧着许云帆的脸亲了亲,轻嗔一句却难掩意动,“不要脸,我亲亲就好了。”
许云帆就不是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秦润说他不要脸,他全当屁话听,反而很是享受把脸伸过去,眯起眼,任由秦润亲了两下,左右脸都被亲了后,久久没感觉到秦润的下一步,许云帆微微努起嘴,食指在唇上点了一下。
此举,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秦润乐了,低头啄了一下,问他,“满意了吗?”
“还是不怎么满意。”许云帆扯着嘴角,“你都还没有跟我道歉。”
对许云帆低头,秦润并不会觉得为难,亦或者是受气,道歉的话张口就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只喜欢我,一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不会对其他人有非分之想,我不该问你那样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我错了,夫君,你能原谅我吗?”
许云帆轻轻颔首:“当然,我没有那么小气,不过以后,你不能再问这些问题了,我已经拥有世上最好的人了,其他人在我眼里其实也就那样,你们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他们甚至连与你比的资格就没有,我不会让你输的,有的人,不用站在起跑线上奋力一搏,冠军的人选其实已经内定好了,懂了没有?”
“懂了。”秦润吸了一口气,靠在许云帆怀里,摄取着对方身上的独特的香味,“云帆,我真的好爱你,他们都说,等你爬得高了,就会学其他人三妻四妾,可我一个也没信。”
“不信就对了。”许云帆说:“我会不会三妻四妾,不是他们说了算了,其他汉子是其他汉子,怎么还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呢,我可是个好男人来着,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就会对你负责,对我们的家庭负责,三妻四妾,那肯定是不能够的,这帮人无聊得紧,背后??我做什么,真是闲的,最近你不要跟爷爷他们出去了,多陪在爹爹身边吧,我有点担心。”
秦斐俞的肚子大得令人胆战心惊,越到后面,秦斐俞的负担更重,若是有条件,许云帆都想马上给人剖了,可他不行。
之前美食城孕夫一事,许云帆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没有实际的操刀经验,哥儿同女子的身体构造是否相同等等这些问题他不敢保证。
秦主君说了,当年他生下许一与秦斐俞伤了身子,后来没再怀上。
至于秦轻枫,生下缚少平兄弟后,由太医院几个御医联合出手,为他调养了几年,这才怀上的秦慕。
秦斐俞就更不用说,早年,前两胎都得不到妥善的护理,外在看着没什么,内里实则早已亏虚,这样的状态,其实并不适合孕育双胎,当初许云帆犹豫许久,同萧衡之谈过,奈何,让秦斐俞放弃两条小生命,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秦、萧两家自然也知道秦斐俞目前的处境,私底下连御医都找了,产婆也是找的最有经验,口碑最好的,但他们还是很不安。
萧衡之更是不敢把秦斐俞接离小秦家,许云帆的医术他知道,不知为何,在这里,有许云帆在,他便感到些许的安心。
就好像所有事在许云帆面前,根本就不是事。
前段时间,隔壁冯家的大儿子半夜突犯肠痈,也就是阑尾炎,人都疼的晕过去了,冯家乱成一锅粥,冯亭与秦安他们混的久了,家里大人哭的哭,上了年纪的冯奶奶冯爷爷晕的晕,小家伙又怕又慌,撒腿就往小秦家跑,将院门拍的嘭嘭做响,带着哭腔喊救命。
许云帆吓了一跳,随意披件外套就出去看情况,进到冯家一看,哦豁,这一看,冯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冯锦希床前,看到几个大夫一一看过摇头后,冯夫人差点没晕。
面色沉重,眼里布满血丝的冯大人手抖的厉害,但他不能倒下,还得派人去请御医。
肠痈在大晏朝那是只能通过针灸、中药进行止痛,根治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古代就没有开刀这种概念。
止痛药、抗菌药物的缺乏,明明在现代只能算是普外科一种常见的手术,但到了古代,就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许云帆一出门,直到天际微亮才回来,下午,冯家带着一众礼品亲自登门拜访。
原来是许云帆胆大包天的同冯家人说了,冯锦希得了肠痈,不把肚子坏掉的肠子切除,他是好不了的。
而且冯锦希的情况,再不动手,情况如何,许云帆便没说了,只是摇头。
不说话,只是一个摇头,那才最致命。
可把人肚子剖了,把肠子切掉,那还能活?
他们就没见过谁这样了还能活下来的,冯家人哭哭滴滴,做不出选择来。
古人讲究一个死留全尸,冯大人挣扎了一番,最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让许云帆上了。
没办法,冯大人是个中立派,想明哲保身,两边不得罪,也不交好,可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眼下冯锦希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早前因为右相,许云帆被孤立过,秦润一度担心他会受不了,但许云帆看的开,反过来宽慰秦润,“牛羊成群,猛兽独行,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自己给自己束上一层枷锁,他们不跟我好,我还不搭理他们呢,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毕竟我可是潜力股来着。”
许云帆为此,算是彻底把冯家给拉拢了。
就因为这,萧衡之哪敢把秦斐俞带回萧家,秦润自然也清楚秦斐俞的事,不免担忧,“云帆,爹爹会没事吧。”
“不清楚。”许云帆不敢给秦润保证,生孩子这种事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有的产妇好好的,生孩子时突然又大出血,这都是不可预料的事,“你别怕,我会尽全力将爹爹护下来的,如果……我们只能保护爹爹,如果我二姐在这就好了,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方二姐学医,与其他本硕博连读八年的医学生不同,方二姐连高考都没参加,因天赋,小时候便开始接触医学方面的书籍,许云帆会的这些“三脚猫”的医学本事就是同方二姐学的。
许云帆暗暗想着,今年他算是做了不少好事了,如果他的亲人能够过来,他希望二姐能够过来帮帮他。
“二姐是大夫?”秦润对许云帆的家人所知甚少,毕竟这些事,能不谈及,两人都会默契的避而不谈。
这会,许云帆既然谈到了,秦润不免好奇,许云帆之前同他聊,聊的都是他那几个哥哥,姐姐的事却是没谈过的,但他却是见过照片的。
许云帆嗯了一声,可能是离开的太久了,以前不怎么想谈及的人,如今说起来,已经不会那么难受了,“我除了有几个哥哥,还有几个姐姐,她们都是我表姐,就照片上那几个啦,我二姐从小就接触医书了,虽然主攻方面不是妇产科,但她也是懂一些的,这方面的本事比我强太多了,我不敢做的事,在她那里,不过是见点血,划个皮的事,所以,如果她在,爹爹的问题就都不是事。”
秦润瞥了许云帆一眼,想的同许云帆一样,如果,许云帆的二姐能够过来就好了。
今天齐修泽几个过来,面上虽带着笑,但不难看出,林萧然几个笑的有点牵强。
许云帆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这几个刚回到家,家里人就开始催婚了。
偏偏齐修泽几个也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非要当许云帆姐夫,明明八字没一撇,不,是连八字都没有的事,鬼知道四人怎么就非几个从未见过一面的人不可了。
许云帆下午时还骂他们缺根筋,可有的单相思,不是他人几句话就能骂醒的。
秦润愁了,“你说修泽他们是不是真的?”
第326章 第 326 章 大伯回来了
说起这事, 许云帆就愁,“谁知道,这事我劝过了, 他们死脑筋的不听劝, 那就怪不了我了,好好的日子, 不谈他们这些琐事了, 吃完晚饭, 咱们晚点做烧烤吃吧,要不要我去喊许……大伯过来?”
自许一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并没有立即答应回到秦家,也没有选择逃避, 反而是住在美食城那边,并未再同许云帆提过要回大梨村了。
平时秦主君他们去找他,他会见, 却从不会主动回秦家找秦家人, 不拒绝也不答应, 不疏远也不亲近,总给许云帆一种吊着人的感觉。
秦润:“这会天已经暗了, 太麻烦了。”
他明知, 如果大伯能来, 爷爷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就是爹爹也会开心,但同许云帆的安全比较, 秦润很自私,事关许云帆的安危,其他事都得靠边站。
许云帆看向门外, “今天没有下雪,出行还算方便,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出发,骑马很快的,至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不行,那太冷了,你晚饭还没吃呢,而且,大伯未必会愿意来,到时候岂不是白跑一趟了?”他可舍不得许云帆受这个苦。
“下午回来同修泽他们吃了零食,不算饿,我现在就问你,你想不想大伯来,你知道的,只要你想,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想办法送到你手里,我现在就问你想不想。”
想肯定是想的,秦主君他们为了许一一事,这段时间愁得很,奈何一点进展没有。
许云帆出门前,俯身在秦润耳边提了要求,似是羞于启齿,他深呼吸一口:“大伯要是跟我回来了,今晚你跟我在书房……好不好?我们很久没在书房玩过了。”
欲言又止的话语,旖旎的气氛将未言尽的暧昧烘托到了高潮,
臊红脸的秦润捶了许云帆一拳,“做什么在书房?在房间不够你折腾了?”
“不一样啊,在书房里比较刺激,姿势也不一样啊。”许云帆吊儿郎当的说:“之前试过一次,感觉很爽,这不就念上了吗。”
最近天冷了,秦润深怕许云帆受凉,就是洗浴室里都不让他胡来,更不用说要在书房里了。
许云帆着实憋的有点久了。
秦润摇头失笑,“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天太冷了,你会受凉的。”
“好,就一次,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再……”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灿烂洋溢的样子,无论看过多少次,秦润还是看的痴了。
目送许云帆离去的背影,秦润呢喃着,“真是个勾人心魂的小妖精。”
美食城。
许云帆到时,天已经黑了。
客栈里,许一住的不过是普通房间,许云帆问了房间号便找了上去。
打开门发现来人居然是许云帆,许一不免有片刻的错愕,“少爷,你怎么来了?”
许云帆嘴角一勾,“大伯,你可别这么喊我,你这么喊,我后背毛毛的,总感觉你要给我使绊子似的,今晚我们做烧烤,爷爷他们都在,你跟我回去喝几杯呗,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啊。”
“那就不用了,我……”许一面露难色,这段时间,他的心很烦。
许云帆像是没点眼力劲,“干什么不去,大伯,你不想回秦家吗?还是你对爷爷他们有怨?应该有的,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丢,更不会沦为货物一样沦落到被人买卖的地步。”
“不是的,你小子少套我话,我不会上当的。”
“哟,大伯最近变聪明了嘛。”
许一:“……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我很蠢似的。”
“有啥话不能对我说的吗?现在我不是你的少爷,也不是你的侄婿,只单纯是你的知心好友,是你倾泻情绪的树洞,有什么顾虑或者想法,你跟我说说嘛,然后我再开导开导你,这样我才能完成任务,回去好跟夫郎交代,你要是不配合,我会很难办的。”
闻言,许一一言难尽,恨不得张口就来一句,你难办关我什么事?
转念想想,许云帆当初买下他们兄弟,给他们吃住的地方,从未苛待过他们,甚至对他隐隐有敬意,因知他们的身份,特意给了他们防身之物,秦润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还给他们发工钱,让他们休息,为他们采买的衣物,哪一件布料不是上乘?
这些情,哪怕不管亲情,仅仅只是恩情,他都必须铭记于心,不能忘,更不用说,秦润如今还是他亲亲的侄儿,是他从未想过的,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许一单手撑着额心,“你不懂,我这样的存在,对秦家来说,就像一点抹不掉的污点,之前的我是什么?是像头猪一样,被人讨价还加买卖的东西,秦家又是什么地方?将军府,是守卫大晏朝的护盾,我若认祖归宗,无疑是往秦家这锅引人垂涎的米粥里放入一颗老鼠屎,日后他人说起秦家,只会觉得恶心、可笑。”
“秦家有弟弟在,我不回去又如何?堂堂大晏朝位高权重的将军之子在大商朝为奴,你说这种事传出去,人家会怎么在背后议论?”
这些事,许一不敢在秦谦他们跟前说,说了,自觉得矫情,不说,憋着他又难受。
很奇怪,这些话,对亲生爹爹,他说不出口,总感觉一大把年纪了还矫情,很丢脸,以至于这些心话反倒成了羞于启齿的事。
但面对许云帆,被他注视着的时候,他又说得出来了,就像当初身处牢笼中时,许云帆只是蹲在他们面前,不带鄙视,把他们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问他们愿不愿意时,许一就知道了,他必须跟着许云帆。
现在也是一样的,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在许云帆面前,他倒是能说出来了,真是邪门。
他不恨秦主君他们,为人父母,丢了孩子,谁会不痛苦、难受?
“我回去了,又置秦将军于何地?秦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是他拼命得来的,我若回去,按照传统,将军府日后毫无疑问便是由我继承,这对秦将军公平吗?很不公平。”
许云帆静静听着,嘴巴动了动,好不容易等许一说完了,“你说这么多,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吗?我爹爹是个哥儿,没有兄长,没有弟弟,他只能咬牙扛起整个将军府,我这话倒不是说爹爹想你回去就是为了把担子交到你身上,只是,别的我不敢说,就说爹爹吧,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你回去了,只怕他做梦都要笑醒,等孩子一生,他立马就能嫁到萧王府去,同岳父你侬我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你不回去,他得留家里,偏偏他就看上岳父了,你说,让一个王爷给将军府当入赘哥婿,这可能吗?不是所有人思想都像你侄婿我这么开明的。”
许一:“……”
许云帆真是的,什么事到他嘴里最后都能拐个弯自夸一句。
服了服了。
许云帆注视着许一,“至于什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事,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干,就爱瞎想,但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有的事,没亲身经历过,很难谈感同身受,就是换位思考,身份地位不同,也是很难做到的,但我觉得这件事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毕竟我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你连个媳妇夫郎都还没有,肯定不知道一个父亲是怎么想的了。”
“要是小宝跟你一样,不说他之前是做了仆人还是武侍,就是他在男风馆里当以色侍人的男妓我都不会觉得他是在给我丢人,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面对这种事,我只会心疼他,同时也会责怪自己,总之,怪孩子肯定是不可能的,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父亲都像我这样的,但我可以肯定,爷爷他们肯定同我是一样的心情跟想法。”
“大伯,你跟我回去吧,快过年了,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好不好?爹爹身子重了,爷爷他们忙着照顾爹爹,又怕冷落了你,最近天天两头跑,哪怕是坐的马车也是冷的,几个长辈也不年轻了,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也会心疼,你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还一度……我不是只疼爷爷他们不疼你,只是我觉得,离家的飞燕要是累了,没有一个避风港,那就回来吧,无论你在外头过的如何,到了家里,你就是爷爷他们的掌心宝,他们不会再让风吹到你,让大雨将你淋湿,有他们在,风雨再伤不了你了,这本就是你的家,游子归家罢了,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成吗?要是谁在背后说三道四,我撕烂他们的嘴,如果哪天,爷爷他们受不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后悔了,你也不要怕,你侄婿还在原地呢,大不了你跟我一块混呗,但我想,那一天不会到来的。”
许一看着挨着自己,坐的及近,明显是冷的还没缓过来的许云帆,鼻尖一阵酸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刻,许云帆不是他的少爷,也不是他的侄婿,而是能开解他的好友。
出门时,天色已晚,归来时,大雪漫天飞舞,秦润站在院门口,借着院门口大亮的灯光等着即将归家的人。
大老远的,许云帆便看到站在门口处的身影。
“润哥儿。”迎着风雪回来的许云帆干净利落的下马,几步跑了上去,见到头上积了雪的人,又气又心疼,“笨蛋,怎么上这来等了。”
被骂了,秦润反而很高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下雪了。”
下雪了,所以我担心你。
“呼……”
许云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柔的又骂了一声,“笨蛋,你怕我冷,我也怕你冷,下次不要这样了,大伯我带回来了,你看。”
许一下马,将缰绳绑好,这才过来,只是在要开口打招呼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喊了一声,
“润哥儿。”
不是秦少爷,也不是秦东家,而是润哥儿。
一声润哥儿,秦润听了,不由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大伯,欢迎回家。”
见到突然出现的许一,原本看到热热闹闹的一众晚辈有说有笑的秦主君、秦谦却是酸涩的厉害。
他们这儿这么热闹,儿孙绕膝,可许一呢。
孤零零的他,身在美食城的他,该有多孤独啊?
他们这儿越是热闹,便越是衬出许一的孤寂,秦主君不想扫兴,强颜欢笑着,可就在许云帆唤他,“爷爷,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秦主君回头看去时,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儿子!”
是儿子,不是许一,在秦主君看来,不管许一认不认,他总归都是他的儿子。
许一停下脚步,望着不住抹着眼泪不敢靠近的秦主君,再看秦主君身边,巴巴望着欲言又止他的秦谦,再看大着肚子,略显不安局促的秦斐俞,以及几个不明所以,好奇的看向他的孩子们。
小宝同他熟了,不觉陌生的跑过去,冰凉的掌心突然被暖乎乎的小手牵住了,“爷爷,你回来啦,小宝跟曾爷爷他们等你好久啦。”
“抱歉,让小宝等久了。”掌心里涌入的温暖,不禁让许一想起许云帆那句话,这一刻,像是鼓足勇气,许一牵着小宝走到秦主君跟前,深吸了一口气,“爹爹,我……回来了。”
秦主君哽咽不已,一把将许一抱住,埋头在许一胸口,半天出不了声。
那头,忙着串肉的缚青胥、萧衡之赶忙洗手,齐修泽几个愣了许久,这才问许云,“兄弟,这是咋回事呢?才几个月不见,许一一跃都成你大伯了?”
许云帆耸耸肩,“你们不懂,来,咱们一边干活,我一边慢慢跟你们说。”
听了许一一事,谢柏洲惊呼出声,“我去啊,云帆,这个世上地位最高的哥婿估计还得是你啊!”
沈如溪压低声音,“你小子,运气咋那么好,你信不信,秦爷爷他们得爱死你了。”
当初要不是许云帆把许一买下来,许一指不定早凉凉了。
没有许云帆,能有秦家的今天?只怕这会他们还以为自己儿子坟头草都得有三米高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我没出手,就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伙子,谁不喜欢?”
“你不吹牛会死吗?那右相咋不喜欢你?”
许云帆阴测测的,每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没说清楚吗,我是人见人爱,喜欢我的前提是,对方得是个人,右相那狗东西算是个人吗?那就是个垃圾,狗混账的东西,跟人沾边的事,他是半件事不沾边,不是人做的事,他是件件不落,整天尽是不做人事,可惜我是没有上朝的资格,否则我非得怼的他咣咣撞墙不可。”
说起右相,许云帆嘴下是一点不饶人,北津府雪灾一事,他是又出财又出策,本来,这些事就是刑狱司、安抚司以及地方父母官的事,是万万不该他一个学士来管的,结果右相这个老逼登说什么,他既然有这么多办法,就该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办事,只在背后出谋划策可不行,还得亲自前去看看才是,若是有其他问题了,也能即刻解决,将灾情尽可能的降到最低。
这可是将北津府百姓解救出水火之中的大事啊。
听听这老东西说的可是人话?
眼下,秦斐俞正是关键时刻,他断不能轻易离开,一边是岳父,一边是百姓,无论他怎么选好像都会心有愧疚。
许云帆气的通宵了一夜,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就说大部分会遇到的问题,乃至灾后重建一事,许云帆都连夜做了方案,他已经越级做到这一步,灾情一事,若是还处理不好,这帮官也该换个更有能力的人坐了。
齐修泽自然是知道右相针对许云帆一事,不仅小秦家捐了物资,齐家也捐了一大笔,“那狗东西,确实正事不干一件,整天就只会打压寒门官臣,云帆,你且小心,过几天,就是东武国以及大商使者到来的日子了,千万别让右相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林萧然像是像起了什么,面色一变,许云帆却是没看见,反而很是好奇,“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老东西,政绩没几项,整天就会搞事,其人品也就那样,怎么还能稳坐右相的位置这么久?”
“右相是没有什么能力,可人家有个好爹,上一任右相便是当今右相的爹,本来宰相选拔看重的应是学问和才能以及政绩等等,而不是家族背景或靠世袭而来,但右相不仅有个位高权重的爹,还有个好女儿。”
林萧然握紧拳头,当年要不是右相之女靠美色同大商朝的皇子搭了关系,这右相的位置应该是他爷爷的。
“右相的女儿眼光好,当年大商朝三皇子前来大晏,贺雯雅把人家三皇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后来三皇子登基,同大晏朝的一些事,指明了右相负责,有人当靠山,政绩直接送到手里,又有前右相铺路谋划,当今右相才成了右相。”
右相有上一任右相留下来的人脉,自是不好动。
许云帆卧槽了一声,“他还有个当贵妃的女儿?”
“你不知道?”
许云帆摇头,“我没事去打听人家女儿的事做什么?怪不得这老逼登能坐上右相的位置,感情是靠爹又靠女儿啊,大商朝有多少兵力?”
谢柏洲想了想,“大商朝兵力同我们大晏朝相差无几,但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杀伤力要强,不知为何,他们的武器一旦伤人,哪怕当场不致命,可过后,受伤的很多士兵还是会为此丢了性命,东武国也是如此,他们的兵器也很邪门。”
“邪门?”许云帆对此嗤之以鼻,“那是破伤风,他们的兵器是不是有很多都生锈了?”
第327章 第 327 章 两国使者到来
古代制铁技术并不先进, 铁制品的制造不仅耗时耗财又耗力,因此,在大晏朝, 军营里的武器都被保养的很好。
但大商朝的武器, 不仅生锈,还脏兮兮的, 很是不中看, 埋汰得很, 东武国的武器就更恶心了,上边居然还有马屎牛屎的残渣。
林萧然嗯的一声,“你怎么知道?”
许云帆冷笑一声,“你都说的那么清楚了, 我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来,人家的武器是生锈了,又放土里埋过, 其上多多少少会携带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病菌, 还有, 那些被埋在不卫生的地方,例如牛马屎堆中的武器也会携带细菌, 一旦被这些武器伤到, 这些东西就会通过伤口进入人体, 从而造成人体器官衰竭等问题, 我这么说,你们能懂吗?”
“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有这么厉害吗?”沈如溪很是担忧, 大商朝看似与大晏朝和平共处,可边境线上,每天各类矛盾打斗不断。
许云帆:“当然厉害,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还用问我。”
“云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呢?要是哪天大商朝真同我们打起来,便不用怕了。”
许云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陈述事实,“很难,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不是专业搞这一块的,哪怕看过很多书,可真动手做起来还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我大姐二姐在的话,武器、药物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明明好奇的要命,齐修泽状似随口一问,“哦,你姐姐很厉害?”
忙着串肉的许云帆没发现齐修泽不对劲的表情,“那是当然,我大姐就是学的化工,我二姐是学医的,两人可牛掰了,要是她们在,铁器药物想要多少有多少,虽然我也会,但这种事有点费脑呢。”
费不费脑现在已经不是齐修泽他们会关心的事了,男人嘛,有时候,适当重色轻友无可厚非。
齐修泽又问,“你姐姐这么厉害的么,你说,你姐姐那么好看,学识又高,自身又有能力,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他们哦。”
“没有。”许云帆想也不想,“想当我姐夫?没有三头六臂可不行。”
后知后觉的,许云帆悟了,“你们别打她们的主意了,还是那句话,有的人是可望不可即的,想想可以,但不能痴心妄想,懂吧。”
谢柏洲气笑了,一手搂上许云帆的肩,“你小子,我们还是不是你兄弟了?”
许云帆白了几人一眼,“就是因为是兄弟,我才会好言相劝,不然我才不会浪费口舌呢。”
无视许云帆白眼的齐修泽一副憧憬的说:“云帆,去你那里到底要坐什么船才能到?我真想去你那儿看看。”
几人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半个时辰后,要烧烤的肉串全部准备齐全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隔壁几家同秦安秦慕他们交好的孩子凑在院门口,拘谨的不敢进来。
以前他们来参观过小伙伴的房间,直接羡慕哭了,有的孩子不懂事,回去就同大人闹上了,大家伙便也晓得了小秦家有多漂亮,里头的东西要是弄坏了,他们赔都不晓得怎么赔,一些家底不够丰厚的,压根不敢让自家孩子来小秦家玩,就怕小孩子“笨手笨脚”。
“哎呀,是亭亭呀。”小宝眼尖,发现门口的小伙伴,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你们也想吃烧烤吗?那进来呀,我家今晚要做烧烤,可香了。”
冯亭两只小手抓在一起,委婉拒绝,“谢谢小宝,我就不进去了。”
“为什么?你们不想吃烧烤吗?”
有的孩子嘴快,“想的。”
“既然想,那就进来呀,今天我家还来了两个大哥哥,可热闹了,快来,我们一起玩呀。”小宝扭头看许云帆,“父亲。”
被缚少平兄弟拉去说悄悄话的许云帆瞥了小宝一眼,只是一声父亲,许云帆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不说话,只是点头,算是默认了小宝的邀请。
缚沐阳兄弟估计是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又有堂哥带着,开心得笑嘎嘎,在这里,有的吃又有的玩,小伙伴也多,比富丽堂皇的皇宫还要好一点。
其他人都在忙着聊天烤肉,唯独许云帆站在墙角,抬头对着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漆漆的地方,“方才孩子的话,你听到了吗,你怎么说?”
回应许云帆的则是一片寂静。
似乎是早在预料之中,许云帆又道:“我知道你在哪个位置,如果不是我的默许,你以为你能进来?不信你问问萧八。”
缚六还真去问了躲在另一处的萧八,“老八,他说的是真的?”
萧八牙疼道:“保真,要不是他默许,都不用我们出手,这会你身上早多一个血窟窿了。”
对于暗卫来说,萧八自认自己很失败,保护这样的主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缚六皱眉道:“许学士当真有这么厉害?”
“不是他厉害,是他手上的东西厉害,你不要嫌命长想去试试,之前有像你一样想法的人,这会坟头草已经有三尺高了。”
负责守卫小秦家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人想闯进来,也不知道他们家少爷是不是狗耳朵,每次都能及时醒来,嘭的就给人一枪,许云帆猜到了,来的若不是右相的人,也是那些看他不爽的人罢了,既然他们敢来,他就敢地主之谊把人留下。
后来估计是习惯了,知道来的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这才有他们大显身手,体现价值的时候。
缚六回来了,“此事我得同主子请示。”
戴着面具的缚六,许云帆自是无法看清对方的全貌,但对方一身黑色劲装,手持长剑,剑鞘上嵌刻着一颗红色宝石,手腕上紫金色的束袖,乃是由金丝缝绣而成。
按照许云帆的眼力,这一套下来,没有个几千两只怕搞不定。
乖乖,皇室暗卫的配置都这么高的吗?
他同秦润累死累活,一天才赚多少,身上穿的都没有这么豪横,看看人家。
许云帆有点酸了,一下子就被分散了心思,“嘿,哥们,你一个月月例是多少啊?”
他一个学士,整天累的跟条狗一样,还要被人针对,没办法,他起草的东西妨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有的人整天一门心思就想搞他,就这,一个月,领到手也才六十两,累死累活几十年,只怕都不够买人家身上一件衣服。
缚六没想到许云帆话题转移的这么快,有点反应不过来,尚未思考,话已出口,“不清楚,主子不是每个都给我月例,但他会赏赐我其他东西,有时候也会给我几张银票。”
哦,不给工资,给小费或者奖励也行,“那他平日都给什么?”
“这个。”缚六从衣领处拿出一块通体赤红的玉佩来,玉佩上由几块绿色的龙石种翡翠雕琢成的珠子作为配饰,只一眼就知道这玩意贵的不像话。
许云帆鼻孔一粗,呼吸都重了。
他娘的。
不愧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看看人家随便给个奖励啥的,就这块血玉,怎么也得□□千万才能盘下来。
皇室果然好东西多多。
许云帆心动的不行,“嘿,兄弟,你说像我这样的去应聘皇室暗卫可行?其实我觉得我也很不错的,聪慧无双,武力又顶尖,最主要的还是我还忠心耿耿,月例我也可以不要,平时给个小奖励就行了,你说……”
许云帆还在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竭力想把自己推销出去,一个月争取拿一两件“小”奖励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却忘了,皇室暗卫,压根就不走招工那套。
缚六被许云帆的热情整怕了,没说几句就跑了,许云帆招手喊道:“哎,别跑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完呢。”
“喊什么呢?”萧衡之接到萧八的通知即刻赶来了。
他怕迟一点,他家哥婿还真的放着大好前途不走,非给缚青雩做暗卫去,“你别想了,有的奖励,不是你想拿还能有命拿的。”
这话,许云帆就不爱听了,“岳父,你少看不起人,连爷爷都说我是个武将的好苗子,还想着重培养我来着,你别看我瘦,我一拳头可是能打死一头牛的。”
萧衡之:“少吹了,你就算真当上皇室暗卫了,你觉得,人家皇上真的会给你奖励那些东西?”
“为什么不会?方才那个暗卫不是就得了?总不能我就那么差劲吧。”
萧衡之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那是因为人家白天是暗卫,晚上还得给皇上暖床,此人可是皇上的枕边人,得点好东西怎么了,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你以为皇家暗卫个个手上都有这些好东西?怎么,你也想晚上给人暖床去?”
“啥?”许云帆打了一个哆嗦,“缚……皇上有这么牛的吗?后宫娘娘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放着正规的媳妇不睡,偏偏要吃窝边草,这……有点来者不拒了吧,谁做他暗卫也太惨了吧。”
“惨?”萧衡之点着许云帆的额头,“人家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一个外人说了可不算。”
“乖乖,皇上都玩这么花的吗?”许云帆紧了紧身上的裤子,“岳父,你说,要是……人家汉子都不放过,哪天会不会盯上我了?毕竟像我这样的很招人喜欢啊,我真怕哪天对方会情不自禁的爱上我,皇命不可违,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萧衡之:“……你小子能不能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人家皇上什么美人没见过,就你岳父我,当年可是第一美男,人家见了我那么多次,早就习惯了,对美色免疫了好不好,要是……你岳父我还能成为你岳父?对比当年嫩得能掐出水来的我来说,你还差了一点呢。”
许云帆不服气了,“那暗卫难不成比我俩还要出色?”
他咋那么不信呢。
“出不出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上对哥儿下得了手,对汉子应当是不感兴趣的,人家再不如我俩,就冲人家是个哥儿,咱们就比不了。”
“什么?嘿哟,岳父,这些事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你想活命就嘴巴缝紧一点,要是活腻歪了,你舌头可以长一点。”
许云帆喉结动了动,“我保证不乱说,我嘴巴可紧了,岳父,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把人家睡了,居然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这不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吗,太渣了吧。”
“为什么?”萧衡之苦笑一声,“因为右相家有几个哥儿呀,皇上要是对哥儿有意思,你觉得,右相不想当这个国丈吗?”
好吧,缚青雩这个皇帝当的着实有点憋屈了。
如今宫里三个贵妃,一个齐家女,一个是右相的人,还有一个是另一位大臣之女,缚青雩这年,为了权衡各方势力,理应佳丽三千了才是,可他想了别的法子,硬是将后宫人数控制在三人之内,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简单了。
萧衡之感叹不已,“他也不容易啊,若不是有两个皇子在,只怕他早被催了。”
“那他咋不立后,将后宫之事交由皇后管理?”
“人家心里有了人选,自然不愿立后,云帆,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要砸重金请人研究武器一事?你真以为是国库银子太多了吗?”
这话题有点超了,许云帆沉声道:“岳父想说什么?”
萧衡之:“大商朝的武器很不一般,他们的攻弩以及攻城之物也是非同一般,几千金的燃火铁球一滚,士兵们逃都逃不急,大商国的骑兵端的是厉害,单刀寒光一闪,便可取敌人首级,锋利的刀刃,可轻而易举划破我军铠甲,让士兵避无可避,只能任凭宰割,在战场上,此武器,比大刀灵活,杀伤力更强,而大商朝有十万装备精良的骑兵,一旦皇上废了右相,贺雯雅枕边风一吹,大商朝总能找到借口搞事的,别看贺雯雅只是一个贵妃,可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贺雯雅生的儿子,乃是大商三皇子,此子颇受大商帝皇宠爱,哪怕母家在大商没有根基,但就冲他能让大商皇将太子囚禁东宫,你就该知道,他的手段不简单,听说此次大商朝前来的使者,便是这位三皇子带队,你须得小心。”
许云帆瘪瘪嘴,“怕他个鸟,我祖宗只教我,我不惹人,但别人若是犯到我头上,虽远必诛。”
萧衡之扶额,“你小子,口气有点狂啊!”
“哪里狂了,”许云帆是一点气都受不得的主,“谁敢气我,真把我惹毛了,我势必要收拾他的,大商朝武器厉害,能比我的炸弹牛?真得罪我了,看我炸不死他。”
“炸弹?此物是什么武器?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岳父要是听说过,如今的天下就不会这么太平了。”许云帆一手托着下巴,“该玩意威力太大了,若是现世,生灵涂炭,我不想造那么多的杀孽,但若是到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也只能以暴制暴了。”
萧衡之凝视着许云帆,突然就很肯定,他的哥婿定是来自很和平的朝代,他对战争很是厌恶,哪怕只是想想,他都不想去想,可如今的局势……
别看今年大商朝的使者会来,但商皇妄图利用右相来左右缚青雩一事,明眼人如何不知,商皇野心之大。
大商朝的三皇子名唤郭鸣雷,听说此子出声时,天际雷鸣不断,闪电频现,犹如雷龙出世,商皇大喜,这才为三皇子取了郭雷龙一名,后来还是大师同商皇说了过犹不及,龙,乃是九五之尊,三皇子年幼,只怕不妥,商皇这才为其改成郭鸣雷。
但无论是哪个名,在许云帆听来,都是一样的。
……
他娘的,好好的年,偏偏要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才大年初一,大商朝的使者以及东武国的人便到了,缚青雩在宫中设宴,邀请了一众大臣前去。
本来,按照许云帆的官职,他连去替人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坏就坏在,他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学士,可他有两个好岳父啊。
秦斐俞大着肚子,自是不好进宫,秦家又是将军府,进了宫,少不了要被两国使者“考验”一二。
秦谦五十好几了,哪怕风姿不减当年,但在小辈中,秦斐俞这个继承人去不了,若没个小辈跟着,人家还不得以为秦家完蛋了。
至于许一,秦家尚未昭告天下,带上许一便不妥,但带上许云帆、秦润却是可以的。
对此,许云帆抿着唇,不太高兴,“无聊至极,我最烦参加这种宴会了,一整天就光顾着应付前来打招呼套近乎的人,东西都没能吃几口,你们这的宴会,还是另外两国使者前来,说话肯定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我都不兴得去,还不如咱们一家在家好好吃一顿呢。”
许云帆这话,足以表明,在他那,他的身份有多高,有多少人上赶着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乖孩子,忍忍就过去了。”秦主君抓着许云帆的手,拍拍许云帆的手背,“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只管怼回去就是,听说这次大商朝来的是三皇子,那小子前几年来过一次,端的是傲慢无礼,你若不喜,大可直接无视,最主要的还是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秦二主君拿了一套衣服出来,“云帆,待会你穿这套衣服吧。”
“呀!爷爷给我准备衣服啦?”得了新衣服,明明不缺衣服的许云帆高兴的跳起来,挽着秦二主君的手臂,看到半金半白的文武袖,眼睛一亮,乖乖的说:“哇塞,爷爷,这件衣服好好看,我穿起来,肯定帅到爆。”
闻言,秦二主君很是高兴,他知道的,不缺穿的许云帆之所以会这么高兴,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罢了。
第328章 第 328 章 会见皇女
秦润有多疼许云帆就不用说了, 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贵,自秦润有了银子后,许云帆身上穿的, 什么时候差过。
“肯定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更何况咱们小乖乖还长的这么好看, 锦上添花定是最好看的。”在秦二主君眼里, 许云帆可不就是他的小乖乖么, 十几岁的少年人,嘴又甜,人又乖,又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简直是他的梦中情孙。
在两个主君眼里,这个孙婿除了一点,其他地方是哪哪都好。
谁也想不到, 一个汉子, 居然会怕虫怕到一口气上不了, 直接晕了。
上次在美食城的水泥路上,许云帆在路上看到了一根小“木条”, 秦安都告诉他那是虫了, 许云帆偏不信, 非要验证他没看错, 结果,最后小“木条”扭动起虫身时正好缠住了许云帆的食指, 许云帆吓的尖叫声还没叫出来便晕了过去。
通往美食城的水泥路,每天人来人往,许云帆被条虫子吓晕, 第二天传遍了整个官圈,两个秦主君出席酒席时,其他人免不了要同他们应证,此事是不是真的,两人着实尴尬了一段时间。
不止两个主君被问的不好意思,当事人许云帆更是觉得丢脸,每次去美食城接秦润,那都是“躲躲藏藏”在马车里不出来。
换上衣服的许云帆,着实又帅出了一个高度。
儒生广袍长袖下是劲瘦的身板,愈发衬得许云帆身高腿长,帅气中透着股干练与文雅。
两个主君看的眼不带眨一下的,感叹一声,“哎哟,我们孙婿真是好看及了,乖乖,过来,给爷爷看看。”
许云帆听话的站在两个主君面前,任由对方对自己“上下其手”。
这件文武袖可是下了心思的,其上流云金色绣纹更是一绝,端的是奢华精致。
秦润看的出神,直到许云帆站在他跟前询问自己这么穿好不好看时,秦润勾起嘴角,伸手替许云帆整理微翘起的发,“好看,我家夫君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得了夸,许云帆开心了,“你嘴好甜,不过我爱听。”
孙子与孙婿感情好,两主君也高兴,只是笑着,并未出声打扰。
“爷爷说的话都记住了吗?扎利他们还想着同我们合作呢,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但大商朝的三皇子可是右相的外孙,估计会同右相狼狈为奸看咱们不顺眼。”秦润自己受了气可以忍,但许云帆不一样,这就不是个能受气的主。
东武国畜牧业发达,但因为条件的限制,加上古时不像现代那么讲究什么病从口入,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这个意识,因此,在东武国,感染寄生虫的概率大到可怕。
德蒙诺身为东武国的二皇女,身负协助皇兄治理国事的重责,方到大晏朝,首要任务便是走齐家的路子大量购买各类药材,连自家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拘在叶侯府也顾不上。
东武国山林不多,很多药材都没有,每年都得从大晏朝购进大量草药,齐家同德蒙家合作已久,德蒙诺在齐家药材铺逛了一圈,发现,药铺内居然还有南瓜子,不禁疑惑。
南瓜子德蒙诺自是认得的,她同前来接待的齐修缚道:“这不是南瓜子吗?怎么还出现在药铺里了?莫不是这也是一味药材?”
“确实。”齐修缚抓起一颗南瓜子,“二皇女可知,此物还有治疗长虫病之效,原本此事我们也是不知,后来……”
有关许云帆的事,齐修缚是既敬佩又觉得难以置信。
建立村医站,这是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对他们来说,连这个概念都没有的事,许云帆却做到了,并已经在沂平府推试。
村医站的大夫,乃是孟大夫为他培养而来,村医站所需药材,乃是孟家半价合作出售而来,村医站的建设,大夫月例等,乃是小秦家以及齐家、林家、谢家等全权出资建设而来。
沂平府之下有多少县,县下又有多少镇,镇下有多少村?
许云帆目前做不到全国推广,可仅仅是一个沂平府的推行便足够震惊世人了。
之前百姓为何响应许云帆对北津府雪灾捐助物资一事?
还能为什么?
齐远洋说了,北津府今年的雪灾,来的意外,若是往年,只怕要冻死饿死几万人,可今年,药物、衣物、粮食等各类物资一应俱全,皆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往灾区,将人员伤亡减到最低,距今为止,灾民已被妥善安置,经历一个月的时间,北津府雪灾便已得到控制。
这么短的时间,放在往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今年,伤亡人数更是让人不敢置信。
据统计,各府皆有捐助物资,可沂平府捐助的物资却是最多的。
这又是为什么?
不用想就知道了。
原本,许云帆做这些事,在这个信息传递远的靠马匹,近的全靠吼的时代,理应不可能人人皆知才是。
可‘坏’就‘坏’在许云帆有一批忠心的学子担任管事一职啊!
这些管事来自五湖四海,又因为工作走南行北,凭什么他们东家做了这么多事却不为人知?
传,必须传,不仅传,还要写,将他们东家的名声传遍整个大晏。
若不是事关许云帆,这些事可能都不会发生。
许云帆提议全朝预防长虫病、固定时间全朝免费接诊、聘用残疾士兵、为百姓讨薪、起草残疾人、孤儿保护法等事,哪一样不是在竭力保护百姓最基本利益?
谈及许云帆做的事,齐修缚与有荣焉,听的德蒙诺对这位许学士不禁有种一识庐山真面目的冲动,这些事,过后她可以派人再去打听全貌,眼下,她更在意别的。
对于长虫病一事,德蒙诺非常好奇,不断同齐修缚询问,心下却是异常激动。
齐修缚自是看出德蒙诺的打算了,他们大晏朝的长虫病还算少,东武国更是多,听说,在东武国,每年都有人因此丢了性命。
一开始大夫也是找不出病因,最后解刨尸体后才发现了原因。
在德蒙诺的请求下,齐修缚无法,只能带德蒙诺去找了许云帆。
许云帆是第一个提出全朝杀虫的人,南瓜子有治疗长虫病一事也是他提出来的,德蒙诺对于这位大夫,自是要亲自见一面。
齐修缚在云润酒楼设宴,许云帆到的时候,德蒙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东武国实力不比大晏朝弱多少,身为东武国二皇女,德蒙诺等了一刻钟,迟迟不见许云帆来,要不是念及许云帆的号召力以及影响力不凡,加之又对长虫病有所了解,德蒙诺说不定早让人把许云帆压来砍了。
又等了一会,许云帆冒着大雪姗姗来迟,方一进门,许云帆不好意思道歉道:“不好意思,下职来的路上堵车了,让齐兄久等了。”
齐修缚请许云帆过来时是说过二皇女想同他见面一事的,许云帆目光扫了半圈,见着坐在位置上,雍容华贵的女人,不禁挑挑眉,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个官礼,“见过二皇女,早前便听闻扎利少爷提起过您,二皇女果真如传言那般英姿飒爽。”
下跪是不可能下跪的了,能低个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人家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外头鹅毛大雪,来的路上,她自己也看到一些侧翻的马车了,许云帆再一解释,德蒙诺哪还气得下去。
更不用说,许云帆长的那叫一个秀色可餐,德蒙诺差点看的目不转睛,她站起身,几步来到许云帆跟前,方想扶起许云帆,许云帆却是不等人,话一说完,手已然放了下来。
德蒙诺笑笑,折身又坐了回去,“噢,扎利同你提起过我?在他口中,本皇女是怎样一个人呢?”
许云帆脸不红,心不跳的吹了一通,扎利说的那些话,他可不敢真说。
在扎利口中,他娘就是个母老虎,严厉又慈祥,每次罚他打扫牛棚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抱怨归抱怨,可不难听出,这一句句听似抱怨的话里充斥着满满的亲昵。
德蒙诺爽朗的笑了几声,挥手让许云帆别吹了,她的儿子,方撅起屁股她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味道的屁,“不愧是萧王的哥婿,一张嘴就是会哄人,当年萧王一张嘴也跟吃了蜜一样的甜,可惜啊,你这年纪委实太嫩了些,本皇女年纪一大把了,若不然,本皇女都想把你带回去当个皇夫了。”
一个皇女居然也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那他也不能太正经了。
被拆穿的许云帆也不尴尬,“皇女说的这是什么话,岁月不败美人,皇女如今正是一杯醇香美酒,了解您的人,只会看到您的优雅,您这个年纪,正是红艳欲滴之时,如何与老沾边了,只要心不老,至死都是少女。”
“咯咯……你小子来时是吃了蜜了?”德蒙诺笑的花枝乱颤,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女人,被一个漂亮的汉子夸了,总会感到高兴的。
许云帆摇摇头,“得知皇女邀约,生怕您久等认为我怠慢了您,一下职便火急火燎赶过来了,结果还是让您等了两刻钟,这是我的不是,恕我不胜酒力,也怕喝酒误事,我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德蒙诺是一国皇女,今日不提她的皇女的身份,就凭她是齐修缚的客人,许云帆就得给齐修缚一个面子。
齐修缚看了许云帆一眼,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喝了茶,德蒙诺知道,许云帆不是个傻子,区区一个学士,若是无事,自己这个身份的人,怎会对他感兴趣,甚至是请他前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不满你了,今日借齐大少爷的面子请许大人过来,本皇女确实是为一事前来。”
“愿闻其详。”
“听说……所以,长虫病一事,东武国的情况与许大人所提议预防的长虫病可是同一回事?”
许云帆思考片刻,“如何会是同一件事呢,皇女应该知道的吧,长虫病与你们那边的虫病并非同一种情况。”
德蒙诺心沉了沉,连身份都顾不上了,“确实,我很清楚,这是不同的,听闻许云帆乃海外人士,见多识广,可知解决之法?”
许云帆:“长虫病说白了就是入口的东西不干净……这些虫寄生在人体肠道内,而你们那边畜牧业发达……那些虫子不仅寄生于人体肠道内,就是肝脏等内脏皆可寄生。”
“怎么可能?内脏上有虫人还能活?云帆,你没说错吗?”齐修缚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许云帆:“怎么会说错。”他说了一些该病的特征:“寄生在不同部位,症状便也不同,有的人,后期,体内的寄生虫会长成了包块,初起时像鸡蛋一样大,形似怀孕,按压腹部,包块很硬,但又有移动性……皇女,不知我说的可对?”
随着许云帆说的越多,德蒙诺越是心惊,同时又很是激动,她好像看到了希望,“是的,许大人所说无误,不知许大人可有法子?你放心,若是有解决之法,我东武国绝不会让你吃亏。”
“我若说不知解决之法,只怕皇女也不信吧。”
“确实。”德蒙诺点头,她确实不信许云帆既然这般了解却不知解决的办法。
许云帆扫了一眼不断冒着水雾的火锅,“今日前来,皇女应是早打听过我了,那么您应知,我这人呢,说无所不知,那好像有点自吹不要脸的嫌疑,但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倒是担得的,我所在的华国不是你们这边的国家能比的,无论是哪方面,您所说一事,我华国早研究出解决之法了,这种情况,在我们那边被称为包虫病,早年因为兴趣,正好看过一些医书,这才得知此种情况,但解决之法,我还得再回忆回忆,您突然这么一问,我反而想不起来了,且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在您回去之前,定能想出来的。”
不管许云帆说的是真是假,德蒙诺都得当他说的是真的。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许云帆不是不记得,只是委婉的告诉自己,现在他不想说罢了,至于为什么不想说?
有的话你知我知就好,说的太清楚就没必要了。
只要有求于他们大晏朝的人,在这段时间,东武国的人才会安分守己,不会同大商朝走的太近。
大商朝四面被三大国“包围”,他们的使臣别的时候不来,偏挑东武国使臣前来拜访的时候过来,打的什么心思?
想同其他国合作,有进一步的发展,大商也只能指望这种时候了。
东武国与大晏朝军事实力不相上下,若是东武、大商两国合作,来个左右夹击,大晏势必受创,这个计划确实非常妙。
昨晚齐修缚亲自拜访了许云帆,秦谦、萧衡之他们都在,当场就把许云帆当傻子似的怕他不知其中关系,给他分析了一通利弊。
德蒙诺如炬的目光几欲将许云帆盯出一个洞来,换其他人,被皇女这般看着,只怕早紧张到汗流浃背。
许云帆倒好,老神在在的,甚至还对视回去,装傻充愣的对德蒙诺灿烂一笑。
德蒙诺:“……”
无耻!
居然对她使用美色攻击。
最终,德蒙诺先败下阵来,“好吧,那便麻烦许大人回去好好想想了,对了,本皇女许久不见萧王了,许大人可否为本皇女传句话?”
……
想起与德蒙诺的约定,许云帆很是认同秦主君的话,“确实,皇女肯定不会为难我的,不过,大商来的皇子嘛……”
对方不为难许云帆,许云帆却是打定主意要教训对方一顿的。
听许云帆不满的语气,秦二主君略感诧异,“你见过郭鸣雷了,他得罪你了吗?”
“见过。”许云帆鼻孔喷气,不太高兴的说:“在美食城时见过一面,不过对方没见到我,此人长的一副獐头鼠目的样,我一眼就发现了,这东西就不是个好人呐。”
至于不喜郭鸣雷的真正原因,许云帆没详说,说了,也只是让两个长辈心生疙瘩罢了。
许云帆是第一次进大晏朝的皇宫,果真是皇帝住的地方,仅一个金碧辉煌都不足以形容其宏伟壮阔。
马车不能入宫,到宫门便得下车步行,许云帆先下了马车,这才掀开车帘伸手把车内的夫郎牵下来,“慢点。”
将手搭在那双红润的手心上时,秦润微微用了点力,扣紧了许云帆的手,“谢谢夫君。”
“咯咯”
许云帆乐的咯咯笑,凑过去不正经道:“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若是非得客气一下,口头上的谢谢可体现不出你的诚意,换个其他方式呗。”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站好了。”发现附近其他官员以及家眷都看了过来,秦润轻捏了许云帆一把,“回去我再好好谢你,小心别人说你了。”
“我看谁敢。”他可是同皇帝称兄道弟的男人,怕个毛。
许云帆抬头扫了皇宫一眼,轻发出一声赞叹:“我去,这就是大晏的皇宫,不赖嘛。”
“许学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许云帆方下马车,同他们一同到的其他大臣便注意到了他,这时候纷纷携带家眷前来同秦谦他们打招呼。
秦谦、萧衡之是何身份,那是远在他们之上的存在,自然只有他们上前问好的份。
许云帆同萧衡之他们站一块,他的身份便不是低他们几阶的许学士,而是萧王以及秦老将军的家人。
许云帆朝来人笑笑,算是回应。
今儿前来的人,谁不是特意打扮过,女的美,男的俊,许云帆见惯了美人,觉得没多大意思,牵着秦润的手跟在长辈后头,“待会小宝他们不会也在吧?”
自从缚青胥有意的带缚沐阳兄弟同小宝他们走动后,几个小家伙感情升温很快,才几天功夫就哥俩好了。
这不,今天一大早的,缚青胥便接了秦慕三人,说是要带他们进宫玩。
第329章 第 329 章 这是个人才
对于缚青胥的用意, 缚青雩自是要过问,哪知,缚青胥直接让小宝同缚沐阳比试了一番。
结果自是不用说。
也许在其他功课上, 由太子太傅亲自教导的缚沐阳成绩远在小宝之上, 可论动手能力,以及算术这方面, 缚沐阳落败了。
缚青胥有点笑不出来了, 自己的儿子不是小宝的对手, 缚沐阳贵为太子,自小受太子太傅教导,同龄的孩子,少有能胜过他的, 对比普通家庭,接受更高规格教育的侄儿也败了,足见小宝的脑子比他们缚家人好使。
小宝才四岁啊!
缚青胥抹了一把脸, “皇上, 看到了没有, 这就是差距,小宝不是个普通孩子, ”他指着太阳穴, “他这里跟许云帆一样, 同我们不一样, 聪明着呢,这小子……”
想到萧衡之警告过的话, 缚青胥闭嘴了,转而建议:“让沐阳兄弟多同小宝相处,不会是坏事的。”
其实萧衡之说的都是屁话, 只要缚青雩想知道的事,许云帆带几个孩子又搞的光明正大,缚青雩有心要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让人家许云帆给你养儿子的理由?你也是可以了,自己儿子住人家家,吃人家的,就是夫郎都住人家家里去了,你倒是当个甩手掌柜,传出去像什么话?朕都替你臊得慌。”
前段时间听闻秦轻枫以及缚少平兄弟全住到小秦家去了,只留下缚青胥独守空房,他还特意招人进宫问话,以为是缚青胥同秦轻枫吵架了,人家带孩子回娘家去了呢。
可秦轻枫回娘家,不是应该回的将军府吗?
结果呢,缚青胥告诉他,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好不容易讨回家的夫郎,他哪里舍得跟人吵,还不是两个小的闹的,小秦家没有下人住,缚少平他们自是不好带丫鬟嬷嬷跟随,没办法,秦轻枫自然得跟着,早上还得负责喊两个孩子去学院呢。
缚青胥也是厚脸皮,“有什么好臊的?他还是我侄婿呢,萧衡之不也是一家几口都住那,他都不臊,我臊什么?”
再说了,夫郎孩子住那,他给许云帆送的好东西,只多不少,更不用说,秦轻枫私底下也没少给秦润一些好玩意。
说起这事,缚青胥也是有苦说不出,秦轻枫去了小秦家,晚上也不睡其他房间,就同秦慕秦安睡,能同小儿子小侄儿一块睡,抱着软乎乎的小哥儿,还能左拥右抱,这可让美的他,都乐不思蜀,整天乐呵呵的,只怕连夫君是谁都忘了。
缚青胥那个眼红啊!
他也想每晚抱着他的小宝贝睡大觉,可惜,这个小宝贝连自个家都不回。
这些事,说多了都是泪,缚青胥叹气道:“老三你听二哥的准没错,二哥不会害了两个侄儿的。”
连皇上都不叫了,可见缚青胥不是在开玩笑。
在缚青胥离开后,缚青雩喊出了缚六,让其去调查一番。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缚青雩便心痒难耐,许云帆进什么翰林院,早知道,他就该想办法把人塞工部去。
真是浪费人才了。
小宝这孩子果真是许云帆带出来的儿子,小小年纪便天赋过人,若是加以培养,大晏朝何愁没有人才?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小宝几个孩子那么会,再看看自家两个小子,整天跟着太子太傅摇头晃脑,读书都快读傻了,一点小孩子的朝气都没有。
缚青雩想了想,身为老子,他还可以给儿子遮风挡雨几十年,两个孩子如今才几岁大便学业繁琐,整的像个老头子。
以前缚青胥两个儿子也是这样,每次进宫来见他时,都说一副安安静静的表情,严肃的像个大人,眼下青的厉害,眼里是一片的平静无波,一晚上笑都不笑一个。
最近见到缚少平兄弟,缚青雩明显感觉两个孩子状态好了很多。
小脸红润到有光泽,眼里有了光亮,同缚沐阳他们相处时,会带弟弟玩了,时不时就嘎嘎笑两声。
孩子的笑声总是那么的治愈,哪怕不知他们笑什么,但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开心。
“缚六,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不该把孩子压的那么紧?”
被问话的缚六抓抓头,这问题问的,他该怎么回?
说是吧,那就是质疑皇上,说不是吧,很显然缚青雩这么问,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赞同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
缚六赶忙跪下,“主子,属下……”
“起来,你这人怎么……”缚青雩把人拉起来,“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记不住,我不是说过了,私下无人时,你我的关系还用得着你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掉脑袋?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缚六偷偷瞄了眼风姿不减当年的缚青雩,脸红的快滴血,“二皇子年纪还小,没个定性,而且……”
而且缚依寰一看就知道像及了他,一样的娃娃脸也就算了,头脑跟他的也是一模一样。
不是说蠢笨如猪,就是吧,爱吃,不爱记事,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蒋太傅打了他多少次手心了,每一次缚依寰瘪嘴委屈后,第二天,该犯的毛病他是一件不落,该背的字他是一个也记不住,坐在位置上时,屁股也是一动一动的,每每拿那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人时,蒋太缚是想打又狠不下心。
缚青雩扫了眼缚六,“而且什么?说完。”
缚六声细如蚊,“而且……那孩子像……像我。”
“呵呵,”缚青雩笑出声,“你也知道老二这孩子像你?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呢?我以为你早忘了他们都是你生的,也是你的种了呢。”
“没……没忘,我没那么笨的。”缚六觉得很羞耻,主子这是在说他很笨吗?
可他再笨,再不爱记事,事关主子的事,他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笨,其他事,他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才选择性的左耳进右耳出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喜欢摆着一张威严表情的缚青雩抵拳在唇边笑的乐不可支,等笑够了,他才说:“还说没有,我看你就是笨,笨的无法无天了。”
这个人要是不笨,不可能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总是以为自己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心血来潮,等哪天腻了便会将其一脚踢开。
缚六咬着唇,维护着自己的智商,“才没有。”
对于缚六的反驳,嘴角上扬,弧度很是明显的缚青雩不语,只是慵懒的一手撑着脑袋,双腿霸气的大张着,左手曲指朝着缚六勾了勾。
身为缚青雩的暗卫,缚六待在缚青雩身边的时间很长了,两人又同床共枕多年,缚青雩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轻微的蹙眉亦或者是一个眼神,缚六一眼便知缚青雩想干什么,当下他的心情又是如何。
他跪到缚青雩两腿间,伸手就要“伺候”缚青雩,却被缚青雩一把抓住那双即将触碰到他腰肢上的双手,“把头抬起来。”
“是,主子。”缚六听话乖乖的仰起头,缚青雩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同他吻到了一块。
许久后,两人气息不稳的分开,缚青雩将人拉上来,拍了下缚六的屁股,让其坐在自己的怀里。
他真是载了,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小笨蛋呢,“孩子的事,你怎么看?”
“主子做决定就好。”缚六自认回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可他不知,这个回答,直接戳到缚青雩肺管子里去了。
从他六岁被老大捡回来培养的第一天起,他就记得了,什么叫安分守己,什么叫认清自己的地位。
不该想的不要想,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本不属于自己的,主子的命令就是天,主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只管按命令执行就行……
这些教导,缚六一直记得,看,十几年过去了,他都还记得呢,他才不笨,所以,二皇子才不是教也教不会,吃啥啥不剩的笨蛋呢。
其实,他还是很聪明的,正因为他聪明,老大才会破例带他一个小哥儿回来了。
“什么叫我决定就好?”缚青雩少见的觉得心累,“缚六,他们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我一个人是生不了儿子的,你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参与者,孩子生下来就完了,把孩子丢给我,你就可以拍拍屁股一点责任不担,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你是孩子的爹爹,自然有权在他们不能替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的年纪替他们做主,你说你不笨,那为什么我说这些话,你一句没记住?全当耳边风了?你是要以下犯上是不是,嗯?”
“可是……”缚六紧张了,他总感觉自己做错事了,以下犯上?这是会要命的,他急的不行,习惯性的就要下跪认错,“主子,不是,属下没有以下犯上。”
说完,缚六就想下跪,缚青雩却抱着他不放,“可是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当年我把你拐上床,只是想尝尝鲜?你意外怀了皇子,因为几个贵妃一直无所出,才允了你生下皇子的吧?”
自己的所想被缚青雩毫不留情的说出口,缚六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难道不是这样吗?”
发现娃娃脸的缚六能把眼睛瞪的那么圆,缚青雩又气又乐,“是你个头。”
尝尝鲜居然尝到自己暗卫身上?
在缚六心里,他是不是饿狠了?
天下哥儿何其多,满朝文武百官,家里难道就没有哥儿了?
他至于尝鲜尝到暗卫身上?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合着,他连兔子还不如了?
缚六这个蠢货,笨死他算了。
缚青雩郁闷心累,每天忙着治理国家,枕边人还是个迟钝到让人恨不得劈开他脑子看看的货,真是累的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最后,缚青雩决定给两个孩子一个轻松的环境,缚青胥带他们出宫时,他也只让缚六跟着,其他事不多过问。
前几日缚六回来禀报,缚沐阳兄弟想留宿小秦家,缚青雩加派了几个暗卫过去后便也同意了。
这不,最近缚沐阳缚依寰同小宝他们感情越来越好,今早又央他把小宝几个接进宫。
缚青雩想着晌午的宴会,干脆把小宝几个接过来,并让他们在东殿内玩耍,再由御林军、侍卫、暗卫层层把守,这才放下心。
缚沐阳兄弟年纪还太小,缚青雩不愿让孩子过早暴露在大商人的面前。
听说大商朝有一江湖门派,名为鬼影阁,里头的暗杀者,皆是死士、武侍出身,身手更是了得。
萧衡之当年被暗杀一事,为何这么久才让他们找到线索,最后锁定到大商朝的上层圈子去?
还不是这对方买凶杀人,鬼影阁的人不好查,甚至几国的人连他们的老窝在哪都不晓得。
若是自己两个皇儿还有缚少平兄弟被郭鸣雷盯上,他是真没地方哭去。
只是缚青雩一门心思都落在几个孩子身上,怎么都没想到,郭鸣雷此次前来大晏后,他最想干掉的不是缚家皇室的人。
谁会想到,郭鸣雷回了大商,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怎么干掉大晏朝的一个五品小官。
最后,甚至是不惜花费重金,请了杀手几次三番前来刺杀于许云帆,以至于彻底将许云帆惹毛了。
尚且不知自己待会会同一个皇子扛上的许云帆还颇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宫晏美食。
“皇上怎么还不来?菜快凉了。”许云帆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小太子爷,桌上精致的数道甜心以及诱人的数十道美味佳肴,并不会让他惊呼出声,只是满桌的东西,只有几道有加热的小炭炉,再等会,就这个天气,哪怕室内放置有保暖的炭盆,只怕一会这些菜也得凉了。
秦谦扭头看去,好笑问,“怎么,饿了?”
“没有,就是我们坐下都有一刻钟了。”许云帆知道,这种宴会,吃是其次的,很多东西摆出来,其实就是为了彰显一个身份以及态度,让你来参加宴会,不是让你来干饭的。
一刻钟时间了,不说皇上没来,其他两国使臣也还没到,真是好大的架子。
许云帆表示,能让他等这么久的人,是真的不多。
就在秦谦说着很快就到时,两国使臣的人陆续进场了。
郭鸣雷等人进场时,有太监宣唱了一番,算是同在座各位介绍。
许云帆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放在大商朝使臣一队的领头人物身上。
此人身高体壮,目测一米八左右,肩宽窄腰,五官立体,浓眉大眼高鼻,样貌也算不错。
可惜这么好的皮囊之下却又一个傲慢无礼的性格。
许云帆发现,一些官员的家眷本在交头接耳攀谈,这会是安静如鸡,一些小姑娘见着衣着华贵且容貌在许云帆看来不过尚可的郭鸣雷时还脸红了。
有的小姑娘家就喜欢郭鸣雷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眼瞎的认为这就是来自上位者的睥睨万物的气魄。
傲慢无礼与睥睨万物是有很大区别的。
原本今日设宴接待两国使臣,百官家眷应是没资格进宫来的。
不巧的是,今儿是大年初一,乃是大晏朝应该吃团圆饭的其中一天,缚青雩才破例允许携带家眷前来。
两国使臣进来后,缚青雩还是没到。
不过,场面同方才却是天差地别。
德蒙诺、郭鸣雷两帮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很快入座为他们的安排的位置上。
郭鸣雷扫了一圈,果真在一众人里发现了贴身侍卫雷一所说的“这位许学士形貌昳丽,端的是仙人之姿”之人。
来京两天了,大晏朝的一些事,郭鸣雷从右相口中了解的一清二楚。
许云帆不仅卖了盐不被砍头,还做出了白糖、蜡烛、竹纸、麻纸等物,这些东西,他不仅不高价售卖,反而以一个普通百姓可以购买的价格出售,深受百姓爱戴。
这还不算,他还做出了大齐人才会的酿制的红酒以及大齐皇御用之物的永生花。
右相说到红酒一事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不时说许云帆如何目中无人,不把他放眼里了之类的云云,有那么好的红酒,他送了太傅,送了左相、萧王、方太师、胥王这等可同他平起平坐之人也就算了,他还送了林大人,齐大人、孟大人以及沈大人等,他送了那么多人,唯独没有送他一坛,这不是赤/裸/裸的不把他放眼里吗?
右相只怪许云帆不把他放眼里,却忘了,他是如何针对打压人的了。
郭鸣雷一边听着右相叨叨,一边想着,许云帆会这么多,一听就是个人才。
听说一个美食城便可让其日进斗金,若是这样的吐金兽能为他所用……
越想越心动的郭鸣雷便让人给许云帆送了一封信,当天还去美食城走了一趟。
许云帆记得郭鸣雷信上是如何的大言不惭,说什么,只要自己追随郭鸣雷了,好处多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之类的云云。
诚然,许云帆没在职场混过,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
老板都爱画大饼让员工累死累活的干,郭鸣雷说的那么美,却连一顾茅庐都做不到,一点诚意都没有。
要真去了,他才是真的大傻子。
郭鸣雷幽幽盯着许云帆,他恼怒,许云帆如此不识趣,居然一封信未回。
“三皇子,趁着大晏皇没来之前,你我前去同东武二皇女问个好,留个印象。”
这不过是正常的礼仪之举,任大晏的人再怎么说也挑不出一个错来。
“好。”郭鸣雷同身边使臣向着德蒙诺而去。
两国人聊了几句,德蒙诺与东武使臣态度不冷不热,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足以可见双方人的陌生。
看德蒙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郭鸣雷咬咬牙,只觉得德蒙诺是给脸不要脸。
他方暗暗不悦的坐回位置,那头,方才清冷,看起来如高冷之花的人带着暖阳般的笑意径直走向秦谦他们所在的位置。
第330章 第 330 章 干他丫的
“二皇女这是要同秦老将军打招呼吗?”
其他人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了。
“我看不是, 二皇女应是为了萧王而去,你不知道二皇女与萧王的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吗?”
“什么二三事?”
“就是当年二皇女被我们萧王迷得不要不要的,差点不顾两国交情把我们萧王抢回东武做王夫的事啊!”
“天呐, 二皇女这么猛的吗?”
“那是, 东武的女子有的就是这么彪悍,看上了就出手, 萧王若不是咱们大晏的门面, 又是异性王, 只怕早被抢回去当小娇夫咯。”
“你不知道啊,当年二皇女还放话,萧王不娶,她来一次问一次。”
“问什么?”
“自然是问萧王有没有改变心意, 愿意随她回东武当皇夫啦!”
就在大家伙纷纷起了看好戏的心思时,哪知德蒙诺竟是看都不带看萧衡之一眼,直接站在许云帆面前。
在许云帆抬头看去时, 德蒙诺立马笑了, “许大人, 又见面了。”
什么回事?
二皇女是同他们的许大人认识?
不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明明许大人一天的行程, 他们是了如指掌的啊。
难道, 这是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新的搭讪方式?
还是说, 二皇女已经看不上“年老色衰”的萧王了, 而是转移目标,盯上了嫩的能掐出水的许大人?
“二皇女好。”许云帆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不熟的人的突如其来的问候, 将视线转移到德蒙扎利身上,“扎利少爷,好久不见啊, 最近怎么没找润哥儿一块出去玩呀?”
跟在德蒙诺身边的扎利瘪瘪嘴,“你不要明知故问,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都不去帮我。”
“话不是这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还骗人,我都让人去找你了,结果你一次也没来,害得我被关了好几天,无聊到快长蘑菇了。”
“怎么骗人了?你在叶府,人家请你上门做客,白吃白喝又白住,你自己算算,省了你们多少银子了?”
“本少爷是缺那点银子的人吗?”
“是不缺,但也不知道是谁在叶府整天同人叶少爷玩这玩那,已经乐不思蜀了,何来的无聊?扎利少爷这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哪还记得我这号人哦。”
扎利说不出话了,鼓着脸颊,“润哥儿,你也不管管你夫君,什么新人旧人,欺负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是不是?”
秦润笑了笑,轻扯许云帆的衣,“好了,今儿扎利少爷可是远来的贵客,你多少得给人留点面子。”
“好吧。”许云帆对着秦润宠溺一笑,“你是我夫郎,在这里,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但是不能不听你的。”
满腔爱意快要溢出来了,秦润心都满了,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悄悄的勾着许云帆的小手指头,笑颜如花。
“许大人倒是会宠人,这位就是秦老将军之孙,秦将军之子,美食城的东家,秦润秦少爷吧,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没想到秦少爷竟是这般拥有天姿之人,看看,今日前来的各位,哪个不是绝色,难怪扎利会一直同我念叨大晏盛产俊男美女呢。”
德蒙诺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是夸人的话也是如此。
她不仅夸了秦润,给足了秦润面子,几句话更是表明她对大晏的喜欢。
毕竟,谁人不知,东武国二皇女是个喜欢美色的呢。
所有人都喜欢德蒙诺这番话,唯独萧衡之心塞得要命。
德蒙诺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秦老将军之孙,秦将军之子,就连美食城的东家这样的身份前缀都出来了,唯独就没有萧王之子这句话,这不是明摆的不把他放眼里嘛。
“快回你的位置上去吧,再多说两句,本王的哥婿就得被人瞪成刺猬了。”
萧王不悦了,德蒙诺越是与许云帆好,许云帆就更招人恨。
德蒙诺眼角余光意味深长的扫到大商使臣那边,“萧王倒是挺会关心哥婿。”
萧衡之差点没翻白眼,“那是,本王的哥婿,本王不关心还能关心谁?”
有萧王出面了,其他大臣默默的看着,并不上前插话。
许云帆果然如他们所想,不是个简单的。
听说上次许云帆同工部齐大人出京办事被村民“为难”了,齐大人带的人好声好气询问村民哪儿不满,唯独许云帆以雷霆手段压制了下去,总之就是,朝廷命官办事,你们不听也得听。
后来,许云帆告诫几人,跟层次低认知的人打交道,不要太随和,行为言语上越是尊重他们,他们就会更加得寸进尺,在他们的有限的认知里,你好声好气的同他们说话,不是怕了就是怂,他们就以为你好说话了。
一个十八岁的小汉子,做事便如此“老练”,许云帆早前说过,他所在的家族只是一个破经商的,谁来告诉他们,商人之子见着大臣以及外国使臣了还一副处事不惊,好像经历过无数次,早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在场的人对许云帆身份持有怀疑态度的,纷纷猜测,许云帆的家世,只怕不是商贾之家那么简单。
许云帆才不管其他大臣怎么猜,对德蒙诺,他是进退得体,让人挑不出一处错来,都不用秦谦与萧衡之开口,三言两语把德蒙诺以及其他东武使臣“哄”了回去。
“云帆,三皇子似乎在瞪你。”从萧衡之口中得知郭鸣雷不是个善茬后,秦润不时偷偷注意此人,果真发现,郭鸣雷注视许云帆的目光里带着滔天怒火。
许云帆看都不看郭鸣雷一眼,转头凑到秦润身边,“随便他瞪,你老看他做什么?要看你就看我嘛。”
秦润好笑不已,“又吃醋了?你是不是小醋包?”
“在你这里是的。”许云帆不以为耻,“你应该要感到高兴,能让我这么吃醋的人,你是第一个。”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秦润笑的灿烂,宠溺的目光柔的快要溢出柔波来,看的许云帆眼快直了。
“是的,你应该要为此感到很骄傲才是,我的夫郎,就该是个骄傲且自信张扬的人。”许云帆扫了一眼四周,无奈说:“真想亲亲你,可惜这里人太多了,这个亲亲先欠着,今晚回去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秦润:“……”
说的好像他催着要一个亲亲似的。
两人腻腻歪歪说着悄悄话,公公高声喊了一句,“胥王到。”
缚青胥携带秦轻枫进来了,就坐在主位下边的左手边。
很快,公公又是一喊,缚青雩来了。
一身龙袍的缚青雩进来了,气场何其大,所有人都起身乖乖行礼高喊“……吾皇万岁……”
许云帆情不愿的跟随大众,直到起身了,他也没往上首看一眼,似是生气了。
扫了一圈的缚青雩见状,咯噔一声,暗道,糟了,许云帆这个心眼不怎么大的,果真生气了。
缚青雩有心解释,奈何场合不对,如今,接待两国使臣才是重中之重。
缚青雩一坐下,两国使者即刻开口了,双方口不对心的寒暄了一番,听起来好像相处很融洽,实则彼此都知道,你看我不上眼,我看你不顺眼。
许云帆一个五品小官,今日又是以家眷之身入宫,自然没有他说话出头的份,毕竟这不是他的主场,他只想吃饱喝足了,等散会了就回去。
可他安安静静的该吃吃该喝喝,有的人却偏不想如他的愿。
郭鸣雷扫了许云帆一眼,意有所指,“听说这位就是大晏朝名声赫赫的小几元来着?哎呀,本皇子对这种事,例来记不住,不过今日一见,许学士瞧着倒是水灵灵,姿容倒是比之哥儿更为绝色,一个国家,若是汉子皆如此,这可……”
后面的话,郭鸣雷不语,只是惋惜的啧啧,可见,为言尽之话,并非什么好听的话。
一般不被人记住的,要么是无关紧要的事,要么就是事件的主人公还不够被他记住。
前一句名声赫赫,后一句小几元来着,更是应证了,许云帆在大晏朝名声大噪又如何?在他大商三皇子眼里,照样是个无足轻重不被记上心的小人物。
后头又夸许云帆好看,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许云帆长的好,实则不过是羞辱他罢了。
宴会上,许云帆乖巧的坐在萧衡之身边,闻言,噗嗤就是一笑。
郭鸣雷这个混账居然还是大商朝的三皇子,真是冤家路窄。
昨天,他难得下职快,去美食城接秦润回家时,正好遇上几辆豪华马车。
马车上下来身着锦衣华服的汉子,对方见着刚出美食城的秦润,舔着唇同身边的人打听秦润是谁。
许云帆当时因为太冷了,加之在美食城丢了一次脸,不好见人,头上戴着帽子,围巾都遮了半张脸,缩在马车的另一边。
对方应当是没发现他的存在,当其他人问郭鸣雷是不是看上秦润时,郭鸣雷特别猥琐的说:“确实有点意动,这哥儿长的好看,又壮实,看起来就很耐×,带回去做个暖床也不错,美妾没能带来,只能改改口味就地取材了。”
自己的夫郎被人说成了勉为其难的就地取材,许云帆气的差点冒烟,当时没出手,不过是不想在美食城闹事,让秦润害怕,今儿新仇旧账,他肯定得一并给算了。
许云帆扬起脸,桀骜不羁的道:“三皇子瞧着倒是威猛不凡,就是吧……说来,我便想到了一件趣事,据说有一莽夫,自认自己身高八尺,肌肉发达,力大无穷,便自命不凡的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厉害,最后被人抓了小辫子,非得让其证明自己的厉害之处,正巧,山上来了狼群,众人便起哄让其去他同狼群比斗一番,此人自以为自己厉害的不行了,便去了,可他不知,狼群这类动物,看似是畜生,可狼群是何等聪明的猛兽,最后落的个被分尸的下场,祸从口出这等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所以,其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者,亦是做不成大事的。”
“噗……”萧衡之以及左相等人一口酒差点喷了。
许云帆这小子是真的刚啊!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郭鸣雷一个震怒,“许大人是在指桑骂槐吗?”
“有吗?三皇子可莫要无缘无故对号入座才是,还是三皇子听了这个故事,有所感悟才会如此大为震怒?”许云帆是气死人不偿命,来时,萧衡之同他说了,谁给他气受,只管怼回去就是了,忍了,人家不会就此住嘴,反而会得寸进尺,觉得他好欺负。
要知道,许云帆坐在萧衡之身边,郭鸣雷敢打他的脸,无异于是挑衅萧衡之,他若忍,郭鸣雷只会觉得萧衡之一个异性王,手握数万军权又如何,萧家哥婿也不过如此。
右相见自家外孙吃瘪,不悦道:“许学士,你放肆,鸣雷可是大商三皇子,身份贵不可言,身为学士,你怎可……”
“怎可什么?贵不可言?那是在大商朝贵,又不是在我们大晏朝贵,右相莫不是年纪老了,连上门便是客的道理都不懂了?”
许云帆不悦的目光带着凌厉的压迫,“又不是牛羊,在其他地方卖不上价,到了咱们这就能得到一个高价了,还贵不可言?我还从不知道,上门做客的客人还有脸暗讽主家的不是的,这种人,要么是没有教养,要么就是头脑进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他贵?我难道就不贵了?他是三皇子,我还是大晏朝的官员呢,他凭什么暗讽于我?他有他的背景,我也不是没有靠山,不是很硬,但你碰了试试?他敢打我的脸,那就是打了大晏朝的脸,右相,你外孙好没有教养,你不想着管教一二,反倒是指责我的不是了,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有点严重呢,既然觉得大商朝的皇子身份高贵,上赶要去舔,你咋不把户籍转大商去?”
缚青雩一众人:“……”
好家伙,许云帆是会说话的。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怼完右相,被怼的气血上头,差点没晕过去的右相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许云帆转移炮火了,“三皇子干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从来没人敢跟你这么说过啊?”
“嘿哟,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了不是,老话不是说了,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挫折永天真,我这是教了你一个你长辈都没教过你的人生经历,你瞧瞧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不是,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瞪我咧?不过也难怪了,右相这样你也这样,这叫一脉相承,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被羞辱一通,郭鸣雷气而拍桌,“放肆,你敢出言羞辱本皇子……”
“羞辱?哎呀,三皇子,狗咬你一口,你总不会还咬回去吧,那样只会咬一嘴的毛啊,我可没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在狗叫,出于尊敬,本少做到了有来有往,好声好气同你说话呢,三皇子,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对方一口一个本皇子,许云帆一口一个本少,你是皇子,他还是许家小太子爷呢,谁还不是个掌中宝了。
“晏皇,贵朝区区五品文臣当真是一点不将我朝放眼里,竟敢公然挑衅我朝皇子,当真是以下犯上,不知所谓。”大商使臣怒道。
许云帆不急不慌:“哎,这位大人此言差矣,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我教三皇子做人之礼,不指望三皇子念我一情,怎么还落了个挑衅的罪?这莫须有罪名我可不担,我对你已经足够尊重了,你们别自找麻烦,少把我当软柿子,想找我麻烦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许学士口气好生狂妄,既然如此,许学士可敢同我等比试比试?且让我等看看,许学士的拳头是不是如你那张嘴一样硬。”
许云帆稳坐如山,安然不动:“比试?不要问我敢不敢,想知道我的拳头硬不硬,就看你行不行,抗不抗揍。”
问一个男人行不行,无论是何处境、何时,多少都有点羞辱人的意思。
郭鸣雷怒气直冲天灵盖,“好,既然许学士答应了,咱们也不在宫里比,咱们就出去比,大过年的,也让百姓看看热闹,到时候也让他们一睹许学士的风姿。”
哼,一个文人,看起来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到时候一拳就能把人撂倒,使其倒地不起,看看他还有没脸面在自己跟前嚣张,今儿,他定要让许云帆颜面扫地不可。
其他大臣纷纷看向许云帆,林大人几个同许云帆有交情的不免担忧起来。
诚然,在夫子大比上,许云帆是展示过一点拳脚功夫,奈何,后空翻翻到天上去并不代表其功夫厉害,后空翻嘛,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翻得的,郭鸣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许云帆未必会是对手啊。
几人方想替许云帆回绝,哪知许云帆云淡风轻的道:“这是你说的,到时,颜面扫地可怪不了我。”
“是本皇子说的,怎么,许学士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三皇子脸皮这么厚,想丢点脸,这点小小请求,身为秦家人,本大人自然是要尽番地主之谊,全了三皇子的请求的。”
郭鸣雷鼻孔都气粗了,“哼,牙尖嘴利,待会,还望许大人还能这般伶牙俐齿。”
许云帆端起桌上盛放糕点的盘子,“岳父,你帮我拿着,这个小瘪三好生嚣张,今儿我要替他父母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MD,敢说我是白斩鸡?今儿看我不打掉他的牙,让他胡咧咧。”
“你还真想上啊?”
“干嘛不上?话都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反悔,我不要面子的吗?”
缚青雩头疼不已,有心想同许云帆说几句话,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又不好同人太亲近,只能任由许云帆放大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