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夫郎太宠我》 1、第 1 章 七月中旬的天气,正午时分,烈日炎炎。 大梨村的村民,若无急事,往常这个时辰,几乎无人进山。 但偏偏有那么一两个异类,不在家中避暑,倒反常的往上山跑去。 秦润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胸口在剧烈的起伏,一滴滴汗顺着鼻尖落下,旁的流进眼里的,尽数被他用手臂胡乱一擦。 “大哥……不跑……”秦润的身后,一个男孩追着他跑,嘴里不停喊着,“大哥……等我……大哥……” 男孩看秦润跑的太快,眼看要追不上了,顾不上脚上快要跑脱的鞋子,一个劲往前追,一个不慎,唰啦一声,男孩在满是细石的路面摔出些许远才堪堪停下。 “啊……呜呜呜呜……”这一摔,不得了,男孩的手心、膝盖、脸蛋全破了皮,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望着秦润逐渐变小背影哭喊着让哥哥回来。 旁的村民听到哭喊声,谁还睡得着啊,一个两个拿着蒲扇出门来看热闹。 “哎哟,听这声音,又是小秦家那二傻子哭了吧!这一天天的,不哭个十来回,一天怕是过不完了是吧,想睡个午觉怎么这么难?” “谁说不是呢,哭哭哭,怎么不上自个家哭去,非得跑这边哭?” “安哥儿他哥跑啥?大中午的,不看着弟弟往上山吃土去啊?”说话的李大花出门时正好看到秦润即将跑远的身影,不屑的憋憋嘴,看向趴跪在大路上的秦安,眼中尽是嫌弃,丝毫没有上前的扶人的打算。 后头出来的李婶别过脸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痰,“我早说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来,就他那相貌,谁愿意上门给秦润那个丑哥儿当相公?这会,人怕不是跑了吧,所以润哥儿追去了?” 原本在房中专心看书的李云飞听到动静,站起身,方想出去看看,听闻李婶的话,再联想最近几天村里的各种议论,当下,迈出去的脚一收,想了想,转身坐了回去。 得知秦润家出了事,秦氏族人的几个大婶携带着家中几个壮汉追了上来。 可惜他们慢了一步,这会,秦润已经跑的没影,独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安坐在原地。 “安哥儿~”秦大娘见秦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这样的天气,真怕人给哭晕咯。 秦大娘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双手穿过秦安腋下将人扶起来,柔声哄道:“安哥儿,起来,不哭了,不哭了。” 秦安的哭声并未因秦氏族人的到来而停止,因为有秦大娘的关心,反而更委屈了,“大哥不要安哥儿了~呜呜呜~” 说着,秦安又哭了起来。 秦大娘本想安慰几句,待看到秦安脸蛋上渗血的伤,赶忙道:“哎哟,快,快回去,安哥儿脸上受伤了,快回去找大夫,可不要留疤了。” 小秦家已经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哥儿了,安哥儿再破相,日后该如何是好? 大的嫁不出去,小的又破相,小秦家兄弟俩岂不是要被旁人笑话死? 李婶看热闹不嫌事大,秦安哭的正伤心,她还火上浇油,故意在秦大娘几个秦氏族人面前开口问道:“安哥儿,是不是你哥夫跑了呀?哎呀,当初我就说过了,就润哥儿那样的,人家哪会乖乖留下来当上门女婿,你们还不信,这会好了吧,把人治好了,人隔天就跑,哎呀呀,这下可真是亏大咯。” 秦大娘几个有心反驳,却不知该如何怼回去,谁叫李婶这个长舌妇说的都对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故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几天前,秦润确实从山上背了个好看的男人回家,说是要把人留下来当相公。 秦大娘她们一开始听到这事,一个个都替秦润感到高兴,书上不是写了嘛,这救命之恩呐,应当以身相许。 有个男人当家,以后小秦家就有个能撑门楣的顶梁柱,润哥儿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可当他们看到被秦润背回来的男人的相貌后,便不这样想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 还不是秦润“捡”回来的男人长的太过出众,太俊、太好看了,哪怕躺在床上,看起来病殃殃弱唧唧的,但其五官实在是太出彩了。 村里人,多数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要让他们说这男人有多好看,华丽的辞藻是说不出的。 只说他是十里八村少见的美男子,便可知道,这是多么高的一个评价。 倒不是说秦润缺了眼还是少了鼻子才会配不上这般好看的男人,实在是…… 秦大娘她们劝也劝过,说也说过,让秦润把人送到村长家里,真把外人,还是一个男人留在家里过夜,指不定明天村里就能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奈何秦润太倔,就认定了男人,要把男人留下来,谁劝都不听,“大娘,我要把他留下来,他是老天眷顾我,给我送来的。” 若不然,他怎么会在深山里遇上他呢? 对此,秦润深信不疑,不顾旁人劝说,花光家里的钱,请了大夫给男人看病。 男人,也就是许云帆,自醒来后,一开始见到他时,还震惊的差点跌下床,后来与他谈了好久,问了他很多事情。 面对许云帆的问题,秦润懂的,知道的,尽数告之,可许云帆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最后,许云帆像是生无可恋的,不可置信的将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自许云帆这一问后便安静了几天,秦润以为他是身子虚,不想说话,今早出门干活回来,秦安站在门口,哭着告诉他,许云帆跑了,往山上跑了。 闻言,秦润顾不上其他,丢下肩膀上的锄头,跑出家门又丢下背后的背篓,急急忙忙往山上跑去,秦安看哥哥急切的模样,吓了一跳,傻傻的跟在后面追喊起来。 气喘吁吁爬到半山腰的许云帆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大梨村这会正热闹着呢。 有这种堪称“爆炸”性的谈资,谁还顾得上午睡啊! 一个个看热闹的看热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有,跑去关心安哥儿的,自然也有。 甚至有几个妇人坐在村口的槐树底下纳凉,就坐等着看秦润的笑话,一个个都在猜测,秦润能不能把男人给追回来。 追不回来,那就有的聊咯! 起码这事,她们可以说上半年咧! 有关事件的最新进展,她们自然要第一时间拿到手的。 许云帆实在爬不动了,喘了几口气,顾不上屁股下的地方干不干净,直接就坐下,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嘴里念叨着,“好热,真是热死个人了,早知道,我就该带点水的。” 因为太渴,许云帆只觉得口腔里的口水变得粘稠,喉咙发干,整个人都有点虚。 “许云帆……” “许云帆你在哪?” “许云帆,你给我回来……” “许云帆……” 一连几声呐喊,最后一声,许云帆听得出,对方喊的,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音都快破了。 许云帆头疼的扶额,“他怎么追来了?莫不是真要把我追回去当相公不成?” 穷山僻壤之地,民风已经彪悍到如此地步了吗? 男人怎么可以抢男人当老公呢? 哎,不对,秦润应该不算是男人,他是个哥儿。 想到这个,许云帆忍不住搓了一把脸,这几天的经历,对他来说,完全是颠覆了他二十年来的认知。 可以说,至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现代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朝代。 这是一个名为大晏朝的朝代,他身处的地方,名为大梨村。 据秦润所说,大梨村因山上梨树多,结的果实又大又甜,故而大梨村因此得名。 在大晏朝,性别不再局限于男女两种性别,还多了一种,那就是哥儿。 说起这个,许云帆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哥儿,除了身形、个头、力气比男人小之外,他们还会生孩子。 自古以来,哥儿皆是以像女子一样身娇体软为美,长的太高,太壮,力气大的,五官不够柔和的,皆是被认定为丑。 而秦润,好巧不巧,所有‘丑’的特点,他全都有。 不仅长得比男人还高还壮,力气也是比男人大得多。 他的五官不够柔和,用许云帆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秦润当属型男。 秦润的五官英气立顶深邃,一米八的个,身高腿长,标准的倒三角,这身材,放现代,定能混口模特饭吃。 在村里的这几天,哪怕足不出户,许云帆也没少听到那些偷偷站在院外,伸长脖子往屋里瞧,试图想见见秦润捡回去的相公长得怎么样的妇人说秦润丑,说他长得有多彪悍,一点都不像个哥儿。 正因为秦润长得丑,才‘一大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至今无媒人上门提亲。 秦润之父,乃是一位童生,因此,他家在大梨村才得以以小秦家自居。 小秦家当年出了秦父这么一位童生,已属难得,可以说,不止秦氏族人得敬他三分,一向与秦氏族人不和的李氏族人以及孙氏族人都得敬着。 哪知,秦父英年早逝,在秦母去世后,秦父郁郁寡欢,心病太重,身体本就弱,后来秦安发了一场高烧需要用钱时,秦父铤而走险进了山…… 这一去,秦父再没能回来,尸骨无存,秦氏族人上山找了几天,只找到一滩血,以及秦父穿过的,已经被野兽撕咬变得零碎的衣料。 2、第 2 章 秦父一走,独留两个年幼的哥儿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哪怕秦父尸体没了,秦润依旧为他办了丧,加上秦安看大夫的钱,小秦家田都卖了几亩。 秦父走时,秦润才十一岁,小小年纪,肩负家庭重担,上有哭瞎眼的年迈奶奶,下有烧傻的弟弟,全家生计全得靠他。 据说,秦父携家带口回到大梨村的路上,秦润不知何原因失去了前十年的记忆,什么活都不会干,后来还是因为家中清贫,一点点学起来的,至此更是撑起家中重担。 可想而知,秦润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因为干活多,地里的重活,本就是汉子干的,可他家里除了一老两幼,哪来的汉子? 不种地下田,一家人吃什么? 秦润干活累,容易饿,饿了,自然不挑食,哪怕是吃野菜糊糊,他都吃的比旁人多两碗。 他知道的,身为哥儿,不该吃这么多,可不吃,半夜他会饿,饿到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哪怕一开始累的睡过去,最后还是会饿醒。 如此几天,秦润哪还有力气下地? 为了地里的收成,为了养家糊口,秦润不拘着自己了,有东西吃时,便尽量的吃。 正因为饿怕了,农闲时,他与其他大叔大伯去镇上找活干,有的时候,活不好找,他也不要银子,只要主家能管一顿饭,给吃饱就行。 按理来说,秦润干苦力活,吃不好,不应该长这么彪悍才对,但老天就跟他开玩笑似的,不仅长得好,还贼壮,比书生郎还要壮实。 这样的身材,明显不符合大晏朝对哥儿的审美。 为此,秦润十八岁了也没个媒婆上门,村里李氏、孙氏那边的人可不就看他们小秦家的笑话了嘛。 早年的时候,秦父可是出了名的相貌堂堂,十里六村出了名的俊,而许云帆比他更俊点,乃是十里八村少见的小仙男,比秦父多了两个村。 回村时,秦父那身气度,不是村里汉子能有的,怎么看秦父都不像普通的汉子,要用村里人的形容来说,那就是,秦父不像村里人,倒像那县太爷,周身自带官威,令人畏惧。 为此,村里人可不就怵他了么,后头秦父不在了,他们回想起来,深觉得丢脸,脸面尽失,可不就想在秦家两个哥儿身上找补回来。 她们觉得以前在秦父面前点头哈腰的憋屈,如今可以在秦润身上出了,每嘲讽他一句,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干活都有力气了呢, 前两年,村里进了贼,因为秦润家没有汉子,哪怕家里穷,贼人也专门盯他们家。 那一夜,秦奶奶上了年纪,觉轻,半夜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起来一看,发现家里遭了贼,秦润干活累,睡得沉,等他被秦安的惊叫声吓醒时,秦奶奶额上流血,倒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 秦奶奶走的时候,嘱咐过秦润,说家里没个汉子做顶梁柱,他们两个哥儿,哪怕再壮实,终究不安全。 后来,小秦家又遭了几次贼,秦润才知道,秦奶奶说的不无道理。 原以为,他力气大,贼人不敢乱来,却不料,他们不仅敢,还经常光顾他们家。 家中几次进贼,还是半夜进贼,村里便开始起了各种流言。 说什么的都有。 哥儿再丑,那也是哥儿,被子一蒙,黑灯瞎火的,谁还看到你丑不丑呢?只要你是哥儿就成了。 小秦家的哥儿说不定早是烂鞋咯。 在古代,面对流言蜚语,不是你不在意,不上心,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歪便不会受到伤害的。 村里的一些老光棍,以及邻村的一些老光棍听闻这些流言,每每见到秦润时,目光不免炙热过头。 有五十多岁的老汉见秦润去上山砍柴时,故意拦在半路,说:“润哥儿,我这里有几斤糙米,后山那边玉米地,你去不去咧!” 这样的事,不少,秦润打了几次人,明明他没有错,因为下手不知轻重,有几次还得赔钱。 因为这种事多了,哪怕村里人知道,老光棍们给的东西,秦润不曾拿过,他也不曾答应过他们的要求,可那些看不上他的,对他抱有恶意的人照旧抹黑他。 秦润苦不堪言,辛辛苦苦存银子,想买个汉子回家,哪怕不替自己想,也得为秦安想,有个汉子在,看谁还敢欺负他们家,乱传他的言。 奈何镇上牙行卖的人不便宜,秦润去了不少次,有几次,被关在笼子里的汉子听到他的话,目露贪婪,一个个激动的自荐枕席。 经历的多了,秦润看人自有一套,这些人分明是想让他买下他们,等两人真成了,翻身做主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候,身为哥儿,秦润还不是得乖乖听相公的话。 秦润一直没遇到满意的人,直到上山砍柴,因为不想在山脚被人骚扰,秦润每次砍柴会往深处去,那一天,他砍柴砍的正起劲,隐隐约约中,他听了一丝微弱的,似真似幻的求救声。 “救命……有没有人呐?” “救命啊!” 秦润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每次他停下注意听时,又什么都听不到。 等他再继续砍时,那道虚弱到近似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救命啊……” 深山里头,乍然如此,跟闹鬼了似的。 三番几次后,秦润干脆不动了,静静注意听着。 原以为青天白日遇上鬼了,等秦润壮着胆子朝着声音传来方向找去,才发现,他不是遇上鬼了,而是见到小仙男了。 当时的许云帆虚弱的瘫坐在一个深坑里,扬起的俊容,以及因为见到人来,充满希翼的眼睛深深烙印在秦润心头。 陷阱里的小汉子真的太漂亮了,漂亮到秦润有片刻的恍惚失神,一度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亦或者是看错了什么。 这真的是一个小汉子而不是什么山野精怪化身而成的小妖精吗? 不过比起山野精怪,秦润更偏向于,这人就是个小仙男。 秦润有些发愣的看着小仙男,这是一个太过漂亮的汉子,或许“漂亮”这个词都还不够准确。 小仙男不仅人长得好,一身气质更是不凡,哪怕此刻身上沾了些许泥泞落叶却依旧不减半分风华。 秦润隐隐的感觉到在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里,他以前也见过非常出众的人,但他们却不及眼前抬头注视着他的小仙男好看。 此人身上的气质不凡,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然而然形成的清贵气质,是一种独特的有别于其他的吸引力。 那一刻,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秦润,就是他,就是他了,他就是你苦苦等了许久的相公。 秦润瞪大了眼,前几天他还想过,如果老天可以给他安排个合心意的相公该有多好啊! 明明他已经活的这么苦了,如果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幼年失母,父亲丧生兽腹,奶奶死于贼人手下,不过十八岁,他便偿尽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悲欢离合。 这些年,他吃的苦头,还不够还罪吗? 常言道,苦尽甘来,他的甘何时才会来? 秦润想,他不要大富大贵,不要什么功名利禄,别的不求,只求一个相公。 巧了,今天相公可不就被老天给送到了。 所以,老天爷肯定是听到他的祈求了。 秦润认定的人,想都不想,问都不问,直接跳下去把许云帆背起来。 这便是为何秦润固执的要把许云帆追回去的原因了。 天送的相公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他家确实需要有个汉子撑起门楣。 许云帆不知秦润对他的固执从何而来,眼下,他苦恼不已。 按照秦润的固执,能从家里追到这,估计是不见自己不罢休了。 许云帆从没想过要留下来给秦润当相公。 哪怕秦润长的非常帅气有型,同为男性,他对秦润的长相与身材是欣赏、是喜欢的。 只是,这份喜欢,仅仅是对美好事物的喜欢,而非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这几天,他不是没拒绝过秦润,每每谈到这些,秦润有意的避而不谈,转移话题。 许云帆为此很是苦恼,他知道自己长的不赖,否则,当初追他的女人也不会从城东排到城南。 与秦润说不通,吓得许云帆腿伤未好,做了一回忘恩负义之人,趁秦润下地干活,他骗秦安出门给他找点野果吃,随后就跑了出来。 许云帆听着秦润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想起这几天,秦润对他的小心翼翼以及个种讨好,他感到了莫名的心疼,莫名的亏心,以及不可忽视的愧疚。 穿越陌生之地带来的迷茫、无助、思乡之情等众多情绪狂涌而出。 “别喊了。”许云帆双手抱头,低头喃喃,“别再喊了,我不走,我能怎么办?留下给你当相公吗?” 这合适吗? 很显然,它不合适,所以他才跑的呀! “不可以吗?” 突然冒出来的回应,吓了许云帆一跳,他抬头看去,嘴巴大张,傻傻的来了一句,“啊?” 眼前的秦润满头大汗,胸膛剧烈起伏,不是气的,而是累的。 方才听声音,两人距离不近,秦润这么快出现在他面前,可见找的有多急切。 狼狈不堪的秦润目光灼灼注视着许云帆,不知是累及了还是因情绪的原因,他的声音略带嘶哑:“留下来不行吗?” 3、第 3 章 许云帆之前不是说过,他无处可去,想留下的吗? 后来,他说了那些话,这人便跑了。 看来,他真的被自己吓到了。 秦润对此感到异常的难堪,却还是不要脸的想再争取一下。 许云帆不知该如何回应。 以前追他的女人不少,上学那会,他的抽屉里,除了课本,剩下的都是情书。 隔三差五就有几个大胆的当面对他表白。 那时候,他都一一的礼貌拒绝了,可谓是干净利落,不给人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 这会,许云帆张了张嘴巴,却是一句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如果他回不去,在这陌生之地,他该何去何从? 一旦回去,一个男人,一个哥儿同处一室,日后的绯言绯语肯定少不了,他还走得了吗? 除非…… 许云帆决定说清楚。 “秦润,我不是同性……”想到秦润兴许不知同性恋是什么意思,许云帆改口道:“我不喜欢男人,所以……”我们是不会有可能,有结果的。 后面的话尚来不及说出口,秦润急急忙忙,压下心中苦涩,不要脸的来了一句,“可我不是男人,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秦润确实不是男人,他只是一个长的像男人的哥儿。 许云帆的话,无疑是在他心口上捅刀子,由许云帆这样的人,用温和的,却字字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秦润只觉得无地自容,丢脸至极,羞耻又难堪。 秦润两只手紧紧揪着衣服的下摆,低垂着脑袋,好像看不到许云帆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便有些许勇气说出一些直视对方便不敢说出口的羞耻话来,“许云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有力气,我可以干很多活。”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笼统,秦润补充道:“我有一身的力气,上山能砍柴去卖,下地是个种地能手,会洗衣做饭,旁的哥儿会做的,能做的,我都会,他们不会的,做不到的,我也可以,我会赚钱给你花。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以后养你一辈子。” 许云帆不说话,秦润的话,多少让他感到震惊。 这是让他回去吃软饭的意思? 他应该没理解错吧? 软一点的饭确实对胃好,可他身体健康,胃也是扛扛的好,完全不需要吃软饭啊! 让他一个大男人吃软饭,这……这怎么好意思嘛! “我知道,我长的像汉子,没有旁的哥儿身娇体弱,但我……” 秦润本想说,但我救了你一命,你可不可以留下来,转念一想,这样的话,未免有挟恩图的报意味,转而道:“你跟我回去吧。”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是真的力气大,秦润眼角余光发现身边杂草里横着一根有手臂粗的生木头,当即将其抽出来,膝盖一弯,直接把木头折断成两截。 许云帆瞳孔一震,屁股不禁往后挪了些距离,看着眼前身高体壮的秦润,再对比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顿时领悟秦润此举的含义了。 这是在警告、恐吓他对吧? 肯定是了! 许云帆苦恼,“你……你就这么喜欢我?非我不可吗?你说,你看上我哪一点了?我可以改,我改还不行吗?” 秦润想都不想,“除了你不喜欢我这一点,你身上的哪一点我都喜欢。” 许云帆;“……” 妈的,长的太帅,太优秀,果然也是一种罪。 “你不能这样的你知道吧?抢回去的相公,他不喜欢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你倒不如把我送回去,也许我还有机会回去呢,拜托你帮帮我,可以吗?” 许云帆软和了语气,一般这种情况下,一般人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铁定是狠不下心拒绝,定会直接答应他的请求。 偏秦润就不是一般人,“你想回去?” “难道你不想回家吗?”许云帆当然想回去,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要什么没什么,他一个有名有份的太子爷,到了这里成了黑户,听说没有那啥子户籍证明的,他哪都去不了。 回去吃香的喝辣的,难道它不香吗? 这几天,顿顿野菜团子,他喉咙估计都快刮伤了,脖子大概长了三厘米,可见这软饭也不一定好吃,想吃秦润的软饭,你还得有那个咽下去的本事。 秦润答应了,“好,我带你去,如果你回不去,就乖乖跟我回去好吗?” “嗯。”许云帆想,不跟秦润回去,难不成他还能在山上当美猴王? 最后,许云帆固执的在当初掉落的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只拿到了随同他而来的皮箱外,什么惊喜都未发生。 “快傍晚了,再不回去天就黑了,我们还要转吗?”秦润看许云帆转了几十圈,眼都快看花了,这人还不停下。 许云帆死心了,果然是回不去了。 “走吧,咱们回去!”许云帆拉着皮箱,脚步顿住,对秦润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哥儿,你让我回去就给你当相公,我真的不能接受。” “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你们这的人,在我们那里,不像你们这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都是自由恋爱,喜欢了,合得来了,才会在一起,我虽然不歧视同性……不是,我没喜欢过哥儿,你给我时间,我们慢慢相处,如果我……我会留下来,若我真的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不过是对彼此的折磨罢了,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润低着头,许久不说话,好半晌才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许云帆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我这箱子怎么办?直接拉回去,其他村民会不会发现什么?” “可以先留在山上吗?明日我再来偷偷的把它带回去。” “可以的。”许云帆找了个地方把皮箱藏起来,“我把它放在这里,你记得了?” 秦润点点头,“嗯,我记住地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许云帆憋着要回现代的那口气松了,整个人浑身发软,口干舌燥,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行了,秦润,我们先休息一会可以么?太累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走在前头的秦润脚步一顿,回过头,羸弱的许云帆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起来了。 秦润折返回去,在许云帆面前单膝蹲下,双手撑在身侧,扭过头对身后的人道:“你上来,我背你回去,等天黑了,山里不安全。” 许云帆后背一凉,这时候的山,山上不仅有狼,连老虎、熊瞎子都是有的,不过这些大型野兽一般都在深山处。 他听秦安说过,前几年,野狼下山还咬死了人。 许云帆一哆嗦,赶忙起身,之前扭伤的脚踝隐隐作痛,“你背得动我吗?” “背得动。” 秦润力气大,可今天,一大早下地,晌午回去饭都没吃便来追人,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该累了,许云帆咬咬牙,“山路不好走,到山下你再背我回去吧。” 渴望触碰到人的秦润很失望,没说话,只沉默的跟在许云帆身后往山下走。 好不容易熬下山,被秦润背在背上时,许云帆舒服的喟叹一声,鼻翼呼吸之间,尽数是秦润身上不可忽视的汗味。 许云帆吸了一口,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味道,又酸又难闻,换以前,只怕他早吐了,眼下,却只觉得胸口酸胀难受。 秦润今天流了多少汗? 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就算是个女人家,只怕也香不到哪里去。 秦润加快了脚步,喘的气越来越粗,许云帆拍拍他的肩膀,“秦润,进村了你把我放下吧。” 既然决定留下,他自然要顾虑秦润的名声。 闻言,秦润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唇,听话的将许云帆放下,扶着他的手臂,“可以走吗?” 小看谁呢这是? 许云帆颇不服气,“可以,我可是个男人。” 他不知自己来到这里的契机是什么,明明他二十岁了,过来后,个头竟是缩水,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十七岁。 许云帆记得,他在这个年纪,因为长个的原因,怎么吃都吃不胖,人长的瘦瘦高高。 在十七岁那年,他手臂上有一条清晰可见的伤疤,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这道伤疤慢慢淡了。 前几天,他看到这道疤,吓得够呛,穿越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他“返老孩童”年轻了好几岁。 傲人的六块腹肌,胸肌什么的全没了,也不知究竟是亏是赚。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秦润问他,“你饿了吗?” “有点。”不是有点,许云帆现在是又累又饿,可他不好意思说,谁让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不远处的槐树下,聚集着纳凉的老少村民,许云帆他们方走过来,一行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两人身上。 “哟,润哥儿,人真被你给追回来了?”李婶见许云帆被秦润扶着,故作开玩笑似的,“小公子,你该不会被润哥儿打了吧!这可不得了啊!你要是受欺负了,这会大伙都在,你跟我们说,我们替你做主。” 其他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点头附和,看起来好像要为他打抱不平似的。 4、第 4 章 许云帆听出这道声音,这声音,在他“闭门不出”躺床上的那几天听的多了,这人,说秦润,说的也是最多的。 他不管秦润过去如何,以后如何,他只知道,现在秦润是他救命恩人,敢嘲讽他的恩人,那便是与他过不去。 许云帆的脾气说不上有多坏,但也没好到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地步。 旁人认为他脾气好,甚少发火,不过是因为没人敢惹他这个太子爷不快。 “这位大婶,你谁啊?” 李婶看着比哥儿长得还要俊俏的许云帆,笑得见眉不见眼,“我是李大牛家的,大家伙都叫我李婶,小公子,你是从何处来的,怎就被润哥儿带回家了?你不知道吗……” 李婶对秦润的不喜毫不掩饰,当着大家伙的面,不给秦润一点脸面,开始叭叭叭说起有关秦润的谣言。 秦润难堪的想把许云帆带回去,哪料许云帆不仅不走,反而低头在他耳边轻问,“这里的都是李氏族人?”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秦润能感受到许云帆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那份因许云帆主动靠近而产生的悸动让秦润难以忽视,脊背下意识一僵。 秦润不习惯的缩了下脖子,摇摇头,“还有孙氏。” 大梨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百多户人家,古代一户人家,十几二十口人不在话下。 古有父母在不分家,为此,这里的村民,大多是一大家子住在一块。 大梨村很大,平时吃过晚饭,一些大娘大婶没事做就爱在村口这里乘凉,分享交流各自的所见所闻。 秦氏的人很少过来,毕竟,秦氏与李氏、孙氏关系不怎么融洽,其他人在还好,但凡有李婶,李大花这两朵喇叭花在,她们断是不愿过来的。 李大花看许云帆是越看越满意,这样的人,润哥儿哪配得上,“小公子,润哥儿与一般的哥儿可不一样,你在村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婆媳俩的话就差没直说,秦润不像个哥儿,亦或者在间接告诉许云帆,秦润已经脏了,他就是一个被人玩过的脏哥儿。 这种黄谣无论发生在哪,都可以让一个哥儿社会性死亡,作为黄谣的主角,秦润没办法抓住每一个散播这些谣言的人,与旁人解释她们口中的事不过是子虚乌有,反而因为解释,他可能还会落个心虚的下场。 就如寡妇门前是非多,哪怕没做过,一个汉子从寡妇门里出来,在他人眼里,便断定他们定是做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着,这话好像是为许云帆好,免他不受秦润的欺骗,可这种好,许云帆却承不起。 众口铄金,积非成是。 他不需要听别人怎么说,他有眼有脑,难不成不会自己判断自己看? 真当他傻了不成? 旁的人不说话,虽然三族人不和,但明面上,还是要维护好脸面,也就李婶、李大花家里有个童生,婆媳两底气硬,不怕秦氏人找上门讨公道了。 读书人,一般人敢得罪吗? 在大晏朝,家里有个童生身份的儿子/小叔,婆媳两人腰杆不知挺的多直,在村里自觉高人一等,哪里会怕事。 别人怕他李家,不代表许云帆会怕。 许云帆淡淡笑了起来,这一笑,端的是俊雅非凡,旁的年轻小妇人,直接看红脸,目光快移不开了。 “我看你们婆媳与其他女人也不一样。” 许云帆说着,面色一沉,故意道:“我看书上写,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明辨是非,内贤外慧……皆是指赞美女子之言,但今日我所看到的女子,似乎不是这样的,像你们这样的,长的丑也就算了,哪来的贤哪来的慧又哪来的德?” “如果说,随意给一个哥儿扣上不贞不洁的罪名,这便是所谓的德,大庭广众之下不分对错,不知缘由便口无遮拦,这便是慧,那我可得上你们家与李童生请教请教,童生之家,其母其嫂就是这样的教养吗?” 许云帆乱扯一通,“按照我这么一说,莫不是,你们不是女人?若是女人,怎会与旁的女人不同?” 李婶与李大花张大了嘴,没想到,许云帆看似温和无害,嘴巴竟然这么毒,什么内贤外慧,她们听不懂,其他的,倒是听明白。 李婶面上挂不住,“你……” 话没说完呢,许云帆又道:“说,你继续说,赶明我就去找夫子问问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一个童生,家中人,整天没事只会东家长西家短,无凭无据,毁人清白,若秦润寻死,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李大花想说她们没有乱说,不是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吗,秦润要是清清白白,能传出这种谣言来? 许云帆推开秦润扶着他的手,走了几步走到李婶面前,气势逼人道:“走,你家在哪?我找你们家童生问问他夫子住哪,改天我找他聊聊去。” 许云帆气势很足,加上一开始说的那些话,村里人听不懂,但听他那句‘我看书上写’这句话,心里一个咯噔,这人,莫不是也是个读书人? 不得了,不得了了。 许云帆这模样,怎么看都像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子弟,看看这通身高贵的气质,再看看这远胜农家子的脸蛋,白白净净,那双手,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活的手。 这么一猜,李婶李大花总算怕了,哪还敢说什么,撒脚丫子就跑。 其他人见势不妙,一个个尴尬的朝许云帆笑了笑,跑了。 秦润心头暖乎乎的,许云帆替他出头了,不用动武,三言两语就把人吓跑,太厉害了。 难道,这就是读书人的厉害之处吗? 肯定是了,若不然,读书人地位也不会那么高,村里的李童生,不过只有一个童生的身份,平时都是拿鼻孔看人呢。 秦润眼睛亮晶晶的,凑上前好奇的问:“你认识李童生的夫子?” 直到问出口,秦润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许云帆对秦润招招手,示意人过来扶自己一把,本来就累,这会舌战两妇,更累了,“你傻了,我从哪里来的,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我哪认识什么夫子。” 秦润扶着人往家里走,闻言,扭头看了许云帆一眼,“既然你不认识,你还敢说那番话?” 不怕打脸吗? “为什么不敢?”许云帆一个现代来的太子爷,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 秦润提醒一句:“能做夫子的,大多是秀才之人。” “秀才就秀才,秀才就不是人了?但凡他是个人,还不是两个鼻孔两只眼一张嘴,只要他是个人,你看我怕不怕。”许云帆不以为意,“那女人再敢胡说八道乱造你的谣,你看我敢不敢找人去。” 这一刻,秦润只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暖到秦润莫名想哭。 秦润红着眼眶开心的笑起来,家里有个胆大包天的汉子,其实也挺好的。 直到后来,许云帆天不怕地不怕,在朝堂上公然怼得尚书大人差点撞柱子时,秦润才后悔,自己的心脏太小,完全不经吓,这相公,还是得挑胆子小一点的,这样才能长寿。 小秦家里,秦大娘、秦奶奶,一人哄着秦安,一人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两人急急忙忙跑出来,秦安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见到秦润,嘴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掉,“大哥~” 秦润目光落在秦安破皮的脸蛋上,几步上前,“摔着了?” “嗯~好疼啊,大哥都不疼我。”秦安傻,八岁了,还像个六岁的孩子,好骗的很。 秦大娘、秦奶奶原本以为秦润是一个人回来的,却不曾想,许云帆也回来了,两人看着许云帆,目光中难免有些埋怨。 “大娘,秦奶奶。”许云帆心虚又尴尬,喊了一声,目光随之落在秦安身上,与秦安一样,瘸着腿走过去,“安哥儿,对不起,许哥骗你了。” 这一声对不起,皆让在场四人愣了愣,几人没想过,许云帆这样的人会道歉。 秦安眼泪汪汪的,因为瘦,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此刻,秦安用这双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许云帆,都忘了哭,眼泪沾在下睫毛上,欲掉不掉。 秦安长的与秦润有五六分像,但他的眼睛比秦润大很多,秦润的眼型与自己一样的狭长,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精神小伙。 “不哭了,许哥下次再不骗你了。”许云帆不嫌脏,却忘了自己的手,不比秦安的脸蛋干净到哪去,直接用手擦去了秦安脸上的泪痕,开玩笑道:“这下好了,安哥儿瘸了,许哥也瘸了,这就是骗人的下场。” 下次? 秦奶奶、秦大娘是擅长抓关键词的,“许小子,你不走了?” 之前他们还叫许云帆公子的,许云帆听不习惯,这才改了口。 许云帆心虚的摸摸鼻子,尬笑一声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不走了,今天我也没走啊,就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丢下的东西,你们这是误会了。” 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真的跑了,指不定得对自己有意见,传出去对秦润的名声也不好。 好像自己是被秦润抢回来当压寨相公似的,不好听。 5、第 5 章 秦大娘拍手一笑,“哎哎哎,留下来好,许小子,你别听外边的人瞎说,我们润哥儿清清白白,一身的力气,什么活都能干,比其他哥儿好多了。” “嗯,他确实很好,旁人说的,我才不信。”更何况是那些长舌妇的话,许云帆笑着往厨房走,在水缸里舀子一瓢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待他出来,秦奶奶她们已经走了。 “饿了吗?我马上去炒菜,很快就能吃晚饭了。”方才秦奶奶已经把饭煮好了,再煮一把青菜就能开饭。 “不急。”许云帆拍拍屋檐下摆放的长凳,“先休息吧,我都累了,你背我回来,不累才怪,晚饭不急着吃。” 明明是招呼的秦润,秦安也跟着坐下,挨在许云帆右手边,乖乖巧巧的,不说话,也不喊疼。 许云帆抓起安哥儿瘦小的手腕,见他掌心破皮的地方被一些像白棉花一样的白丝给遮着,好奇心上来,“这是什么?” “这是蜘蛛巢。”秦润见怪不怪,村里的房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蜘蛛,这些蜘蛛多是无毒的,而这些蜘蛛巢,家里小孩平时被割伤手了,老人都会找这些蜘蛛巢来止血。 许云帆啊的一声,表示大开眼界了,“这……这玩意没有细菌吗?” “细菌是什么?” 许云帆一噎,“没什么,就这样就行了?不用去找大夫看看?” 秦安一直安安静静的,这会突然大喊一声,“不用。” 他昨儿出门给秦奶奶家割猪草,李大宝说了,他们家穷的叮当响,许哥要是知道他们家没有银子,肯定要跑。 看大夫需要银子,他知道的。 许云帆在秦润这住了几天,自然知道小秦家有多穷。 今晚吃的是糙米饭,水煮白菜盐巴不够也就算了,看这汤,是一点油星都看不到。 以前许云帆下过乡,见村里人喂过猪,那猪食,就跟这盘菜差不多。 许云帆想起前几天吃的野菜团野菜汤,好像今晚的水煮白菜,确实算得上是“大餐”了。 秦润看许云帆拿着筷子,半天没下筷,顿时明白了,“你吃不下吗?要不你吃点垫肚子先,明早我再去镇上给你买肉吃。” 旁边的秦安一听有肉吃,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好像现在就把肉吃上了似的,吧啦起碗里的糙米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秦安伤了都不去看大夫,并非秦润舍不得在弟弟身上花银子,而是家中实在困难,之前为请大夫治许云帆的腿伤,家里哪还有一个铜板,秦润上哪找银子买肉去? 秦氏族人也不富裕,家家户户都有各自的难处,银子不是那么好借的。 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他白吃白住白喝也就算了,哪还有脸闹着要吃肉,这不是让秦润为难嘛。 许云帆想到这,摇摇头,“不用,你们吃得了,我便吃得。” 他虽是京市太子爷,家里人对他宠爱有加,却不会把他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 可以说,许云帆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却也是个接地气的五好青年。 许云帆夹起一筷子糙米饭放嘴里,嚼了又嚼,要不是看秦润兄弟两跟自己吃的是同一锅饭,许云帆真要怀疑,是不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 糙米饭的口感并不好,伸长脖子咽下去的时候,许云帆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刮了一层,“我艹~” 许云帆吃了半碗后,实在吃不下去,从小到大,他就没吃过这些玩意。 在现代,有人说糙米的营养值比精米高,但许云帆要吃有营养的食物,用得着吃糙米? 简直是开玩笑!! 秦润看许云帆吃的艰难,原本饿狠的人,突然有些食不下咽,一连给许云帆夹了几筷子菜,“吃不下就别吃了,多吃点菜,等会我给你烤红薯吃成吗?” 许云帆这人,一看就是富家小少爷,这会吃半碗糙米像要他命似的,秦润对自己的猜测更是深信不疑。 “烤红薯?”许云帆当即点头,“好吃,那个好吃。” 以前他读大学的时候,一到冬天,校门口的小商贩便推着小车烤红薯卖,那味道,几米开外都能闻到味,可香了。 秦润见许云帆如此,总算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弄。” 趁现在厨房里的火星没灭,火星的温度又不至于太过,用来烤红薯正好合适。 村里人烤红薯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将红薯往灶台火塘里一扔,将带火星的火灰把红薯盖好,等半个小时左右,红薯也就烤好了。 许云帆不知道这个方法,只以为烤红薯就是把红薯架在木炭上烤,上下翻面,那样的话,岂不是耽误人家吃饭了,“不急,你先吃完饭了再给我烤。” “没事,我现在去,正好。”秦润匆匆放下放碗,去储物间里找出了几个红薯,随即往厨房里跑去。 许云帆脚不方便,没跟着去,目送秦润出了客厅便扭过头打量起客厅来。 小秦家的房子不算小,有四间房,正对院门口的是堂屋,平时用来待客吃饭用。 堂屋左边便是秦安、秦润、以及之前秦父秦母的房间,而右便则是秦奶奶的房间,如今成了柴房,再过去便是厨房。 这时候的房子,家家户户基本都会有一个院子,院子则专门用来种些时令蔬菜。 小秦家自然也不例外,今晚吃的小白菜便是自家院子种的,可惜长的不够好,稀稀疏疏小小的十几棵,吃几顿就没了。 不是秦润不勤快不会种菜,而是这些菜种,是他往年自己留的,家里遭贼后,秦润发现这包菜种被踩了几脚,有的菜种坏了,有的没坏,秦润舍不得丢,加上手上铜板不多,只好将就着种,以至于这包菜种洒下去,会长几棵,全靠运气。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在秦润家住的这几天,他吃得最多的就是野菜粥,原以为那已经是最差的吃食了,却不想,等他去到厨房吃红薯时,看到米缸里见底的糙米,老鼠都不愿关顾的油罐后,他才知道,这个家庭究竟有多穷。 秦润很快就回来了。 “嗯,红薯放火上了?” 秦润点点头,对秦安道:“二弟,我多烤了点红薯,你不用吃那么饱。” 这个时候,糖是贵重物品,红薯留久了,水分流失,甜度自然就上来了,秦安这个年纪,自然嗜甜,听到有红薯吃,眼睛都笑弯了些,甜甜的道:“谢谢大哥。” 许云帆瞄了秦安一眼,只觉得这憨憨的小家伙还怪可爱的。 眼睛圆溜溜的,又大又圆,睫毛跟蒲扇似的,都能投下一片阴影来。 “安哥儿喜欢甜食?” 秦安听见许云帆对自己说话,赶忙转头过去,因为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来不及咽下去,撑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般,又怕回答慢了许云帆会不高兴,会走,只好拼命的点头,含糊不清的“嗯嗯嗯”几声。 许云帆笑了笑,看向安静吃饭的秦润,“你呢?你喜欢什么?” 既然以后要一起生活了,许云帆自认自己比他们大,照顾他们是应该的,了解一下两个弟弟的口味,不是应该的么。 秦润抬头,“我什么都喜欢。”只要能吃饱肚子,哪还管你是甜是辣是苦呢。 小秦家的田不多,地有十亩多,光靠他一个人,平时农忙的时候就已经够呛了,能去镇上找活干的时间不多。 加上每到秋收,上交粮税后,家里剩的粮仅够兄弟两卖一部分用以购买生活必需品以及维持日常温饱外便所剩无几,就他这条件,哪还有的挑呢。 因此,对秦润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 许云帆有一点苦恼,‘什么都喜欢”’好像跟‘随便’是一样的,说了等同于没说。 “你的饭,还吃吗?”秦润看向许云帆面前剩下的半碗饭问道。 许云帆垂眸看了眼剩下的饭:“不吃了,我想留着肚子吃烤红薯。” 秦润点点头,随即将那剩下的半碗饭扒到自己碗里,然后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许云帆很是诧异:“……你吃我吃剩下的饭?” 那半碗饭,因为秦润给他夹菜的缘故,一些菜汤将饭给侵湿了,看起来着实有点令人倒胃口。 可秦润就这么面不改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嗯,不可以吗?你不是不吃了吗?” 秦润以为自己这样吃剩饭的行为举动会令许云帆不高兴,不由慌了起来,“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浪费,你不喜欢,下次我……” “不是。”许云帆知道的,穷怕了,吃不饱肚子的人最见不得浪费。 如同靠种田吃饭的庄稼人,最见不得其他人糟蹋土地粮食。 秦润这样,许云帆不由得想到,以前听到有的人说,男女共喝一瓶水,就跟间接接吻一样。 那秦润这样,是不是…… 许云帆光是想想,便不由得一阵脸红耳赤。 秦润他到底是不想浪费粮食还是想跟自己有点间接的什么关系呢? 许云帆希望是前者,毕竟他对男人是真的不感兴趣。 6、第 6 章 “你不会觉得吃我吃剩下的饭,很恶……怪吗?”换作许云帆自己,绝对是吃不下的。 自有记忆开始,他就没吃过其他人吃剩下的东西,也许以后谈了恋爱,成了家,兴许他会跟其他男人一样,可以吃女朋友、老婆吃剩下的食物。 但秦润与自己目前的关系,许云帆不明白,秦润到底有没有把今天中午自己说的话放心上,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浪费粮食。 秦润闻言一愣,夹菜的手一顿,猛的缩了回来,继续将碗里的饭扒完,胡乱擦了几下嘴巴,“我吃饱了。” 避而不答的行为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许云帆不再多问,移开目光看向外头,免得两人尴尬。 秦安吃饱了,双脚一登,从凳子上下来,按照以往的习惯,收拾桌子,洗碗是他干的活。 今天他的手受伤了,连筷子都拿不利索,秦润便接过他手里的碗筷,“你手不方便沾水,这几天,我来洗碗吧。” “那个,”许云帆站起身伸出手,不好意思道:“要不我来洗吧。” 他一个手脚健全的人,总不能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当大爷吧,那样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 秦润拿着碗筷的双手避开许云帆的手,“不用,这点活,我来干就好了。” 许云帆跟在秦润屁股后面,“秦润,你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在这个家里,我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吧,每天等着吃,等着你伺候我吧!” 许云帆扶额,“地里的话,我会做的不多,不像其他男人,会犁田耕地,其他忙我兴许帮不上你,但家务活,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我觉得我有义务,有必要跟你一起承担。” 哪怕许云帆没怎么做过家务活,但这不代表他不会。 他不像其他人,第一次洗碗都要摔碎几个,这种事就没发生在他的身上过。 他洗碗可是洗得很干净的,洗过的盘子,用手上面摩擦还能发出声音呢,一点油污不留。 以前家里的保姆阿姨就夸他洗碗有天赋来着。 但是许云帆忘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洗洁精这种东西的存在。 秦润一看许云帆就觉得他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加上自己说过的话,定不会让许云帆洗的,在他的思想观念里,男人就很少进厨房。 别的男人不会做的事,秦润自然不会给许云帆干,“就几个碗,我洗的很快的,热水也热了,你要不要洗个澡?我洗好碗了就给你打水。” 小秦家的澡房就在厨房后边用一块木板隔出来的大概有三平方的地方,这样洗澡的地方,在村里来说,已经算宽敞了,毕竟只是洗个澡,能站人就行,又不是在里边打拳。 不过这样的地方,相对于许云帆来说,就太小了。 入乡随俗,他不好说什么,见里边有个大桶,“是拿这个大桶打水吗?” 红薯还没烤好,倒是可以先洗个澡,干干净净的再吃甜甜糯糯的烤红薯,岂不是美滋滋。 在许云帆打量澡房的空当,秦润已经将水打好,许云帆赶忙快步,伸手抓住桶把,“我来。” 连洗澡水都让人提,这不是来吃软饭的,而是来当大少爷的吧。 也不知道,秦润究竟图个什么。 “你提的动吗?”许云帆身子骨清瘦,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秦润想,他一拳过去,兴许都能要人命。 许云帆脸一红,强硬道:“你看不起谁呢?我可是男人,一桶水而以。” 别看许云帆清瘦单薄,可人骨头缝里都是肌肉,好歹他也是经过特殊培训过的人。 他外公就是部队里的,从小对他的培训就很严格,散打、跆拳道,他有什么是不会的? 之所以清瘦,还不是他正在发育,胃口大,吃的多就是胖不起来。 提着满满一桶水,许云帆脸不红气不喘,“怎么洗?” 没有花洒,没有浴缸,也没有沐浴露洗发水,难不成一桶水泼头就是洗澡了? 这样洗,只怕过几天都能在身上搓出个伸腿瞪眼丸来。 秦润耐心教着,“你把水倒到大桶里,我给你加点冷水,”说着,将挂晒在木板上的一张毛巾放进大桶里,“这是之前给你用的毛巾,放心,是干净的,你可以用。” 想到前几天许云帆爱干净,央求他帮忙擦身子时,秦润红着脸补充道:“我们这里用的都是皂角,你爱干净,我给你找新的。” 胰子这些,也就只有有钱人家用的起了。 没有灯,村里的夜晚除了用油灯照明便是靠柴火。 油灯对村里人来说,也算是贵重物品,小秦家可用不起。 秦润摸黑去给许云帆找皂角,“你爱干净”这四个字,让靠在墙上等的许云帆,面上火辣辣的热,绯红一片。 之前他不知什么哥儿,因为身子出汗油腻太过难受,他脚上敷着药,不方便动,他便央求秦润帮他擦擦身子。 秦润一开始是震惊的,随即面红耳赤的拒绝了。 许云帆不知秦润为何说不方便,不可以给自己擦身子,当即道:“你不方便的话,那你可以帮我找其他人吗?我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就这个天气,我都能闻到身上的酸味了,再不擦一擦,只怕柠檬都没我酸。” 一听许云帆要找其他人帮忙,秦润赶忙摇头,“不可以找其他人。” “那你倒是帮我擦啊!”许云帆无奈至极,“我平时爱干净,这会真的太难受了,比脚疼还让人难以忍受。” 知道有哥儿这种生物后,许云帆回想起来,当时央求秦润给自己擦身子的他,与流氓应该没什么两样。 许云帆洗澡洗到一半,赫然想起,乖乖,他没有换洗的衣服。 换下的衣服,已经被他扔进一旁的盆里,已经湿了,还怎么穿? 难不成要裸着身子出去? 他一个生在红旗下的男人,真的做不出这等事。 许云帆刚想张口喊秦润,秦润的声音先一步传来,“云帆,衣服我放外面的凳子上,虽然是我穿过的,但我洗干净了,你别嫌弃。” “额好的,谢谢哈。”许云帆快速应了一声,莫名觉得秦润很贴心,他刚烦恼着呢,他便来了,真的有点那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 秦润的衣服,布料很糙,许云帆适应能力很快,之前他躺床上,秦润给他擦身后,同样拿了他的衣服给自己穿,所以,该怎么穿,许云帆是会的。 “我洗好了。”许云帆出来站在灶台前,锅里的热水剩的不多了,“我再加点柴火吧。”还有两个人要洗呢,这点热水分明不够。 秦润摇摇头,“不用加了,天气热,我可以洗冷水。”家的柴虽然多,但他有时间,可以多砍一些送镇上卖,没必要浪费,而且他洗冷水也洗习惯了,剩下的够秦安用就好了。 七月份的天气,晚上的山村还是有点凉的,最热的当属八九月份。 许云帆拿着一根柴火,烧也不是,不烧也不是,看到放置在碗柜上的油罐,叹气的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这个本就贫苦的家庭,堪称雪上加霜。 秦安进来擦身子时,因为他的手伤了,秦润亲手给秦安擦的,许云帆本想抢活,好在他反应快,急忙闭嘴了。 八岁的哥儿,哪怕秦安因为营养不良,个头不高,看起来像六七岁的孩子,但年纪摆在那,男哥有别,他一个汉子,怎么好意思给人家擦身嘛! 许云帆挠挠头,坐在灶前的旁,无聊的低头往灶里看,明明灭灭的火星中鼓起来一个大包,就是不见他的红薯。 “秦润,我的红薯呢?你没给我烤吗?”吃不饱,今天铁定要睡不着,许云帆从没饿着肚子睡过,这不,前两天体验到了,三更半夜回忆着以前吃过的美食,口水流了快有三斤多。 “我埋在火灰里了,还没熟,再等一刻钟就好了。” 秦润说着,一边替秦安擦身子,“胳膊抬起来。” 秦安乖乖的,听话的抬起胳膊,只是他这人怕痒,秦润一擦到他的腋下,胳膊便下意识的往下压。 “大哥,咯咯咯~好痒哦~”秦安笑呵呵的,脱得光溜溜也不嫌害臊。 秦润微微笑了笑,许云帆也是这样,怕痒的很,帮他擦腋下的时候,那家伙也是笑呵呵的说怕痒。 “大哥用力点就不痒了。”秦润悄悄加大力度,“来,换另一边,天气热了,今天又跑了一天,不擦干净,身子臭酸,我才不跟你睡。” “大哥今晚要跟我睡吗?”秦安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的问,“可是大哥有哥夫了,应该跟哥夫睡才对呀!” 都说童言无忌,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坐在外头的许云帆回忆李婶那张大嘴巴,心就是一梗。 从山上回来的路上,许云帆从秦润口中得知,大梨村秦氏一族是几十年前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后来,在县城衙役的安排下,他们才落户在大梨村。 几十年前的大梨村,只有李、孙两氏,这多了一氏,两氏人觉得,他们吃亏了。 就比如,原本的野菜,猪草,柴火只有两氏分,现在多出来一氏,他们能分到的,自然就少了。 7、第 7 章 自古民不与官斗,在村里,李、孙两氏闹的再厉害,一见到官老爷,一个个还不是跟鹌鹑似的。 哪怕心里不满这般安排,他们心里有气,但在衙役面前,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在,秦氏一族并没有分到原本属于他们的田地,而是自行开荒。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一辈说给一辈听,原本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传的多了,自然也就变成了几氏的大事。 下山时,许云帆提议,对外,他与秦润就是远房表兄弟,因些事,所以过来投奔秦润。 哪知,秦润吞吞吐吐的告诉他,自己被他捡回来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 村里人,别的传不快,就这家长里短的事传得最快。 同个村的,谁家有几门亲戚,村里的妇人,兴许比本家人知道的还要清楚。 小秦家,据秦润说,他父亲早年离家,后来回来,与族中人关系还算融洽,但除了族人,旁的亲戚却是没有的。 秦润的外家,听说也是以前逃难过来,压根没别的亲戚了。 许云帆卧床那几天,秦安不懂事,又许是有哥夫太高兴了,急于跟人分享,见村里大娘大婶每次路过他们家院子,伸长脖子往里瞧时,或者人家问他许云帆是谁时,秦安便会傻乐的告诉她们,许云帆是他的哥夫咧。 所以,许云帆跑的时候,其他人不就早早吃了晚饭,等在路口,坐等着看秦润笑话嘛。 秦安有很多事不懂,指不定哪天就能把“哥夫”与大哥分房睡的消息说漏嘴,到时候那些多嘴的妇人,该不会以为自己嫌弃秦润,以至于连同房都不愿吧! 许云帆是知道的,在这种地方,夫夫分房睡,旁人指不定要胡说八道,瞎猜一通。 想到这,许云帆想,自己随秦润回来,好像无论如何,吃亏的,被议论的,终究还是秦润。 到时候,自己站稳脚,弄清大晏朝的情况了,可以拍拍屁股潇洒走人,秦润呢? 他要怎么办? 其他人又会怎么说?怎么想? 流言蜚语,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存在。 许云帆越想越烦躁,双手抓揪着头发,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了?头痒吗?” 秦润伸手在许云帆头上抓了几下后,手却还覆压在他的头发上。 许云帆的头发很软,很顺滑,让人摸了爱不释手,秦润自认为很小心的摸了摸,“还痒吗?” 村里的孩子,有的头上会有虱子,秦润不认为许云帆这么短的头发会有虱子,他看过了,许云帆的头发干干净净的,一颗虱子蛋都没有。 许云帆顺着秦润道:“不痒了。” 秦润失望的哦了一声,拿开手,拉过一张矮凳子坐在许云帆的旁边。 “安哥儿洗好了怎么不出来?” “他在泡脚。” 一问一答后,许云帆不知该说什么了,空气突然变得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尴尬。 许云帆不喜欢这样的氛围,绞尽脑汁的想找话题,可脑子里想的都是今晚到底要不要跟秦润睡一张床。 真是纠结死个人了! 要是秦润是个汉子,那该有多好,同床共枕就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正当许云帆不知找什么话题打破这份安静的尴尬时,秦润开口了,“你的头发为何这般短?” 秦润犹记得,他发现许云帆的时候,对方身上穿的,戴的,皆是他不曾见过的。 许云帆捡起地上一根小木棍,挑着火塘中的火星,“我们那里,男人,也就是汉子,基本都是留短发,当然,个别搞艺术的除外。” “你那里和我这里不一样。”秦润肯定的道:“这件事,你不要在外头说,更不要让安哥儿知道,他很容易被人套话。” 许云帆不是这里的人,突然就出现在山上,秦润胆子大,不怕,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真让有心人知道许云帆的来历,只怕许云帆会有麻烦。 “我知道,旁人要是问起,我就说我是还俗的和尚,这样说行吗?”许云帆问道。 秦润思考了会,“你还是说你从海外来的吧,你……看起来就不像和尚。” 许云帆一愣,也是,哪有还俗的和尚像他这样与女人过不去。 到时候,人家让他念经颂文,难不成他来回就念一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 而且,等他有条件了,肯定是要大口吃肉的,谁敢惹他,按照他吃不了亏,受不了气的性子,这拳头只怕会控制不住。 秦润道:“我在镇上江边扛过货,听人说,在府城那边,有大船去往海外,海外国,比我们大晏好很多。” “成,海外来的就海外来的,那我是不是得去县衙里登记办理一下户籍文书?” “需要去的。”秦润犹豫起来,“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他本想说,许云帆要不要记在他家户籍上,转念一想,如此一来,许云帆不就成了秦家的入赘哥婿了吗? 入赘的女婿、哥婿,名声大抵都不太好听,许云帆不一定乐意。 “这个需要银子才能办吗?”许云帆身无分文,需要银子的话,只得日后再说。 “嗯,确实需要点银子打点,我会想办法的。” 闻言,许云帆张了张嘴,没说话了。 今晚的大梨村,注定是热闹的。 这不,经过目击证人,几位村妇的功劳,许云帆替秦润出头,怼了李婶婆媳一事,一个晚上的功夫,可以说,就大梨村来说,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事关小儿子的前途,李婶忧心仲仲,翻来覆去睡不着,胳膊肘推了把身边累了一整天的汉子,“当家的,你说,那个许云帆,当真会去找云飞的夫子吗?” 李宝山闭着眼,闻言轻嗤一声,不在意的应了句,“所以说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轻易就被人唬住了,他是什么人?人家夫子是什么人,岂是他想见就见,想与夫子交谈就能与夫子交谈的?” “人家不过是吓唬你不知事罢了,要我说,这小子,也是个胆大的,大字不识一个,能跟人家夫子谈什么?”寻常百姓家,谁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要上门找夫子交谈去啊? 就是镇上的屠户,见到秀才了,都得点头哈腰一番。 李婶记不住许云帆说的什么外贤内慧,只记得许云帆说了,她再敢胡说八道,他就找她儿子的夫子去。 为此,李宝山压根不知道,许云帆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人家可是跳过级,中考、高考都没参加,直接保送名校的高材生呢。 听李宝山这么一说,李婶总算放心了。 其他家里,晚上为了省点油灯,哪家哪户不是吃过晚饭,洗干净了直接躺床上睡觉的。 今晚,略有不同。 有媳妇的汉子听着媳妇分享的消息,有的不以为意,与李宝山抱有一样的想法,“你以为读书人那么好当的吗?润哥儿带回来的那个,要是个读书人,人能流落到我们这里?” “可是,那人看起来,不像我们庄稼人,长的,哎呀,就跟那些镇上的少爷一样,细皮嫩肉的。”就许云帆那脸那皮肤,比村长家千娇万宠的孙杏还好呢,哪像她们,风吹雨淋,粗糙的很。 见过许云帆的人,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小汗子,单看他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哥儿呢。 “你这婆娘,去过几次镇上,哪里知道人家真正的大少爷是什么样?” 孙木瘪瘪嘴,“就镇上万宝斋的少东家,你见过吗?” 李慧道:“知道,我去镇上卖菜的时候见过这位大少爷。” 万宝斋的少东家,长的那叫一个好看,脸蛋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好像会勾人,哪怕已经嫁为人妇,想到这位少东家,李慧还是有点脸红小羞涩。 不过实话实说,就他那样的长相,与秦润家那个,完全比不了。 至于这个差距,李慧想了一下,才想出一个天一个地这样来形容。 不知媳妇在想什么的孙木道:“万宝斋的少东家,家里不过开了一家酒楼,我听说,县里面的少爷,还有府城里的那些少爷,才是真的这个。” 孙木竖起一根拇指,在七月的月光下,李慧看的清切,不太相信的道:“比秦润家的还俊俏?” “当然。”孙木想都不想,哪怕他没见过许云帆此人,也不影响他的肯定,“那些少爷,我告诉你,自小读书,跟我们,那是真真的不一样哟,哎,说了你也不懂,赶紧睡吧,累了一天了。” 秦家。 秦大娘这会哪睡得着,翻来覆去,时不时就叹一声气,好似烦心事太多。 秦大伯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干啥啊,大晚上的叹啥气?还睡不睡了?” “老头子,我哪睡得着啊,你说润哥儿干的都是什么事啊,你不知道,从他家回来的路上,好些人问我润哥儿跟许小子是怎么回事,我一问,感情许小子给润哥儿出头,呛了李童生他娘,这会,只怕全村人都知道这事了。” 8、第 8 章 对于秦大娘的话,秦大伯没想太多,许小子他是见过的,能替润哥儿出头,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就知道呗,有啥好担心的。” 秦大娘:“我能不担心吗?这会,他们肯定觉得他俩成了,可我看许小子似乎对润哥儿没那意思。” 活了几十年,秦大娘自有一套看人的眼光,今晚,面对她,许云帆的眼神,明显在闪躲,像做了亏心事。 “哎呀,别多想了,成不成也不是你担心了就能解决的事,这人呐,要走的,你留不住,真心想留的,你赶都赶不走。” * 吃烤红薯吃的正香的许云帆完全不知道,这会,他已然成了村民们的谈资。 不过就算许云帆知道了也无所谓,嘴巴长在其他人身上,只要不在他面前说难听的话,背后,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他也听不见,更不会少一块肉,心态好到爆表。 秦润拿起烤红薯在地上拍了拍,将其上的灰震落,这才将外面的皮给剥干净送给许云帆,“好吃吗?” 这些红薯留的久了,失了部分水分,糖分比较高,经过高温烤熟之后,剥开外层的红薯皮,便能看到一层红薯油,有的红薯油甚至渗透到红薯表皮,别看红薯油黏黏的像油一样,其实它是糖,吃起来,贼甜! 将红薯埋进带有火星的火灰里烤,有的地方,难免有点焦,但红薯皮内侧的那层烤得焦香的地方也是很好吃的。 许云帆吃的很香,哪怕速度快,举止投足间不失优雅,因为吃的好,不吝啬的对秦润笑弯了眼,眉目间,尽是让人挪不开的帅气,“好吃,很甜,你也吃一个。” 此时的秦润,面对许云帆如沐春风的笑意,脑子里只有八个字——风华月貌,颜如舜华! 一不小心,竟是看呆了。 回过神的秦润尴尬的摇摇头,“我不吃,好吃的话,明天做饭的时候,我再给你烤,好不好?” “好。”许云帆享受的眯起眼,扭头问身边安静吃红薯的安哥儿,“安哥儿,明天你吃不吃?” “哥夫吃,我就吃。”秦安仰头对许云帆羞涩的笑了笑,“不过我只吃一个,烤红薯吃多了,放屁会很臭,会被人说的。” 许云帆哈哈哈大笑起来,“臭就臭呗,只要不在别人面前放不就好了,自己偷偷的放,别人闻不到,自然就不知道你放屁臭不臭了。” “还可以这样吗?” “怎么不可以?”许云帆又咬了一口,舌头将嘴里的红薯往左腮帮顶,“放屁不是很正常吗?就是皇……谁不放屁了,又不是仙女仙男,只要吃东西的人,都会放屁。” 秦润看着许云帆这般可爱的模样,赶忙别开脸,省得让许云帆看到他脸红的模样。 “仙女仙男?那是什么?”秦安没听过神话故事,自然不知这些。 许云帆随口道:“就是天上的仙人呗,你不知道?” 秦润仔细听着许云帆与秦安的对话,他对许云帆很满意,一眼就喜欢上了,可许云帆对他…… 他的事暂且先不说,许云帆住在这里,会不会对秦安不耐烦?又会不会嫌弃秦安傻呢? 以前秦润就想找一个对他,以及对秦安好的汗子,可他知道,这样的人很难找到,私心里,秦润是希望许云帆留下的。 他长的丑,但架不住有一身的力气,种田下地都是一把好手。 去年隔壁村的一位大婶就跟他说,有家人对他挺满意,不过那汉子娶了个媳妇,他过去,就是做小的,前提是,还不能带秦安过去。 秦润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找个免费的长工下人使唤吗? 他才不傻,一口就拒绝了,那汉子颇为恼怒,扬言秦润人长的不怎么样,心气倒是高,连他都看不上,是想嫁大门大户之人,也不看看就他那丑样,有个汉子愿意娶就该偷笑着烧高香了,居然还有脸挑。 这下子,秦润的名声更差了。 秦润明白,没有哪个汉子不介意娶个哥儿还顺带养小舅子的。 不说其他人,就是他自己,平时干活忙了,累了,回到家只想好好的休息,面对秦安的一些问题,有时候他都是敷衍以待,甚至在累及的时候,还会隐隐的觉得不耐烦。 每每如此过后,秦润便会被强烈的愧疚,后悔所淹没。 亲哥尚且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对秦安好呢。 就是外边的孩子,对秦安也不太友好,嫌他笨,问的多,日子久了,秦安便很少出门玩了,话也少了很多,只有想问问题时,嘴巴才会多一点。 这会听到秦安又来了,秦润下意识紧绷起来。 他看眼许云帆,只一眼便移开视线,专心将手上红薯焦黑的地方弄干净,眼眸低垂着,心中却带着少许的期翼。 听到许云帆类似敷衍的回应,秦润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秦安摇摇头,“没有,天上真的会有仙人吗?他们怎么可以住的那么高呢?我以为小鸟住在树上,已经是最高的了。” 秦安歪着脑袋,显然想不明白,“哥夫,难道仙人能住天上,是因为他们跟鸟儿一样,长了翅膀吗?” 许云帆听着好笑,对秦安这个可爱的弟弟,许云帆语气柔和了几分,“不是哦,仙人,那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存在,现实世界里是没有仙人存在的,不过,在神话故事以及一些小说中,仙人,无一不是绝色之人,所以,很多人夸哪个女孩子长的好看,会便说她长得像个小仙女一样。” “那孩子呢,如果孩子好看呢,要怎么夸呢?”秦安显然来了兴趣,甜甜的红薯都忘了吃,杏仁大的眼睛亮晶晶盯着许云帆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哥夫说话时,特别是得到对方的回应时,心里就很激动,有一股莫名的,隐隐的开心和兴奋,说不清道不明,难以形容,非让他说的话,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每这种时候,他便笑,以此让哥夫知道,能够得到他的回应,自己很高兴,很开心。 小小年纪的他还不懂得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相反的,他很喜欢,像喜欢大哥一样的那种喜欢。 许云帆耐心的笑道:“那就夸他长的像个的小仙童啊!像你这样,长得乖巧,又听话,还可爱的就是小仙童一个了。” 在许云帆眼里,长得好,长得可爱,要是个熊孩子,别说夸他小仙童了,多看一眼他都手痒。 与秦安相处几天,许云帆这个没什么耐心的太子爷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哥儿。 秦安咯咯咯笑起来,哪怕他没见过小仙童长什么样,但许云帆夸他,他还是知道的。 鲜少被夸的秦安笑弯了眼,啊呜咬了一大口红薯,差点没把许云帆萌到捂心脏。 许云帆又来了一句,“我们安哥儿怎么这么可爱,像只吃可爱的小仓鼠。”跟你哥,真他妈的像。 一旁的秦润发现面对秦安的问题,许云帆不仅不耐烦,还夸了秦安,对此,秦润并不会吃醋,只会更开心。 许云帆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小汉子,这样的小汉子,谁不爱? 见许云帆吃完手里的红薯,秦润将手里处理干净的红薯递过去,许云帆已经吃了三个,加上现在这个,已经四个了,他拿来烤的红薯不小,一个得有小半斤, 秦安吃了一个,已经撑到喉咙口,许云帆倒是厉害,连吃四个,没噎不说,一滴水都不用喝,实属厉害。 有这样的喉咙,怎么会咽不下糙米饭呢? “还要吗?”秦润看地上的红薯皮,烤的几个红薯,一个不剩,许云帆没吃饱,只能再生火继续烤。 许云帆一噎,发现几个红薯都被他消灭了,哪里好意思开口说还要,“够……够了,我吃完这个就饱了。” 吃太多,还不得把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给吃垮了? 许云帆也没办法,饱不饱,这个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半大小子可以吃穷老子的时候。 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在这段时间,他的饭量堪比母猪。 他老子为此,特意嘱咐过家里的阿姨,一个电饭锅煮不够吃,那就用两个,绝对不能饿着他的宝贝儿子。 否则,他赚那么多钱,小儿子却连饭都吃不饱,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 许云帆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润打好了一盆水,“云帆,安哥儿,吃完了过来洗洗手睡吧,很晚了。” 秦安将手里最后一点红薯塞进嘴里,小跑到院里洗手,正准备跑回房间,许云帆喊住他,“安哥儿,漱口了再睡。” 烤红薯很甜,而且吃完东西了,应该漱口了再睡,否则蛀牙了怎么办? 这时候又没有牙医,牙痛不是病,但疼起来,是会要人命的。 “漱口?”秦安不解了,“哥夫,现在不是早上咧,早上起床才用漱口咧。” 就是秦润也不明白许云帆为何要叫安哥儿大晚上的漱口,想来是这人讲究惯了,要不然就是他那边有这样的习惯。 9、第 9 章 秦安被吓到了,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怜兮兮的道:“呜呜呜~哥夫,我不要虫子吃掉我的牙齿,没有牙牙,以后就吃不了东西,会死掉的,我不要死掉。” 脑子不够灵活的秦安记得,村里有几个老人家,牙齿就是黑乎乎的,快掉光了,最后他们吃不了东西,然后就不在了,睡进了木头做的四四方方的床里,被几个汉子抬上山。 他很害怕,很伤心。 许云帆好笑的摸摸秦安的头顶,暗想,这个安哥儿,真的太单纯了点,“不会的,从现在起,我们要保护好我们牙齿,注意清洁卫生,它就不会坏了,不用害怕。” 秦安赶忙对秦润道:“大哥,我要漱口,我不要牙齿坏掉。” 闻言,秦润想起有的老人确实会有牙疼的情况,摸黑去拿两根柳树枝过来,“你用这个刷牙可以吗?家里没有专门用来漱口的牙粉,过几天我再去买。” 许云帆接过柳枝,将其泡到水里,“用这个就可以了,家里条件有限,我不挑。” 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用柳枝刷牙,有条件的,会用牙粉,不过按照小秦家的情况,牙粉是不指望了,毕竟那样的“奢侈品”他们买不起。 秦润听怕了,也跟着漱口,三人排排站,动作出奇一致的整齐划一,看上去倒是很和谐。 许云帆犹豫再三,还是把秦润喊进屋,“那个……” 许云帆第一次开口说这种话,明明做好了思想准备,几次“那个”后还是说不出个下文来。 “你是担心安哥儿不懂事,将我们分房睡的事说出去吗?” 秦润不傻,将许云帆看的透透的,许云帆眼睛一亮,扭捏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天哦,如果这都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那怎样的才算? 秦润未免太懂他了吧! 可惜自己一个直男,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哥儿。 “猜的。” 许云帆翻身上床,自动滚到里侧,自我洗脑把秦润当哥们看,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来睡觉了,你放心,我是直男,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可以拿我的人格担保。” 秦润借着窗外的月光脱下身上的外衣,平躺在外侧,不说话,他倒巴不得许云帆对他动手动脚呢。 只是,直男是什么意思呢? 秦润想着事,加上第一次跟个汉子躺一张床,身边的人,长的那么俊,每一处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要说不紧张,急促的心跳声骗不了人。 秦润一动不敢动,生怕吵到身边的许云帆。 好一会,秦润强迫自己睡去,越如此,越是睡不着,一旁的许云帆也好不到哪去。 肌肤相触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灼烫到他的心底,许云帆无端有些燥热,热血上涌。 许云帆本能的拉开距离,后背紧贴着墙,好像秦润是什么洪水猛兽,轻易不敢靠近。 侧睡的许云帆,眼睛装作不经意的看向“睡着”的秦润脸上。 “我艹~”许云帆低骂一声,秦润的鼻梁怎么可以那么好看那么挺? 侧脸怎么可以这么有形? 秦润说晚,该睡觉了,其实这时间不过八点半九点左右,这个点哪里晚了? 今天跑了一天的山,刚吃了几个红薯,许云帆哪里睡得着。 这会,精神奕奕的人,像条虫子,蠕动着身子,往床角挪动着,许云帆往下挪了一个头,然后看眼秦润。 继续挪第二个第三个头,再看秦润一眼。 最后,许云帆往上一蹬腿,人又到了床头,微微起身,看了秦润一眼。 再起身,再看秦润一眼。 换了各个方位角度将秦润的睡颜看了一遍,许云帆又“我靠”一声。 许云帆靠完,乖乖的躺回去,暗道,这就是所谓的侧颜杀? 无论换什么角度看,秦润好像都是一百八十度没有死角,这颜值,快赶上自己了。 就这,居然还是那些妇人口中的丑哥儿,真是一帮没眼光的,不会欣赏美。 秦润忍了很久,实在憋不住了,轻声问道:“睡不着?” 以为睡着的人突然出声,许云帆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啊?” 秦润想,许云帆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话的?自己像条虫子似的动来动去,这张床本就不结实,他要是能睡着,不成猪了? “醒了。”秦润不好说自己紧张的睡不着觉,只能说自己睡着了又醒。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笑一声,“是我打扰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吃得太饱了,有点睡不着,你放心,我不动了,你累了一天,快睡吧。” 也许是真的累了,秦润再紧张也抵挡不住困意袭来的冲击。 第二天,许云帆起床时,身边早已没了秦润的身影,太阳已经升起,估计得有七点半八点的样子。 许云帆打开门,听到声音的秦安哒哒哒的跑过来,“哥夫,你醒啦,要漱口了吗,我给你打水拿柳条。” “我自己来,你告诉许哥,柳条在哪就成。”许云帆还没丧心病狂到让秦安伺候他的地步。 “你大哥呢?一大早的,他去哪了?”许云帆一边喝着不知秦润上来哪借来的精米煮的白粥,一边问。 秦安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直接来了一句,“哥夫,现在已经是巳时了,不早了,太阳都升的老高咯,我都去割了一箩筐猪草回来了,等了好久你才醒,大哥天蒙蒙亮就去干活了。” “咳……”许云帆被白粥呛到,咳的脸都红了,所以,全家人,就他睡了懒觉,真是有脸了,“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秦安很自然的回:“大哥说哥夫没睡够,不能吵到你休息。” 说着,秦安跑进厨房,从后门处拿出一张卷不起来的竹席,再拿出一张砧板出来,开始砍猪草。 “安哥儿,你手上的伤好了?”许云帆囫囵几口喝完粥,将碗搁在灶台上,抓起秦安的手查看起来,皱眉道:“你看看,伤没好,你干什么活?” 秦安的手心,破皮的地方虽然没有流血了,因为抓了猪草,一些草汁碎屑将较深的伤口浸湿,伤口处隐隐露出红血丝,看起来就疼。 “可是它不疼了,哥夫……”秦安见许云帆好像生气了,弱弱的道:“哥夫,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 许云帆看着不知所措的人,一口气吐了出来,温和的道:“许哥没生气,我带你去洗手,你要砍猪菜吗,许哥给你干,等你手好了你再做好不好?” 许云帆小心翼翼的替秦安挑干净手心里的碎屑,生怕他疼了。 秦安不时用眼角偷偷瞄一眼为自己细心洗手的人,看到哥夫这么好,眼眶瞬间就红了,吸了好几次鼻子。 要是秦润在这,看到这一幕,他定要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小汉子呢? 听到吸鼻子的声音,许云帆抬头看去,有点傻眼,“你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呀?” 秦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大大的眼睛里盛满的泪花,鼻尖泛红,嘴角颤抖着撇着,像是委屈到不敢哭出声。 这样的秦安,莫名让许云帆想到,昨日在山上,得知他要回去,秦润便是拿这种受伤的、哀痛的,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无端让人心疼。 “哥夫,你别走了好不好,安哥儿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大哥好不好?” 许云帆微微蹙眉,发现秦安目光不瞬的盯着自己看,许云帆赶忙松开眉心,“怎么了?是不是今早出去,其他人又说什么话了?哥夫昨晚不是跟你说过,哥夫不走了吗?你不信哥夫吗?” 为了哄小家伙,许云帆不自觉的连哥夫都给自称上了。 “可……”秦安拿着已经被许云帆洗干净的一只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委屈的哭着说:“可是他们都说,你迟早会走的,我们家太穷,我大哥长的又丑,只有傻狗才愿意留下来。” “什么??”许云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差点没被气死。 狗还不嫌家贫呢。 这不是明摆着骂他是条傻狗吗? 骂他狗就算了,偏还是条傻狗。 侮辱谁呢这是!! 妈的,他一大早,家门还没出呢,招谁惹谁了?她们要骂他? 许云帆气的咬牙切齿,“谁说的这些话的?告诉哥夫,哥夫收拾他去。” 原本,他不想与这些无知妇人计较,觉得自掉身价,可她们骂他傻狗,这口气,他就咽不下去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已经是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部骂进去了。 他是狗?他妈他爸是什么? 他爸是狗,他爷他奶是什么? 往上一推,可不就是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骂了吗? 或者可以说,连他九族都给牵连进去了。 骂他可以,骂他家人就不行了。 许云帆骨子里就是个十分护短的人。 这下子,还砍什么猪菜,从秦安口中得知,说这番话的,居然是昨天被他怼了几嘴的李婶,也就是村里唯一一个童生的娘。 乖乖,感情,昨天他说的话,人家全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10、第 10 章 许云帆鼻孔喷出两道气,很好,看来是他昨天没把教训给到位,以至于,这个李婶不把他当回事了。 “安哥儿,那个李婶是不是经常说你大哥坏话啊?” “嗯。”秦安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她家在哪?” “就在村口大槐树过去那座用青砖起的房子。”全村独一份。 许云帆又问,“她家不是有个读书人吗?他是不是每天都得去夫子那听课?” 秦安抬头看着许云帆,“哥夫说的是李童生吗?最近几天他不用去书院,现在是农忙,书院放假了。” 许云帆满意了,用湿漉漉的手直接抹在秦安脸上,将小哭猫哭花的脸蛋洗干净。 秦安哪里傻了? 傻子能这样,回答清晰,有问有答吗? 也不知道村里人为什么说秦安是傻子。 许云帆躺床上的那几天,秦安伺候在他床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那副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小问题, 但后来他与秦安交谈,这孩子,一开始紧张的吞吞吐吐说不出话,到现在说话溜的飞起,这哪里是傻了? 八成又是村里的长舌妇乱传。 许云帆心想着,这事不急,等傍晚吧,等人多了,他再去闹他一闹,看看李家要不要脸。 对付这种人,有道理是讲不通的,你得比她更能撒泼更能闹才能镇住人。 许云帆虽是一个心软的人,但,那也要看对象。 即使他是个富三代,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闹,把面子看得比黄金还重。 敢惹他,让他不愉快,敢伤害他的人,他势必要十倍奉还。 “对了,你大哥干嘛去了?”许云帆一边剁猪草一边问。 家养的猪,猪食很好弄,猪草剁碎一点,伴一点米糠或者玉米面之类的就可以喂了。 秦安蹲在一旁,担当技术指导,“大哥下地收玉米去了,哥夫,还要剁碎一点,你剁的太长了。” “收玉米了?”许云帆将之前剁过的猪草重新刮到砧板上,补上几刀,“这样可以了吗?” 秦安点点头,“可以了。” 许云帆问,“下一步呢?要怎么搞?猪在哪呢?你跟我说怎么做,我来喂。” 在秦安的指导下,许云帆提着一桶拌好的猪食往后院走。 小秦家的后院并不大,因为小秦家周边没有太近的邻居,后边没有其他人家,过去是几亩地,再过去就是山脚,秦润把猪圈建在后院,这样一来,味道就飘不到房里,也不会招太多的蚊子。 猪栏里,一只四十斤左右的小黑猪,看到人来了,也不怕,跑过来,仰起猪头,鼻子一动一动的,哼哼叫个不停。 许云帆笑起来,“这家伙,知道干饭时间到了呢。” 在他们站的这面的木板下边,放着由石头打造而成的猪槽。 猪槽大概有一米左右,不算太宽,大概有二三十厘米,左侧比较倾斜,下方有一个洞,被玉米心给塞住了。 平时猪吃不完猪食,剩下的水,或者清洗猪槽时可以从那处排水。 许云帆提起桶准备倒的时候,小猪前腿趴在木板上,用鼻子不停的拱着许云帆手里的木桶。 好几次,许云帆都不知道该怎么倒,深怕倒到猪头上,渐出去浪费了。 身边的秦安抓起放在一旁的木条,啪的就抽过去,直接把猪给打下去。 许云帆:“……” 小家伙,个头不小,却是个狠人呐! 许云帆倒完猪食,发现猪圈里打扫的还算干净,猪粪推成一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湿漉漉,苍蝇蚊子满天飞的环境。 可能是久闻不觉其臭,许云帆除了一开始的不适皱眉外,没呕也没吐。 可见,这位太子爷的适应性、忍受力还是很强的。 你看,他现在连猪都会喂了。 成功喂了猪,干了活,许云帆有些沾沾自喜,提着桶回去时,问,“家里还有什么要喂的吗?你可以放心交给我,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秦安摇头,小脸通红通红的,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了,家里……家里的鸡前几天都卖了,只剩一头猪了。” 知道家里穷,哥夫是不是要不开心,要走了? 但是说谎骗人更不对。 许云帆明白了,因为给他请大夫,家里卖了鸡。 那几天,因为“返老孩童”,他的身体很虚,被秦润带回来的时候,因为掉陷阱里,崴了脚,还发了烧。 在古代,发烧这种小病,有时候也是要人命的。 许云帆可是老天送的小相公,秦润哪能看着人烧死,这不,掏光存银卖鸡卖鸭不算,还把最后一只留着下蛋,养了三年的母鸡杀了给他补身子。 而那些鸡,都是秦安辛辛苦苦挖蚯蚓喂大的,结果,自己一块肉没吃到,全被许云帆“嚯嚯”了。 但秦安没生气,说到这,还笑着问许云帆,自家喂的鸡,鸡肉好不好吃?鸡汤香不香? 面对秦安的笑容,许云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让人难受,呼吸艰涩。 他问,“你没吃到?鸡汤也没喝吗?” 他记得,他连续吃了两天的鸡肉,喝了两天的鸡汤,没那么虚之后,才一连吃了几天的野菜团子。 “没有呀!” 秦安傻乎乎的,一直面带笑意,“要留给哥夫补身子的。” 因为天气热,第一天煮了半只鸡,秦润问秦安吃不吃,秦安懂事的摇头说不吃,留给哥夫吃,秦润便把剩下的半只吊在井里,留着第二天煮。 不是秦润不疼弟弟,而是许云帆病的不轻。 许云帆眼眶一热,他是何德何能,让秦家兄弟待他这般好呢。 许云帆没说什么,洗干净手,“你哥在哪收玉米呢?你带我去吧。” “知道呀。” 秦安膝盖没有昨天那么疼了,做势要带路,许云帆拦下他,“你跟我说就行了,你在家等着就好,不用去。” 收玉米的时候,家家户户,能下地干活的全部出动。 而且,去哪里收,大家伙呼朋引伴似的,一起去一处收。 没办法,玉米地里老鼠不少,要是旁边的地全收了,自家的没收,晚个一两天,多少粮食要被老鼠嚯嚯了? 所以,秦润正在收的玉米地,旁边的地里,也有不少村民。 许云帆到了秦安所说的地方,放眼一看,好家伙,这么多玉米地,哪块是小秦家的? 地里的人忙,加上玉米叶的遮挡,干活忙的,哪有空回头看。 许云帆站了一会,听着地里传来的唰唰声,气沉丹田,嗓门一吼,“润哥儿,你在哪呢?听到请回答。” 许云帆这一吼,不得了了,听到的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问身旁的人,“当家,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润哥儿?” 几十年前,秦氏族人逃难到大梨村,开垦出的荒地大部分都连在一起,可以说,这附近近百亩的地,大部分归属于秦氏族人。 因为李、孙两族的人排外,秦氏族人倒是团结,拧成一捆绳。 这会听到有人喊润哥儿,不管是谁,秦大伯等听到的人,一个个放下手里的活,从玉米地里走出来。 一下子走出来十几个大叔、兄弟,许云帆一懵,回想着自己刚刚没喊错吧,看他们这架势,怎么像要群殴他似的。 当然了,就算是想群殴他,练过的许云帆倒也不怂。 走出来的人,看到气质、容貌出众,哪怕身穿一身粗布麻衣也阻挡不了过人的容貌时,一时之间,竟是看愣了。 此前他们只听过润哥儿背回一个很好看的小伙子。 至于是怎么一个好看法,他们却是不知,不过想来与李家那童生差不多吧! 李家童生,在他们村,算是最好看的汉子了,连村花都非他不嫁。 可没想到,如今见到许云帆,他们才知道,许云帆这个好看,那是真的好看,有他在,哪有李童生什么事啊! 这样的人,他们都不好意思问他是不是找润哥儿的了。 许云帆扫了一眼,好家伙,这些大叔大伯,没一个是他认识的,好在他看到了秦奶奶,脸上立马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来,“秦奶奶,你也在呐,我来找润哥儿,他的地是哪块咧?” 秦奶奶一见许云帆,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这会听到询问,“你来帮忙收玉米的吗?脚没问题了?” 许云帆笑着点头,“嗯呐!我脚不疼了。”正因为脚不疼了,昨天才会跑。 秦奶奶满是慈祥的脸露出放心的神态,“我给你指,今天润哥儿收这快地,他这块地长,不宽,早收到那边去了,这才没听见你喊他咧!” 在秦奶奶看来,许云帆能来帮忙,说明他是有心,八成是真的打算留下来了。 其他人还在打量着许云帆,许云帆笑呵呵的,看起来,少了因自身气质带来的疏远感,多了平易近人的和善,“大叔大伯们都在呢,大家忙去吧,我还有事,下次有空再跟你们唠唠嗑哈。” 许云帆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与下属打成一片的领导呢。 说完,许云帆直接窜进玉米地里找秦润去了。 11、第 11 章 许云帆说完就走,留下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就是润哥儿带回来的汉子?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哥儿呢,瞧那脸蛋白白嫩嫩的,只怕姑娘家都没他水灵吧。” 这个小伙子一说完,一旁的大叔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背上,扭头看许云帆走远了才放心,“胡说什么呢?要是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一旁的另外一个小伙子道:“叔,堂哥说的没错啊,这人长的确实好看,之前娘回来说,我还不信咧,这会倒是信了。” “是啊,润哥儿……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大叔见自家婆娘开始自寻烦恼了,“赶紧干活去,日头大了,晒死个人了。” 许云帆忙着找秦润,哪顾得上听其他人怎么评论他,走了一会,才看到秦润忙碌的背影。 “秦润!” 许云帆喊了一声,一开始,秦润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在意,直到许云帆又喊一声,“秦润,耳聋了?喊你好几声了。” 秦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真的是许云帆的声音,手上的玉米外衣剥到一半,秦润顾不上了,回头看去,果真是许云帆。 “你……你怎么来了,地里闷热,你快回去。” 许云帆不太高兴了,他来帮忙的,秦润见到他,不仅不高兴,怎么还一张口就让他回去? 他又不是来走红毯的,过个场就成。 “我来收玉米,不回去。” 秦润几步走到许云帆面前,“可是地里热,有很多灰尘,会痒的。” 许云帆固执道:“不回去,你做得,我就做得,少瞧不起人了。” 秦润看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于是便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许云帆张口便回,“不知道。” 秦润:“……” 不会?不会你还说的那么牛。 “我不会,但我看你做的很简单,你示范一次,我就会了,这个一点难度都没有。” 难度系数不大的,看一眼,他还不会,岂不是比猪还笨。 秦润示范一次,许云帆看完,一下子就笑了,胸膛挺的很挺,扬起脸,意气风发道:“嗖意西,看我的。” 看许云帆一幅老子最聪明的样,秦润别开脸,有点想笑,明明这么简单的事,看他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学会了什么了不得的,旁人轻易学不会的高技术活呢。 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三四岁孩童,一教就会的掰玉米罢了。 许云帆动作快,兴许是第一次做,竟觉得有几分有趣,两手捏住玉米外衣上方顶部长玉米须的地方,从中间一撕两半,往两边向下一扯,在握住玉米底部一折,玉米不就剥干净了么。 许云帆这人,胆大包天,唯独怕虫怕鬼。 这会一只虫子卷着身子,直接掉到手背上,看到那软乎乎的,蠕动的身体,许云帆瞳孔一震,顿觉心跳加速,呼吸加重,眼白差点没翻过来。 突然的惊恐让他忘了反应,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死机后,许云帆把手一甩,将虫子甩飞出去。 哪料,一转头,发现秦润手上捏着一只虫子,然后一扔,脚一踩。 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不拖泥带水,好似练习了千万遍的顺畅熟练。 许云帆:“.....”尖叫声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猛的被他咽下去。 两人一比,倒衬得他特别的不男人。 许云帆翻着手,将手背不断的在大腿外侧的裤子上擦着,试图将那种恶心的感觉摩擦掉,猛然抬头,赫然瞧见秦润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许云帆下意识的打量起来,从上而下。 秦润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七月中旬的日头晒得慌,后背上沾染出一大块湿漉漉的布料,若隐若现的勾勒出肌肉线条的弧度。 秦润的体型,看上去,并不是属于肌肉猛男的那一种,但却十分紧实,是类似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十分精瘦的身材。 他的手指,兴许是干活太多,有些粗,而且指头很长,听说这样的男人一般都“很行”。 但许云帆知道,这话大错特错了。 谁让秦润“很行”不起来呢,他就没那机会。 许云帆这般想着,倒是忘记了害怕,继续干活时,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 他换了一个位置,好像这样子,就不会再遇上恶心的虫子。 一块不大的玉米地,没一会功夫便被两人给掰完了。 整整收了八袋,外加满满一个大背篓。 许云帆对这个收获,并不满意。 他是太子爷不错,但他有个表哥入政,家里虽然有关系,但人家不搞那一套,刚开始的时候,表哥下过乡,从基层做起。 许云帆在去看望表哥时,在乡下住了一个暑假,他见过老乡收玉米,一把又大又长,颗粒饱满,均匀,不干瘪。 在收玉米的过程中,他已经看到好几颗玉米棒没有粒了。 许云帆挑着背篓里的玉米看,颇有种惨不忍睹的既视感。 “半拉脸”的玉米棒有,“秃头”的有,“满天星”的也有。 所谓的“半拉脸”,就是玉米棒没有籽。 “秃头”的,则是玉米棒上部分没有籽,或者籽粒干瘪,“满天星”就更过分了,一根玉米棒上,稀稀疏疏就有那么几颗籽粒,像长着玩似的。 八袋玉米棒,真把玉米籽剥下来,能有个三四袋估计就不错了。 就这样的收成,难怪家里十几亩地,交税之后,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玉米地的产出都是这样。 主要得看各家各户留的种。 许云帆问道:“这几袋,是要挑回去吗?没有马吗?” 来的路上,许云帆就没见过一匹马,难不成,大晏朝的农村,马匹是很贵重的牲畜不成? 秦润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是的,我们村只有孙爷爷家有牛车,他家也收玉米了,牛车自然借不到,你说的马,那是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我们收玉米,例来都是用扁担挑回去的。” 许云帆又问,“我看你们村这地,基本都是平的,路也不算太窄,怎么不用推车呢?用推车的话不是更方便更省力吗?” “推车?”秦润捆麻袋的手顿了一下,“那是什么?” 许云帆哽了一下,答非所问:“……我们家的玉米地多吗?” “不算多,就十几亩地几亩田,之前因为奶奶去的突然,我卖了一些,如今只剩下这么点了。” 许云帆一噎,十多亩还不算多? 放现代,比那些家里只有一亩三分地的好太多了。 但放在这里,确实算少的了。 像其他人家,怎么也得有四五十亩吧!毕竟那么一大家子。 许云帆不敢想,十几亩地的玉米,全靠挑,肩膀还要得吗? “你不是不知道推车是什么吗?我们村有木匠吗?到时候我造一个出来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秦润:“秦奶奶家的秦木叔就是木匠,你要给他做吗?” 许云帆反问,“秦木叔的手艺怎么样?” “还可以吧,附近几个村,哪家要做家具,都是找秦木叔,不过,太复杂的,像雕花这类的,他做的不多。” 雕花这类家具,耗时费力,秦木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木匠,不缺活干,自然不愿意接太难太复杂的活,这类活浪费时间不说,村里人舍不得花钱,会尽量压价,哪怕做出来了,也没有赚头。 “那他家应该有木料之类的了,秦润,你能不能带我去借点?” 许云帆知道,秦润应该没什么银子,听秦安说,秦奶奶一家为人不错,能借木料的话,日后他肯定会想办法尽快把木料所需的银子还上。 “可以的,等晌午了我带你去。” 秦润将几袋玉米绑好,用扁担挑起两袋,“这块地收完了,我们回去吧,剩下的,我待会再来挑。” 许云帆推开秦润,“我来挑。” 秦润扫了一眼许云帆高瘦的身板,脱口而出,“你行吗?” 许云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小看谁呢这是。 许云帆憋着一口气,本想回一句,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可话到嘴边,猛的发现,秦润是个哥儿,他说这番话,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似乎没区别。 “我行的很,”许云帆说着,咬牙将两袋玉米挑起来。 许云帆没挑过东西,乍然挑一百多斤重的两袋玉米,扁担压着肩膀,就一个字,疼。 而且,走路的时候,两袋玉米有点晃,整个人有点东倒西歪的,根本走不稳。 加上玉米杆的遮挡,许云帆重心不稳,走几步差点就给摔了。 秦润赶忙道:“云帆,快放下,小心摔了。” 许云帆没有逞强,想到自己刚才说的大话,不由得脸红,“我没挑过,不怎么会,走都走不稳。” “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我来挑吧。”秦润发现许云帆俊脸通红,想来是憋着一口气才把两袋玉米挑起来,真让他挑回家,估计屁都能被压出来。 “哦。”许云帆目标又放到背篓上,眼睛一亮,快步蹲下去背起背篓,积极的不行,就好像不做点什么,亏大发了一样,“我用这个背,你可以再把一袋玉米横放到上面来。” 12、第 12 章 秦润皱着眉头,这么重,许云帆能背得动吗?别到半路就回不去了,“会不会太重了?” 许云帆摇摇头,“不重,你放就是了。” 秦润特意挑了一袋比较小的,“你把背篓屁股架到玉米袋上,待会就好起了。” 为了不让袋子落下来,秦润找了根藤条将其绑好。 往外走的时候,旁边地里的秦奶奶见了,“润哥儿,这就收完了?” “嗯,秦奶奶,秦木叔在家吗?”秦润扫视一眼,不见秦木,这才问道。 秦奶奶笑呵呵的,“在呢,这不,隔壁村的一户人家快成亲了,急着用家具,所以你秦木叔抽不出身来。” 许云帆背着背篓也过来了,瞧见秦奶奶家这才收到一半,一边擦汗一边问,“秦奶奶,还没收完呢?”七八个人干活,速度比他和秦润还慢,莫不是哪个偷奸耍滑了吧。 “还没呢,收够六袋了,我就让你几个叔伯先挑回去,回来再一起掰,这样也有机会休息一下,肩膀就不会那么疼了。” 许云帆“哦”了一声,“那我们先回去了哈,有空再聊呢。” “好咧,你们快回去吧。”秦奶奶瞧着许云帆后背上的那袋玉米,没想到这小伙子,干活还是挺有力气的,真是越看越满意了。 “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倒是不小。”秦二撕着玉米外衣,目光落在健步如飞的许云帆身上,“走的那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背了袋棉花呢。” 秦三闻言,也看了过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秦二媳妇秦三夫郎不说话,他们能说什么呢? 来的时候,他们只见润哥儿一个人来,许云帆长得好,原以为是个没力气不会下地干活的,不曾想,日头上来了,他反而来了。 感情这人是不嫌热啊! 秦润挑着两大袋玉米,一路上不知流了多少汗,有的汗流进眼睛里,他便拿一只手胡乱擦一通,喘气声也越来越重,更没心思与许云帆说什么。 反观许云帆,微微弓着背,气息平稳,手里掰折着顺手从路边扯来了草荆,亦步亦趋跟在秦润身后,目光幽幽落在秦润背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回到家,许云帆跟着秦润将玉米放到后院的空地上,重重呼出一口气,可热死个人了。 秦润却以为他是累的,“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找秦木叔。” “你呢。”许云帆看秦润拿着扁担,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 “我去把剩下的挑回来。”按照他的体力,还能继续挑两趟,地里的玉米也就挑完了。 许云帆抬头看天,这个点,估摸得有十一点左右,“等下午凉快了再去吧,太热了,你放心,我看这天气,不会下雨的。” “下午还有下午的事。”秦润道:“这次怎么也得忙个二十来天,把玉米收回来后,还要准备秋种,到时候田里的稻谷也该收了。” 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得很,玉米等这些农作物,不把它收回来,一旦下雨被泡着了,有的就会发芽坏掉。 别人家里几十亩地,虽然比他家的地多,可相对的,人家家里劳动力也多。 “这么急干什么?十几亩地,收个十来天也就收完了,用不了那么久,不急这几个时辰。”许云帆不以为意,这收玉米本身不难,难的是把玉米挑回来,一来一回,忒耽误时间。 等他把推车做出来,一次推它个□□袋的,秦润负责在地里掰,他负责推。 按照秦润干活的速度,十几亩玉米地,十几天掰不完,只怕他是干活的时候摸鱼去了吧。 之所以往年秦润要收那么久,主要是地里离家远,他一次能挑两袋,一天又是收又是挑的,能收多少? 秦润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什么,看日头也大了,干脆道:“那我们先煮饭吃,随后我带你去秦木叔家。” 许云帆说的那么轻松,完全不知农忙的苦,秦润想,他应该是好面子,不下地,怕人说闲话,下地,又苦又累又热,想来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好呀。”许云帆乐呵呵跟在秦润身边往前院走。 安哥儿在家早早煮好了粥,还煮了一大盘的南瓜。 许云帆看着水多米少的粥,就这玩意,喝下去再撒泡尿,估计也不剩什么了。 水煮南瓜当菜,没有蘸料就先不说了,这玩意,盐也放不够。 干了一早上的体力活,就吃这个? 许云帆脸干了又干,端起粥,呼噜呼噜几口,昧着良心道:“安哥儿煮的粥很好喝呢。” 是的,很好喝,粥到嘴里便可直接下肚,都不用怎么嚼。 虽然吃的不尽如意,但这是安哥儿辛苦准备的饭菜,许云帆乐的夸几句。 得到夸奖,安哥儿羞答答的将半边脸缩到桌下,双手捧着大碗,右手还夹着筷子,不时偷偷看许云帆几眼,心情愉悦。 秦润累了一早,这会见许云帆如此,一身的疲乏尽去,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饭后,秦润带许云帆往秦木家去,“云帆,你那箱子我待会就去拿回来。” “好。”许云帆又道:“待会如果借到工具和木料,下午我就不跟你下地了,可以不?” 秦润从没想过让许云帆跟他一块下地,许云帆愿意去,他自然高兴,不想去,他也不强求,“嗯,你累了就在家休息,我可以自己做。” 这个时辰,秦奶奶他们也回家吃饭了,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坐的坐,站的站,堂屋好像没有落脚地了似的。 许云帆站在门,秦家几个孩子看着他,看傻了眼,捧着饭碗都忘了扒饭。 秦大娘好笑的看几个孙子一眼,“你们几个,赶紧吃饭,许小子,你别介意啊。” 许云帆摇摇头,笑一声,他已经习惯被人注目了,“没事,他们还小呢。” 秦大娘这三个孙儿,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那个,还穿着开裆裤露着小鸟呢。 许云帆伸手在最小的那个脸上捏了捏,手感还不错,还算有点肉,“吃饭啦小家伙,你可以一边看叔叔一边吃饭,没准还能多吃半碗呢。” 秦大娘笑起来,“你们吃过了吗?没吃正好一块。” “我们吃过了,大娘,我们来找秦木叔,他在吗?” 秦木有活干的时候很忙,匆匆吃过几口饭就去工房里忙去了。 “在的,他正在工房里忙呢,润哥儿,你要做家具吗?”秦大娘顺势问一嘴。 秦润摇头,他现在哪有银子做什么家具,不好意思道:“不是,是云帆,”说着,他看眼许云帆,“他要找秦木叔,说想借点木料。” 秦奶奶吃饱了,放下碗筷走过来,“我带你们去吧,老二那里的木料确实多,上次下河村要与他定做一张床一张柜子,后来又反悔了,这木料就剩下了。” 她也没问许云帆要木料干什么,许云帆与他们算不上太熟,秦润是秦润,许云帆是许云帆,有的事,不好多嘴,追根究底容易遭人厌。 秦木这会正在工房里忙的汗流浃背,没与秦润多说什么,得知他家的要借木料,倒是很大方的指着推放在一旁的一推木料,“想要多大的,自己挑就是,那些都是我最近去镇上买回来的。” 许云帆扫了一眼,眉开眼笑道:“秦木叔真的太好了,您这么好,怪不得能发大财呢。” 秦木有这一门木匠手艺,在村里,与别的汉子比,收入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谁不想听好话呢,秦木自然也不例外,本来许云帆进来后就站在一旁,啥话不说,秦木也不好上赶着说什么。 没成想,这小子,一开口就是好话,听着让人怪高兴的呢。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秦木笑笑。 许云帆已经动手挑出自己想要的木料,“秦木叔说的哪里话,我这是实话实说,哪算的是什么好话,我可听润哥儿说了,您木匠的手艺在十里八村,可是这个。” 许云帆竖起一个大拇指,“顶呱呱的咧!” 秦木立马笑了,停下手中的活,暗道这小子,一张嘴还是挺会说人话的嘛! 听的他一个大叔都心花怒放了。 “你小子也会木匠活吗?”秦木问这一嘴,倒非是担心许云帆会抢自己饭碗,他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有的人认为,木匠就像大夫一样,越老手艺/医术越好。 许云帆谦虚道:“会一点。” 他这话倒也不假,木匠的活他没做过,但是,按照他的思路来看,应该不难。 “那你有工具了吗?” 许云帆笑了,笑的非常甜,“没有,秦木叔有多余的工具借我吗?” 秦木:“……” 看你笑的这么甜,不借都说不过去。 秦奶奶对许云帆又满意了两分,这孩子,嘴甜,会哄人,吃不了亏。 不过,嘴甜的男人,同样的,也让人不放心啊,他们能对你甜,自然也能对别人甜。 回家的路上,秦润坚持扛着一推木料,许云帆腋下夹了几块,另外一只手提着一个工具箱,心里美的很,感觉要飘。 有人心疼,感觉就是不一样,走路脚下都带风,差点就可以腾云驾雾了。 “大哥,哥夫,你们回来啦。”安哥儿听到动静,立马从后院跑过来。 13、第 13 章 秦润放下木料,应了一声,见秦安满头大汗,“你去后院晒玉米了?” “嗯嗯。”秦安跑进厨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哥,喝水。” “谢谢。”秦润接过,并没有喝,而是给许云帆,“喝吗?” 许云帆:“你先喝吧,我不渴。” 许云帆整理着木料,“你们中午睡午觉吗?” 秦润道:“不睡。”他还要上山呢。 秦安自然也不午睡,后院那么多玉米等着脱粒呢。 “那我就开工了。”既然没人睡,就不用担心打扰到谁了。 秦润歇息小半时辰,拿上一把柴刀,对许云帆、秦安道:“我上山了。” “这会这么热……”许云帆话没说完就卡壳了,昨天,他不也是大中午的就跑吗。 秦润走了,秦安乖乖拿着一个矮凳,坐在屋檐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双手撑在膝盖上拖着下巴,“哥夫,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做推车呢。” “推车是什么呢?” “推车就是跟牛车差不多的一种木车,不过它不用牛拉,只需要人推着就可以了,你大哥每天挑玉米,挑个一两担的还成,连续挑几天,肩膀还成要吗?” 秦安一听,知道哥夫做推车是给大哥做的,虽然他不知道推车到底是什么,但哥夫给大哥做,他就高兴,“用推车可以载玉米推回来对吗?” “对的,安哥儿很聪明。”许云帆边忙活,边夸了一句。 许云帆不知道,在镇上,也就是在清河镇,推车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它比较小,栽重不行,没有那么普及,一辆推车就要近一两的银子,村里人,谁舍得买啊! 直到秦润回来,许云帆一个轮子都还没做出来。 为了不让村里人见到许云帆这个奇奇怪怪的箱子,秦润特意绕路走,从自家后面那座山下来,路上一个人都没遇上。 发现秦润扛着皮箱回来,许云帆放下手中的工具,几步上前接过自己的皮箱,拉杆一拉,立马拉进房间里去。 秦润顿在外头,有关那箱子里装了什么,他虽好奇,许云帆未开口,他也不好意思跟着进去。 没见秦润进来,许云帆从门口伸出一个头,“秦润,干嘛呢,进来呀,我给你看看我的好东西。” 皮箱里,装着许云帆两套换洗的衣物,还有几套要送给小表妹大表姐她们的化妆品,剩下的,便是他朋友在国外买给他的零食,因为是提前回国,吃不完的零食,他全部塞进皮箱。 许云帆家有钱,但他从不会搞浪费那一套。 别的富二代富三代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小,他外公便在他耳边叨叨的说他们那个年代有多穷,饭都吃不饱,现在有钱了,也不能铺张浪费啦~ 加上他在表哥那里待过一个暑假,见识过村里的孩子,连巧克力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零食,多是那种一毛两毛的雪条,或者五毛三毛一包的干脆面。 许云帆的表哥见表弟难得来看自己,特别大方的,据他本人所说,算是拆巨资给他买了一根两毛钱的,就上层有几口红豆的雪条吃,许云帆没被感动到,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因为见过真正的贫穷,许云帆改了很多习惯,以前吃不完的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后来……这都是钱,丢了浪费。 因为这个习惯,以至于让他现在还有一口零食吃。 许云帆拿出一包面包递到秦润面前,“这个好吃,给你。” “这是什么?”秦润接过面包,翻来覆去的看,因没见过,他不知这玩意是吃的还是用的,但看上面的图形,他眼睛亮了几分。 “这是面包。”许云帆从秦润手中拿过面包,撕开包装袋,顿时,一股甜香飘进鼻孔。 秦润从未闻过这么香甜的味道,口中不断分泌唾液,目光落在手中的蛋糕上,舍不得吃。 他把面包递到许云帆面前,“我不吃,你吃。” 这样的好东西,许云帆应该爱吃,不爱吃,他箱子里也不会有了。 “给你吃,我以前吃过了。”许云帆确实不怎么爱吃零食,相比于吃这些,他现在更想吃肉。 “我可以给安哥儿吃吗?” 许云帆知道,秦润是个好兄长,蹲下去又找了一包出来,“你吃你的,他也有份,不用特意给他留。” 秦润很高兴,许云帆的给予,让他觉得开心,许云帆愿意将这么好吃的东西分给他们,是不是也把他们自己人看了呢? 他接下面包,跑出去喊秦安过来。 许云帆关好皮箱,将其推到床下。 “哇~大哥,这个真的是给安哥儿吃的吗?”秦安不太敢相信,闻着面包的甜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嗯,你哥夫说了,给你吃的。”秦润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咬了一小口,随即,眼睛享受的一眯,“好好吃。” 他将没咬过的那一边递到许云帆面前,不说话,一双眼睛却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许云帆逃避般的避开他的眼光,“我不吃,我吃多了,都觉得腻了。” 秦润满是期翼的目光暗了下去,失落的收回手,嘴里的美味像是变了味,不再甜到心坎里去了。 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许云帆看到了秦润眼中的失落,心中也不是滋味,有种酸酸涩涩的,好似一口气堵了胸口,压抑的慌。 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就是一口面包吗? 他为什么要拒绝秦润,从而让两个人都不开心不舒服呢? 许云帆拉过秦润的手,一口咬在那块被秦润咬过的面包上。 “太甜了,我不爱吃,你自己吃吧。”许云帆注视着秦润发亮的目光,嘀咕一句,“这下开心了吧?小样的,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憋个嘴都怪让人心疼的。”不行的话,他可以勉为其难再吃一口。 许云帆的话语像一记闷棍,重重的砸落在了秦润的心里,让他的骨血,乃至心肺都在叫嚣。 秦润低垂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心脏扑通扑通不安分的狂跳。 他刚刚没听错吧? 许云帆说了什么? 许云帆说自己好看,他在心疼自己! 他是不是在心疼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秦润笑弯了眼,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好看,好似一颗石头落在了许云帆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让人无法忽视。 许云帆发现,这样的秦润,更生动,更像一个少年人。 十八岁的年纪,放现代,才高中毕业,而秦润呢,生活在各类流言蜚语里,被生活压弯了脊背,早早背上养家糊口的重担,失了那份属于少年人的朝气。 现在这般,倒是有些朝气,也更有生气了。 许云帆坐在床边,一会看看秦润,一会看看秦安,兄弟两人这会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跟兔子抓着胡萝卜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吃慢点。” “哥夫,好吃。”秦安吃完了,连手指都想舔。 许云帆笑了笑,“明天再给你,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完了就没有了。” “嗯嗯。”有好吃的,秦安本就听话,这会自然更听话。 “好了,我去做我的事了。”许云帆回院子里继续干他的木工活,秦润拿上扁担,准备去地里。 玉米放地里,已经装好袋,不去拿回来,明天估计就不见了。 一家三口人,个有个的工作,都忙。 许云帆想做出来的推车,便是古代的那种独轮车,车轮为木制,有大有小,轮子高,两边有装载框架,称作“二把手”。 小秦家,或者可以说,秦氏因为是后来的,开荒出来的地离家不近,走一趟不容易,不仅费时,还费力。 许云帆做的独轮车,它既能载货,也能载人,几百近千斤放上去,一个人就可以推。 许云帆看过了,大梨村除了大路,村里通往地里、田里的小路,路面大概有一米二左右宽,使用独轮车正合适。 独轮车只有一只单轮着地,不需要选择路面的宽度,所以窄路、巷道、田埂、木桥都能通过,也能够在崎岖路面行进。 可以说,独轮车非常适用于山区、乡村的生产运输。 有这样一部车,在秋收时节,真的太方便了,可以大大缩少工作量,可谓是运载货物的最佳工具。 许云帆想着,干活更得劲。 秦安回来煮晚饭的时候,许云帆还在忙,吃完晚饭了,许云帆又在忙,洗澡了,许云帆还在敲敲打打。 不得了了。 许云帆像造上瘾了似的,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各种木料,各种叮叮当当。 第二天一大早,许云帆积极的不行,比秦润起的还早。 许云帆就一个下午没去地里,昨晚村里又开始传起他的话题。 没办法,昨天许云帆下地,不仅秦氏人,李氏,孙氏族人在地里干活的都看到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许云帆是个勤快人呢,一些看不起秦润的人,心里吃味的不行。 润哥儿凭什么呢? 就他那样的丑哥儿,凭什么能找个这么好看的小汉子? 原以为许云帆是个懒汉,之所以选择留下,不过是看润哥儿能干,有人伺候,有人可以使唤,于是他们心里平衡了。 14、第 14 章 有的人就是这样,在他们心里,万般看不上眼,处处不如自己的哥儿,突然有了一个相公,这个相公,长的还无可挑剔,他们的嫉妒心、攀比心可不就蹭蹭上来了。 原本一个个还想着,润哥儿这不是嫁人,而是给人当下人去了,这样一比,还是他们嫁的好,心里可算舒坦了些。 结果,他们看到许云帆干嘛去了? 人家下地帮忙干活去了! 这下子,那些小媳妇小夫郎可不得闷闷不乐。 好在下午的时候,秦润挑了几担玉米从他们地头前经过,哪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知道干活累了,不来了呗! 这么想,他们心里可算舒坦了。 第二天,秦润在地头掰玉米,秦大娘家的地就在小秦家的玉米地旁边。 待日头上来了,秦大娘与几个儿媳纷纷看向路边,许云帆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秦大娘憋不住了,“润哥儿,许小子今儿不来吗?” 秦润干活麻利,哪怕回话,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他不来,在家忙呢。” 秦大娘想不通,小秦家家里有安哥儿在,许小子在家能干嘛? 农忙时节不下地,在家忙着生蛋吗? 这样可不行。 许小子这样,润哥儿这不是带回来一个相公,而是带回一个大少爷啊! 秦大娘走到秦润身边,压低声音,担忧道:“润哥儿,许小子这样不行啊,咱们姑娘、哥儿嫁人,无非是想寻找一个依靠,遇事有个可以商量的,可以跟你一起分担的人,而不是因为嫁人,让自己活的更苦更累,如果因为嫁人,让自己的生活变的更差,那你图个什么呢?何必呢。” 秦润手中的动作顿住了,这是秦大娘第一次对他这么说。 村里的人都认为,女人、哥儿不嫁人,那就是不对的,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心里说不出是怎么滋味,秦润眼眶湿润,“秦大娘,我知道的,云帆很好,他说要做推车,拿来载玉米,所以在家里忙。” “推车?那是什么?昨天他来拿木料就是为了做这个吗?”秦大娘歉意道:“那怪我,不知道就瞎说。” 秦润替许云帆说道:“您也是为了我好,不过云帆他很勤快,对我跟安哥儿也很好。”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润哥儿啊,你受气,受委屈了别忍着,有事来找大娘。” “知道……”秦润应了一声。 直到下午,秦润的玉米地才收去一半,这块玉米地比较大,回去吃午饭的时候,许云帆说,“你不用挑玉米回来了,推车下午我就能做出来了。” 秦润看着初见雏形的推车,只见其车轮很大,圆滚滚的,许是第一次做,时间赶又急着用,许云帆做的有点糙,车轮没摩,摸上去有点粗糙。 许云帆:“你别看它这样,等我做好了,载个一几百斤没问题。” 闻言,秦润终于震惊了,“它能载那么多?” “嗯哼!”许云帆骄傲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说它能,它就得能,不能我造它干嘛。” 秦润啧啧称奇,围着车轮看了又看,“那我收的玉米,不用挑回来了,到下午直接用推车推回来。” “对的,你只管收玉米,下午我推推车去找你,还是昨天那片地吗?” 昨天他去帮忙的那块玉米地,在村子的南边,一大片的玉米地,据说都是秦氏的,当然了,在其他地方,秦氏的地也是有的,只不过相对其他两族的地要远一点。 没办法,近的都被李、孙两族占了,只能往远的地方开荒。 大梨村还是挺大的,路边的山坡上都是梨果树,近的几座山上也种着梨树,每年村民就靠着卖梨增加一些收入。 远一点,例如许云帆当初掉进陷阱里的那片山,山上树木丛生,是村民经常去砍柴的地方。 当然了,山太大,山上野兽又多,平时去砍柴,村民也是在外边砍,轻易不敢往深处去。 也就秦润这样家中没有汉子作为顶梁柱,流言满天飞,不愿与其他人同处一处的才会往山上去。 许云帆准备推车出门,秦安不知何时从后院跑了过来,站在通往后院小路的屋檐下,不说话,就眼巴巴的站在一旁,满是新奇的注视着许云帆手中的推车。 “安哥儿,”许云帆朝人招招手,“要去玉米地里吗?哥……哥推你去?” 哥夫这两个字,许云帆羞于启齿,但每次秦安这般唤他,他倒是应的欢快,没觉得有哪不对劲。 秦安乖巧的摇摇头,明明眼里满是想去的欲望,却口是心非的说:“我不去了,我要在家剥米粒。” 收回来的玉米棒要进行脱粒,这样子方便于收仓储存。 手工脱粒,其实就是用手搓,搓的多了,大拇指乃至整个手心都会被磨出一个个水泡, 等水泡继续被搓破,那滋味,体会过的人都知道,是如何的酸爽。 原本收回来的玉米,因为没晒太干,有水份就没那么好脱粒了,但秦润昨天收的那块地,玉米叶已经很黄了,是可以脱粒的。 许云帆上前,抓起秦安的手,他的大拇指指腹已经隐隐长出水泡,“不着急,等明儿早上我收玉米回来了,中午热了不出去,我跟你一块剥,这会,你先坐大哥的车去兜个风怎么样?这推车,可是大哥好不容易坐做出来的,第一个给你坐,给不给哥面子?” 秦安膝盖上的伤没好,昨儿因为摔的重,一些小石头陷进肉里头,伤口有点深,秦润便不让他去帮忙。 在家里,秦安坐不住,便拿着小矮凳去后院剥米粒了。 要不是听到前院没了敲打的声音,他以为许云帆又走了,心急之下便一瘸一拐的过来查看。 秦安在村里听到很多人都在说,像他这样的,就是大哥的累赘,是拖油瓶,大哥嫁不出去,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 谁会愿意养个傻子小舅子? 但现在这个哥夫很好,不仅有问必答,还非常的有耐心,煮什么他吃什么,哪怕做的不好吃,哥夫也不曾说过他半句不是,甚至还给他吃香香的,甜甜的面包。 这么好的哥夫,他不想他走。 这会知道哥夫没走,秦安松了口气,又闻哥夫说的话,心下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长这么大,他连牛车都没做过呢。 “哥夫,我……我可以坐?” “瞧你这话说的,你怎么就不可以坐了,你哥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许云帆再次招手,“快上车,我推你去地里,今儿让你开心开心。” “哇~” 许云帆推着车,推车上的秦安惊呼声不断,“哇哇哇”个不停,可见是真的高兴了。 路上,秦安左看右看,左摸摸右摸摸,抬头的时候,突然指着许云帆后背道:“是大蛋二蛋三蛋哇!” 许云帆:“……啥?” 路边哪来这么多蛋? 许云帆向后扭头一看,顿时额头黑线直下。 原来安哥儿口中所谓的大蛋二蛋三蛋,不就就是昨儿他在秦奶奶家见到的三个小鬼头么。 大蛋抱着穿开裆裤露着鸟的三蛋,见到坐在推车上的秦安,喊了一声,“安哥儿~” 大蛋也是个哥儿,与秦安是发小闺男,两人感情好,才两天不见,俩小孩整的像八百年没见的情侣似的,隔着许云帆遥遥相望。 “大蛋~” “润哥儿~” 因为秦大蛋的名字,喊他蛋哥儿,怎么听都不太对劲,于是秦家习惯喊他大蛋,旁人自然也这么喊着了。 许云帆放下推车,推车两车把下有可支撑的框架,为此,许云帆松开车把,推车依旧保持着一个不会让秦安坐不稳的状态。 大蛋抱着三蛋,带着二蛋上来,满是新奇的惊呼道:“许哥,安哥儿,这是什么呀?” “这是我哥夫做的推车呢,可厉害了。”许云帆没说呢,秦安先忍不住夸赞起来,“我哥夫可厉害了。” “哇~”二蛋是个小汉子,仰头看人时,眼睛圆溜溜,又大又黑,给人的感觉蠢萌蠢萌的,“许哥好厉害,只要一个轮子就能跑了,比孙爷爷家的牛车厉害多了。” 许云帆对三个蛋印象还不错,昨儿见到自己还扭扭捏捏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样,看都不太敢看他,这会拿着崇拜的目光看自己,许云帆顿觉自己厉害了。 他就说嘛,除了颜值与一身的才华,他也是有其他傲人的地方的。 “你们也要去地里?”许云帆看日头,这会大概有四点半左右,没有正午热,地里头也有阴凉处,三个小鬼估计在家待不住了。 “嗯,我要去帮忙掰玉米的,”二蛋人小口气大,“我不去,今晚他们收不完那块地咧!” 许云帆乐了,“二蛋有这么厉害的吗?” 大蛋怀中的三蛋两手一拍,“二锅最腻害嘹。” 许云帆一阵无语,还露鸟满村跑的小屁孩,懂得什么是厉害吗? “既然同路,三位可爱的小朋友,你们要不要坐我的车呢?”推一个也是推,推三个也是推,看三个蛋眼巴巴羡慕的看秦安,许云帆有点心软。 他们家现在吃的精米、油,哪样不是借人家的,而且秦奶奶一家子人都不错,能处。 15、第 15 章 二蛋兴冲冲道:“谢谢许哥。” 昨儿奶奶就跟他们说过了,许哥以后就是润哥的相公,他们见着人要礼貌,不能躲着人。 二蛋说了谢谢,被许云帆抱上车,大蛋原本想把三蛋举上去让二蛋抱着,然后他再上去,结果,许云帆力气大,一大一小直接一起抱起来放到秦安旁边,“坐好咯,小推车出发。” 许云帆抓起车把一推,推车立马动起来,大蛋二蛋身子一晃,兴奋的叫出声,“哇,真的动起来了。” 没坐过车,平时羡慕大人能坐牛车的几个小家伙哇哇直叫,激动的不行。 听到几个小家伙叽叽哇哇的声音,不远处玉米地里的村民出来一看,只见润哥儿捡来的小相公不知推着个什么玩意,几个孩子坐在上面,高兴的哇哇直叫。 “那是什么玩意?牛车吗?” “不是?你见哪家牛车只有一个轮子的?” “那个汉子,就是润哥儿家的那位吗,不是说他懒汉一个,不下地的吗?” “谁知道?那些婆娘听风就是雨的,有的话听听就得了,你还真信了?人家许小子真不下地,这会出门干啥去?那边的方向不就是秦氏的玉米地么?” “哎,那玩意能载人,是不是也能载玉米呀?” “有可能。” 孙氏这边,几个汉子看到了许云帆的推车,有点羡慕,“要是能载玉米,就不用挑玉米了,我昨儿挑了一天,肩膀都疼肿了,还有十几亩的庄稼要收,每年这种时候,真是磨人的很。” 孙、李两族的人,与秦氏不和,经过几十年相处,孙氏族人这边倒是慢慢看开了,人家秦氏虽在他们村落了户,但他们自己开荒,县衙也没重新分地,说起来,他们也没吃亏,而且真算起来,因为秦氏开荒地,他们开了路,平时上山的时候,他们两族人不也走的方便多了吗。 再一个就是,地再多,照顾不过来,又有什么用?所以,人家开荒,哪里就是占他们的便宜了? 人家官差可说了,大梨村的每一寸土地,谁说是李、孙两族的地?那是大晏朝的土地,是天子的地。 身为天子的子民,只要秦氏他们落了户,便享有开荒种地的权利。 旁的汉子揉揉自己的肩膀,“谁说不是呢,也不知小秦家那位上哪弄来的玩意。” 当然了,有的人看得开,不代表孙氏一族家家户户都是这般。 一妇人呸的一声,“羡慕什么,能载多少玉米都还不一定呢,尽是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实不实用还不知道呢。” 路对面便是李氏一族的玉米地。 李婶早看到许云帆了,翻了个白眼,“笑笑笑,咋不笑死你们呢。” “奶,我也想坐车车,我不想掰玉米了,累死我了。” 李大花的大儿子李大宝不乐意了,安哥儿那个傻子都有车坐,凭什么他没有? “娘,我也要坐车。”李二宝耍脾气朝李婶的二儿媳方小果喊起来,将手中的玉米扔出去好远。 李婶心疼几个孙子,更恼火了,自家大孙孙干活这么累,笑都笑不出来,偏他们笑的最大声,这是故意招人恨的吧! 李婶眼红得紧,恨不得上去用石头塞他们的嘴,“大宝二宝累了就休息哈,那种一个轮子的车不稳的,他们就是故意的,别上当,你们看孙爷爷家的牛车都是两个车轮,还得用牛拉才动的起来,他们那个就一个轮子,肯定不结实,等到了半路,没准还得摔屁股呢。” 说着,李婶见李大丫李二丫两个孙女站着不动,立马叉腰骂了起来,“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八九岁了,干活还尽会偷懒,还不赶紧掰,今天收不完这块地,回家吃屎去吧,要是耽误了时辰,饿着你们小叔,看我不收拾你们。” 李大花、方小果虽然心疼自家女儿小小年纪就得下地干活,但婆婆的话,她们不敢反驳,不服,有话想说都得憋着。 两个媳妇对婆婆偏宠小儿子的行为,敢怒不敢言,谁叫小叔子是家里唯一,村中唯二考上童生的读书人呢。 李宝山早年读过几年书,自认与其他大字不识一个村民不一样,所以,他几个儿子,不像其他人那样,全以动物起名。 可惜,李宝山不是读书的料,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好在小儿子争气,六岁识字,乖巧伶俐,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的料,这不,李云飞果然不负老父亲的期望,真给考上童生了。 腾云驾雾,一飞冲天。 李云飞,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李宝山对他的期望有多高。 在李宝山看来,十里八村,他家云飞十八岁就考上童生,委实厉害得紧,李云飞明年便要参加院试了,哪能将时间浪费在玉米地里呢。 对李云飞而言,读书比秋收重要多了,李宝山哪能让小儿子下地干活耽误学习的时间呢。 在大晏朝,考科举与古代是差不多的,分为四级,分别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四级。 简单来说,考生通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之后,还要通过院试,便可称为秀才。 考上秀才后,继续往上考便是每三年考一次的乡试,秀才们去考试,只要及格者便叫举人,以此一步一步往上考,直至考上进士。 而这个考试的时间则是,考童生,考秀才皆是一年一次,秀才考举人则是三年一次(又称之为秋闱),举人考贡士的则是第二年的春天(又称春闱),贡士考进士是在考完贡士发榜后的几天,因此春闱,秋闱,殿试间隔较近,因此这一年被称之为大笔之年。 童生,不过是科举路上的开端,凡是读书人,不论是何年纪,只要通过县试、府试两场考试,便可取得童生之称,得此称,你才可以继续往上考,相当你有了往上考的最基本的资格。 用现代的话来说,童生,相当于一张小学毕业证,有了小学毕业证,你就可以上初中了。 但这张毕业证,可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能考下来的。 李云飞参加童生考那一年,有近六百人参加,结果只有不足六十人考上童生,这个通过率,可谓十分的低了。 由此可见,李云飞能考上童生,是多了不得的事。 在李家,李云飞就是李家的骄傲,李云飞的主要任务就是读书,在家里,连最基本的家务活都不用做,两个嫂嫂累了一天,回去该煮饭该做的家务还得照做不误。 当然了,现在这些与许云帆有什么关系? 许云帆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生活下去,顿顿有肉,家有存银,其他的……银子都没有,连最基本的吃饱穿暖都尚未解决,想那么多还不是空想,纯属浪费脑细胞。 许云帆将推车推的飞快,推车上,四个小鬼紧紧抓着推车两边许云帆用木板订起来做成的车框,兴奋的大笑。 到了地头,许云帆停下来,四个小鬼恋恋不舍的,不愿从车上下来。 秦氏的村民听到大蛋二蛋他们的笑声,一个个看过来,都在好奇,几个孩子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的这么开心。 正因为好奇,他们亲眼见到许云帆推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用木头做成的类似牛车的车子从他们地头快速的跑过。 秦大娘问出了大家伙好奇的问题,“许小子,你手上那是啥玩意啊?我看它跑的挺快咧!” 许云帆将秦安从推车上抱下来,“这是推车啊,大娘,我去找秦木叔借木料就是为了做它呢。” 秦大伯走了过来,“这就是你跟我弟借木料做的?它有什么用?一个轮子也能跑这么快?” 许云帆被质疑了,也没不高兴,“快不快你问大蛋他们呀!大蛋二蛋,刚刚许哥推你们过来,快不快?” “快,超级超级快的,比牛车还快咧!”二蛋大声回道。 秦二看了眼自家小子,“你坐过牛车嘛,你咋知道牛车快不快?” 这话二蛋就不爱听了,“爹,你怎么这么笨,我没坐过牛车,难道还没看过吗?得亏我像娘,否则像你,我可得笨死了。” 秦二一把玉米扔过去,笑骂,“你小子,几天没揍你,皮又痒了是吧!” 许云帆没插嘴,带着秦安往地里去,秦润见他们来了,好奇问:“你们怎么来了?” “推车做好了,我自然就来了,早上你收了多少袋玉米?多的话,我现在就推回去。”许云帆早上估计着推车快做好了,便嘱咐秦润,不用用扁担把玉米挑回来,留着下午他来推。 秦润瞥了眼路边的独轮推车,指着推放在田埂边上的玉米:“有十二袋了,这个真的可以用吗?” “怎么不可以,你在怀疑我?”许云帆不太高兴了,“我不跟你废话,行不行得看了才知道。” 许云帆说完,自顾自抱起一袋玉米就走,他用肩膀扛东西不习惯,还是抱着方便。 秦润见状,跟着也扛起一袋玉米放到推车上。 因为许云帆的推车,这会,在地里忙活的人,一个个都出来看车,他们就想知道润哥儿捡回来的相公,究竟靠不靠谱。 16、第 16 章 直到许云帆与秦润把八袋玉米码放在推车上后,许云帆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这脑袋。” 秦润吓了一跳,还以为推车不成用了,“怎么了?” “我没带绳子来,这推的有点高,路不太平,等下上面的震掉下来了我还得把它搬上车,怪不得,我说出门的时候总感觉忘了什么呢。” 秦润一听是这个问题,在路边的斜坡上找了找,抽出几条大松身,“用这个,这些大松身柔韧性非常好,而且不容易折断,平时我们都用它来捆柴火的。” 许云帆接过,两手扯了扯,发现扯不断,这才与秦润把几袋玉米捆绑好。 “好了,那我先把它们推回去,安哥儿你找个地方给他玩,昨天剥了一个下午的玉米,今天又搞了半天,手都起泡了,我就带他出来休息。”许云帆临走前不忘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带秦安来。 “我知道了。”秦润看着推高的一车玉米,不太放心,“你推得动吗?” 许云帆抓起车把,“我不说行不行,你自己看。” 于是在秦润、秦大娘等大伙的注视下,许云帆轻轻松松推着八袋玉米就走了。 他就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健步如飞的走了! “我的天,八袋玉米,怎么也快有几百斤重了吧,许小子就这样推回去了?”说话的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啊,我还以为会推不动,没想到他一推就推走了,有这么轻松的吗?” “牛车就坐几个人还得用牛才能拉得动咧,这玩意能这么省力?” “省不省力,你们没看到?人家许小子那身板都推得动,咱们这样的还用得着说。” 要是许云帆听到这些话,铁定要不乐意了,这不是看不起人嘛! “哎呀,有这么一部车,不仅方便,不累人,还省时,他来回一趟,赶我们四趟呢。” “润哥儿,这是你家那个做出来的吗?”他们方才可是听到了。 秦润还有些回不过神,讷讷的嗯了一声。 “润哥儿,许小子怎么想到做这个了?这脑子怎么想到的?他是木匠出身?” 牛车很贵,为什么贵? 是贵在用料上吗? 不是的,村里孙爷爷家的牛车,简简单单,由两个轮子,十几块木板做成,可那玩意,居然值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村里人隔三差五吃炖肉或者吃顿精米饭,炒菜煮菜有油,盐巴管够,一年的开销四到六两银子就够一家十几口人吃的了。 所以,一辆牛车一两银子,那是真的贵。 牛车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那两个轮子,人家怎么用木料做出那么圆的玩意,普通人不会啊! 会的人又把手艺牢牢藏起来,一概不外传,毕竟,这种手艺,是可以发家致富的,谁愿意将手艺教给外人呢。 而且,制作车轮,也不是所有的木匠都会,就比如,秦木就不会。 原以为润哥儿家的,中看不中用,没想到人家还有手艺傍身咧! 就他这门手艺,小秦家怕是要起来了。 李氏、孙氏的人看着许云帆飞快的推着几袋玉米从他们地头经过,一个个瞪大眼,手中的动作都忘了继续,目送着人离去。 这下子,又掀起一泼有关许云帆,有关推车,有关小秦家议论的热潮。 许云帆不知他的推车在大梨村引起多大的轰动,这会,他将八袋玉米放到后院,喝了几口水,想到秦润带的那竹筒水应该不够喝,又装了两竹筒水,这才关好院门继续下地。 地里头,秦润被秦氏的族人围着,众人七嘴八舌问他有关推车的事。 许云帆到来的时候,大家伙已经回到自家地里继续干活,秦润见许云帆来了,顾不上掰玉米,跑到路边,“云帆,你来了。” “嗯。”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难不成秦润看到他的鬼魂了不成,问这种话,分明就是没话找话嘛。 许云帆从推车上拿下竹筒,“给,这天气太热,我给你跟安哥儿带了水。” “谢谢。”秦润幸福的不行,美滋滋的,许云帆是在关心他,许云帆对他真的很好呢。 秦安小心翼翼的接过竹筒,“谢谢哥夫。” “客气什么。”许云帆浑然不在意,抱起一袋玉米就走。 秦大娘的玉米地就在小秦家的地旁边,大蛋二蛋三蛋来的时候,没记得带水,这会,三蛋二蛋喉咙干的快起火。 秦安坐在一块小石头上,发现三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喝水,便招招手示意三蛋过来,“三蛋,来,哥哥给你喝水。” 二蛋动作快,抱起三蛋就过来,秦安抬起竹筒,慢慢的喂给三蛋喝,小家伙直喝的咕噜咕噜响。 许云帆过来时,瞧见了三蛋白花花的屁股就坐在玉米叶上,不厚道的笑出声。 玉米叶上有一些绒毛还有粉尘,沾上了容易痒,三蛋屁股嫩得很,许云帆找了一个没用的麻袋,一手穿过三蛋腋下,一手把麻袋铺平,这才把人放回去,“水喝够了没?” 三蛋突然被抱,有点傻愣愣的睁圆了眼,大大的眼睛看着许云帆,不说话。 一旁的二蛋道:“三蛋喝多多水了,许哥,安哥儿,我可以给大蛋哥喝点吗?他流多多的汗,肯定渴了。” “又不是什么琼瑶玉露,渴了就喝,喝完了待会我回去再装来就行了。”许云帆发现二蛋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却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家伙,就是喝一口水都知道先问人。 许云帆不喜欢熊孩子,他只喜欢乖的,听话的,有礼貌的孩子。 秦二媳妇听了,不好意思道:“许小子,那可麻烦你了,三个孩子突然来,我们带的水就不够了。” 本来他们家几个汉子把玉米挑回去可以带点水来,结果,他们倒好,这点小事都记不住。 “顺手的事。”许云帆说着,看了一眼站在地里肚子微微鼓起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比较阴柔的男人,个头不算太高,长的较为娇小,昨天他去秦大娘家,好像没见过他。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小小年纪就有了啤酒肚,这里的人都不注重保持身材的吗? 秦润发现许云帆的不对劲,视线顺着许云帆的目光看过去,心下不由得一沉。 许云帆在看秦三的夫郎。 秦三夫郎是个长相符合大众审美的哥儿,是隔壁村数一数二的乖哥儿、俊哥儿。 许云帆这么看着他,莫不是…… 秦润只觉得胸口闷的难受,酸涩难当。 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哥儿娇软,身子硬邦邦的,男人谁不喜欢娇娇软软的女子、哥儿? 他们说那样的,抱起来才舒服。 许云帆说过他不喜欢男人,可哥儿是男人吗? 不是! 所以,对他说这番话,拒绝他的许云帆,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找个理由拒绝自己罢了,亦或者是把他当男人看。 秦润眼眶突然就酸了,一股热流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模糊了视线。 这些事,他不是早知道了吗?为什么还会感到难过呢? 许云帆只是与其他汉子一样不喜欢自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以前那些汉子不喜欢他,他没有旁的感觉,就想着,他们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他们。 更不会因为这种事伤心难过。 现在他应该也要那么想才对,可眼泪它不争气,不受控制,心口难受得好像快要死了。 秦润拿起地上的背篓,穿到玉米地的另一头,如此一来,就不会有谁看到他的糗态了。 许云帆抱了一袋玉米放到推车上,再回来,已不见秦润的身影,“安哥儿,你大哥呢?” 秦安指向玉米地里头,低声道:“大哥……进里面去了。” 许云帆眼睑一抬,瞥了眼收到一半的玉米地,秦润怎么跑里边收去了? 莫不是……尿急? 对了,肯定是这样,没错的! 村里人,平时在地里干活,内急了便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解决,不会憋着跑回家。 许云帆没想那么多,拿起秦润的竹筒,发现里边还有不少的水,便只拿了秦安的那个回去。 他这一来一回便能推八袋玉米回去,旁的人,那叫一个羡慕啊! 当然了,也少不了眼红的人。 这不,李婶又看到许云帆推着八袋玉米从地头经过,撒气似的用力掰扯手中的玉米外衣,“许小子,等会。” 听到李婶喊自己,许云帆停了下来,“有事?”这人前儿刚说秦润的坏话,许云帆对她的印象能好就怪了。 李婶走了出来,“许小子,你这车子可真方便,你看看大家伙都是同村的,这乡里乡亲的,理应互相帮助,你这车怎么做的呀,你跟李婶说说,我家也做一个,你不知道,我家几十亩地,全靠人力挑,可累死个人了。” 在李婶出声时,了解李婶的人都知道,有好戏看咯。 原以为李婶要说别的,没想到,她一张口,便要许小子把制作推车的手艺告诉她,这……未免太过分了。 李宝山来不及呵斥自家婆娘,许云帆便拉下脸来,他没生在古代,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懂。 17、第 17 章 这年头,家家户户但凡有点手艺的,谁会传给外人了? 真以为他初来乍到就傻了不成? 许云帆:“李婶这话说的好,村里人是该互帮互助,正巧,润哥儿家没米吃了,今晚我上你家吃去。” 李大花赶忙道:“许小子,你这话说的,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咋能上我们家吃饭去啊!这家家户户日子不容易啊!” 许云帆:“你也知道你们家跟我非亲非故啊!那你婆婆是哪来的脸问我推车的制作手艺的?” 李婶面色微微一变,自知自己失言了,“许小子,咱们非亲非故,但我们都是同村,这跟吃饭不一样,你有这么方便的车子,你一个人省力了,你看我们……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的。” 旁的,与李婶交好,眼红秦润的,竟是出声附和,“是啊,许小子,做人得大方一点。” “就是啊,都是同村的,你这么自私,我们村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是吗?”许云帆听秦润介绍过村里的情况,附和李婶的这位豆大娘,家里就是做豆腐的,“豆大娘,你说的对,我明儿想吃豆腐,豆大娘,你家豆腐怎么做的?改天也教教我呗,我也想学呢。” 豆大娘一愣,“这做豆腐的手艺,是我们家祖传的,怎么可以随便教你一个外人?” “哦,你们家的手艺是祖传的?我这木匠的手艺就不是祖传的了?” 许云帆嗤笑一声,“你家的不能传外人?合着我的就能了?我告诉你,今儿,你不把做豆腐的手艺教出来让村民们学学,你就是自私鬼,你家有豆腐吃,我们有吗?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还有李婶,你家童生看过的书呢?村里大把多的孩子想读书,你家童生看过的书,你不拿出来,未免就太自私了吧?我们村可容不下你们这等自私鬼的。” 李婶、豆大娘傻眼了,许云帆一个汉子的嘴巴,怎么这么厉害?顶的她们根本招架不住。 其他村民暗暗觉得好笑,这两人,就是村里的长舌妇,最爱占人便宜了,今儿是碰上硬钉子了吧。 他们虽有羡慕眼红,却没想过要许小子把做推车的手艺教给他们。 这俩婆娘倒是想的美。 李婶呸的一声,“就他们那些泥猴子也想看我家云飞的书,他们看的懂吗?那些书有多贵你懂吗?” 许云帆嘻嘻笑道:“我不懂,但你说的,做人不能自私,否则,大梨村容不下这样的人,各位大叔大婶,你们放心,你们哪家有手艺的,回头我跟润哥儿打听好了就去你们家学去,你们可不能太自私藏着掖着不教我哈,不然我们村可容不下你们的,还是说,你们看我是新来的上门哥婿就想欺负我?那可不行,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亏,我是外来的,你们容不下我,不知道别的新媳妇新夫郎你们是不是也容不下?要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哪天有空我可得去其他村问问,他们是不是也这样。” 一名老者出声呵斥道:“李家的,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想贪人便宜,可不要带上我们。” 说着,老者又对许云帆说道:“许小子,你别听这脑子糊涂的妇人说话,我们村对外来的媳妇、哥儿、哥婿都是欢迎的,祖传的手艺,那是能外传的?你莫听她胡说。” 这会,看热闹的才知道许云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感情他说自己是外来的哥婿,所以大梨村的排外,容不下他。 那么,日后其他小伙子娶媳妇娶哥儿呢?家里想招上门女婿的,谁还愿意来了? 家里准备娶媳妇的人站不住了,纷纷开始说他们不是那样的人,李婶说的话,与他们没关系。 老者,也就是村长喊了李宝山一眼,“还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你家婆娘拉走,活不好好干,就爱胡说八道。” 许云帆对村长的发言还是挺满意的,“对,村长说的对,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李童生他娘这样,以后李童生真当官了,岂不是谁家有什么手艺的都得献出去?不然不是要被砍头了?那太可怕了。” 李宝山一听这话,冷汗差点流了,“许小子,你可别胡说,我家云飞哪会是那样的人,你可莫要乱说坏了云飞的名声啊!”他家小儿子以后可是要当官的,怎么可以传出这样的谣言。 许云帆道:“我哪里乱说了,他娘都是这品性,孩子能好?” “我家婆娘就是乱说的,她一个眼皮子窄的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李宝山说完,狠狠瞪了李婶一眼。 李婶没想到许云帆这么能扯,其他村民都在瞪着自己,这会已经被吓到了,一句话不敢说。 许云帆又问石大娘,“石大娘,你呢?是不是要把你家做豆腐的法子教我们呀?” 石大娘赶紧摆摆手,“许小子,大娘就是被猪油蒙了心,说错了话,你别放心上,这家传的手艺,怎么可以教外人呢。” “石大娘知道就好。”许云帆满意一笑,看孙、李两族的人多,干脆一屁股坐到车把上,悠哉悠哉的道:“今天大家伙都在这,我就直说了,润哥儿呢,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住他们家,自然要护着他们,以前的小秦家有什么流言蜚语,是谁传的,大家伙心知肚明,自个心里有数。” “李婶我就不说了,那天中午我就已经告诫过你,想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心上,是不是你认为我一个大字不识的汉子不敢去镇上找夫子?” 李宝山闻言,心下一个咯噔,暗道,许小子胆子能有那般大? 方才,他不出面,无非也是有点小心思,可惜,许小子脑子转的快,连村长都赶来了。 这会听他这么一说,李宝山不确定了,这么聪明的人,看他的气质,确实不是村里人可以比的,难不成,这人大有来头? 李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传小秦家的坏话,有一个童生儿子做依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来也是不把他的警告放眼里。 许云帆似笑非笑着,双手环胸,笔直的大长腿伸直了,衬得整个人自带一股桀骜不羁的气势,再加上帅气的五官,非常的惹眼,“你们不要以为我不识字便不敢找夫子去了,不巧了,我略通笔墨,熟读四书五经,在家时也是读过几年书,听过举人老爷授过课的。别看我现在落了难,镇上的夫子,我可是不惧的,你身为童生的娘,在我面前,不过也是一介村妇,与旁人并无任何不同,懂?” 许云帆这番话落下,村民们都被震惊到了。 什么? 许小子居然还是个读书人?还得举人老爷授过课? 举人啊! 那是什么身份? 能请得了举人去授课,那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吗? 对了,看他的气质,确实很像大户人家的少爷。 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哪个是不识字的? 李宝山错愕不已。 许云帆又道:“我这人,脾气挺好的,见人先笑三分,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有木匠的手艺,你们有的人会眼红,我早猜到了,不过,你们最好别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李婶,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家安哥儿还小,有些事,你跟个孩子说干什么?你这样,我会认为你是在看不起我,被人看不起,这都不是一件会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我不高兴了,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人,我势必会让他们跟我一块哭。” “我这人的耐心有限,再一再二不再三,前天我就告诉过你了,你不听,昨天早上又跟我家安哥儿说了不该说的话,再有第三次,到时候到镇上,我会与夫子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许小子,你别乱来啊,我家云飞什么也没做,你不能毁了他啊!”李宝山知道,李云飞的夫子最是看重学子品性,要是许云帆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夫子对李云飞有了意见,日后还会锦囊相授吗? “那我家安哥儿做了什么了?他不也是什么都没做吗?”许云帆嘴角一勾,“可你们不是照样欺负他?所以,我哪里做错了,你们怎么做的事,我不过就是学你们罢了,你们做得的事,我如何做不得?” “许小子,你放心,有我老头子在,我们村绝对不能出那等眼红害人之事。”村长太清楚村里有一个读书人的重要性了。 许云帆敢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 别看村长不是什么官职,在村里头,村长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但只要你不杀人放火,不偷鸡摸狗,哪怕是村长,也无权将你赶出村。 秦润说过,村长虽然姓孙,但为人公道,不会偏袒同族,而且村长上受里正监督,真有村民闹大了事,他这个村长的身份也到头了。 许云帆不会穷一辈子,困难、贫穷只是暂时的,他迟早是要挣大钱的,如果不把威严立起来,以后等他富了,还不知要招多少人眼红呢。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事虽不大,却足够恶心烦人。 18、第 18 章 李婶、豆大娘都不敢说话了,她们没想到,只是开了个口,便受到了村民们的抵制。 许云帆瞥了眼石大娘,“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别乱惦记,否则,哼,谁敢打我的主意,我许二少也不是吃素的。” 许二少? 石大娘没去过县里,在镇上,她见过那些公子哥少爷说过哪位大少、二少什么的家里多有钱有权啦,日后遇上了,最好不要招惹人才是。 人家少爷都不敢惹那些什么少的,可见他们的身份定是不简单。 石大娘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哆嗦着道:“没……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不敢了。” 许云帆又看向李婶,这一眼,深沉中暗藏着的警告充满了威慑,令人不寒而栗。 李婶浑身一冷,身体瑟缩着,连忙垂下头不敢直视许云帆。 其他村民自然看到许云帆的眼神,一个个傻了眼。 没想到高高瘦瘦的许云帆,眼神能这么森冷,令人畏惧,那股威慑人心的威严,仿若骨子里自带,天生的,这样的人,能是一般村夫? 村长看出来了,许云帆绝对不是普通家庭培养的人,只怕其家族也是大有来头,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二少怎么就…… 不管如何,这样的人,轻易不能得罪,没见这小子骨头硬得很吗。 才在他们村落脚几天,便开始敲打这帮不长眼的了。 “许小子,今天的事,我会让她们家的汉子好好管教好自家婆娘的,大家都是同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现在秋收正忙呢。” 村长的话很明显,这事,其他人没占到便宜,许云帆也没亏,就不吵吵了,免得耽误秋收。 这七八月份的雨,说来就来,得趁着这段时间天气好,该收的收,否则一场雨过来,庄稼就遭殃了。 “我听村长的,村长你也太为大家伙着想了,您的面子,我一个小辈必须给,今儿这事就算了,但我丑话也得说在前头,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许云帆本来就没想闹大,不过就是想趁机立个威而已,还有那么多玉米没收,谁有空去镇上找啥子夫子去哦。 如此一来,也算给村长一个面子了。 果然,村长得了许云帆的话,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笑的合不拢嘴,“许小子,你赶紧把你家玉米推回去吧。” 说着,村长又挥挥手,像赶牛似的,“还看什么看啊?地里的活忙完了?一个个眼皮子薄的,什么都想占,还不赶紧回去干活了。” 村长这话,李宝山、李婶、石大娘听得脸上臊得慌。 其他人被许云帆放的“恨话”惊到了。 这年头,读书人你可惹不起,人家识文断字,去衙门告你,状纸都不用找人代笔。 他们还听说,这些读书人,那些个厉害的,那是活人都能给你说死,死人都能给你说活了,那个什么舌战什么的,就是这样来的了。 但凡能赚钱的活,就比如镇上的酒楼掌柜、算账的先生,哪个不是识几个字的? 那些能当大官的,谁不识字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岂能是他们敢惹的? 没看到许小子一张嘴这么能叭叭叭的吗?就李婶那个大嘴巴子,平时在村里,谁吵得过她呀,结果对上许小子,人家可是通笔墨的,脑子聪明的很,知道打蛇打七寸,抓了李婶的软肋,还怕她不听话? 看着许云帆离去的背影,村长暗道,这读过书的人,来自大家族的人就是不一样,不仅有手艺,还聪明,不好惹啊! 许云帆回到家,照例卸下推车上的玉米,解开绳子把玉米全部倒出来,再把袋子卷起来放推车上。 家里的麻袋不多,不把玉米倒出来,待会就没的装了。 许云帆又接了一竹筒水,自己也喝了半瓢,这才坐在门槛上休息一会。 小秦家的院子还是挺大的,靠着院墙的地方建有一排鸡舍,离堂屋不算近,闻不到鸡屎味。 农家的院子,大部分都是用来种菜用,小秦家的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个季节,种下的南瓜菜已经到了末期,没有鲜嫩的南瓜苗可以吃了。 两排青菜也是稀稀疏疏,看起来半死不活,难怪秦润得找野菜吃。 在院子的左边,有两根木架,木架上横着一根棍子,那是用来晒衣服的。 昨晚他换下来的衣服,中午的时候便被秦润给洗了。 连他的贴身衣物都没放过。 没办法,秦润的衣服也不多,许云帆能有两套换洗,已经算是好的了,换下来的衣服不洗,第二天穿什么? 现在天气热,又得干活,身上的衣服满是汗味,第二天再穿的话,那味道估计能把人熏晕。 许云帆没想到这一点,这会看到自己干透的衣物,脸有点热。 自打他知羞,学过生理课后,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洗,再不然也是用专用的洗衣机洗,不会让家中的阿姨碰到。 来到这里,好像他再没洗过了,全是秦润洗。 就算是兄弟,也没有给另一个洗小裤子的吧! 于是,到地里掰玉米的时候,许云帆窜进玉米地,站在埋头干活的秦润身边,“秦润,以后我的内……贴身小裤子我自己洗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秦润背对着许云帆,闻言,轻嗯了一声,说自己记住了。 许云帆不想他碰,他便不碰了。 这块地已经准备收完了,秦大娘拿着一把九月红过来。 九月红是一种豆角,与绿色的长豇豆是一样的,只不过,九月红不是绿的,而是紫红色的,是夏秋之交特有的蔬菜。 它成熟的季节正好是菜园里各种蔬菜“倒园”的时候,而且种起来非常方便,不用搭架,这种豆长得特别好,还没什么虫害。 村里人大部分都会在玉米快结苞后在地里种一些,让它顺着玉米杆长,等没菜吃的时候正好可以吃。 “安哥儿,”秦大娘见秦安正在田埂上,往一个竹筐里剥玉米粒,把九月红豆角放到一边,“待会回去把菜拿回去,家里还有油吗?如果没有了去大娘家拿点。” 秋收还有得忙呢,没有肉吃,怎么也得吃够油了,否则哪有力气干活啊! “谢谢……大娘。”秦安低声回了一声。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家与许云帆交谈的时候,说话挺利索的,也敢看人,在外却像个结巴,都不敢抬头看人。 平时像李婶他们喊他,小家伙也只是闷头不吭声,应也不应。 被其他小朋友打了,有时候人家用石头扔过来,把他砸出血了也不哭,那些人才说他是个傻子。 只是他们不知道,秦安不是傻,他只是知道,他与大哥在村里本就备受争议,再闹出事,只会更难,哪怕有秦氏族人护着,但人家也不能时时刻刻帮你的。 他知道,他在哥夫面前要表现好了,不能像她们说的一样傻,不然哥夫嫌弃他,不要他走了,他与大哥该怎么办呢? 奶奶已经被贼人失手打死了,他不能让大哥也被打死。 家里有个汉子,那些人,怎么也要顾忌些。 秦大娘看安哥儿应了一声,埋头继续干活,暗想着,安哥儿只是话少,哪里傻了? 李氏那些天杀的臭婆娘,真的把小秦家害惨了。 现在不止村里人,就是隔壁几个村,谁不知道大梨村有个嫁不出去的丑哥儿,下面还有一个傻弟弟。 这时候许云帆过来,“秦大娘,你给安哥儿带什么来了?” 许云帆只见过绿豆角,没见过紫红色的豆角,抓起来看了看,秦大娘没来得及回话,安哥儿就道:“哥夫,这是九月红,炒着吃可香了,大娘给的。” 想起昨晚吃的那盘水煮白菜,丁点油星不见,恐怕油性皮肤的人,第二天起床,那脸上的油都比菜汤油,许云帆只能昧着良心说话,“真的嘛?这也是豆角啊?那炒着肯定好吃。” “是豆角的,不过它颜色不是绿色的,哥夫以前没吃过吗?” 许云帆坐在旁边,拿起秦润喝过的竹筒喝了几口水,“没有,见都没见过,那今晚回去,就辛苦你煮给我跟你大哥吃了哈。” 安哥儿圆溜溜的的眼中没有迟疑,言语之中更没有犹豫:“好,今晚就炒给哥夫吃。” “那我就等着了。”许云帆看着头顶那片乌云,转而看向一旁张大嘴的秦大娘,“秦大娘,干啥呢?”跟见了鬼似的。 可不就是见了鬼了嘛! 瞧瞧安哥儿,在外面说话都不利索,在许小子面前,哪里不利索了? 这小子,莫不还学会那套看人下菜了? “没,就是安哥儿跟你说话可真多,都不结巴了。” 许云帆揉揉安哥儿的头:“秦大娘开什么玩笑啊,我家安哥儿哪里结巴了?”说话这么溜,谁家结巴的孩子是这样的? 估计又是那些长舌妇乱传。 秦大娘不太想让许云帆知道那些事,转移话题问他玉米掰完了没。 “准备了,你们呢?掰完了?”许云帆不禁然看向秦三的夫郎赵丰,目光很快就移开了。 秦润背着一背篓玉米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嘴角抿得紧紧的,故意装做不知,自干自的活。 19、第 19 章 秦大娘与许云帆都没注意到秦润的不对劲,反而是一直埋头剥玉米粒的秦安发现了大哥红肿的眼睛。 村里人下地收玉米,没有带手套的习惯,秦润默不作声的哭了小半个时辰,好几次都是拿满是灰屑的手背胡乱擦拭眼角,以至于,现在他的眼睛,又红又肿。 “大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 秦润回的头也不抬,好像很忙一样,许云帆看着他将聚拢起来的袋口用绳子绕了又绕,待发现剩下的绳长不够打结的时候,又松开几圈。 许云帆起身走到秦润身旁,一把抓住他不愿停下的手,“眼睛怎么了?抬起来我看看。” “没事,就是灰尘进去了,回去洗一洗就好了。”秦润垂着头,不敢,或者是说不愿去看许云帆。 “没事?既然没事,抬头让我看看,小心感染了。”许云帆松开秦润的手,改成掐着秦润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待看到秦润发红的眼,许云帆蹙眉不悦道:“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赶紧用水洗一洗。” “怎么了?”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是秦三夫郎靠的近,听到秦安的话,这才特意过来关心一下。 许云帆不知为何,突然松开秦润的下巴,迅速的将手收了回来,像是已婚汉子与旁的哥儿逾越了界限被夫郎抓到了一样的惊慌。 秦润继续将手中的袋子绑好,“没事,就是眼睛进东西了,他帮我看看。” “没事就好,润哥儿,你也收完了?那我们一起回去吧。”也许同是哥儿,秦三夫郎与秦润关系还不错。 “好。”秦润应了一声,扛起一袋玉米就走。 许云帆见状,弯腰抱起一袋,要走时,猛然顿住,对秦三夫郎道:“我们这一趟只有六袋,你让秦三哥他们抱两袋到我车上去,我给你们推回去吧!” 秦大娘方才给了他们一把豆角,做人要知道感恩。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秦三夫郎笑了笑。 “不麻烦,不过是顺路而已。”许云帆说完,目光不经意的,又憋向秦三夫郎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秦润回头时,看到两人相视而笑,默默转身继续走。 回到家的时候,秦润来不及歇息,在许云帆把两袋玉米给秦大娘家推去时,他忙着喂猪,忙着用竹席把后院的那一堆玉米盖起来。 农忙季节,下地干活都是体力活,容易累人,村民怕半夜睡得死,下雨了都不知道,为此,在天黑时,都会把收回来的玉米给盖好。 吃晚饭的时候,许云帆明显很喜欢那道炒豆角,夹的次数明显比昨晚多,“安哥儿厨艺越来越好了,今晚的菜很好吃。” 秦安羞涩的笑起来,“哥夫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对了,秦三哥的夫郎,昨晚去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许云帆不经意的问道。 秦润夹着饭,猛然抬头看许云帆,语气略不善,像是质问,温怒的口吻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声音不自觉增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面对秦润突然的质问,许云帆哑然了一瞬,笑容变得尴尬,“就……就好奇,没什么意思,你是在生气吗?” 许云帆不明白,他就问个事,秦润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搞的好像他要对人/夫下手似的,“如果你不高兴,以后我不问就是了,干嘛这么大声?” 意识到自己失态,秦润一脸讪然,想解释,又不知该做何解释。 最后,秦润放弃了思考,自暴自弃的想,许云帆讨厌他了也好,他不对自己好,自己就不会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奇怪又难以启齿的旖念了。 有些事,即使你努力了,也依然没结果,就像许云帆不喜欢他一样。 秦润不言,敛下的眼眸挡住全部的情绪,猛的扒饭,匆匆吃完碗中的饭便端着碗走了。 许云帆不动声色地看着秦润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这才低声问受到惊吓的秦安,“安哥儿,你大哥今晚吃错药了?还是哥儿也有脾气暴躁的那么几天?” “啊?”秦安听不懂许云帆在说什么,“哥夫在说什么呀?大哥没有吃药的。” 许云帆哎的一声,跟个矮不隆冬的孩子说这些,他懂个屁! 太难了! 哥儿的事,是不是跟女人一样,他在现代学的生理课没有教啊! 直到洗澡的时候,秦润都没与许云帆说一句话,甚至有意避开他。 许云帆在厨房,他回房间。 许云帆回房间,秦润又去厨房忙。 躺在床上的许云帆仔细回想自己今天的表现,好像没有哪里做的不对,没吃软饭,他干活了,有帮秦润分担农活了,话也没说错,所以秦润生个什么气? 简直是莫名其妙! 听说女人来那个的时候,一点小小的事都能让她们的小宇宙爆发,可能一句话就会成为导火线,引燃一个炸/弹。 有时候甚至是无缘无故发脾气,找茬。 要是以前,许云帆才不管这些,爱生气就生气,关他什么事? 与他有半毛钱关系? 但现在,许云帆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意什么。 脑子总会不禁然的去思考这些问题。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许云帆迟迟等不到秦润进来,许云帆撑起身,往常这个时辰,秦润早躺下了,今晚做什么去了? 许云帆下床穿鞋出门,厨房里乌漆嘛黑的一片,并没有秦润的身影,许云帆去敲秦安的房门,“安哥儿,睡了没有?” 准备睡着的秦安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哥夫!” “你哥呢?” 秦安扭头看背对自己,躺在自己身边的大哥,“大哥在这里。” 许云帆放心了,“你大哥今晚跟你睡?” “嗯。” 许云帆想,秦润可能真的来那个了,听说古代女子来那个的时候用的都是月事带,半夜得起来换,想来秦润跟自己睡不太方便,而且万一露了,两人岂不是尴尬的一逼? 所以,秦润才来与秦安睡啊! 哎,他就说嘛,秦润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感情是来那个了。 许云帆自认自己发现了真相,“好吧,那我回房了,你们睡吧。” 秦润抓起头下的枕头,吸了吸鼻子,他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可一想到许云帆以后会离开,与别人在一起,秦润就难受,难受到呼吸艰难,快要死了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从见到许云帆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人,没来由的,不论是见色起意,还是眷恋他的好也罢,总归都是喜欢。 他只看到了许云帆的好,以至于都忘了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么好的人。 以及许云帆又会不会喜欢自己? 第二天下地的时候,许云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润要扛玉米的时候,他像是吃错了药,猛跑过来,“放下放下,你那几天不能干重活的,你放着我来抗。” 许云帆不是女性,可他妈妈是,每次他妈妈对他爸爸发脾气,一顿输出的时候,他爸爸就得低头作揖,屁都不敢放,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还。 本以为能看到他爸被揍的,结果,他爸在老婆面前是真的怂,两人完全干不起来。 许云帆曾问过他爸,为什么这么能忍,他爸爸说:“女人来那个,本就不舒服,因为激素变化等原因,脾气暴躁很正常,身为男人,身为丈夫,做不到感同身受,但要学会体谅,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后你有老婆你就知道心疼了。” 直到许云帆学了生理课,知道了在生理期的女性轻易不要着凉,尽量不要过度劳累等等注意事项时,许云帆下意识就牢牢记住了。 他要像爸爸学习,毕竟他立志要做个好男人,以后肯定得对另一半好。 对另一半好,除了让她衣食无忧,肯定也要在各个细节上对她无微不至的。 许云帆不敢让秦润做太重的体力活,“你最近不舒服,抗玉米的事,我来做就好了,你掰玉米,累了就休息,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乱来,知道吗?” 秦润不明所以,干巴巴解释了一句,“我没有不舒服。” 所以,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免得我又自作多情了。 许云帆却误以为秦润是不好意思,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哥儿好意思对认识不过几天的男人说这种事吧! 秦润才十八岁,正是好面子,爱面子的年纪,那些事更不好意思说,许云帆太能理解了。 “没有就没有吧,这些事你交给我,我做的来。”许云帆道。 他们现在收的玉米地离家不是太远,秦润在地里种了南瓜,许云帆走十几步便能见到一个大南瓜。 再看看别人家的玉米地,有的人在地里种了九月红豆角,豆角挂在玉米杆上,紫红色豆角结的很多,一家十几口人,估计吃都吃不完。 小秦家的地,许云帆跟着收了几块了,就没见到种有豆角的,“秦润,怎么我们家的玉米地没有种豆角?” 许云帆想,如果他们跟着种点豆角,也不至于落到没菜吃要去吃野菜的地步。 20、第 20 章 秦润掰玉米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脸色煞白,避开许云帆的目光,久久才道:“去年留的种被……被人拿走了。” 他不敢说,去年家里遭了贼,他们家本就穷,没有好粮,可人家来都来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那些贼就跟蝗虫过境一样,柴房里的玉米以及留做种的庄稼种子都被偷了。 今年种的玉米种以及南瓜种,还是他向人借的,因为不是特意挑出来留存的玉米种,所以收成明显比去年差。 家里被偷了东西,他的委屈无处可说,怎知还传出了那些不堪的传言。 哪怕知道许云帆不喜欢自己这样的,秦润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 如果许云帆信了,觉得他脏了,是被别人玩烂的破鞋,他会怎么看自己? 一想到许云帆会拿厌恶、嫌弃的目光看着他,秦润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可许云帆不行。 秦润下意识的,不想让许云帆知道家中遭贼的事。 许云帆追问道:“谁拿走了?” “欠债的人拿走了。”秦润撒谎道,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过度紧张所致。 “啊?”许云帆显然不信,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说真的?” 这些豆角,他看别家的地多多少少都会种,想来不是什么稀罕物。 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自然不值钱,哪个人这么狠,连这种东西都要拿去抵债?他家缺这点种子? 秦润因为说谎,本不敢直视许云帆的目光,但因怕许云帆看出他的不对劲,故作镇定的与许云帆对视,目光却闪烁不定,双手用力搓着衣角,底气不足,略带颤抖的道:“嗯。” 一个人在说谎,紧张的情况下,眼神会闪躲,飘忽不定,会摆弄物品,这些肢体语言往往是人们在撒谎时感到不安和焦虑的表现。 许云帆深深的看了秦润一眼,视线像是要把人灼穿一般,既然对方不想说,他又何必强迫对方呢? 这些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许云帆不多问了,继续干活,可他深沉的目光,仅一眼便让秦润心底打颤,好像他的隐瞒,早已被看穿,所有不想被许云帆知道的难以启齿的事,已然曝光在日光底下,无处可逃,被许云帆看得清清楚楚,因为看出他拙劣的谎言,所以许云帆懒得问了。 秦润慌了,喉咙上下滚动,口干舌燥,不知该说什么,连活都做不下去,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 他真的太糟糕了。 为什么这么糟糕的他会遇上许云帆这么完美的人? 为什么这么不堪的他,会喜欢上许云帆这样干净的人? 许云帆只是在关心他,可他却对人撒了谎。 秦润怀着后悔和内疚的情绪,喉咙里泛出一股酸涩,让他的眼眶都情不自禁的开始发热,眼泪控制不住,掉的又凶又快。 哪怕这样了,秦润不忘哭着道歉,左手轻轻的扯着许云帆的衣服,右手使劲抹着眼睛,嘴唇颤抖着,“许云帆,对不起,我……我不该骗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秦润哭得这么委屈,许云帆吓了一跳,“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许云帆脑子懵懵的,难道因为来那个,秦润情绪低落成这样了? 一向言简意赅的许云帆自来到这里后,好像变得啰嗦了,就是性子都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要是有个男孩子在他面前掉眼泪,他铁定是心如止水,一丝涟漪都不会有,这会怎么就不一样了? 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别哭了,哎呀,”许云帆赶忙放下手上的玉米棒,把手搓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才敢去拉秦润使劲抹眼泪的双手,“你手上有灰尘,昨天的教训你忘了?” “对不起,对不起……” 秦润来来回回只会这一句,许云帆却听懂了,“你到底骗我什么了?不可以告诉我吗?” 许云帆想了想,脱口而出说:“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好不好?谁敢惹你,我就敢揍他,别哭了,看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说着,许云帆居然还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就妥妥的钢铁直男一枚。 秦润瞪大了眼睛,里面盛满了疑惑与不解,随即又堆积起了满满的不知所措,猛然摇头,歪过头,不敢看人,“没有人……” “秦润,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许云帆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可言,“现在你可以因为之前的委屈流泪,我谅解你,但是,我给你机会,你不说,不愿让我替你出头,以后你再因为这些事掉一滴眼泪,我便不再理你了,你爱怎么哭怎么哭,哭死了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记住了。” 如此绝情冷厉的话,使得本就不安害怕的秦润惊慌失措的偏过头来,看到许云帆冰冷的脸色,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下去,心底一阵慌乱。 一时之间,秦润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说,许云帆生气。 可是,那些不堪的流言,他不想许云帆知道。 许云帆也不说话,甚至都不看秦润一眼,像是厌了,倦了,总之就是,你爱说不说。 静谧的环境似乎加深了秦润的不安,他双手绞紧在一起,双目茫然的看着许云帆,许久才红着眼眶道:“我留做种的玉米种,还有其他的东西全都被偷了,那些贼进了我家,偷了家里的东西,我找不到人。” 秦润到底才十八岁,失去父母,十几岁的他被迫一夜之间长大。 他不怕贼,甚至可以与他们打上一架,可他却怕许云帆有色的目光。 许云帆的冷清,让他有种自暴自弃的放恣,“我太累了,睡的太熟,等我起来,家里的东西被偷,我去找人,结果他们说我……可我没有给他们碰过,我没有脏,你别嫌弃我。” 秦润看着许云帆逐渐靠拢起来的长眉,眸光变得凌厉,心脏不由得发紧。 秦润就怕许云帆眼里会露出或者脸上表现出一点点对他的厌恶,那自己仅剩的自尊心,也会被无情的击落,直至全盘粉碎。 结果,许云帆只是狠狠的骂了一句他听不太懂的话。 “妈的,我艹,这帮嘴碎的,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撕烂他们吃过粪便的臭嘴。”要是遇上人了,看他不把他们揍出翔来这事都不算完。 许云帆可太心疼秦润了,这人究竟是得拥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好好的等到他的到来呢。 他突然就抱住秦润,轻轻的拍着秦润的后背,安抚性的说:“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才脏,你这么干净,哪脏了?我才不信那些话呢,我只信你一个,你的这些流言,是不是李婶那个老虔婆传出去的?早知道,昨天我就应该给她两个大耳刮子,让她闲的每天胡咧咧,以后她再敢乱叭叭,你告诉我,大嘴巴子管够!” 许云帆说着,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响,不屑的道:“我看大梨村,就她与她儿媳妇,还有那个石大娘,她们三个就是满嘴喷粪的。”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秦润僵直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如此近的距离,秦润甚至能感受到来自许云帆身上的温度,以及对方胸膛强烈有力的心跳声。 好热! 热到,好似肌肤相触的部分快被烫化了。 秦润却不愿意离开,哪怕会被这股温度融化,他也心甘情愿。 这么一个拥抱,秦润多年的委屈与心酸全部爆发出来,推挤在胸口,格外的难受。 秦润受得住,许云帆却不耐热,鼻翼间全是秦润身上淡淡的汗味,虽不臭不香,但它却很霸道,让人无法忽视。 “不行了,热死老子了。”许云帆受不住,松开秦润,拉起衣领使劲抖了抖,“秦润,你不脏,但你身上有汗味,好重啊,差点熏死我了!” 怕秦润以为自己会觉得他脏,全然又忘了哥儿一事的许云帆开了个玩笑。 这种玩笑,如果秦润是个汉子,听了,估计会踢许云帆一脚,笑骂着让他滚蛋。 可许云帆不知道,一个汉子说一个哥儿身上的汗味重,重到快熏死人,这种话,不亚于说一个女孩子身上的狐臭快臭死人了。 许云帆没吃到巴掌,全是秦润脸皮薄,尴尬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许云帆,一个窜身,直接跑到另一边干活去。 不明所以的许云帆还凑上去,“哎呀,秦润你跑什么?快回来。” 见秦润不回来,许云帆快速的拿着麻袋还有背篓跟着穿过去。 没办法,地里虫子多,有秦润在,许云帆就有底气,心安,不怕了,秦润不在身边,他会慌。 许云帆放下麻袋,继续收玉米,嘴巴却憋不住,“地里的南瓜都黄了,拿回去煮是不是像红薯一样甜?” 说到红薯,许云帆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不是饿的,而是缺油水缺的! 整天干重活,一口肉都没的吃,炒菜油放的也不够,许云帆严重怀疑,再过几天,他估计连走路都会觉得虚。 自己前几天伤了脚还有鸡肉吃,秦润多久没吃肉了? 21、第 21 章 许云帆瞥了一眼秦润,再想到家中的秦安,两兄弟都是一样的瘦。 不过秦润因为长的壮实一点,倒是没让人看出他瘦到皮包骨的地步。 “秦润,你多久没吃肉了?” “嗯?”秦润误以为许云帆是想吃肉了,为难道:“过两天忙完了,我再去给你买肉吃,成吗?” 许云帆:“……” 这误会多少让人有点尴尬! 他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不是,我不是想吃肉,”好像这么说也不对,他确实是想吃肉了,“我就问你多久没吃肉了,你干什么扯到我身上来?” 秦润有些不安道:“我以为你想吃,家里现在……等玉米晒干了就可以卖一部分换银子,到时候就可以买肉吃了。” 许云帆:“……” 我就想知道你多久没吃肉了,问个问题有这么难的吗? 明明他才大秦润两岁,代沟就这么严重了? 不太可能吧! “那我上一个问题呢?请回答我。” 秦润回想了一下,“应该有半年了。” 上一次吃肉,秦润记得,那是过年的时候,秦安养的几只鸡,如果不卖,它们可以下蛋,秋收累了,需要补补,可以吃鸡蛋的。 如今卖了鸡,鸡蛋自然就没有的吃了。 许云帆:“离我们最近的镇叫什么镇?距离村里远吗?” “离我们村最近的就是清河镇了。” 清河镇,是一个大镇,因镇上有一条比大梨村的河还要大的大河,因此,过往船只需要补给时便会在清河镇港口停靠。 在镇上,有一座清风书院,此书院名气很大,可以说是清河镇所属府城下最好的书院之一,周边各县学子纷纷前往清风书院求学,就是别府的学子,也会慕名而来。 久而久之,清河镇的经济便被带动起来,成了清陵县下的大镇。 清陵县距离清河镇不远不近,坐牛车大概需要两个时辰,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赶集时,都会选择去清河镇,而不是去县里。 许云帆又问,“秦润,在大晏朝,女子的地位以及哥儿的地位如何?你知道的,我不是你们这的人,你能跟我说说吗?” 在秦润的介绍下,许云帆才知道,在大晏朝,男人的地位虽然高,但是女人、哥儿的社会地位也不低。 虽然入朝为官的皆是男子,但大晏朝对女子、哥儿的管教却较为平等。 女子、哥儿出门不受管束,他们可以做生意,不用困于高墙之阁,更不会像他所知的某个朝代那样,女人露个足便是不贞不洁的表现。 在这里,有条件的家庭,甚至还会为自家闺女、哥儿请夫子教受学识。 大晏朝的皇帝继位六年有余,年纪尚轻,不过三十出头,却做出了几番政绩来,广受百姓爱戴。 许云帆对现下的社会状况还算满意,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如此,如果我碰了哪位女子的脸,是不是不用负责啊?” 他最怕的就是来到那些,看到女子、哥儿身体的某一部位便要负责的朝代,就他这样的,哪怕他不去招惹别人,没准人家会想尽办法的来招惹他呢? 光是想想就遭不住。 跪个榴莲膝盖就受不住,跪十个榴莲,腿不得断啊? 也不知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怎么那么厉害。 许云帆有些害怕的搓搓胳膊,往秦润身边靠了靠。 “那要看情况了。”秦润沉声道:“据我所知,外边的妆娘,有的就是汉子给出嫁的哥儿、女子上妆,不过这类人并不多。” 毕竟男人好面子,选择当妆娘的,多是女子。 许云帆面上一喜,乐的眉眼带笑,“那好呀,秦润,明天我们休息一天吧,你带我去镇上,我给你挣银子去。” 秦润扭头看许云帆,记起自己说过的,会听许云帆的话,让他与自己回来的事,“好,明天我们早起,我带你去。” “好呀!”许云帆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俊郎,勾人心魄,“等我挣银子了,给你买肉吃。” 秦润闻言,胸口一烫,眼睛又酸涩起来,许云帆这种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好,往往最能触动心弦,差点让人自作多情,产生不该有的想法了,他急忙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及不走心的应道:“好。” 也许,许云帆挣到钱,他就会离开这个家了。 秦润极力压制自己的不安,浑身像是脱力了般,心绪不宁。 许云帆一想到明天就能吃上肉,干活的激情前所未有的积极。 今天这片地,旁边的地里都没人,隔壁地里的秦大娘一家倒是热闹。 昨儿许云帆狠狠怼了李婶一事,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除了小秦家,旁的人都知道了许云帆的厉害。 这会秦大娘笑呵呵的,“许小子能立起来,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润哥儿俩兄弟。” 秦二道:“没想到那小子对上李婶都敢刚,看来他是真的不怕啊,娘,你说,他没来我们村前,家里是不是……以后他的家人会不会找过来?” 秦二媳妇停下手里的话,看着秦大娘,“相公说的是啊,如果许小子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到时候,他的家人能接纳润哥儿吗?” 这个朝代,谈婚论嫁,哪个不看门户?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秦大媳妇听着一家子七嘴八舌的替秦润担心,心里不爽的很。 秦润,哪怕姓秦,不还是个外人?真搞不懂这秦家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拿外人当亲人了。 秦润的父亲,当年不就救过公公一条命么?如今公公都没了,这秦家人还念着情,把小秦家当亲戚处。 也不看看秦润这段时间从他们家拿了多少东西,说是借,还不还还不一定呢。 秦大媳妇憋憋嘴,暗想着,有小秦家这种穷救命恩人,就跟有了一家穷亲戚一样,当真是烦人,自家稍微有点好的,人家隔天就能厚着脸皮上门借。 就像前两天,隔壁村刚来退单,第二天秦润就带许小子上门借木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秦润也不是个会记恩的,许小子做出来的推车那么好用,他也不想着给他们做一个,着实是忘恩负义,白眼狼一个,这样的人,就跟拿了肉包子喂狗似的,借给狗的肉包子,难不成还能拿回来? 秦大媳妇早憋着一口气了,为此,当秦润难为情的在傍晚上门借银子的时候,这口气直接就爆发了。 秦润本不想上秦大娘家借银子的,可他担心明日去镇上,许云帆挣不到银子,买不了肉,他该有多失望? 想来想去,寻思许久,秦润腆着脸上门来了,只是在过来的路上,他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来到秦大娘家,秦润才低着头,“秦大娘,我知道,最近我跟您借了很多东西,您家也不宽裕,只是最近秋收太辛苦了,我想给买点东西补补,我……” 借银子的话,秦润实在说不出口,红着脸站在堂屋门口,话已经说出去了,断没有收口的机会,如今倒是进退两难。 原本在吃饭的秦大娘见到他来,站起身想让他跟着吃晚饭,秦润摇头拒绝了,连门槛都没进,秦大娘只好站到门口与他说话。 “哎,是该补补,你这身子虽然比旁的哥儿壮实,可到底是个哥儿,不比那些汉子,干这么多活,不吃点好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秦大娘这话,一听就知道她是准备答应了,秦大媳妇哪里还憋得住,不顾秦大娘这个大婆婆在场,讽刺道:“哟,润哥儿可真是会说一套做一套,既然知道我们家日子也不富裕,你前几天借的精米还没还呢,今儿又来借旁的,你是当吸血虫当上瘾了不成,尽逮着我们家借?” 秦大媳妇这话一出,大家伙都愣了,他们没想到,秦大媳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还没完,她又继续道:“润哥儿,不是我说你,做人得有良心,得懂得那什么,就知恩图报对吧,你看看你呢,从我家拿了那么多好东西,结果呢,你家许小子做出了推车,有想过给我家做一辆没有?” “要我说,你们真有良心啊,就应该知道,我相公是木匠,公公也是木匠,他没时间做,我公公他们难不成还没有时间做吗?你……” 反应过来的秦木大喝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大媳妇,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滚回房间去。” 秦大媳妇被呵斥,吓了一跳,发现在座的一个个都不赞同的看向她,大婆婆甚至瞪着自己,恨不得冲上来撕烂她嘴的样,当即委屈上了,“爹,我哪里说错了?润哥儿从我们家借的精米足有五斤呐,你们大度,说给就给了,我回娘家的时候,连三斤精米你们都没让我带回去,这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推车的事,我说的还有错了?我不也是为了你们考虑嘛?” “大嫂说的什么话?”秦二媳妇听不下去了,“大嫂回娘家的时候,哪次不是带肉又带糖跟甜心的,那些东西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百来文了吧,就这样的礼,在几个村,也是独一份的,你还好意思拿三斤精米?现在还觉得自己亏了?” 22、第 22 章 秦三夫郎见二嫂都说了,自己也不服气的跟着道:“就是,润哥儿家于我们家有恩,五斤精米多少钱?大嫂就这般扣扣搜搜的,反而还打起人家木匠的手艺来了?” 他们家没分家,但上头的婆婆公公管的不严,几个小家还是有点私房钱的。 秦大媳妇说到木匠手艺,还不是为了他们大房,不做人的却是全家人。 秦木瞪着这个儿媳妇,“你要是觉得之前逢年过节回娘家的礼不够三斤精米的钱,以后,你回去别的不用拿,拿三斤精米就够了,省得你老惦记这事,觉得我们亏待了你。” “爹,我……”秦大媳妇慌了,“可润哥儿的爹死了,咱们报恩,要报到何时去啊?” 是润哥儿的爹救了爷爷,又不是润哥儿,凭什么这报恩要报到儿子这一代去? 秦奶奶放下筷子,“你爷爷虽然去了,可我这个老婆子还好好的呢,这个家就轮不到你做主,要是你不乐意,大可滚回你娘家去,我们秦家要不起你这个孙媳妇。” “奶奶……”秦大媳妇委屈更甚,相公不在,连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有,直接哭着跑回房,连饭也顾不上吃。 秦润自责又愧疚,早知道他就不该来,他一来,人家好好的晚饭都被他给破坏了。 “秦奶奶,秦大娘,秦木叔,你们别生气,秦大嫂说的没错,这些年,你们帮扶我良多,我之前借的米,等秋收以后卖了粮我就还你们,时间不早了,安哥儿应该煮好了饭,我就先回去了。” 秦润说完,不顾秦大娘的叫唤,转身就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秦家,跑的远了,秦润才停下来,扭过头看向秦家的方向,他想,以后他不能再来麻烦秦家了。 秦润跑的快,所以看不到,在他转身的时候,秦家院门外一闪而过,躲起来的身影。 回到家,秦润发现许云帆竟然不在,秦安端着菜放到桌上,又盛了三碗粥放好,看到进屋的秦润,笑了,“大哥,你回来了,可以吃晚饭了,我肚子都饿了。” “你……许大哥呢?”秦润不好说“哥夫”两个字,毕竟他与许云帆就不是那种关系,旁人不知,他还能不知道吗。 秦安歪头看向秦润的身后,“嗯?哥夫不是去找你回来吃晚饭的吗?他呢?” “他去找我了?”秦润晃了一下神,他与许云帆推玉米回来后,许云帆卸下玉米后便猴急着进屋去了,没出来。 他喂了猪,看秦安没做好饭,天没黑,所以才出门去的,许云帆当时在屋里,他也未与秦安说自己去哪了,许云帆能去哪里找自己? 秦润很不安,转身就往外面跑。 “大哥!” 秦润的急切,吓到秦安了,让秦安想到几天前许云帆上山的那次,跟着也跑了出去。 刚跑出院门,黄昏暮色下,一道人影看似不急不缓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待看清了,才发现,许云帆健步如飞,焦急的往家里赶,脸上满是骇色。 “秦润。”见到人,许云帆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包围着自己,快步朝人跑过去,嘴上委屈道:“吓死我了。” 秦润看不得许云帆委屈的模样,焦急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哪知许云帆摇头,“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担心你,你上哪去了,天快黑了还出去。” 许云帆不好意思与秦润说,他这么大个人还怕鬼,这大概是看多了恐怖片留下的后遗症。 村里的夜晚与大城市不一样,大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而这里,因为是晚饭的点,路上连个孩子都见不到,特别是小秦家住的还有点远,一路回来,许云帆看着不远处黑窟窿东的几截树干,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那里好像站着几个垂着头,披头散发穿着黑衣服的鬼。 吓得许云帆撒开腿就跑。 “我……”秦润显然有些难以启齿,“我去了秦大娘家,安哥儿做好饭了,快进去吧。” 许云帆受了惊,亦步亦趋跟在秦润身边,直到吃完晚饭,秦安在洗碗,秦润打水去洗澡时,许云帆一个人看着漆黑的堂屋,一头扎进厨房里。 安哥儿见许云帆进来了,跳下矮凳,找了一个凳子放到许云帆面前,乖巧道:“哥夫坐。” 安哥儿放凳子的位置就在厨房门口,许云帆顺势就坐了下去。 厨房外黑漆漆的,没啥看头,许云帆自然面向厨房里的方向。 小秦家的洗澡房是由几块木板隔出来的,木板之间的细缝不小,因为今晚耽误了时间,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晚了,秦润只能点着油灯在里边洗澡。 听到泼水声,许云帆下意识的,绝对是下意识的抬眸看去,这一看,许云帆差点没喷鼻血。 他都看到了什么? 完了,他不纯洁了! 许云帆面红耳赤,赶忙移开目光,可脑中,秦润翘起屁股的身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艹蛋了! 许云帆转了个身子,极力不让自己再去想,可秦润这厮像是跟他过不去似的,里头不断传来洗澡泼水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脑子好使的许云帆太能想入非非了,赶出脑海的画面,它自个又飘了回来。 别说,秦润的屁股,看起来,好像还挺翘的呢,不知道…… 不知道你个鬼!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许云帆差点没扇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禽兽不如。 想了不该想的东西,面上发热的许云帆都能听到自己心脏不争气的声音,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心脏出了问题? 不然,不就是看到……它为何要跳得这么快?以至于耳边都是咚咚的心跳声。 以前他大学军训的时候,是住校的,每次军训结束,几个大男人热的不行,浴室门来不及关就脱衣服脱裤子,有好几次,他都看到了舍友白花花的屁股。 当时他是怎样的呢? 好像特别平静,毫无心绪起伏,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怕脏了眼睛长针眼。 许云帆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正常了,甚至在奔向变态的道路上。 若不然,他怎么会放纵自己去想秦润的屁股翘不翘,有没有肉,摸起来是不是很软很舒服? 这样的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许云帆深刻检讨自我,要是条件允许,他应该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书,只有深刻检讨才能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惜条件不允许,许云帆只能捂着耳朵,低着头,不断自我反省。 “怎么坐到这来了?”秦润不知何时出来,见到许云帆哪不坐,偏偏坐在门口边,屋檐下不是更凉快一些吗。 许云帆刚满脑子黄色废料,这会废料的主人公站在自己身边,许云帆吓了一跳,继而便是脸红,尴尬的用手指头摸摸鼻子,略略心虚,“我这不是担心安哥儿回房间了,你一个人在里边害怕嘛!” 秦润手上拿着油灯,“我不怕,以后你不用等我的,你要洗了吗?” “嗯,那你跟我回去拿衣服。”许云帆说着,起身侧开身让拿灯的人先走。 秦润不明所以,许云帆回房拿件衣服,还用他跟着? 难道许云帆不应该等他回安哥儿的房间了再把油灯拿过去嘛? 但他没说,走在前头,许云帆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到了房间后,秦润放下不甚明亮的油灯,“那我回去睡觉了,你洗好也赶紧睡吧,明天去镇上得早起。” 小秦家的条件不好,今晚能点油灯,是因为太晚了,这点油,还是他之前一直舍不得用的。 在大晏朝,油灯一般用的油,多数是动物油脂,也就是猪,牛,羊等的脂肪。 使用动物油作为照明燃料,其实是有明显的缺点的。 在这时候,油都是金贵的东西,更别说牛这类本身就比较珍贵的家禽,对于游牧民族还好说,像农耕村民,一个村里,也就只有有钱人才能隔三差五吃顿肉,这都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了。 而普通的农户,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吃顿好的才能沾上点荤腥,所以,哪里有那么多动物油脂用来点灯? 另外,动物油脂,无论是哪一种,必然会有些腥味,点起来味道相当难闻。 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的,闻不了味的,则会选择豆油,当然了,条件更好的,则是会使用蜡烛。 总的来说,村里的贫苦村民,肚子里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哪里舍得用油来点灯,只有非用不可的时候才舍得点上那么一会,毕竟这种奢侈的事,没点银子,你还真奢侈不起来。 许云帆并不知道,蜡烛这种奢侈品,以及制作蜡烛的手艺,乃是皇商齐家的独门手艺,整个大晏朝,除了他们家,旁人都不会。 这会,许云帆拉出箱子翻找出自己的短袖短裤,闻言,赶紧转过身,“秦润你别走啊,你把油灯给我拿近点,太黑了,我看不见。” 秦润听了,折返回来,拿起油灯,跟着蹲在许云帆身边,许云帆嘿嘿一笑,拿出两包饼干塞到秦润空着的一只手里,“给你好吃的。” “这是什么?”秦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想放回去,“留着给你吃。” 23、第 23 章 许云帆不等秦润把饼干放过去,快速的关上箱子,一口气推回床底下,“给你你就吃,我吃习惯了,不觉得它有多好吃。”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秦润想,许云帆之前究竟过的是什么生活呢? 明明这么好吃,看起来包装精美的食物,他居然说吃多了,腻了。 人家吃腻了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美味珍馐的存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许云帆想走,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许云帆压根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让秦润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会,他站在澡房里,“秦润,你别走呢,这油灯不够亮,我怕它灭了,等会我会摔,你在外边等我一会。” 昨晚许云帆还没这么怕,主要是今晚回来时脑补太多,胆子变小了。 抱着两袋饼干的秦润:“好的,我在外边等你。” 秦润知道用来搭建澡房的木板缝很大,所以他自觉的坐到厨房外。 坐下的秦润乍然想起,许云帆方才就在门口坐着,那他在里边洗澡,许云帆岂不是…… 直到许云帆洗出来,秦润脸上的热度都没下去。 许云帆拿着油灯出来,风一吹,被油灯燃出来的烟糊了一脸,“这油灯的味道真够恶心的,烟还这么大,比蜡烛差多了,家里没蜡烛吗?” “蜡烛?”秦润摇摇头,“那东西比油贵多了。”他们家买不起。 许云帆一愣,“啊?蜡烛比油还贵?你没说错吧?” 秦润知道许云帆对这里有很多事都不了解,耐心道:“没有,在这里,蜡烛算是比较贵的,只有平时的节日,或者成亲有白事的时候,村里人才舍得买,镇上的杂货铺就有卖,一支要五文钱,不便宜的。” 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许云帆满脑子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找到致富商机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润早早的就起床,他煮了一锅粥,怕喝粥不挺饿,又扔了几个红薯进灶灰里去烤。 许云帆与秦安起床的时候,烤红薯的香味让原本昏昏欲睡的许云帆一下子来了精神。 饭桌上,秦润对秦安嘱咐道:“安哥儿,我跟你许大哥去镇上一趟,你在家好好看家知道吗?要是下雨,你记得把玉米收好,晌午我们就回来了。” 秦安没去过镇上,但他从一起打猪草的大蛋嘴里知道,镇上很热闹,也很好玩。 他一直很想去,可他知道,家里要有人在,猪要喂,玉米要晒,大哥去镇上肯定是有事,他不能闹:“好的,大哥要快点回来。” 秦安没说要什么,他懂家里没钱。 秦润看天已经蒙蒙亮,把几个烤红薯放到背篓里,又回房给秦安拿了一包饼干,“这是许哥给你的,你留着慢慢吃,记得跟许哥说谢谢。” “谢谢哥夫。”秦安羞涩的笑了起来,撕开手里的袋子,拿出两块分别递给许云帆与秦润,让他们吃。 秦润摇摇头,摸了摸秦安的头顶,“哥哥不吃,你吃。” 许云帆憋了秦润一眼,“不是还有一包吗?你的呢?” “我……”秦润不舍的吃,自然不会拿出来,他想着,这是许云帆给他的,他要留着,这样一来,以后许云帆走了,至少他还有个念想。 许云帆却道:“给你吃你就吃,等我赚了钱,你还愁没有零食吃吗?” 今早喝的粥,稀的就像闹了饥荒似的,一泡尿估计就消化完了。 在许云帆的注视下,秦润不得不回房拿出属于他的那包饼干,放到背篓里,两人才一起出门。 今儿不是赶集日,孙爷爷自然不会赶牛车去镇上。 从大梨村到清河镇,靠两条腿,需要走半个时辰,也就一个小时。 许云帆在现代的时候有晨跑的习惯,到了这里,每天累的够呛,干的都是他不曾做过的体力活,吃的东西更是油水少的可怜,谁还有那个体力去晨跑? 纯属是吃饱了撑的。 走一个小时的路对许云帆来说,问题不大。 秦润习惯了,以前他山上找山货,能走两个时辰不带停歇的,这会走的还是村路,比山上平坦多了。 “背篓里有烤红薯,你要吃吗?”秦润突然问道。 “不吃了,刚才刚喝两碗粥,等饿了再吃。”许云帆看了秦润一眼,“你经常去镇上吗?” 秦润:“农闲的时候我会去镇上找活干,还算比较熟悉。” 许云帆:“那好,待会到镇上,你带我去卖胭脂的铺子里看看吧,你们这里,哥儿也喜欢胭脂吗?他们也会涂胭脂吗?” 闻言,秦润下意识的想到了秦三媳妇,“有钱人家的哥儿会买些胭脂,村里的哥儿很少用,还是女子用的比较多。” 胭脂也不便宜,没嫁人的哥儿还会买一些,成亲之后的哥儿就很少买了。 许云帆明白了,无论什么年代,女人的钱,都是比较好赚的。 凌晨下了点小雨,路边的杂草上挂满了雨珠,踩在上面,轻易能把裤脚侵湿。 好在大梨村的路还算好,路面部分被压的紧实,只有土质较松,牛车轮碾压不到的地方才会长草。 许云帆不想弄湿鞋子,尽挑“干净”的地方走。 秦润看着,知道许云帆爱干净,便也不说什么。 走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到镇上了。 因为是农忙,镇上的人不算多,但也算热闹,路边叫卖的小商贩不少。 “包子,热腾腾的、馅大皮薄的肉包子咧,大婶要不要来一个?” “馄饨,好吃的馄饨,一碗只要四文钱。” 许云帆东看看西看看,奈何口袋空空,他也就只能看看。 以前许云帆不稀罕什么肉包子,可这会闻到老板蒸笼里的包子味,口水分泌过旺,不得已咽了好几下。 许云帆拉着秦润衣角,“秦润,你带我去胭脂铺吧,其他地方就不去了。” 这香味,对几天没吃上肉的人来说,哪里遭得住。 “好。”秦润带着许云帆往镇中心去,许云帆看着街道两边的房子,高的有两三层高,看起来满满的古风韵味,每家商铺门前都挂着一面牌匾,上头写着店铺名。 许云帆发现,那些字与现代的字没什么区别,不是繁体字,而且简体字,他都能看懂。 清河镇的街道很宽,小巷繁多,房屋更是不少,许云帆跟着秦润东拐西拐,一路上发现,镇上商铺还是很齐全的。 书铺、杂货铺、米粮铺、布衣铺、甜点铺等等,应有尽有。 因为天气的原因,许云帆他们到镇上的时间虽早,但出来采买、逛街的人已经很多了,毕竟晌午日头晒,谁也不愿出门。 许云帆跟着秦润站在胭脂铺门外,他原本想进去的,转念一想又停下。 他跟秦润,算起来是来与胭脂铺掌柜抢客人的,在外面抢还过得去,进铺子里去抢,未免就过分了,一个不好,是要被掌柜打出门的。 于是,许云帆拉着秦润进去逛了一圈后,两人出门在胭脂铺旁边的空地上蹲着,开始左右观望,搜索客户目标。 秦润不知许云帆要做什么,但看他几次变换姿势,便知他脚蹲麻了。 “你在这等我。”秦润放下背篓,起身就走。 许云帆来不及问,秦润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一会功夫,秦润不知从哪借来了一个凳子,“你坐这个。” 许云帆看看凳子,再看看秦润,“你给我坐了,你坐什么?” “我习惯了,脚不麻。”秦润以前来镇上找活干,一蹲就是大半天,是真的习惯了。 秦润蹲下,拿过背篓,从里边掏出一个烤红薯开始剥起来,至于许云帆今早放进去几个略金的盒子,他看了几眼,没敢乱动。 许云帆看着秦润剥烤红薯的手,直到秦润把剥好的烤红薯递到自己面前,许云帆没接,而是就着秦润的手,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好甜,好好吃。” 秦润见状,脸上带了笑意,“背篓里还有,这个你吃。” 许云帆却摇摇头,“你拿着,喂我吃,我的手不能脏。” 闻言,秦润没说什么,只是许云帆咽下口中的烤红薯后便拿烤红薯递过去,看着许云帆一口一口吃着。 许云帆的姿色太过出众,哪怕是毫无形象的坐在一旁吃着烤红薯,依旧吸引眼球。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那些个姑娘家,小哥儿更是走远了都要频频回头,有的人更是来回走了几遍,就想着多看许云帆几眼。 许云帆对他人的注视已经习惯了,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搜寻目标。 直到他发现一位少女从另一头带着侍女准备走进胭脂铺时,许云帆立刻起身走上去,“这位小姐,可是要来买胭脂的?” 被许云帆视为客户目标的少女,是一位单眼皮,眼睛看起来比较小,鼻梁有些塌,眉毛有些淡,唇色不够红润的少女。 突然被个汉子搭讪,跟随在少女身边的侍女气了,正想呵斥这个不要脸敢搭讪他们小姐的登徒子,待看到许云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骂人的话,怎么都出不了口。 这男人长成这个仙样,别说是搭讪,就是…… 没看到他们小姐已经看傻了吗? “小姐?”许云帆出声,打断少女的花痴。 24、第 24 章 少女笑盈盈的问道:“呃……对的,不知公子是有什么事呢?” 许云帆拉过一旁的秦润,“小姐,我已经有夫郎了,之所以冒昧打扰,并非抱有非礼之意。” 少女:“……” 我恨不得你非礼我几下才好,就你这样的,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可惜啊,这样的男人,怎么就有夫郎了呢! 少女惋惜的叹气,“那公子拦下我是有事吗?” “小姐是要进店买胭脂吗?我这有,”许云帆说着,清了清嗓子,异常自信道:“有比胭脂铺还要好的东西,是我从海外带回来的,不知道小姐是否有兴趣。” “海外的胭脂?真的假的?”少女显然好奇了。 “当然,作为生意人,我还能骗你不成。”许云帆从秦润的背篓里拿出一个盒子,将其打开。 少女看着盒子,略略惊讶,但并未有过多的震惊,主要是,她没见过这些玩意啊! “这些是?” 许云帆看少女平静的模样,大概猜到了,“这就是我从海外带回来的胭脂,比胭脂铺里的胭脂好多了,你不妨可以试试。” 少女直言道:“你这些东西,看着新颖是不假,可我不会用,买了也是浪费。” 许云帆方才在胭脂铺里逛了一圈,觉得自己花大几万买一套的化妆品难不成比那些胭脂差,自信满满:“你不会,我教你一次,你看个大概,日后慢慢学就好了,梳妆这种事,不是学一次就会的,得慢慢来,只要你懂得步骤了就成。” 许云帆看少女面露犹豫,补充道:“当然了,如果我化出来的妆,你不满意,可以不买,我绝对不会收你一文钱,你看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只要你用了我这套胭脂,我敢打包票,绝对比你之前用过的胭脂都要好。” 少女有点心动了,“真的?” 说实话,她对那个小盒子里的胭脂挺满意的,可选的颜色好像很多,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不好奇定然是假的。 “当然。”许云帆本就好看,自信起来的男人,他娘的就更帅了。 少女与身边的侍女被他自信的模样给惊艳到,像被下了降头,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当街梳妆什么的,少女面皮薄,自然不愿意,许云帆无奈,只能随少女坐上她的马车。 上车之前,许云帆问道:“我可以带上我家夫郎一起吗?这……孤男寡女的总归不太合适。” 许云帆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挺强的,没办法,像他这样的美少年,出门在外,必须时刻保护好自己。 少女看了看秦润,再看看许云帆,一脸的不确定,“啊?他是你的夫郎?” 这……鲜花怎么插牛粪上去了? 秦润看出少女的质疑,也明白她为何会吃惊,闷闷的,不说话。 “是的。”许云帆笑笑,拉过闷闷不乐的秦润,“我夫郎天下第一好呢,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少女:“……” 这人,长的不错,就是眼光不太好,也不知道自己给他梳妆是不是个错误,就他这眼光,化出来的妆,估计悬咯。 不过,人家夫郎长什么样,少女再觉得他们不般配,也不会当着两人的面说出来,顶多在心里嘀咕或者背后说两句罢了。 “上来吧,我的车厢很大,可以坐几个人。” 少女先一步上去,许云帆拉着秦润紧随其后。 当许云帆说那句“我夫郎天下第一好呢,我就喜欢他这样”的话时,秦润明知许云帆是顾及自己的面子,所以才会那么说,但他就是高兴。 许云帆不是化妆师,但他跟表姐学过的,用表姐的话来说,就是技多不压身,多学点总归错不了。 那女人显然忘了,就算许云帆啥事不会,整日游手好闲,就他爸赚的那些钱,够他大手大脚花几辈子了。 许云帆拿出化妆品,每一步都会仔细的讲解,“这是眉笔,用它可以……” 少女的侍女不知从哪买了一面镜子回来,许云帆知道的,他必须让少女看出他这套化妆品的不同,为此,他将少女的脸化了一半,另一半,不动分毫。 少女原本不太相信的,可她看许云帆动作娴熟,解释的仔细,每一步该怎么做都说的浅显易懂。 加上对面的秦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少女越发觉得许云帆有两把刷子。 侍女上车后,看到自家小脸那一半美若天仙的脸庞,震惊尖叫,“啊!小姐,你的……你的脸……” 原本对许云帆还抱有一点信心的少女被侍女的尖叫给整慌了,赶忙问道:“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快说呀!急死个人了。” 难不成她眉毛全被刮没了? “小姐,你的眼睛,变大了,天呐,为什么你的那半边脸变得这么好看了?”侍女不可置信,这是什么胭脂,颜色看起来自然贴切,一点都不夸张,而且,她家小姐的眼皮上,还有点亮晶晶的,眼角那条黑线,以及下眼睑的睫毛看起来好真,整体看起来好看的不得了。 侍女说着,将买来的镜子递过去,“真的好好看,不信小姐你看看。” 这时候的镜子,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让人看得很清楚。 少女接过镜子自己看,这一看,又是发出一声尖叫。 “天呐,我的眉毛,这一根一根的,像长出来的一样,我的眼睛变得好大啊,鼻梁看起来好像挺了不少,许公子,这真的是你给我化出来的?” 许云帆给少女化妆时便告诉她自己姓许,秦润是他夫郎,而他也得知,少女姓周名清歌,是从清陵县来的。 “不然呢?”许云帆暗暗想,还好周清歌的皮肤好,毛孔都没几个,不长痘,没有粉刺,化起妆来,几乎不卡粉,近看还挺哇塞。 “许公子,快,你快给我把另一半也化上,今晚回去,我要让表哥大吃一惊。” 许云帆一听,哦豁,连表哥都出来了,这古代,表妹表哥成亲的,大把多, 他也不意外,将周清歌另外半张脸补上,“怎么样,我这套东西很好吧,就是这些眉笔,口红,气垫、睫毛刷之类的,你去胭脂铺里,那里边有的卖吗?根本就没有。” “你看看这个液体眼影,一涂上去,布灵布灵的好看,你放心,这些东西,都没有毒,晚上你拿我这瓶卸妆水一洗就能洗干净了”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套?你今天不来一套,等我卖完了,你哭着求我来一套我也拿不出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好东西,人人都抢着买呢,我今天也是看你顺眼,这剩下的最后一套,你要是诚心,我就卖给你了。” 周清歌喜欢的不行,肯定要买的,“许公子,这些东西,真的是你从海外带回来的?其他地方没有卖吗?” 许云帆:“当然,你要是在大晏朝找出第二套来,你来找我。” “好,我买,许公子,你开个价吧!”这么好的东西,周清歌心动不已,势必要拿下。 许云帆不清楚这里的物价,求助的看向秦润。 他这一举动,在周清歌看来,就变味了。 感情这么好看帅气的人还是个听夫郎话的,连开口定价还要征得夫郎的意见,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秦润凑到许云帆耳边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我们这里,一个肉包两文钱,一斤猪肉八文钱,一斤精米四文钱,一两就是一千文,这个物价,你的这些东西在你那边怎么卖?” 两人凑得近,秦润呼出的炙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许云帆敏感的耳朵上,令人感到痒痒的,又带着一丝不可告人的悸动。 许云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朵,“我懂了。” 他转过身,对周清歌道:“十两银子,周小姐,这可是海外货,在海外进货价就要八两银子,加上这坐船花的钱,这一路的辛苦等等,我只卖你十两银子也算便宜了。” 一听许云帆开口要价十两银子,秦润瞳孔一震,暗道,这个天价,只怕只有傻子才会买。 秦润不知道,对他这种吃一顿肉都是奢侈的家庭来说,十两银子,是他苦赚几年都赚不到的钱,在其他人眼里,不过就是一顿饭钱。 许云帆自认自己要的银子还算少了,这些东西,当初他买回去给表姐表妹时,一套就好几万,这会才卖十两银子,算是亏大发了。 周清歌这人,身边跟着侍女,身上穿的布料一看就不错,今天他蹲那么久,看了那么多人,一看周歌,他就知道,这人是有点家底的。 果然,对有钱人来说,十两银子确实不贵,周清歌连价都不砍,“好,就十两银子,我买了,许公子,下次还有这种好东西,你可得留给我啊!” 许云帆笑道:“好啊,好东西我肯定是还有的,我能去一次就能去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我有好货都会来这里卖,不过你不是镇上的人,我也不好把东西留给你,你若是看不上……” 许云帆没问周清歌住哪里,也没打算问。 “那你去清书店铺,那里的掌柜认识我,你有好东西,跟他说一声,到时候他自然会派人去通知我,当然,我也会与他打一声招呼。” 25、第 25 章 “好咧!”许云帆接过十两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交易完成,我与夫郎就先走了哈,不快点回去,晌午可得晒死人。” “好的,许公子,秦夫郎,后会有期。”周清歌现在心情美美的,没了逛街的心情,恨不得马上回到清陵县让他那眼睛长在头顶上,总爱讽刺她长得搞笑的表哥看看,她也是很漂亮的。 下了马车,秦润还有些恍惚,十两银子,就这么轻易拿到手了? “云帆,刚刚周小姐的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真的是梳妆的效果?” 这东西,着实太过神奇,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还以为周清歌换了一个人头。 许云帆:“对的,在我那边,这种效果,堪称邪术。” 相比于秦润的恍惚,许云帆倒是开心不已,拉着秦润的手就想去大肆采购一番。 秦安做菜,顿顿油盐不够,油盐要买。 许云帆吃不习惯糙米,精米要买,时不时吃顿面,所以面粉也要买。 还有,秦润兄弟,大半年了,没吃过肉,肉也要买。 他穿的衣服,都是秦润的,秦润自己的那两套也是缝缝补补,不知补了多少快布了,布料同样要买。 之前为了他,秦润把家里的鸡卖了,他得买几只鸡回去,不说赔偿不赔偿这种伤感情的话,养了鸡,逢年过节还可以杀上一只开个荤,平时下的蛋也可以用来补充营养。 上次打开家里的柜子,许云帆看到两床不知用了多少年,硬邦邦的被子,既然他选择留在秦润家,肯定是该买的都得买。 做人不能亏待自己。 这么一想,需要买的东西还不少,十两银子好像也不顶用啊! “秦润,你带我去买米吧,还有鸡和衣服。” “好。”秦润见许云帆愿意把钱花在这方面,十分高兴,直接把许云帆带到杂货铺。 精米,许云帆买了十五斤,其中五斤是要还秦奶奶家的。 昨天晚上,他在院子外听到了。 许云帆第一次知道,一斤盐居然比一斤肉还要贵,竟是要十六文一斤,已经赶上两斤的肥猪肉了。 肥猪肉一斤不过八文钱,肥瘦相间的七文钱,瘦的六文钱,骨头什么的就更便宜了。 为此,当他听到掌柜的说一斤盐要十六文,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让他吃惊的,当他看到红糖时,想到秦润这几天正是特殊时期,他听过,女人来那个不舒服的时候喝红糖水会舒服一点,所以许云帆想也不想,别人有的,他也想给秦润安排上,“掌柜,这红糖怎么卖?一斤多少钱?” 掌柜的一愣,不确定了,“公子要买一斤红糖?” 若不是许云帆在他这里买了一斤的盐,掌柜肯定要想,这人穿的穷酸,能买得起一斤红糖? 而且,其他人买盐或者买糖,哪有开口论斤买的,都是几两几两的买。 谁叫这些玩意金贵呢。 看掌柜这样,许云帆纳闷了一瞬,难不成掌柜的耳朵不好使?买一斤盐时,他与自己重复确认,买红糖,他又问,莫不是…… 许云帆改口道:“你这一斤红糖怎么卖啊?” 掌柜有点失望,原以为这小子会像刚才一样二话不说就说买呢,“五十六文。” “嗯?”许云帆一度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多少?五十六文?” 掌柜的不明所以,这红糖的价格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这人怎么一副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多贵的样子,“公子,红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的。” 秦润知道掌柜的没喊高价,把许云帆拉出店铺,“我们不买了,云帆,这糖本来就是这么贵。” “我滴个乖乖,这样下去,以后岂不是……”许云帆想,难怪秦润秦安第一次吃面包时那么开心,就这个糖价,普通人家,有几家吃得起甜食的? 怪不得,他在镇上逛了半圈连个呦呵着卖糖葫芦的都没有,感情是糖太贵了,不回本啊! 秦润听到他的碎碎念,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许云帆摇摇头,他现在有点被打脸了,前几天他还对秦润说让他以后每天都有糖吃呢,今天脸被打得,那叫一个啪啪作响。 “我们去买布吧,成衣比较贵,我们可以买布回去,到时候我给你做,成吗?” 秦润看许云帆这一路买过来,知道这就是大手大脚的主,猪肉,他买了一斤肥瘦相间的,还买了两斤猪板油,猪板油与肥肉一样贵。 一下子就去了二十三文,加上买米面的钱,今天的花销着实高。 十两银子多是多,但也真的不禁花,能省一点是一点。 “你会做衣服?”许云帆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要是秦润不会,他能这么说吗? 娘的,都怪自己被糖价冲击的太大了。 秦润点点头,“我会。” 两人进了衣铺,掌柜是个女子,见客人上门,高高兴兴上去迎接,看到许云帆时,一度以为自己见到了哪家貌美的哥儿,细看,好家伙,这他娘的居然是个汉子。 长的比哥儿还要精致的汉子! 这年头,一个汉子都长这么仙了,她们女人还有活路吗? “两位客人想买点什么?我们店铺的布料还有成衣都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 掌柜见秦润身上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这位哥儿,背篓可以先放到这边来,背着太累人了。” 许云帆不懂这些,看向秦润,“你挑吧,我不会挑。” 秦润将背篓放到掌柜指定的地方,一边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 许云帆想了想,他对这些,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以前他穿的衣服,一律是私人订制的高档货,他身材好,就是套个麻袋都好看,所以,他真的对颜色这一块不怎么讲究。 毕竟他的私人服装设计师,决计不可能给他来个红配绿的搭配。 “你挑吧,你挑哪种颜色的都可以,”许云帆扫了一眼摆放整齐的布料,补上一句,“我不喜欢太鲜艳的颜色,比如绿色。” “我知道了。” 秦润在掌柜的招待下挑选了两种布料,一种是灰色偏黄的粗布,一种是灰黑色的,看起来比较柔软的棉布,都是比较耐脏的颜色。 粗布一尺要二十七文,棉布一尺三十文,棉布比粗布好,价格自然要贵一点,至于更好的细布、绸缎等,价格自然更贵。 要做一件成人衣服,至少需要六七尺布。 许云帆听了价格,不由得想,难怪,有的人穷的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女子哥儿出嫁时,有两件衣服作为陪嫁那都算是好的了,狠心一点的娘,连衣服都不让女儿、哥儿带到夫家去。 秦润的几件衣服,是补了又补,都舍不得扔,他穿不合身了,还得留给安哥儿穿。 “云帆,这两种颜色,你看怎么样?”秦润拿起布料,对许云帆问道。 只要不是颜色太鲜艳,许云帆都可以接受,秦润挑了有好一会,他自然的夸道:“可以,你很有眼光。” 掌柜的看看秦润,又看看许云帆,视线落在许云帆脸上时,不免久了一点,“两位客人是兄弟吗?你们感情可真好。” 许云帆注意到掌柜的目光,“不是,他是我的夫郎,我成亲了。” 所以,你别看我,再看,我也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啊?”掌柜与周清歌的反应是一样的,她从未想过,这两人会是夫夫关系,谁叫他们看起来……太不般配了。 秦润眼神闪躲,不管许云帆为何要这样说,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许云帆说这些话时,他是高兴,是开心的,就好像,他真的是许云帆的夫郎了一样,这种错觉,总会让人暗自窃喜,看,这个男人,是他的。 越高兴,越开心,在认清现实后,只会更伤心,更痛苦。 得到许云帆的肯定,秦润与掌柜道:“掌柜,这两种,每种给我来七尺。” 许云帆个头高,六尺布料做出来的衣服应该会短,所以还是要买多一点。 “怎么才七尺?”许云帆皱了下眉头,“那不是才可以做一个人的衣服?” 秦润:“我跟安哥儿都有衣服了。” 他想,许云帆昨晚穿的那些衣服,布料一看就很软,所以他才挑了棉布,若他喜欢,日后再给他做一套。 “要做新衣服就一起做,哪有我一个人穿新衣服的?又不是没有银子了。”许云帆不喜欢这样。 “可是布料很贵……”秦润还想说,十两银子,也用不了多久。 许云帆却凑到秦润耳边,轻声道:“该买的买,该吃的吃,银子赚来就是为了花的,花钱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愉悦身心的,而生活质量怎么提高,那肯定是该吃的吃,想吃的就吃了,愉悦身心,那不是想买就买,看上就买从而满足购买欲望,使心情愉悦,开开心心的嘛?” “再说了,这银子花完了再赚就是,我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我本事大着呢,不会养不起你跟安哥儿的,你是我的人,我就不会让你饿肚子,所以,不要心疼银子,给我使劲花,你花的越多,我就赚的更多。” 秦润:“……” 差点我就信了。 26、第 26 章 最后,在许云帆的坚持下,秦润才给自己与安哥儿买了几尺布。 结账时,许云帆一手撑在台上,“掌柜的,我们今天在你这买了这么多布,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便宜点啊!” “公子放心,肯定给你便宜点。”掌柜的还在算账,许云帆看她算盘打的啪啪响,“算这么久还没算出来吗?一共去了六百九十六文,你把后面九十六文的零头给我抹了,成不?” “啊?”掌柜一愣,她都没算出来呢,这小汉子怎么就算出来了? 不说掌柜的,就是一旁的秦润都有些不相信。 许云帆:“粗布一尺二十七,我们要了十八尺,那就是四百八十六文,棉布一尺三十,要了七尺,就是二百一十文,加起来可不就是六百九十六文吗。” 秦润个也高,自然得用七尺布,安哥儿矮,秦润说四尺就够了。 掌柜的不信,坚持算完,发现许云帆说的全对,“这……公子可真厉害。” 再厉害,那也是另一回事,“但是这零头我可抹不了。” 九十六文,不是六文,哪能说抹就抹呢。 抹个六文还差不多。 许云帆不擅长砍价,这时候就需要秦润出马了,“掌柜,我们在你这可买了不少呢,你给我们算便宜点,日后我还来你这买。” “不行啊,最多给你便宜十六文,再便宜,就不赚钱了,我也就是赚点辛苦钱而已。” 许云帆:“……” 这话术,太耳熟了。 秦润最后砍到了六百七十一文,还让掌柜给送了好几捆小碎布。 掌柜的差点没哭,今儿,算是遇上对手了。 出了衣铺,许云帆瘪着嘴,有点不高兴,因为他要拿背篓时,秦润不让,说他背不动。 这就很侮辱人了,他不是柳若扶风的帅美人啊! 他连两袋玉米都能抱,还背不动几十重的背篓? 别说几十斤,你放两百斤的真金白银在背篓里试试,他立马能把它背起来跑咯!腿都能给你跑出残影来。 秦润也是好意,许云帆的肩膀,两袋玉米都挑不起来,背几十斤的背篓,肩膀很容易疼。 许云帆走在前头,秦润不吭声的跟在他后面,这样的秦润,又让许云帆心软了,不禁放慢脚步,后退回到秦润身旁,“我们去买了鸡就回去吧!” “好。” “我不会挑鸡,你去挑吧,把背篓放旁边去,我给你看着,你去挑几只母鸡,再挑只公鸡,让他们用笼子装着,我来拿。” “好”,好像许云帆说什么,秦润都只会说好。 许云帆在等秦润的空挡,不忘去买今早馋的让他流口水的肉包子,许云帆一口气买了六个,正好每人两个。 本来他还想买一点甜品回去的,转念一想,糖都那么贵了,甜品应该也不便宜,许云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安哥儿在家等着,他一个大人,总得买点立马能吃到嘴的东西带回去给小孩高兴高兴吧。 小孩子在家等上街回来的大人,哪怕他们出门时没说过要买什么好吃的回去,但小孩子,总会想着,大人上街了应该会买点好吃的带回去。 因着这种想法,从而让孩子心存期待,要是到头来,他们什么也不买,安哥儿得多失望? 买了包子,许云帆不免想到秦润兄弟都爱吃甜的,甜品、糖太贵,他是买不起了。 他娘的,难道这么贵的糖,买不起,他还做不起吗? 在苦不能苦家人。 不就是糖吗? 在许云帆看来,想吃糖,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他势必要满足秦润哥俩的。 于是,他背上背篓,估摸着秦润没那么快回来,便往米粮铺走去。 秦润兴高采烈的,右手提着一笼子鸡,左手还提着一只鸭子回到与许云帆分开的地方。 原本许云帆与背篓所在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就连背篓都不见了。 这一刻,秦润只觉得心脏骤停,浑身血液倒流了似的,竟是让人感到一阵眩晕,浑身失去了力气。 秦润有些呆愣的看了好一会,随即才反应过来,踉跄的跑到他走时许云帆蹲坐等他回来的地方。 “许云帆……” 得不到回应的秦润瞪大了眼,转过去看着街道上过往的行人,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以至于他喊不出来,不断发出呵呵的声音,傻不愣瞪的在原地转着圈,试图在过往行人中找到他迫切想要寻到的背影。 可他转了好几圈,连许云帆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许云帆买好东西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秦润一脸惊慌失措,眼里满是迷茫无助、失落难过等等复杂到令人看不出情绪的眸子。 秦润转着圈,就那样站在路中间,挡路了都不知道让路。 有的人碰到他的肩膀,看他手上提着鸡鸭,便骂骂咧咧,骂他脑子有病,不走路,挡路中间干什么? 被人斥骂的秦润,彷徨无助的秦润,这样的秦润落入许云帆的眼里,许云帆只觉得心脏骤的发麻,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捏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在生疼。 一种类似于自责的感情快把他吞没了,此刻的许云帆只想将迷茫的秦润拥进怀里,成为他的港湾,让他这艘迷航的船舶找到停靠之处。 这么想着,他便也这么做了。 许云帆抱着一袋东西跑上去,柔声喊道:“秦润!你过来,我在这,到我这里来。” 秦润迷茫的目光在听到许云帆的声音时,慢慢聚焦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嘴上却讷讷的,试探性的喊,“许云帆……”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许云帆,是不是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许云帆直接走过去,一手拿着一个麻袋,一手搂着秦润的腰,在旁人的目光下,视若无睹的将秦润带到一旁,语气很是轻柔温和,“我在这呢。” 他知道秦润为何如此,秦润回来不见自己,大概是以为自己又跑了,“抱歉,我想到还有点东西没买,所以就去买了,没想到你回来这么快。” 闻言,秦润却一反常态的低着头,好半晌才道:“许云帆,你会走吗?” 许云帆脸一扬,“你要赶我走?你别误会,我跟她们说你是我的夫郎,不过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 秦润抬起头来,异常认真的说:“我不赶你走,但你总有一天会走的。” 夫郎不夫郎的,他倒是不介意,他巴不得许云帆把他当夫郎看。 “我走,那不是也要把你们带上的吗?”许云帆很理所当然的说:“我去哪,你跟安哥儿不是要跟着我去的吗?所以,我就算走,离开大梨村,但我却不会离开你。” “真的?你不会离开我们吗?” 许云帆拿出了十七八岁少年人罕见的,少有的耐心,“骗人是小狗,怎么,你是不是还要跟我拉钩上吊一百年啊!” 秦润还真放下鸡笼,伸出小拇指,许云帆傻了一瞬,脸上露出无奈又纵容的表情,“真是服了你了。” 说着,他也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狗,这样可以了没有?” 秦润这才笑了起来,“你把背篓给我,你提着这只鸭好吗?” 背篓比鸭重多了。 “不用,我背的动。” “我来背。”秦润异常的坚持。 许云帆拗不过,最后一手抱着一个麻袋,一手拎着一只六七斤重的鸭子,“你怎么买鸭子了?这么大,再养下去,该成老鸭了。” 秦润开心道:“我去买鸡的时候,卖鸡的大叔看我买的多,就问我要不要买鸭,这只鸭子最近不吃东西,一条腿被木板砸到了,估计养不活就便宜卖了。” 秦润便想着买给许云帆补补身子。 一斤鸭七文钱,一斤□□文钱,不过秦润买的是小鸡,按个头卖的,一只六文钱,他买了六只母鸡,一只公鸡。 许云帆粗略的算了一下,七只鸡,一共去了四十二文。 十五斤精米去了六十文,买肉跟油去了二十三文,鸭子去了四十文,因为是便宜卖的,七斤的鸭子便宜了九文…… 加上后来他去买了五斤小麦,四斤的糯米,还买了半斤的白芝麻。 这么一加起来,今天一共花了九百六十文钱,将近一两了。 乖乖,十两银子果然不经造。 许云帆想到秦大娘家,“秦润,之前那些木料,大概需要多少钱?” “你要还钱?”秦润以为,那笔钱应该他来还的,今天许云帆买的已经够多的了。 “当然,我不还谁还?都是一家人,你可别跟我这么见外。” 许云帆又说:“还有你之前借的米,回到家,我给他们还去,再给他们一斤肥肉,也算是还你借的油了,那些油,也不知道是拿多少肥肉煎出来的,不过,这种事,我宁可还多也不愿还少了。” 省得有的人说他们贪便宜,借的多还得少。 秦大娘对秦润兄弟好,许云帆倒不心疼多送一点肉,俗话说得好,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当初小秦家一穷二白,秦大娘都能给他们借米借油借木料,没追着他们还,还时常接济他们,这份情,他们得承。 秦润突然问道:“昨天晚上你到秦大娘家了对吗?” 27、第 27 章 许云帆本不想说,怕秦润会尴尬,毕竟十八岁的少年人,多数是要面子的,哥儿应该也不例外,但秦润问了,他还是点头,“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主要是那个女人的嗓门有点大。” 他不想听到都不行。 秦润显得很尴尬,不自然的开口:“秦大娘他们还是挺好的,我去……次数多了,秦大嫂难免不舒服。” “你父亲之前救过秦爷爷,所以他们才对我们家这么好的吗?”许云帆问道。 秦润摇头,“秦大娘他们为人还是很好的,当年秦爷爷落河,不会游泳,是父亲跳下去把他救上来的。” “后来,有一年下大雪,秦大哥秦二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发热了,秦木叔与秦大伯都不在家,也是父亲深夜冒着危险去镇上把大夫请来。” 如果没有秦父,只怕秦大秦二早烧没了,当时大夫说了,再晚点,孩子不死也得烧傻了。 这等恩情,秦家人铭记于心,自秦父走后,秦润年纪小,他奶奶的丧事,皆是他们帮忙一手操办,其他事上,也是多次帮秦润的忙。 许云帆知道,冬天天气冷,一个不注意,孩子就很容易感冒发烧,体质弱的孩子很容易被传染,在古代,这种小病却是能要命的。 对秦大娘他们而言,秦父这份恩确实挺大。 不过,那都是父辈的事,许云帆与秦润不认为,因为秦父的恩情,秦家就该无怨无悔不计回报的帮他们的忙。 走到一半,许云帆肚子饿了,咕噜咕噜直响。 秦润道:“那边的树荫下面有块大石头,平时村里人赶集回来,累了的话就会在那休息,我们先歇会,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好。”许云帆放下手上的鸭子,感觉整只手都是鸭毛的臭味,嫌弃的直皱眉头。 秦润见了,拉扯着许云帆的袖子,“你跟我来,这边有个泉眼,可以在那里洗手。” 许云帆洗了手,依旧觉得手上还有点味,闻了两下又使劲搓起来。 知道许云帆爱干净,秦润轻叹一口气,“你别搓了,手心都搓红了,你不用那只手抓东西吃就好了。” 许云帆心情不好时,说话会有点瓮声瓮气的,带着点鼻音,听了会让人觉得,这家伙是在对你撒娇似的,让人心软得要命。 秦润最受不得许云帆这样了,这样的许云帆会让他产生一种黑暗而又肮脏的,想把许云帆狠狠给“欺负”一顿的念头。 听了秦润的话,许云帆这才作罢,从背篓里拿出肉包伸到秦润面前,问他:“你吃包子还是吃饼干?” 今早秦润没吃饼干,打算留着回来的路上休息时吃,没想到许云帆还买了肉包,对此,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吃包子。” 饼干能留就先留着。 许云帆递了两个肉包过去,秦润摇摇头,“我吃一个就够了。” “一个就够了?你现在还在长身体,不吃饱怎么行?”许云帆想,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一个肉包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秦润暗道,还长身体?他再长下去,汉子都没他高,以后不得更丑了? 许云帆像是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你这样的,在我那边就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你别不信,我不否定你们这里的审美观,但我觉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你不用太过在意,强迫自己去符合大众的审美,为了他人的目光而活,从而苦了自己,让自己受委屈,那样做大可不必。” 听了许云帆的话,沉默一瞬的秦润接过包子一口咬下去,口齿间全是肉香味,享受的让他眯起眼睛,像只感到惬意的猫咪。 许云帆看着可爱又俊郎的秦润,胃口都变好了,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 这时候的包子,皮薄馅大,许云帆几天没吃肉了,竟觉得口中的包子,前所未有的美味,吃了两个,由觉得不够,又拿出烤红薯来开吃,一连干掉三个才算满足。 …… “表哥。”周清歌一进门,直往齐修泽的院子冲,人未到声先至。 齐修泽听到熟悉的嗓门,手一抖,毛笔尖一弯,得,辛苦一早上画出来陶冶情操的画又废了。 齐修泽咬咬牙,将毛笔重重一放,“这个死丫头,今天又惹到我了,娘的。” 嘴上骂着,齐修泽挽起袖子,做势要出去揍人。 对齐修泽这个大少爷来说,不管男女还是哥儿,谁敢惹他,照揍不误,哪怕是表妹,该打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当齐修泽跑出书房,拳头已经握好了,却不见周清歌的身影,反而见到了一位俏丽的少女。 少女长的很好看,不不不,或许应该说,少女脸上的妆,浓淡相宜,不经让人眼前一亮。 齐修泽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周清歌?” 他记得,周清歌早上出门,穿的就是这套衣服,连首饰都是一样的。 可眼前的人,明显不是他表妹啊! 他表妹,眼睛没眼前这个这么大,鼻梁没有这么挺,还有那睫毛也没有这么浓这么翘,而且脸型也不一样,这人分明是瓜子脸,而他表妹,脸大概得有盘子那么圆吧。 当然,周清歌的脸哪有那么圆,纯粹是齐修泽眼睛长头顶上,挑剔的。 周清歌见齐修泽这幅不敢确认的样,骄傲的嗯哼一声,双手插腰,小脸上仰,“没错,就是我,表哥,怎么样,是不是大开眼界了?我早说过了,一旦我梳妆打扮了,就你这样的,还高攀不起我呢。” 闻言,齐修泽直接一巴掌拍过去,打在周清歌背上,“放屁,你就涂了一层粉又不是换了一张脸,我还高攀不起?我看你是脑子进屎了才不要脸的说出这些话来。” 周清歌不甘示弱,一巴掌也打回去,“总比你好,你看看你长的尖嘴猴腮的样,嘴巴又毒,难怪十八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注定一辈子讨不到媳妇。” “放屁。” 齐修泽长的一表人才,因为自己长的实在太好,揽镜自顾惯了,每天都会被自己帅醒的人,眼光可不就高了吗,自认天下没有配得上他这幅天人之姿的人,“你才长得尖嘴猴腮,那帮胭脂俗粉,老子还看不上呢。” 周夫人过来的时候,这对表兄妹正互掐着,嘴上互损的厉害。 旁人都快听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这对表兄妹是怎么回事,每次见面总能一言不合就干起来,明明这样了,可两人的感情却又比旁的人好。 “就你这张臭嘴,跟吃了屎似的,眼瞎的人才能看得上你。”周清歌被齐修恒追着跑,发现自家娘来了,直接躲到周夫人身后。 周夫人头疼的喊:“歌儿,你快停下,哎呀,你们两个皮痒的,多大了还打打闹闹,简直不像话。” 齐修泽看到舅娘来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到一边,这时候,周夫人才发现女儿的不同之处。 周夫人眨眨眼,揉揉眼再看,“你是我的歌儿?” 周清歌自然知道周夫人为何如此,笑了一声,“当然了,娘,你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哎呀,还真是我家歌儿,歌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周夫人眼睛亮晶晶的,她也是女人,自然也爱美。 周清歌将许云帆的化妆品说了一遍,“这个妆就是他给我化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哎呀,这海外的东西当真神奇,歌儿,可否让娘看看那许公子说的化妆品?” “可以。”周清歌让侍女拿出从许云帆手上买来的化妆品,几万块钱买的高档货,那包装盒就不是盖的,不说周夫人,就连齐修泽都觉得好看。 “好精致啊,这就是你说的眉笔?”周夫人拿起眉笔看了看,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周清歌拿过眉笔,一一介绍。 齐修泽好奇的拿起一支口红,刚想试试是不是那么好用时,周清歌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把口红夺回来,“你个大老粗,小心点,它很容易断的,它要是断了,你拿什么赔我?” “小气鬼,大不了我再跟他买一支赔你。”齐修泽气道。 周清歌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他从海外带回来的,只剩这一套了。” “要是这东西,他有个几十套,也许我还可以跟他合作呢。”齐修泽不由得惋惜。 周清歌:“放心,他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我跟他说了,到时候我带你去。” 提着一只鸭回去的许云帆并不知道,这会,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听着鸭子不时嘎嘎的叫声,还沉浸在今晚吃鸭肉大餐的喜悦中呢。 回到村口时,正是晌午,烈日之下,不说大人了,就是一个孩童都不见。 许云帆倒是能理解,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不下地,不午睡的,上到七十老叟,下到蹒跚学步的孩童,谁不在家剥玉米粒。 村里不时响起一两声鸡叫,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寂寥。 许云帆紧步跟在满头大汗的秦润身旁,两人步调出奇的一致,秦润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芭蕉叶用来遮阳。 芭蕉叶的茎杆在秦润手里,以至于秦润自己没的遮,反倒是许云帆被遮的严严实实,一点阳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28、第 28 章 许云帆提议过他背背篓拿芭蕉叶的,秦润不让,固执又执拗的,尽可能的不让许云帆受一点累。 秦润推开院门,喊了一声,“二弟,我们回来了。” 家里,秦安在后院剥玉米粒,后院有一处茅草房,里边放着几张竹席,其他竹席拿去晒玉米了,茅草房里空出很多空位,秦安捡了半背篓玉米坐到茅草房里剥,剥完了拿去倒,晒好,再继续捡其他玉米棒拿去剥粒。 秦安剥了几天玉米粒,手上起的水泡破了一个又一个。 他没喊,连一个疼字都没喊。 听到前院传来开门的声音,秦安专注的眼神一亮,放下手里尚未剥完的玉米棒,跑了出去,开心大声喊着:“大哥,哥夫。” 秦润见到秦安从后院跑出来,便猜到他在后院做什么了。 他把背后放下,“吃过午饭了吗?” 秦安点了点头,“吃过了。”他把早上剩的粥给喝了。 现在天气太热,白粥留到晚上,会有点酸,用精米煮出来的粥,秦安舍不得喝,想留给大哥与哥夫喝,想到大哥与哥夫带了烤红薯,临出门时说他们可能赶不回来吃午饭,让他不用煮他们的饭,他才把粥给喝了。 许云帆把挂在肩膀上的麻袋解下来,又把鸡笼交给秦安,“安哥儿,你把小鸡放到鸡笼里去。” “哇!” 秦安这才注意到几只被热的连叫都不愿叫的鸡鸭,眼睛亮晶晶的,眉眼间具是欢乐,“哥夫,你买了鸡呀,我们家是要养鸡吗?” 秦安不确定,这些鸡鸭,有可能是哥夫帮谁买的,他们家哪来的钱买呢。 “是我们家的,哥夫不会养鸡,听你大哥说,咱们安哥儿是家里的养鸡小能手,安哥儿愿不愿意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把小鸡崽养的肥肥胖胖的呢?” 许云帆还挺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笑起来却干净明亮的小朋友,与他说话,也很有耐心。 秦安还小,或许是因为长得瘦小的缘故,衬得那双眼更大了。 他的眼睛很大,眼角是圆的,配上那张精致软萌的脸蛋,软软糯糯的样子,看起来无辜又可爱,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一笑起来,更是好看, 许云帆看着,仿佛在秦安身上看到了秦润小时候的影子。 心下不由得对秦安更疼了两分。 “愿意,哥夫,安哥儿最会养鸡崽了,我可以每天给他们挖蚯蚓找虫子吃。”秦安的杏仁眼都笑弯了。 一听到虫子,许云帆面色一僵,“挖蚯蚓可以,找虫子……还是算了吧。” 秦安道:“不行的,鸡崽吃了虫虫,才能长得更快更肥。” 他说着,欢喜的拿起鸡笼就往外走。 秦润把一个破了几个洞的箩筐找出来,将被绑了翅膀的鸭子给罩住,再拿一块石头压在上面,防止鸭子顶开箩筐跑了。 许云帆洗了洗手,与秦润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置,粗布棉布拿回房间,米、面、盐放到缸里放好。 秦安放好鸡崽,跑过来舀了半瓢水,又哒哒的跑了出去。 许云帆看到肉包,脖子朝厨房外一喊,“安哥儿,外头太热,不要晒到了,进来吃肉包子啊,你大哥给你买好吃的回来了。” 秦安哒哒的跑回来,来回跑了两趟,小孩子脸上红扑扑的,细密的汗珠渗湿了额角的绒发,“哥夫,真的有肉包子吃嘛?” “当然了,”许云帆笑了笑,“去洗洗手,然后吃包子。” “嗯。”秦安使劲点了点头,立马去洗手了。 因为天气热,包子凉了也不要紧,就算是肉馅的也不会结油。 村里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秦润没想过要把包子再热一热,直接将剩下的两个肉包递给秦安。 秦安接过包子,却为难了起来,三个人,两个包子怎么分呢? 他纠结的不行,以至于眉心紧皱在一块,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许云帆与秦润忙着,自然顾不上他。 买回来炼油的猪板油,趁它没臭,该炼油的赶紧洗干净切起来。 还有那一斤肥瘦相间的肉,今晚要吃鸭,秦润便打算把它炒出油,再放点盐把它炒干一点就不用担心会臭了。 秦润买的那只鸭,今天看着还算有力气,但天气热,它不喝水不吃东西,留着恐怕会死,活的时候不杀,难不成要留它死了再杀? 许云帆一万个不愿意,回来的路上就嚷着今晚必须杀了吃鸭肉。 所以,这会,两人忙的很。 许云帆负责烧火,正准备点火时,一只小手抓着一个比小手还要大的白乎乎的肉包出现在他的眼前。 许云帆看过去,秦安便道:“哥夫吃包子。” “我吃过了,这是留给安哥儿的。” 秦安以为许云帆是骗他的,在他看来,香喷喷的肉包子很贵。 他以前出门,那些小孩说了,一个肉包子两文钱,是拿白面做的,可香可香了。 这么香的包子,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了,但是,他知道,有好东西,要与大哥分享,因为大哥是他最亲的人。 现在哥夫来了他们家,哥夫自然也是他第二个最亲的人了,加上哥夫之前还生了病,秦安想了很久,大方的把一个肉包分给他。 听到许云帆在骗他,只能说,兄弟就是兄弟,秦润执拗,秦安好像也没落到哪去。 他把肉包子往许云帆面前怼了怼,要不是许云帆反应快,这肉包子非得怼到他鼻子上,糊他一脸不可。 许云帆头往后仰,不让包子怼到自己脸上来,好笑的伸出右手握住秦安的手腕,“我真的吃过了,许哥现在还不饿呢,吃不下了,听话,你自己吃,许哥要烧火了。” 秦安听了,懂事的点点头,在许云帆松开他手的时候,转身就去破旧的碗柜里拿出一个碗,把肉包放进去,留着给许云帆吃。 然后,他跑出厨房,在厨房门口的屋檐下,把剩下的包子掰开,大的,馅料多的那一半拿到蹲着身洗肉的秦润嘴边,试图喂给秦润吃。 因为秦润这会洗着肉,不方便抓,“大哥吃,肉包子,好香的!” 秦润欣慰的笑了,“二弟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两个了,不饿。” “大哥吃。”秦安又重复这句话,这么好吃的肉包子,他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吃的,也要给大哥吃。 许云帆伸出头看在屋檐下互相推让的兄弟,莫名心酸,“安哥儿,你自己吃吧,你大哥跟我都吃不下了,那两个肉包是给你买回来的,你再不吃,我们也不吃,留到晚上就不能吃了。” 秦润听了许云帆的话,视线落在面前的小手上,看到秦安手心里的水泡,眼眶一热,将头埋进秦安怀里蹭了蹭,闷闷的道:“是的,二弟自己吃。” 被秦润这么一蹭,感觉有点痒,秦安顺势将秦润的头环住,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 许云帆不会生火,搞了好一会,火灶里浓烟滚滚,可他娘的火就没起。 许云帆被呛的连连咳嗽,眼泪都被浓烟熏出来了。 见状,秦安顾不上跟秦润亲昵,将肉包子放到碗里,蹲到许云帆身边,拿起旁边放置的,由一截细竹筒打通做成的吹火筒吹了起来。 秦安这一吹,一股浓烟涌了出来,许云帆受不住,快速起身跑出厨房,一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秦润抬头看去,嘴唇抿了抿。 许云帆正好朝他看过来,顿时就气了,“你笑我?” 秦润抿嘴摇头,嘴上没笑,可眼里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生火这么简单的事,秦安三岁就会了,许云帆十几岁的人,生个火还被烟熏得眼泪汪汪的。 明明他那么聪明,会做其他村民不会做的推车,掌柜用算盘没算出来的账,他一下子就算出来了,甚至还能化出那么好看的妆,在秦润心里,这样的许云帆已经很厉害了,结果他居然不会生火,这反差,就很可爱。 许云帆看着秦润眼里的笑意,恶意顿生,自认为恶狠狠的撂下一句狠话,“我让你笑,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哭,哼。” 撂完狠话,许云帆又冲进厨房,这时候,火已经被秦安生好了。 大哥买了那么多肉,秦安高兴,包子都顾不上吃,知道大哥要炼油,他便把灶台上的锅给洗干净。 许云帆站在一旁帮忙打水,看到秦安手心的水泡,赶忙将秦安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异常严峻问:“怎么长了这么多水泡?” “剥……剥玉米粒长的。”看到许云帆严肃的脸,秦安有点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话语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安。 秦润洗好肉进来,许云帆又拉过秦润的手,这一看,才发现,秦润的手心里也长了几个水泡。 “你的怎么也长了这么多水泡?” 两人一起掰玉米,许云帆的手心好好的,怎么秦润的手就这样了? 秦润低头看着抓着他的手,再看看自己的,两只手,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 许云帆的手指,细长白皙,粗细均匀,哪怕做了几天的农活,他的手,依旧白皙光滑,就跟他的人一样,好看得很,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29、第 29 章 秦润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因长年劳作,他的指甲沟是灰色的,指腹上的茧也泛着淡淡的黄,这种颜色,无论他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的手虽不像其他老人那般粗糙皲裂布满老茧,骨节突出,但总归是干惯了农活,无论是手心还是手背,布满了伤疤,一条又一条,有锋利的草叶划出来的,也有被刀割伤的,他的左手食指上,几道刀伤更是醒目。 许云帆的手,触感软软的,不像自己,又硬又糙。 相差如此大的两只手,秦润只看一眼,便滋生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来。 秦润抽回自己粗糙的手,背到身后,支吾着与秦安说出一样的说辞来:“剥、剥玉米粒长的。” 许云帆吸了一口气,“你白天跟我下地掰玉米,哪来的时间剥玉米粒?” 难不成这人还会分身术不成? “就、就早上。” “早上?” 秦润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难不成他是凌晨天黑的时候起的? 许云帆想,油灯那么贵,秦润舍得点油灯用来剥玉米粒? “你摸黑剥的玉米粒?”许云帆算是服了。 秦安剥玉米粒的时候,他是见过秦安怎么搞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弄来一根带手柄,长约六寸的铁锥子。 秦安告诉他,那玩意叫玉米锉子。 玉米锉子的头很尖,使用时,一手拿玉米棒,一手握玉米锉子,从玉米棒小头向下锉,起开一道道口子,便于用手剥玉米粒。 许云帆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那玉米矬子那么尖,要是不小心弄到手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很小心,不会伤到手的。”他的手要是受伤了,还有那么多玉米地没收,那可怎么办? 许云帆叹气,他知道,最近太忙了,他们家人少,这些事,只能挤出时间来做。 如果有的选择,秦润难道不想睡到天亮吗? 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活的这么累呢? 还不都是选无可选,秦润想过的好,带着弟弟吃饱穿暖,要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辛苦工作拼命干活,因为没有其他的路走,自然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许云帆看眼外边的日头,今天在杂货铺,他看到蜡烛卖了,秦润不让他买,说那玩意死贵。 白天太忙,晚上又热的不行,如果在火推边剥玉米粒,热都能热死人。 许云帆想了想,买不起的东西,只能自己造了。 不就是蜡烛吗? 这玩意简单。 他问秦润,“我们家有多余的灯芯吗?我有用。” 许云帆的话题跳跃太快,秦润有点跟不上,默了一瞬才说有。 灯芯这玩意不值多少钱,柴房里就有几截。 许云帆记得他找竹筒装水时,在柴房里看到一个落灰的陶罐,之前他上山,看到山上有不少松树。 于是他背起背篓,拿出家里的柴刀,转身出门前不忘嘱咐秦润,“我出门一趟,还秦大娘家的肥肉,你吊到井里,不然有味了再拿去送人不好,傍晚我再陪你一起送过去。” 中午剩的钱,许云帆将其给秦润收好了,秦润看许云帆花钱大手大脚,便接了过来。 这会许云帆这么说,秦润就知道,他今晚去秦家还有别的事。 “好的。”秦润略略不安的跟在许云帆身后走了几步,迟疑道:“你要去哪?” 在镇上,许云帆说过,他不会走,但秦润不放心,这个时辰出去,许云帆能去哪? 许云帆转过去,伸手捏了捏秦润的脸,“我上山一趟,你放心,我们拉过钩的,你忘了吗?” 秦润摇摇头,“没忘,那你快点回来。” 他想说,中午太热,不要出门了,可他也知道,许云帆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能冒着大太阳出去,想必是有重事。 许云帆那天跑路的时候看到山间还长有一些竹子,所以他也没问秦润村里哪里有竹子。 爬到半山,许云帆见到几颗大松树,立马上前查看。 山上的松树多,松油这玩意更是不少,许云帆用柴刀将其抠下放到背篓里,直到装满背篓才停下来。 随后,他又去往长有竹子的地方,挑选了一根直径有两厘米左右的竹子砍了,用其制作蜡烛模具。 在山上忙了一个时辰,下山的时候,一些村民已经开始出门下地了。 路上,许云帆碰上一些不认识的村民,有的人看了看他,随后扭头就走。 有的见到他,热情的朝他挥挥手打招呼,“许小子,你上山了?这么热的天怎么上山去了?” 许云帆不认识人,但看对方的年纪,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一例喊大哥,往年轻了喊就对了。 这男人其实跟女人是一样的,明明三十几岁了,还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喊大哥,谁能不高兴。 “大哥,现在就下地去啊!我在山上捡了一些松油回去。” 那汉子往许云帆背篓里看了一眼,悟了,“这东西叫松油?你拿回去做火引吗?这东西用来烧火确实好。” “嗯,家里细柴不多了。”许云帆没多说,与大叔唠嗑两句后才走。 他知道了,那些看他不顺眼的,除了李氏族人,还能有谁。 前几天他下了李婶的脸,李氏族人觉得他这是在打他们的脸。 他一个被哥儿捡回来的汉子,不知与他们交好也就算了,居然敢说他们村童生的娘,委实不识好歹。 李氏族人因为李云飞,在村里,那是相当的有脸面。 许云帆才不管他们,脸面,这东西不是别人给的,得靠自己挣。 一个童生老娘,又不是天皇老子他娘,他怕个毛。 许云帆回去的路上,相继与一些或多或少有过一面之缘的村民打招呼。 这些人,都是秦氏或者孙氏的人。 许云帆原本想着,这两族的人还是挺不错的,直到他碰上拿着一盆衣服往河边去的秦大媳妇,他才知道,其实也不完全是。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昨晚因为秦润,秦大媳妇被秦家人说了一顿,就是她的弟妹与老三家的夫郎都敢站起来在她头上撒尿了。 这口气,她发不出来,只能憋着,这会看到许云帆,秦大媳妇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谁叫许云帆是秦润的相公呢,连带就是这么带的。 秦大媳妇对许云帆翻了个白眼,嘀咕一句讨债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许云帆与一旁的秦森听到。 秦森,与秦木秦林两兄弟是堂兄弟,秦大媳妇就是他的侄儿媳妇。 突然听到秦大媳妇骂这么一句,秦森尴尬的不行,刚想说点什么,许云帆当场就来了一句,“小气婆,又不是借你的钱,我小秦家借你们秦家的东西,何时不还了?” 从秦润口中,许云帆得知,秦润之前借秦大娘他们的钱,都有还的。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家里因为他,实在揭不开锅,加上他吃不下糙米饭,秦润才厚着脸皮去借精米、借油。 秦大媳妇本就是故意让许云帆听到的,这会,河边也不去了,直接站在原地,“还?都借多久了?你回去问问润哥儿,他借的五斤精米,什么时候能还上?” “我大婆婆也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才借的米油,家里有点精贵的,都舍得借出去了,你们家倒好,懂的做推车,藏着掖着,我们帮了你们,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没说你们白眼狼都算好了。” 秦森怔愣了,他没想到秦大媳妇能说出这番话来。 再看许云帆低沉的脸色,想起家中婆娘说的许云帆怼李家婆娘一事,不由得叫糟。 哪知许云帆看了秦大媳妇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不由得让秦大媳妇脊背一寒。 许云帆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秦大媳妇昨晚刚被秦家人训了一顿,今天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想来是昨天秦家人给的教训不够到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云帆好说话是好说话,逢人面带三分笑,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了。 回到家,刚进到院子,一阵浓郁的肉香便飘了出来。 许云帆鼻子动了动,口水不自觉分泌,在屋檐下放下背篓后便窜到厨房里。 “云帆,你回来了。”秦润炒着肉,见到许云帆回来,眼睛就是一亮,用锅铲挑了一块肉上来,再用筷子夹住送到许云帆嘴边,“你尝尝看,香不香?” 许云帆不爱吃肥肉,秦润应该是炒的还不够久,所以这块肉还很肥,“秦润,我不喜欢吃肥的,我喜欢吃瘦的。” 秦润知道,村里的人爱吃肥肉,是因为肥肉油水多,但那些小少爷就不是这样了。 他挑了一块瘦肉递过去,许云帆一口就吃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睛。 秦安放下火钳,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许云帆,“哥夫,肉肉香不香?” 许云帆开玩笑道:“不香,这肉是臭的。” 秦安不是三岁小孩了,许云帆吃的那么香,怎么可能是臭的,憋着嘴,“哥夫骗人,炒肉的味道那么香,怎么可能会臭。” “你看,你都知道了,还问我?”许云帆看向秦润,笑道:“快给你弟夹一块,看把他馋的。” 秦润笑了一声,闻言给秦安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秦安一口将肉吃进嘴里,满足的不得了。 30、第 30 章 在山上晒了一个半时辰,许云帆打了半瓢水喝,喝光之后才觉得舒服了。 他在厨房外,在柴房与厨房的中间位置用石头简单的架起一个火灶,“秦润,柴房里那个陶瓷可以用吗?” 秦润走出来,“可以的,你要做什么?” 他看到背篓里的东西,“你去山上就为了找这些吗?家里还有很多松叶,到时候玉米杆干了也可以拿回来当引燃物的。” “我才不是拿松油来当引燃物,我拿它来是要做蜡烛的,有它照明,晚上我们可以晚点睡,大家一起剥玉米粒。” “那样你就不用摸黑起来干活了,那玉米矬子太危险,如果伤到手了怎么办?”许云帆自顾自忙着手上的活,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对秦润造成多大的冲击。 秦润只觉得有一颗种子在自己心脏的沃土里以一种势不可挡的猛烈趋势破土而出,他对许云帆的爱意,总是来的那么强烈,以至于势不可挡。 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好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他比其他汉子厉害多了。 在他看来,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到了许云帆手里,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许云帆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这样厉害又聪明可靠的汉子,哪个哥儿能拒绝得了,能不心动呢? 秦润有时候都在想,这样的自己,与那些怀揣着,妄图吃到天鹅肉的癞/□□是不是一样的,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来享受着许云帆对他的好。 秦润压下自己的心动,“你会做蜡烛?” 他问的不是很确定,因为蜡烛在大晏朝,不是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的生活品。 也就只有特殊的节日,或者成亲时,新人的长辈才舍得买。 他听说蜡烛的制作手艺被皇商把控着,旁人都不知道怎么做。 可许云帆说他要做蜡烛,秦润如何能不震惊。 秦润记得,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以前他住的家,每到晚上都会点很多蜡烛照明,而且,他还有两个爷爷。 两个爷爷都很疼他,经常抱他,给他吃很好吃的甜食,他们家的院子很大,不仅有花园,还有池子。 只是后来他脑子出了问题,十岁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但就这些,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其他人。 估计他们听了,也只会当成一场笑话。 看到秦润震惊的神色,许云帆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却是有点幼稚的小骄傲的。 他摆了摆手,故作谦虚的道:“会啊,这么简单的东西,难不倒我的,不就是蜡烛嘛,我会的东西可多了,等久了,你就知道,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到时候你可不要爱上我才好。” 二十岁的青年,总有那么一点天下我最牛的自信。 秦润看出许云帆的骄傲,后面那句话,虽让他难受,面上却不显,“你要陶瓷就是为了拿来做蜡烛的吗?” “是啊。”许云帆指着背篓,“我要拿它来煮松油。” 秦润看到那么多松油,如果用陶瓷煮,得煮多少次? “用锅煮可以吗?”家里的柴房里就有一口缺了口的锅,是秦大娘他们不用了,他拿回来的。 那口锅破的口不是在底部,而是在边上,因为秦大娘家人多,用这口锅煮菜就不够了。 秦大娘想着家里灶台也就两个,小秦家人少,能用得上,这才让秦润把锅拿了回来。 “可以,用锅比用陶瓷方便多了。”许云帆高兴的道。 在大晏朝,铁锅不是便宜货,哪怕是坏了的锅,见它还能用,秦润便把它收在柴房的夹板上,为此,许云帆才没有发现。 许云帆生火不行,只得喊来秦安。 秦安听了,二话不说,拿了几根着着火的柴火出来,又夹了几块火星,在柴火冒着浓烟时,用火筒吹了几下,火就生好了。 许云帆:“……” 如此简单的生火方式,倒衬得他像个傻叉。 “哥夫,火生好了。”秦安拿着火筒,站在一旁,像是讨要夸奖的狗崽子一样。 许云帆竖起大拇指,一手柔了柔秦安的脑袋,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安哥儿很厉害呢。” 得了夸,秦安羞涩的笑了起来。 许云帆见了,有些忍俊不禁,这小屁孩,真他娘的乖。 乖孩子,必须有糖吃。 “安哥儿,你去把我买回来的小麦,找个木盆把它泡了,到时候许哥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秦安也不问许云帆要给他与大哥做什么好吃的,他只知道,这个哥夫给的东西,都是他不曾见过,也不曾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所以许云帆让他做事时,他跑的比谁都快,问都不问,俨然把许云帆的话当成圣旨一样去执行,不问缘由,只管做就对了。 秦润拿出缺口的锅,架在许云帆临时搭建起来的火灶上,“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了,剩下的我来就好。”许云帆把背篓里的松油倒进锅里,“对了,灯芯在哪?你拿来给我。” 秦润又去把灯芯拿来,许云帆用柴刀把蜡烛磨具做好,将灯芯放到小竹筒里,留好足够的长度后便把过长的灯芯剪了。 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秦安又出来喊水快烧开了,秦润拿来罩住鸭子的箩筐,解开绑着鸭翅膀的绳子,再将鸭子的两根翅膀一左一右一勾,鸭子的翅膀像打结了似的,挣不开了。 这样鸭子抓着要方便一点。 秦安找了一只碗,往碗里倒了点水,又加上点盐,这样可以使鸭血凝固成型后,比较嫩一点。 秦润抓起鸭脖,用大拇指和食指钳着鸭颈,将其拉直,然后把鸭颈近头部喉管位置的毛给拔干净。 见状,秦安一手拿碗,一手拿把菜刀,哒哒的就跑出来。 他将装有盐水的碗放下,把菜刀递给秦润,不用秦润吩咐,两只手紧紧的抓住鸭脚。 秦润右手拿菜刀,左手抓着鸭翅膀将鸭脖架压在翅膀上,紧紧的抓好,刀子在拔了毛的鸭脖上一划,轻轻松松的就将鸭子的喉管割断。 秦安顺势把鸭子抬起来,秦润放下刀,右手抓着鸭头,将流血处架在碗上。 鸭子剧烈的挣扎起来,秦安使劲的抓着鸭脚,嘴巴因为用力,紧紧的抿着。 兄弟俩合作的非常完美。 许云帆在一旁看着,想上去帮忙吧,转念一想又收住脚了。 听说鸭毛很难处理,不像鸡毛那么容易拔,他没做过这些,上去也是添乱。 况且一只鸭,有秦润和秦安处理,应该够了,许云帆心安理得的想着。 杀好鸭后,秦安拿了一个木盆出来,往盆里打了几瓢开水,秦润一手抓死透的鸭头,一手用一根木条不断上下戳着鸭毛,因为鸭子表面的毛光滑,防水,不戳的话,里边的毛烫不到,会很难拔。 鸭子的味道比鸡重一点,因为那股开水的热气,许云帆闻到一股味道,恶心的他别开头,后退了几步。 秦润见了,开口解释道:“鸭子烫水都是这个味道,但是鸭肉不臭的。” 许云帆忍着那股恶心的味道,点了下头,“我知道。” 要拔鸭毛,得从头开始,再从脖子往身下搓着拔,秦润一边拔鸭毛,一边问,“今晚的鸭肉你想炒着吃还是炖着吃?” 说到炖,许云帆就想到了老鸭汤,“家里有酸萝卜吗?我想吃老鸭汤。” 许云帆这人,会的东西很多很杂,他吃过不少美食,也看过很多食谱,偏偏他就是没有一手好厨艺。 明明按照做法一步一步来,可他做出来的菜,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就是不好吃。 秦润不知道什么老鸭汤,但许云帆想吃,他就想做,“家里有酸萝卜的,我泡了一些,还没吃完呢,老鸭汤是用算萝卜做的吗?” “我们可以用酸萝卜跟鸭肉一起炖,你不是说这鸭子养久了吗,我们今晚一半拿来炒,一半拿来顿,怎么样?”许云道。 许云帆的话,秦润自然不会拒绝,“好,你说老鸭汤怎么做,我做给你吃。” “就是先把鸭肉炒香,然后再放入开水,再把酸萝卜切块,一起放下去炖就是了。”许云帆大概的说了一下,厨房没有多余的调料,只能这么做了。 老鸭要炖的越久才会越香,所以这酸萝卜肯定没放那么快,聪明的秦润知道该怎么做了。 松油煮融后,许云帆拿出自己编织的竹筛将杂物清除干净,再将松油倒入竹筒模具里,然后又把剩下的松油倒进锅里继续煮。 闲来无事,许云帆去后院装了半箩筐的玉米来剥。 他见秦安用过玉米矬子,许云帆照着做,用玉米矬子划落几行玉米后,剩下的再用手搓,没一会,许云帆整个手心便发红了。 在秦润给鸭子开膛破肚的时候,秦安跑去看了看许云帆制作的蜡烛。 因为松油尚未凝固,秦安不敢乱动,“哥夫,这就是你做的蜡烛吗?” 秦安是见过蜡烛的,可眼前的蜡烛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许云帆抬头看去,“对啊,不过它还没有凝固,等它凝固了才可以点,今晚许哥点给你看。” 31、第 31 章 秦安欢快的应了一声,“好。”趁秦润把鸭子拿进厨房的空挡,自觉的把鸭肠鸭胗给收拾干净。 秦润见阳光没那么晒了,距离做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便把放置在后院的推车推出来,“云帆,二弟,我去掰几袋玉米,就在之前的南边那块地里。” 秦安之前摔伤的地方差不多好了,“大哥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秦润看秦安手上的水泡太多,不忍心让他在家剥玉米粒,秦安很懂事,他们都在忙,他肯定闲不住,于是便同意了。 许云帆没说什么,瞥了秦润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剥他的玉米粒。 突然,一道阴影将光线遮挡住,许云帆抬头看去,赫然看到秦润放大的俊脸。 许云帆身子往后仰,下意识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有些不太自然的道:“你干什么?突然靠这么近。” 秦润不说话,就那样看着许云帆的下巴,许云帆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头回见到这么不知含蓄的,逗弄人的小心思跟着上来了,“看什么啊!我知道我长的帅,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看吧。” 哪知秦润却道:“你下巴上怎么有颗红色的包?” 不被提醒还好,一经秦润提醒,许云帆又想挠痒痒了。 他有些愤愤的道:“上山的时候蚊子叮的,可痒了,我专心干活还不觉得,现在你一说,我又觉得痒了。” 许云帆说着想用手去挠一挠,秦润抓住他的手腕,“你手上有灰尘,不能抓,忍忍就不痒了,以后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去给你弄来。” “这么好?”许云帆听出秦润话里的宠溺,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啊?” 秦润被许云帆勾人心魄的笑容所迷惑,想着,如果许云帆每天都能这么对他笑就好了,他可以把命,捧手送到许云帆面前。 失了神的人,张口就来的话语却莫名带了股重视、严肃的意味,“我想对你好,以后会对你更好。” 直到说完了,秦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直接爆红。 许云帆笑意更深,以至于眼睛笑的更弯了,像月牙一样的好看,不甚明亮,却是那片星空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秦润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笑的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存在呢? 果然,老天送的小仙男就是不一样,像狐狸精,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能把人的魂给吸了似的。 害羞的秦润,真的好看级了,像熟透的苹果般诱人,恨不得让人将其吞吃入腹。 可惜,许云帆不太爱吃苹果。 不过,不爱吃是一回事,但被人重视,是个人都会感到开心。 许云帆低下头继续剥玉米,没回秦润的话,秦润也不在意,深深的看了许云帆一眼,待秦安洗好鸭肠后方一块出门。 待秦润出门了,许云帆才抬起头,看向院门口,幽幽叹了一口气。 许云帆这一次带回来的松油很多,装了几十根蜡烛模具才装完。 山上的松树又大又粗,有的地方被人砍了,流出来的松油没人要,许云帆但凡看到的,全给扒了回来。 这么多蜡烛,应该够用一阵子了。 许云帆剥了半箩筐的玉米,手心又红又辣,他把剥好的玉米粒拿到后院晒好,玉米心则是倒到茅草屋旁边的草棚下。 玉米心晒干了可以用来烧火,不能浪费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关上门朝玉米地走。 现在的时辰,大概有四点左右,地里的人不少,许云帆过去的路上,再次遇上了秦大娘家的三蛋。 三蛋正坐在一颗梨树下,梨树长在路旁的小山上,三蛋坐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一条小路。 小家伙也不认生,见过许云帆几次,这会见人了,大老远的就甜甜的喊一声,“许锅锅~” 许云帆笑笑,见小家伙停下来等自己,快步走上前,走到三蛋跟前才蹲下膝盖,“三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大蛋二蛋他们呢?” 小家伙才两岁多一点,会说的话不多,指着小路,“二锅~摘果果~” 秦家的大人下地的下地,不下地的秦木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三蛋大多都是大蛋二蛋照顾着。 许云帆顺着三蛋胖乎乎的小短指看去,“你二哥给你摘果子去了?” “嗯。”三蛋欢快的点了下头,许是说到果子馋了,嘴角溢出晶莹的液体。 许云帆见了,一手罩住三蛋的后脑勺,固定住小家伙的脑袋,一手揪起三蛋肚子上的衣服将他的口水擦掉。 正在这时,二蛋从一旁的小路,犹如猛猪出闸般,快速的冲了下来。 小家伙速度太快,直到跑到路边别人家的玉米地里才停了下来。 “许哥。”二蛋用衣服兜着几个梨子,个头还挺大的。 “你上哪摘这么大的梨?”许云帆来这么多天了,还没吃过水果呢。 二蛋指着山上,“我家有一颗梨果树在山上,我与大蛋去看了,梨熟了。” 大蛋这时候也从小路上冲了下来。 许云帆看着大蛋再一次冲到玉米地里,大蛋后背背着一个麻袋,麻袋鼓囊囊的。 “怎么摘了这么多梨?”许云帆伸手帮大蛋拿下那袋梨,一掂,大概有十几斤重。 大蛋汗湿的脸蛋与二蛋一样,红扑扑的,气都没喘匀,“娘说多摘一点,给许哥也送几个。” 大蛋二蛋是秦二家的,三蛋是秦三家的,而秦大家不知何原因,成亲几年了,也没个动静。 按辈分,原本秦润应该喊秦大秦二他们叔的,但后来秦父连夜给他们几个请了大夫,秦大娘便说,秦父救他们一命,犹如父母赐予他们第二次生命,所以,让秦大几人认了秦父做干爹,哪怕秦父没同意,秦家却认定了。 三个蛋喊秦润哥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就这么一直喊着了。 许云帆笑了笑,“是嘛,你们也要去地里吗?” “嗯。”大蛋点点头,见麻袋被许云帆拿了,就要去抱三蛋,三蛋走的太慢,还是抱着比较快。 许云帆却先一步单手抱起三蛋,三蛋就坐在许云帆的臂弯上,小家伙似乎吓了一跳,急忙搂紧许云帆的脖子。 “不怕,大蛋二蛋,你们跟上。”许云帆安抚性的掂了掂小家伙,抱着软乎乎的三蛋就走。 大蛋帮二蛋拿了两个梨,快步跟上许云帆。 许云帆身高腿长,大长腿走的快,大蛋二蛋只能小跑跟上。 三蛋见了,以为两个哥哥在追自己,咯咯咯就笑出声来。 孩子的笑声,童真又治愈,光是听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到了玉米地这边,秦氏的人听到孩子的笑声,一个个扭头看过来,见到是许云帆抱着三蛋在前头走的飞快,大蛋二蛋在后面追着,逗得三蛋笑声不断。 “许小子,收玉米去啊?” 见许云帆与孩子处的好,看着很好相处,有的人开始搭话了。 “是啊,大哥家快收完了没?” “哪里那么快喔,我家还有几十亩呢,不过拿来种玉米的也就二十几亩。” 许云帆又说了两句,这才抱着三蛋走了,这时候,大蛋才说了一句,“柳叔可真能干。” “哦,大蛋怎么知道的?”许云帆觉得好笑,大蛋才多大,居然还有这种感慨了。 大蛋道:“爹娘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柳叔每天都会往镇上的酒楼送柴火,可以挣很多银子。” 能挣钱的汉子,在村民眼里,那就是能干,很厉害了。 对此,许云帆不置可否。 到了地头,许云帆将三蛋放下,把麻袋放到大蛋身边,大蛋解开麻袋,从里面挑出最大最好的梨出来,“许哥,这些梨给你拿去吃。” 大蛋记得他奶奶说过了,只有让许哥觉得这里好了,许哥才会留下来给润哥当相公,小孩子不知道,这个好究竟是怎么个好法,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 在他们看来,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许云帆,那就是好。 许云帆看大蛋挑出来的梨,“怎么给这么多?”大蛋给了六个。 二蛋道:“不多啊,哪里多了,六个梨……嗯……我算算,你跟润哥,还有安哥儿,每人能吃……” 数了一通手指,二蛋还是算不出来,大蛋才替他道:“每人可以吃两个,你个笨蛋。” “对对对,你们每人才能吃两个,不多的。”二蛋有点没心没肺的,被大蛋说笨,也浑然不在意。 许云帆看大蛋麻袋里还有不少的梨,这才学着二蛋用衣服兜着梨,不然两只手哪里拿得过来。 “谢谢大蛋二蛋。”哪怕大蛋他们还小,许云帆依旧很高兴的与他们说了一声谢谢。 大蛋看着许云帆的笑脸,脸就红了,磕磕巴巴的道:“不……不用谢。” 许云帆兜着几个梨,看着一大片的玉米地,又走了一会,这才看到秦润昨儿告诉他的那块地。 秦润两兄弟已经收了一小半,许云帆走近,“秦润,安哥儿,来吃梨啊!” “哥夫~”秦安停下手上的活走了过来,看到许云帆兜里的梨,急忙找了一个麻袋让许云帆把梨放到麻袋上。 秦润问道:“你去哪里要的梨?” 32-40 第32章 第 32 章 蜡烛制作好啦 “大蛋他们给的, 他们摘的多,我就拿了。”村里的梨树不少,想来这玩意也不算多金贵, 许云帆觉得可以拿就拿了。 秦润太忙, 以至于都忘了这些事,“看来过两天大家要开始打梨去镇上卖了。” 农忙再忙, 其他户人家挤挤牙也能分派一两人出来去卖梨, 毕竟多一项收入也好啊。 小秦家在山上只有一颗梨树, 剩下的,他全种上柿子树,柿子的成熟期可以持续到冬季,而冬季正是农闲的时候。 许云帆咬了一口梨, 皮有点硬,他便只吃梨肉,“我们家有梨树吗?到时候是不是也得去卖梨?” “我们家的梨不多, 就一颗。”秦润咬了一口, 慢慢的嚼, 吃相很是斯文。 秦安比秦润“粗鲁”一点,双手捧着梨, 像兔子一样的用两颗门牙把梨皮全部咬下了, 这才享受的大口大口吃起来。 许云帆看着自己手上的梨, 想着, 如果他不嫌弃秦安的口水,兴许他就不用吃的这么难了。 大概酉时中期的时候, 三人收了八袋玉米,许云帆一袋一袋的抱上车,不让秦润动手, “你不用扛,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秦润被拦了两下,转身回去又收了半背篓的玉米,跟着秦安一块,每人背一点,跟在许云帆身边往回走。 路过秦大娘家的玉米地时,地的那头,大蛋二蛋他们见到秦安,两个小家伙立马跑过来,“安哥儿,你们要回去了?” 七月中下旬的天气,酉时中期也就是下午六点的天还亮着,就是到七点半都不算黑。 而且这会天气正好,不够晒,正是收玉米最舒服的时候,秦润他们居然要回去了。 秦大娘又给秦润摘了一把红豆角,让他们拿回去吃。 秦润不好意思拿,下意识的看向秦大媳妇,对方看着他们三个吸血虫,眼里满是不屑,见到秦润看过来,秦大媳妇瘪瘪嘴,白了秦润一眼,转身继续干活。 秦大娘发现秦润的视线落在秦大媳妇身上,想到昨晚的事,“润哥儿,你大嫂的话,你别放心里去,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抠门了些,心肠不坏的。” 一旁的许云帆暗暗嗤了一声,秦大媳妇心肠不坏?都打他制作推车的手艺了,这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不用了,秦大娘,你的豆角我们就不要了,省得有些人心里不痛快。”许云帆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因为他不喜欢秦大媳妇拿那种厌恶嫌弃的眼神看秦润。 就好像秦润扒他们身上吸血了似的。 城然秦润受过秦家很多帮助,但秦润并非每次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不忙的时候,他会帮秦家做力所能及的事,秦安也会给秦家打猪草,借的东西,他也是还了的,哪怕这个时间是久了点,但他还了。 所以,秦大媳妇凭什么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她要不想给,可以与秦大娘他们说,而不是让秦润难堪,更不应该对他这个“入赘”的汉子说那些难听的话。 她这是不给秦润面子,许云帆不接受秦润的感情,那是一回事,但其他人欺负秦润,他不同意。 许云帆越想越气,拉过秦润的手,“秦润,安哥儿,我们回去了。” 秦润看出许云帆不高兴了,只能歉意的对秦大娘道:“大娘,你的豆角我就不拿了,家里还有菜,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大娘何尝看不出许云帆的不高兴,面色不太好看了,转头瞪了秦大媳妇一眼,招手让大蛋二蛋过来,在他们耳边耳语了几句。 大蛋二蛋嗯嗯呃呃一通,不断的点头,大蛋伸手接过秦大娘手里的那把红豆角,趁秦大媳妇不注意,一把塞到自己装梨果的麻袋里。 那个麻袋,是秦二特意为他做的。 太阳即将西落时,大蛋抱起三蛋,带着二蛋,从玉米地里先跑了。 另一边,秦润三人回到家,许云帆推着推车去后院卸玉米,这才洗手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半瓢水。 秦润看他喝的猛,喉咙都替他疼,不住说道:“慢慢喝,不要喝那么急。” 许云帆不在意道:“没事,这点水而已,安哥儿呢?”一起回来的,这会人就不见了。 秦润:“他挖蚯蚓去了。” 一边说着,秦润开始生活做晚饭,许云帆挠挠头,秦安与秦润都忙,这是不是意味着,最闲的自己又得喂猪了? 许云帆叹气一声,拿出砧板与那张专门用来垫猪菜的砧板,抓起一把猪草开始剁。 有时候,许云帆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适应性,看看,以前的他,好歹也是个太子爷,活的那叫一个潇洒,不知苦为何物,再看如今,猪会喂了,玉米会收了,他娘的,也更会疼人了。 要不是心疼秦润兄弟俩,这会他就该心安理得的吃软饭,什么活都不干,每天就等着伺候得了。 许云帆剁了大概有半桶的猪草,又伴了一勺米糠,这才提到后院。 夏天的天气太热,猪槽内有剩下的水,因为那些水伴过猪草,一个下午的功夫,已经发酸了。 许云帆一靠近就能闻到那股酸味,怪恶心的,他拔了塞住排水孔的玉米芯,打了一桶水,胡乱一冲,等水排干净了,这才把玉米芯塞回去。 猪也是知道热的,他冲水的时候,小黑猪哼哼的跑过来,许云帆一个不甚,半桶水直接倒到猪头上。 出于动物的习性,小黑猪甩了甩猪耳朵,站在猪圈旁的许云帆不知道躲,直到几滴水被甩到脸上,许云帆才后退几步,恶心的弓着腰发出几声干呕声。 他娘的,太恶心了。 许云帆甚至感觉到自己嘴上也被溅了一滴,搞的他恶心的够呛。 秦润生好火,去水井打水准备洗锅的时候听到干呕声,吓了一跳,赶到后院,便看到许云帆气鼓鼓的,拿着秦安平时对付小猪的专属木条,跳进猪圈里追着猪,不时往猪屁股上抽几下。 小猪被抽的哼哼直叫,满猪圈的跑,许云帆便在后边追着抽。 “怎么了?”秦润不知道,他家的猪怎么惹到许云帆了,以至于让许云帆这么生气,亲自进猪圈里抽猪。 许云帆抓起衣领,用里面那面使劲搓着已经被搓红的唇,“秦润,这只猪它欺负我。” 秦润:“……” 许云帆被猪欺负了? “它怎么欺负你了?”明明怎么看,都是许云帆在欺负家里的猪才对,没看到作案工具还在他手里拿着吗,而且,他说自己被欺负时,手都没停,啪的一声,木条又抽在猪屁股上。 许是出够气了,许云帆从猪圈里跳出来,略带委屈的跟秦润说:“我洗猪槽的时候……你说它是不是故意的?” 秦润:“……” 猪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这种话,他是坚决不能说出来的,一边是猪,一边是许云帆,他的心自然偏在许云帆身上。 难道被他喜欢着的许云帆还比不上一只猪吗? 秦润夺过许云帆手中的木条,啪的又抽在猪屁股上,安慰道:“别生气了,你看,我帮你出气抽它了。” 许云帆:“……” 猪圈里挺干净的,秦安每天喂猪的时候都会把猪圈打扫一番,许云帆下去跑了一通,也没踩到猪屎,但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秦润把猪食倒进猪槽里,“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去洗个澡吧!就是没热水,可以用冷水吗?” “我可以用冷水。”许云帆此刻只觉得身上都是猪屎味,连房间都不愿进,打了一桶水就进了澡房。 秦润见状,哪还记得洗锅,赶忙进房间给许云帆拿衣服。 许云帆打开门板,伸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来,门板外,拿着衣服的秦润,刚想将衣服递过去,许云帆便道:“秦润,水不够了,你帮我再去打一捅来。” 许云帆洗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未擦干的湿发,慢慢的汇聚,在发梢形成一滴水滴,最后滴落在许云帆敞开的胸襟里。 秦润默默移开视线,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麻利的用竹刷子洗好锅,又把砍好的半只鸭从碗柜里拿出来。 等锅烧热时,秦润放了一点点的油,等油热后,把姜放进去爆香,再把鸭肉倒进去快速的翻炒起来。 农家养的鸡鸭,不像现世那些饲料鸡饲料鸭那么肥,炒出来的味道也会更香。 趁着鸭肉还需要炒的功夫,秦润从陶罐里掏出两个酸萝卜切块备用。 鸭肉炒出油了,秦润从旁边的锅里尧了一瓢热水放进去,盖上木质锅盖开始炖。 许云帆洗好澡,也没闲着,他去看了自己的蜡烛,发现它们已经凝固好,转身去拿了柴刀将外面的竹子劈开。 秦润听见声音,心下好奇许云帆是不是真的做出蜡烛来,擦擦手跑出厨房,凑到一旁看着。 直到看到许云帆劈开的小竹筒里,成型且略黑的蜡烛时,秦润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问:“这就是你做出来的蜡烛?怎么与镇上卖的不一样呢?” 许云帆一边劈竹筒,一边回,“当然不一样了,镇上卖的蜡烛是拿石蜡做出来的,我这个是拿松油做出来的,两者自然有所不同,不过一样能用。” 第33章 第 33 章 山上的野娃 在大晏朝, 杂货铺里是有石蜡卖的,不过在齐家店铺才有的卖,许云帆今天听掌柜说, 那些石蜡一直没卖出去过。 石蜡是齐氏皇商从其他国进口来的, 只有他们知道怎么用,其他人连石蜡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更不用说买了。 许云帆今天打听到, 石蜡的价格并不便宜, 他便没有买。 秦润拿着蜡烛,转来转去的看,“云帆,我可以点吗?” “可以啊, 蜡烛做出来就是给我们用的,你随便点随便用,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山上松油大把多。 秦润跑进厨房, 将蜡烛灯芯长出来的那一端用一根着火的小火柴点着。 看着手中略微发黑的蜡烛发出明亮火焰, 秦润瞪大眼睛, 心脏蹦蹦直跳。 许云帆好厉害,他居然真的把蜡烛做出来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 秦润拿着蜡烛出来, “云帆, 你看, 它真的点着了。” 许云帆放下手中的柴刀, 看向秦润,嘴角一勾, 大言不惭,极及不要脸的说:“我都说我做出来的东西绝非凡品了。” 这话,在大晏朝说可以, 在现代,给他十张脸他都没脸说。 秦润就喜欢许云帆这么自信(不要脸)的样子,贼勾人。 “你做了好多蜡烛。”秦润扫了一眼,许云帆摆放整齐的竹筒,大概有六七十根。 秦润犹豫着,这些蜡烛是许云帆做的,他用之前自然要问一下,“云帆,我可以拿几根送给秦大娘吗?秦大娘年轻的时候是绣娘,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虽然秦大嫂说话比较刻薄,但秦大娘与秦奶奶他们很好的。” 许云帆自然知道秦大娘她们的好,秦家,除了那个打他木匠手艺的秦大嫂,其他人都是老实人。 他躺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是秦大娘给他请的大夫,那时候的秦润还在镇上卖鸡呢。 远亲不如近邻,既然他目前暂时回不去了,那么,该交好的还是要交好一下。 许云帆大方的数二十根蜡烛出来,“这些今晚给他们送过去,等他们用完了再说,反正这玩意不值钱。” 山上的松油多,晌午他准备回来前,在松树上砍了几刀,到时候流出来的松油更干净更好,过几天他就去收回来。 “这个做蜡烛的方法,你别乱说出去,不然我们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村子大了,有的人就爱贪小便宜,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问,同个村的,他是给还不是不给? 秦润道:“那我该怎么说?” 许云帆:“你就说我们在杂货铺里买的,这是次品货,买的越多价格越便宜,至于我们哪来的银子,你推我身上来就成。” 秦润明白了,进到柴房拿了一个篮子,将许云帆剥好竹筒的蜡烛一根根小心翼翼的放到篮子里,生怕用力过大,它会坏了一样。 许云帆觉得好笑,“你不用这么珍惜,跟着我,你得习惯,以后我还会给你做更多的好东西。” 秦润柔柔的笑起来,衬得眼尾的那颗红痣愈发的勾人。 许云帆早发现秦润眼尾的红痣了,说来也怪,秦安脖子上有颗红痣,大蛋也有,秦三夫郎也有。 来这么久,许云帆只认真看过这几个哥儿,无一例外,个个都有红痣。 大蛋、秦三夫郎、秦安的红痣就在脖子正中的位置上,不算大,却红的很明显。 秦润脖子上却没有,他的红痣在眼尾,不算很红,在许云帆看来,却是正正好。 许云帆想,也许这颗红痣,就是区分哥儿与汉子的标志物了。 这么想,许云帆便这么问了。 秦润告诉他,他想的没错,哥儿生来便身带红痣,刚生下来的哥儿,红痣有别于普通的红痣,会特别的红,接生婆一看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哥儿。 多数哥儿的红痣会长在脖子上,个别的会长在其他地方,不过这样的很少。 红痣越红,代表这个哥儿的受孕能力也就越强,像他这么暗的,估计很难孕育子嗣。 秦润说后面一句时,声音很低,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失落,看都不敢看许云帆。 许云帆却满不在意的道:“你别听他们的,生不生得了,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生的,又不是无性繁殖,再说了,一颗痣而已,还能看出这些来?” 简直是荒谬! 秦润张张嘴想说什么,院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原来是去挖蚯蚓的秦安惦记着猪没喂,赶回来喂猪呢。 许云帆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还等你,等你回来喂猪,你家二师兄早饿死了。” 秦安被许云帆点得头直往后仰,许云帆没用力,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许云帆用了多大的力呢。 “哥夫,这就是你做的蜡烛哇?”此时的秦安,满眼都是篮子里的蜡烛,“哇,哥夫好厉害呀” “对,你哥夫很厉害,二弟,这些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秦润嘱咐道。 秦安猛点几下头,“嗯嗯,我谁都不说。” 许云帆注意到秦安挂在腰间的小鱼篓,“安哥儿,你挖到多少蚯蚓了?” 秦安把小鱼篓递到许云帆跟前,“这么多,快装满了呢。” 许云帆往小鱼篓里一看,好家伙,这么一会功夫,秦安就挖了这么多蚯蚓,感情这人还是个挖蚯蚓的小能手啊! “你在哪挖的?怎么挖到这么多?” 秦安收回小鱼篓,笑呵呵的,“我在南山山脚的小河边挖的,大哥放心,我不下河的,这么多蚯蚓,不是我一个人挖的,是……” 说到这,秦安犹豫了一瞬,“是一个小伙伴帮我一起挖的。” 许云帆好奇道:“哦,我们安哥儿还有小伙伴啊?谁啊?能不能介绍给许哥认识认识?” 倒不是许云帆管的太严,而是南山那边是一片山林,大梨村在那边的田地比较少,因为那边有座山,是村民用来埋尸用的坟山,平时要上山的人,都会特意绕远路走。 傍晚的时间,谁家小孩没事会去那边玩?皮痒了不成? 古人迷信,村里的大人,轻易不会让小孩子去那边,在他们看来,小孩子气血不足,阳气弱,命格轻,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勾魂。 这不,秦润听秦安去那边了,虽然离那座山还远,仍旧告诫他下次不能再一个人去。 秦安连连保证,随后为难的抬头看向哪怕坐在凳子上,身形依旧伟岸的哥夫,“哥夫,我告诉你我的朋友,你会打我吗?” 许云帆眉头一挑,哦豁,有情况! 他转过身,手上的活都放下了,伸手抬起秦安的小脸,与他面对面,温和的道:“安哥儿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交朋友,这是你应该有的权利,你在外面交了朋友,我跟你大哥都会为你高兴的。” 秦安却道:“可是村里人都不允许家里的孩子跟他玩。” 许云帆柔声问道:“为什么呢?他有哪里不好吗?安哥儿,有的时候,其他人说的话不一定就是对的,你得自己去看,去发现,他是不是同他们说的那样,他们的话,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不能作为标准答案的。” 秦润看着许云帆与秦安说话,他发现,许云帆真的很有耐心,秦安虽然是个孩子,但他会顾及秦安的心情不会一开口就否定他的小伙伴。 对其他人,秦安向来是儒弱的,说话吞吞吐吐,很容易让人没耐心听他说完话。 可与许云帆,秦安似乎一点都不怕,甚至,隐隐有种依赖许云帆的趋势。 秦润不得不承认,许云帆比他小一岁,但,有他在,好像这个家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听秦安的话,许云帆才知道,他口中的小伙伴,并不是村里的人,而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山上的野娃。 野娃很凶,但凡谁靠近,野娃二话不说,势必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但对小孩子,野娃倒是见了就跑,不会对小孩子出手。 以前家里还有鸡的时候,秦安去那边挖过几次蚯蚓,见过野娃几次,在村里,除了秦氏一族的几个孩子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其他孩子都欺负他。 所以,见到野娃,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一来二去,两人还好上了。 许云帆听了,“不过是个住在山上的孩子罢了,哪有村民说的那么恐怖,又不是鬼,你爱跟他玩就玩呗。” 许云帆放心了,只要对方不是什么混不吝的小混混,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拿起柴刀,许云帆刚准备继续弄他的蜡烛,转而又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可扭过头看到秦安的个头,那些担忧又瞬间飞走了。 秦润看出来了,忍不住憋笑,许云帆想的倒挺多。 在许云帆看来,其实哥儿与汉子玩,没什么奇怪的,许云帆不过是担心秦安的小伙伴在山上住久了,不知一些事,失了分寸,哪天村里人见了,说不定又得传出点绯言绯语来。 秦润摸摸秦安的脑袋,“听你哥夫的。” “嗯嗯,哥夫最好了。”秦安欢快的不行,本来与野娃玩的事,他还担心哥夫会不会嫌弃野娃的身份,现在放心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君子报仇,不讲早晚…… 面对秦安的夸赞, 许云帆很是受用,“那当然了,以后等你长大, 就按照我这个标准找老……相公, 绝对错不了。” 说这番的许云帆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优秀, 说话温温柔柔, 看起来仪表堂堂, 张口能怼人,出手能揍人,堪称十全九点九美,差点达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十全十美的哥夫, 这小子,最后居然看上了他表哥那个硬邦邦的,毫无浪漫细胞的臭男人。 现在的秦安不懂那些事, 听了哥夫的话, 不管对不对, 只管点头就是了。 他嗯嗯的点头,见许云帆继续低头忙了, 这才拿着小鱼篓, 找出剁猪菜用的刀, 将蚯蚓砍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喂给鸡崽吃。 灶台上的鸭肉炖的差不多了, 秦润将砧板上的酸萝卜放入锅中与鸭肉一起炖。 在打开锅盖的一瞬,一股热气携带着肉香味强势的扑向秦润鼻间, 就是在屋檐下的许云帆都馋的流口水。 鸭肉放了酸萝卜,还需要继续炖半个小时左右,酸萝卜的酸味才会渗透到鸭肉中去。 许云帆已经收好了蜡烛, 看天边的晚霞,时辰应该不早了,便从院墙旁的水井里将那一斤肥肉提上来。 他原本打算去秦家时跟秦润一起去的,眼下怕是不行了。 秦润找了个篮子,拿出方才单独收起来的二十根蜡烛,“云帆,锅上还炖着肉,我就不跟你过去了,这三十文钱,是之前与秦木叔借的木料钱。” 将篮子递给许云帆,秦润示意许云帆把肉放进篮子里,随后又放五斤精米进去。 “没落下其他东西吧?”许云帆检查了一番,又自顾自的回,“没落下了,就是这么多。” “哇,好香啊!”许云帆刚准备走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这是二蛋那个虎孩子的声音。 二蛋抱着三蛋,背后跟着背着一个小麻袋的大蛋,三人齐齐站在门口,大蛋喊了一声,“润哥哥,你们在家吗?” 许云帆上前去开门,“在呢,你们三个蛋怎么过来了?” 大蛋将背后的小麻袋递给许云帆,“奶奶说让我给你们送豆角过来,来的路上,我与二蛋去摘了几个梨。” 二蛋说,他在地里偷偷观察许云帆吃梨了,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小家伙便念叨着要摘几个送过来。 大蛋挑梨的眼光,那是没的说,尽挑个大的摘。 “哟~这么客气呐。”许云帆接过大蛋的小麻袋,侧开身让三个蛋进门,“你们来的正好,今晚我家吃好吃的,你们一块留下来吃吧!” 秦润站在厨房门口应和着,“是啊,你们快进来吧,今晚有鸭肉吃,很香的。” 三个蛋早闻到肉香味了,这会听秦润这么说,口水哗啦哗啦流,差点咽不过来。 秦大娘家条件虽比小秦家好,却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肉。 他们三个小孩,也是隔一天才有一个鸡蛋吃,那还是自家母鸡下的,母鸡不下蛋,他们就没有鸡蛋吃,更不用说吃肉了。 上一次吃肉,好像还是半个月前,秦大从镇上回来,割了一斤半的肉,煮好后,分到每人碗里,也就两三块。 肉对三个蛋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明明很想吃,馋的口水直流,大蛋二蛋却是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家吃。” 奶奶说过,润哥哥家不富裕,不能在他们家吃饭,他们吃一口,润哥哥他们就得少吃一口。 那么,肉也是一样的。 “留在这里吃不行吗?”秦润问道。 大蛋咽了下口水,“不行的,我们不回去,奶奶该找我们了。” 许云帆捏了一下三蛋的脸,“放心,待会我去你们家,跟你们奶奶说一声就好了,你们就留下来吃鸭腿吧。” 二蛋还是摇头,“不行的,奶奶会骂人的。” “你们不支会一声,不回去,她才骂你们,我说了,她就不会骂你们了。”许云帆挺喜欢这三个小家伙的,大蛋还是秦安的朋友,今晚家里吃好吃的,留他们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可以。 许云帆一手拿着小麻袋,一手推着大蛋的后背,将人往屋里带,“你们就留下吧,人多了热闹,我去你们家跟你们奶奶说一声就好了,吃完了饭,再让你们润哥送你们回去。” 至于为何不说自己送呢,许云帆表示,他送三个蛋回到家,秦家估计得派个人送他回来。 没办法,天一黑,村里就安静的过分,他就有点怕,不敢走夜路,除非有个人陪着。 “对,吃完了饭,我送你们回去。”秦润将三蛋从二蛋怀里抱下来,让三蛋坐在凳子上,转而对许云帆道:“云帆,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嗯。”许云帆拿起篮子出门了。 来到秦大娘院门外时,许云帆便看到秦大娘与秦二几人坐在院子里剥玉米粒,而秦大媳妇与秦二媳妇则在厨房里忙活着。 “秦大娘。”许云帆先喊了一声,并未因见有人在家便直接进去。 “哎,许小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秦大娘放下手中的玉米棒,擦擦手给许云帆拿来一个凳子。 许云帆赶忙道:“大娘,我不坐了,一会我就该回去吃晚饭了。” 闻言,秦大娘这才停下,看向许云帆手上的篮子,待看到里面的肉时,有些吃惊的道:“许小子,你这是?” 许云帆将篮子放下,拿出随身携带的三十文钱,“这些精米是上次借的,还有油,我不知道那些油是拿多少肥肉炒出来的,今早去镇上我干脆买了一斤肉过来,不知道够不够,这三十文钱是之前的木料钱。” 秦大伯脸色不太好看了,“许小子,你们家什么条件,我与你大娘都懂,你这是……” “是的,小秦家条件确实不好,我问过秦润了,这些年,他借你们的,无论是米粮油还是银子,都有还过的,从来没有不还的情况。” 许云帆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都有点凝重,不明白许云帆这是什么意思。 秦木与许云帆接触过,知道他不是想挑拨秦润与他们家的关系,便直接了当的问,“许小子,你今晚过来,是想说什么呢?” 许云帆:“我想说,有借有还,秦润不欠你们家什么东西,所以,也请你们家人出门在外,无论是见到秦润,还是见到我,大可不必摆出一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是吸血虫的样子,更没必要说我们是什么白眼狼之类的,毕竟说起来,我们真不欠你们什么的。” “上次借的木料,我也说过了,是借,也是买,而不是拿,所以,说直接一点,你们对我并没有什么大过天的恩情,没有你们的木料,我的推车不是做不出来,如果因为借你们的木料,让有的人觉得你们对我有大恩,那我是不承认的,所以我的木匠手艺,有的人就不要再打它的主意了,更不要因为我不把手艺教给你们就在路上骂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秦木赶紧道:“许小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何时打过你木匠手艺的主意了?” 秦家就他与他儿子会木匠活,儿子不在,他又不曾与许云帆说过这些话,那…… 秦木突然就想到了秦大媳妇。 怒将手中玉米棒丢出去的秦二道:“许小子,我们就不是那种人,你说的有些人不能代表我们家全部人。” 秦三跟着道:“是啊,小秦家有恩于我们,能帮的忙,我们帮的毫无怨言,怎会表面帮忙,背后又是一套呢。” 秦大伯朝着厨房里喊,“秦大家的,你还不出来?瞧瞧你干的好事。” 秦大媳妇没想到,许云帆一个汉子会这么不要脸,居然上门来说这种事。 看到秦木阴沉的脸,踌躇着走出来的秦大媳妇害怕不已, “大伯、爹……我……” “我什么?昨儿我不是说过了,木匠手艺,那是许小子的,让你不要打主意,我是不是说过了?”秦木觉得今晚,自己的老脸真的丢尽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秦大媳妇的意思就是他们秦家授意的呢。 秦大娘骂道:“你这张臭嘴,整天胡咧咧,你心咋这么贪呢?是不是昨晚说的不够,你都不知改?” 秦大的娘去的快,可以说,秦大娘这个当伯母的,相当于秦大的第二个娘,自然有权管教秦大媳妇。 秦大媳妇敢这么嚣张,还是不仗着秦大喜欢她,当初秦大要死要活非要把人娶进门,若不然,秦家才不会娶这么一个媳妇。 看到秦大媳妇,许云帆厌烦的皱了皱眉,他眼眸黑亮深邃,盯着人看的时候,好似能把人看穿,当了二十年的太子爷,身上那股子收藏起来的气势一放,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秦大媳妇只看了一眼,便怕的不行,连看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 “大娘,我也是为了相公着想啊!”秦大媳妇害怕了,委屈巴巴的掉眼泪,往秦大娘身边凑了凑,试图逃避许云帆骇人的目光,“相公在镇上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六百文,如果有……他就可以挣更多的银子,自己开个铺子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我还能缺他们几口饭不成…… 有制作推车的手艺在, 自己再开个铺子,一年得赚多少银子? 到时候他们赚了钱,能分到的私房钱自然就更多了, 她手里有钱, 也能更好的接济娘家的几个兄弟。 “怎么,六百文你还嫌少了?非得盯着别人的东西了?要是你看不上我儿子, 觉得他挣得少, 你打哪来回哪去。” 秦木不服气了, 在大梨村,他儿子一个月工钱就有六百文,已经算是很高了,别的汉子, 没有手艺,去镇上找活干,累死累活, 一天也就十来文。 秦大媳妇说是心疼秦大辛苦, 实则还不是想让秦大挣更多的银子, 让她有更多的银子贴补娘家。 “个缺心眼的,真当你那点心思老娘不知道呢?说人家是吸血虫, 你娘家那帮喂不饱的苍蝇才是吸血虫, 老大娶了你, 相当于娶了你们一大家子, 这些年,你那几个兄弟, 上门来打了多少次秋风,拿了多少东西回去?到头来,还说我们秦家不好, 是抠门吝啬的铁公鸡,你们家人那样不要脸的,专盯亲家吸血的你不说,倒好意思说起别人来了,要不要脸呢啊?就你一个人,丢了我们秦家所有人的脸面,我们秦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娶了你……” 秦大娘脾气挺好的,说话和气,至少与秦大娘接触过几次的许云帆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会,秦大娘这顿操作有点猛啊! 说这么长的一大段话,居然一口气都不歇,直把秦大媳妇说的面红耳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头都抬不起来,哭着跑回房间。 今晚的晚饭估计是省了。 该! 让你今天中午骂我。 活该! 许云帆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小肚心肠的觉得爽的不行。 许云帆婊里婊气的道:“大娘,您不用这样,都怪我们,是我们的不对,这做亲戚的还讲究界限呢,这些年,你们帮扶小秦家确实挺多的,我这人在家里的时候被宠坏了,受不得气,有些话憋着不说,我觉得难受,说出来了,又怕你们觉得我矫情,不就是被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嘛。” 许云帆停顿了一下,“可我一个大男人,被人说是吸血虫,她还拿白眼看我,我也是要脸的,我才刚来,不认识我的,还不得以为我是个好吃懒做的懒汉呐,这名声不好,以后我也难做人啊!” 秦大伯瞥眼许云帆,暗暗想道,许云帆这小子,就不是能吃亏的人,想来今天秦大媳妇说了不好听的话,让这小子记到现在呢。 秦木道:“许小子你说的对,我这儿媳妇不懂事,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改,这事你别往心上去,小秦家对我们家有大恩,平时我们能帮的,不过都是举手之劳,润哥儿安哥儿也有帮我们的,你方才也说了,小秦家真不欠我们什么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能搭把手的时候,还是要互帮互助的。” 秦二秦三低头不语,秦大媳妇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能不懂吗? 这些年,她娘家人几次三番过来打秋风,家里又没分家,他们拿的东西,不是也有他们的一份? 为了家庭和睦,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她倒好,把他们的忍让当做了理所当然,现在,借点精米给救命恩人怎么了? 为了这点事,她就要闹成这样? 这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跟他们交好? 秦二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因为大嫂一个人,害了我们全家的名声,二叔,这事我不能忍,你要是说不了大嫂,就喊大哥回来吧!” 秦三怨气颇重,“就是,二叔,我们都是一家的,虽然大哥跟二叔赚的钱多,但家里几十亩地,都是我们在操持,从没有过半句怨言,之前大嫂的大哥来我们家拿一百斤红薯回去,我拦了,可人家说什么,说他妹夫赚的多,上交的钱都拿来养我们了,他这个大舅沾点光就不行了?” “逢年过节,大嫂回娘家的礼,哪次不是比二嫂还有我夫郎他们好?大嫂娘家来打秋风,我们也是忍着,但她这会打许云帆的主意,传出去了,忘恩负义的名是我们全家担着,她倒是占尽便宜,我心里头不舒服。” 秦木抬头看一向忠厚老实的两个侄子,无奈的叹口气。 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他们能忍,如今忍无可忍,被触及到底线,自然要爆发了。 眼看太阳完全落山,许云帆将篮子递过去,不想听秦家人说这些家事,“大娘大伯大叔,这是之前向你们借的……” 许云帆话还没说完,秦大伯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是什么意思呢,你们家什么情况?我们还能缺你那点油米不成,这些你拿回去,最近农忙,你跟润哥儿他们也要好好的补补。” 许云帆: “家里还有的,大伯,这是今早我们去镇上,正巧碰上店铺里进货,这些蜡烛据说是新出的次等货,很便宜,我跟润哥儿就多买了些,你们家晚上忙着剥玉米粒,可以点它。” “这不行,蜡烛可不便宜,我们不能要。”秦大娘赶忙拒绝道。 秦大伯听许云帆说他买的多,“收下吧,不过我们不能白拿,你等我,我给你拿钱去。” “大伯,你这就太生分了啊,这些蜡烛都是次品,说白了就是人家卖不出所以便宜卖了,我跟润哥儿买了很多,给你们送点怎么了?” 许云帆又道:“方才我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不过,你们的好,我是知道的,这点东西就要给钱,那以后你们送我东西,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们钱啊?秦大嫂是一回事,她说那些话,我听了不舒服是真,我是对事不对人,还是大伯觉得我说的太过分,生我的气了?” 秦大伯笑了两声,“哪能啊!这手艺的事,岂能轻易传人,你不舒服,大伯知道,那这些蜡烛大伯就收下了。” 他听的明白,这些东西,他不收下来,按照许云帆的话来说,他就是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许云帆像个领导一样,满意的点点头。 秦大伯:“……” 这个臭小子。 临走前,许云帆一拍脑袋,转过去道:“大娘,二哥三哥,大蛋他们今晚在我家吃饭,就不回来了,你们自己吃吧!” 秦三站起身,“他们几个小鬼怎么可以在你家吃?我去带他们回来。” 闻言,许云帆故作不高兴,“三哥,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他们在我家吃顿饭怎么了?我家还能缺他们这几口饭不成?今早我去镇上买米了,三个孩子能吃多少?看不起谁呢这是。” 秦二秦三:“……” 合着,他们还错了,不给大蛋在许云帆那吃饭,还是看不起他了? 秦木算是看出来了,许云帆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算了,他们在那吃就吃吧,晚点再去把他们接回来就是了。” 许云帆又是满意的点头,哥们好的拍拍秦木的肩膀,“还是秦木叔懂事,那我走了哈,就不留下吃晚饭了。” 秦大娘等人:“……” 这人,就挺自作多情的。 好像他们说了这么多,没说过让人留下来吃饭吧?他倒是挺会来事,这么一说,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许云帆提着篮子回去时,步伐加快了不少,没办法,天已经蒙蒙黑了。 朦朦胧胧中,在路的前方不远处,许云帆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那两道黑色的身影,因为隔的有些远,看不真切,他只能看到大的那个手上似乎挎着个什么东西。 那道小身影似乎发现了他的视线,转过身,然后他看到,大的那道身影也转过身来。 许云帆的脚步顿住了,喉咙动了动,扭头四处看了眼,想从路边抄根木头抡过去,直到他看到大的身影似乎在对他招招手喊,“谁呐?干啥站那不动?” 许云帆听到声音,松了一口气,想找木棍的想法歇了下去,快步跑过去,直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小孩。 他没见过人,不知对方是谁,“婶子是?” 对方将他上下扫了几眼,满意的笑了笑,“我是秦森家的,你可以叫我一声秦三娘,润哥儿就是这么喊我的。” 许云帆从善如流喊了一声,“秦三娘,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 秦三娘放下手上的篮子,“我小儿子今天上山挑柴回来,摘了一些野果,挺多的,就想拿一点过来给你们尝尝,都是一些山货,不值钱,你们别嫌弃。” 许云帆看到秦三娘带过来的野果很多,有不太成熟的野葡萄,毛花猕猴桃,还有一包用草叶包好的山棯子,几样野果,装了满满一篮子。 “客气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呢,这山棯子个头不大,摘这么多不容易呀,这我怎么好意思拿呢。”许云帆说着,眼睛却在野葡萄上移不开。 秦三娘笑了几声,“都是一些野果而已,你喜欢就收下,吃完了可以再去摘,润哥儿知道哪有野葡萄的,这山上的情况,除了半山腰上住的猎户,就他最熟了。” 第36章 第 36 章 终于吃上肉了 许云帆看了眼秦三娘牵着的小屁孩, 这小鬼,一见许云帆,倒是不认生, 嘿嘿直笑。 秦三娘笑了一声, “这是我家大孙子,叫秦山, 我们都叫他小山, 小山, 跟许哥哥问好。” “许哥哥好。”小山八岁大了,黑瘦黑瘦的,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许云帆摸摸小山的脑袋,“你好。” 秦三娘把野果全部装到许云帆的篮子里, “天黑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快到我家了,润哥儿煮了晚饭, 您就去我家吃吧!”许云帆知道, 该客套的时候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秦三娘怎么可能会去, 连连摆手拒绝后,这才牵着小山就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 小山很高兴, 走路一蹦一跳的, 秦三娘见他高兴, 好笑的问道:“小山怎么这么高兴?” 小山笑呵呵的,“许哥哥真好看, 奶奶,他摸我头了。” 秦三娘叹了一声,想着, 这个许小子确实长的俊,她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俊的汉子,这样的汉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来。 许云帆回到家,见秦润已经把饭菜全部都打好,几人正坐在堂屋的饭桌上等他。 “都等我呢?”许云帆赶紧去洗手,秦润起身接过那一篮子野果,一问,才知道是秦三娘送的。 “你爱吃吗?”野葡萄不够甜,村里人平时也就尝个鲜才会摘。 回来的路上,许云帆摘一颗葡萄尝了,酸是酸了一点,但他挺喜欢的,“还可以,就是吃着有些酸,秦三娘说,你对山上很熟?哪天你带我去摘吧。” 许云帆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凳子坐下。 今晚就两道菜,却香的不得了。 来到这里半个多月了,除了之前那只鸡,他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秦润留了腿,鸭翅腿两根,鸭腿两根,许云帆扫了眼四个乖乖等他回来,馋的直流口水,却没吵着要先吃的小家伙,拿起筷子,给二蛋三蛋夹了鸭翅腿,鸭腿则是给了大蛋跟秦安。 大蛋跟秦安看着碗里的大鸭腿,转而把它夹起来,说要把鸭腿给许云帆与秦润吃。 许云帆抓住大蛋的手:“放到你们碗里的肉,我不要了。” 他看着身边辛苦做出两道佳肴的秦润,凑过去,在秦润耳边轻声说:“这次鸭腿给他们吃,下次我给你夹,挑最大的给你,你别委屈。” 说话间,许云帆喷洒出的气息,带着令人颤栗的酥麻,一股热气上涌,秦润脸红一片,舍不得的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没关系的,吃其他的也可以的,下次的鸭腿也给你吃。” “我不爱吃鸭腿。”许云帆看着脸红,看都不敢看他,眼神躲闪的人,心情十分愉悦。 逗弄秦润,此行为虽说十分恶劣,许云帆却乐此不疲。 大蛋看了看别开脸却面红耳赤的秦润哥,又看看笑的坏坏的许哥,搞不明白,他们怎么了。 倒是三蛋咬了一口肉,见他们还没吃,有些急了,坐在凳子上的小短腿一晃一晃的,“锅锅~吃肉肉~” “好,哥哥吃肉。”许云帆瞥了眼坐在秦润身边的三蛋,得知秦润给他们洗过手了,便任由他两手齐用,自己抓着鸭腿吃。 农村的孩子,不用大人拿着碗追着喂饭,为了让他们吃块肉千哄万哄,像三蛋,有鸭腿吃,都不用大人喂,自己就吃起来了。 酸萝卜炖了半小时,鸭肉很入味,香的不得了,酸萝卜也没那么酸了。 许云帆吃了几块鸭肉,剩下的,尽是吃酸萝卜。 他虽几天没吃肉了,但他自小就不爱吃肥的,鸭皮虽然不肥,也炒过炖过了,但他依旧不怎么喜欢,如果是烤鸭烤乳猪那么香的皮,兴许他还会喜欢一点。 秦润见许云帆吃酸萝卜比较多,不由问道:“云帆,鸭肉不好吃吗?” “好吃的。”许云帆咽下嘴里的酸萝卜,“不过我觉得酸萝卜也好吃。” 秦润知道许云帆不太吃肥的,也听到他方才对秦安他们说的话,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碗,夹了一块鸭肉放到碗里,用筷子将鸭皮剥下,这才把鸭肉放到许云帆碗里。 许云帆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不带皮的鸭肉,眼眶莫名酸涩。 来到这里,许云帆不是不想家,他只是清楚的知道,再如何想,他也没办法回去,眼下,他只能想办法努力的好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活下去。 可秦润突然的举动,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封锁起来,深深埋进心底,不愿触及的回忆。 许云帆小时,与父母出去吃饭,他的父母也是同秦润这样,细心体贴的为他将肉上携带的皮弄干净,这才放到他碗里。 这一刻,许云帆突然好想他的父母,想他的亲人。 许云帆眼眶泛红发热,他怕忍不住,只能起身,借口要去喝水,匆匆跑进了厨房。 在几个小孩面前掉眼泪什么的,多少有点丢人。 二十岁的人了,许云帆记得自懂事后,他就很少哭过,他知道,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它却是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的另一种的体现。 许云帆不敢想,他不见了,父母会有多担心,如果一辈子回不去,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面,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疼的难受。 “你在哭吗?” 秦润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就那样静静站在许云帆后面,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张干净的毛巾递到许云帆身边,“你想家了吗?” 许云帆:“……!!” 许云帆擦了一把脸,发现手心干燥,一滴泪都没有,这才转过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你在难过,我知道。”秦润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许云帆伤心的嗯了一声:“我是想家了,可是我再想,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会回去的,你别伤心了,也许有一天……” 秦润显然说不下去,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说出来,“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像来时一样,突然的就找到回去的路了。” 闻言,许云帆脱口而出,“你不是不想我离开吗?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安慰我?难道我找到路了,你就让我走?” 秦润心一紧,一手抓紧衣角,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尽是无措与迷茫。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好一会才低下头,沉沉的嗯了一声,“你要走,我留得住你的人,也是留不住你的心的,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我会难过会心疼,所以,你要走,我就让你走,只要你开心就好,没有什么是比能让你开心更重要的了。” 咚咚咚…… 许云帆好似耳鸣了一般,耳朵里全是类似心跳加速的声音。 秦润这是在干什么? 总是这样不经意的说一些让人心动的话。 许云帆缓过来后,上前一步,将秦润手里的毛巾接过来,说了一句,“笨蛋!” 他不接,秦润便一直保持着递毛巾的动作,这样执着的人,也不知道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像自己这么好看的男人,错过他,秦润这辈子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了。 “回去吃饭吧,我还没吃饱呢。”许云帆的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又想着吃饭了。 秦润才打算转身出去,许云帆却从后边拉住他的手,认真的说,“我不难过了,秦润,我说过的话例来算话,你记住了吗?” 直到两人坐回桌边,秦润还在自我警告。 他在警告自己,许云帆是个好人,对他好,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旁的感情,他绝对不能自作多情。 四个小家伙大概太久没吃这么香的肉了,许云帆本想开口让他们不要吃太多,怕肠胃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平时吃的菜也是有油的,虽然不多,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事情证明,他是真的想多了。 直到第二天,秦安也没见有任何不适。 许云帆与秦润正是能吃的年纪,秦安与大蛋也不例外,本来大蛋想着,吃完一块鸭腿就不吃了,其他剩下的肉就留给许云帆他们明天吃,可许云帆见他不夹,便会在他吃完后再夹一块放他碗里。 饭吃完了,秦安大蛋负责收拾碗筷洗碗,秦润则是拿几个箩筐去后院捡了几筐玉米过来。 许云帆找了一个长凳出来,在几个方向点了三根蜡烛。 “哇~”二蛋惊呼出声,“许哥哥,这是什么呀?” 三蛋围着蜡烛哇哇叫,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蜡烛上的火焰看,圆溜溜的眼里满是好奇。 “这是蜡烛,你们家也有的。”许云帆点好蜡烛,看着二蛋三蛋惊呼的模样,莫名有些感慨,“喜欢吗?” 二蛋嗯嗯的点头,“喜欢的。” 许云帆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将三蛋拉到自己怀里,将他头上乱糟糟的小揪揪重新扎好,“三蛋吃过糖吗?” “当当~”仰头看许云帆的三蛋吐字不清,傻乎乎的笑着。 二蛋点了下三蛋的额头,“三蛋笨笨,是糖糖,不是当当。” 第37章 第 37 章 没爹靠了 对于二蛋的嫌弃, 三蛋一点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大喊:“当当~” 二蛋无奈及了,“许哥, 三蛋太小了, 说话不清楚。” “我知道,那二蛋呢, 你在家里经常有糖吃吗?” “没有的。”二蛋坐在许云帆身边, “爹娘说糖很贵, 只有过年才能买,三叔夫生三蛋的时候才有糖水喝呢,如果我也可以生崽崽就好了,那样就有糖水喝了。” 二蛋说着, 还一脸的惋惜。 许云帆好笑的点了下二蛋的额头,“你是小汉子,可生不了孩子。” 二蛋哎呀一声站起身, 想起秦润在后院捡玉米, 哒哒跑到后院去帮忙。 许云帆牵着三蛋跟过去, 见秦润捡了两箩筐,便把它们提到前院。 秦三过来接孩子的时候, 许云帆正带着几个小的在竹席上剥玉米粒。 有几根蜡烛的照明, 原本昏暗的屋檐变得明亮起来。 秦家这边, 秦大娘点了一根蜡烛, 原本他们以为,这些次品, 与那些白色红色的蜡烛不一样,结果,这颜色不一样是真不一样, 但这亮度却没差到哪去。 秦大伯用玉米矬子推着玉米,“这许小子运气还是挺好的,居然能捡到这么好的次品。” “就是啊,这孩子,看着就是个好的,二叔,你改明儿把老大喊回来吧!”秦大娘想到秦大媳妇就来气,“这人呐,我是越看越不顺眼,以前想着忍忍,家和万事兴,现在年纪大了,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老了,只想着家里好,却没顾及到几个小的怎么想。” 秦木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我知道的,大嫂,你不说,我也是忍不住的。” 说到秦大媳妇,秦木也是一肚子怨气,“她嫁到我们家,干活不积极,吃饭都是挑最好的吃,做事还总爱偷奸耍滑。” 自己的儿媳妇,怎么就是这么一个人呢? 秦大媳妇贪吃,爱贪便宜,平时到她做饭的时候,但凡有肉,她总能在厨房里偷吃几块,甚至还偷偷拿到房间藏到被子底下。 家里煮给三个孩子吃的鸡蛋,他们不在家,这女人能抢三蛋的鸡蛋吃,一口都不留。 秦木还想着事,外头,秦三带着大蛋三个孩子一路叽叽喳喳回到了家。 一路上,二蛋蹦蹦跳跳,欢快的不行。 秦三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大侄子,嘴上喊着二侄子,“二蛋,慢点,小心摔着了,听到没有,再跳,我抽你了。” 二蛋才不怕这个说话凶巴巴,但每一次都不舍得打他的三叔,“我才不会摔呢,就算摔了我也不会哭,我可是大男子汉了。” 秦三嗤笑一声,“就你,毛都没长齐呢,还男子汉,你怕不是对男子汉这三字有什么误解。” 二蛋不服气的哼一声,“三叔笨蛋,男子汉才不是毛长齐的大人才能当,许哥哥今晚还夸我是小男子汉咧,我吃饭多多,力气大大的,剥玉米粒又快又干净,我能帮忙干活,就是男子汉了。” 秦三好笑道:“哟,这么喜欢你许哥?人家夸你一句,看你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秦三跟怀里的儿子蹭了蹭脸,闻到儿子小脸上淡淡的肉香味,便知道,这三个小鬼在秦润家吃大肉了。 这个年代没有洗洁精,秦润去捡玉米,二蛋给三蛋洗手洗脸蛋的时候,只用手抹了两下,把三蛋糊了一脸水,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反正回去还得洗澡,洗不干净也不要紧。 许云帆看二蛋给三蛋洗脸时还乐的哈哈大笑。 小小的三蛋蹲坐在木盆旁,二蛋弄湿手,一手扣住三蛋的后脑勺,一手就往二蛋脸上抹,力道大的,搞得三蛋像个不倒翁左右晃,好几次差点没摔倒。 许云帆笑看着,也没出手帮忙的打算,所以这会,秦三自然能闻到儿子小脸蛋上的肉味了。 二蛋回道:“许哥哥当然好,他给我们鸭腿吃,大哥不吃肉,他还给大哥夹,夹了好多好多,他还给三蛋喂饭吃,三蛋吃的可香了呢。” 秦三微微愣了一下,“你们润哥家今晚吃的不是猪肉啊?” 他以为,许云帆给他们送猪肉来,留三个小家伙在家里吃饭,是因为他们也买了猪肉,没想到,居然不是。 “是鸭肉。”大蛋出声道。 三人的声音不小,隔着不远,秦大娘几人坐在院里都听到了。 二蛋跑进院子,高兴的喊爹喊娘又喊爷爷奶奶。 秦三放下三蛋,秦三夫郎接过已经犯困的儿子,起身抱着儿子去洗洗。 秦大娘慈爱的摸着大孙的头顶,“大蛋,你们今晚在润哥家吃鸭肉了?” 大蛋点点头,“嗯,是许哥哥今早去镇上买的。” 秦大伯道:“估计许小子身上有点钱。” 秦木:“他有钱,舍得花在家用上,想来是不会轻易走了。” 一旁的秦三咳嗽一声,“爹娘,叔,许小子这人挺不错的。” 他从兜里掏出几根蜡烛来,“这是他让我拿去送给堂叔家的蜡烛。” 秦二好奇的的嗯了一声。 二蛋道:“三奶奶给许哥哥野果,很多,许哥哥说要给三奶奶家蜡烛,这叫什么……嗯……” 见二蛋嗯半天都说不上来,大蛋补充道:“许哥哥说,这叫礼尚往来。” 秦大娘高兴,本来她还打算待会给堂叔家送几根呢,这会许云帆给了,她便让秦三赶紧给送过去。 秦七今天上山把干柴火挑回来,确实摘了不少野果,还给他们送了好多呢。 知道秦三送来蜡烛,秦三娘与秦森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会儿后,秦三娘将蜡烛推回去,“这可要不得,我给他送的野果值几个钱啊,哪用得着他送这么贵的玩意。” 她给小秦家送野果,不过是想让许云帆他们尝尝鲜,从没想过要他们回报什么。 许云帆这会让秦三送几根蜡烛过来,秦三娘都不好意思收。 “这是他硬要给的,我们家他也给了,他说这些蜡烛便宜,店铺卖的次品便宜,所以他就买多了,不过我看过了,这蜡烛便宜是便宜,但点起来是亮堂的很,只用点两根,用玉米矬子都不怕戳到手了。” 秦三又道:“这小子人好着呢,我家三个蛋都喜欢他得很。” 又说了好一会,秦森才收下蜡烛。 秦森家不比秦大娘家富裕。 他家四个儿子,只有老大秦四成了家,下头三个弟弟尚未找媳妇。 前年,十六岁的秦七在镇上出了事,被人打断了腿,他们掏光家底才把儿子救回来。 现在秦七瘸着腿,干不了重活,家里愈发的艰难。 许云帆一边剥玉米,一边听秦润介绍秦三娘家的情况,听到秦七被打断腿,不由好奇,“他怎么被人打断腿了?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不是。”秦润摇头,一边用玉米矬子推玉米,叹气道:“秦七人挺好的,他人聪明,在镇上的酒楼当小二,原本挺好的,有一次,他看到秦五的未婚妻跟书院的学子勾搭在一块,他气不过,冲上去打了人。” “因为事情闹的比较大,那学子丢了脸面,被书院夫子点名批评一顿,后来,秦七被报复,让人打断了一条腿。” 许云帆啊了一声,“那秦三娘怎么不报官?” 秦润:“对方是学子,还是有秀才之名的学子,而且报官,秦三叔也说不赢的,他又拿不出证据,老百姓见到官老爷怕都怕死了,哪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云帆完全诧异了,“就因为他是秀才,秦三娘他们就这样算了?官老爷难道不应该严查吗?一个秀才就能做出这种事,以后当了官还得了哦。” “秀才很厉害的,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惹的人物,以后人家说不定还能当大官,秦三娘他们也是怕被报复。” 没见李家,家里有个童生,见了其他人,李婶都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眼睛都长额头上去,好像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似的。 许云帆知道,家中有秀才的,不仅田地可以免税,还能赦免兵赋,一个月还有几百文和几斤精米领取。 大晏朝的读书人地位很高,商人,有钱有权的地位也不低。 许云帆太清楚有权有势有钱的重要性了。 以前,有他爸他叔这些长辈们在,谁敢惹他? 现在……没爹靠了。 许云帆差点没哭。 他自出生就身处其他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可以说是,他一出生就在罗马,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打拼。 许云帆把剥干净玉米粒的玉米芯扔进箩筐里,暗道,像他这样的,以后光有钱好像还不行,没点权,照样混不开,而且人脉也很重要。 如果说,要去哪里积攒人脉,许云帆首先想到的就是清风书院。 可他目前又没有读书的打算。 许云帆正在想事情的时候,秦安那筐玉米已经剥完了。 许云帆看看自己的筐,再看看秦安的,总算明白过来。 秦润怕他手疼,所以,他推好玉米,秦安的箩筐放两把,他的才放一把。 第38章 第 38 章 会做糖的小汉子可真厉害…… 秦安剥玉米粒习惯了, 手心还握着一根玉米芯,这样一来,用力一搓, 玉米棒上的玉米粒就去了一小半。 再看看自己, 一行一行的掰,速度自然没有秦安快。 时辰不早了, 许云帆把三个箩筐的玉米抱到后院, 秦润要做, 许云帆硬是不给。 秦润纳闷了,这两天,许云帆特别怪,重一点的活都不让他做。 要不是今早去镇上他坚持背背篓, 许云帆也是不让他背的。 “云帆,这些很轻,我可以做的。” 许云帆侧身避开秦润伸过来的手:“我知道, 等你亲戚走了再做, 来那个不宜过度劳累, 这些我做就可以了,以后, 你亲戚来了, 就不要做这么重的活。” 秦润听的一头雾水, “亲戚?我哪里来的亲戚?而且, 为什么亲戚走了才能做重活?” 许云帆意识到他说的亲戚秦润会听不懂,改口道:“就是……就是月事, 来月事了,不能过度劳累的。” “啊?”这会换秦润吃惊了,他不明白, 为什么许云帆会对他产生这样的认知,“你不知道吗?” “嗯?知道什么?” “就是我们哥儿与女人不一样,是不会来月事的。” 许云帆:“……” 没人告诉过他,他怎么会知道哥儿不会来例假? “不是,你不是说哥儿会生孩子吗?三蛋不是秦三的夫郎生的吗?昨天,我在地里还看到他肚子大了。” 秦润:“哥儿是会生孩子,可生孩子与来月事有什么关系?” 许云帆:“……” 关系可大了。 不过这些,与秦润解释,他未必会听的懂,“所以,你们哥儿不来月事?那你昨天怎么回事?情绪变化那么大,晚上……” 许云帆本想说,晚上还不跟我睡了,让我独守空房,这些话到嘴边,想到两人的关系,又说不出口了。 “我……”秦润犹豫着,“你不是喜欢赵丰哥那样的吗?” 许云帆啊了一声,震惊不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那样的了?我应该喜欢女孩子的。” 说喜欢女孩子,许云帆也不太确定,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没对除家人外的哪个女人、男人特别关心过,更不曾动过心。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 秦润听到这,沉默着不说话,许云帆见秦润一副受伤难过的样子,旁的话也说不出口,默默的提着箩筐往后院走。 秦润点着一根蜡烛跟着,待许云帆把箩筐里的玉米倒出来,秦润这才关好茅草房的门,谨防老鼠进去。 两人这一忙,秦安已经洗好澡,还特别懂事的打了半桶水提到洗澡房里,然后再用水瓢打了几瓢水加满,看到秦润他们回来,喊道:“大哥,洗澡水我打好了,你可以洗澡了。” “好的。”秦润应了一声,转身回房间拿衣服。 许云帆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心有些乱。 一时之间,迷茫又理不清思绪。 他知道秦润对他有意思,喜欢他,可他摸不清自己对秦润是什么感情。 看到秦润伤心,他会跟着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很难讲清楚。 好像涩涩的,心疼的,甚至还有点变态的欢喜。 许云帆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对劲。 他与秦润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到,他尚且不会因为美色而喜欢上秦润。 可他对秦润的心疼以及旁的复杂感情又是真实存在的。 真他娘的烦死个人了。 许云帆决定了,管他喜欢女人还是男人,他想随心走,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他喜欢,性别不是问题。 想通了,许云帆的心境豁然开朗,开心的摇头晃脑,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扣在脑后,靠在木板上,脚尖不断晃动,看起来颇为惬意。 “哥夫~”秦安突然从房间出来,蹲在许云帆身边,双手撑着脸蛋,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云帆。 “哎~”许云帆扭头看人,“怎么了?怎么还不睡?有事吗?” 秦安问:“哥夫泡的小麦要泡多久呢?需要把它捞上来吗?” 因为惦记这事,秦安本来已经躺床上了,又给爬起来。 “不用,等明早了再把它捞出来。” 秦安又问,“哥夫为什么要把小麦泡水里呢?” 许云帆笑:“你跟你哥爱吃甜的,镇上卖的糖太贵了,你许哥暂时买不起,但还是做得起的。” 秦安眼睛一亮,“哥夫要做糖?” “是啊,许哥做糖给你跟你大哥吃,怎么样,开不开心?” “开心。” “许哥好不好?” “好,哥夫最好了。” 许云帆满意了,揉着秦安的脑袋,直把秦安的头发揉得像鸡窝头才停手,“咱们安哥儿真是个小可爱,许哥没白疼你。” 秦润出来时,正好听到许云帆说要做糖给他们吃,惊得差点把手中的水桶给摔了,他压着声音:“云帆,你会做糖?现在是夏季,我们没有甜菜根,你怎么做?” 许云帆放下腿坐好,卖了个关子,“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到时候做出来给你们吃,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想到秦润不回房跟自己睡,他又故意对秦安嘱咐,“安哥儿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哦,无论是许哥做的蜡烛还是其他的事,都不可以告诉外人,他们要是知道了,见我这么聪明能干,肯定会把我抢走的,到时候你就见不到许哥了。” 秦安听了,顿时紧张害怕起来,抓着许云帆的手臂,抓的紧紧的,好像他一松手,许云帆就真的被抓走一样,害怕的眼泪汪汪,“不要,我不要哥夫被抓走,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大蛋他们我也不说,哥夫,你别被人抓走,安哥儿跟大哥舍不得哥夫走。” “你不说,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就不会把许哥抓走了,安哥儿不用怕。”许云帆吓唬小孩,那是一点都不心虚。 许云帆不知道,他随口的吓唬,却让秦安提心吊胆,害怕的不敢让许云帆一个人睡,深怕半夜三更,他的哥夫就要被人给偷走了。 所以,当许云帆洗完澡出来进房间时候,陪着他的秦润跟在他屁股后面,同他一起进了房间。 见状,许云帆坐在床侧,明知故问:“你今晚不去跟安哥儿睡了?” 秦润有点紧张,不太敢看许云帆,“他害怕,非让我来跟你睡,怕你半夜被人偷走了。” “哈哈哈……” 许云帆哈哈笑起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谁敢半夜来偷我?” 秦润却是知道,因为家里遭了几次贼,秦安心里有了阴影,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许云帆自顾爬上床,躺在里侧,将外侧留给秦润,今天累了一天,这会沾到床,哈欠立马就上来了,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秦润赶紧上来,“快来睡觉了,我都困了。” 闻言,秦润吹灭蜡烛,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床边脱了鞋,动作极轻的躺在外侧,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慢的扇着。 快八月了,晚上是真的热,许云帆怕热,这两晚都睡不太好,自己又懒得扇扇子,感觉越扇越精神,每天睡起来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这会,秦润扇着风,许云帆感觉到凉意,身子挪了挪,挪到秦润身边,为了吹到更多的风,他还侧身,面对着秦润,“秦润,你也侧着睡嘛,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一起吹到风了。” 秦润知道许云帆的用意,跟着侧身,手往他那边伸过去了一些,煽出来的风,几乎全落在许云帆身上,自己半点没吹到,“快睡吧,累了一天了。” 许云帆嗯了一声,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秦润却有点失眠。 想到许云帆说的他会做糖,秦润是越发觉得许云帆不简单。 连糖都会做的人,难怪会看不上自己。 不夸张的说,如果许云帆真的把糖做出来了,只要他愿意去镇上做生意,大梨村是困不住他的。 或许可以说,大梨村,乃至小秦家,不过是他初来乍到的转角点。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走。 秦润想着事,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半夜时,许云帆被热醒了几次,他迷迷糊糊的,有点小脾气不满的哼哼唧唧几声,长眉微蹙,手在床侧锤了一下,秦润都被吓醒了。 秦润见状,拿起身边的蒲扇又扇起来,一只手抚在许云帆后背轻轻拍了拍,果然,迷糊的许云帆吹到风,又舒服的睡过去。 第二天,许云帆照旧是家里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许云帆漱口的时候,秦安已经背着满满一背篓猪菜回来,见到在水井旁刷牙的哥夫,眼睛一亮,“哥夫,你起床啦~” “嗯。”许云帆有点尴尬,“我们安哥儿可真厉害,一大早就打了这么多猪草。” 秦安羞涩道:“不是的,安哥儿没有打这么多猪草,是朋友帮忙了。” 许云帆用毛巾洗了一把脸,“你又去那边了?一大早的,你不怕吗?” “不怕啊,我没有到那坐山,所以不怕的。”秦安今早过去的时候,他的小伙伴已经打了一小推猪草等着他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怕虫的小仙男 许云帆挂好毛巾, 没多说旁的,只对秦安说:“你不怕就好,要是害怕就不要去。” “我知道的。”秦安放下背篓, 跑进厨房将温在锅里的粥以及豆角炒鸭肉拿出来放到桌上, 招呼许云帆:“哥夫,可以吃早饭了。” 鸭肉是昨晚剩下的, 秦润把它们吊在井里, 哪怕留一晚也不会酸。 许云帆哗啦啦干掉两碗粥时, 秦安已经把猪草剁好了,见状,许云帆放下碗,提着猪食就去喂二师兄。 猪不用秦安喂, 他也不闲着,收起桌上许云帆吃剩下的菜,又把它吊到井里。 许云帆喂了几次猪, 已经有经验了, 将桶放到猪栏上, 拿过一旁的木条一抽,把猪抽走的空隙再倒猪食, 这样就不会倒到猪头上自己再被甩一脸了。 喂了猪, 许云帆让秦安找两个簸箕出来, 将泡了一夜的小麦倒入簸箕上, 再将其摊开。 他又找了两张缝缝补补的粗布侵湿,将摊在簸箕上的小麦盖好, 保证小麦一直处于一个潮湿的环境。 许云帆与秦安到地里的时候,旁边地里的秦大娘一家人多,这会已经收了□□袋玉米。 秦润这才收了两袋, 许云帆见状,招呼秦大娘道:“秦大娘,你们收的好快啊,现在我们还没收够八袋,你们先用我的推车把玉米推回去啊!” 用他的推车推一次,相当于省了四个人力。 秦大伯闻言,开心道:“可以用吗?” “怎么不可以?你们人多,一个人推就可以了,剩下的人继续掰玉米,等推车回来,我这边还没收够数,你们又可以推一次,这样才是合理运用。”许云帆不觉得自己的推车有多金贵还借不得人了。 前天,秦大娘一家与他们隔着一片玉米地,他没看到,这会看到了,推车借他们用,有何不可。 二蛋三蛋在许云帆身边,抬头看着许云帆,眼里满是孺慕之情,“许哥哥真厉害,做出来的推车也厉害,一下子就能装那么多玉米。” 许云帆低头看着还没他大腿高的二蛋,眉毛一挑,不要脸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秦大伯把停在路上的推车推到自己家地头,秦二几人扛着玉米就往推车上放。 许云帆不管他们了,走到秦润身边开始掰玉米。 秦润忙着收玉米,没顾及到秦大娘他们,这会许云帆开口,他才想起来,他一个人,收的慢,秦大娘倒是可以先用推车的。 跟大蛋说了两句,秦安才穿进玉米地,横插在许云帆与秦润中间,麻利的开始掰玉米。 见状,许云帆又窜到秦润身边,玉米掰到一半时,许云帆觉得手臂上有点痒,那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爬行。 当他扭头准备掰身侧的玉米时,眼角余光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衣服外有一团蠕动的黑条。 许云帆顿觉心脏好像停了那么几秒,以至于,视线都有些涣散。 待他稳住心神看去时,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热的,额上竟是流了几滴汗。 而后,许云帆面色一白,手猛的一甩,随即爆发出一声响破天际的惊叫声。 “啊~~” 许云帆吓的眼泪差点没飙,嘴里下意识喊道:“爸~”想到他爸不在这,许云帆改口又喊,“秦润,救命啊~” 在许云帆惊叫出声时,秦润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惊慌道:“怎么了?” “有虫,秦润,你把它拿下去,快啊!”许云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寒毛直竖,看到那条毛毛虫身上长着长长的毛,蠕动着身子往他手臂上爬时,一口气差点上来,快晕了。 许云帆最怕虫了,无论有毛没毛,他都怕得要死。 秦润:“……” 秦润听到许云帆的惊叫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他被毒蛇之类的咬了,吓得差点没跟着晕过去,结果…… 不说秦润被许云帆突然的惊叫声吓到了,就是秦安,乃至秦大娘一家都跑了过来,一个个焦急的询问,“出什么事了?许小子怎么了?” 待他们看到许云帆怕得要死,俊脸发白,差点没哭出声让秦润把他手臂上没甩出去的毛毛虫弄走时,一个个呆若木鸡,傻了。 这大少爷就是没见识,不就一只毛毛虫嘛,看把他吓的,就他这胆子,要是再来一只的话,估计这会人能眼白一番,当场倒玉米地里了。 想是这么想,秦大娘一家皆是哭笑不得,他们就没见过,会有人怕虫的。 秦二媳妇上前安慰了脸色发白的许云帆两句,“许小子,别怕,那玩意不咬人的,挺多就是痒一下而已,不用怕。” 许云帆这会什么也听不进去,惊魂未定的他腿都有点发软。 秦润心疼的不行,想笑又因为心疼笑不出来,矛盾的很。 他道:“不怕啊,我把它踩死了,要不要我扶你到路上休息一下?” 许云帆点点头,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此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大蛋与秦安见许云帆这么害怕,脸都白了,两个小家伙担心不已。 二蛋凑到大蛋身边,“哥,许哥哥这么害怕,你去摘几个梨给许哥哥压压惊啊!” 秦安:“这……这样有用吗?” 信誓旦旦的二蛋拍了几下胸脯,“有用的,三蛋被吓哭的时候,三叔拿好吃的哄他,他就不害怕了,吃东西还吃的倍香呢。” 大蛋与秦安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于是两人玉米也不收了,为了安慰他们的许哥,大蛋拿上他的专属小麻袋,与秦安悄摸摸的跑了。 秦润这会心疼的不行,拿了一个麻袋垫在许云帆屁股下,又拿来竹筒给他喝水,将他身边的杂草清理的干干净净,“云帆,不怕了,我把草都弄干净了,不会有虫子了,不要害怕。” 许云帆这会有点丧丧的,只觉得自己一张脸已经丢到他那边的太平洋去了。 刚才秦二他们憋笑的模样,此刻他缓过来,倒是记得想这些,懂得丢脸了。 许云帆把头垂得低低的,很不得把头埋进双膝间。 秦润以为他还在怕,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了,云帆,我把虫踩死了,它不会咬你的,不要怕。” 许云帆听到秦润急切又笨拙的安慰声,头一扭,把脸埋进秦润胸口,双手环着秦润的腰,将人固定好。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小孩子有大人撑腰了一样,底气一上来,开始打小报告了,“秦润,秦二哥他们笑我,我好丢脸啊。” 秦润:“……” 说实话,他也想笑,可他不敢。 他怕他笑了,这会爱面子的许云帆得哭。 “没事的,他们那是不懂你的厉害,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像你怕虫,有的人还怕鬼呢,鬼他们都没见过就怕了,他们比你还胆小,你这样的,不丢人,他们那样的,比你丢人多了。” 许云帆:“……” 果然,秦润是懂得怎么安慰人的,他说的这两样,偏偏他占个齐全。 他可不就是怕虫又怕鬼么。 许云帆埋头在秦润胸口,没一会就闷得他呼吸不畅,受不了,他抬起头,歪头靠在秦润的肩膀上,一手捏了一下秦润腰间上的肉,故意恶狠狠的说:“你会不会说话啊?” 秦润嘶的吸一口气,脊背下意识的挺直。 他这反应,倒是让许云帆看得一笑。 秦润不明白,他在安慰许云帆,许云帆做怎么还捏他。 待他转头看向许云帆时,原本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看向许云帆的眼神近乎痴迷。 侧头靠在他肩头上的许云帆,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眼角泛着微微的红,狭长的眼眸里仿若浩瀚星辰,只一眼便让人再移不开目光,他好像已经沉溺在这片星辰大海里。 特别是,许云帆这般笑着看他的时候,秦润真的很不得把人扑倒,来个就地正法,收了他。 秦润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像许云帆这么好看的人? 老天真的是给他送了个小仙男,而不是送的小狐狸精吗? 豪不夸张的说,许云帆的五官,他真的挑不出一点的不好来。 “是不是被我帅到了?”许云帆看秦润一副看傻了的模样,呼出一口气喷在秦润脖子上,“我不怕了,你可以去掰玉米了,等我缓过来后,我再去好吗?” “不用,你不用去,你在这等我就好了,我一个人可以的。”秦润红着脸,心跳加速。 不远处的秦大娘看他们腻歪在一起,不禁笑起来,“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呢,也不知道害臊咧,这就抱上了,要是没人……看来明年小秦家要添丁咯。” 秦三看眼他娘,“娘,你也真是,人家腻歪,你一个……看什么?” 这话是几个意思,秦大娘听出来了,秦三这是说她老,不知羞,人家抱一起,她还看,关键是看就算了,还说那种话,她才不知羞。 秦大娘赶狗似的,“去去去,一边去,不会说话就少说,真不知道,当初丰哥儿是瞎了哪只眼才看上的你。” 第40章 第 40 章 做糖 秦三母子斗着嘴, 一旁的秦二媳妇等人都无奈笑了。 秦安与大蛋回来的时候,大蛋的小麻袋里,梨装得满满的, 就是秦安兜里都装了几个。 见到许云帆坐在路边, 两个小家伙喊起来,“哥夫、许哥哥~” 许云帆见大蛋跨在肩膀上的那一大袋子, 跑起来时, 身子不太稳, “跑慢点,小心摔了。” 两人跑到许云帆身边,秦安将兜里的大梨给许云帆瞧,“哥夫, 吃梨,吃了梨就不怕了。” 许云帆:“……” 着实丢脸。 二蛋见到大蛋他们回来了,拿着一把柴刀就过来, 上次他见到许云帆吃梨不吃皮, 他也不爱吃梨, 用柴刀可以削皮。 秦安接过二蛋手里的柴刀,懂事的不行, 削好的第一个梨, 竟是递给了许云帆, 连秦润都没有这个荣幸。 许云帆那个欣慰啊, 接过梨就咬了一口,直夸几个小家伙懂事。 三个小屁孩得了夸, 也开心的不行,三蛋见他们笑的热闹,哼哼的从地里站起来, 也想过来,嘴里不停喊着:“锅锅~” 大蛋背起小麻袋,把梨给家里人送去,等分了梨便把三蛋抱过来。 有几个小家伙在,叽叽喳喳的,许云帆被转移了心思,吃完了梨,摸摸三蛋的脑袋,这才继续干活去。 因为那条毛毛虫,许云帆有点心理阴影,秦润在哪,他就跟着往哪收,有秦润在,他就不怕了。 这种时候,秦润给他的,都是满满的安全感。 许云帆时不时会扫一下自己的身上,深怕在他不注意间,又有哪条虫子爬他身上来。 秦润暗暗觉得好笑,劝他回路上坐着,许云帆还不愿意。 不干活,那就是吃软饭,他一个大好青年,吃个哥儿的软饭,哪里咽得下去。 是真的咽不下,前几天不就是,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 秦润他们收满八袋玉米时,秦二已经用推车推了三趟了。 他们这边就三个人,秦大娘那边有六七个人,个个手脚麻利,不像许云帆收一半还得将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番,尽耽误时间。 收到地尾的时候,许云帆看到一片嫩嫩的白花菜,有的地方叫龙葵菜,这种菜吃起来有点苦凉,但吃完会有回甘,拿它跟鸡蛋煮汤,好吃的很。 许云帆高兴极了,玉米都顾不上抱上车,爬上田埂就采了一大把。 秦润将玉米抱上推车,回来看到许云帆摘了一大把的野草,“云帆,你采野草干什么?” 许云帆笑道:“这是野菜啊,拿回去煮吃,好吃。” “这玩意可以吃?”秦润吃过的野菜不少,可他并不知道这种可以吃,他知道的野菜,都是他奶奶告诉他的。 那些不认识的,村里人不敢乱吃,就怕吃死人。 前几年,听说有人乱采山上的蘑菇吃,一家都没了,最后还是他们的亲戚出面请人把他们抬上山的。 “可以吃的,我吃过。”许云帆采了一大把,觉得够吃一顿,这才拔了一根茅草把野菜捆好。 秦润兄弟继续掰,许云帆负责推玉米回去,半路上正巧碰上秦森与两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三人抓着扁担,满头大汗。 其中一个汉子还在揉着肩膀,待三人看到许云帆的推车,眼里尽是羡慕。 “秦叔。”许云帆认识秦森,特意停下来跟人打招呼。 “许小子,推玉米回去呐。” 许云帆:“……” 难道我这一车的玉米还不够明显? “是啊,你家的玉米快收完了吗?” “还有很多呢。” 许云帆看向停在秦森身边,不停偷偷打量他的两个年轻人,“秦叔,他们是?” 秦森一拍大腿,“哦哦,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家老大老幺,秦四跟秦七,一个二十二,一个十七,老幺是三月份的,应该比你大。” 秦七的月份确实比自己大,许云帆打了声招呼,“那确实比我大几个月呢,两位哥哥好啊。” “你……你好。” 秦四秦七第一次见到长得比镇上哥儿还要好看的汉子,特别是近看了,才发现,他们听过的,传说中秦润捡来的小相公,皮肤居然比村花还要嫩咧。 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似的,连一个毛孔都没有。 同为汉子,秦四秦七见到许云帆,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 许云帆见他们手里抓着麻袋,再联想秦七断了腿,“秦叔,你们家麻袋多不多?” 秦森不明所以,以为是小秦家麻袋不够用了,“多的,我们家有几十个麻袋呢,你家的不够用吗?那你上我家去拿。” “不是。”许云帆道:“我是想说,我收玉米的时候,秦大娘他们就用我的推车,因为他们地就在我家地旁,你们家地离的远了些,用推车不方便,我想着,你们麻袋多,先把玉米收了装麻袋,等中午我不用推车了,你们就把推车拿去用,这样就不用来回挑了。” “这……可以吗?”秦森想,推车这么好用,村里就只有小秦家有,肯定很宝贵,怎么能轻易借人呢。 “怎么不可以,你们要是愿意用,中午就来我家把推车推走,下午再还就行了,不过你们得受点热了。” 有推车用,不用肩膀挑,热点又算得了什么,等他们把玉米装袋,抱到路边放好,中午时斗笠一带,自家几人轮流来一趟,那不是比用肩膀挑好太多了嘛。 “行行行,”秦森高兴的不行,又是感谢了许云帆一番,还说他昨晚给秦三拿去的蜡烛如何好用云云。 路边玉米地里的李氏一族几家人听了,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特别是李婶,对许云帆是恨得牙痒痒。 因为许云帆,上次她丢了脸,回去被自家当家的骂了一顿不说,连小儿子对她都颇有微词。 如果许云帆把制作推车的手艺交出来,他们还用这么苦哈哈的吗? 就算不交,她好歹也是童生的娘,这人初来乍到,不想着巴结他们家,等她小儿子当官了,有的他后悔。 许云帆瞥了一眼停下来看他的李婶,与秦森说好后,瘪瘪嘴推起推车就走,都不用正眼看她一眼。 回到家,许云帆卸下几袋玉米,不忘给小麦洒点水。 如此,过了三天,许云帆见小麦长的有五六厘米高了,当天早上,趁着太阳不高,他先去地里收了一个多时辰的玉米,等热了才回来,一回到家,便将泡好的糯米蒸上。 前一天时,许云帆让秦润去找人买了两斤的花生还有一点芝麻回来。 秦润不知道许云帆要做什么,但他开口了,他就去做,不会多问。 等糯米蒸熟放凉后,许云帆的麦芽也剁好了,将糯米与剁碎的麦芽搅拌均匀,再盖上一块布,让其发酵两个时辰后才可以进入下一步。 中午,一家人吃完饭,应许云帆的要求,秦润把许云帆让买的花生,以及之前买的黑芝麻给分别炒好。 如果秦润不出马,就许云帆这个厨房杀手,他能把花生炒成黑羊屎。 秦润问他要做什么,许云帆神神秘秘的,就是不告诉他,说要给他惊喜。 许云帆一对秦润笑一笑,秦润就毫无底线,没有抵抗力,哪还记得追问。 下午,秦润兄弟出门去干活,许云帆便不去了。 因为他的小麦发酵好了。 许云帆拿出洗菜用的盆,在上面罩了一张白布就开始过滤。 这一次,许云帆泡的小麦多,过滤出来的“水”整整有一大盆,甚至还装不完,他只能洗锅,将一半倒进锅里,然后继续过滤。 生火是一大难题,许云帆被呛了几口烟,掉了几滴不值钱的鳄鱼泪,这才把火生起来。 就生起一次火,许云帆不要脸的,觉得自己可牛逼坏了,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了,感觉自己厉害的不行,要是秦润在,他大抵还要炫耀一下。 待锅里的“水”煮开后,许云帆拿着锅铲不断在锅里搅拌,待泡泡越来越来多,越来越浓稠就差不多了。 许云帆用锅铲盛起大半的麦芽糖放到木盆里,将它吊到井里待其冷却再继续下一步,现在就扯糖,他的手估计得熟。 锅里剩下的一部分热乎乎的麦芽糖,许云帆将炒好的芝麻与花生一起放进去翻炒均匀。 待搅拌好后,便将其放到洗好的簸箕里压成型,四边用菜刀推齐,待它没有那么热后,这才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 黑芝麻花生糖就这样做好了。 木盆里装的麦芽糖放凉后,许云帆找了一根木棍洗干净,再把木棍用几块石头固定好,找出一把剪刀,这才洗干净手开始扯糖。 待他把麦芽糖扯成差不多两指宽的样子后,再用剪刀剪成两三厘米长度的一小截。 许云帆拿出秦润之前收好的篮子,将十几块芝麻花生糖以及十几截麦芽糖放进去。 前天,秦大娘一家收完地里的玉米,见他们还没有收完,一家人都过来帮忙了,他应该好好谢一下人家。 许云帆被毛毛虫吓破胆的那天,直到中午吃饭时,他才从秦安口中得知,秦大媳妇一大早就哭哭滴滴的回娘家去了。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勾人的小狐狸精 秦安会知道秦大媳妇哭着回娘家一事, 当然是与大蛋去摘梨时,大蛋告诉他的。 大蛋还说了,秦大媳妇说秦家人欺负她, 把一个外人看的比她还重, 她受了委屈,要回娘家, 秦大不去接她, 她势必不会回来。 秦木没说话, 甚至原本想着去把秦大喊回来的心思都歇了,这种儿媳妇,爱回不回,真以为他们秦家会求她回来不成? 当初让秦大娶她过门, 他们已经傻过一次,绝对不会再傻第二次。 秦大媳妇不在家,许云帆美滋滋的, 觉得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许云帆确实有点小肚心肠, 秦大媳妇看他不上眼, 他也没有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嗜好,身为京都太子爷, 向来只有别人巴结讨好他的份, 敢拿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他, 许云帆表示, 这件事,他能记一年。 要是秦大媳妇在, 今天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糖,就是拿去喂狗都不给她一块,许云帆表示, 对于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他就是这么小气。 既然秦大媳妇不在,许云帆大方的带多了点,也让秦大娘这一家好心肠的尝尝他亲手做出来的甜食。 能吃他做出来的东西,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荣幸的。 一想到秦润能吃到自己亲手做给他的甜食,许云帆豁然觉得自己就是顶顶好的男人,可他娘的会心疼人。 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好男人,以后会便宜哪家哥儿,或者哪家闺女了。 许云帆拿上篮子,心情美滋滋的出门。 去到地里的时候,许云帆看到在小秦家的玉米地两边,一家赫然是秦大娘家,一边是秦三娘家。 秦大娘家三个小屁孩,小秦家一个,秦三娘家一个,五个小屁孩。 大人就更不用说,人数达到十几个。 哦豁,地里可热闹了。 许云帆汗颜,早上他来的时候,秦三娘他们不在的,下午的时候估计是收到这块地了。 好在他带的甜食够分,每人一块芝麻花生糖,再加一截麦芽糖是够了的。 不要觉得就这点东西就分成这样,一斤糖几十文钱,贵的连秦大娘这个年纪,吃糖,或者吃甜食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根手指头。 就这样,你说,许云帆篮子里的这点东西的分量重不重。 许云帆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秦安眼尖,最先见到人,开心的跑过来,“哥夫,你来了。” 这会大概有五点半了,还是很热,秦安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许云帆说道:“去把你大哥喊过来休息一下吧,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他做出来的零嘴,想最先给秦润吃。 秦润过来时,一只手还在擦身上的汗,“云帆,你叫我?” “嗯。”许云帆点点头,上前几步,“张嘴!” “啊?”秦润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听话的张开嘴。 许云帆掀开篮子上的白布一脚,抓起一根麦芽糖放到秦润嘴里,笑眯眯问:“尝尝看,甜不甜?” 秦润合上嘴巴,舌头舔着嘴里的东西,眼睛骤然一亮,腮边鼓起一小块,“云帆,这是什么,好甜呐!” 许云帆一笑,“这是我做给你们吃的零嘴,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这么甜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好吃呢? 嘴里的东西甜滋滋的,对于许久不曾吃过甜的秦润来说,真的太好吃了。 一旁的秦安垫起脚尖往篮子里看,见大哥吃得一脸的陶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特别是听到大哥说很甜的时候,口水都流了。 可他没闹,也没开口吵着要吃。 他知道糖很贵,也许哥夫就只有那么一块,他不能吵着要,他要懂事点。 结果,就在他以为没有糖了之后,他的哥夫笑盈盈的叫他张开嘴,拿了一块略黄色的东西放进他的嘴里。 顿时,一股甜味席卷整个口腔,这股甜,对于他这个爱吃糖的年纪来说,简直是令人陶醉不已。 许云帆弯下身,对秦安笑眯眯问,“怎么样,许哥做的东西好不好吃?” “好次~”嘴里含着糖,秦安含糊不清的回答,“果服最腻害啦~” 许云帆满意了,捏了下秦安挺翘的小鼻子,“去,把你那三个小伙伴喊过来,好东西,要学会分享知道吗?” “锅服,大蛋他们也有么?”秦安更高兴了。 他不是有了好吃的就不愿意分享的人,以前大蛋他们有鸡蛋吃,若是见到他,还会分他一半,他记得呢。 “有的。”许云帆笑笑。 二蛋那个孩子太虎了,他应该是从秦安嘴里知道自己爱吃烤红薯,这小子第二天在家就嚷嚷着要吃烤红薯。 等秦二烦不胜烦,被吵的没法子,应他的要求把烤红薯烤好后,这小子又不吃了,几个烤红薯全让大蛋把放到小麻袋里,背到玉米地,献宝似的献到许云帆手里。 见到这一幕,秦二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心里酸的够呛,又气又想笑。 合着他就是个工具人呗,活他干了,他儿子倒是会来那套,叫什么借花献佛。 许云帆记得,大蛋背着烤红薯到地里的时候,那红薯还烫的很,大蛋后背都有点被烫红了,这孩子也不懂换个方式拿,就那样背到地里。 秦安高兴,一把跑到秦大娘的玉米地里,凑到大蛋他们身边。 秦润坐在许云帆身边,“你带的糖,够分吗?” 许云帆愿意把糖分给几个孩子,秦润很高兴,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糖虽精贵,但更贵重的是,许云帆的这一片心意,以及大蛋几个孩子对许云帆的好。 “够的。”许云帆掀开篮子上的布,“我带的够你们分的,虽然不多,但人人有份。” 秦润看到芝麻花生糖,指着它,好奇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这是芝麻花生糖啊,我用你炒的黑芝麻还有花生做的,等你吃完嘴里的糖再吃这个。” 许云帆见大蛋抱着三蛋,秦安领着二蛋过来了,压低声音凑到秦润耳边,“我这次做的多,家里还有,够你和安哥儿吃的了,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做。” 秦润:“……好!” 许云帆这么好,这么会勾人的小狐狸精,哪个哥儿能不喜欢呢? 反正自己真的快喜欢死了,可他得忍着。 大蛋他们到后,没开口问,而是有些拘谨不好意思的看着许云帆,秦安说许云帆有好东西要给他们吃,两人半信半疑就过来了。 他们知道,这样上来就问要吃的,很不礼貌,也很容易讨人嫌。 许云帆没急着把糖给大蛋他们,而是又对秦安说:“安哥儿,还有秦三娘家的小山呢,你们是朋友,他是大蛋的堂兄弟,也要懂得与他分享,不能搞小团体,知道吗?” 秦安明白了,拔腿又去喊小山。 许云帆对三个蛋道:“来,前天,你们请许哥吃烤红薯,今天许哥请你们吃甜甜的零嘴。” 见大蛋二蛋手心有点脏,他把麦芽糖分别放到大蛋二蛋嘴里,这才放下篮子,抓过三蛋的小手,把三蛋汉湿的,掌纹里黑乎乎的污垢用三蛋自己的衣服擦干净。 只见许云帆用温和的,又极具耐心的语气对三蛋说:“擦干净手手才能吃东西哦,不然手不干净了,抓东西吃,肚子会痛痛。” 三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然后在三蛋看向两个哥哥羡慕的眼神下,许云帆把一颗麦芽糖放到他的手心,让他抓着慢慢舔。 三蛋还小,他怕直接塞嘴巴,小孩子不懂事,乍然吃到甜的东西,一个囫囵吞枣给吞了,卡喉咙就不好了。 大蛋二蛋这会陷入吃到甜食的欢喜中尚且没回过神来,许云帆将掌心罩在大蛋头上,柔声嘱咐让他注意点三蛋,不要让他把糖全塞嘴里。 自家三个孩子被秦安带跑了之后,秦大娘一家好奇看去,见到许云帆来了,三个孩子围着他,眼巴巴的看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然后,他们看到许云帆不知道对大蛋他们说了什么,随即好像给二蛋吃了东西,二蛋一脸的满足,双手拖着下巴,幸福的摇头晃脑。 再之后,他们看到许云帆提起前裤蹲下来,温和的笑着帮三蛋擦干净手,这才给他东西。 许云帆这人,有时候,你看他还很少年气,可有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另一面又异常的温柔成熟,再配上他那张出色的俊脸蛋,简直令人着迷不已。 村里的其他汉子,平时糙的很,就算是一些当了娘或者当了小爹爹的哥儿,有时候都做不到像许云帆这么细心,他们带孩子,就跟放牛羊一样,不求过的多精致,只要孩子活着就好。 像许云帆这样细心,爱干净的小汉子,真是爱了爱了,谁见了不得迷糊。 他的这一面,哪怕是秦大娘这种年纪,看到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是她再年轻个几十岁,还有秦润什么事哦。 不说秦大娘,秦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当然了,他们还想,如果许云帆用来擦三蛋手的东西不是三蛋的衣服,而是他随身带的手帕之类的,那就更完美了。 第42章 第 42 章 记住他所有的喜好 等秦安带小山过来, 许云帆让小山擦干净手,这才把麦芽糖给他。 秦润因为双手不太干净,所以, 给三蛋擦手, 都是许云帆自己做的。 看到许云帆耐心的,不嫌脏的把三蛋汗湿的小手擦干净, 秦润觉得这样细心的许云帆, 更迷人, 也更让人喜欢,他的身上,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能蛊惑人心的魅力,让人深深的为之着迷。 许云帆将篮子里的甜食, 按照人数分了三份,让大蛋二蛋张开手,分别将芝麻花生糖与麦芽糖放到他们手里, “这些拿回去, 给你们爷爷奶奶还有其他人吃, 一人一块。” 小山红着脸,他与许云帆不熟, 见到许云帆, 小脸上的红一直就没下去过。 小孩子也是懂美丑, 知道害羞的。 以前家里过年, 那些亲戚的孩子来自己家,见到他, 一个个也是盯着他瞧,害羞脸红的不行,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们见到他之后情窦初开了呢。 许云帆已经习惯了,毕竟他帅到老少通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小山嘴里含着糖,手心捧着一推甜食,晕乎乎的回到自家的玉米地里。 大蛋二蛋他们也没好到哪去,两个小家伙没想到,许哥哥不仅给他们糖吃,还给他们带回去。 长这么大,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甜食呢。 秦大娘他们见到大蛋二蛋手里像是捧着水,怕洒了似的,他们看到了,那是许云帆给的东西。 他们都在好奇,许云帆到底给了大蛋二蛋什么,竟是让他们如此高兴,这般小心翼翼,珍之又重。 直到两个蛋来到他们面前,秦大娘才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 秦三性子比较急,第一个问,“大蛋二蛋,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糖。”手拿麦芽糖的二蛋道:“三叔,这是糖糖哇,是好吃好甜的糖呀!可好吃了。” “是的是的。”嘴里含糖的大蛋极力让自己说清楚话,“这是许锅让我们带回来给爷爷奶奶二爷爷还有爹娘,三叔夫和三叔吃的。” 秦家人一听,这些东西是糖,顿时就不淡定了,大蛋二蛋拿了这么多,得值多少钱? 秦大伯立马道:“不行,大蛋二蛋,快把它们还回去,糖很贵的,你们是小朋友,你们许哥哥给你们糖吃,你们吃就吃了,爷爷们可不能拿。” 二蛋:“许锅说了,你们不吃,不想尝尝,那就不吃咯,那这些就全都是我们的了,他拿来了,就不拿回去啦。” 许云帆这时候抱着三蛋走到地里,听到秦森一家围着小山,秦大娘一家围着大蛋二蛋,两家人正在训斥自家小孩呢。 “秦大伯,秦森叔,你们别说孩子,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贵重的吃食,你们放心吃就是了,不用跟我太见外。” 秦大伯道:“许小子,这糖可不便宜,你买了这么多,得去多少钱?” “不去多少,你们只管吃就是,黑芝麻,花生都是自己买的,但是这糖~”许云帆笑了笑,把三蛋放到秦大娘玉米地上的田埂坐好,“这糖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不用买。” 秦润说过这两家人都不错,等秋收结束了,说不定他还得请他们帮忙呢。 许云帆来地里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在秦大伯他们尚未从许云帆会做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秦润与秦安享受的吃完芝麻花生糖后,三人便准备收工了。 秦润抓着芝麻花生糖时,看到许云帆自己没吃,硬是将他的那块塞给许云帆,许云帆无奈,只能就着秦润的手咬了一小口。 芝麻花生糖甜是甜,香也是真的香,一口咬下去,属于黑芝麻的香瞬间在口腔里爆发,奈何许云帆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 “我不太爱吃甜食,你吃吧。” 秦润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爱吃甜食,原以为许云帆口是心非,待看到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秦润才知道,许云帆是真的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这一点,他默默记在了心里。 秦润总是这样,他不会说太多过于华丽的词藻,古人又多是含蓄,不会将爱意时刻挂在嘴边,但他却很细心的发现并记住有关许云帆所有的喜好。 回到家,照旧是秦润做饭煮菜。 知道许云帆爱吃百花菜,秦润特意去找了一大把,前天他去村长家买的鸡蛋还有几个,够许云帆吃的了。 许云帆那么好,给他们做那么好吃的糖,而他会的不多,只能想尽办法在吃食上让许云帆吃好点。 上次买的猪肉早拿来跟红豆角炒完了,他发现,有肉跟着炒菜,许云帆每顿能多干半碗饭,所以他每次做菜,油放的很足。 秦安准备出门的时候,许云帆喊住他,将一个小包递到他手里,“你要去南山那边?” 连续几天,每天傍晚秦安总会去那边挖蚯蚓,每次都挖到很多。 许云帆一问才知道,他那个野娃小伙伴,每天早上帮他打猪草,下午又挖好蚯蚓等他。 “嗯嗯。”秦安点着脑袋,“哥夫~我很快就回来了,不会贪玩的。” “那你去吧!” 许云帆把手中的小包放到秦安手里,“人家小朋友帮你做了那么多的活,只送几个烤红薯可不够,你把这包甜食带上,送给他吧。” 许云帆喜欢吃烤红薯,但也不是每天都要吃,秦润有时候做好饭后便会趁着火灰够热,扔几个红薯进去烤。 秦安在许云帆吃不完的时候,便会悄悄的,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烤红薯收起来。 秦润与许云帆都是识数的人,哪能没看到呢,两人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左右家里再缺,也不缺那么一个烤红薯。 人家野娃愿意帮秦安,秦安想送他吃的,这不是好事吗,如果他对野娃的帮助无动于衷,许云帆他们才要头疼。 “哥夫~我真的可以给他甜食吗?”秦安捧着手心里的一小袋甜食,很是不敢相信。 哥夫今天在玉米地里告诉他,芝麻花生糖不用舍不得吃,家里还有。 他以为哥夫说的家里还有,不过是还有几块,哪知,哥夫竟给他拿了一小包去送给他的小伙伴。 开心。 真的太开心了! 秦安哇哇几声以此发泄他的激动之情,“哥夫,麦芽糖和芝麻花生糖好好吃,甜甜的,香香的。” 许云帆笑了笑,摸摸秦安稚嫩的小脸,“这玩意太甜,不能多吃,但你们吃完了,哥夫再给你们做。” 站在门口的秦润目光如炬,微润的眼睛慢慢泛着红,“云帆,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许云帆点了点头,“是啊,这些糖都是我拿小麦做的,你们每天都可以吃,不过吃完了,你们要记得漱口,否则牙齿很容易坏了。” “哥夫,我知道了。”秦安了一声,拿上他的小鱼篓,欢快的跑出门去。 许云帆认命的叹口气,今晚又得是他给二师兄喂食。 秦润手脚麻利,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没一会功夫便把米饭给蒸上。 猪肉鸭肉吃完了,秦润炒红豆角时只能多放点油,不然许云帆又得吃不下饭。 后院里,许云帆喂猪已经喂出经验来了,一手拿木棍打了几下猪屁股把猪赶走,这才趁机把猪食倒入猪槽里。 猪圈里的猪屎不算多,许云帆喂猪可以,但是让他铲猪屎,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 倒好猪食,许云帆就不管了,提起桶就走。 “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呢?”许云帆兴冲冲跨步进厨房,满脸的期待。 第43章 第 43 章 读书是一件奢侈事 许云帆发现秦润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家常菜,经由他的手,炒出来的味道简直棒极了, 每次他都能吃满满三大碗饭。 古代的碗与现代的碗不一样, 这里的碗很大,在现代的话, 在一些地方, 估计可以拿去做乘菜的大菜碗用。 秦润用锅铲挖了一大勺油放到锅里, 掰好洗干净的豆角往锅里一倒,滋啦一声,一股属于豆角的香味霎时弥漫整个厨房。 许云帆深深吸了一口,习惯性的坐在灶台边往里塞柴火, 看到灶台上的两个鸡蛋以及那一把青菜苗,“等会还要打个青菜汤吗?” 人家都说这种天气又热又累,胃口不好, 吃干饭吃不下, 喝粥最好了, 可许云帆不一样,他不吃饭不行, 半夜容易饿,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胃口不好的情况出现, 许是干多了体力活, 吃的还贼多。 吃饭前,能来一碗鲜嫩的青菜汤, 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润看许云帆一脸的高兴,不由得莞尔,“嗯, 这些小青菜都是菜园子里的,我刚掐了一把,你喜欢吃吗?” “喜欢。”许云帆想也不想,“很鲜,煮汤很好吃。” 说到这,许云帆哎呀一声,拍了一下额头,“前几天去镇上,我们都忘了买了菜种回来了。” “没关系,明天是赶集的日子,我们可以再去一趟,还缺什么明天一块买回来就是了。” 秦润一边说,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继续道:“我们家还剩几亩玉米地没有掰了,因为有你做的推车,我们收玉米的速度快了很多。” 如果是往年,这会,他是完全不敢在太阳没下山前回家做饭吃的,今年有了许云帆,家里收玉米的速度快了很多,还有几亩就收完了。 “那我们明天去镇上吧!”许云帆说的高兴,之前买回来的布,因为收玉米太忙了,秦润都没能给他做,秦润的衣服,他倒是能穿,就是这菜种必须得买,不然没菜吃。 七月份的天气,太阳热的很,外头的野菜有的太老了,上次掐回来的百花菜虽然嫩,但顿顿吃显然不可能。 肉不能顿顿吃,但菜必须有。 许云帆不想一个人起早,山村的早上,雾气很重,远处的半山腰,看过去雾蒙蒙的一片,空气中泛着凉,他一个人出门,怕。 有秦润陪着,至少还能壮壮胆。 秦润对此,自然不会拒绝。 天色灰蒙蒙时,秦安才跑回来。 “怎么跑了一头的汗?”秦润端着菜出来时,见着秦安汗湿了头发,不免心疼,“跑太快,等会摔着了,你就知道疼了。” “不疼。”秦安傻呼呼的笑起来,转过挂在腰间上的鱼篓示意秦润看,“大哥,看,好多蚯蚓,鸡崽子吃了,肯定长的又快又肥。” “那样的鸡肉肯定特别好吃。”许云帆插了一嘴,“快去喂鸡,然后该吃晚饭了。” 小秦家的院子很大,鸡舍就建在墙角边,许云帆手上端着两碗饭,懒的跑过去看秦安怎么喂鸡。 他已经决定了,鸡崽就全权交给秦安负责,让他去挖黏糊糊滑腻腻的蚯蚓,真的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三人坐在饭桌前时,秦安脸上的笑意一直没下去,一口菜一口饭,吃的倍香。 “二弟,遇到开心事了?”秦润咽下嘴里的饭,看秦安一直笑着,心情都不由得跟着愉悦起来。 自从许云帆来到这个家之后,他们的生活慢慢变好了。 以前吃不饱,现在呢,有精米吃,炒菜放的油盐足足的,吃的可香了。 秦安嘴里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道:“大锅,有糖吃了,我高兴。” 秦润也开心,笑眯了眼,不回话,只往嘴里扒一口饭,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大哥也高兴。” 许云帆看着有六七分相似的兄弟俩,分别给每人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这么喜欢吃甜的?那香喷喷的面包呢?喜欢吃吗?” “面包?”秦润想了想,“就是之前你给我们吃的那个,香香的,软软的,非常好吃的东西吗?” 许云帆道:“对,那就是面包了,喜欢吃的话,等哪天有时间了,我给你们做。” 秦润回味着之前吃过的香香软软的面包,那么好吃的东西,肯定不好做,顿时为难起来, “会不会很麻烦?” 他怕许云帆会觉得麻烦,觉得他们兄弟不好养,得了点甜头便渴望拥的更多,贪得无厌的人,向来不怎么讨人喜欢,许云帆要是累了,起了想走的心思,他该如何是好?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甚至连挽留的借口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秦润难免会感到恐慌。 因为过于在乎,秦润如履薄冰,对上许云帆,难免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会离开这个家。 别看许云帆长的高瘦,看起来还不是自己一个哥儿的对手,但不可否认的是,许云帆才来这个家十几天,整个小秦家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他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都不为过。 许云帆夹菜的手不停,幻想了一下,美滋滋的不行,就差没美到摇头晃脑了,“不麻烦,等我做个烤窑出来,到时候不仅可以做面包,还能做烤鸭呢。” “烤鸭?那是什么鸭?”秦润没听过这种鸭,他只知道绿头鸭,番鸭,野鸭等,就是没听说过烤鸭。 许云帆抬头注视着秦润盈盈如水的目光,耐心解释起来,“烤鸭就是用炭火烤制的熟鸭子,肉质肥而不腻,外脆里嫩,可香了。” 说到这,许云帆惋惜一声,“可惜了,我厨艺不行,光知道菜谱,奈何这双手不给力啊!” 秦润听不太明白,还以为许云帆的手怎么了,急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看出秦润的紧张,许云帆心里居然点小高兴,“没什么,我的意思就是,我不会做菜,做出来的东西能吃死人。” 秦安听了,立马反驳,“才不是呢,哥夫最厉害了,能做出甜甜的,好好吃的糖,就是……就是李童生都没有哥夫厉害呢。” “李童生?”许云帆想了想,“就是那个李长舌妇家的童生?” 秦润:“……” “嗯,我们村现在就只有他一个童生了,或者可以说,附近几个村,就他一个有希望考取秀才。” 正因如此,李婶在村里才敢那么嚣张,只可惜,他碰上了硬钉子许云帆。 许云帆愣了一下,“他读书有那么厉害?那我们附近几个村的学校……学堂在哪呢?” 大梨村的村民不少,加上在这里,讲究多子多福,子孙满堂,所以,一户人家,多多少少都有几个小孩。 秦润道:“在小梨村。” 小梨村? “小梨村离我们这里远吗?”许云帆问道,去镇上那天,出了村走半小时,路旁边好像有一个村子,那时候他没多问,这会回不去了,他得多了解了解,“安哥儿这个年纪,不是应该上学堂吗?他是跟李童生一样放的田假吗?什么时候收假啊?” “还有啊,这路远不远,安哥儿早上得多早起床去学堂啊?这几天这么忙,他没看书,会不会赶不上其他人?还有……” 许云帆喋喋不休的问着,全然忘了,他没来之前,以小秦家的条件,哪有多余的银钱送秦安去学堂。 秦润道:“安哥儿没去学堂,纸张太贵了……” 大晏朝有几种纸,其中两种用的比较多,一种是粗糙的麻纸,另外一种则是品质上乘的宣纸。 麻纸是一刀六百文,宣纸一刀九百文,而一刀纸则是一百张。 这么算下来,一张好纸就要九文钱,这个价格是什么概念? 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大馒头一文钱,村里汉子去镇上干苦力,一天也就二十文。 所以,可以想象这个纸有多贵了。 难怪,在村里,举全家之力,往往只能供一个读书人,也只有稍有些家底有钱人家才能出一个读书人。 许云帆咋舌不已,“纸张这么贵的吗?那村里有几个孩子去学堂?” 第44章 第 44 章 一穷二白的许小子可嫁不…… 秦润算了算, “有几个,都是族里族长以及各个长辈觉得聪明伶俐的,他们父母才咬牙送去的学堂。” 换句话说, 像秦安这样在外面木讷寡言少语的“傻子”, 就算秦润有银子送他去学堂,夫子也未必会收。 这些夫子, 招收学子, 看重的不仅是学子的聪明劲, 学子的名声也在夫子的考虑范围内,若是学子名声不好,有时候是会连累到夫子乃至整个学堂的名誉。 “大蛋二蛋也去学堂了?”许云帆想,大蛋跟秦安感情好, 大蛋要是去学堂了,岂不就剩下秦安孤孤单单一个人? 自从决定留下,许云帆便把秦安当自己亲弟弟看, 别人有的, 作为兄长, 他自然也想给弟弟最好的一切。 秦润摇头,“他们没去, 不过明年秦二哥可能会送二蛋去。” “啊?”许云帆有点愣, “二蛋不是比大蛋小两岁吗?秦二哥他们不送大蛋吗?” 秦润:“大蛋是哥儿, 秦二哥他们不送, 让二蛋去。” 想了一下,许云帆就明白了。 村里人不比镇上或者府城里的大户人家, 虽然大晏朝没有哥儿、女子不能入学堂的规矩条例,但是,多数人还是觉得, 女子、哥儿迟早是要嫁人的,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哥儿泼出去的水,条件不允许,他们自然舍不得花那笔钱送他们去学堂。 小子就不一样了,送他们去学堂,要是考有功名,日后出人头地,那可是光耀门楣,扬名立万的事。 哪怕考不上功名,识得几个大字,日后不用与他们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也是好的,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那些大户人家就不一样了,首先,他们不缺那点银子。 再次,他们的女儿、哥儿能够识文断字,日后不仅能嫁的好,有个好名声,还能被人高看一眼。 许云帆身为一个现代人,太明白读书识字的重要性了。 他没想过送秦安去学堂日后能给他长什么脸,更加不会想以后秦安因为识字了就能嫁的有多好,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多识字,开拓眼界,明事理,辨是非,是非常重要的事。 想到这,许云帆乍然想到,秦润呢?他识字吗? “那你呢?以前也没去过学堂?不识字?” “我识得一些字的。” 秦润有些焦急的解释道:“我父亲以前教过我,虽然我没有去学堂,但一些字我是认得的。” 识字这一点,可以说是秦润有别于村里其他哥儿的唯一一处优点了,他急于让许云帆见到他的优点,他长的不怎么样,除了一身力气,会村里人人人都会做的农活外,也并非一无所长。 秦父是个童生,虽然农活不拿手,教导秦润却是绰绰有余。 外加秦润聪明,不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教过一两次,他便能记下。 为此,秦润还是认得很多字的。 “你识字?”许云帆微微有些震惊了,“那我们多攒点钱,等下次学堂开学了,把安哥儿也送去学堂吧,不识字,以后安哥儿该怎么办?” 许云帆实在无法想象,十七八岁的秦安,大字不识一个,小小年纪便嫁人生子,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怕不能去,能有所了解也好过这般连镇子都出不去的好吧。 许云帆下地掰玉米的时候,听其他人聊天时,得知哪家姑娘或者哥儿嫁到镇上去了,对方又是嫁了哪家汉子,人家又是做的什么生意啦,汉子家是这样的条件,说明这个姑娘哥儿就是嫁的顶顶的好了,以后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了。 在村里这么长时间,他也不是不知道,他这张脸,可谓是老少通吃,那些小姑娘小哥儿见到他,哪个不是含情带怯羞答答的,偷偷摸摸盯着他瞧。 甚至,他还看到,那些大婶大娘见到自家闺女哥儿对他露出欣赏的表情时,便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面容拧了他们一把,呵斥他们不能再看自己。 好像多看一眼,他们就会被自己勾魂似的。 有一次他推玉米回去时,不经意听到那些大婶对其姑娘劝说道:“别看了,许小子长的好看是不假,但长的再好看,没有银子,你能跟着他喝风填饱肚子吗?” “他一个外来户,没有田没有地,又细皮嫩肉的,虽然会做推车,可就他那样的,无权无势,一旦把推车卖出去,你以为他能卖多久?” “村里人眼红他的人还少吗?可他们为什么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你以为有一门手艺就真的可以吃喝不愁一辈子了?孩子,别太天真了,你看豆大娘,镇上会做豆腐的不止她一家,但她不敢去镇上卖,为的是什么?” “几年前你听过隔壁村有一户人家一夜被灭口的事了吗?你年纪小,可能不记得了,但你娘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那户人家有一门祖传的手艺,做出来的菜又香又好吃,听说祖上还出过御厨呢,因为这份秘方他们不愿卖,从而一夜被灭了门。 豆大娘也是胆小,深怕那些人打她秘方的主意,连豆腐都不敢拿到镇上去卖,殊不知,镇上卖豆腐的小商贩就有几家。 许云帆知道,这位大婶并非是吓唬人,有的事,不是空穴来风。 没权没势,就算你有秘方有银子,你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其他人怎么说,许云帆不在乎,但这位大婶的话,倒是给他敲响了一道警钟。 枪打出头鸟,如今的他,还是低调做事的好。 先头,许云帆是这么想的,但听到秦安没钱去学堂,以及纸张那么贵之后,许云帆知道,他该想办法多挣点银子了。 这个家太穷了,没点钱存着,许云帆老觉得心里头不得劲。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云帆清点了一下明天去镇上要买的东西,“秦润,你说烤窑建在哪里合适,又不占地方?” 秦润想了想,“要不我们建在靠近厨房的旁边吧,那边靠近院墙,平时我们都不怎么过去。” 许云帆无所谓的道:“都可以,你说在哪就在哪。” 听得出,许云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秦润不吭声了,手上的扇子往许云帆那边移了些,尽量让许云帆能凉快点,好睡觉。 在这炎炎夏日的夜晚,有秦润为他打风,加上白天又累了一天,哪怕时间还早,许云帆还是困的不行,没一会就睡着了。 许云帆入睡后,秦润手上的动作并没有立马停下,而是继续煽了好一会,等许云帆睡得熟了,他又起身将窗户开得更大,试图让闷热的房间更凉快一些。 忙完后,秦润小心翼翼,动作级轻的躺回许云帆身边。 耳边是许云帆极具规律的呼吸声,秦润听着听着,莫名感到心安不少。 以前,家里只有他与八岁的安秦,晚上入睡的时候,秦润很少敢睡熟,他怕一不小心睡的太死,家里什么时候遭贼都不知道。 加上他还是个哥儿,哪怕长得丑,但他也是担心自己被人…… 秦润力气是不小,可架不住双拳难敌四脚。 以前一到晚上,无论是院门还房门,秦润总会在入睡前逐一检查一遍,看门是否关好了。 因为过于害怕,每次躺床上准备睡了,他反而不记得自己关好门了没有,还得再起来查看一遍才敢继续睡。 现在好了,有许云帆在,哪怕许云帆长得白斩鸡了一些,但他好歹也是个汉子,能顶这个家的半边天,总之,有他在身边,秦润便莫名的感到久违的安心。 听着许云帆的呼吸声,想了一会的秦润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许云帆便被秦润轻轻的推了推,许云帆困顿的发生一声闷闷的声音,“嗯?” 嗯完了,许云帆翻个身,不忘扯过秦润的枕头夹在□□,继续睡。 第45章 第 45 章 一大早吃屎了啊 看许云帆睡的香, 推了几下都不醒,秦润于心不忍,想让许云帆继续睡, 可他再不起, 他们就赶不上孙爷爷的牛车了。 迷糊中的许云帆恍惚听到了秦润的喊声。 “云帆,起床了, 时辰不早了, 今天要去上街的, 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上街回来了就有肉吃,贼香了。 一想到有肉吃,困的不行的许云帆立马就精神了, 像诈尸一般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我起来了。” 秦润:“……” 一大早,秦润照例煮了粥, 但今天, 他没烤红薯。 许云帆咕噜咕噜喝了两碗粥, 秦安半碗都还没喝完呢。 秦润见状,加快速度喝完最后两口。 临出门前, 许云帆看着空荡荡的背篓, 不禁一懵, 纳闷道:“今天没有烤红薯吃吗?” 烤红薯这玩意, 许云帆就吃不腻,一次能干它个四五个, 换其他人,吃这么多,估计早卡喉咙了, 可许云帆不会。 吃红薯多了,放屁那是臭的不行,可许云帆又不一样了,他屁很少。 所以,烤红薯这种东西,他想吃就吃,从不会刻意控制自己。 秦润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今天是镇上的赶集日,孙爷爷会赶牛车去,今天坐孙爷爷的牛车去,回来也可以跟着他回来。” 回来时间早的话,他就能做饭给许云帆吃了。 “这么好?”许云帆高兴了,不禁催促道:“那我们赶紧走,慢了就没位置了。” 事实证明,孙爷爷的牛车,不是他们走快几步路就能赶得来的。 等许云帆他们赶到的时候,孙爷爷的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许云帆一脸懵,感叹孙爷爷的生意似乎很不错啊,坐个牛车,居然还得抢位,服了服了。 “润哥儿,去镇上呐!”一牛车的人,上面坐的人,有些人,许云帆见过,却不认识,不知怎么称呼,他干脆站在秦润身边不吭声。 许云帆不认识他们,不代表,他们不认识许云帆,要知道,许云帆可是大梨村的热门话题中心人物。 他这番不语不笑的模样落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不高兴了。 之前他们还听闻,许云帆对秦润挺好的,还下地帮秦润收玉米咧。 可惜他们的玉米地在别处,平时又在地里干活比较晚,晌午觉得热收工回去时,许云帆已经在饭桌旁了。 所以,他们自然没亲眼见到许云帆替秦润干活的时候。 现在,看到许云帆不冷不热的模样,一瞬间,一个个都觉得,传言不可信啊! 秦润看着满车的人,为难了, “孙爷爷,我们要去镇上,这……” 孙爷爷道:“还剩一个位置了,你们……” 其他人不吭声,今天一牛车的人,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几个几个的都是亲戚关系,还都不是秦氏一族的人。 一车人都盯着许云帆瞧,一旁的秦润想都没想,“孙爷爷,我买一个位置。”说着,他掏出两文钱递给孙爷爷。 许云帆不擅长推辞,秦润让他坐牛车的时候,他下意识问,“那你呢?” 秦润笑了笑,“我走路去,你放心吧,我去镇上,平时都是走着去,已经习惯了,而且我走的很快,能赶上你的。” 看许云帆皱眉的模样,秦润又嘱咐道:“到镇上了,你就在孙爷爷停车的地方等我,我去找你。” “不要。”许云帆想,自己坐牛车,让秦润后头追着跑,多少有点不仗义了。 是兄弟,就该共苦。 许云帆不愿,秦润推了他几下,“听话,我走路很快的。” 言下之意,是嫌许云帆走得慢了。 直到坐上牛车,许云帆还又气又恼。 秦润那声听话,分明像哄孩子,许云帆自问自己是个大人了,秦润这么跟他说话,不合适,可他可耻的居然红了脸,就很羞耻的感觉。 但看着秦润追在后头,许云帆所有的气瞬间就消失了。 不知为何,看着秦润努力的追赶着牛车,许云帆的眼眶莫名酸涩,竟然不敢再看苦苦跑着,距离却被不断拉远,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的人。 车上坐了一个美男子,那些个大婶大娘不像未出阁的小姑娘,看向许云帆的目光,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倒是有两个小姑娘,偷偷看许云帆一眼,随即,在许云帆察觉看过去后,又迅速转过头,假装看路边的花花草草。 兴许有许云帆在,一帮人谈天说地的,东家长西家短说个没完,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 例如谁家闺女嫁给哪家汉子,那汉子又纳了个哥儿了,正室与小妾又怎么斗啦等等。 许云帆听了几嘴,觉得这些话题,太无趣太没有营养,他不爱听。 他转头看向牛车后面,小跑着才能跟上牛车的秦润,看着背着背篓,紧紧盯着他跑的秦润,许云帆觉得不太舒服,胸口闷闷的。 秦润追着牛车跑的样子略显狼狈,许云帆动了几下,好像底下有针尖扎他屁股一样,让他坐不安稳。 牛车上,有两个哥儿,看着跑出汗的秦润逐渐追不上牛车了,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全然不顾许云帆在场。 “看,他追不上了。” “切,长的那么壮实,白瞎那一身个头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真把自己当牛了不成。” “哎呀,你不懂,他再不跑快一点,这好不容易骗回来的汉子还不得跑了?这个没了,下次,他上哪再骗一个回来?你也不看看就他那丑样,都被睡烂了,附近几个村,谁敢要他?这不是往自己头上……” 许云帆耳朵灵,听到这些话,原以为他们只是说秦润追不上就了事,结果,越说越过份,这是把他当死人了? “够了,闭上你们的吃过屎的臭嘴,一大早起床的没漱口是不是?嘴巴那么臭?” 许云帆斥骂两个哥儿的声音不算轻,整个牛车上的人都听到了,一瞬间,不说两个哥儿愣了,就是其他人都傻了。 被骂的两个哥儿嘴巴张了张,不待他们说话,许云帆又道:“我家润哥儿哪丑了?哦,他丑,你们就好看了?也不看看自己长的歪瓜裂枣的样,居然好意思说我家润哥儿?谁给你们的脸了?一大早吃屎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只是……”一个哥儿被骂红了眼眶,被这么好看的汉子骂这种扎心的话,但凡要点脸的都会觉得羞耻万分。 许云帆问道:“只是什么?当着我的面,你们就敢这么说,背后还不知道得说的多过份,就你们这样的嘴,以后也是长舌妇一个。” “许小子,你说话过了,都是同村的,他们两个哥儿,还小呢,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就是啊,许小子,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这要是传出去了,有的人会怎么想?” “人家清清白白未嫁人的哥儿,你可不能这么说。” 有几个“热心”的大婶大娘帮他们说话了。 她们原以为许云帆不在意秦润的,可这会,看着又不像。 但,那两个哥儿,到底是同族的,得帮。 许云帆气的够呛,冷冷扫了她们一眼,“他们小?我家润哥儿呢?比他们大几岁?看他们的模样,比我家润哥儿没小多少吧,就这,还小?” “不会说话,以后就少说话,不说话,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哑巴。” “他们说润哥儿的时候,有想过润哥儿嫁人了吗?有考虑润哥儿的名声好不好听吗?” “我说话过分?这就算过分了?那是你们还没听到我说更过分的话,什么东西,就许你们说别人,别人说你们不得了?还清清白白,就这吃了屎的嘴,臭都能臭死了,还同个村,哦这个时候你们就懂大家是同个村的了,他们说润哥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啊?什么玩意!” 第46章 第 46 章 我在等你 许云帆这一连几声质问, 直接把几个大娘给问愣了。 两个哥儿没想过许云帆会帮秦润说话的。 在他们看来,被一个丑哥儿捡回去当上门哥婿,许云帆肯定是不愿意, 是生气的, 他们说秦润的坏话,他应该感到同仇敌忾才对啊! 他怎么还帮秦润了呢? 两个哥儿从没这么丢脸过,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下子只觉得脸都丢光了, 呜呜呜的哭起来。 一直不吭声的孙爷爷说话了,“你们呐,不要老是说润哥儿的不是了,人家一个哥儿带着弟弟生活也不容易, 何必呢。” “我们……”一个大娘看孙爷爷眼里的不赞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孙爷爷这人在村里辈份挺高的,他可是村长的爹呢。 许云帆见孙爷爷还算个好人, 对孙爷爷道:“孙爷爷, 麻烦停一下车, 这牛车上的空气太臭了,跟几个满嘴喷粪的人一起坐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也爱吃屎呢, 我不坐了。” 孙爷爷无奈叹一口气, 听了这么久, 他算是知道许云帆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有点小心眼,还护短。 这不, 下车的许云帆看向那两个哥儿,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还撂下一句, “以后你们再说润哥儿坏话,我就告诉其他人,你们爱吃粪,嘴巴臭,我就到附近村里说,一个人听了不信,传几个人总有一个会信,到时候,我也让你们尝尝润哥儿被人背后议论嘲讽的滋味,你们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说到做到,哼。” 闻言,两个哥儿傻眼了,他们如何都想不到,许云帆对哥儿都可以这么狠,一点都没有汉子的大气,居然还有这一招,一下子,他们就被吓的够呛。 谁叫他们还没嫁人,一想到,日后附近几个村都传他们吃了屎,一下子,两个哥儿脸色就白了,怕了。 许云帆跳下牛车,站在路边等起秦润。 不是许云帆狠,不懂怜香惜玉,而是做人,谁都有自己的底线,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秦润被这些无须有的流言蜚语害的有多苦,他们知道吗?经历过吗? 他们见过秦润的沉默,见过秦润无助痛哭过吗? 都没有,在他们嘴里,秦润不过是一个谈资,对于那些不实的,不知被谁传出来的谣言,他们不在乎真假,他们只在乎,这件事能给他们提供什么话题,在这些家长里短中,他们能得到多少认可,对比秦润,他们有哪些优越感。 至于秦润本人,从他们这些人嘴里散播出去的不实言论,会给秦润带来什么,关他们什么事? 许云帆越想越气愤,合着,你们没嫁人,在乎名声,秦润就不在意了? 你们是哥儿,人家秦润就不是了? 什么玩意! 许云帆气的往路边的石子上踢了一脚,直接把石子踢飞出去。 “云帆?”气喘吁吁追上来的秦润大老远就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让秦润看傻了,一度不敢相信,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似是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云帆?” “我在呢。”许云帆听到秦润气喘的声音,扭头看向秦润的方向,“我在这等你呢。” 确定是许云帆后,秦润突然就笑了,原先失去的,已经消耗的力气迅速得到补充,莫名的有一股力量,促使着他往许云帆身边去,人立马就跑了起来。 “秦润,你别跑,不用急,我就在这等你呢。”许云帆傻乎乎的,见秦润朝自己跑过来,他也朝秦润跑过去,就跟那久别重逢的爱人一样,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两人朝着彼此跑去,等跑近了,仅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后,双方又都停下,秦润不敢多做其他动作,双手抓紧了背篓的背带,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许云帆看。 这一刻,秦润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暗含着某种复杂的,却又不能表露而出的情绪。 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许云帆瞧,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好像在怕眼前的这个许云帆会在他眨眼后再睁开的瞬间便突然消失不见。 许云帆见状,开玩笑的说:“怎么了?难道你看出来了,今天的我比昨天又帅了一点,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不成?” 许云帆挺自恋的,咧开嘴就笑,“少看一眼,那就是你的损失,”说着,他把脸往秦润跟前怼,拉近两人的距离,“看吧,多看一眼,就是你赚到了。” 他也不想想,靠的这么近,秦润是否能看得清他的全貌。 “你怎么下来了?”秦润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发慌,左右乱瞟起来,不敢再看许云帆。 许云帆很自然的开口,“我想跟你一块走,所以就下来了,你我哥们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走路,我一个人坐牛车,我良心过不去啊,一坐那牛车,屁股底下就有针扎我,所以干脆下来啦。” 哥们吗? 秦润没多问,毕竟,许云帆能等他,选择与他一起走,秦润很高兴。 不可否认,看到许云帆的那一刻,他的心很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不受控制的再次蔓延开来。 许云帆坐在牛车上的时候,自己在后面追,怎么都追不上的时候,秦润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酸涩,委屈、伤心、害怕,等等都有。 看着许云帆坐着牛车,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牟足劲了都追不上,那种感觉,让秦润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他永远都追不上,永远都够不到许云帆,许云帆正在离开他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感到恐慌害怕,所以,他才会明知追不上,明明已经很累了,还是跑的飞快的赶过来,试图抓到照亮他悲苦人生中唯一的光源。 同时的,他追那么辛苦狼狈,许云帆就那么看着他,不吭声,到最后的不看他,这一切,都让秦润感到委屈。 虽然,让许云帆坐牛车先走是他说的,虽然,明知自己对许云帆而言,并非是那个会让他感到心疼的人,可他就是忍不住的,还是会感到伤心难过。 索性,许云帆没让他的委屈难过维持太久。 许云帆威胁着秦润,“走吧,我们一起去镇上,你别嫌我走的慢,不然今天不让你吃糖了。” 秦润嗯的一声,信誓旦旦的,像是在保证,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异常的认真,“不嫌,我不会嫌弃你走的慢,如果有一天你老了,走不快了,我也等你,永远等你,你走得慢,我就放慢速度等你。” 就像今天的你站在这里等我一样,让我感到了无比的暖心,所以,以后若是他有幸能与许云帆一起变老,哪怕佝偻着背,他都愿意放慢脚步等着许云帆,永远与他并肩而行,绝对不会让他像今天的自己这般,无助又委屈的看着人越走越远,追都追不上,活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面对秦润的认真,许云帆明显一愣,随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是嘛,你这么好的吗?我好感动。” 秦润笑了笑,跟在许云帆身边走着,“原本今天打算坐牛车去,到时候再与孙爷爷回来,不过这会看来是不行了,等到了镇上,你要是肚子饿了,我带你吃馄饨去。” “好呀,都可以。”许云帆无所谓吃什么,现在他没那么挑了,毕竟馄饨总比糙米好。 两人到了镇上,因为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镇上的人格外的多,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 第47章 第 47 章 许云帆,你好厉害…… 秦润担心许云帆会被人冲散, 抓着许云帆手腕,待许云帆不明所以看过来时,说:“人太多了, 等会走散就麻烦了, 我抓着你的手,可以吗?” 许云帆点了点头, “可以。” 他任由秦润牵着, 因为人太多了, 许云帆被推搡了几次,这么多的人,他走的艰难,心情都有点不美了, 也没了逛街的心情,“秦润,我们去粮食铺买东西, 再去买点旁的就回去吧, 人太多了, 路都不好走。” 对于许云帆的话,秦润向来不会拒绝, “好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不容易到了粮食铺, 许云帆一开口, 又是精米又是面粉小麦的,一口气就要了几样, 每样来五斤。 最后,两人又到了肉铺。 许云帆不爱吃肥肉,但炒菜煮菜放油少了, 他又觉得不好吃,秦润便买了两斤猪板油回去炼油,以后做菜了可以多放一点,然后再买一斤瘦肉回去。 今天坐孙爷爷牛车来的人,都是来卖东西的,毕竟农户家里,家家户户都养有鸡鸭,就算是农忙,省的吃,一天也能存下几个,存起来就可以拿来镇上卖,为家里增加点收入,亦或者是买点其他肉回去。 这个月,本就是农忙,可再忙,该来镇上卖菜做小本生意的还是得来,毕竟一天赚他个十几文钱的难道不香吗? 许云帆看卖馄饨的小摊坐满人,懒得等,“我们不吃馄饨了,买包子吃吧,顺便多买几个回去给安哥儿。” 现在天气太热了,早上九点左右的太阳就已经很晒了,许云帆不想浪费时间等一碗馄饨,待会回去,他们还要带这么多东西,还不如买肉包子,边走边吃。 秦润买了七个包子,两个馒头,肉包子好吃,那是给许云帆还秦安吃的,他吃馒头就好了。 许云帆吃着包子,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了,我们还没有买酵母呢。” 没有酵母,怎么做出蓬松的面包呢? “酵母?”秦润拿着馒头,满脸的疑惑,“那是什么?” 许云帆咽下嘴里的包子,“就是用来发酵用的呀,不然他们做包子的,怎么做的这么松?” 秦润明白许云帆说的酵母的作用了,“我们这里没有酵母,那些卖包子的,他们用的都是老面。” 老面是指发面的面种子,就是发面蒸馒头包子时剩下的一小团面,下次发面的时候作为菌种用。 在前一天做面食时留一块发好的面团,任其发酵。第二天把这块面团与温水搅匀放到新材料里一起揉,这样一来,就可以发酵了,不过这样的方法速度较慢,老面也难以保存。 为此,那些个做馒头包子的,自有一套保存老面的方法,凭借这手艺,才能把包子馒头做得松软好吃。 许云帆想了想,“那算了,回去我自己做。” “好。”秦润掂了一下肩膀上的背带,高兴得很,因为许云帆又要做好吃的给他们吃了。 今天来镇上,许云帆买了小麦,还有糯米,他知道,许云帆上次就是拿这两样东西做的糖。 许云帆自己不爱吃甜食,那么他买这些,做出来的糖是给谁吃的? “云帆,你好厉害,什么都会做。”秦润衷心的夸起许云帆,在他眼里,会做推车,会做糖,会做蜡烛,还会化妆的许云帆,已经很厉害了。 比村里其他汉子厉害多了。 许云帆倒也不客气,一点都不谦虚,“这算什么,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会的,还多着呢,行了,你就别吃你的馒头了,肉包子它不香吗?你吃肉包子,把剩下那个馒头给我。” 秦润了解许云帆说一不二的性子,将剩下的馒头递过去,“馒头没有肉包子香,你吃肉包子就好了,要是觉得馒头不好吃,你就给我吃。” 许云帆咬了一口馒头,发现这馒头,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紧实,还算不错,就是没味。 这时候的糖太金贵了,人家做馒头的哪舍得往面粉里放糖,就算他们舍得,馒头的价格上来了,又有多少人买得起? 许云帆好不容易干完一个馒头,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咋吧两下嘴巴,评价一句,“这馒头,还一文钱一个,都没有烤红薯好吃,下次不买了,要买就买肉包子。” 秦润亲眼看着许云帆干掉一个大馒头,吃完了还不忘吐槽一番,暗暗觉得好笑,他把一个肉包递过去,“吃饱了吗?这里还有肉包。” 七个包子,许云帆刚刚干了一个,秦润又干了一个,还剩下五个。 许云帆摇摇头,“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回去吃肉。” 闻言,秦润将包子包好抱在怀里,“好,回去就给你做肉吃。” “嗯。”许云帆心情美了,“家里的玉米地快收完了,收完了玉米还要收稻谷,加上种第二季玉米,这事好像很多呢。” 听到这,秦润也愁,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收稻谷了,今年他们家,多了许云帆这个劳动力,收玉米的速度比之前快很多,但是相比较其他人家,还是慢了。 尚不等秦润说什么,许云帆开口问,“这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有地有田,也忙,请人也不知道能请谁,秦润,你知道镇上或者附近几个村,哪里有零工可以请吗?” 许云帆受不了热,平时跟秦润收玉米,他去的晚,十一点左右就热的受不了了,下午去地里,他也是觉得闷得很,咬牙坚持了这么多天,许云帆发现,他这样努力,好像也赶不及第二波种植的时间。 所以,该请人帮忙还是得请,否则耽误播种时间了,也不好。 最主要的是,许云帆还想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明年把秦安送学堂去。 小孩子不读书,家里又没有牛给他放,那也不是个事啊! 农忙时,家家户户都忙,确实很难请到人帮忙。 秦润想了一下,“我们可以请方猎户家帮忙。” “嗯?猎户?我们村的人吗?”不怪许云帆不知这么一户人家,大梨村不小,许云帆来这么久,不是下地收玉米就是在家掰玉米粒,哪有那么多时间在村里闲逛。 秦润:“嗯,方猎户是我们村的人,他们是十几年前从其他地方逃荒过来的,落户在我们村,不过,因为他们来的晚,村里能开荒的地不多,所以,他们家没多少地,田就更加没有,方猎户年轻时上山打过猎,为了生计,他就当了猎户。” 因为不是专业猎户出身,方猎户哪怕有点本事在身,能打到的猎物也不多,一家子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 方猎户上有父母需要赡养,下有三个儿子尚未娶妻生子,加上他的夫郎,身子骨不好,一家子的生计,全靠他维持着。 许云帆从秦润的介绍中得知,方猎户的三个儿子方一方二方三,大的已经十七岁了,老二十五,老三十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能干活的时候,同时,也是能吃的时候。 只是吧,方二方三毕竟年纪小,也不是所有活都能干的。 方猎户家,与小秦家差不多,都穷,但小秦家还好,至少秦润有田有地,只有一个弟弟需要养。 许云帆:“那我们去请他们家吧,虽然会花点钱,但这个时间耽搁不得。” 说这些话,许云帆其实有点私心,种地种田,忙是真的忙,但赚不到什么钱也是真,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琢磨点其他门道赚钱呢。 就算琢磨不出门道,大不了,他再从皮箱里拿点东西去卖不就行了。 第48章 第 48 章 你穷我也穷 许云帆这般想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 今天回来的早,看时间,不过十点左右, 秦安见两人回来, 欢喜的围着两人叽叽喳喳了几句,这才拿着两个肉包子吃去了。 买回来的猪板油还很新鲜, 但这天气, 委实太热, 再放下去,估计就该有味了。 秦润将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放置好,这才进厨房忙活,他打算先把猪板油拿来炼油, 然后再煮饭吃。 秦安快速吃了一个肉包,见不饿了,赶忙去帮忙烧火, 重活他做不动, 只能做力所能及的小事, 以帮秦润分担一些家务。 “哥,炼油呢?今天又买肥肉了?”秦安高兴, 有肥油炼油, 那就意味着, 待会就有油渣吃了。 油渣放点盐拌一拌, 可香了,吃起来嘎嘣脆, 满嘴香,拿来跟菜一起炒或者一起煮,味道也不差。 秦安觉得, 有油渣跟菜一起煮,就已经很好吃了。 “安哥儿,包子吃完了?”回来的路上,许云帆热出一头汗,这会刚从井边打水擦脸回来。 秦安坐在矮板凳上,扭过身看向许云帆,“嗯,哥夫,哥哥要炼油,等会就有油渣吃了。” “这么喜欢吃油渣?” “嗯嗯。” 秦安使劲点了几下头,以证实自己真的喜欢,“油渣很香。” 许云帆笑笑,“喜欢的话,吃饭的时候你就多吃点,看你长得跟七个小矮人似的。” 说着,许云帆进了厨房,拿出买来的面粉开始计划着做面包。 每天都有惊喜,这样的生活才有盼头嘛! 眼下的气温太热,让面粉自然发酵的最佳温度很难把控,一不小心,面团发酵不成功,就坏了。 在没有发酵粉的情况下,也可以利用白酒发酵,白酒有加速面粉发酵的作用,将面团揉好,然后在面团中间挖个小坑,倒进两小杯白酒,用干净的湿布把面团盖住,这样大概十分钟后,就能达到发酵的效果,但,小秦家两个哥儿都不喝酒,哪来的白酒? 最后,许云帆还是决定让面粉自己发酵算了。 “秦润,我刚刚买的白糖呢?”在杂货铺里,许云帆忍痛买了一百文,也就是一斤多点的白糖,这玩意,可比红糖贵多了。 换做秦润自己,他是舍不得买的,但是许云帆要买,秦润就没什么舍不得的了,他手里的银子,还是许云帆赚来的呢。 许云帆要买那么贵的白糖,秦润还是买了,没有半分不舍。 “在这里,你要做什么?”秦润很好奇,许云帆要做什么好吃的。 许云帆卖了个关子,“当然是做好吃的了,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好了,赶紧炼你的油去吧!” 闻言,秦润笑了笑,更期待了。 许云帆从橱柜上拿了秦润之前特意去村里换来的鸡蛋,他拿了三个打到一个大盆里,随即再加上白糖,用筷子将其搅拌均匀。 再倒入面粉搅拌成絮状,然后用手揉成面团。 揉成团的面团,许云帆将其从盆里拿出放到案板上,像搓衣服似的一直搓揉着,直至搓出手套膜为止,这可是面包拉丝的关键。 许云帆搓了几分钟,扯下一小团拉开看了看,发现其韧性和延展性都不错后,他就知道,揉成这样就可以了。 把揉好的面团又放回盆里,觉得现在的气温不算太热,许云帆找了一张干净的白布盖好,让它自然发酵。 秦安勤勤恳恳看着火,许云帆揉好面之后,不懂要干什么了,做饭做菜的事,轮不到他,想去后院搓玉米嘛,他又觉得手心有点疼。 许云帆连续掰了几天的玉米,手心火辣辣的疼,估计都快长水泡了。 这会让他一个人去掰玉米,他是有点不情愿的,还是先休息半天吧,晚上再干也不迟。 难得偷懒一回,许云帆偷的心安理得。 无聊的许云帆偷了个闲回到房间,打开自己的皮箱,发现自己那包零食袋,他随意的看了看,居然发现,里边还有一大包椰子糖。 这椰子糖,味道不错,挺香的,小孩子,不,就是秦润应该都很喜欢。 许云帆拿了几颗椰子糖,将剩下的又塞回去,关上皮箱就出去。 厨房里,秦润已经把猪油炼好,正打算炒菜时,许云帆就进来了。 “饿了?菜很快就炒好了。” 秦润说着,加快手上的速度,秦安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低头又塞进一根柴火。 许云帆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带笑,“不用急,我还不是很饿,秦润,你张嘴,我给你吃个好东西。” “什么?”秦润问完,乖乖张开嘴。 他方一张开嘴,许云帆不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 秦润下意识的一含,顿时,一股甜香味席卷整个口腔。 “糖?”秦润含糊不清的问,他不清楚许云帆给他吃的是什么糖,但这股又浓又香的味道,他是第一次吃到。 这颗糖,入口甜香四溢,味道香浓,令人回味无穷,与之前吃到的糖不一样。 见秦润似乎傻了的模样,许云帆问他,“怎么样,好不好吃?甜不甜?” 秦润吸溜了一下因为含糖而不断分泌的口水,“好吃,甜!” 秦安看着大哥与哥夫,停下了塞柴火的动作,看着秦润,“哥~” 他倒不是馋,也不是秦润有的吃,他就要吃,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自家大哥在吃什么好东西,怎么会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明明那晚吃香喷喷的鸭肉,大哥都没这样。 秦润听到这声哥,下意识的就想将嘴里的椰子糖吐出来分给秦安。 有许云帆在,他肯定不会让秦润那么做,“你吃你的,我这还有。” 也许有的人会嫌弃秦润脏,自己含过的糖还要给弟弟吃,一颗椰子糖而已嘛,至于吗? 可是对贫苦人来说,真的至于。 许云帆倒不觉得有什么,很多小朋友在小时候不也是这样,有好东西吃了,你一口我一口的吗? 他还见过公园里,玩的好的小朋友吃棒棒糖,你含一口我嗦一口的,就是吃雪糕都这样。 许云帆撕开椰子糖的包装扔进火堆里,将糖递给秦安,“安哥儿,这个是你的。” 秦安看着许云帆白净掌心上的糖,没有立马就拿,而是看向许云帆,“哥夫,我拿了,你还有的吃吗?” 他怕他拿了,哥夫就没有的吃了。 如果哥夫没有的吃,那他就不拿。 秦安这话,可让许云帆欣慰的不行,“有的,呐,我再多给你几颗,要是出去玩,遇上三个蛋还有小山或者你那个小伙伴了,要懂分享知道吗?” 虽然在大晏朝,糖很金贵,但是许云帆觉得,秦安能交到朋友,有几个伙伴一起玩,这样的童年才更宝贵。 秦安嘴里被许云帆塞了一颗糖,在他尚且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这颗糖带给他的惊喜时,许云帆又掏出几颗椰子糖,一手抓着秦安的小爪,让其掌心朝上,将几颗糖放上去。 “哥夫,这些都是给大蛋他们的吗?”秦安数了一下,发现有七颗糖呢,分给大蛋他们之后,还剩两颗。 许云帆点了下头,“嗯,他们可以每人分一颗,剩下的,你随意支配。” 锅里的菜炒好了,秦润赶忙将找个盘将菜乘上来,不忘嘱咐:“二弟,你给大蛋他们糖的时候,记得把袋子撕了再给,知道吗?” 秦安抬头看向忙活的秦润,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你哥……许哥从海外带来的,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许哥有这么好的东西,会被小偷惦记的。”秦润道。 秦润这么说,秦安紧张了,在他的记忆里,小偷是非常可恶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奶奶才会不见了,大哥才会被人说他不干净。 若是哥夫被小偷惦记了,哥夫肯定会被欺负的。 秦安不想对他这么好的哥夫被人欺负,将秦润的嘱咐,牢牢记在了心里。 吃过饭后,许云帆嘱咐秦润赶紧去方猎户家,把雇工一事商量好。 “我马上就去。”秦润拿了一个草帽就准备出门。 秦安洗完碗,出了厨房,见秦润往外走,喊了一声,“大哥,你要去哪里?” 秦润站住,“我要去方大伯家,怎么了?” 方猎户的房子不靠近村里,在另一边的山脚下,离小秦家有八九百米的距离,不算近。 虽说两家离的远,但方猎户家与秦大娘家一样,与小秦家的关系处得不错。 只是方猎户家的条件实在有限,在秦润困难的时候,他们比秦润还要困难,在银子、吃的方面,他们能帮的确实不多。 但往年,秦润地里的活忙不过来的时候,方家也是尽可能的来帮忙。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方猎户家的经济本就不好,不上山打猎的时候,为了生计,他们也是尽可能的去镇上找点活干,否则,一家子吃什么? 因此,他们能帮秦润的,其实并不多,但可贵的,却是他们的那份心意。 为此,在许云帆谈到要雇工的时候,秦润最先想到的就是方猎户了。 两家离的不算近,秦润这段时间又忙,已是许久不曾去过方猎户家了。 秦安记得,之前他们过冬没什么菜吃的时候,还是方奶奶拿了几把菜干过来送给他们兄弟俩吃。 他知道,方奶奶腿脚不便,平时显少出门,很少在村里走动,更是许久不曾来过他们家了。 “大哥,我……”秦安犹豫着,一方面,他想在家掰玉米粒,一方面,他又想去看看许久未见的方奶奶。 许云帆不知什么时候从堂屋里出来了,站在屋檐下,“安哥儿也想去?想去就去,有什么好犹豫的?家里的事又不急。” 第49章 第 49 章 许哥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听许云帆这么一说, 秦润才明白秦安为何犹豫了,“想见方奶奶了?那你跟我一块去吧。” 许云帆诧异道:“哦,咱门安哥儿跟方奶奶很好?” 秦安:“方奶奶很好, 还给我鸡蛋吃。” 秦润点了点头, “方大伯一家都挺好的,跟秦大娘他们一样, 都是好人。” 对秦润而言, 他之所以认为秦大娘他们好, 不是因为他们帮过他,他们就是好人,而那些没帮过他的就都是坏人。 而是,方家, 秦大娘,乃至一些秦氏族人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背后议论他,说他是非, 污蔑他的清白, 更不会看不起他, 处处编排他。 秦润想,要不是条件不允许, 他难得上门, 应该带点东西过去的, 可他没有银子, 家里的那些米粮,哪一样不是用许云帆赚来的银子买的? 秦安不知道他与许云帆的真实关系, 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怎么好意思拿许云帆买的东西当礼物拿去送人呢? 许云帆当初愿意同他回来是为了什么?秦润记得的,他说过,他会养许云帆, 让他什么都不用做。 眼下,他做不到不说,还吃许云帆的,花许云帆的银子,甚至连秦安都受许云帆照顾,吃了许云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就这,他怎么好意思拿许云帆买的东西去送人? 秦润是这么想,可许云帆不这么想啊! 对许云帆来说,他把秦润兄弟当家人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就是他最熟悉的人,自家人,何必斤斤计较这么多? 再说了,秦润救他一命,这是花银子就能两清的事? 就算能,许云帆想,他这个人,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万两黄金的。 几千万两黄金,他目前是搞不来了,但对秦润兄弟好,他是能做到的。 “既然安哥儿是去看的方奶奶,空手过去不合适,秦润,今早买的肉包呢?不是还剩下几个?” “嗯,还剩下四个。”秦润看向许云帆,“你要让我带肉包子去看方奶奶?” 许云帆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怎么了,不行吗?四个肉包是少了点,都不够一家人分,但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肉包了。” “不是的。”秦润摇摇头,向着许云帆走了几步,“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让我把肉包子拿去给方奶奶。” 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壮汉在镇上找活干,一天不过十几二十文。 秦润之前在镇上干过活,那些雇主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一些脏活累活,实在不想自己干,才会想找人做,但让他们掏钱,他们又觉得肉疼,所以,这些人总会把工钱压得很低,反正,你爱干干,不想干就滚,谁让每年农闲时,去镇上找活干的人很多,你不做,自然有大把人抢着干,他们便也不缺人。 有一次秦润在镇上给人掏粪坑,将粪坑里的粪水挑去地里倒,从镇上到镇外的地,怎么也得有几里路,那一天,他从早挑到晚,不知挑了多少担,肩膀都肿了。 辛苦一天,换来的,不过是二十文钱,也就是十个肉包子的钱。 现在,许云帆让他一下子拿四个肉包送人,秦润自然是震惊的。 许云帆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哎呀,四个肉包子而已,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们赶紧去吧,等正午就更热了。” 目送秦润兄弟出门后,许云帆趁着火灶里火星尚存,赶紧又加了几根柴火进去。 许云帆看柴火冒出烟了,拿过一旁的火筒,鼓起腮帮子就是使劲吹。 等火好不容易起好了,许云帆才起身走到案板前,拿出木盆里已经醒发好的面团。 因为加了鸡蛋的缘故,黄色的面团看起来还挺好看。 许云帆开始擀面,将面团先揉搓一番排气,随后再搓成长条,在逐一扯成小团。 把小团的面团擀成不长的长条后再卷起来,做好这些,许云帆找出八九个碗来。 古代的碗比较大,许云帆在碗里刷了一层猪油,再把卷好的面放到碗里,因为碗大,许云帆一个碗放了两个,这样一来,等其蒸好了,形状也会更好看一些。 做完这一步,还不能直接蒸,要等面二次醒发,这样做出来的面包才会更松软。 等面醒发好后,许云帆往锅里打了水,放上一排竹架,转身去碗柜上又拿了一个鸡蛋。 这个鸡蛋,只用蛋黄就足够了。 把蛋黄搅拌均匀,再往碗里的面卷上涂上一层蛋黄液,最后,没有防水的保鲜膜,许云帆只能去找了几片芭蕉叶做出了几个“大盘”来,扣在碗口上,这样一来,可以有效减少水蒸气的进入。 一切做好了,许云帆盖好由木板制成的锅盖,坐到灶台前添加几根柴火。 许云帆这次揉的面不少,看量,能蒸两锅。 面包蒸的差不多的时候,秦润兄弟俩回来了。 一到厨房门口,秦安就闻到一股香味,眼睛顿时亮了三分,小跑进了厨房,“哥夫,你在煮什么?好香呀!” “你猜。”许云帆好笑的刮了下秦安的鼻子,“许哥提示你一点,是好吃的。” 秦润看向灶台里的火,再联想许云帆今天上午揉的面,还有昨天,他说过的,要给他与秦安做面包吃的话,小哥儿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面包,许云帆真的给他们做面包吃了。 秦润看向灶台上的眼睛,不由得亮了几分。 秦安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哥夫在煮什么,只好失落的说:“哥夫,我猜不到,哥夫告诉我好不好?” 许云帆没说话,而是带着秦润兄弟进了厨房,蒸这么久,面包应该好了。 许云帆拿开锅盖,秦安看到锅里的芭蕉叶,更猜不出了。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许云帆拿开一个芭蕉盖,露出里边黄灿灿,香喷喷的面包出来。 因为许云帆的摆盘,面包做的很好看,秦安看的眼睛都亮了,惊呼出声,“面包,是面包哇,哇~哥夫做的面包好好看呐,好香哇~” 听秦安时不时哇一声,就知道这小家伙有多高兴了。 再看秦润,视线落在黄灿灿的面包上,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这种举动,虽然很丢脸,可他忍不住。 长这么大,他与秦安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都是许云帆所给。 能遇上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秦润想,哪怕以后许云帆走了,留给他的只会是无穷的思念,但许云帆对他好过,那么一切就都值得了。 上上次是面包,上次是一包香脆的饼干,今天是一颗入口甜味四溢的糖,这会,许云帆又给他们做了小面包出来。 这些东西,秦润以前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吃过了。 之前吃的面包,秦润对那个味道一直念念不忘,这会闻到面包的香甜味,口水可不就控制不住了嘛。 许云帆看秦润兄弟俩一直盯着面包看,眼睛都快看直了,不由觉得好笑,同时也不由得心酸起来。 他把其它芭蕉盖全部拿开,将蒸屉里的面包全部拿出来。 哪怕是第一次做,许云帆做的也不少,九个大碗的面包,一个碗做出来的就是一个面包,够秦润他们吃了。 因为面发的好,许云帆做出来的面包松软的很,又因为刷了蛋黄液,揉面时放了鸡蛋和糖,不仅颜色好看,还特别香,好吃的很。 许云帆从碗里拿出一个,一掰,热气腾腾,“来,你们试试看好不好吃。” 秦润接过一半的面包,仅看面包的松软度,还用试吗,一看就知道,肯定超好吃的。 秦润直接咬了一大口,享受的眯起眼,“好吃。” 见状,秦安也跟着吃了起来,三两下就把一半的面包给干完了,好吃到他停不下来,压根没时间评价。 他们两人的表情,许云帆一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看吃完了还舔着嘴的秦安,“还吃吗?” “我还可以吃吗?”秦安看锅里还有很多,但他不知道,他已经吃了半个,这么好吃的面包,是不是得等明天才能吃。 许云帆:“怎么不可以?做这些玩意就是给你们哥俩吃的,现在才正午,想吃就吃,不用担心吃太饱了晚上吃不下饭。” 闻言,秦安又看向秦润,秦润心疼的揉揉他的头,“听你许哥的。” 许云帆找出一个小篮子,将四个面包放进去,转身从一旁的地上撕扯下之前没用完的芭蕉叶,再将其盖在小篮子上,把小篮子交给秦安,“安哥儿,许哥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秦安赶忙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好奇问,“什么任务?哥夫尽管吩咐,我肯定能完成。” 许云帆将小篮子递过去给秦安,“这里面有四个面包,你拿去给三个蛋分,别忘了分秦森爷爷家的小山一个。” “好哒~”秦安在大梨村,与他们几个玩的最好,可以说,他们与野娃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这么好吃面包,能够带去分给朋友,秦安十分高兴。 高兴的秦安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挎着小篮子,小短腿跑的飞快。 秦润看着越来越活泼开朗的弟弟,对许云帆更是感激,“云帆,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谢谢让许云帆错愕一瞬,“有什么好谢的,安哥儿也是我弟,小朋友就该无忧无虑的玩,整天一个人在家干活算什么回事嘛!对了,方伯伯家那边怎么说?他们同意吗?” 话说,秦润带着四个包子去方猎户家时,正巧,方猎户带着方一方二他们去镇上找活干了。 而方大娘则带着方三去山上捡柴火,家里只剩手脚不便的方奶奶与方爷爷在。 第50章 第 50 章 一次干它几个红薯还都是…… 看到秦润与秦安来了, 两个老人都高兴坏了,方奶奶杵着拐杖走到院门口,笑得慈祥, 露出嘴里仅剩不多的几颗牙来, “哎呀,润哥儿、安哥儿来了, 快进来, 你们好久不来看奶奶了, 怎么样,玉米收完了吗?忙得过来不?要是忙不过来,你跟奶奶说。” 老人家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啰嗦,难得见秦润过来, 方奶奶激动之余,不忘问秋收一事,生怕秦润忙不过来, 地里的粮食被耽搁了。 秦润感受着老人的热情与关心, 笑的真切, “方奶奶,地里的玉米收的差不多了, 还剩一点呢, 就您跟方爷爷在家么?” 方家不大, 几间茅草房, 院子里被勤劳了大半辈子的方奶奶开垦成一垄一垄的地拿来种菜。 两老人种的菜好,平时吃不完了, 还可以拿去镇上卖,所以,他们菜园里的菜被照顾的极好。 见秦润来了, 方爷爷手上抓着一把刚掐的青菜,笑呵呵道:“他们都忙去了,你方伯伯带方一方二去镇上找活干,你方大娘带着方三去捡柴火了,我们正准备炒菜等他们回来呢,润哥儿,待会就在爷爷这吃饭吧。” 说着,方爷爷折返回去,准备再掐点青菜。 “不用了,”秦润赶忙拦住人,“我们吃过饭了才过来的。” 拿着包子的秦安点头附和自家大哥的话,“是的,方爷爷,我跟哥哥吃过饭了。” 一般这个时辰,地里忙活的人刚回家呢,秦润他们就吃过饭了? 方奶奶不信,“真的吃了?” “真的,方奶奶,我过来是找方伯伯的。”秦润急忙转移话题,搀扶着方奶奶往屋里走,“云帆……” 怕这么说方奶奶不知道是谁,秦润红着脸,“我家相公说,地里的活太多了,就我们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想让我请几个人帮忙。” 有关许云帆的事,大家都是同个村的,哪怕方奶奶家住的偏了一些,但这些被大家伙传得沸沸扬扬的热闹话题,方奶奶他们还是听了几嘴的。 “你家相公?哦,我记起来了。”一开始听到秦润说相公,方奶奶方爷爷还反应不过来,毕竟他们还没摆酒席。 说到许云帆,方奶奶一下子有问不完的问题,操不完的心。 许云帆怎么来的,方奶奶他们一清二楚。 听说那个小伙子,长得丰神俊逸,可好看了。 再看秦润…… 就算是觉得自家孩子最好,但有的时候,事实就摆在那。 所以,方奶奶操心啊,抓着秦润的手,“润哥儿,你实话告诉奶奶,许小子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瞧不起你?” “他对你好不好?好说话不?他要是个大爷,咱们可要不得啊!” “还有,你地里的活,忙不过来,你就说,你方伯伯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要不好意思开口,知道吗?” 秦润听着这些关心他,疼惜他的话,心里头热乎乎的,眼眶微红,轻轻拍方奶奶的手背,“方奶奶,云帆对我很好,他会帮我下地干活,赚到的银子都交给我收,他很好的,您不用担心我过的不好,会被他欺负。” 秦安坐在一旁,抓紧手里的菜篮,“大哥说的没错,哥夫很好的,方奶奶,我很喜欢哥夫。” 听到秦安突然说了这么多话,方奶奶与方爷爷都有点惊讶。 以前他们去小秦家的时候,秦安都是安安静静的,属于那种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人,就非常的安静,无论问他什么,这孩子,也是低着头,轻轻的应一声嗯、呃就完事了,何时一口气说这么多过? 现在秦安说这么多,竟然还都是为许云帆说好话,全都是说许云帆好,这可不就让方奶奶他们惊讶了么。 由此可见,许云帆确实是真的好,若不然,平时沉默寡言,被外人传是傻子的秦安不会这样。 “方奶奶,看,这是哥夫让我们拿来的。”为了验证哥夫是真的好,自己所言非虚,秦安起身把菜篮放到桌子上,掀开上面盖着的大盘,露出里边四个白乎乎的肉包子来。 看清菜篮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后,方奶奶哎呀一声,“你们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玩意来?肉包子可金贵咧,你们拿回去吃,现在农忙,干活累多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才有力气干活,怎么拿这东西来给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了,太浪费了。” 在方奶奶看来,他们老了,干不得什么重活,全靠儿孙养着,完全没必要吃这么好的东西,纯属浪费。 而且,小秦家什么情况,这么贵重的肉包子,他们可不能收。 要是许云帆知道方奶奶这么想,肯定要无语死了。 什么叫老人做不得重活了,吃好的就是浪费了? 这不是瞎扯淡的吗? 在许云帆看来,上了年纪的老人,反而应该多吃点好的,有营养的食物才对,浪费这种事,完全不存在。 秦润不喜欢听方奶奶这么说,眉头轻轻皱着,“方奶奶,您怎么可以说呢,您吃了是浪费,那我们吃了就不浪费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们年轻人得干活,我们老了,干不动了,吃了才浪费。” “不是这样的,”秦润反驳道:“如果方奶奶说干活了才能吃这么好,那那些小孩子也不用吃这么好了,可他们反而是吃的最好的,所以不是您说的那样的,方奶奶,您辛苦一辈子,养大了方伯伯他们,为这个家操劳一生,老了,不能劳作了,反而是该颐养天年,享受儿孙之福的时候,怎么会是吃点好的就浪费了呢。” 方爷爷赞同秦润的说法,“你个老婆子就是不会说话,看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是润哥儿知事。” 发现秦润似乎有点难过,方奶奶赶忙道:“对对对,是奶奶说错话了。” 秦润趁机说:“所以,这几个包子,您就收下吧,虽然不多,但您别嫌弃。” “这……”方爷爷为难了,“这也太贵了,润哥儿,你来看爷爷奶奶,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带这些来,就太见外了。” 秦润实话实说,“哪里见外了,这是今天我们去镇上买的,云帆买的多,我又许久不来看你们了,云帆就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方爷爷方奶奶无奈,只好收下。 得知秦润过来是为了请工的,他们本想说让方猎户去帮忙两天就算了,哪用算什么工钱。 结果秦润先说:“云帆说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要是方伯伯不收工钱,他是不好意思请方伯伯帮忙的,只好去镇上请其他人了,方奶奶方爷爷,方伯伯去镇上干活也是干,给我家帮忙也是干活,这钱为什么不给方伯伯挣呢。”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没办法,秦润都这么说了,还说的头头是道,两老人只能同意,至于这个工钱,让方猎户回来了再去跟秦润谈。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秦润这个哥儿,就是个会说话的。 方家饭都没吃,秦润说了来意后,也不打扰两老人做饭,带着秦安先回去了。 这一来一回,就算是同村,到家的时候,许云帆面包都蒸好了。 秦润吃了半个,尤觉得不够,不好意思再拿,生怕自己吃的多了,许云帆会嫌弃他,毕竟才刚吃午饭不久。 许云帆不觉得一个哥儿,或者女孩子就应该比男孩子吃得少,没有谁规定,哥儿就得吃的比汉子少。 再说了,十几岁的年纪,不正是能吃的年纪?许云帆只是不怎么爱吃,如果他吃,五六个都能干,没见他平时吃烤红薯,一次能干它个五六个。 这还都是小意思。 今年秦润估计得多种它个几分地的红薯才够他造。 许云帆不说什么,直接上手给秦润拿了一个面包塞到他手里,嘴里吐出一个字,“吃。” 看锅里为数不多的面包,秦润舍不得吃完,想留点,“可不可以留着今晚还有明天吃一点?” 锅里只剩下两个了。 “你放心吧,我肯定紧着你跟安哥儿来的,我能给安哥儿拿面包送三个蛋他们,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不够的,这不是还有第二锅吗。” 许云帆指着剩下已经卷好的小面团,“我现在就把它们蒸上,这东西,看这天气,最多能留到明天,再留就该酸了,这么多,你们哥俩敞开了肚子吃都没问题,就算吃完了,想什么时候吃,我们再做不就好了嘛,干嘛要舍不得吃呢。” 秦润舍不得把好东西一下子吃完,怕没有得吃的样子,看着就怪人心酸的。 闻言,秦润异常高兴,咬了一口面包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把嘴里的面包放下,跑去柴房拿了三个红薯出来。 他与秦安有美味的面包吃,许云帆不吃这个,旁的他也不会做,只能给许云帆烤红薯吃了。 没道理他跟秦安有糖有面包吃,许云帆什么都没有吧。 见秦润手上的红薯,许云帆没说什么,反正他是挺喜欢吃的,秦润给他烤,他就吃。 等他把第二锅面包蒸好后,秦润把剩余的柴火退出来,等火星没那么旺了才把红薯丢进灶里。 火太旺了,红薯就容易烤焦,许云帆自己烤过两次,经验不够,烤出来的红薯,总有一些地方被炙热的火星烤到焦黑,根本吃不了。 秦润烤红薯的经验,那自不必说,完全是许云帆不能比肩的存在。 他就喜欢秦润烤的红薯,那才是真正的刚刚好,外层微焦,一口咬下去,哇塞,贼香。 许云帆一一将面包从祸里拿出来,“秦润,剩下的这些面包放哪里?”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许云帆,你别生气 小秦家, 自然是秦润比许云帆更熟。 “我找个大盘,把它们放碗柜里,这样就没有老鼠可以偷吃了。” 秦润不确定自家有没有老鼠, 但总要防范, 这么好吃的,由许云帆亲手做出来的面包要是被老鼠糟蹋了, 他不得心疼死。 “可以, 你看着收吧, 我有点热,出去洗个脸休息一下,红薯烤好了,你叫我呢。”许云帆心心念念他的烤红薯, 去洗把脸休息的功夫都不忘嘱咐一下秦润。 秦润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大盘将面包小心翼翼的收进去,闻言不由得笑道:“嗯,我记得的, 你放心休息, 要是累了可以睡个午觉。” 自从农忙开始, 许云帆早上虽然起的不算太早,每天都是睡够了才自然醒, 但他以前的生活条件好, 每天都能午睡, 自从来到这里, 许云帆就没睡过了,每到中午午睡的时辰, 他就会困得发慌,浑身软绵绵的。 许云帆抬头看晒得慌的太阳,这个时辰, 房间里定是闷热得很,“我不睡了,安哥儿这么热的天跑出去,会不会晒到了?” “不会的,”秦润收好面包走出来,“村里的孩子耐热,不会轻易被晒坏的。” 许云帆:“……” 秦润说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啊,前两天大中午的,他还看到一些十三四岁的小汉子结伴去游泳呢,也没见家长阻拦,想来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许云帆不想睡午觉,只想等着吃烤红薯,拿了个凳子坐在堂屋旁的屋檐下看秦润在水井旁打水开始洗衣服,完全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打算。 洗衣服这种活,许云帆不是没想做过,可每次手刚碰到木盆,水都还没打呢,秦润就不让他干了。 几次过后,许云帆干脆就不争了,反正家里三个人,每天三套衣服,洗着也不累。 秦润从井里打水,倒入木盆里,然后就开始搓洗起来,就连许云帆的贴身衣物都不放过,还洗的特别仔细。 许云帆昨晚洗澡太晚了,秦润又在等他,他干脆就没洗短裤,想着今天再洗的,结果居然给忙忘了。 自己的短裤被秦润拿在手里认真搓洗,许云帆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臊的不行,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种感觉,仿若秦润洗的不单单是一条被他穿过的贴身小裤子,而是同他做过度亲密的事情一般,让人感到极度的尴尬。 明明秦润连一句“我喜欢你”之类的话都没说过,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望向自己时的每一个眼神,又都在向许云帆明明白白的诠释着他对他的喜欢。 虽说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但许云帆舍不得秦润在付出一腔真心后,最后却一无所得。 因这份莫名的情绪,许云帆才想跟着感觉走,也许有一日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有水到渠成之时呢,到时候,也算是皆大欢喜,不辜负秦润的一片真心了。 若是…… 许云帆懒得去想那些尚未发生的事,人生在世,应当不念过往,不惧未来,何必自寻烦恼呢。 眼下,就他们目前的关系,自己的贴身小裤子让秦润洗,许云帆多少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 想开口说点什么吧,又怕秦润觉得他矫情。 毕竟秦润给他洗衣服,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其实不止许云帆会感到不好意思,秦润同样感到尴尬不已。 他一个没嫁人的哥儿,给一个外男洗这种贴身小衣物,并不合适。 只是他不洗,许云帆又记不住,总不能留着让它发酸发臭吧! 许云帆摸摸鼻子,俊脸上染上一层薄红,心想,秦润对他这么好,出于投桃报李也好,亦或者是出于别的感情也罢,他以后要对秦润好才行。 另一边,小篮子里放了四个面包的秦安高兴的不行,一出院门,他便将手里咬了一小口的面包放进篮子里,再把芭蕉叶盖好,脚步急促的往秦奶奶家跑去。 路上,秦安碰到其他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村民,有的人看到他,只看一眼便继续往家里赶。 在他们看来,跟个小傻子打招呼,那就像跟头牛打招呼一样,你还能指望牛回应你一声吗? 就算秦安会回应,有的人也觉得没必要,谁让小秦家现在没落了,哪怕找了个上门的汉子,但许云帆会不会留下来,又会留多久,那都不好说,再说了,许云帆留下来又如何,小秦家也不会再出现个童生来,所以,他们自然没必要与小秦家交好了。 有的村民就是这么势力,但有的就不是了。 同族的一些长辈见到秦安跑的满头大汗,一些大伯大婶都开口问:“安哥儿,跑那么快,是要干啥去?小心点,不要摔着了。” 秦安在家,那是很正常的,许云帆问什么,他都会开口回答,出门在外就不一样了,面对其他不算太亲近的村民,秦安就像个哑巴,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以前的秦安,面对这种情况,准会低着头,看起来胆怯懦弱,自从许云帆来到小秦家后,他已经改变很多了。 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他伸手指了指去秦奶奶家的路,意思很明确了。 秦氏一族的人都知道,小秦家与秦奶奶家走的比较近,便不觉得奇怪,目光落在秦安手里的小篮子,打量了几眼,嘱咐道:“那你去吧,跑慢点。” 秦安点了一下头,转身又跑了几步,随即,他又放慢速度,快步往秦奶奶走。 “哎,这孩子,总是这样不说话,像个哑巴似的,以后可怎么办哦。” 一位大娘叹了口气,略带惆怅的语气,让身旁的大婶都不自觉的有些发愁,“谁说不是呢,小的见人不说话,大的又是个命苦的,这俩孩子不容易呀。” “许小子看着是好,但他那样的……”大娘不好继续说了,身为过来人,她们听得多,也见过太多男人三心二意了。 那些有钱的,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少有安安分分的。 在他们看来,许云帆离开大梨村,不过是迟早的事。 跑开的秦安完全不知身后的大娘们怎么想,现在,他只想快点去秦奶奶家,跟三个蛋他们一起吃香喷喷的面包。 “谁呀?”听到敲门声,秦奶奶喊了一声。 村里人,但凡在家的,少有关门的时候,秦奶奶家的院门之所以关起来,是因为前两天家里买了一只小猫。 刚到家里的小猫怕生,一个看不住,它便能从院门口跑出去。 所以,还没有院门高的小矮人秦安拍打院门时,秦二等人看过去,才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秦安踮起脚尖想往院子里看,奈何脖子不够长,身高不够,只能喊一声,“秦奶奶。” 听到秦安的声音,秦大娘赶忙起身去开门,“安哥儿,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有事吗?快进来。”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呢。 “没有,我找大蛋他们玩。”秦安乖乖的应着。 秦大娘看他满头汗,不嫌弃的用手在他额头上抹了抹,“热了吧,快进来,大娘给你倒碗水喝。” 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哪会特意买杯子来喝水,平时水瓢往水缸一舀就可以咕噜咕噜直接喝了。 能拿个碗给你倒水,那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秦安被秦大娘拉着,来不及说话呢,听到奶奶的话,大蛋跑进厨房,很快就拿了一碗水出来,“安哥儿,喝水。” 有点渴了的秦安接过碗就猛灌几口,秦二媳妇的菜也做好了,秦奶奶笑道:“大蛋他们还没吃饭呢,你先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吃饱饭了再玩吧。” 秦奶奶想,安秦应该还没吃呢,就算吃了,饭点的时间,人家到家里,哪有不喊人的。 “我吃过午饭了。”安秦摇摇头,大蛋给他拿了一个凳子过来,他便顺势坐下去了。 秦二秦三等人等吃饭的空挡也没闲着,每个人面前一个箩筐,手上掰着玉米粒。 秦三抬眸看眼秦安, “吃过了?那可以再吃一点,正好陪大蛋他们一起。” “不了,我要留着肚子吃面包。”秦安放下手上的小篮子,拉过凳子坐到秦三身边,伸手进箩筐里拿了一把玉米也掰起玉米粒来,他想等大蛋他们吃完饭了再一起吃面包,所以,并未现在就将面包拿出来。 秦大伯好奇问,“面包?什么面包?” 秦安没去过镇上,对于许云帆做出来的面包,没出过几次村的他以为,那都是镇上卖的点心,秦大伯他们应该知道的。 他仰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看向秦大伯,“面包就是面包呀!” 秦大伯:“……” 我还能不知道面包就是面包? “大伯是问,面包是什么东西?”秦大伯耐心的解释,“大伯没见过,也没听过面包呢。” 闻言,秦安盯着秦大伯看了一下,这才放下手里的玉米棒,转而把放在脚边的小篮子拿起来放到双膝上,将盖在小篮子上的芭蕉叶拿开,露出里边的面包来,不忘炫耀一下他有个会做面包的哥夫,“这就是面包呀,是哥夫做的。” 秦大伯几人在看到金黄的面包时,还有闻到独特的属于面包的香味后,一个个都咽了一口口水,乖乖,这玩意,一看就知道,好吃! 秦二不确定的问:“安哥儿,这真的是你哥夫做的?” 许云帆一个小汉子,居然还有这等做糕点的手艺? “是啊!”秦安扭头看不知何时凑过来,已经馋得流口水,背过身偷偷咽口水的大蛋二蛋道:“哥夫说他多做了几个,让我拿过来给大蛋二蛋还有小山他们一起吃。” “啊?”二蛋听到这,哪里还顾得上丢脸,对着秦安咽了一口口水,“许哥真的是让你拿来给我们的吗?” 秦安点头,“是啊,哥夫说了,有好东西要学会一起分享,他特意装给我拿来的,大蛋二蛋,面包很好吃,很香,还甜呢,你们吃完饭了就可以吃了。” 哥夫说过了,小孩子可以吃很多东西,但到了饭点,该吃饭就得吃饭,这样才是听话的小朋友,而听话的小朋友才有糖吃。 这句话,他记得可牢了。 原本许云帆想说,多吃饭多吃肉,才能长的又高又壮。 转念一想,好像这儿的哥儿并不以高壮为美,只好改口。 秦家人知道,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读过书,听其他两族的人说,教导他的夫子还是举人老爷咧,所以,许云帆会的东西肯定不少。 出来喊人吃饭的秦二媳妇发现一家人围着秦安,并未看到秦安的膝盖上的小篮子,于是便好奇问:“怎么了?爹娘,奶奶可以吃饭了,安哥儿,今儿你就在这里跟大蛋吃饭好不?” 秦二不理会自家媳妇的喊话,“安哥儿,这就是你哥夫做的?闻着咋这么香呢?还怪好看的。”一看就知道好吃。 来秦奶奶家的路上,秦安跑的快,加上面包刚出蒸屉就被许云帆装篮子里头了,秦家离的又不是很远,这不,现在面包都还冒着热气呢。 热气窜鼻,可不就闻着香味了吗。 “嗯,面包很香,秦二嫂嫂,我吃过饭了。”安秦还不忘回秦二媳妇一句。 秦二媳妇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面包?我怎么闻到一股香味呢?” 秦三让开身子,“是安哥儿拿了几个面包过来,要跟大蛋还有小山他们分着吃。” 秦奶奶活了几十年,头回见到面包这种东西,光是看着,闻着味就知道,它应该比肉包子还好吃,许云帆能让秦安给大蛋他们带,也是有心了,“许小子挺好的,大蛋二蛋,以后可要听你们许哥的话知道吗?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吃。” “嗯,祖奶奶,我们知道了。”不用秦奶奶说,大蛋二蛋都听许云帆的话,更知道许云帆对他们好,这几天,许云帆在玉米地里见到他们,没少给他们糖吃。 秦大娘犹豫着,“这面包真要给大蛋他们吃?” 倒不是秦大娘觉得孩子吃了他们从未见过、吃过的面包会有什么不好,纯粹是她觉得这东西看起来精贵,做的话肯定不容易。 通俗一点概括就是,值钱。 这几天,许云帆给大蛋他们糖吃,她们不是不知道,一开始还说过许云帆不要给了,糖太金贵了。 可许云帆不听,还说什么这玩意不值什么钱,小孩子喜欢吃就吃了。 这会许云帆又让秦安拿面包来分,秦大娘都不好意思收。 她很想拒绝,让秦安把面包拿回去自个吃,但在触及到大蛋他们渴望的眼神后,这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吃吧,这是许小子的心意,再让安哥儿拿回去,回头那小子又该说我们对他有意见,不让大蛋几个吃他的东西了。”秦木已经把许云帆看透了两分,那小子,惯会这么说话。 秦二好笑又心疼的揉揉自家盯着面包直流口水的儿子的脑袋瓜,“想吃面包,那也得吃完饭了再吃。” 小篮子里的面包看起来挺大的,比馒头都大,但秦安抓起来的时候,那凹陷的程度,不难看出,这些面包其实很松软,估计不耐吃。 秦家人喊了秦安几次同他们再吃点,秦安都摇头拒绝了,乖巧的在屋檐下掰玉米粒,等大蛋他们吃饭。 原本睡觉的三蛋,一到饭点,小家伙就醒了,都不用秦三夫郎叫,刚把小家伙从屋里抱出来,小家伙便乖乖的站在饭桌旁。 三蛋太矮了,本来秦三夫郎想抱着他吃饭的,小家伙倔强的偏要自己站着吃。 在小秦家时,许云帆就没管那么多了,见三蛋能坐的稳了,许云帆直接就拉过一张高凳子让他坐着吃,哪怕小家伙的下巴卡在饭桌边也不管,只要不卡脖子不妨碍他吃饭就好。 至于夹不夹到菜,许云帆也不管,他们大的帮忙夹就好了。 小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就该自己动手,那样才能丰衣足食。 但是在家里,三蛋就是小宝贝,秦家人疼他还来不及呢,生怕他坐不稳摔了。 秦安见秦三几次想把三蛋抱起来的动作,不禁若有所思。 大蛋二蛋惦记着吃面包,扒饭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多了,大口大口的吃着。 秦二媳妇见状,忍不住开口,“慢点,小心噎着了。” 没一会,两个蛋碗里的饭就干完了。 “奶奶爷爷,我吃饱了。”大蛋抹了一把嘴角,对身边的秦大娘秦大伯说道。 二蛋紧随其后放下手里的碗,跟着道:“我也吃完了。” “吃饱了,那就跟安哥儿玩去吧。”秦奶奶发话了,大蛋二蛋开心的跑到堂厅,一把坐到秦安身边。 二蛋开心不已,“安安哥,我们可以吃面包啦~” “嗯。”秦安没问二蛋吃饱没有,见大蛋也过来了,这才弯身下去拿了一个面包上来。 秦安不忘让大蛋去把小山喊过来,二蛋咬了一口面包,一嚼,小脸顿时变得享受起来。 面包这么好吃,大蛋二蛋也没有独食,而是分给秦大娘秦大伯他们每人都尝了一口。 几个大人都想拒绝,奈何孩子坚持要一起吃,他们便吃了一口。 这玩意,明明没有肉,却是比镇上卖的肉包子还要好吃。 秦安拉过吃饱饭的三蛋,把三蛋拉到自己腿间,从自己的面包撕下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三蛋。 小秦家。 许云帆如愿吃到烤红薯,一下子就给干了三个,还剩一个,他打算留着等晚上晚饭后再吃。 秦润他们饭后还有面包吃,他饭后有红薯吃,不比他们差。 烤红薯这东西,无论是冷还是热的,都好吃。 秦润洗完了衣服,也不闲着,又从后院里拿了一把锄头过来。 今天上街,他们买了菜种,他打算今天就把菜种种下。 “要种菜?”许云帆拍拍手上因为吃烤红薯而沾上的灰,走到院子里,灼眼的日头让许云帆眯起眼,“菜要怎么种,你跟我说,我可以给你帮忙。” 日头还太晒,许云帆又长得细皮嫩肉的,秦润不忍心让他晒着了,“不用了,我打算今天种三垄地就好,太阳太晒了,你快回去,小心晒伤了。” 许云帆看秦润热得汗滴直流,鬓角热汗慢慢往下滑动,最后从下巴滴落,汗湿的脸,微喘的气息,抬起锄头时紧绷的肌肉感,使得秦润看上去该死的性感。 这样的秦润,在许云帆看来,他并非过于健硕,秦润的身材,那是堪称黄金比例的宽肩窄腰,这是一种正常的,属于男性该有的力量感体型。 同位男性,许云帆对这样的身材,说不羡慕,好似就有点假了。 心跳失去一贯规律的许云帆不自在的别开眼,装作无事的摸摸鼻子,眼神却左右乱飘,“你怕我晒到,怎么就不怕自己晒伤了?你就不会热了?” 秦润又不是钢铁做的,这么关心他,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他自己呢? 难不成,在他眼里,自己比他本身还要重要吗? 真是的,秦润喜欢他,都已经喜欢到这个地步了? 怪他,真的怪他,没事长得那么有魅力做什么? 看把秦润给喜欢的。 秦润挥动着锄头,又快又准,一锄头下去就能刨起一大块土块,再用锄背一敲,土块便散开,“我习惯了,晚上方伯伯他们回来,我就没时间忙了。” 下午秦润打算去收几袋玉米,然后还要回来做饭,时间安排很紧,抽不出时间来种菜,只能趁现在有时间尽快先把土翻一遍。 土壤松一点,种下去的菜才能长的更好。 许云帆无事可做,在屋檐下来回走了两圈,院子里翻土的秦润热的大汗淋漓,那汗珠就跟雨滴似的。 而且这么热的天,干一天的活,如果能吃点冰的东西,那该有多爽? 许云帆突然就羡慕起以前可以吃冷饮的自己来。 这个时辰,大概中午十二点左右,许云帆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便会付出行动去做。 “秦润,我想去一趟镇上买点东西,今早忘了买了。”许云帆脚程快,一来一回,两点就能回来了。 “嗯?”秦润挥舞的锄头停了下来,“忘了买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许云帆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很快就回来了。” 似是想到什么,许云帆又道:“如果你不放心,不信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没有。” 被人质疑,是个人都会不高兴。 秦润放下锄头,快步走到许云帆面前,抬起汗湿的脸,神色焦急万分,“没有的,我没有怀疑你,你说的话,我信,云帆你别生气好不好?” 最后一句好不好,秦润说的小心翼翼,卑微的恳求中,带着易于察觉的紧张。 他怕自己的质疑会让许云帆感到不快。 过分的喜欢,又得不到明确的回应,以至于让秦润在面对许云帆时,总带着股如履薄冰的小心谨慎。 许云帆最见不得秦润这样子,出于喜欢而让一个人在喜欢的人面面前变得卑微,变得小心翼翼,哪怕是说一句话都得三思,这样的喜欢得多折磨人? 而且,这是喜欢吗? 这样的喜欢又该被称之为喜欢吗? 在许云帆看来,这种喜欢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自虐。 秦润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如今尚且分不清自己对秦润是什么感情,许云帆都不愿看到他这样。 这般喜欢着自己的秦润,无论自己喜不喜欢他,秦润都值得被好好对待。 “我没有生气,秦润,你在家等我行不,下午我就回来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许云帆都这么说了,秦润还能说什么呢。 “好,我在家等你,你要快点回来。”秦润不能跟着去,送许云帆到院门口时,目送着许云帆离去的背景,内心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许云帆走了一会,回头看去时,发现秦润还站在竹篱笆的院门前巴巴注视着自己,许云帆不禁然想到了望夫石的由来。 “秦润,太热了,赶紧回屋去,一个时辰后我就回来了。”许云帆抬高草帽,朝秦润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进门,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这样让他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润听话的,恋恋不舍转身回屋,不说一步三回头吧,三步一回头倒是有的。 许云帆见状,不由笑出声,这秦润,也太舍不得他了吧,不就去镇上一会么,看把他弄的,都快哭了。 哎…… 许云帆摸摸自己的脸,得意至极,暗道,看来自己这张脸魅力太大,把秦润迷得不要不要的呢,没办法,长的太帅也是一种苦恼呀。 得意的许云帆走起路来,一米多的大长腿走的飞快,脚下都快生风了。 正午的太阳那叫一个晒,出门没多久,许云帆便热得汗流浃背。 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兴起要出门。 为了让秦润高兴,他真是脑子抽风的厉害。 第52章 第 52 章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王……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已经收不回来。 再者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言而无信? 许云帆想到对秦润的承诺, 咬咬牙继续赶路。 在家等人的秦润满腹心事, 地都不翻了,捡了一箩筐的玉米坐在屋檐下等着许云帆回来。 许云帆没等回来, 倒是先等到了在镇上只找到半天活做的方猎户。 方猎户在镇上做了两个时辰活, 下午实在找不到活干了, 只能带着方一方二垂头丧气的从镇上回来。 因为今天做的活是在码头扛大包,三人倒是赚三十文,别看三十文很多,听起来已经不错了, 但是,方家几口人,全靠方猎户与方一兄弟赚的银子过活, 所以, 方家的日子, 依旧过的捉襟见肘。 方猎户回到家,吃饭时听方奶奶说起秦润的事, 吃过饭后, 带着方一连休息都顾不上便匆匆赶来。 倒不是方猎户想把秦润的活揽下来, 而是想着, 也许秦润是真的忙不过来了,他们父子在镇上没活干, 来帮忙也就帮了,还提什么工钱啊。 所以,方猎户一来, 便说:“润哥儿,你跟你方奶奶说的事,我听她说了,我们过来帮忙,不过,这工钱就算了,你方伯伯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个一天半天的没问题。” 十七岁木讷寡言的的方一没说话,坐在方猎户身边,只跟着点了头,示意他的立场。 “不行的,”秦润摇摇头,“云帆说了,必须要给工钱的,现在由他当家,我不好跟他对着干。” “这怎么是对着干了?我说你这孩子,银子多了是吧?”方猎户扫了一眼堂厅,没见别的人影。 有关许云帆这人,村里传的沸沸扬扬,方猎户至今未见过,不由好奇,“他呢?不在?我们是在给你们家省钱,他还能不乐意?” 不会省钱的汉子可要不得,败家。 秦润回道:“云帆去镇上了,还没回来,他说了,村里人都不富裕,家家户户都要生活,就是亲戚也没这么帮的,所以,这工钱,该给还是要给的,若是让你们白做工,村里人指不定要在背后说点什么了。” 比如,他们会猜测,秦润会不会与方猎户有一腿,否则,非亲非故的,方猎户家那么艰苦了,有那帮忙的时间,自个上山打捆柴卖了难道不好吗? 庄稼人,以土地为生活之本,更有甚者会猜测,方猎户家三个孩子,地、田都没有几亩,就这,三个孩子将来要娶媳妇,估计够呛。 小秦家两个哥儿,大的那个丑的可以,至今嫁不出去无人想娶,小的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傻蛋,可再怎么丑,再怎么傻,人家也是能生的哥儿不是? 古人传宗接代的思想较为封建,加上小秦家有田有地,一旦他们兄弟两嫁到方家了,小秦家的一切,不就是方猎户家的了? 这些恶意揣测,使得方猎户之前去给秦润帮忙,也是内心忐忑,一度不知,自己究竟是给秦润帮了正忙还是倒忙。 偶尔帮一次,还得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 方猎户没见过许云帆,不由好奇,“润哥儿,许小子对你好吗?你这请人的工钱是自己掏的吗?” 有关许云帆这个外来户,方猎户想,他应该没什么银子才对,结果秦润倒好,让他当家做主也就算了,居然还同意请工,这工钱不是银子的吗? 越想,方猎户越觉得许云帆就是个吃不得苦头的败家子。 “方伯伯,你放心,云帆对我还有安哥儿很好的,他来的时候,身上带了点银子,这不,我家秋收晚了,再不加紧,只怕赶不上了。” 春种时,小秦家的地全靠秦润与秦安种,大的负责开坑,小的负责放种子,然后再把种子盖起来。 这活看着步骤好像很简单,但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前期的除草,翻土松地,那都是累活,是个大工程。 秦润种了几天玉米,锄头挥得手心的水泡长了又破,破了又长。 饶是如此,家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人,他们种完地后,其他人已经种完十几天了。 种完玉米又到了种稻谷的时候,家家都忙,谁能放着家里的春种去帮你呢。 为了赶上七月份的秋种,秦润已经提前收玉米了,哪怕有许云帆帮忙,他们两个人,哪里比得了其他人家。 方猎户想想也是,这玉米收完了还要把玉米杆砍了,地里的草还得除,地倒是不用翻,但玉米、稻谷收回去也得晒,两个人,总之就是根本忙不完。 “行,那我们来干活,但是这个工钱,润哥儿,方伯伯也不挣你的。” 镇上的活,轻松的,一天六到十文,脏活,累活,重活,一天二十文左右。 收玉米这种活,不算重活,也不算脏活,但很晒,加上玉米叶上的粉尘,身子再出点汗,粉尘沾到皮肤上,很容易痒。 许云帆第一天下地,活没干得多少,倒是先去了一层皮。 秦润思考小一会,按照他之前在镇上找活干了解到的行情,给出了一个价,“方伯伯,那您看,您这一天工钱十八文,方一他们一天十五文,怎么样?” 收玉米不算太重的话,加上他们家有推车,不需要方家父子挑回来,算是省了很大的力,秦润给这个价已经算是高价了。 小秦家有推车一事,方猎户是听说过的,他摇摇头,“这个价给的高了,你不是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吗,这活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自然的,这工钱,该怎么给就怎么给,你给多了,岂不成方伯伯占你们的便宜了?这可不行。” 小秦家的情况没比他们好哪去,要是他还占小秦家便宜,良心过不去不说,他也会被外人唾沫淹死的。 最后,在方伯伯的极力要求下,秦润最后定下,方猎户一天工钱十六,两个小的一天十二文。 对于秦润最后给出的这个价钱,方猎户满意了,“那就这样定了。” 回去的路上,方猎户嘱咐身边的大儿子,“明儿过去干活,咱们得勤快点,争取把活早点干完。” 活干的快了,秦润就不用请那么多天工。 这样一来,也算给秦润省点银子了。 从今天这事,哪怕没见到许云帆,方猎户对许云帆的印象也有了改变,能舍得为小秦家花钱,看来,他是真的有心,短期内估计是不走了。 要是许云帆真如其他妇人所说那般看不上秦润迟早要走,既然如此,身上有银子的他为何还要留在小秦家干活呢? 许云帆之所以会留下来,八成是不走了呀,家里有个汉子,做事都有个可以商量的人,那不是更好吗? 送走方猎户,秦润继续坐回去掰玉米,视线时不时的落在院门外的路口处,期望着心心念念的人能够在他不期然的瞬间出现。 另一边,好不容易赶到镇上的许云帆擦了擦脸上的汗,走进了杂货铺。 由于已是晌午后,太阳晒人得很,镇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偶尔路上只有几人快步走过。 在柜台前的杂货铺老板昏昏欲睡,迷糊中看到有客人进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赶忙起身招待,“小兄弟要买点什么?” 许云帆扫了一圈,“我要买五斤红豆,还有硝石,以及五斤绿豆。” “硝石?”杂货铺老板想了一下,“哦,你说的是那些东西啊,你要多少?” 硝石这种东西不常见,杂货铺老板也不知这玩意具体的用途。 店里之所以有这玩意售卖,不过是他瞧着新鲜,皇商名下的店铺都有的卖。 自家杂货铺是比不了皇商旗下的铺子,但他自认,自家杂货铺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其他铺子有的,他这里没有,那不是少了竞争力? 硝石进货回来后,杂货铺老板又犯了愁,这玩意,他进货来已经有两年,隔角落里都落尘了,至今卖不出去也就算了,甚至他连这玩意怎么用都不清楚。 进店的客人每次来采买,那都是目标明确,不认识的,不知用途的,谁会舍得花钱去买? 如今有客人终于“识货”了,卖不出去的滞销货终于卖出去了,杂货铺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面对许云帆时,笑容更是亲切,“小兄弟等等,我马上就去把货包好。” 许云帆一个二少,花钱向来不知道砍价是个什么东西。 但今时不同往日,许云帆想到之前秦润多次砍价,省下几文钱时,那高兴的小模样,加上过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许云帆太清楚几文钱的重要性了。 “老板,我买了这么多,是不是可以去个零头了?” “这……”杂货铺老板走到柜台前,拿出算盘拨弄了一下,“你等等哈,我算算一共多少钱,红豆绿豆都是一斤五文钱……” 许云帆:“……” 许云帆默了一瞬,五斤红豆,五斤绿豆,红豆、绿豆的价格是五文,二十几斤的硝石因为是滞销产品,杂货铺老板以五十文的价钱便宜卖了,所以,总数加起来就是一百文。 很简单的算术,许云帆一个呼吸的功夫就算出来了,杂货铺还在柜台那里哔哩吧啦上下打着珠子。 许云帆无奈上前,单手横放在柜台上,视线落在算盘珠子上,“还没算出来吗?就一百文钱的事。” 正好算出数的杂货铺老板抬头,不好意思笑笑,“哟,小兄弟还会算求呢?那你这算求可厉害了,我都没算出来呢,你就知道多少钱了,厉害呀!” 许云帆:“……”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就小学的数学题罢了,要是连这都算不出来,他的奥数白拿那么多奖状了。 不过这古代,能读书的没几人,加上一些算法并不如后世方便,许云帆倒没有丝毫傲气,而是略苦恼的说:“这整数的,零头没有,我买这么多呢。” 杂货铺老板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再买点旁的,我肯定给你算便宜点。” 许云帆想了想,点了下头,“那也行,你再给我拿一斤红糖吧。” 一斤红糖五十六文,杂货铺老板收了许云帆五十文,许云帆又拿了一斤的糯米粉,又给便宜了几文。 许云帆心里美滋滋,觉得自己厉害了,都会省钱了,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像他这样的好男人,本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每天都在进步变得更优秀,难怪秦润会那么有眼光的喜欢他。 他这么好,连他都快喜欢上自己了,秦润不喜欢他,反而不正常。 临出门前,杂货铺老板亲切的把许云帆送到门口,“小兄弟,下次需要买什么东西记得来我这买啊,我给你算便宜的。” 许云帆几次过来买东西,一出手就是上百文,买的也多,这样的顾客,谁不喜欢? 杂货铺老板面上笑意不退,一直把许云帆送出门。 许云帆背着背篓,开口道:“好说好说,你要是下次再给我便宜点,以后我自然在你这买。” 反正镇上这么大,在哪买不是买?既然人家愿意给便宜点,有便宜不占,那不成王八了吗。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王八。 回去的路上,许云帆汗流浃背,又渴又热的他步伐不由加快,只想尽快回去大喝几碗水解解渴。 到村口时,已经是下午了。 许云帆猜测,这个时辰,大概有四点左右。 中午休息的村民开始出动,该下地的下地,要下田的下田,总之就是忙碌的不行。 “哟,许小子,刚赶集回来呢?” “嗯,大哥要割稻谷去?”许云帆看向眼前面生的手拿一把镰刀的汉子,此人,他并不认识,对方却是认识他的。 看来自己在村里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第53章 第 53 章 他终究还是要走的 意识到许云帆不认识自己, 孙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啊,家里玉米收完了, 田里的稻谷也到了收割的时候, 说来,你还不认识我吧, 我是赶牛车的孙爷爷家的孙子, 我叫孙武。” 孙爷爷? 这人许云帆有印象啊, 今早不是刚跟孙爷爷坐的牛车么。 许云帆丝毫不觉得尴尬,“原来是孙哥啊,我来村里没多久,很多人不认识呢, 孙哥既然要忙,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渴得要命,喉咙都快冒烟的许云帆现在只想尽快回去灌几口水。 “哎, 好, 怪我, 都忘了你还背着背篓了。”孙武赶紧让开身,示意许云帆赶紧回去。 在许云帆经过身旁时, 孙武下意识往许云帆背篓里瞧了一眼, 好家伙, 这许小子居然买了这么多绿豆红豆。 红糖金贵, 许云帆又不是个傻的,要是让村里人看到他一口气买了这么多红糖, 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也是够让人烦心了,所以, 在回来的路上他便放下背篓,把红糖和硝石放到了最下面。 为此,孙武哪里能看到他买的红糖还有硝石。 往小秦家方向回去的许云帆并没有发现,在他走后,几个村民便走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孙武,许云帆都买了什么,看他那一背篓,装的挺满的,一个被丑哥儿捡回家的汉子,小秦家又是那么个家徒四壁,许云帆上哪弄那么多银子买东西? 孙武也是个实诚的,“他买了红豆绿豆。”那两袋没绳子绑袋口的就是。 孙小芳视线落在许云帆离去的背影上,“他买那么多红豆绿豆干什么?” 红豆、绿豆的价钱比精米都贵,但一般的村民都不会花钱去买。 毕竟这两种豆,拿来作为主食显然是不行的,也就一般包粽子的时候放点了。 之所以卖这么贵,主要是这两样豆种植的不多,一般也是那些糕点店采买的比较多,如此一来,它的价钱也就上去了。 许云帆买那么多,怎么也得花个几十文。 “这汉子,只怕不是个会过日子的。”李红不由叹息一声,“原本以为润哥儿捡了个汉子回来,日子也就有盼头了,哪曾想,这人花钱大手大脚。” 李氏族人,并非个个都如李大花婆媳那么嘴啐,见不得小秦家好。 孙小芳:“是啊,那玩意又不能顿顿当饭吃,许云帆这汉子,长的倒是一表人才,怎么……哎,果然啊,人都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之前我还想着,润哥儿是走了大运,现在想来,结论还是太早了。”李红已嫁做人妇,这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 许云帆花钱大手大脚的,秦润哪来那么多银子给他造? 等秦润没钱了,许云帆迟早要跑。 在李红他们看来,就许云帆那长相,就算是没本事,随便去镇上找个有钱人家入赘,不比落户小秦家好? 这般想着,她们都觉得许云帆离开大梨村,不过是迟早的事。 “说不定人家买回去有用处呢?”孙武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就买了些豆吗?他们怎么就能从这件事里看出许云帆不会过日子了? 难道一文钱都舍不得花,那就是会过日子了? 真是奇了怪了。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打上不会过日子,花钱大手大脚标签的许云帆热的快像条狗一样,舌头都快伸出来了。 听到院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秦润丢下手里的玉米棒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看向推开门进来的人。 见到许云帆的身影出现,秦润提在心头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热死了。”一进门,许云帆就喊了一声,随手用袖子擦拭着额上的汗。 秦润闻言,赶忙快步上前,帮许云帆把背篓放下,“渴了吧,我去给你打水喝。” “嗯。”许云帆累倒是不觉得累,就是觉得热得整个人都有点虚脱,浑身发软。 后背一松,许云帆顺势坐在秦润坐过的凳子上,“安哥儿呢?” 厨房里传来秦润的声音,“他还没回来呢,估计与大蛋他们玩,忘了时间了。” 听到秦安不在,许云帆嫌身上的衣服汗湿了不舒服,直接动手脱了下来。 拿着一瓢水从厨房里出来的秦润见到赤着上身的许云帆,赫然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他每晚跟许云帆一起躺张床上睡觉,此事是不假,可是,他们除了睡觉,其他出格的事,那是一件都没干过,许云帆更是规规矩矩,哪怕再热也不曾脱过一件衣服。 突然见到许云帆的上身,秦润羞红了脸,想看又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许云帆发现了,误以为他不知害臊。 秦润别开头,将水递过去,在许云帆接过后,他才开口询问,“你去镇上都买了什么?” 许云帆连灌了几口水,这才有嘴巴回复秦润,他往背篓那扬扬下巴,“你自己看看。” 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后,秦润有点傻眼,“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红豆绿豆?” “当然是买来吃的呀。”许云帆理所当然的回道,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秦润哽了一下,“需要我把它们放到厨房去吗?这些豆,你想怎么吃?” 有关做菜一事,秦润算是发现了,许云帆进厨房倒是进得勤快,用他本人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厨房杀手,做菜是不能指望他了。 秦润也没指望过许云帆会做这些,所以,只要许云帆开口说想吃什么,他就会想尽办法去做。 这些豆,他不知道怎么做,许云帆也许会呢,如果不会,他买这么多回来干什么? 许云帆道:“你先帮我把一斤红豆还有一斤绿豆拿出来泡上吧。” 秦润点了点头,拿起豆就进了厨房,至于背篓里的其他东西,他没碰。 趁着秦安还没回来,许云帆裸着上半身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提进澡房。 泡好豆后,看到许云帆提着一桶水,秦润站起身擦干净手,“你要洗澡吗?我去帮你拿衣服。” “嗯,麻烦你了。”许云帆顿了一下,“你再给我拿一条蓝色的小裤子来。” 反正秦润都给他洗过那么多次小裤子了,帮忙拿一下,似乎也可以。 轰!! 秦润顷刻间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头都不敢抬起来,匆匆应了一句“好的”,转身就跑。 那架势,好似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般。 “哈哈哈~” 见状,许云帆不客气的叉腰大笑出声。 不知为什么,他就喜欢看秦润这般面红耳赤的青涩模样,怪让人觉得好玩的。 洗了个凉水澡,许云帆顿觉神清气爽,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坐在屋檐下,与低头默默干活的秦润说:“日头没那么晒了,我要上山一趟,你去看看安哥儿跑哪去了,晌午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大梨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百来户人家,人口还是挺多的。 这时候,一户人家,多的得有十几二十来人。 许云帆不认识村里的每一个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玉米地里的时候,他听秦大娘说漏嘴,得知以前秦润被外村的老汉出言骚扰过。 秦安还小,谁又能知道,有没有禽兽就喜欢对这些小哥儿下手呢。 按照大晏朝的审美,秦润这样的“丑八怪”都能被人骚扰,秦安一个在外人看来的“傻子”,只怕有的人以为,就算他们“欺负”了秦安,秦安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呢。 村里的小姑娘小哥儿平时也会结伴在外一起玩或者一起去割猪草,玩个半天不回去也是常有的事。 秦安跟他们不一样。 秦安没有那么多朋友伙伴,平时也是经常待在家里默默的干活,许云帆没来之前,他一天甚至都可以一句话不说。 对此,许云帆不得不操心。 “嗯,那我去看看他在哪。”秦润不明白许云帆为什么要把秦安找回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听许云帆的话。 他知道,许云帆这么做,绝对不是坏事。 许云帆进了厨房,在厨房门后拿了一把柴刀,对即将出门的秦润嘱咐道:“我要上山一趟,回来不见我,你不要多想。” 秦润临出门的脚顿了一下,他想张口问许云帆上山干嘛去,转念一想,事事都问,许云帆会不会觉得厌烦,觉得自己没有自由,做什么事都得被过问一遍。 想到这,秦润住了嘴,“嗯,你小心些,不要受伤了。” “知道了,我一个大男人上趟山能受什么伤?”许云帆回的毫不在意。 秦润张了张嘴巴,嘴笨的人不知道应该要说点什么,他有很多话想对许云帆说,譬如山路不好走,你要注意,不要摔着嗑着了。 譬如,山上多虫蛇,杂草丛里不要走,再譬如,你去山上干什么?我去吧……这些话,他都想说,只是不知为何,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发觉,自己过度的关心,对许云帆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负担? 最后,几欲开口的秦润沉默了,看到许云帆进了厨房,自己才出门去。 许云帆将背篓里的红糖还有硝石放到柴房里,并将房门锁好,这才背着背篓出门。 背着一背篓竹筒回来时,刚进门,秦安听到声音,像条狗崽子似的,快步跑到许云帆身边,做势要帮忙。 许云帆揉揉秦安的脑袋,心里那个欣慰啊,“不用你帮,你许哥力气大着呢,背点东西而已,不重。” “哥夫,你砍这么多竹筒回来是要做什么呀?”秦安好奇的站在背篓旁,看着满满一背篓竹筒,好奇不已。 许云帆轻刮了一下秦安的鼻尖,“到时候你就知道,现在我先不告诉你,要不然,等我做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惊喜了。” 一听许云帆这么说,秦安眼睛一亮,双手扒拉着许云帆的手,“哇,哥夫是不是要给大哥跟安哥儿做好吃的啦?” 许云帆故作惊讶,“你这脑袋瓜怎么这么聪明呢,又给你猜对了。” 得到许云帆的夸赞,秦安高兴得笑弯了眼睛,哒哒哒的跑到水井旁将吊在井水里的野果拿上来。 这些野果,都是今儿他与大蛋二蛋还有山子在山脚找的。 山脚下的野果不多,村里的小孩又多,山上不能去,这会又是农忙,一些孩子就趁着打猪草或者中午休息不用干活时就拉上小伙伴去山脚摘野果吃。 秦安手里的野果,还是他们几个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呢。 大蛋二蛋今天吃了许云帆亲手做的面包,感激之余,无以回报,只能投桃报李,知道许云帆爱吃梨,他们就带着他跟山子去摘了梨。 一想到摘的梨是带回来给哥夫吃的,秦安专挑大的、好的摘。 秦润找到他的时候,他兜里抱着几个大梨,大蛋还帮他拿了一些野果,几个孩子,可谓收获颇丰。 回到家,大汗涔涔的秦安都顾不上休息,便把梨吊井水里。 秦润见状,蹲在秦安身前,伸手擦了擦秦安满是汗水的脸,柔声轻问,“安哥儿,许大哥对你好不好?” “好。” “那你喜欢许大哥吗?” “喜欢。” 对于秦润问的这些问题,秦安压根不需要思考,对许云帆的喜欢,直接脱口而出。 秦安是真的很喜欢许云帆这个哥夫。 他虽然没有很多朋友,除了大蛋他们,其他小孩子也不跟他玩,但这不代表,他什么事都不懂。 其他小孩,他们的哥夫会做面包,会做蜡烛吗? 他们的哥夫会做糖给他们吃吗?会给他们特别甜特别香的糖还有好吃的饼干给他们吃吗? 不会。 秦安知道的,那些小孩,他们的哥夫平时上门,若不是逢年过节,连糖都不会买,他们又怎么会有糖吃呢? 他的哥夫这么厉害,对他这么好,不嫌弃他,不讨厌他,对他好,会耐心的与他说话,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么棒这么好的哥夫呢。 所以,事关许云帆好不好的问题,答案是想都不用想的。 得到秦安的答案,秦润心情莫名复杂,随即便是无穷无尽的苦涩排山倒海一般的席卷而来。 他不知道,不把许云帆终究要走的事与秦安说清楚,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许云帆对秦安好,秦安把他当成家人,日后许云帆要是走了,他们能承受得住吗? 虽然许云帆说过,他不会丢下他们兄弟,可是,他又凭什么这么做呢? 非亲非故的,他不过是救了许云帆一条命,难道,就为此,他就能心安理得的跟着许云帆一辈子,当他的累赘吗? 许云帆不喜欢他,他又凭什么跟着他呢? 现在许云帆孤身一人,他们尚且可以搭伙过日子,日后呢? 等许云帆遇上一个能够让他怦然心动,一日不见思之甚切的人之后,许云帆还能接受他的存在吗? 就算许云帆不觉得有什么,他的心上人,日后的妻子、夫郎能够接受他们吗? 有的事,明明不想去想的,可它又在不经意间冒出头来扰乱你的心绪。 秦润苦涩不已,只道:“嗯,你许哥,确实很好很好。”只可惜,这么好的人,不属于他,更不是他能拥有的。 抓不住的人,有时候连付出真心都显多余。 偏秦润固执的不想就这么放弃,不试试就直接放手,他怕日后回想起来,会止不住的后悔惋惜。 如今他努力过了,能付出的都捧到许云帆面前了,许云帆不喜欢他,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算是认了。 真遗憾啊,明明不想失去的,可有的事,他真的无能为力。 光风霁月,如皎皎明月清丽脱俗的许云帆,岂是他一个泥潭里的丑哥儿能够觊觎的? 要不是一场意外,他们这样云泥有别的两人更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想,对许云帆来说,与自己相遇,也许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而对自己而言,这却是一场奇妙的,令人无法忘怀的相遇、相识。 这场与许云帆的相遇,足以让他铭记于心,永生难忘。 秦润很想问秦安,如果有一天,你的许大哥要离开我们这个家,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把他留下来? 身为兄长,秦润知道,这些问题,他不能问,因为,问了也是白问,秦安给不了他答案。 他要是问了,只会让秦安不安,秦安要是憋不住,哭求许云帆不要走,对许云帆来说,也许,一个孩子的恳求,只会成为他的一种心理负担。 秦润不想给许云帆造成任何的心理压力,哪怕明知许云帆对他无意,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对许云帆好。 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苦涩,秦润强颜欢笑着,抚摸着秦安的脸颊,“我也很喜欢你许大哥,很喜欢很喜欢,大哥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如果这个他喜欢的人,能够像他喜欢他一样的喜欢自己,对他来说,这也许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秦润自小苦,除了秦大娘以及一些秦氏一族的帮助,他能感受到的关怀并不多。 在镇上讨生活的时候,他更是见识了什么叫人性。 为了赚二十文钱,他给人家当牛,套上牛梭子辛苦忙活了半天,结果因为地犁的不够深,主人家不仅扣了他一半的工钱,还骂他一点活都干不好。 那一次,他是真的累狠了,脖子上磨掉了一层皮不说,还疼了几天才好。 当时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秦润因为早上从家里出发,就吃了一碗粗粮粥,肚子饿的很快。 在他挥汗如雨的时候,主人家的小儿子却身穿棉服,手里拿着肉包子坐在田埂边上,嘴里喊着,让他快一些,还说他这头牛慢吞吞的,就应该拿木条抽才成。 秦润那时候是真的饿,连连咽了几口唾沫才把那股想吃肉包子的渴望压下去。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谁像许云帆那般的对他好。 对秦润来说,这种好的概念意义,并非是对方给他吃了几个肉包子,或者几块糖就是对他好了。 他认为的好不是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而是许云帆的那份心意,那份心意才是秦润最看重的。 因知他与秦安喜欢甜食,所以,许云帆亲手给他们做了糖,让他们开心,有糖吃。 因知他们许久不曾吃过一顿肉,许云帆便想办法挣钱给他们买肉吃。 因不知哥儿的生理特性,许云帆执着的,为让他轻松点,重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许云帆的这份关心,哪怕他不说,心思细腻的秦润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也许许云帆真的是在报恩,若不然,明明说过不喜欢哥儿的人,怎么会对他这么好呢。 许云帆在发现自己的窘迫不安后,说的那些安慰他的,不走的话,他不能当真的,否则,自己与狭恩相报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所以,有的话,听听就好了,不能傻乎乎的全部当真,先动情的人,果然输的最惨。 乍然想到这些,秦润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不说现在,就是以后,许云帆终究是别人的人,他只是短暂的留在这里陪他渡过一段让他永生难忘的幸福时光罢了。 时间到了,他也该离开这个村里,去往更大的地方。 那个地方,也许是他永远所触及不到的远方。 有时候,喜欢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瞬间的事,但想忘却这份喜欢,兴许需要一辈子的时间。 有时候,秦润都在想,如果许云帆从未出现,他平静而又困苦凡庸的生活就不会被打扰,那么,这份刻苦铭心的爱而不得,他便也不会体会到。 如果从未相遇,他便不会知道世上会有许云帆这么好的人,不知,便不会心生贪婪,渴望着拥有,以至于,其他人再入不得他的眼。 但每每想到这,秦润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比起那份疼,他还是更想遇见许云帆这个人。 因为遇见他,秦润有了一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第54章 第 54 章 许云帆,你走吧 不想让秦安发现自己不安, 秦润借故道:“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了,这些野果, 你先打水洗干净, 然后再放堂厅里去。” 要不然,按照许云帆那大少爷性子, 见着水果放堂厅了, 随手就能摘一颗丢嘴里。 从许云帆一些下意识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来, 许云帆这个大少爷,以前应当是被人伺候的很好的。 秦润没有银子,没有好吃的东西,只能在细节处尽可能的对许云帆好。 许云帆吃着凉透的野果, 享受的眯起眼睛,不忘问秦安,“你大哥呢?这果子挺好吃的, 给你大哥送点去。” 秦安双手捧着盛放野果的小篮子, “大哥在厨房做晚饭, 哥夫,大哥说今晚有肉吃。” 说到这, 秦安开心极了, 笑的很甜。 许云帆捏了捏秦安脸上没有几两肉的脸皮, “那你可要多吃点, 多吃肉才能长肉肉,小孩子, 就是要肉一点才可爱。” “嗯。”秦安用力的点了点头,拿着野果就跑进厨房去了。 许云帆到井水那打了几桶水将背回来的竹筒清洗干净,留着备用。 “怎么砍这么多竹筒回来?”秦润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干活太过专心的许云帆完全没发现他的到来。 许云帆被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略略恼火的瞥了秦润一眼,“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吓我一跳。” 秦润几步上前,自知自己把许云帆吓到了,赶忙道歉,“抱歉,是我不对,我下次注意。” 明明他走路过来,与以往走路并没什么不同,许云帆倒水太响了,加上竹筒在水盆里滚动的声音,自然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许云帆抬头看人,“饭菜做好了?” 这口气,怎么听都有股大爷的味道。 秦润嗯了一声,“我做了你之前说过的小炒肉,还有回锅肉。” “真的?”许云帆前几天指导秦润做菜的时候,不过随口说了两道菜,不曾想,秦润记了这么久,今天还给安排上了。 自己不经意间说的几句话,秦润便心心念念这么久,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真不赖。 甚至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许云帆高兴,秦润便也跟着高兴,嘴角略略上扬着,眉眼带笑,“嗯,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味道应该还行。” “那我今晚要多吃一碗饭。”许云帆一手拦在木盆外沿,不让竹筒滚掉出去,一手抬起木盆,将木盆里用来清洗竹筒的水倒掉。 做完这一切,许云帆站起身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催促着秦润赶紧走,“走吧,我们赶紧吃饭去,饭菜就要趁热吃。” 秦润笑笑不语,跟在许云帆后头往堂厅里去。 秦安已经给三人乘好饭,摆好了筷子,这会正拿凳子出来,见到秦润他们来了,不由加快手上的速度,“大哥,哥夫,吃晚饭了。” 许云帆坐下后,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没出息的咽下一口口水。 以前的许家二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自从来到大晏朝之后,许云帆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以至于现在见到家常的两道菜,竟是馋得直流口水。 十七岁的许云帆正是能吃的时候,加上秦润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普普通通的菜、肉到他手里,做出来的味道,真是绝了。 许云帆一口气炫了四碗饭,直到箴子里的米饭见底,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说吃饱了。 桌上的三道菜,最后只剩下一些汁水,秦润高兴于许云帆对他的手艺感到满意,笑着将碗里最后两口米饭扒拉干净。 秦安胃口小,只吃了半碗多就够了。 可以说,秦润长的人高马大,比其他哥儿更为健壮彪悍,实则吃的都没有看起来清瘦的许云帆多。 饭后,许云帆才记起雇工帮忙的事。 秦润将方猎户的工钱说了一遍,许云帆听后,连连咂舌。 古代的劳动力就是廉价,辛辛苦苦一天,赚到的银子,居然才够买八个肉包子。 “这个工钱,算高了还是低了?”许云帆不了解这里的行情,但凭心而论,这个工钱,他的良心过意不去。 秦润不知许云帆问这话是什么用意,以为他觉得自己给方猎户的工钱高了,毕竟现在用来付工钱的铜板都是许云帆的,于是他想了一下,回道:“不高也不低吧,以前我去镇上码头扛大包,一天二十文,方伯伯干活手脚麻利,我们请他们帮忙,没几天就能干完了。” 许云帆从不知道,秦润居然还去码头扛过大包,不由震惊,“一天二十文?这你都干?” 不食人间疾苦的许二少,实在想不出,这里的劳动力究竟廉价到了何等地步。 据他所知,镇上码头过往船只卸货的时候,码头管事的会叫一些做散工的去干活。 那些大包,一袋少说也得有个八九十斤的。 初始时,许云帆知道小秦家穷的叮当响,不是没打过去扛包的主意,后来因为农忙,化妆品卖了十两银子,买有米粮后,这事就被抛之脑后了。 如今听到秦润这么一说,许云帆才发现,扛大包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不干就没活做了,而且我力气大,偶尔做个几天也没事。”秦润力气大是大,但力气再大,那也是个哥儿啊! 许云帆不知为何,听到秦润干这么累的活就心疼的不行,“以后有我了,你不要再去干那么重的活,你是哥儿,不能随便乱来的。” 哥儿的身体本就不比汉子,一个不甚,伤了根骨,日后便很难怀上了。 古代不比现代,在这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能生育的哥儿、女子,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许云帆终究是个现代人,思想观念同他们不一样,“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因为你是个哥儿,身体不好生不了孩子就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在我看来,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繁衍子嗣,我想说的是,你是哥儿,身子不如汉子,一些重活干的多了,老了就受罪了。” 听到许云帆这句话,秦润内心一震,涌起滔天巨浪,风浪掀起狂风,以至于,他感到胸口胀的难受,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垂眸应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中午,许云帆离家去镇上时,秦润才发现,他对许云帆的依赖、喜欢有多深,这么好的许云帆,他真的做不到不喜欢他。 许云帆不在时,他心绪难安,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他赶紧回来。 他明明知道,许云帆只是去镇上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他。 秦润不敢想,日后,许云帆离开这个家,他还有什么勇气继续与秦安相依为命过下去。 许云帆就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若是失去这束光,他该怎么办? 他会继续活在黑暗里,被寒冷,阴暗所笼罩。 他试图抓住这束照亮他悲苦生活的光,但光怎么可能被抓住呢,它只会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些许时间,待日落了,它也就消失了。 诚然,秦润知道,这个世上,没了谁,人都照样活,可那样活着太痛苦了。 秦润今天就像疯魔了般,自寻苦恼,整个人蔫蔫的,看起来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坐在房间里。 秦润一反常态的,吃了晚饭就进房间,连玉米粒也不掰了,许云帆看了眼秦润离开堂厅落寞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消失了,他才回过头。 许云帆发现了秦润的不对劲,他站在灶台旁,等秦安洗干净碗了才从碗柜上拿出今天剩下的面包递给他,“安哥儿,你大哥今天怎么了?” “大哥怎么了吗?”秦安不明所以,反问许云帆。 许云帆一噎,好吧,他问谁不好,问秦安这个小屁孩,人家能懂个啥? “你大哥好像不是很开心,你拿面包去给他吃吧。”吃点好吃的,也许秦润的心情就能好起来了。 坐在床侧的秦润看到秦安拿着几个面包进来,一问才知道,是许云帆让他拿过来的。 秦润看着秦安手里的面包,伸手拿了一个,“大哥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给你,你要是吃不完了,就把它收到碗柜里去。” 秦安看着秦润,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看出秦润哪里不对劲,“大哥,你不开心吗?” 既然看不出,他只能问了。 哥夫都说大哥不开心了,那大哥就是不开心了,哥夫是不会骗自己的。 秦润愣了愣,他没想到秦安会问他这个,“怎么突然这么问?” “哥夫说你不开心,让我拿面包来给你吃,哥夫说,吃了面包,你就会开心起来,大哥,我不想你不开心。”秦安突然蹲了下来,像条狗似的窝在秦润的腿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大哥你别不开心,你不开心,我这里很难受。” 秦安摸着自己的心脏处如此说着。 至于怎么个难受法,秦安说不出来,他只知道,大哥难过不开心了,他就会很难受,难受到想哭,掉眼泪。 闻言,秦润嘴角一颤,鼻子发酸,眼眶一红,大口咬了一口面包,一边嚼,眼泪一边吧嗒直掉。 抬头注视着秦润的秦安,被秦润汹涌的泪珠吓到了,蹿个身直接就跑了出去。 “哥夫……” 在厨房里打水准备洗澡的许云帆听到秦安的哭腔,手上的水瓢差点没抓稳,赶忙跑出厨房,与正好跑进来的秦安差点撞上。 手上抓着两个面包的秦安看起来似乎很惶恐,将面包掐坏了都没反应过来,心里都是他的大哥。 他仰头带着哭腔对许云帆说:“哥夫,我大哥哭了,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秦润哭了? 许云帆一震,心中虽焦急,想去看看秦润,可眼前还有个小的又急需他的安慰。 许云帆无法,蹲下身注视着秦安被泪光模糊的双眼,柔声安慰,“没事的,不要害怕,有许大哥在呢,许大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你乖乖回房间吃面包好不好?” “嗯。”秦安乖巧的点了下头,抓紧了手里的面包,哪怕回房了,一口面包他都没吃。 许云帆回到房间,看到的便是秦润扭着身子看向窗外,看着在月色下被罩上一层白光的远山,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云帆走近,坐在秦润身边,斟酌着,最后给秦安扣了一口锅,“听安哥儿说,你被人欺负了?” 秦润摇摇头。 “那你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许云帆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秦润点了下头。 “你在想什么?能跟我说说吗?你这样,吓到安哥儿了。”许云帆松了一口气,秦润没被人欺负就好。 在听到秦安说秦润哭了的时候,许云帆的心刺痛了一下,在秦安问他,秦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时,他只觉得气血上头,一股怒火轰的直冲天灵盖。 他许二少的人,居然被人欺负了?哪个不长眼的想找死? 当时,许云帆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人被欺负了,他非常的气愤,非常的愤怒。 要不是秦安在,说不定他早暴走了。 秦润终于回过头。 赤红的双眸,不难看出,在许云帆未进门前,这人哭的多伤心。 见到秦润这样,许云帆心里更不舒服,心尖顿顿的疼,“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哭?” 秦润不答,只是注视着许云帆,许久才开口,“云帆,你走吧。” 闻言,许云帆愣了愣,不敢置信的开口确认,“你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的秦润重复道:“我说,云帆,你走吧。” “为什么?你赶我走?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能接受到要赶我走?” 秦润这番话,是许云帆万万想不到的,他自问,自从跟秦润回来,他对这个家一心一意,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秦润兄弟的事,秦润为什么要叫自己走? 在大晏朝,他无亲无故的,能去哪? 下意识的,许云帆就想,秦润在这里,他能走哪去? 秦润低着头,不敢看许云帆,“不是,你很好。” 许云帆注视着秦润的发顶,“既然我很好,那就是你嫌弃我吃的多?” 联想自己今晚炫了四碗饭,许云帆略略尴尬的摸摸鼻子,“那什么,还不是你菜做的好吃,一个不小心我就吃多了,而且,我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四碗饭其实也不算多吧。” 说到后面,许云帆的声音越弱。 许云帆记得,他吃那么多,秦润当时看起来还挺高兴,那么排除自己吃的多了一点,好像没旁的缺点了。 吃的多,并不是缺点,但相对于小秦家的处境,就是了。 秦润摇摇头,“你吃的不多,你干活多,很累,吃多一点很正常。” 许云帆想不明白了,“那我哪里不好了,你要叫我走?” 按照许云帆的能力,离开小秦家,他也不会无处可去,本领大了,何处去不得,有本事傍身,总归饿不死。 只是,他就是不想离开这里。 潜意识里,许云帆不想离开秦润,去到找不到见不到秦润的地方。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秦润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有数据表明,二十一天才会让人对某件事形成习惯,但有的事本身就无法用具体的数据来衡量。 有时候,喜欢这件事本身与时间长短并无关系。 别看秦润长的没有其他哥儿那般娇软,但他的心思,真的很细腻。 许云帆如何不知,每天晚上,秦润都会替他扇风,半夜还要起来看他是否热着了。 秦润做的饭菜,也是按照他的口味来,油放的足,明知这个家很穷,自发现他爱喝汤后,几乎每一顿,秦润都要拿一个鸡蛋打蛋花汤给他喝,收玉米的时候,特意寻一些鲜嫩的野菜回来做给他吃。 他换洗的贴身衣物,秦润从来没有嫌弃过,每天亲手帮他洗的干干净净。 诸如此类的小事,太多了,许云帆说不完。 喜欢这种感情,有时候并不是开口闭口说‘我喜欢、我爱你’那就是喜欢了,有的喜欢,它是含蓄的,它不需要语言来表达,但它却可以体现在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里。 秦润这么好,秦安又乖又听话,许云帆舍不得走,他想留下来。 “你迟早都要走的。” 秦润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低垂的脑袋,耸动的双肩,无一不在说明,他哭了。 “许云帆,你迟早都要离开的,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以后更离不开你,最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却又不能开口挽留。 秦润不敢想,他现在就已经舍不得许云帆走了,单是想到许云帆会离开这个家,他就心口疼的无法呼吸,那么以后呢? 越相处,越不舍。 所以,他想许云帆走,也许到时候,他缓过来了,难过着,伤心着,习惯了也就好了。 至于秦安,小孩子记性差,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就算我要离开大梨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会带着你跟安哥儿,我在哪,你们就在哪。” “不一样。”秦润摇头,“不一样的,许云帆,你不可能永远带着我们一起的,你总有娶妻生子的一天,如果……我也会带着安哥儿嫁人的,就算我嫁不出去,你呢?你会娶不到媳妇吗?” 许云帆带他们一起生活,这是一个很不现实的事情。 没有哪个女人、哥儿会允许、能够容忍自己的夫君身边跟着一个对夫君抱有特殊感情的哥儿。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成家了,就不方便带着你们兄弟了是吗?所以,我不当你的夫君,就必须走是吗?”许云帆搞清楚秦润的意思了。 秦润微微别开头,口是心非的应了声,“嗯”。 “你……威胁我?”许云帆有点气了。 “不是的。” 秦润知道许云帆误会了,又变得焦急万分,“我没有威胁你,我不是在威胁你,真的不是,我只是接受不了以后你会走,许云帆,我不想你离开,可你迟早要走的,我怕我到时候舍不得你,我不是在威胁你娶我,我真的没有,我知道我很丑,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我知道的。” 亲口说出这些自损的话,秦润难堪至极,没有谁能不痛不痒的亲口承认自己丑的。 秦润也是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哥儿,面对的还是他喜欢的,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 许云帆双手拖起秦润的脸,迫使秦润不得不注视着自己,“你哪里丑了?我觉得你很俊,很好看,秦润,你真的很笨。” “每天都给我洗贴身的小裤子,每晚躺在我的身边,我们同处一室,跟……你说,以后谁还敢娶你?” 喜欢这种感情,来得真的很莫名其妙。 明明他与秦润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就很平淡的日常生活,许云帆却舍不得离开这个人,去到没有他的地方。 许云帆不敢保证,他日后是否还会遇上一个像秦润这样的人。 怕他热着,怕他累着,怕他吃不习惯,所以,事事迁就他,宁愿自己累着热着,厚着脸皮去借银子,只为买顿肉给自己吃。 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许云帆就算能遇到第二个,但他们都不再是秦润。 既然遇上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动,放不下的人,许云帆不管其他,只想把人抓牢了。 瞻前顾后,不是他的作风。 “我说过的话,例来算数,我说要带你们走,怎么还得需要我的另一半同意了?” 许云帆红着脸,“你们这不就是夫君在哪,娘子夫郎跟到哪的吗?我带你一起,你还不愿意了?” “什么?”秦润的大脑有片刻的迟钝,反应不过来了,许云帆这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许云帆却不说第二遍了,只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闲的,整天没事就爱胡思乱想,看看,都把安哥儿吓到了,你赶紧哄哄他去,以后别有事没事吓老子一跳,哪天老子不禁吓,被你吓没魂了,你不得当寡夫郎了。” 要是对秦润没点那方面的意思,许云帆会让他碰自己的贴身小裤裤? 如果不是对秦润有感觉,他能每晚跟人同床共枕,费尽心思做糖做面包给他们吃? 他又不是闲的慌,报恩的方式千千万,他是何苦为难自己,搭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呢? 许云帆更不是没有脑子,明知这个朝代对哥儿女子的贞洁有多看重,如果他对秦润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他跟秦润同床同枕后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秦润一个人面对外界的各种诋毁,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之前只是不深思,所以没有想明白自己对秦润究竟是什么感情,还想着顺其自然,如今反倒看清自己了。 秦润瞪大眼,似在喃喃,“不可能,我长的不好看,你……你怎么会喜欢我?你又喜欢我什么呢?” 这都是假的吧! 难不成许云帆真的眼瞎,偏就喜欢他这样的丑哥儿? 许云帆说过的,他不喜欢哥儿,秦润也想过,他要是喜欢哥儿了,那个人也决计不是自己这样的。 许云帆坐在秦润面前,迫使秦润与自己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一字一句是那么的直击人心,“秦润,对不起,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让你终日惶恐不安,这是我的不对,我同你道歉,你问我,我喜欢你什么,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但我知道,我确确实实对你产生了同旁人不一样的感情,我们相知相识的时间太短,短到我无法确切的告诉你,我究竟最喜欢你什么,因为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喜欢就是喜欢,没有最喜欢,只有更喜欢,因为我对你的喜欢与日俱增,没有上限,你也不要担心哪天我会走。” “我知道村里很多人都在说我,他们说我不会留下,不会留在你这儿,哪怕他们没当着我的面说,但我猜都可以猜到了,我也知道,你在不安,怕我走,秦润,你听我说,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对你的感情,不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感,过后觉得腻了,觉得索然无味就转身走人,我就不是那样的人。” “今日我跟你说清楚,省得你日后又继续胡思乱想。”说着,许云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看你东想西想的,就是屁股痒了闲得慌,等哪天我让你忙得飞起,你就知道错在哪了,现在,赶紧的给我看看安哥儿去,小家伙都被你吓到了。” 秦润被许云帆赶出房间去看秦安的时候,人还是傻的,走路差点同手同脚。 许云帆点了一根蜡烛又抓了一根蜡烛跟在秦润身后,待进了秦安的房间,两人才发现,秦安手里紧紧抓着面包,坐在床边,无声落泪。 秦安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极了秦润,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第55章 第 55 章 一触即分的吻 许云帆白了秦润一眼, 眼里满是指责,“看看你,把安哥儿吓成什么样了。” 秦润快步上前, 蹲在秦安跟前, 心疼的擦去安哥儿脸上的泪痕,“对不起安哥儿, 是大哥吓到你了。” “大哥, 你别不开心, 要是有人欺负你了,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欺负回去。”秦安眼泪汪汪的看着秦润,嘴上说着狠话, 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被秦安情绪所感染的秦润,双眼变得朦胧,就在他的泪珠即将掉落时, 许云帆开口了。 “你大哥没被人欺负, 他就是……被你哥夫我感动到了, 控制不住了而已,再说了, 你哥夫这么厉害的, 谁敢不长眼的来欺负你大哥?” 许云帆以前在面对秦安时, 从未自称哥夫, 这会倒是改口了。 他发现,哥夫这两字, 说的还挺顺口,比许大哥顺口多了。 秦安不懂,为什么秦润被许云帆感动到了会难过, 小孩子懵懂的看向许云帆,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许云帆胡乱瞎扯一通,“因为你哥夫我太好了,你大哥喜欢我,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就因为太喜欢了,正巧,你哥夫我对他也有好感,所以你大哥喜极而泣了,反正,你只需知道,你大哥没被人欺负就好了,小家伙,别哭了,明天哥夫给你们做好吃的。” 秦安对许云帆的话深信不疑,瞬间收了眼泪。 哥夫让他不要哭了,那他就不能再哭了,不听话的孩子,是不讨喜,不被喜欢的。 “哥夫要做面包吗?” 许云帆垂眸看了眼被秦安紧紧抓在手里,已经抓烂的面包,“不做面包,你手里的面包都还没吃完呢就惦记着继续做面包了?” “哥夫做的面包好吃。”秦安说着,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特意张大嘴咬了一大口。 他把剩下的,没咬过的面包递到许云帆面前,“哥夫也吃。” 坐在秦安身边的许云帆看着被他抓烂的面包,食欲上不来,只能摇头,“我不吃,今晚我吃撑了,没肚子装了。” “大哥吃。”既然哥夫不吃,那就给大哥吃。 秦润同样摇头拒绝,将秦安的手推回去,“我吃过一个了,剩下的你吃。”这么好吃的面包,他吃一个就够了。 “我跟你大哥都不吃,你快吃吧,吃了漱口洗澡。”许云帆起身,在秦安房间里点了一根蜡烛,“秦润,你快跟我出去,你帮我拿蜡烛,我洗澡水都没打呢。” 被秦润这么一耽搁,天都黑了。 秦润摸了摸秦安的脸,闻言,赶忙起身,接过许云帆手上的蜡烛,“衣服拿了吗?” “没呢。”许云帆斜眼看身边的人,往秦润身边凑近了些,“你跟我去拿衣服吧。” “嗯。”一想到许云帆方才说的话,秦润红了脸,不敢看许云帆。 坐在厨房门口等许云帆洗澡时,秦润一副魂不守舍,似梦非梦的状态,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给人一种不真实感,许云帆居然说…… 直到两人躺床上的时候,秦润纠结着,终于问出来,“云帆,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许云帆就知道,被自己这么帅气的男人喜欢上,秦润会怀疑、会不确定,是应该的。 换做是他,他肯定也会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美梦。 许云帆不多说什么,再多的话,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借助照进窗口微弱的月光,许云帆侧身面对秦润,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伸出头,快速的在秦润嘴上亲了一口。 在秦润错愕,尚未回神之际,许云帆一触即分,快如闪电的一吻已经结束。 再看许云帆,对方已经闭上眼,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仿若方才那一吻,不过是秦润的错觉。 要不是许云帆不规律的,粗重的呼吸出卖了他,以及唇上残存的触感,秦润真的要以为是自己太想了,以至于出现了错觉。 那一吻很快,在他没回神便已结束,可秦润却感到,浑身温度飙升,满腔爱意在沸腾,这种感觉,他好喜欢啊! 两人靠的太近,彼此面对面,呼吸在缠绕,两颗心也在逐渐靠近,秦润注视着许云帆的五官,越看越心痒难耐。 好一会,他才鼓起勇气,“云帆,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留下来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永远爱你,我会努力干活,给你顿顿有肉吃,不会让你吃不饱穿不暖。” “我知道,我很穷,也不像其他哥儿,府城里的哥儿会那些高雅的琴棋书画,我知道,我比不了他们,更不如他们娇软有气质,但我可以去学,你别嫌弃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好不好?” 面对许云帆,秦润是自卑的,许云帆就如天上可望而不及的明月,他呢,不过是泥潭里觊觎明月的尘埃,如何能与之相比? 许云帆就不爱听秦润说这种话,人与人,本就是平等的,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诚然,他会的很多,说句不好听的话,秦润确实是这不会那也不会,可这是他的问题吗? 还不是环境造就的。 村里的哥儿,有几个识字,是会琴棋书画的? 就算不会,他们就是一无是处的吗? 不是的。 他不过是会投胎,生来就在人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罗马之城,所以,他才有那个条件去提升自己。 许云帆睁开眼,“前面说的话还成听,后面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不会的,我会,你会的,我不会,我俩这就叫互补,才能合成一个圆,日后是要圆圆满满过一辈子的。” “你不嫌弃我吗?”秦润忐忑不安的问道。 许云帆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秦润,“嫌弃你什么?嫌弃你长了模特的身材?还是嫌弃你会令人女生犯花痴的长相?亦或者是嫌弃你一手好厨艺,哎呀,细数起来,我是该嫌弃你的,跟你在一起,我的闪光点都快被你衬得黯淡无光了。” 秦润突然就笑了,许云帆的审美跟其他汉子不一样,秦润知道,许云帆是“眼瞎”了,所以才会看上他,觉得他好。 他自私的想,许云帆要是一直这么瞎下去就好了。 美男一笑,许云帆的狗眼差点被闪瞎了,小鹿蹄子一撅,差点跳出胸口。 “珍馐佳肴”在前,能看不能吃,真的让人心痒难耐。 吸了一口气后,许云帆无不惋惜道:“快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下地吗?” 要是自己现在成年了,就不用忍了。 十七岁的年纪,开荤还是太早了,做人目光还是得放长远点。 家里虽然请了方猎户一家帮忙,但秦润还是要去干活的。 许云帆醒来时,身边哪还有秦润的身影。 就连秦安一大早都起来了,喂了猪之后便与秦润一人一个面包,边走边吃去了地里。 许云帆洗漱好,掀开桌上的竹菜罩,果不其然,秦润一大早就给他煮了粥,还炒了一盘碎肉炒酸萝卜给他送粥。 碎肉炒酸萝卜很开胃,许云帆很爱吃,每天早上都能喝他个三碗粥。 秦润知道他爱吃,隔三差五就给他整上。 许云帆吃的心满意足,饭后,秦安不在,他只能自己收拾桌子,把碗洗了。 收拾好了之后,许云帆看了看昨天下午泡上的红豆绿豆,看他们泡的差不多了,可以煮了。 红豆、绿豆不好煮,先泡过再煮会比较容易煮熟。 许云帆来这里这么久,生火还是不怎么熟练,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自己已经热出一身汗。 红豆跟绿豆,许云帆打算用其做红豆冰棍还有绿豆冰棍。 冰棍也就是雪条了,这玩意,成分基本上就是水、糖。 将大锅洗干净后,许云帆先把红豆煮起来,这一次,他让秦润泡的红豆不算多,但也足够了。 难得做一次,肯定不止要给秦润还有秦安他们吃而已,还得送点给秦大娘他们家,这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关系该处还是要处的。 秦大娘还有秦森两家每次借许云帆的推车,次次都给他送点鸡蛋,要不就是送几把自家种的蔬菜什么的。 别看这些玩意不值钱,却是他们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心意了。 有的时候,心意这种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两家送的东西不值钱是真,但却是实在的东西,都是他们需要的。 秦润昨天下午刚把菜种种下去,家里的青菜不多,这几天吃的菜,差不多都是两家送来的青菜。 红豆绿豆卖五文钱一斤,做出来的冰棍,他倒是舍得拿去送人。 倒不是许云帆做人太大方,穷要面子,而是,这人情往来就是这样。 秦大娘他们对小秦家的好,许云帆不是不知道,现在他来了,作为家里唯一的汉子,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在煮红豆的间隙里,许云帆把昨晚在山上砍好的小竹棒削好。 待红豆煮软,能把煮熟的红豆轻松碾烂就可以了。 许云帆找出一个平时盛汤用的菜盆,放入适量的糯米粉还有适量的白糖,将其搅拌搅拌,再把搅拌好的糯米水倒入锅中与红豆边煮边搅,一直煮到浓稠状态。 待煮好的红豆稍微凉一点了,许云帆拿来昨晚洗好并且煮过的竹筒。 这些竹筒都是毛竹竹筒,不算太大,宽度正好,拿它们来做冰棍模具刚好。 把红豆全部装好,并在每个竹筒里插入一根竹棒后,许云帆这才拖出一个大木盆。 这个大木盆一直放在杂货间里,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不过现在,它被许云帆征用了。 在等红豆冰棍冷冻脱模的时间里,按照做红豆糕的步骤,许云帆把绿豆煮上…… 因木盆放在厨房太占地方,许云帆便将柴房收拾出来,把木盆移到柴房里,为了卫生,许云帆将竹菜罩盖了上去。 家里的竹菜罩很大,罩一个大木盆绰绰有余。 柴房这间房,秦润除了平时要拿农具外,平常不会进去,所以,柴房里被许云帆“藏”了冰棍,秦润兄弟都不知道。 一切全部做好之后,许云帆抬头看天,按照太阳目前的位置,许云帆猜测,现在大概有十一点左右。 好吧,都这个时辰了,还下个毛线的地。 做饭做菜是不能指望他这个厨房杀手了,喂猪喂鸡还是可以做的。 许云帆喂猪已经熟练了,这不,提着一捅猪食到后院,许云帆熟练的抓起一旁的木条,在二师兄闻声过来准备爬起来时,直接抽过去。 之前许云帆没有经验,与二师兄斗智斗勇大半天才把猪食淋着猪头倒到猪槽里,二师兄甩动两片肥大的猪耳朵时,沾湿在猪耳上的水可不就甩他脸上了么。 “嘿嘿。”喂了猪,自己还干干净净的,许云帆不免生出一股自豪感。 猪喂好了,至于鸡怎么喂? 许云帆表示,挖蚯蚓是不可能挖的了,扔一把猪草就完事,就是这么简单。 好了,能做的家务活都干完了,自己也不是吃白饭的了。 见秦润他们还没回来,许云帆想,到饭点的时间,是该把人喊回来做饭了。 地里头,方猎户带着两个儿子干活不带歇息的,一个早上就收了十来麻袋的玉米。 一开始,秦大娘家得知秦润请了方猎户家来帮忙,还想着秦润不会过日子。 转念一想,他们家三个人,一个小,一个大的又没怎么做过农活,见到一只毛毛虫都能被吓的快晕过去,歇都得歇半天才能缓过来,全靠秦润一人又能做多少呢? 他们家后天就开始种第二季玉米了,小秦家的玉米地还有稻谷地都没收完呢。 “润哥儿,许小子呢?他不来吗?” 方猎户不是那种因为有活干,一天一家子能挣几十文钱就想偷工摸鱼的人。 在他看来,他们来干活是一回事,小秦家虽请他们来干活了,可这并不妨碍许云帆来干活吧。 许云帆来了,多干一点,小秦家不就能多省点铜板? 秦润看向回家的路,今天一个早上快过去了,许云帆迟迟没来,这确实不太对劲。 昨晚他们睡的很快,许云帆就算睡懒觉也不可能睡这么久。 想了想,秦润替许云帆说话道:“他在家忙家里的事呢。” “你家里有什么事能忙一个早上的?”方猎户真是替秦润操碎了心。 他怕秦润太“宠”许云帆了,虽说秦润能嫁出去,确实很不容易,但若是为了留下许云帆,秦润做牛做马伺候他,这样的夫君,有还不如没有呢。 秦润绞尽脑汁,正想为许云帆说话时,许云帆正巧来了。 到路边的许云帆连地也不下,就在边上像个恶婆婆一样,叉腰高喊出声,“秦润,这个时辰了,你还不回去做饭?你要饿死我啊!” 好家伙,许云帆这番话一出口,旁的玉米地里的村民一个个皆停下手头的活。 有的惋惜秦润命不好,原本以为捡了个俊俏汉子回家,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家里有个汉子,秦润也算是苦尽甘来,有个人可以帮他分担。 现在……听听许云帆一副大爷的口气指使秦润回去做饭吃,这不是明显把秦润当奴仆使唤了? 你是手断了还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农忙这么忙,不下地干活也就算了,连做个饭都得喊人回去做。 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不过在村里,真忙起来,谁还管这些。 有的人则是背地里笑话秦润活该。 人丑就该认命,以为捡个汉子回去,小秦家就能立起来了? 做梦呢。 会做推车又怎么样? 嫁个好吃懒做的汉子,他秦润日后是有的受了。 不过是有个汉子在家,他秦润就开始装阔请人干活,真以为自己是镇上员外呢。 他们家条件比小秦家不知好多少倍,他们都没请人,秦润他凭什么越过他们? 这些人,对小秦家请方猎户一家帮忙的事,眼红的不行。 就是秦大娘一家也愣了一下,许云帆给他们的印象不差,大方,懂事,本事也大,不是懒汉。 但他今天痞子、大爷般的口气,委实有些让人产生自我怀疑。 方猎户看向许云帆,目光更是一言难尽。 这就是润哥儿的夫君? 说实话,润哥儿家的那模样,十里八乡就没一个赶得上的。 方猎户平时打猎得到的猎物,拿去镇上酒楼卖过,那些酒楼里的少东家,还有在酒楼吃饭的学子,有哪个比得上许云帆的? 就没有。 这个许云帆,模样着实俊,俊得独一无二。 唯一不好的就是,懒了点,听说他昨儿还买了一背篓的红豆绿豆,太不会当家了。 润哥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知是福还是深坑。 秦润不知其他人怎么想,他知道许云帆炒菜的手艺是真的一言难尽,许云帆能来喊他回去做饭吃,他是高兴的,于是便高声回,“这就回去了。” 许云帆等秦润过来,受不住热的他催促起来,“快点,太热了,都这个点了,你赶紧叫方伯伯他们回去吃饭吧,这么热的,小心中暑,安哥儿呢?” 以前许云帆下乡去找表哥时,曾听说有的地方割稻谷时,因为高温天气,一些工人中暑离世,许云帆从家里走到地头就热出一身汗,何况是干了一上午的方猎户他们。 秦润:“那你等等我,我去喊方伯伯他们回去,下午凉快点了再来。” “嗯,都这个时辰了,太晒了,你让他们赶紧回去。”许云帆没想过压榨劳动力。 秦润到地里,“方伯伯,你先带方一他们回去吧,太热了,也到饭点了,先回去吃饭,下午没那么晒了再来。” 村里请人帮忙,如果不给工钱就要包饭,小秦家给了工钱,自然就不用包饭了。 当然了,也有一种是既包饭还给工钱的,比如请人起房子之类的。 眼下不同,秦润带着秦安下地一起干活,家里谁做饭? 所以,他跟方猎户说好不包饭。 方猎户看看太阳的位置,知道到晌午了,这才道:“嗯,待我再收一点把这袋收满了补够一车了就回去。” 许云帆看着方猎户与秦润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又继续收玉米。 许云帆晒的不行,后退几步走进小路旁的树阴低下。 “哥夫~” 秦安听到秦润喊他回家了,小家伙从玉米地里窜出来,发现路上的许云帆,立马抛弃秦润,朝许云帆跑过去。 许云帆笑道:“跑慢点,小心摔了。” 直到秦安跑近,许云帆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家伙,怜惜的摸摸他的头,“走了,我们回家。” “嗯。”见到哥夫,秦安就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反正就是开心。 这时候,大蛋二蛋也从一旁的玉米地里出来了。 两人跑到许云帆面前,乖乖跟许云帆打招呼,“许哥,你来啦~” 因为太热,大蛋二蛋还有秦安的脸蛋红扑扑的,额上汗湿一片,可能是用手擦汗,手又脏,因此,几个小家伙脸上、额上的汗迹很脏。 玉米地里又热又闷,大人尚且得咬牙坚持,但几个小家伙都没闹。 许云帆看着,甚觉得好笑又心疼,“你们还不回家吗?” 大蛋:“奶奶说马上就回去了,许哥,谢谢你的面包,你做的面包很好吃。” “好吃啊,下次再做给你们吃。”许云帆拉过秦安,“你们快回去吧,这日头晒得很。” 二蛋呼哧呼哧喘着气, “嗯,许哥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回到家,秦润与秦安顾不上休息,许云帆肚子饿了,兄弟俩赶忙配合把饭菜做出来。 秦安负责烧火洗菜,秦润负责淘米煮饭炒菜。 兄弟俩配合的好,没一会饭菜就做好上桌。 今天的菜,秦润用昨晚剩下的一点肉炒的,昨天去镇上就买了一斤肉,两个成年人外加秦安,吃两顿就没剩多少了。 秦润怕不够吃,又煎了秦森家送过来的鸡蛋。 他煎了两个,没办法,就只剩两个了。 许云帆:“……” 吃独食很容易拉肚子的。 他把一个煎鸡蛋夹到秦安碗里,秦安慌了瞬,“哥夫,我不吃鸡蛋,鸡蛋要给哥夫吃,我不吃。” “怎么不吃?它不好吃吗?还是你嫌你大哥煎的不香?”许云帆一边说着一边用没用过的筷子把碗里的鸡蛋一分为二。 秦安知道的,好吃的要给哥夫吃,只要哥夫吃好喝好住好,他就不会走了。 他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这么厉害的哥夫,他不想哥夫走,他想哥夫留下来,同他们一起生活,有哥夫在,他晚上睡觉都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这是除了哥夫、大哥外,其他人都给不了他的安全感。 现在,哥夫把煎鸡蛋给了自己,秦安哪里吃的下去,做势就要给许云帆夹回去。 秦润不是不疼弟弟,只是家里条件有限,他对许云帆说过的话不会因为许云帆留下而有所改变。 再说了,鸡蛋是怎么来的?还不是秦森家借用了推车,拿鸡蛋作为谢礼送过来的。 所以,煎鸡蛋给许云帆吃,没有主动给秦安夹一个,秦润没想太多。 “你吃就好了,哥夫这里还有,乖乖听话。” 许云帆把一半的煎鸡蛋夹到秦润碗里,“你也吃,以后不要这样了,有吃的,大家一起吃,不要搞这种吃独食的行为,鸡蛋要是不够,你就把它搅散了,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可以吃。” 秦润低头看眼碗里的鸡蛋,“可是,这是给你吃的,今天的肉不多。” 许云帆:“没有肉就吃菜,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一家人,搞什么特殊对待?你这样,我要不高兴了,证明你没把我当家人,也不听我的话。” 第56章 第 56 章 这个小汉子怎么可以这么…… 秦安夹着煎鸡蛋, 听到许云帆这番话,一度不知该怎么办,这煎鸡蛋, 他是吃还是不吃? “安哥儿, 别听你大哥的,以后你听哥夫的准没错, 你大哥不懂事, 咱们不听他的, 这煎鸡蛋,哥夫叫你吃,你就吃,吃就完事了。” 许云帆夹了一筷子青菜, 转而问道:“今天地里人好多啊,我好像还看到了另外两氏的人,他们的地也在那?” 秦润高兴于许云帆所说的一家人的话, 小口咬了一口煎鸡蛋, “嗯, 那一片地,村里三个族氏的人都有, 因为那一片当初李、孙两氏开荒没开荒完, 后来秦氏来了, 也在旁边开荒了一部分。” “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今天我过去。那么多人看我。”许云帆不是不知道, 今天他喊那一嗓子,旁边地里的大娘大婶纷纷看向他。 她们的眼神带着打量,有好奇, 有厌恶,有幸灾乐祸…… 一开始许云帆想不通她们为什么那般看自己,在秦润出来后,几个大婶看向秦润,露出嫌弃的神色后,许云帆明白了。 感情他们跟小秦家不和,自己被连坐了。 自己喊秦润回家做饭,一大早又不下地,还要使唤秦润做事,他们可不就以为秦润被自己压榨了。 许云帆抬头看看秦润,又看看秦安,很难想象他们兄弟以前是如何在她们的流言蜚语与有色眼光下生活。 有的谣言不是你不在意就不会被其伤害的。 那些说秦润被贼人睡了,他这么丑,也只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摸黑了才敢对他下口,还有与隔壁村老汉不清不楚窜小树林的谣言,它们就像一把把利刃,将秦润伤的体无完肤,让他自卑到了泥潭里,在村里,连头都不敢抬。 面对他时,更是小心翼翼的,自觉自己就是一滩烂泥。 许云帆不会上门把传秦润坏话的人纠出来揍一顿。 他要让秦润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让她们羡慕嫉妒恨。 最好让他们眼红死。 她们口中那个不堪的,丑陋的,没人要的脏哥儿比她们过的还好,看她们会有何感想。 许云帆决定,先忍一时,日后再慢慢打他们的脸,秦润受的委屈,作为他的依靠,他替他出。 下午时,大概三点半,秦润带着秦安又下地干活去了。 秦润本不打算带秦安去,小孩偏要去,还说什么,他去了,哥夫就能少干一点。 听到这句话,许云帆那个欣慰啊! 这个小舅子没白疼,看看,秦安多懂事,多心疼他这个哥夫。 许云帆乐呵呵的打开柴房的门,看看他的冰棍冻好了没有。 几个小时了,红豆冰棍,绿豆冰棍全部成型。 许云帆拿了十来根红豆冰棍还有十根绿豆冰棍出来,随后重新打了一些水,放入适量的硝石,将剩下的冰棍继续冰起来。 至于木盆里的水,许云帆没有倒掉,而是倒进水桶里拿到院里,待水分蒸发后再处理,桶里的硝石还可以继续用。 许云帆为了预防冰棍融化,特意在桶里放了几块冰,这才把脱模的冰棍放里边。 玉米地里头,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眼里都是玉米叶玉米棒,加上干活的村民已经收了外边,有玉米杆的遮挡,反而没几个见到提着桶下地的许云帆。 到了地里头,许云帆像是做贼一样的低声喊着秦润,“秦润,秦润。” 许云帆的声音太轻,秦润收玉米的动作又快又响,哪里听得到。 倒是上山保持警惕习惯的方猎户听到了,“润哥儿,好像是许小子在喊你。” 闻言,秦润赶忙走出去,果然,许云帆正提着桶站在几袋玉米旁。 见到许云帆,秦润走了过去,一脸的欢喜,“你怎么来了?”还拿着桶过来? 许云帆为了不让灰尘落桶里,从家里出来时特意拿了一块竹扁盖上。 “安哥儿还有方伯伯他们呢?你喊他们过来啊,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许云帆说完,蹲坐在桶旁,打开竹扁,顿时,一股凉气迎面而来。 秦润凑近一看,原本听到许云帆给他带了好吃的来,他便想到昨晚许云帆说的话,心下不禁好奇起来。 这会看到冒着白烟的冰块,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好似要冲破眼眶飞到桶里去。 秦润蹲在木桶旁,惊讶到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云帆,你上哪拿来的冰?” 大夏天能用上冰块的,也只有那些有权的富户了。 有钱人家在冬天就开始存冰,他们会建一个冰窖,专门用来储存冰块,但是冰窖是怎么造的,普通人家压根不知道。 村里人,更是没那个银子请人来建,所以,这种时候,还能用上冰的人家,真心不多,就是镇上的富户估计都买不到。 所以,许云帆是上哪弄来的冰? 许云帆凑到秦润耳边,压低声音,“我自己做的,你别跟人家说,对外就说我有认识的亲戚住镇上,昨儿正好遇到我了,这些都是他们给我送来的,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这么说,知道吗?” 清河镇那般大,就算有的村民不信,他们也无从求证。 秦润被许云帆的话震惊到了。 许云帆居然会制冰? 天呐,他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这个小汉子,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秦润已经被许云帆“无所不能”的魅力给折服了。 “嗯嗯,我知道了,云帆,你好厉害呀!” 受许云帆影响,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润下意识的凑到许云帆耳边,压低声音说的,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许云帆耳边,加上秦润说的那句“你好厉害呀”,顿时让许云帆满脑子黄色废料,想入非非。 别看他现在的身子才十七岁,骨子里,心理上,他可是二十岁的成年人。 许云帆脖子一红,头往后一仰,拉开与秦润的距离,暗道,秦润是故意的吧?这分明就是在…… 不能想了,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纯洁少年呢。 不知自己的一句话便让许云帆想入非非的秦润,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桶里的冰,“云帆,这些冰是你做来给我们吃的吗?” 大梨村的冬天会下雪,自然也会有冰。 若是在冬天,冰块而已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但是,在这炎炎夏日,能咬上一口冰解暑,肯定是爽极了。 “不是,冰有什么好吃的?我像是那种会拿冰块给夫郎吃的人吗?小看谁呢?” 许云帆嘀咕着,动手翻开挡在上头的冰,亮出低下的冰棍来,拿了一根递到秦润嘴边,“这才是我给你做的好吃的,你快尝尝这些冰棍,看看好不好吃。” 听到许云帆喊自己夫郎,秦润的小心脏差点冲破胸膛,整个人快傻了。 以至于,许云帆递到嘴边的冰棍,他没接,而是一口咬下去。 一股凉意迅速席卷整个口腔,秦润眼睛再次瞪大,注视着许云帆,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冰冰凉凉的,又甜,简直好吃的不行。 秦润垂眸看向桶里的冰棍,“这是拿红豆跟绿豆做的?” 原来红豆、绿豆还能做这么好吃的玩意? 许云帆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嗯,怎么样,好吃不?”许云帆自然看出秦润的欢喜,那一脸享受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很喜欢,偏许云帆要多嘴一问,他想亲口听秦润说喜欢。 秦润不负许云帆所望,猛的点几下头,“喜欢,我很喜欢,云帆,你做的东西很好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秦润也想许云帆吃到,他拿起一根送到许云帆嘴边,示意许云帆也吃。 许云帆:“我不吃,来的路上我吃过一根了。” 只吃了一根,按照许云帆的食量,完全可以再吃几根的。 秦润固执的把红豆冰棍往许云帆嘴边放,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也想让许云帆吃。 许云帆将头往后仰,免得秦润把冰棍怼自己脸上,“我不吃这个,我想吃更好吃更甜的。” 秦润一阵茫然,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比手中的冰棍更好吃的。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好吃的东西了。 说着,许云帆伸手把秦润的手往旁推开,扭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正是偷偷摸摸吃豆腐的好时机。 许云帆突然伸手扣住秦润的后脑勺,直接就吻了上去。 刚吃过冰棍的秦润,嘴里是凉的,唇上还残留着来自于冰棍的冰甜,让许云帆一吻便欲罢不能,控制不住的用唇碾压着秦润的双唇,试图得到更多他想要的甜。 许云帆吻了好一会,呼吸愈发深重,知道这样下去他便回不去,要控制不住了。 许云帆眷恋不舍的停下,发现瞪大眼发傻的秦润不比他好到哪去。 两人额头相抵,许云帆伸手抱住秦润的腰,用沙哑的声音放着狠话,“秦润,等我十八了,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所以,现在,不要再来撩拨我了,不然,以后我定要让你好看。” 秦润:“……” 这口锅,它真是又大又圆。 他什么时候撩拨许云帆了? 明明没有吧! 把冰棍给许云帆吃,这就成撩拨了? 不可否认,方才的滋味,真的很美妙,秦润愣愣的抬头看许云帆,砸吧了一下嘴,那模样,好似在回味。 许云帆脑子轰的一声,一根弦骤然绷紧,略带惩罚的在秦润唇上咬了一口,“你干嘛呢?你这人,不把我的警告当回事是不是?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见识到本少的威猛。” 唇上一痛,秦润回过神,瞬间就面红耳赤起来,将手里的冰棍放回桶里,双手扣在木桶边缘,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看许云帆。 秦润略显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方才那样,许云帆会不会觉得他孟浪,不矜持。 许云帆看秦润“激动害羞”到不敢抬头看自己,一下子自信心爆棚,心满意足,看看,跟自己这样的大帅比接吻,一般人很难不激动死。 “别低头了,赶紧把冰棍吃了吧,还有,你去把安哥儿他们喊来,不然等桶里的冰化了,冰棍就该融了。” “好。”秦润舍不得这么好吃的冰棍浪费掉,顾不上心里那点想法了,接过许云帆手里自己咬了一口的红豆冰棍,起身就去喊秦安还有方猎户。 许云帆又道:“还有秦大娘秦三娘他们家也喊一声,我拿的冰棍多,够吃的。” 秦润转过头,目光如炬的看向许云帆,“秦大娘他们也有份?” “当然,我做的多,这玩意留不得久,我干脆多做点,大家一起分。” “好,那我去把他们喊过来。”秦润笑了起来,狭长的眼角处,一点红痣的点缀,衬得明灿的笑容,愈发变得勾人心魄。 许云帆差点看呆。 直到秦润转身,穿进玉米杆中,许云帆才低声嘀咕一声,“好大一只狐狸精,原来狐狸精,男的也可以当啊!” 许云帆摸摸鼻子,方才看着秦润灿烂明媚的笑,他只觉得鼻子有点热,还以为流鼻血了呢。 靠! 活了二十年,许云帆什么样的美女帅哥没见过? 那些一线二线三线乃至十八线二十线的女星男星小鲜肉,在他看来,不过一般,那些影帝小鲜肉,说句大实话,还没他长得好看呢。 所以,许云帆从未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 可在秦润面前,许云帆春心荡漾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许云帆想,他素了二十年,一颗心稳如泰山,在秦润这里就不行了,差点溃不成军也就算了,居然还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能扰乱他一颗钢铁直男心,秦润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 狐狸精秦润走到方猎户旁边,“方伯伯,方一方二,你们先休息,安哥儿,你去把秦大娘还有秦三伯伯两家喊过来。” 闻言,方猎户停下手里剥玉米叶的动作,联想许云帆到来,不由紧张起来,“润哥儿,怎么了?喊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是许小子有什么事不成?” 秦润点点头,“嗯,确实是云帆喊他们来的。” “有什么事?”方猎户更不安了,这会正忙呢,许云帆喊这么多人过来,看来是有大事。 秦安一听哥夫来了,眼睛一亮,冲到秦润跟前,抬头看向秦润的眼眸,“大哥,哥夫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对不对?” 秦润好笑的捏了一把秦安的脸,“这你就能猜到了,小吃货。” 秦安咯咯咯的笑起来,“哥夫最好了,昨晚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哥夫从不骗人,大哥,我这就去喊大蛋他们。” 一旁的方猎户也听明白了,是自己担心太过,“润哥儿,我看安哥儿挺喜欢许小子这个哥夫的,你看,安哥儿跟我们半天能不说一句话,一说到许小子,小家伙高兴得。” “是啊。” 秦润微微笑了笑,“云帆对他很好,他很亲近云帆,平时跟我这个大哥话都没那么多呢。” 方猎户更放心了。 都说小孩子最能分辨善恶,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说到许云帆,秦安话都多了,不哑巴了,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许云帆这个哥夫,也说明,许云帆对他不错。 方一好奇道:“润哥,许哥喊我们过去是有事?” 方一与许云帆年纪相仿,但秦润比他大点,他只能无奈喊人一声哥。 “云帆做了些好吃的,特意让我来喊你们过去休息会。” 方猎户摆摆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呢,有吃的,你跟安哥儿去吃就行了,我们先收玉米。” “不行,云帆做的多,特意带了你们的份的,你们不过去吃,待会它融了就浪费了,方伯伯,我们快过去吧!”秦润催促起来。 方猎户与方一他们都不肯去。 本来他们给小秦家干活就不包吃,工钱拿的也不低,哪还有吃人东西的? 秦润迟迟喊不来人,许云帆干脆提着桶过来,“怎么这么久?桶里的冰块都快融了。” “方伯伯他们不去。”秦润能有什么办法。 许云帆扫了一眼方家父子三人,最后目光落在年长者身上,“方伯伯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来来来,我特意做的一点解暑的小玩意,你们来尝尝。” 说着,许云帆打开竹扁,拿起一根冰棍递给方猎户。 在许云帆掀开竹扁时,方猎户父子三人看到那桶化了小半的冰块,一个个诧异到呆住。 “这是冰块?”方一在好奇心驱使下,凑了过去,“许哥,你去哪弄的冰?” “山人自有妙计,别问了,赶紧拿一根冰棍尝尝,等会融了就不好拿了。” 许云帆又招手示意方二过来,“我拿的多,你们不吃那就浪费了,都是认识的,这么客气见外做什么?赶紧的。” 许云帆都这么说了,方猎户这才伸手拿了一根。 有方猎户带头,方一方二才敢拿。 随后,秦安带着三个蛋还有小山过来了。 几个小鬼身子轻,跑的最快。 待他们跑过来围着许云帆礼貌的喊人时,许云帆满意的点头,一人一根冰棍,“来来来,许哥请你们吃冰棍,这么有礼貌的小朋友,必须得有冰棍吃。” 拿着冰棍,感受冰棍散发出来的凉气,二蛋惊呼出声,“哇,许哥,这冰棍居然冰冰的耶,好凉爽啊!” 小山早馋了,直接咬了一口,“唔~好次,好好次~” 秦安与大蛋就比较矜持,一脸的享受,小口小口咬着,话都顾不上说。 三蛋还小,拿着冰棍,咬不动,他就舔,舔得呲溜呲溜做响。 随后,两秦家的人到了。 见到半桶的冰棍,他们与方猎户的反应一模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他们吃了冰棍,更是惊讶与许云帆居然还有这等手艺。 炎炎夏日,干了那么久的活,来根冰棍解暑,那滋味,简直是爽歪歪。 几家人凑在一起,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方猎户打量着许云帆,暗道,这小子本事挺大的,普普通通的绿豆红豆,到他手里,就成了他们普通人吃不起的玩意了。 不说方猎户会这么想,就是两秦家也这般想。 秦二问道:“云帆,你这冰棍,是打算日后做去卖吗?” 许云帆答非所问,“秦二哥觉得它的味道如何?” 秦二想都不想,肯定道:“当然好吃得很,冰冰凉凉不说,又甜,夏天吃上一根,妙极了。” 一旁的秦三道:“要是拿去卖,肯定很好卖,其他地方不用去,就去镇上的清风书院门口摆,能去清风书院的学子,想必都不缺银子。” 方一想到自己在镇上找活干时,路过清风书院,那些学子,穿着绫罗绸缎,腰挂玉佩,手持白扇,面上神态从容,周身气度不凡,三三两两作伴而行,一看就知道是读书人。 那里的学子,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要是拿冰棍去书院门口卖,肯定会大卖。 秦大娘吃了一半,都舍不得吃完,随口问了一句许云帆:“许小子,你真打算做生意?” 对于秦大娘的问题,早有思量的许云帆点点头,“嗯,您也知道,我没怎么干过农活,种地插秧我是不行了,所以只能另外想别的法子赚钱,家里总不能只靠润哥儿一人吧。” 秦森看了眼自家被镇上书生郎打断腿的儿子,“这生意,做好了确实能赚钱,但也容易招人眼红,我们没什么大靠山,一辈子靠土地吃饭,要是真惹了镇上的人,只怕也只能咬牙认了。” 不是秦森窝囊,而是,这就是现实。 镇上有钱人家不少,不是他们这些庄稼汉能对上的。 秦林跟着道:“是啊,真遇上那些眼红,要占你方子的人,也是麻烦。” 按理来说,秦林有一手木匠的手艺,攒了这么多年家底,他不是不能在镇上开一间铺子。 铺子容易开,难的是,你动了其他木匠铺子的蛋糕,人家能轻易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们秦家没什么人脉,秦林苦于此,只能送秦一去镇上做学徒。 如此一来,秦一在镇上还算有个师傅罩着,日后说不准能在镇上开一家铺子也说不定。 对村里人来说,哪家汉子能在镇上做生意,开个店铺,那就是顶顶的,了不得的本事了。 许云帆对此倒没有意外,做什么事,没有人脉,确实很难做起来,“我知道的,你们放心,我自有打算。” 秦大娘等秦润的长辈,一辈子见过的风浪比秦一他们多的多,在他们眼里,自家孩子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做事处处还需要他们操心。 面对许云帆,明明这个小汉子年纪不大,他们却觉得许云帆好似有一股魔力,那就是,他浑身透着一股很容易让人信服的气场。 就好似,他这么说了,那就真的不需要他们操心。 第57章 第 57 章 哥夫向你道歉 几个孩子吃完了手里的冰棍, 哪怕桶里还有,五个小鬼头吃完自己的那一根后就不再拿了。 哪怕眼里的渴望赤裸裸的显露而出,明明很想再吃, 五人却默契的没吭声, 手里的棍子都舍不得扔。 秦大娘家与秦森家人不少,桶里只剩下四根冰棍。 五个孩子, 四根冰棍完全不够分。 秦大娘笑道:“二蛋三蛋还小, 吃一根就够了, 剩下的许小子你们吃。” 他们都吃了一根冰棍,许云帆一根都没吃呢。 许云帆摇摇头,“我不吃,来, 三个蛋还有小山吃。” 秦安磨搓着小手,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委屈的纠着衣角。 他倒不是一定要吃到冰棍才行, 也不是馋的不行, 而是其他小朋友都有, 唯独他没有,这种偏心, 被“忽视”才是让他感到伤心、委屈的地方。 就好像他明明站在这里, 在哥夫眼里却是可有可无, 无关紧要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被忽视, 分不到冰棍。 哥夫说的话,他听,所以, 再委屈,他也一句话不说。 秦润注意到秦安低垂着脑袋,爱怜的揉揉他的头,本想安慰他两句,许云帆先开口了,“八袋玉米够一车了,我跟秦安先推回去吧。” 至于为什么非要带上秦安,那当然是把人带回家吃冰棍啊。 大蛋拿着冰棍,想跟秦安分,秦安只是摇头,不说话。 许云帆虽然是个男人,可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心思细腻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分,对秦安不公平,不过,家里有,他带秦安回去吃,剩下的给大蛋们刚好够分,没必要跟他们分那一根。 秦润与方猎户帮忙将几袋玉米扛上车,许云帆带着沉默不语的秦安推着推车就回去。 路上,秦安默不作声,乖巧的走在许云帆身边,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更没有吸鼻子。 许云帆一边推着推车一边问他,“安哥儿还想吃冰棍吗?” 当然想了。 冰棍那么好吃,冰冰凉凉,又甜,里面还有红豆、绿豆,好吃的不行。 他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秦安想都不用想,用力点头道:“想,哥夫,我吃一根就够了。” 大哥说过,贪得无厌的人是不被人喜欢的。 “那回去哥夫再给你吃好不好?刚刚哥夫不分你,是因为我们家还有,你可以回去吃,所以,哥夫就把冰棍让给大蛋他们了。” 许云帆分冰棍的时候,做的好像没错,却又间接的忽略了秦安,别的小朋友都有,就独独他分不到,秦安当时会怎么想呢? 在孩子的世界中,他们的思想很单纯,他们会认为自己没有分到其他小朋友都分到的食物,就意味着自己是不被喜欢、不被认可,甚至是被排挤的,他们会因此产生沮丧的情绪。 回来的路上,许云帆看着安静的秦安,终于发现不妥之处,分冰棍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到秦安的心情。 许云帆停下脚步,在秦安疑惑看过来时,蹲下身,与秦安视线相对,柔声道:“安哥儿,哥夫刚刚做的不对,让安哥儿受委屈了,哥夫把冰棍分出去的时候,没考虑到安哥儿愿不愿意,还想不想吃,这一点哥夫做的不对,下次哥夫改好不好?” 原本听许云帆说回家还给自己吃冰棍,秦安是高兴的,所有的委屈一扫而空。 可在听到许云帆对自己道歉时,刚消散的委屈又波涛汹涌席卷而来,秦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秦安想,那些冰棍明明是哥夫做的,他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觉得委屈难过。 他以为哥夫不知道,看不见的,原来哥夫都知道,并且还就此事与自己道歉。 哥夫这么做,足以说明,他是在乎自己的感受的,并且没有因自己小,便不把这事当回事,而是正儿八经的,非常认真的跟自己道歉了。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足以让秦安压抑下去的委屈再次爆发。 秦安瘪着嘴,唇角在颤动。 小家伙每次都这样,明明哭的很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珠,偏一声哭声都不漏。 这样的秦安,莫名让许云帆想到秦润,从而对他更是心疼几分。 “好了,不哭了,安哥儿是不原谅哥夫吗?那安哥儿告诉哥夫,需要哥夫怎么做,安哥儿才能原谅哥夫呢?” 许云帆很是耐心的问着,全然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秦安胡乱的擦着眼泪,哽咽着看着许云帆,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哥夫最好了,安哥儿最喜欢哥夫了。” 许云帆替秦安擦着泪,好笑道:“那哥夫可太荣幸了,好了,咱不哭了,哥夫带你回去吃冰棍去。” “嗯。”秦安使劲的点头,一手拉着许云帆的衣角,这种被人关注、在意的感觉,他表达不出来,但却因此感到欢喜,以至于多年后,他都依稀的记得,这一刻的哥夫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秦安以为家里的冰棍只剩几根,却不想,在许云帆打开柴房,拿开竹菜罩时,大木盆里装了几十根冰棍。 “哇~~哥夫,好多冰棍哇~” 秦安眼睛亮晶晶的,惊喜的不行。 许云帆拿了一根递给他,“吃吧,这些冰棍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明天早上哥夫拿面包去卖了,到时候挣了钱买肉吃。” 许云帆干饭厉害,没有肉,他是干饭都不香了。 昨天买的一斤肉,今天早上已经吃完了,没有肉,许云帆是吃啥都没味。 加上古代的猪肉不是饲料猪,那肉可香了,秦润的手艺又好,不做几顿肉怎么行? 所以,为了自己的肚子跟味蕾,许云帆不努力挣钱买肉,岂不是埋没秦润那一手好厨艺了? 傍晚,秦润回来听到秦安说的许云帆要去卖面包,秦润担忧道:“要不要我去?” 下午时,秦大娘他们说的话,秦润听到了,他怕许云帆去镇上卖面包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许云帆看起来清瘦高挑,实在不像是能干架的料。 秦润就不一样了,做惯了农活,他有一身的力气,加上本身力气又大,其他人赤手空拳跟他打的话,轻易不是他的对手。 洗澡间内,许云帆一边泼水一边回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不就去卖个面包吗,还用多少人才行啊!我做事,你只管放心吧。” 秦润犹豫着,“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担心有人盯上你。” “怕什么?我又不是傻的,我不盯着其他人,他们就该偷笑了,其他人还想打我的主意?他们怕不是吃撑了。” 他许云帆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从小到大,他就没吃过一点亏,谁敢让他吃亏,晚上回家,他就能让他爸让对方一家子喝西北风。 洗完出来的许云帆见秦润还是不放心,没忍住捏了把秦润的脸,“放心吧,明天你跟安哥儿在家等我,我给你们买肉吃。” 秦润看着许云帆,刚洗过澡的许云帆,头发还是湿的,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而为的慵懒。 好像无论许云帆怎样,他都是那么的吸引人的目光。 心跳加速的秦润,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轻柔的为许云帆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这才回,“嗯,你好好的就好,我们不吃肉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成。” “嗯。”许云帆好笑的应了一声,闭上眼,享受着秦润的服务。 他知道秦润很多时候并不是很擅于表达自己的喜欢,他的喜欢是内敛的,沉默的。 如果不用心去发现,换其他人,估计他们都发现不了秦润的好。 许云帆暗暗想着,秦润这样就好,别人发现不了他的好,这不就便宜他了? 待把许云帆的头发擦的差不多了,秦润才停下来,因着今天请方猎户一家干活,秦润得以回来快了一点。 许云帆下午出了一身的汗,玉米地里灰尘又多,时不时又能见到一条毛毛虫,惊得他是冷汗热汗不断,一回到家,最先做的就是冲个凉水澡。 这会,夕阳还没落下,秦安拿着他的专属小鱼篓出去找蚯蚓,家里的饭,自然得秦润来煮。 许云帆这会洗了澡,身上凉爽得很,整个人神清气爽,双手叉腰站在大盆旁边,不忘朝厨房里喊,“润哥儿,你过来一下。” 以前许云帆都是喊的秦润,后来发现秦大娘他们喊秦润都是喊的润哥儿,许云帆一问才知道,这里的哥儿基本都是这么叫的,许云帆想,自己秦润秦润的喊,连名带姓的,好像有点不好听,干脆入乡随俗。 “怎么了?”听到许云帆喊自己,淘好米放好水,准备生火煮饭秦润赶忙放下手中的柴火跑了过来,结果却看到了一大盆的冰棍。 这……秦润呼吸一下子就重了,他以为今天下午已经吃完了。 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好做,更不好保存,吃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甚至都舍不得吃不完,贪恋着那股又冰又甜的滋味。 可眼下,他以为没有了的冰棍居然还有一大盆,这份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秦润狭长的眼眸都瞪得溜圆,话都说不太利索,“云帆,这……怎么有这么多冰棍?不是吃完了吗?” 说话间,秦润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水盆的眼睛满是惊喜,呼吸都粗重了两分,没办法,他是真的很喜欢冰棍这种冰冰凉凉还甜甜的东西。 许云帆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秦润能这么喜欢,不枉他顶着烈日去镇上买东西,辛辛苦苦做出这些玩意来。 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吃食得到认可,许云帆自然高兴,“今天拿去地里的冰棍是吃完了,但家里的还有,难得做,我就多做了一些,不过这玩意是真的不好保存,今晚还是要吃完的好。” 不然半夜盆里的冰融化了,谁还记得起来搞啊! 秦润上前几步,看到水盆里那么多冰棍,大概有几十根,他跟秦安就算喜欢,两人也吃不完啊,“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这话,秦润说的那叫一个肉疼。 穷怕了,又饿过肚子的人,最是舍不得浪费。 许云帆:“多吗?不多的,你看,今晚给方大伯家送一点,还有秦大娘秦三叔他们两家也送一些,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还要给他们家送吗?”秦润这话问的,倒不是他小气,纯粹是没想到许云帆有这份心意罢了。 他以为许云帆下午拿去地里分,分完就完了,就算家里有,也是不用再送了的。 方大伯,还有秦大娘几家对小秦家确实很不错,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几家处起来其实跟亲戚没什么两样。 往年逢年过节的时候,知道小秦家条件不好,秦大娘他们都会特意送点肉过来,或者家里煮了好吃的,女婿上门做饭了也会喊秦润他们哥俩过去一起吃个饭,哪怕没有大鱼大肉,总归比平时吃的好,油水足一些。 别看这些在其他人眼里都是小恩小惠的事,但放到村里,实属不易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别看村里人地多田多,听起来二十来亩好像很多,家家户户应该富裕得很,就算不能餐餐大鱼大肉,总归是饿不着肚子的。 但现实并非如此。 几十亩地看起来是多,但这时候,一家子七八口十几口人的大把多,人多了,劳动力自然多,但吃饭的嘴巴自然也多了。 平分下来,一个人的地就算不得多了。 外加村里人,除了种田种地,其他进项那是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那些找着活干的,条件自然就不一样了。 村民们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除去交税,剩下的他们还要卖了换钱,否则,家里的油、盐、衣、被哪样不需要花钱买? 更不用说平时突然有个发热什么的,请个大夫都有可能让你倾家荡产。 所以,村里人家,一年到头,几乎攒不到几两银子,肉那么贵,更不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的。 秦大娘几家能喊秦润他们过去,这份情意,不是可以用银子来衡量的。 许云帆旁的没有,弄点吃的还是可以的,况且他要在村里落户了,少不得要与一些人打好关系。 人都是群居动物,在哪里都少不了交际,没几个交好的人,哪天跟人吵架了,都没个帮你说话的,那可不行。 许云帆现在没有太多的银子造,只能先从关系比较好的几家下手,“送啊,这么多,我们吃不完,融化掉了岂不是可惜?再说了,这么热的晚上,有根冰棍吃,岂不是爽歪歪,秦大娘秦奶奶她们人好,我腿受伤的时候,她还来照顾过我呢。” 秦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云帆,你真好。” 好到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许云帆双手叉腰,美的不行,鼻子差点翘上天,没办法,秦润夸他,他人就飘,高兴得很,“这就算好了?那是你还没见过我好的时候,不过跟你说了你大概也不懂,我也不是那种口花花的男人,说的多还不如做的多,以后你就会发现,能跟我这么好又帅气多金的男人在一起,做梦都美死你。” 以前也不是没人夸过他,比如他们都说他聪明,说他帅,说他有钱,夸他人帅心善啦什么什么的,听的多了,他也不当一回事,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毕竟他们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他不值一提的优点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现在得到秦润的一句“你真好”,许云帆别提多美了,心里头美滋滋的差点冒泡。 这种来自喜欢之人的夸奖,果然同其他人的夸赞不一样啊! 秦润笑笑,没有反驳,许云帆能够留下来,他做梦确实都能笑醒,看着骄傲的许云帆,他只觉得心头暖乎乎的,一阵阵暖流流淌而过,注视了许云帆好一会,他才开口询问,“那我们要送多少呢?” 许云帆:“水盆里的冰棍多,他们一家有多少人就送多少,总不可能这个有的吃那个没得吃,然后没得吃的看有得吃的流口水吧!” 要是如此,那还不如干脆不送,或者只送给孩子们得了。 在村里就是这样的,有的少了,是可以只送给孩子的,毕竟送的多,要去银子,送的少了又不够分,不合适,只送给孩子,大人们见孩子有的吃了,哪怕他们没有,心里头也高兴。 这三家,家里有多少人许云帆是知道的,他蹲下来,“我数了,够分的,等会安哥儿回来喂完鸡了,你拿些出来,让他给秦大娘他们两家送去就行,至于方大伯,待会估计就拉玉米回来了,直接给他们带回去就成,不用你多跑一趟,你只管煮饭炒菜就成。” 这些事,许云帆都安排的一清二楚,看起来,他是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家里的玉米不用他帮忙收了,现在,他的任务,自然是想办法挣钱买肉吃了。 他做的面包得到了秦润以及秦安跟几个蛋的一致好评,许云帆想着,干脆做点面包,明天就拿去卖好了。 方猎户与方一推着推车进到后院,秦润听到声音,赶忙拿出一个竹篮来,捡了七根冰棍放进去,怕冰棍融化的太快,他还加了一些碎冰进去,待方猎户他们卸了推车上的几袋玉米过来前院打招呼准备回去时,秦润将竹篮递给方一:“方伯伯,家里还有一些冰棍,你拿回去给方爷爷他们尝尝。” 方一不敢接,他是知道小秦家的条件的,更不用说今天他们自己吃过了,哪里有又吃又拿的道理,“不行,润哥,我们不能拿。” “对,润哥儿,这冰棍我们就不拿了,你留着自己吃。”方猎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 他身为长辈,能力有限,自家生活都顾不上,不能在小秦家困苦是帮衬一把,他心里本就愧疚难当,如今因着许小子这个上门的哥婿,小秦家条件好了一点,他又怎么好意思拿他们的东西? 更不用说,小秦家条件好起来,还是因为许小子的缘故。 方猎户与秦大娘他们想的一样,都不愿让秦润‘破费’,生怕许云帆对他们有意见,觉得他们是吸血的蚂蟥,娶了润哥儿还得帮衬他们这群穷亲戚。 更何况,他们连亲戚都算不上。 秦润将冰棍推回去,“方伯伯,你就拿回去吧,云帆说了,家里还有,这玩意也留不得久,不然怕是要化了,我跟安哥儿又能吃多少?你们不拿,留着我们也吃不了,岂不是浪费了?” “这……”方猎户是饿过肚子的人,一听秦润这话,直接就动摇了,再看身边的儿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的渴望却是实实在在。 也是,几个儿子跟着他,连顿顿吃饱都是奢侈,哪里有条件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一方面是心疼儿子,一方面也是不想浪费,方猎户最后还是把一竹篮的冰棍了带回去,路上又嘱咐几个孩子日后干活绝对不能偷奸耍滑,要好好干,争取早日把小秦家的活干完。 几个孩子自是满口答应。 不说冰棍这东西孩子会喜欢,就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这玩意的方爷爷方奶奶同样喜欢的不行,一边吃一边赞叹连连,都舍不得吃完,连咬都舍不得,只是舔着,这样能吃久一点。 见着这一幕,方猎户心酸难耐。 小秦家。 许云帆揉着面团,因着太热,又是在厨房里,身上难免的出了一层薄汗,将手中揉好的面团盖好后,许云帆擦了一把汗,眼看日头都快落山了,往常这个时辰,秦安早就回来了,这会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许云帆顾不上洗手,走到院门口,伸长脖子往路上看,依旧不见秦安的人影,不免担心起来。 秦润已经做好饭菜,就是连后院的猪都喂好了,这会提着桶从后院出来,见着许云帆在院门口焦急的来回走,不时看向外头,似在急切的想看到什么,赶忙走上前,“怎么了?” “这么晚了,安哥儿还没回来。”许云帆因为担心,话里难免带了一丝急切与不安。 秦润看眼照射在山头上的最后一缕斜阳即将消失,急忙放下猪桶,“你不用担心,我去找找。” 说着,秦润都顾不上洗手就往南山那边去。 天快黑了,说实话,这个时间出门,去村里串门的话,许云帆还有胆子去,可让他去南山那边,他是真的怕。 可一想到秦安这么久不回来,再联想在现代时,偶尔能看到一些女童被侵犯的新闻,久不见秦安回来的许云帆便顾不上害怕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受伤的小野娃 秦安年纪是还小, 但人家禽兽精虫上脑了会管你年纪小不小吗? 反而因为年纪小,他们的反抗力有限,更容易制服, 有的禽兽甚至还会觉得更刺激。 许云帆一想到这些, 脸都白了,匆匆关了院门就赶忙跑出去, “润哥儿, 等等我, 我也去。” 秦润也是急了,速度很快,听到许云帆喊他,这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以前秦安虽然也会一个人出门, 但他从不会这么晚不回家。 秦润平时也忙,整日就想着怎么干活,怎么挣钱, 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有一些事自然就想的不够周全。 眼下不见秦安回来, 秦润怕的不行,他怕秦安真的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 那他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因为担心, 秦润等到了许云帆。一路上都顾不上跟他多说一句话, 加快步伐就往南山跑去。 许云帆哼哧哼哧跟在秦润身后, 突然听到路边的杂草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润胆子大,一心又是想着秦安会不会出事, 自然没听到声音。 许云帆虽也担心秦安,但天黑了,又是去的南山, 他同样怕的不行,周边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惊扰到他。 更不用提这股窸窸窣窣的动静还那般大,许云帆当即就停了下来,双腿有点发颤,声音都破了,“润哥儿,有……有鬼啊!” 许云帆惊声尖叫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跑到秦润身后,身子反应的比大脑还快,下意识的就缩头,很没有男子气概的躲在秦润背后。 秦润想找秦安,这会听到许云帆大叫有鬼,他也吓了一跳停下来。 一停下来,终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哪怕秦润也有些怕,可他满脑子想着都是要保护许云帆,他不能胆怯,提着胆子就想过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哥夫?” 因为是在杂草推里前行,秦安耳边尽是杂声,自然听不到路上有人跑过的声音,直到许云帆惊叫出声,他才听了真切,他以为是自己因为害怕,所以幻听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哥夫,是你吗?” “安哥儿!”秦润一听到秦安的声音,所有的恐惧害怕顿时烟消云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扒开草丛把秦安给拉了出来。 秦润今晚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很生气,“你……” 他刚想呵斥秦安怎么搞的,为什么天黑了还不回去,他知不知道,一个小哥儿这么晚了还在村外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先不说山上的野兽有多危险,会不会吃人、伤人,就是旁的心思不正的汉子遇上他,秦安又该如何? 训斥的话刚到嘴边,秦润便从秦安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就是手下抓的衣物都有点湿漉漉的感觉。 再看秦安颤抖的小身子,哽咽抽泣的哭声,秦润一时之间,仿若坠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许云帆觉得不对劲,赶忙上前,“怎么了?” 秦润抓着秦安的手用了几分力,要不是大晚上的,秦安定能看到,秦润那双仿若淬炼了血一般猩红的眼,他的声音都在发颤,甚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又前言不搭后语,“安哥儿……你告诉大哥,是不是……你是不是遇上……被人欺负了?” 许云帆一听秦润这话,就不得了了,当下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奶奶个腿的,他许云帆的小舅子居然被人欺负了? 欺负他小舅子,那就是欺负他,他许二少何时被欺负过了? “安哥儿,谁欺负你了?说,哥夫给你揍死他,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为止。”他娘的,禽兽啊这是,这种人,就该打出屎来才好。 就在秦润与许云帆见秦安害怕不已便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遭遇了欺负时,见到亲人,秦安终于哭出声,“不是,哥夫,大哥,我的朋友受伤了,他流了多多的血,我背不动他,怎么办啊?” 秦安很害怕,他虽然小,但他听过的,他的父亲就是在山里不见了,地上还有好多的血。 所以,他便以为,他的好朋友小野娃流了那么多血,以后就不见了,所以,他不敢离开,哪怕天黑了,知道他不回去,大哥跟哥夫会担心,他也不敢走。 他走了,小野娃该怎么办?明明小野娃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想他走的。 秦安又怕又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时候,听着远处山里传来的狼嚎声,再看看小野娃身下的血,更是害怕的不行。 他听方猎户说过的,狼这种野兽,鼻子很灵很灵,山里的动物受了伤,隔着大老远它都能闻得到,然后就会追过来,把受伤的动物给吃了。 没办法,秦安只能把小野娃用树枝藏了起来,一个人摸黑着下山找帮手。 一路人上他又怕又担心,都快哭了,但他都憋住了,只想着尽快跑回去找人帮忙。 这会见到大哥还有哥夫,知道可以依靠信赖的人来了,所有的不安、恐惧可不就爆发了吗。 秦安一边哭着,一边拉着许云帆就往上山走。 从秦安断断续续的话语里,许云帆他们终于知道,秦安没有被欺负,两人刚松一口气。 又听到他的小朋友受伤流血,还怎么喊都不动,两人再次紧张了起来,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秦润甚至把秦安背了起来,让他在背后指路。 到了秦安所说的地方,许云帆才发现,这里不过是山脚下的地方,离路边远了点,要是真的上山,这大晚上的,哪怕夜空中星星多的很,林子里照样乌漆嘛黑,不摔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找人。 许云帆扒开秦安用来盖人的树枝,发现底下还真他娘的有个孩子。 这孩子,就是村里人号称小野娃的孩子了。 救人要紧,许云帆没想那么多,直接把人抱起来,与秦润匆匆往家赶。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回到家时,许云帆与秦润都顾不上休息,先把小野娃检查了一遍。 回来的路上,许云帆闻到了血腥味,半路就让秦润拐弯去方猎户家要点止血的草药。 方猎户经常上山,想来家中是不缺这些玩意。 许云帆到家的时候,秦润手上捧着一包止血的草药气喘着跑回来了。 两人一通忙活,秦润又是烧水打水给许云帆清洗伤口用,还得分心去照顾秦安。 原以为秦安哭成那样,还说小野娃喊不动了,他们还以为小野娃受了多大的伤,结果发现,小野娃手臂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秦安身上的血渍就是沾染上了小野娃身上的血所致。 许云帆不放心,将小野娃身上的衣物全部脱了个干净,因注意力都在检查小野娃的身上是否还有外伤,全然没发现秦润的不对劲。 抱着小野娃回来时,许云帆就感觉到了这孩子很轻,瘦的硌手,这会把人脱光光了,许云帆才知道,什么叫瘦得不成人形。 白骨精大抵就是他这样的。 “这孩子除了手臂上的伤,旁的倒是一些旧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并不碍事。”许云帆被外公扔进部队训练的时候,野外训练他是参加过的,一些紧急伤势该怎么处理,自然也是会的。 他还交代秦润与秦安,让他们注意今晚小野娃会不会发热,要是发热了就赶紧喊他。 这晚上的,去镇上找大夫太麻烦,许云帆看小野娃的伤势,觉得自己可以处理,这才没去。 秦润不懂这些,见小野娃没醒,不由得担心,“那他怎么会晕?” 许云帆拍拍秦润的手背,“不用担心,我估摸着,他是虚晕的,你看他瘦的,都快成个猴样了,又流了那么多血,不晕就怪了,他一个孩子在山上,饥一顿饱一顿还算好,也不知道谁家父母这么狠心把孩子丢了,你们这里不是很看重儿子的吗?怎么还有把儿子丢了的?” 不丢孩子,一个小孩子能自己上山当猴去啊? 秦润:“他不是小汉子。” “不是汉子那是啥?”许云帆晚饭都没吃,今晚是又累又饿还被吓到了,这会明显智商不在线。 秦润指着小野娃脖子侧边的一颗红痣给许云帆看:“他是个哥儿。” “啊?”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怪不得。” 在古代,人家讲究的是多子多福,自然的,重男轻女轻哥儿的事自然也不少见。 秦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眼泪汪汪,他太清楚饿肚子吃不饱是什么滋味了,如果他的小伙伴再回到山上,岂不是又要饿肚子了? 他想把小伙伴留下来,但这些话,他不敢说,他不傻,自然知道他们家条件也不好,在哥夫没来的时候,他们就饿过肚子。 多一个小朋友,家里就会更穷,秦安想着,心疼的厉害,他想,要是小伙伴能留下来,他愿意每天少吃一碗饭,把那一碗饭让给小伙伴吃,可这些话,他说不出来,他怕哥夫听到了会生气,气他不懂事。 伤心难过得不行的秦安紧紧拉着小野娃的手,偷偷抽噎。 许云帆发现秦安不对劲,转念一想,大抵知道他为什么哭了。 像秦安这个年纪,最是心善,连只小鸡仔他都喜欢的不行,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给它们喂吃的,就怕它们饿着,更何况现在受伤的还是他的朋友。 想必秦安很喜欢这个小野娃,否则也不会因为小伙伴,从而克服恐惧,一个人在外面待那么久。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拉着秦润出了房间,“这个孩子怎么处理?” 秦润很为难,他心善是善,却不会委屈自己喜欢的人。 小秦家这个条件,他完全负担不起两个孩子,他开口让孩子留下来,重任还不是放到许云帆身上? 凭什么他做好人,却是许云帆在为他负重前行? 秦润舍不得许云帆累着,自己能力有限,他只能狠心,“等他伤好了,我们把他送衙门去吧。” 许云帆没吭声,衙门要是管用,这孩子也就不用在山上当野人了。 不过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他的表现。 要是那等品性不佳,人品有问题的,别说他有多可怜了,就是饿死,都跟他许云帆没关系。 有的人,生来就坏,不需要跟谁学,更不需要坏人言传身教,那种坏,就是从骨子里自带的,许云帆不知道小野娃为人如何,但就冲他帮秦安那么多忙,许云帆才会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许云帆:“听你的,等他醒了再说吧,你把安哥儿喊出来让他洗个澡,先吃晚饭,我都饿了。” 吃过晚饭,秦润把冰棍给秦大娘两家送去,而许云帆也有自己的事忙,照顾小野娃的事,只能交给秦润哥俩。 因为过于担心小野娃,许云帆第一锅面包出炉时,秦安都没有胃口尝尝鲜。 许云帆点了下秦安的眉心,“安哥儿,你跟你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秦安抬头看许云帆,吸了吸鼻子,“我之前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看到了,从山上跑下来帮了我。” 秦润长得‘丑’,在村里人看来,他比汗子还汉子,一些小孩子听大人说的多了,不免好奇秦润究竟是不是真的哥儿。 奈何他们人小,打不过秦润,自然不能当着他的面问这种问题。 而秦安瘦瘦小小的,于他们而言,自然是最合适的欺负对象。 于是村里的几个小霸王就专门堵出门找猪草的秦安,嘲笑他以后跟他哥一样,不男不哥儿的,他最爱的大哥被人骂了,秦安很生气,推了一把试图揪他衣服的小汉子,结果用力过猛把人推倒在地。 小汉子自觉被秦安推倒了,在小伙伴面前颜面尽失,站起来就一个猛扑,把秦安推到地上,骑在他身上,“你不给我揪你衣服是不是?敢推我是不是?今天我还非把你脱光光,让你学狗叫不可。” 被压制,动弹不得的秦安呜咽着挣扎起来,小汉子喊来其他伙伴摁住秦安的双腿,不让他踢人自个则是伸手意欲将秦安身上的衣服扯下。 就在秦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小野娃大抵是听到他们的动静了,发现秦安被欺负后,小野娃抓了一根棘枝呜呜大叫像发疯了一样就跑出来,将棘枝往几个小汉子身上抽过去,吓得他们嗷嗷叫,一个个顾不上秦安,害怕的跑了回去。 等人跑远了,小野娃才扔掉手里的棘枝,将地上的秦安扶起来,替他拉上被扯得松松垮垮的衣服。 在秦安抹了眼泪朝他看去时,小野娃似乎又很害怕,一个转身就朝着山上跑去。 秦安低头默默掉眼泪,他以为他是招人讨厌了,所以对方才会跑走了。 后来秦安在那边割了几次猪草,每次都能看到小野娃,小野娃似是担心秦安再被欺负,只要秦安过来,他总会远远跟着,不让其他人欺负他。 久而久之,秦安就与小野娃好上了,在山上待久了,年纪又小的小野娃已经有很多话不会说,只会啊啊呜呜的用手比划表达自己的意思,正巧的,秦安也是个“惜字如金”的“哑巴”,一来二去,两人之间颇有种相见恨晚兮兮相惜的感觉。 秦安说,每次他出去割猪草找蚯蚓,之所以能那么快回来,就是因为有小野娃帮忙,之前秦安给小野娃带了糖,还与他说了糖糖是许云帆做的事后,小野娃从秦安口中得知许云帆爱吃果子还有肉,他便记下了。 小野娃还太小,他在山上能活这么久,不代表他跟猎户一样有打猎的本事,而是他能吃苦,不管什么果子,不管是熟的还是没熟,他都会尽可能的往嘴里塞,他知道,今天能吃饱肚子,明天不一定能,所以有食物了,他要尽量多吃。 在山上久了,小野娃自然清楚哪里的野果多。 他是一个会报恩的孩子,吃了许云帆给的甜食后,小野娃便满山的找野果,这不,发现一株野葡萄时,小野娃很高兴,哪怕野葡萄很高,他还是爬了上去。 原以为这次会被一些树枝划伤就能把野葡萄摘下来给秦安带回去,但小野娃终究太小,不知道干枯的枝条踩不得,这不,人从树上掉下来,不仅腿疼,就是手臂都被划出一条大口子。 小野娃疼得龇牙咧嘴大汗淋漓,看到摘到了几串野葡萄后,他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不过是受伤而已,小野娃习惯了,以为这伤口与之前的小伤口一样,用些树叶包起来,过一会就不流血了。 当他拿着野葡萄去到与秦安经常见面的地方时,小野娃已经满身大汗,手臂上疼得他受不了,只觉得阵阵发晕,他想做点什么,可他发现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地上等秦安过去。 看到秦安,小野娃不知哪来的力气,还跟秦安比划,让他把野葡萄带回去给许云帆吃,随着他的比划,手臂上滴答滴答的落着血,小野娃胸口前的衣服都被染湿了一片,看得秦安脸都吓白了。 许云帆没想到小野娃之所以会受伤居然还有自己的缘故,罕见的心软了,“原来如此,你朋友受的伤不轻,现在还不能动,这几天就麻烦安哥儿照顾了,怎么样,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哥夫这是同意小野娃留下来养伤了? 秦安眼睛一亮,挺直胸脯,神色认真,像是站军姿一样,“能。” 许云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别伤心了,有哥夫在呢,你的小伙伴肯定不会有事的,去拿冰棍吃吧,今晚再不吃,明天想吃就吃不到了。” 秦安高兴的不行,跺了跺脚,没征得许云帆的允许,拉下他的手臂,待许云帆疑惑的俯身下来时,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眉眼带笑道:“哥夫最好了,哥夫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夫,安哥儿最喜欢哥夫了。” 说完,这才跑进柴房拿冰棍吃。 许云帆摸着被秦安亲过的料脸,来自现代社会的他就没想那么多,被一个八岁的小屁孩亲一下怎么了? 摸完脸,许云帆一抬头,猛的瞧见秦润站在厨房门口,不知看了多久,许云帆顿时就笑起来,脸上带着嘚瑟的神情,“安哥儿亲我了,还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哥夫,他最喜欢我这个哥夫了。” 嘚瑟得像个孩子一样的许云帆让秦润好笑不已。 换做其他人,大抵要训斥秦安一顿,说他不知分寸,八岁了,哪能随随便便亲个汉子,更何况,这个汉子还是他哥夫。 但许云帆跟他说过,他那边的小孩,八岁的孩子还是需要父母亲亲当奖励的年纪,许云帆还说,他小时候,家里人,就没有哪个是不爱亲他的,这是他们对他爱的表现,才不是那种带着私欲的占便宜。 就算许云帆没说过这些话,秦润也不会多想什么,哥夫跟小舅子感情好,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会多想什么? 秦润注视着得意的许云帆,知道他在等什么,便顺着他的意,“嗯,安哥儿说的对,你是世上最好的人,能遇上你,是我三生有幸。” 许云帆满意了,顺势给以后的自己牟取福利,“你知道就好了,那你以后要对我好好的,不能家暴我,也不能在生气的时候对我使用冷暴力,更不可以惩罚我睡大厅,也不能赶我下床……” 秦润静静的听完,“说完了?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的,我会疼你宠你一辈子,所以,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十八岁的哥儿,放这年代,年纪不算小,换其他哥儿在他这个年纪,嫁得快的,估计孩子都能生俩,秦润却是无人问津。 嫁不出去,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去镇上找活干时,听到的事可多了。 就比如,哪家汉子有点银子了,就爱整天往那春香搂里跑。 又听说,有个汉子嫌弃家里的婆娘人老色衰,被外头的小姑娘小哥儿迷了眼,一房一房的往家里抬,最后还宠妾灭妻。 总之,有关汉子变心、花心的事,他听那些大娘说的不知道有多少。 许云帆长这么好,会的又多,要是他愿意,大梨村是留不住他的,他随时可以走,或者他要是愿意,勾勾手指头,不知有多少人前扑后续投怀送抱。 人心都贪,想要的得到手了,便会妄想得到更多。 秦润也是个平凡的俗人,他会有占有欲,会想独占许云帆,更害怕有一天许云帆见到更好的人,会将他抛弃,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许云帆打水准备洗澡,闻言头也不回,“那不然呢?你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他的口气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好像要离开秦润这件事,他从未思考过,甚至想都没想过,“我都答应留下来给你当相公了,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说,以后,我就是你老公,别人可以合离,可以休妻,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不过我们老许家是没有这个传统的,除非哪天你绿了我,或者做很过分事,否则,我俩百年后还要同穴呢。” 秦润眼眶泛红,他不想当着许云帆的面露出不好看的表情,转头看向被许云帆晾晒在边上的面包,明知故问,“明天你要拿这些面包去卖吗?” “嗯。”许云帆把水提进洗澡房,“到时候我顺便买两只老母鸡回来,那孩子瘦得见皮不见肉的,还有你跟安哥儿,都得补补。” 秦润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丝沙哑,“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换作其他汉子,哪怕再心疼小野娃,他们估计也舍不得在他身上花银子。 第59章 第 59 章 去他娘的不食人间烟火!…… 许云帆嗨了一声, “这才哪到哪啊,他是安哥儿的朋友,还是因为给我摘野葡萄才受的伤, 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 偏偏他现在就在我们家,我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当他不存在吧, 怎么说那也是个孩子, 是条命, 银子哪有命重要。” 许云帆说这番话,听得秦润心头火热,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许云帆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汉子。 睡觉的时候,许云帆先上的床,秦润不放心小野娃, 临睡前过去看看。 回屋时, 秦润发现, 许云帆还没睡。 得到秦润的保证,许云帆欢喜, 以后就算他犯错, 秦润也不能惩罚他, 哪怕他从未想过要犯错, 但这种提前得到保障的感觉,让许云帆幸福的要死。 许云帆高兴, 睡不着,埋头在枕头里乐得直笑,秦润看得好笑, 吹灭蜡烛上床,“还不睡?明天不是要早起去镇上吗?” “不着急。”许云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亮光,撑起上半身看身边的人,“秦润,今晚你答应我的事,你要记得呢,以后不能忘,不然我要生气的。” “嗯,不忘。”秦润心想,许云帆这么好的汉子,他是得多冷酷无情才会那样惩罚他? 反正他是舍不得的。 许云帆满意的躺下,临睡前鬼使神差地摸了摸秦润的手心,色胆包天的在秦润脸上香上一口后快速的躺回去,好像刚刚孟浪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特别认真:“你这么乖,必须要有一个睡前的晚安吻才行。” 突然被亲,秦润整个人没回过神来,许云帆勾着他的手指头,挑逗似的又说:“我亲你,给你晚安吻了,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在我们那边,有了晚安吻,睡觉的人会有好梦,到你了。” 从未做过这种主动的事的秦润架不住许云帆的‘胡搅蛮缠’,紧张的秦润不得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偷瞄一眼位置,嘴刚嘟起来就被许云帆快速偷袭出击吧唧的亲了一口。 秦润被许云帆这通骚操作惊到说话都不通顺,“你……我还没准备好。” 心满意足的许云帆到打一把,“你那么慢的,等你亲上来,我都跟周公约会去了,哪还有你什么事。” 秦润羞红了脸,“那……我下次亲快一点好不好?” “嗯,那明晚你试试。”许云帆很满意,很自然的把扇子交到秦润手里,“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秦润:“……” 京城胥王府。 缚青胥睡得正香,一旁的秦轻枫却像是被噩梦缠身一般,额上汗珠狂涌,嘴中不断念叨着阿池阿池…… 许是噩梦到了高潮处,秦轻枫一个起身,尖戾的惊慌大喊出声,“阿池,我的阿池,我要我的孩子!” 嘶声裂肺的声音在自己身边骤然响起,缚青胥吓了一跳,不用问他就知道秦轻枫又梦到孩子了,他很是娴熟的将秦轻枫一把抱进怀里,不顾秦轻枫的挣扎,轻拍着秦轻枫的后背,“轻枫,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是梦,都是梦而已,你忘了吗,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只有缚青胥知道,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挣扎许久后,秦轻枫总算清醒了些,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泣不成声道:“青胥,我又梦到阿池了,我梦到他满身都是血,他好小,骨瘦嶙峋的身子颤抖着,他向我伸手,对着我哭说他好疼好冷,让我抱抱他,可我怎么都抓不住他,相公,我想他回来,我要他回来,我好想孩子啊。” 秦轻枫呜呜的哭出声,缚青胥没开口说旁的话,此刻的他红了眼眶,他怕他一开口,哽咽声便再压抑不住。 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半年多之前,胥王爷与他的主君痛失了一个孩子。 胥王爷共育有三子,前头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长得结实得很,不得胥王爷宠爱,独独第三个孩子最是受宠。 不说胥王爷宠着老三,就是老大老二都疼这个弟弟,没办法,谁叫老三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哥儿呢。 胥王爷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长,当年与皇上斗智斗勇,要不是皇上顾念亲情,就凭借他早年算计过皇上的那些事,足够他掉九九八十一次脑袋了。 当今皇上仁慈,终究没杀了这个兄长,反而给他封了个王,以前两兄弟势同水火的关系也因皇上登基后得到缓解,因此,胥王爷这些年倒也混得顺风顺水。 自然的,身为胥王府唯一的哥儿,缚池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谁知,在秦主君与胥王爷外出游历时,竟是被人刺杀,他们夫夫两人是有点功夫在身的,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给孩子杀出一条生路来,结果倒好,夫夫两人在那场刺杀中狼狈捡回一条命,他们的孩子却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想来孩子应是在混乱中被贼人劫持了去,或者是自个跑了。 胥王爷得知孩子不见了,双眼就是一黑,加上体力透支,打击之大,竟是让人当场昏迷不醒。 好在秦主君比胥王爷有用点,踉跄着身子跑回马车上确认孩子真的不见后,哪怕再急再担心,他还是快速的冷静下来,指挥人手去追,去找。 在他们遇刺的地方,方圆百里几乎都被侍卫搜了一遍,依旧不见孩子的踪迹。 这下子,原本还抱有希望找回孩子的秦君子再支撑不下去了。 胥王府的哥儿不见了,不说皇上,就是另外一位王爷都被惊到了,一个个派兵的派兵,结果,半年过去了,孩子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们连缚池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缚青胥都不敢想,他的儿子若是侥幸活下去,他的处境会如何? 这年头,不是家家户户都重视哥儿的,有的人家,对他们来说,女儿、哥儿就是赔钱货,只有汉子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因此,就算缚池在刺客手下逃出去,只怕也活不过几天。 旁的人,尚且不会无缘无故捡一个孩子回去,但有的人就是专门干这种事的。 那就是青楼之人。 在大晏朝,男人寻花问柳之地,不单单只有女子,那等地方,自然也是有哥儿的。 如果自己的孩子落到那样的地方…… 胥王爷不敢想,颓丧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丢失孩子的噩梦中醒过来,秦主君更是因此得了疯病,隔三差五便会闹着要孩子。 今晚,秦主君梦到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两个孩子听到刺耳的尖叫声,皆吓了一跳,顾不上半夜三更,跟着身边伺候的人就跑过来了,得知阿爹想弟弟了,两兄弟站在门口,眼眶通红,跟着低声抽噎起来,。 秦主君想儿子了,他们作为兄长,又何尝不想弟弟呢。 这一晚,整个王府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许云帆醒来时,身边早已经没了秦润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叠好的衣服。 衣服的面料、颜色很眼熟,分明是他们第一次去镇上时买回来的布料所制。 以为自己没看清的许云帆揉揉眼坐起身,一手撑着因迷糊困顿还有点乏力的身子,一手伸过去摸了摸,待发现真的是一套新衣服时,整个人立马就清神了。 那种兴奋感就像父辈口中说的七八十年代的孩子得到了一套新衣服一样,恨不得立马穿身上出去炫耀一番。 话说许云帆以前穿的衣服,哪怕不是件件高定,但能穿在他身上的定然差不到哪去,几百万的西装也不是没穿过。 但他从未因为有新衣服穿就这么的开心过,也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稀罕。 那种恨不得立马把衣服换上的急切,让许云帆都不觉得困了,当下直接就穿起来。 不用想就知道,最近跟他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去干活的秦润什么时候赶工把一套衣服做出来的呢? 那肯定是许云帆睡着的那段时间了。 很难想象十八岁的秦润是怎么做到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又是张罗早饭又是加班加点的给他做新衣服的,他睡得够吗? 秦润的心意,许云帆感受到了,心中酸涩难当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感到甜蜜。 谁不喜欢这种被人捧在心尖上宠的感觉呢? 不可否认,许云帆爱死了这种被宠溺的滋味,整个人美得不行,仿佛因为这套由秦润亲手做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自己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 厨房里,秦润一大早就起来煮了一锅粥,还炒了一盘豆角和一盘酸萝卜。 夏天天气热,人容易没有胃口,许云帆虽然没有这种胃口不好的情况,照样每餐能干上三碗饭,但秦润发现,每次他把酸萝卜切丁炒过之后,许云帆还能多吃半碗饭。 家里没有好东西,秦润只能在吃的方面下功夫,尽他所能的给许云帆最好的一切。 穿戴好衣物后,心里美的快要冒泡的许云帆来到厨房,有的事,一回生,二回熟,就比如亲吻。 在秦润听到动静转过身时,许云帆一把抱了上去,顾不上什么羞耻,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早上好,我滴亲亲小夫郎。” 这么好的夫郎,早安吻必须来一个,一大早就能够得到他这么帅的小哥哥的一个亲亲,想必秦润今日必定动力十足,心情愉悦一整天。 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秦润羞红了脸,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嗫嚅了好一会才道:“早上好。”我的小相公。 许云帆松开手,后退两步,伸开双手,夸赞道:“你做的衣服很合身,穿的正正好,很舒服,很衬我的帅气,我很喜欢,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秦润早上早起给他做了衣服,虽然许云帆不喜欢秦润这般压榨自己,但衣服已经做出来了,这时候再去说他不应该这般做之类的话,只会坏了秦润的好心情,以及做这套衣服时的期待。 他明明只想给许云帆最好的,到头来,没得到一句夸赞也就算了,许云帆还要因此指责他做的不对,那么秦润该有多伤心? 哪怕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对方的那份欢喜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你喜欢就好。”秦润的声音虽然很低,其中的得到肯定的欢喜却毫无掩饰,以至于眼睛都亮了几分。 许云帆洗漱好之后,匆匆吃过早饭,厨房里,秦润用芭蕉叶垫在背篓里,再把昨晚许云帆做的面包全部放进去,因是吃食,无论是做还是装,都必须尽可能的保证干净。 许云帆背起背篓,一边交代:“你在家多看一眼那个孩子,他手臂上的伤口有点大,昨晚虽然没有发热,但伤口没好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你在家隔段时间就看眼,要是发热了就带去镇上。” 昨晚秦润起来看了几次,许云帆迷迷糊糊感觉到了,可惜他困的不行,每每秦润回来,见他要醒,又给他扇风,那么凉快的,好睡得很,许云帆自然睡的贼香,要不然今早哪能起这么快。 “我知道了,你去镇上小心点,要是卖不出去也没关系,之前你赚的银子还有很多呢。” 秦润知道许云帆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面包虽然不是很甜,秦润很少见他吃,只有他与秦安喜欢的不行。 这么多面包,也不知道好不好卖,许云帆要卖到什么时候,秦润怕许云帆饿着,一大早起来整了顿丰盛的早餐不说,还烧了几个红薯让他带上,肚子饿了就吃,就算不吃也不要紧,带回来也可以拿去喂猪。 临出门前,许云帆还带了个小板凳,今日去镇上,不是什么赶集日,人流量大抵没多少,许云帆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打听清风书院在哪。 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古时候的秋收可是件大事,书院都会给学子放假回家帮忙,俗称田假。 许云帆从秦润口中打听得知,清风书院的田假有十六天,这十六天,不说学子,就是夫子都不授课。 不过在古代,读书的农家子可比那等有钱人家的学子少多了。 清风书院声名远扬,外地来求学的学子不少,古代交通不便,远一点的,就隔壁县城,坐半天马车也才堪堪回到家,更不用说家在更远的地方的学子了。 田假期间书院不提供伙食,这帮学子要不是吃书童做的饭菜,要不就是出去填饱五脏六腑。 许云帆就打算在清风书院卖,对于这种新鲜出炉的吃食,这帮学子定是好奇,舍得花钱买个鲜。 一路磨磨蹭蹭,许云帆赶在饭点前终于到达清风书院的院门外边。 反正来的太快,他开摊也是卖个寂寞,既然如此,又何必来那么快? 人家清风书院的名声大,招收的学子定是经过夫子严格教导,学子们什么时辰该做什么,那都是安排的明明白白,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练字熟读经书的时候不可进食吵闹,就一个字——“端”。 不过再好的书院,总有一些特例。 要是清风书院的学子个个好,也不会出现明知人家有未婚夫还与其勾勾搭搭,事后寻人报复这种事了。 不过这些暂时与许云帆没关系,眼下,他就是个小小农门汉子,一日为三餐奔波,累的很。 现在来正正好。 许云帆刚放下背篓,解下腰间随身携带的小板凳坐下来,便听到学院门口传来动静声。 “终于可以去吃饭了,哎哟,饿死老子了。” “你个混小子,莫不是皮痒欠训了?忘了夫子平日是怎么教的了吗?老子这种粗俗的话,你也敢说,还在学院门口,小心隔墙有耳。” “哎呀,这怎么就粗俗了?不是我说,这帮夫子太死板了,那村里的妇人汉子有几个是说话文嗖嗖咬文嚼字的?怎么,那他们都是粗俗之人了?” “行了,看了一早上的书你们脑袋还不够晕是不是,非得出了学院还得争辩一番,你们不累,我听着都心累。” 三个学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吵吵闹闹的往镇上的方向走去。 清风书院不在镇中,而在镇东,离镇上还有点小距离。 读书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字,闹中取静不是每个学子都做得来的,镇上人来人往,难免嘈杂,而书院在镇东偏尾这个位置,距离镇中不近不远,安静的同时,也方便学子出入镇上的各类书斋店铺。 不过对于久坐的学子来讲,院长觉得近,对他们来说,但凡需要动身走一步路的距离,那都算远。 更别提在巳时这个时间段,又热又饿,还得走那么远去吃个饭,委实累人。 三人不谈什么粗俗不粗俗的了,转而开始抱怨起来。 “最近怎么不见那些小商贩来院门口卖吃食了?” “你读书读傻了?田假啊!就算是镇上的人不用忙地里的事,前天书院的学子不是刚出事,这个节骨眼,谁敢来咱们书院门前卖吃食?” 田假前,书院里有位学子嫌弃书院里的饭菜吃腻了,便在书院门口随便吃了顿,结果下午听课时,该学子肚子开始疼起来,没一下便疼得受不住,在课堂上疼得满地打滚,上吐下泻。 这下子,不说夫子被吓一跳,就是其他学子都纷纷跑出课室。 没办法,里边实在是太臭了,这帮学子自诩读书人,喜净,一个个不说涂抹什么胭脂水粉去臭增香了,有条件的,身上不是带着熏香袋就是衣带熏香,平时自己的排泄物气味都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更不用说是其他人的了,乍然闻到臭味,有的学子憋不住,一个一个跟着吐起来。 后来还是其他夫子喊了书院管事的来,管事请来大夫,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吃坏肚子了,也不知道吃的啥,居然还中了毒。 这下可了不得了。 书院学子中毒,此事兹事体大,马虎不得。 不说学子在其他同窗面前上吐下泻颜面尽失,侧面的也反应了书院监管不到位。 平时吃坏肚子不打紧,要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准备参加考试之类的时刻,吃坏肚子那不就坏大事了吗。 院长得知此事,自然不能毫无动作。 这不,经常来书院门口做生意的小摊贩听闻院长要整顿他们的事,一个个也不知咋回事,竟是吓得不敢再来。 其实清风书院院长所谓的整顿,并非不允许小摊贩们来院门口卖吃食,你要卖可以,但是你卖的这个吃食得受他们检查,确保足够卫生才可以继续卖,否则,其他学子再吃出事来,送你去衙门吃顿板子都算对你客气了。 书院门口是大家的,院长也没有那个权利占地为王。 更何况,学子不在书院门口的小摊贩买,也有可能去镇中那的小摊贩买,所以,将小摊贩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书院相关负责人监督,对学子们来说,岂不是更有保障? 其他小摊贩老板不知院长的用意,一个个怕的不行,都不敢再来。 就在三位学子感叹顶着烈日去吃顿饭不容易时,赫然看到院门口树荫下,一模样出挑,五官俊逸出尘男子。 一下子,三人顿住了,本叭叭叭个不停的嘴像哑了般。 三人注视着树荫下的人,都不知该做何形容,只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除了什么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英姿焕发、风流蕴藉、风流儒雅等词,他们竟是再找不出更加贴切恰当的词来形容此人的好看。 许云帆早就注意到三人了,当即便打开遮盖在背篓上的芭蕉叶,拿了一个面包大口啃起来。 沈如溪方想着,这样俊美的男子,简直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 都没让他想完,对方便抓起一个金黄色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模样活像饿死鬼投胎,就像在吃什么美味珍馐,令人……口水泛滥。 他娘的,他果然饿晕眼了。 就这饿死鬼投胎的样,还不食人间烟火? 去他娘的不食人间烟火! 第60章 第 60 章 口出狂言的小汉子 谢柏洲咽了一把口水, 摸摸肚子,双腿不自觉上前一步,“他是在卖东西吗?我看他背篓里好像有很多。” 林萧然是懂谢柏洲的话外音的, 谢柏洲应是想说:“他肯定是来卖吃食的, 看他吃的那么香,肯定好吃, 咱们快去看看。” 谢柏洲几步跑到树荫低下, 方一靠近, 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本就饿,这股味道一冲进鼻腔,谢柏洲感觉更饿了,“老板, 你是在做吃食的生意吗?” 不怪谢柏洲这么问,小摊贩们来卖吃食,那携带的工具可不少, 唯独眼前这人, 一个小板凳, 一个背篓,哪里像来做生意的, 倒像是路过的。 许云帆坐在板凳上, 咽下嘴里的面包, “是啊, 我来卖面包的,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你们要买吗?”说着,他掀开芭蕉叶,露出背篓里的面包给几人看。 谢柏洲自诩走过南到过北, 见多识广,但就没听说过面包这种玩意,“这就是你说的面包?” 他指着背篓里的面包,“此物是拿什么做的?你可能保证其食材绝对干净,吃了不拉肚子不中毒?” 拉肚子? 中毒? 哎哟,这人怎么回事,都还没买呢就先怀疑他的食品安全问题来了,这不是在质疑他的人品嘛。 他能做不合格、不卫生的食品卖人? 不过人家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会对入口的东西把关也是情有可原。 许云帆:“你放心,我这面包绝对干净,它就是拿面粉做的,至于还有哪些材料,那我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做的吃食绝对干净,我这人眼光放的远,日后还要继续在这混呢,要是东西不干净,没人来买了,我岂不是亏大了?做人呐,眼界要放长远点,可不能被眼前的小惠小利迷昏了。” 林萧然觉得这人说的对,“你说的有道理,你日后都会在这里卖吃食吗?正巧了,我们三都是书院里的学子,以后少不得要多见几面,我叫林萧然,小老板怎么称呼啊?” 许云帆: “许云帆。” 多认识一个人就是多一条路,不管用不用得上,先认识了再说。 沈如溪唰的收起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的道:“在下沈如溪,许云帆这名字倒是不错。” 看许云帆穿的差,他还以为这小汉子跟其他村里人的名字一样,不是叫什么大山、狗蛋、狗剩之类的动物名,再不然就是一到九,没想到,这人长得好,名字倒也不错。 许云帆得意的点了下头,指着沈如溪,“看得出来你很有眼光,也很会品,我的名字确实好听,家中长辈希望我能够自强不息,不为困难所折服,于是便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取了云帆二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听到这句诗,谢柏洲三人显然愣住了。 哪怕没听过这句诗,但其诗意却是令人大为惊叹。 “许公子,敢问这句诗出自何处啊?”沈如溪一脸的兴奋。 “出自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不要来一个?” 许云帆就是故意的,这帮学子,不说个个心比天高,但总归是学子,你没点本事,就冲做了几样好吃的东西,人家又凭什么对你另眼相待? 有时候,人家愿意与你交好的前提是有利可图。 亦或者是品性相投。 在现代,人们经常说,没有共同语言很难沟通这类的话不是说着玩的。 人家学子出口成章,开口之乎者也,闭口之乎者也,你跟他开口下地干活闭口起来干活,你说的他不感兴趣,他说的你听不明白,沟通不在一个层次,从一开始人家就对你不感兴趣,自然没有交流的欲望。 不交流几下,怎么算认识? “要要要,快给我们每人来一个尝尝鲜。”谢柏洲盯着面包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们三人都是不缺银子的人,价钱都不问,就惦记着先吃了。 许云帆分别给三人递了每人一个,“你们尝尝,要是觉得好吃了,下次再来我这买啊!” “好说好说。”谢柏洲顾不上多说,手中蓬松的面包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引得人垂涎三尺,咬上一口,那更是不得了。 沈如溪、林萧然、谢柏洲刚咬第一口,眼睛便亮了起来,很快,三人两三口便将手中的面包给消灭个干净。 沈如溪回味着,舔了一下唇,“你这面包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够实,我三口它就没了,都还没品出味来呢。” 许云帆笑笑,恍得沈如溪三人眼快瞎了,他娘的,本以为他们整天面对齐修泽那厮的男色,早该习惯了,哪曾想,许云帆这小子比齐修泽更胜一筹。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面包越蓬松越好吃,要是太实,那跟馒头有什么两样?你们还吃不吃?” 三个大小伙子,一个面包,估计塞牙缝都不够。 谢柏洲三人本就饿,异口同声的道:“要。” 这么好吃的玩意,肯定要吃到饱。 许云帆与三人闲聊,“今儿学院的学子出来的好少啊!” 林萧然咬下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回道:“最近放农忙假,不回去的学子,多数都是外地来的,有的身边不缺人伺候,你看这日头晒的,他们哪愿意出来,吃食方面都是让身边的小厮、书童准备,我们仨与他们不一样,身边伺候的人不在,只能自食其力。” 许云帆想想也是,能入清风书院的学子,不是来自农门学子的,大抵都是不缺银子的人,有个小厮、书童贴身伺候很正常,许云帆叹口气,“原来如此,看来我下次得换个地方卖了。” 他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摇头感叹,“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百密还必有一疏,看来我还是个圣人啊。” 谢柏洲三人顿了一下,这个许云帆真的是来自农门,是个大字不识一个庄稼汉吗? 若是,为何他蹦出来的话,怎么那么有道理呢,听着还朗朗上口呢? 沈如溪嘴巴忙着吃,不忘抽空问一句,“许云帆,你真的没读过书吗?” 许云帆抬头看沈如溪,语气有点诧异,秀气如月的双眉微拧,似有不满,“我没读过书?你在跟我开玩笑,要是我这样的都算没读过书,那世上就没一个读书人了。” “哦,你这么厉害?”谢柏洲不太相信,许云帆看起来比他们还小一些,就算读书,又能读过几年,他们三人,六岁开蒙,七岁熟读百家姓、三字经等,到现在也是读了十几年书,他们都不敢说这种话,许云帆倒好,口气大到口出狂言。 许云帆摆摆手,“厉害不敢说,不过我也没说错吧,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好像没有哪一样是我不会的。” 许云帆这话倒不是在吹,从三岁开始,他便表现出与一般孩子不同的一面,不仅能够做到过目不忘,最主要的是,三岁的年纪,旁的孩子还处于爱哭爱闹坐不住的年纪,他已经能捧着一本书看上半天屁股都不带挪一下,安安静静的,可爱的不行。 或许是因为太有天赋,许云帆什么都学了些,很意外的事,学这么多,换其他再天才的人,只怕也是学个皮毛,许云帆却不会,除了做菜煮饭之外,他是学啥会啥。 但也正因为如此,许云帆学的太多,可能早前用脑过度,以至于现在的他很懒,越大越不爱动脑,否则,就他这样的天才,早为许家发光发热了。 结果他倒好,博士证到手后整日就想着玩,似是要把之前没玩的时间补回来,这一玩就玩了两年,最后玩到大晏朝来了。 所以说,凡事都要学会适可而止! 林萧然咽下嘴里的面包,“兄弟,你夸张了啊!” 许云帆要真有那么厉害,还用得着卖面包? 早上青鸾殿了好吗。 “我骗你干什么,”许云帆指着背篓里的面包,“你们既然不信,那就当牛在天上飞,我在地上吹好了,话说你们还吃不?我这里还有很多呢。” 谢柏洲三人都认为许云帆在吹牛,这个年纪,爱吹点也正常,反正也无伤大雅,说点大话怎么了,他们就喜欢许云帆这样,比那些整天端着或者纨绔子弟好太多了。 不得不说,许云帆误打误撞的让林萧然三人喜欢上了。 谢柏洲举起三根手指,“我还能吃三个,我现在吃了四个,才四分饱,许兄弟,你这面包能放多久?” 看看,方才还小老板、许云帆,吹个牛就成许兄弟了,果然,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来的莫名其妙。 “这个天气,能放到明天。”许云帆丝毫不像其他摊贩那般对清风学院的学子又敬又惧,每次与他们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之余不忘笑脸相迎,生怕惹他们不快。 谢柏洲当即一挥手,“给我留三个待会吃,再给我包上六个,我留着下午吃。” 单吃几个面包,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压根不顶饱,饿了还是得吃饭。 许云帆又看向林萧然、沈如溪,“你们呢,还吃不吃?” 两人点头,“我们跟他一样,另外再多打包一份给我另外一个兄弟,也要六个。” 好在许云帆从镇上过来时还买了一些油纸,否则这会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包了。 许云帆手脚麻利,一下子就包好了四份,而谢柏洲、沈如溪每人吃了六个,林萧然速度慢点,刚吃完第五个,再伸手去拿,才发现背篓已经见底了。 林萧然:“……兄弟,你这面包都不够卖啊!我都还没吃饱,待会还得去吃个饭。” 背篓太小,就只能放这么多,许云帆也没办法,“我背篓小,装不了那么多,对了,你们每天都出去吃饭的吗?平时学院里还有其他学子出去吃吗?” 方才林萧然说身边伺候的人不在,是不是田假结束,他们就回来了? 林萧然:“我们没带书童小厮,最近书院里掌厨的也回去了,我们兄弟几个自然得出来找吃的,其他学子不好说,要是这天不那么热,他们估计也是要出来觅食的。” 毕竟小厮、书童的厨艺跟客栈里专门掌勺的没法比,偶尔吃几顿还成,天天吃,估计人都能吃瘦了。 许云帆一拍手,“那成,明天我就来卖盒饭。” “啊?你还要来卖饭啊?你可得想好了,我们书院的学子嘴巴很叼的,一不小心,你就血本无归了。”林萧然看许云帆长的太顺眼,跟人家又开口兄弟闭口兄弟的,不由得提醒一句。 许云帆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嘿,我敢说那就敢做,做的不好吃,我好意思拿出来卖吗?那不是打自个的脸了吗,你们放心,我卖的饭菜,绝对这个。” 说着,许云帆竖起大拇指,“你们要不信,明天过来看看,我就在这里,到时候,看在你们是我第一单顾客的份上,我给你们每人多一块肉,要不再加一颗糖也成,首单才有这个优惠的,其他人可没有。” 对谢柏洲他们来说,在哪吃饭不是吃饭,而且许云帆来,他们吃饭还更方便,不用跑那么远,何乐而不为呢,再看许云帆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他们还非得来尝尝。 “那感情好,明儿我们还是这个点,”林萧然没吃饱,惦记着要吃饭,“许兄弟,你赶紧先给我们算算今儿面包的银子吧。” 许云帆:“好,那我算算啊,你们吃了十七个,打包带走四分,每份六个,那就是二十四个,加起来总共就是四十一个,我的面包,一个五文钱,如此一来,就是两百零五文钱,林公子,你给我五十五文,谢公子、沈公子各自六十文,另外,多出来的这包,谁付钱?这包三十文。” 人家喊他兄弟,许云帆却不好也这么喊人,毕竟有可能他说话做事对他们胃口,心血来潮之际,人家才喊他一声兄弟,以表喜欢之情而已。 “你这就算出来了?”谢柏洲三人傻眼了,不是,他们每人花了多少银子都没整清楚呢,许云帆一下子就算好了? 这……这不可能吧! “那不然呢,一点数而已,还得算多久?”许云帆将背篓里的芭蕉叶拿出来,“你们要不信,觉得我算不对,那你们好好算一算,看看是不是这个数,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林萧然三人不信,觉得许云帆可能算错了,结果等他们算清楚,好家伙,许云帆一个数都没算错。 三人这下子有点佩服许云帆了,麻利的掏银子,林萧然甚至起了惜才之心,“许兄弟,你算的又快又准,怎么不找个账房的活计?要是你找不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不需要,我就想自己做生意。”许云帆不爱被人管,自己做点小生意,自由自在的,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去给人打工,每天都得按时上工当牛做马,他做不来。 许云帆得了银子,立马直奔镇中心一顿买,原本跟秦润说要买两只老母鸡的,最后,因为买了其他太多的东西,许云帆只买了一只老母鸡。 家里,小野娃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就想下床跑出去,好在秦安听到动静,急忙跑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摁住,秦安知道小野娃大抵是害怕,赶忙开口:“别怕,我在这里呢。” 小野娃见到秦安后,果然没那么害怕了,嘴巴啊呜啊呜的不知道在说个啥。 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着小野娃不断啊呜啊呜的不知比划着什么的秦润是看的一头雾水,偏偏秦安像是听懂了,“这里是我家,你昨晚流了好多血,晕倒了,最后还是我大哥把你背回来的,你放心,我大哥跟哥夫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你不用害怕。” 小野娃不会说话,但他听得懂人话,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待发现站在门口的秦润后,吓得脖子一缩,就想躲到秦安后背。 秦润走了进去,柔声说道:“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是安哥儿的朋友对不对?在你受伤的这段时间,先住我们家吧,否则你就这样上山了,安哥儿会担心你,担心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想他这样吗?” 小野娃肯定不想他唯一的朋友吃不下饭又睡不着觉,秦安以前跟他在一起时,跟他说过他的大哥、哥夫有多好多好,见秦润对他散发善意,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这才没那么害怕了。 秦安坐在小野娃身边,“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受伤了,我很担心你,山上不安全的。” 小野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秦润又看秦安,犹豫了好一会才点头。 小野娃来到大梨村有半年了,以前他不是没想过进村,人都是群居动物,小野娃自然也想进村,可他蓬头垢面的,身上又脏又臭,很多人都不愿意接纳他,有的人甚至会拿木头石头驱赶他,不让他靠近。 不过有的人心思不正,想抓了小野娃,不管如何,他总归都是个孩子,说不准还能卖几文钱呢。 小野娃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潜意识里,他是记得的,不能给汉子乱摸他的身体,于是,每每有汉子遇上他,想动手时,小野娃不管不顾拿石头就是砸,嘴里啊呜啊呜叫个不停,像个疯子一样,偏偏他砸人的准头又准的不行。 最后,小野娃知道村里人不欢迎他,干脆不再想着进村了,老老实实在山上呆着。 至于会出手帮助秦安,证明这孩子,在不被人善待的境遇下,还保留了一颗善良的心。 由此可见,答应留在小秦家,可见小野娃有多相信秦安了。 经过一个早上的相处,小野娃发现,秦安的大哥真的如他所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仅给自己洗脸,还会给自己喝香香的,非常好喝的东西。 也许是太久未被温柔以待了,以至于突然有个人对他好,小野娃便情不自禁的依赖着这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全身心的信任对方。 因此,许云帆回到家的时候便发现,秦润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见到许云帆,小野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到他最信任的人身后。 “哟,小白骨精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呢。”许云帆看小野娃惊恐的卡姿兰大眼睛,乐了。 “你回来了。”秦润一看到许云帆,心中就欢喜,高高兴兴的上前,将许云帆手里的背篓接过来,又喊秦安过来把母鸡拿进厨房用个篓子罩住。 整个过程,许云帆都在与小野娃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许久,许云帆最终败下阵来先眨巴眼,“他情况还好吧,没闹着走?” 秦润放下背篓,“嗯,除了受伤的手不能动之外,其他都还好,早上他醒来有想走,不过安哥儿劝过他了,他很听话。” 这时候秦安打了一瓢水过来,“哥夫,喝水。” 许云帆接过水,心里美的要死,一手拿水瓢,一手摸着秦安的脑袋夸,“咱们安哥儿懂事了,这么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小哥儿,真是爱了爱了。” 夸完了,他才咕咚咕咚如牛喝水般猛灌。 得了夸,秦安乐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秦润眼里都是笑意,爱不爱这种话,对他们来说大抵都是含蓄的,可许云帆就经常把这些含蓄的话挂嘴边,让人听了又开心又害羞,但听到那些话,还是高兴多过羞耻的。 背篓里装的东西不少,秦润接过背篓时,感知它的重量就知道了,这一看才发现,许云帆背篓里的面包竟是卖完了,取而代之的是,四根猪蹄,还有几斤的排骨、几斤的五花肉以及三斤的肥肉,另外的几个小包,秦润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云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些是?” 许云帆将自己打算做吃食的事说了一遍,“哎,可惜我厨艺太过一言难尽,最后还是要辛苦我的亲亲小夫郎了。”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我就是想让你管我 秦润瞬间就红了脸, “才……才不是小夫郎,我……我不小了,是老夫郎了。” 他已经十八了, 在这个十六七就生孩子的年代, 他这个年纪,确实不算小了。 “我不辛苦的, 能给你做事, 我很高兴。”秦润声音很低, 当初让许云帆跟他回来,他许诺的那些话,不仅没做到,现如今反而是许云帆在赚钱养家, 能为许云帆做点什么,他只觉得欢喜,又哪里会嫌累。 许云帆一手牵住秦润的手, 一手捏了把秦润的脸, 不赞同的道:“胡说, 你哪里老了?看看这脸蛋,分明嫩得很, 都能掐出水来了, 哪里老了, 下次可别胡说八道了, 敢说我夫郎一句不好,就算是你自己说自己一句不好的话, 我都不允许。” 后面的话,许云帆说的多少有点霸道了,但秦润听着却满心欢喜。此时此刻, 除了面红耳赤,他还能说什么。 许云帆知道这时候的人大多含蓄内敛,他没再继续逗秦润,让他缓缓。 小野娃一直亦步亦趋跟在秦润屁股后面,不时探出小脑袋偷偷的看许云帆,许云帆乐了,歪头看他,四目相对时,小家伙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许云帆摆正脑袋,估测小家伙即将探出头的时候,又是一歪头,将偷看的小野娃吓了一跳,几次三番后,许云帆玩够了,乐呵呵的笑出声,“这小家伙真逗,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就这,他怎么敢大晚上一个人窝山上的?” 许云帆自认自己胆大包天,但天一黑,就是村头他都不敢去。 秦润笑了笑,归置好背篓里的东西,“你别逗他了,这些东西,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你教我好不好?” 许云帆:“这几包是调料,我打算做个卤肉,就拿那四根猪腿做,然后再做个虎皮扣肉,那几斤排骨就做个酸甜排骨,醋我都买好了,做扣肉需要用油比较多,我就买了几斤肥肉回来,调料这些,有卖的我都买了一些,至于卤猪蹄,卤的越久越入味就越好吃,明早我们得起早一点,卤它一个半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做好了我就拿去书院那里卖。” “好,那我现在就把猪油炼出来,其他的肉就挂到井里去。”秦润刚转身,小野娃立马就跑到秦安身边,乖巧的拿没受伤的那只手给秦安递柴火。 秦安知道要炼油了,自觉的把火生起来,不忘安抚身边的小野娃,笑呵呵的道:“你不要怕,哥夫最好了,他不打人,也不会骂人的。” 许云帆听着好笑,拉过一个小凳子坐在厨房外乘凉休息,探头往厨房里瞥了小野娃一眼,似笑非笑的说:“谁说的,要是谁不听话的,该打的时候我还是照打不误的,如果是乖乖的小朋友,那你哥夫确实不会打。” 秦安傻乎乎的,跟着附和起来,“对,懂事的小朋友才乖,哥夫就不打懂事的小朋友,也不会骂懂事的小朋友,不仅不会骂,还会给糖吃,对不对呀哥夫?坏小孩不听话,就该打。” “对头。”在秦安欢欢喜喜看过来时,许云帆下巴向小野娃那扬了扬,“安哥儿,你的白骨精小朋友好像很怕我呢,你哥夫长的有那么恐怖吗?我都没觉得他恐怖,他倒先怕起我来了,还是他见你哥夫我长得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之所以不敢直视我,是因为在害羞?” 听到许云帆的话,秦安嘎嘎笑起来,他这哥夫好自恋哟,哪有人自己夸自己长得好看的,哥夫说了,夸自己贼好看的人,多半都是自恋,“哥夫,你好自恋啊,你不是说太自恋了不好吗?” 许云帆脸不红,心不跳,双手交叉扣在脑后,仰倒着身子靠在厨房门板上,翘着二郎腿,一派的闲适自得,“我哪里自恋了?哥夫有没有跟你说过,长得好看的人自夸,那叫陈述事实,长得丑的还非说自己好看的,那才叫自恋,像你哥夫长的迷倒万千哥儿少女的样,还需要自恋?” 忙着烧火的秦安都笑出了鹅叫声,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哥夫说这种话,他就是觉得听着很搞笑,倒不是说哥夫是在吹,长得不好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哥夫长得太好了,由这么好看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他才觉得搞笑。 “哥夫,什么是白骨精呀?”笑够了,火也生好了,秦安一手拉着小野娃扒在许云帆膝盖上,大眼睛里带着儒慕之情,巴巴注视着许云帆。 小野娃拘谨的站在一旁,他发现了,秦安的哥夫似乎很好,对方跟秦安说话时,声音轻轻柔柔的,得到回应,秦安就会很开心。 而秦安的哥夫每次看自己时,他眼里总是带着柔和似调侃的笑意,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在吸引着自己,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正因如此,小野娃受不住诱惑,慢慢的尝试靠近。 许云帆摸了摸秦安稚嫩的脸蛋,“待会哥夫给你讲故事听你就知道什么叫白骨精了,不过哥夫可以先告诉你的是,白骨精就跟你朋友这样的差不多,哈哈哈……” 秦润吊好肉的时候,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个孩子围着许云帆,许云帆清脆的笑声不时传来,其乐融融的,衬的这个家都变热闹了。 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份欢乐的热闹,以前这个家只有他与秦安,秦安几乎不怎么说话,家里难免安静得过分,不免给人寂寥的感觉,现在倒好,欢声笑语的,让他对生活充满了盼头。 许云帆晌午还没吃饭,秦润在炼油前先把饭菜做好,许云帆见了,“你们还没吃饭啊?” 这话,他问的秦安,秦安点了下头,“嗯,大哥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许云帆头往厨房里伸,“润哥儿,下次不用等我的,我回来晚的话,你们就先吃,不必等我,小心饿坏了肚子,知道吗?” 秦润从缸里拿出泡好的酸豆角,想到如今家里有两个孩子,“好。” 私心里,他其实是想与许云帆一起吃的,但许云帆这么说了,他只能答应,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许云帆不高兴。 许云帆看到豆角,这才记起来,荤菜他都想好了,但光吃肉不吃菜也不行,“秦润,我们秦氏这边,哪家有多余的菜卖吗?都有什么菜?” 至于要买青菜,许云帆暂时不考虑李、孙两氏的人,不是他以一概全,而是他与那两氏的人不熟,没见过几个,秦润与秦氏的人比较亲近,在村里住这么久,秦氏的人给他印象都不错,买菜的话,他的首选自然是从秦氏这边买。 秦润想了会,“其他家的菜有多少,我不清楚,最近太忙了,不过像九月红应该家家都有一些,至于旁的青菜,方大伯家应该有,上次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院子里的青菜长势很好,可以掐了。” 七八月份的季节,正是菜园里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早前种下的南瓜苗等菜基本都黄了,地里的活开始变忙,自然的,不是专门种菜卖的人家,家里的菜基本种到够吃就行,毕竟种多了,吃不及,又没时间拿去卖,烂菜地里了也是可惜。 像方猎户家,家里田地少,压根用不到老两口下地干活,他们唯一能做的,可以替这个家减轻一些负担的活就是种菜了,种的多了,平时方猎户的夫郎还能挑些去镇上卖,为家里增添一些收入。 “那安哥儿明早去跟方大伯他们家买点成不?”许云帆不知青菜的价格,只能问秦润,“该给多少铜板,你看着来可以吗,我对这个不熟。” 谈到银子,许云帆自认自己可是个好男人,很多男人成家后都会给媳妇管账,秦润虽不是媳妇,但他是他的夫郎,跟媳妇也没差。 许云帆摸着钱袋里的几十文钱,这个钱袋还是秦润亲手给他做的呢,怪不得他挣钱能挣那么轻松,“润哥儿,今天我的面包全部卖出去了,得了两百文,之后我又买了背篓里的东西,还有去铁匠铺预定了一个器物,交了一些押金,现在身上就剩下几十文,我拿给你收着。” 秦润炒菜的手一顿,“你要让我拿?”他知道村里嫁人的哥儿、姑娘,还没分家的话,银子都是婆婆或者小爹掌管,他们家没有长辈,不过毫无疑问,这个家由许云帆做主,他把银子交给自己,是拿自己当夫郎看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润满心欢喜,脸上带着笑意,却没伸手接,“银子你拿着,你在外边做生意,需要银子的地方很多,有点银子在身上也好办事。” 许云帆不是个擅长推辞的人,更何况秦润说的对,于是他便把银子放回钱袋挂在腰上,“那好吧,小钱我就不给你了,等明儿我挣的多了再给你,反正这个家,我只管挣钱养家,至于这个家要怎么管,银子怎么花,就由你看着办,你不用担心银子不够花,我说过了,我有的是办法挣钱,所以,在生活上,无论哪个方方面面,你们不用委屈自己,不然我挣银子有什么意义?” “我这么说,不是说你主内我主外什么的,我也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就是……” 许云帆显然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把脑袋,“就是很多人男人成家了都会把钱给另一半管着,我也想让你管我。” “嗯。”秦润的嗓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本是面对着许云帆听他说话,不知怎么的突然背过身,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就是不看许云帆。 秦润想,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好,好到让他对他的喜欢,每天都在无上限的增加着。 许云帆看锅里的菜都装盘了,秦润背对着自己盯着锅里看,都快把锅底盯出一个窟窿了,“你怎么了?” 后知后觉的,许云帆反应过来,招呼秦安他们先把菜端去客厅,等两个小家伙走后,许云帆才转到秦润侧边。 果然,秦润又哭了。 对此,许云帆很是苦恼,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人,压根不清楚,好端端的,秦润哭个什么劲,看秦润哭,许云帆发现自己胸腔堵得厉害,人也跟着难受起来。 想不明,他干脆直接问了,“秦润,你哭什么,是我哪里说错话惹到你了?你这样,我心慌。” 秦润摇摇头,“没有,你很好,云帆,你很好的。”就是因为太好了,好到他感动不已,这么多年,许云帆是除了家人以及秦大娘他们之外对他最好的人。 他不想哭,但他却控制不住情绪,有的情绪,你越是压制,它越是反弹。 自那晚许云帆说了那些话后,这些日子对秦润来说,好到就像在做一场美梦,给他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秦润不是怀疑许云帆说过的话,只是有的现实就摆在眼前,面对许云帆,他想讨好许云帆,奈何他太笨了,好话不会说,想给许云帆最好的一切,可到头来才发现,他能给的最好的物质生活,在许云帆那里,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物质上,他给不了许云帆最好的,情感上,就目前为止,许云帆并非没了他就不行的地步,生活上,许云帆不是一个孩子,他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就算没有他,许云帆照样能过的好好的,或者可以说,没有小秦家这个包袱累赘拖累,许云帆也许会活的更潇洒。 秦润发现,他什么都给不了许云帆,在许云帆面前,他更是自卑,他不明白,他这么丑,许云帆究竟喜欢他哪里。 正因如此,这段日子,他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许云帆会反悔,会后悔。 但许云帆方才的话,让秦润激动之余,又不免更加害怕。 许云帆耐住性子,“既然如此,你哭什么呢?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沉默稍许之后,秦润声细如闻,来了一句,“云帆,我很丑,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我怕我配不上你,因为我,你会被人耻笑。” 许云帆日后要在清风书院做生意了,会见到更多更优秀的人,他的“眼瞎”估计很快就好了。 听说清风书院里有几个哥儿,一个比一个优秀。 见到更优秀的人了,许云帆是否会感到后悔? 对于秦润的自卑与担心,许云帆赫然明白过来。 是他忽略了。 在秦润看来,他除了种田下地,只会闷头干活,他在貌似无所不能的许云帆面前,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一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一个是为温饱整日劳于奔命,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在与许云帆相处的过程中,秦润是小心翼翼的,而不同与秦润的谨小慎微,许云帆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人,秦润沉浸在担忧许云帆有一天会后悔之中,乍然得到许云帆如此温怀的话语,难免情绪失控。 想明白的许云帆突然就低头笑出沉沉的一声,人家明明很伤心,他倒好,没心没肺的,眉眼带笑的像个调戏良家夫郎的登徒子一样,用食指划过秦润的脸颊,好笑中又带着丝心疼,“你之前胡思乱想,是担心我会走,现在这般,是担心我会变心,日后你会成为他人取笑我的笑点吗?秦润,我是不是不能给你安全感啊?” 说这些话时,许云帆倒不是在生气,他自认自己徒手空拳对付几个汉子是不成问题的,秦润对他没有安全感? 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现在,许云帆才明白过来,他这张脸,吸引秦润为他神魂颠倒的同时,本身也给他带来了危机感。 许云帆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从未因为外貌问题或者其他方面觉得自己哪里不如人,低人一等,在他那里,人人平等,所以,他从未站在秦润的角度去替秦润想过。 秦润生活的地方与他那里不同,在大梨村,秦润听多了流言蜚语,哪怕有的事,不是真的,听得多了,你便也以为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就好比如一个人,明明每一个方面都不错,可他身边的人从没有夸过他一句,整天说他这不行那不行,哪怕他很行,可被否认的多了,只怕他本人都会自我怀疑,从而否定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哪哪都不如人。 秦润不是矫情,不是不相信许云帆,也不是闲的发慌瞎想,更不是自寻烦恼,而是环境、既往经历、村民饿评价让他误认为,自己也许原本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阿兰·德波顿说过:你越不喜欢一个人,你越能够信心百倍,轻而易举的吸引他。 你若被人吸引,就会产生自卑情结,因为我们总是想把最完美的品质赋予我们深爱的人。 如果一份单纯的喜欢会让你产生自卑心理,可能并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有多完美,无懈可击,而是你只是太喜欢这个人了。 因为你对对方过分的喜欢,无形之中给了他一层光环和滤镜,你对他各方面的了解有限,却对自己的缺陷又过于一清二楚。 对方的形象在你心里越是高大伟岸,便衬得自己更是一无是处。 许云帆以前的舍友就是这样,当他们有了女朋友后,就总是在宿舍里发出忧伤感慨:我女朋友喜欢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要是我能再高一点就好了…… 他们句句不离人,好似在抱怨,实则不过是陷在自我否定和自卑的负面情绪中。 这些情绪的产生,都只是因太喜欢了,动了真情。 许云帆没有生出这种自卑感,无非是他对自己充满了过分的自信。 没办法,像他这样的人都还需要自卑的话,其他人还用不用活了? 饶是如此,他并不是不能理解秦润的自卑感,这都是正常的情绪反应,许云帆不觉得秦润是在无病呻吟,更不觉得秦润麻烦。 他只是需要肯定,需要得到开导。 不论是作为男朋友,还是作为秦润的夫君也好,如果这点开导的耐心都没有,那他还算一个好男人? 而且,许云帆居然还为此,心理变态的觉得有点美。 嘿呀,都怪他。 秦润会自卑,感情都是太喜欢自己了啊! 看在秦润这么喜欢自己的份上,许云帆想,他要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好好“教育”一下秦润才行,让他彻底的安下心。 许云帆端详着秦润,凑近些许,像哄秦安那样的柔声道:“在你们这里,你们对哥儿美丑的定义如何,我不加以评判,因为你们对美丑的定义就是这样,那是大众的审美,是你们千百年来的观念,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我做不到去改变大众,可是我能保证我不会随波逐流,秦润,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所接受的教育、思想观念与你们这里都不一样。” “那些思想观念,早已经深入我的骨髓,已经很难再改变了,就算可以改,我也不想改,喜欢你这件事,我不想改。” 看着似乎已经傻掉,惊讶与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的秦润,心理年龄早已成年的许云帆继续说着:“秦润,我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个孩子,我有自己的是非观,我知道什么是对是错,我有自己的眼光,同时也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原则,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因为同情一个人或者因为某些事情从而违心的说喜欢他,对他做出一些亲密的事。” “他们都说你丑,长得比汉子还高,比旁的哥儿壮实,因为这份不同,所以你就是丑,因为所谓的“美丑”本来就是一些所谓的‘大多数’制定的,它并没有明确的划分标准,多数人认可的美,便是“美”,大多数人不情愿接受的,便是“丑”,我不觉得这就是对的。秦润,在我那里,没有哪条法律明文规定,女子就该柳若扶风,男子就该高大威猛,但我不否认有极个别的人还存在这种刻板印象,哪怕这种刻板印象依旧存在,但我不是其中那一个,我也不是因为你长得帅就喜欢你……” 呃……这句话许云帆说完后就尴尬了。 “咳咳咳”,许云帆战术性咳嗽,“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觉得你很帅,因此才对你有点那什么,但你不能因此觉得我就是个看重美色,色欲熏心的人啊,我这样只能说明我眼光好,是个正常的男人,有一对擅于发现美好事物的双眼,你得相信我,如果你仅仅只是长得帅,我最多也就是欣赏你而已,我会想亲你,想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单纯的喜欢,就算你今天脸上划破了一道口子,我都非你不可,你可以乱想,但你不用担心的,我很喜欢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向我反复确认,你也不必害怕我会听别人说那些你配不上我之类的话,他们说的我不听,我只听你的。” 许云帆得承认,一开始,他对秦润是没有那方面的喜欢的,但有时候,你刚立下一个flag,打脸就会来得错不及防。 许云帆看秦润一副呆愣的模样,自己一下子说这么多,喉咙都快说干了,说得菜估计都要凉了,也不知道自己说明白了没有,他只能直接不要脸的问:“秦润,我问你啊,如果有一天我变丑了,不再是这幅容貌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不对我好了?” 话音落下,秦润便露出一副深思蹙眉的模样来。 不是吧,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需要思考这么久? 难道这种时候,秦润不是应该坚定不移,信誓旦旦且非常诚恳的回答他,“不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的喜欢你”这样的话吗? 秦润居然还需要思考?? 而且还想了这么久? 这是几个意思啊! 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许云帆非常严肃的道:“秦润,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想好了再回答我。”否则我生气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十头牛都不一定拉得回来。 许云帆这些话说的很是严肃,连润哥儿都不叫了。 “不会。”许久后,秦润终于说话了,“许云帆,我喜欢你,我不骗你,一开始见到你,我确实觉得你长的很漂亮,是少见的那种漂亮,可我更喜欢你看向我的眼睛,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很干净。” 许云帆看他的眼神不同于旁人那般,带着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轻蔑鄙视,也不像秦大娘他们那般带着心疼。 牙行里的汉子,看他时,一开始是嫌弃,知道他的来意后,浑浊不堪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认识他的,得知他是个哥儿,看他的眼神便带着怜悯与震惊后的不可置信,紧随其后便是惋惜怜悯,那种感觉,虽不是恶心的眼神,却让秦润产生一种自己活着很悲惨很可怜的感觉。 没有谁活着是想要被人认为你是该被怜悯的存在,秦润自然也不例外。 第62章 第 62 章 榜上第一 唯独许云帆是不一样的, 初见秦润时,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喜,那是一种劫后余生得到援救的惊喜高兴。 得知自己是个哥儿, 他的眼神是震惊的, 却不是与其他人一样的震惊,许云帆的震惊, 如果要形容, 应该是一种见识新事物, 并且这个新事物还是打开他新世界大门的震惊。 自己告白后,许云帆看向他的眼神是惊讶的,惊讶中又带着一丝自以为然的淡然,正因此, 反而让秦润深知,他的拒绝,并非源由对自己的厌恶不喜。 许云帆看他的眼神太多太多了, 但毫无例外, 没有哪一个眼神是令秦润感到不能接受或者反感的存在。 正因如此, 他才会死命的想要抓住这个他喜欢,并且对方也不讨厌他的人。 而他想要的, 从来都不是什么恻隐之类的眷注。 “我喜欢你, 从来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 而是因为你不讨厌我,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便油然而然想要去喜欢去抓取的一个人, 在你面前,面对这么优秀的你,我很自卑, 但你刚才说的话,我记住了,下次我不会了。” 有的事,讲究一个适可而止。 你哭一次,人家会安慰你,那是因为心疼,你再哭第二次,对方继续安慰你,是因为怜惜或者旁的原因,但次数多了,你一次次的消耗着对方的耐心,待你下一次再哭,说不定得到了就是对方不耐烦的质问。 虽然许云帆不会是那样会心烦的人,秦润却不舍的让整天忙着养家赚钱的许云帆还要在这种可以不存在的琐事上面花费时间精力跟心思。 秦润的回答,让许云帆很满意,“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觉得你丑,但我不觉得,我只相信我所看到你,而不会信别人口中的你,还有啊,以后你少想这种事知道没有,等下你想着想着就想到死胡同里去了,最后闹着跟我分手合离什么的,让我成为被分手被合离的男人,那我铁定要揍你的,记住了没有。” 像他这么帅气,积极向上,乐观开朗,幽默风趣……还专心可靠的男人,要是被甩的话,那肯定是天理不容的。 许云帆今晚会说这么多,一是他能体谅秦润,二来也是,他想秦润变得自信起来。 日后,他就会发现,他究竟有多优秀。 “记住了。”秦润都知道,许云帆就是故意说这些话吓唬他的,他以后真的要改,不能再自卑了,别人怎么看他不重要,他们如何评价他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许云帆。 许云帆满意了,对秦润勾勾手指头,让他靠近一点,“你这么听话,真乖,这么乖的帅哥,必须要有一个亲亲。” 说着,许云帆动作极快的在秦润脸上啵了一个。 又被亲了,秦润既觉得甜蜜幸福,又觉得光天化日之下的,他们躲着两个孩子在这里亲亲,真是有够不好意思的,许云帆想亲就亲,他又不是不给亲,每次还得找这种让人羞耻的理由,听着都让他脸红。 客厅里,秦安与小野娃摆好了凳子,迟迟不见大哥跟哥夫过来,秦安刚跑出客厅打算去喊人吃饭,他的哥夫便牵着大哥的手过来了。 清风书院。 今儿太阳够毒,齐修泽收了书,懒洋洋的回到寝室内。 半时辰前,谢柏洲他们便问过他出不出去吃饭,齐修泽太懒了,加上天气热,他拒绝了三个好友的邀请,“不去了,天气太热了,我没什么胃口,你们自个去吧。” 胃口不好的齐修泽在消灭林萧然给他打包的六个面包后,由不满足,摸着肚子,视线直勾勾盯着林萧然的那一包,“萧然,你不是吃过饭了么?既然这样,你分我三个面包怎么样?我没吃饱。” 闻言,林萧然赶忙护住自己的面包,“不给,我都嫌不够吃。” 沈如溪好笑道:“半个时辰前说没胃口的是你,现在嫌不够吃的还是你,有你这么自己打自己脸的吗?” 齐修泽双手环胸,义正言辞:“你这话说的不对,你也说了,那是半个时辰之前,半个时辰前我没胃口,难道不允许我现在有胃口了?我这张脸这般俊俏的,我都舍不得对自己下手。” 一旁的谢柏洲瞥了眼齐修泽,不以为意道:“别自夸了,明儿我们带你去看看何为天人之姿,见到他,你才知道,我等不过是凡夫俗子。” “不可能。”齐修泽不相信,“还有人比我更俊俏?你们莫不是眼瞎?” 他这张脸,可是被誉为大晏朝第三门面的存在,除了那两位,怎么还会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存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对于自己的容貌,齐修泽向来很自信。 谢柏洲笑起来,“你不信,不信的话明天你跟我们出去你就见到了,跟你说再多都没用。” “对,你跟我们出去,许云帆说了,明天他还要来卖饭菜,到时候我们可以顺带照顾他的生意,也能让你大开眼界一回,一举两得。”林萧然趁着齐修泽注意力被转移,悄咪咪藏起了自己的面包,这些他打算留着晚上吃。 “许云帆?他是谁?”什么时候他的三个好友认识这么一号人了?齐修泽是知道的,他这三个好友看起来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实则就是典型的外热内冷,要是不对他们胃口的人,他们是决计不会与你多说半句话。 沈如溪喝了一口茶,“许云帆就是今天卖面包的人,修泽,你都不知道,这人是真的俊,不仅帅,还会做的一手好面包,也不知道他的厨艺怎么样。” “要是他厨艺不错,以后就省得我们跑那么远吃口饭了。”林萧然道。 “他真的比我还好看?”至于什么厨艺不厨艺的,齐修泽不在乎,他只在乎,居然还有人比他更俊? 谢柏洲是知道齐修泽的,这人自认自己长的最好,加上京城那些女子闲来无聊,还给他们这群尚未弱冠的公子哥们搞了一个榜单,那都是只有兼具才华、长相于一身的人才能上榜的,齐修泽就是榜首。 齐修泽对此,更是沾沾自喜,每天都还得揽镜自顾一番,如今乍然得知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好,不怀疑反而不正常,“信不信,明儿你就见到了,我们几个兄弟还能骗你不成。” …… 吃饭时,秦润发现小野娃因手臂受伤,拿筷子不方便,起身去厨房拿了勺子过来,“你用这个吃吧,这样比较方便。” 小野娃似乎听不太懂人话,傻乎乎抬头看着秦润,直到秦润拿着勺子示范了一次,小野娃才明白秦润给他勺子的用意。 许云帆看小野娃瘦到脱相,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要是让他半夜起来上茅房看到这么一个小白骨精,估计非得吓晕不可。 买回来的母鸡终于派上用场了。 “秦润,你下午有别的事忙吗,如果没有的话,今晚我们杀鸡吃吧,你炖个鸡汤给我们喝好不好?”许云帆自个是个厨房杀手,但他不会因此就觉得秦润做饭给他吃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不会有那种他在外忙着挣钱,到家里头,秦润就该洗衣做饭伺候他的吃喝拉撒,他对秦润的要求,从来不是将他束缚在任何一个方面。 提出要喝鸡汤这个请求,它的前提应该建立在秦润可以做的基础上,而不是他说了,秦润就必须言听计从的照做不误。 地里有方猎户一家操持,不代表秦润就无事可做,不过对秦润来说,许云帆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位,“不忙的,你说的鸡汤要怎么做呢?你教我吧,我做给你们吃。”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就辛苦你了,其实鸡汤很好做的……”许云帆一边吃饭,一边告诉秦润今晚的鸡可以怎么做,后者则是非常认真的听着,一个字都不肯错过。 有关白骨精的故事,许云帆没忘,不过从秦润拿勺子给小野娃所做的示范动作后,许云帆才发现,小野娃对他们的话并不能做到全部的了解。 既然如此,两个孩子,你讲故事,一个听懂,一个听不懂,那就没有意思了,倒不如等小野娃好一点了他再讲,在这个连拥有一本故事书都算奢侈的地方,给秦安他们多讲一点故事,说不定还能丰富一下他们的生活。 吃完饭,秦润忙着炼油,小野娃很勤快,哪怕一只手臂受伤,他还是坚持的要坐在灶台旁帮忙看火。 秦润劝不动,只能由他,许云帆与秦安也不闲着,两人捡了半箩筐的玉米棒开始剥玉米粒。 院门外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呼喊声,“润哥哥,许哥,你们在吗?” 许云帆一听,原来是三个蛋来了,他赶紧起身去开门,“在的在的。” 可怜见的,这么热的天,三个小家伙都出了一头汗,细碎的短发蔫嗒嗒的贴在额上。 也不知道三个蛋是怎么回事,去哪里都是三人形影不离。 站在院门口的三个蛋见到许云帆开门了,立马笑出一口白牙来,三人乖巧的齐齐喊了一声,“许哥,” 许云帆侧开身,“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进去,日头晒得很。” 大蛋笑呵呵的不知道用他的专属小背袋装了什么东西,鼓囊囊的一大袋被他背在背后,将他的小身板都给压弯了,“奶奶说许大哥爱吃酸豆角,我们家里有很多,就让我们拿一些过来给许大哥吃。” 原来是最近天气热,秦润为了让许云帆多吃点,那是想方设法的给他做好吃的,可惜家里的菜来来回回就那两样,秦润就是厨艺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后来还是他泡的酸豆角好了,拿出来跟肉沫一起炒,意外的,许云帆对这道酸豆角炒肉末很是喜欢。 下地收玉米的时候,秦润跟秦大娘聊天说到这事,秦大娘家旁不多,就这腌菜什么的,指定少不了。 这不,秦大娘家今天吃酸豆角时,想起这事的秦大娘便让大蛋带一些过来。 大蛋这孩子也是虎,知道许云帆爱吃酸豆角,他干脆把那一缸的酸豆角全部掏出来放袋子里去就要给许云帆送来。 秦大娘见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笑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许小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哥呢。” 一旁剥玉米粒的秦二不以为意,“娘,你也不看看,咱家三个蛋在许小子那里得了多少好吃的,他们不喜欢许小子还能喜欢谁?” 秦二嫂好笑不已,“瞧你这话说的,按照你这么说,他们那是喜欢许小子吗?他们分明是馋许小子的零嘴,不过我看三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许小子,才不是因为吃的呢。” “谁说不是呢,自从跟许小子好了之后,你们没听见,三个家伙整天开口许哥闭口许哥,还学会拿老子当工具人了。”秦二想起烤红薯的事,酸劲又上来了。 秦三哈哈大笑出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揶揄着秦二道:“二哥,你也真是的,怎么那么好骗?都被二蛋骗了一次了,过后还被骗好几次,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当老子蠢不成,我那不是因为疼儿子吗?”秦二都快被气笑了。 二蛋这小子,惯会借花献佛,赖着自己给他烤了几次红薯,哪次他不是拿去献给许云帆笑纳的?他这个烧红薯的老父亲到头来连一口都没吃上,换谁谁不被气笑。 “行了你。”秦大娘笑着拍了下秦二的后背,“人家许小子对三个孩子好,反过来,他们对许小子好很正常,孩子有良心是好事。” 秦奶奶满眼慈爱的目送三个曾孙出门,“是啊,咱们家三个孩子都是好的,都乖着呢。” 给许云帆送酸菜的路上,三个蛋也是不嫌热,竟是拐弯跑去山上给许云帆摘了一些梨果后,这才满头大汗的往小秦家跑。 大人知道热,小孩子自然也知道。 三个蛋热的受不了,一到小秦家便跑到水井旁的木桶那里冲了下水。 咔嚓的一声。 二蛋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下意识扭头看去,手上抓的水瓢顿时落地,“啊!” 二蛋惊恐的叫了一声,秦润赶忙跑出,大蛋三蛋也被吓到了,三个小家伙害怕的站在原地,都不敢动一步。 “怎么了?”秦润跑出来,小野娃很显然也被吓的不轻,一个转身直接扑到秦润脚边,紧紧的抱住秦润的小腿。 “润哥,他……”大蛋好歹年纪比二蛋大一点,之前许哥跟他说过,大白天是没有鬼的,所以,他们见到的这个瘦得可怕的小孩应该不是鬼,刚刚他也被吓到了,一时没想起来。 秦润抱起小野娃,大抵知道二蛋为什么尖叫了,“你们不用怕,这是咱们村南边山上的孩子,他是安哥儿的朋友,因为受伤了,如今暂时住在我家。” 许云帆提着大蛋那袋酸豆角过来,好笑道:“吓到了?你们都还没安哥儿胆子大呀!” 二蛋不好意思的弱弱反驳,“才没有害怕呢,只是好奇而已,润哥,那他要在你家住多久呀?我刚刚叫那么大声,他是不是吓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安原本在后院剥玉米粒,听到大蛋他们的声音,也赶忙跑了过来。 许云帆将酸豆角交给秦润,强行将小野娃从秦润怀里扒拉过来,全然不顾小野娃僵硬的模样,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嗯,他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你们不用怕,他不是鬼,只是瘦了一点,因为他在山上住久了,不会说话,以后你们可以多跟他说说话。” 秦安抬头看小野娃,发现他很紧张,“弟弟你不要怕,哥夫不会打你的。” 大蛋带着两个蛋过来,“许哥,他不会说话呀?弟弟好可怜,以后我们可以跟他一起玩吗?” 身为哥儿,大蛋很容易心软,他听奶奶他们说过的,就是南山那边山上有个野娃,村里的妇人、夫郎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时就会说,如果你们不听话,就不要你了,把你送山上去,跟那个野娃一样,没有爹娘疼,每天没有饭吃,只能饿肚子,哪天被野兽吃了都不知道等等之类恐吓孩子的话。 大蛋跟二蛋没少听到这样的话,现在看到小野娃这么瘦,两个孩子本就心地善良,都觉得小野娃太可怜了,他肯定是吃不饱才饿成这样的。 最近农忙,有时候大人为了赶活都来不及做饭,三个蛋有几次就被饿着了。 饿肚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们体验过,所以深有感触,这会看小野娃的目光都有点红。 小野娃在许云帆怀里僵直了身子,许云帆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嗯,可以呀,以后你们跟安哥儿要好好的跟他相处,小朋友之间要学会互帮互助,团结有爱……” 厨房里忙活的秦润一直关注着屋檐下的几人,许云帆面带微笑,柔和的话语一字不落尽数落入耳中。 秦润得承认,许云帆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小汉子,无论是对安哥儿还是大蛋他们,他好像有着超过一般人的耐心,与他们说话,他总会用最温柔的那一面,但说到李婶他们时,许云帆表现出来的,又是另一面。 也许他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所以,几个孩子才会这么喜欢他。 许云帆对几个孩子这么有耐心,是不是代表,他本人很喜欢孩子呢? 如果…… 秦润发现自己想多了,赶忙收回思绪,专注于切手上的猪油。 许云帆领着几个小家伙进到堂屋里,这才把小野娃放下,转身去柴房挂着的篮子里抓了一把麦芽糖还有几块芝麻花生糖出来。 小野娃忐忑不安,不敢接,最后还是秦安硬塞到他手里。 三个蛋似乎已经习惯了许云帆的投喂行为,乖乖的道谢后,这才把麦芽糖塞进嘴里,坐在凳子上享受的晃着小腿。 二蛋给许云帆摘的梨果一如既往的又大又甜,许云帆拿了一个,用镰刀削皮,这才起身进了厨房,“润哥儿,你吃不吃梨?我分你一半。” 秦润正忙着炼油,听到许云帆的询问,回头看了一眼,“我不吃,你吃吧,梨不能分的。” 分梨,分离,老人说了,梨再大也不能分,否则不吉利。 许云帆虽然不信这些,但入乡随俗,秦润说的话,他听就是。 “厨房里热,你怎么不去堂屋坐着?”秦润问道。 许云帆咔嚓咬了一大口梨,“小野娃有点怕我,我在他不习惯,他们几个小家伙在吃糖呢,我一个大人,跟他们凑什么热闹。” 听到这,秦润就想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吃了二蛋的烤红薯时,几个人头挨着头,不知说了什么,一个个笑嘎嘎的,他在地里隔的老远都能听到笑声,跟群鸭子似的。 秦润自然也想与许云帆多相处,没话找话问:“你之前说的卤猪蹄怎么做?” “卤猪蹄很容易做的,明早把那些调料放锅里煮,猪蹄洗干净切段放进去煮软……”许云帆大致说了一遍,“这玩意卤的越久越入味,自然也就越香越好吃。” “那你说的虎皮扣肉还有酸甜排骨呢?” 许云帆将这两道菜的做法都说了,想到自己买白糖时心差点滴血,“白糖比红糖还贵一些,明天我得把这道菜卖贵点,不然都不回本。” 秦润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么多,还要蒸米饭,我们拿什么装呢?你一个人背得动吗?” 许云帆早想到这些问题了,“我今早回来的时候跟人家店铺老板买了五个可以装汤有盖子的平底罐子,让他们傍晚给我送来,之前我不是说要做个烤窑吗,我跟人家定了批青砖,傍晚给我送来。” 青砖不便宜,花了许云帆几百文,秦润之前给他的银子全花了,也难怪村里人少有起青砖房子饿,感情是太贵,造不起。 有了罐子,一个背篓放几个都不成问题,这样一来,不用担心会漏或者有灰尘进去的问题了,无论是把吃食卖给学子还是其他人,许云帆在食品卫生这一块,那是抓的牢牢的。 “你安排好了就成。”秦润将切好的猪油倒到锅里,用热水仔细洗干净手,这才将大蛋他们拿来的酸豆角拿出来。 酸豆角这类泡菜不能沾油,否则会很容易坏掉,大蛋拿来的酸豆角很多,一顿根本吃不下,秦润把今晚要吃的拿出来,剩下的继续放到缸里去。 听秦润说,秦大娘还有秦三娘两家,往日去地里除草的时候,小秦家的地离他们家地近的,他们除完自家的地,一家人干脆再忙上半个时辰,替秦润把玉米地里的草给除了,省得他再跑一趟。 第63章 第 63 章 百宝箱 说到小山, 那娃子也是虎的,知道许云帆爱吃野果,秦森家秋收忙, 他几个叔叔自然没再上山, 不上山自然没有野果吃。 小山还小,家里人轻易不会让他上山, 这孩子居然趁着下午全家人下地干活时一个人偷偷跑上山去, 结果在山上迷路了。 听说秦森他们回家不见他, 焦急忙慌去找人,最后在半山腰找到了迷路的小山,这孩子估计吓坏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秦三娘他们对他是一顿打又一顿训, 最后打骂够了才问他上山干什么去了? 村里的孩子就算去捡柴火,也是在山脚下捡,深山里有野兽, 哪个大人能放心让孩子进山去? 小野娃能在山上混这么久, 还活得好好的, 主要还是他没往深山里跑,而深山里的大型野兽估摸着食物充足, 倒也没出来。 饶是如此, 哪怕是半大的孩子, 上山终归不安全。 小山从小就听话, 从没跑山上去过,今儿纯属反常。 “我……”小山本就害怕, 还被打了一顿屁股,哭的直哽咽,小手抹着哭肿的眼睛, “我上山找野果去了,爷爷奶奶,父亲,五叔六叔七叔,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们不要生气多好不好。” 小山愧疚的不敢看秦七,他七叔腿脚不便,今晚为了找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手臂上都被划伤了。 秦七心疼侄儿,“好了,不哭了,你下次不能这样了,你要去哪里得跟大人说一声,像今天这样,我们都吓坏了,你爷爷奶奶还以为你……” 秦森秦三娘他们以为小山出了事,或者是掉进了人家的粪坑里,小山平时去的地方,附近人家的粪坑他们都用木头搅了一遍。 不是他们傻,而是村里人的粪坑挖的普遍深一些,不养猪的人家,平时洗碗水多多少少有点剩菜或者油星什么的,随便倒院子里多不好看啊,久了味道也重,于是,他们便把水往茅房里倒。 平时粪坑里的粪水,种玉米或者种菜的时候会挑去放,但最近正是收玉米的时候,距离春种已过去几个月,想必有些粪坑里的粪水积攒的很多。 前几年村里就有个孩子上茅房时,因为茅房里的木板烂了,家里人又不在,等他们将村里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孩子,有的帮忙一起找的村民就问,“你们家粪坑掏过了没有?” 原本那家人不信自家孩子会掉到粪坑里,结果,等他们在粪坑里找到孩子时,人都没气了。 要不是有村民提醒,只怕等他们掏粪水时才能发现自家孩子就在里面。 秦四秦五秦六在得知小山不见时,急着找人,又忙着去族人帮忙,根本无暇顾及秦七。 满脑子都是找人的他们忘了,为了小山,秦七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跑去山上找人时,秦七跑的也是最猛的,很难想象他一个腿瘸的人,是如何跑那么块,在摔了无数次跤后又是怎样的信念支撑着他站起来。 不可否认,对小山,秦七心怀愧疚,但这份愧疚的前提正是因为他疼小山这个侄儿。 要是他不疼小山,小山娘的离开,他便不会因此感到歉疚。 许云帆听闻这事时,才记起来,“润哥儿,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来这么久,怎么没见过小山他娘呢?还是他没有娘,有阿爹啊?” 今晚秦四他们喊人帮忙,秦润去了,许云帆也想去,可惜秦润不给,去山上找人的族人,大多数都是对山里地形比较熟,经常上山的人,这样的人有经验,才不会容易出事,否则大晚上的,万一摔了或者被树枝绊倒,受伤了可怎么办? 许云帆长得细皮嫩肉的,秦润都不敢想,他要摔了一跤,磕破皮什么的,他得有多心疼。 找了一晚上人,秦润有点累了,但他刚洗完澡,精神不错。 “秦四哥的媳妇合离走了。”也许秦润真的与许云帆心有灵犀,许云帆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问,小山他娘去哪了? 许云帆来小秦家住了有一段日子,秦大娘一家,除了在镇上当学徒的秦大,其他人他都见过,秦森家的也不例外,都是熟人了,不过小山娘他就不曾见过,之前还以为她跟秦三夫郎一样走亲戚去了,但后来许云帆就不这么想了。 在农忙时节,秦三夫郎有了身子都得去干活,没道理秦森家忙得屁股快冒烟了小山娘还不回来吧! 得到秦润的回复,许云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奇道:“啊?他们合离了?为什么呀?” 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被休还是合离的女人、哥儿,他们的处境都好不到哪里去。 古代,对已婚女子、哥儿的苛刻,可想而知。 一旦被休或者合离,不知情的外人便会猜测,这女人、哥儿是不是品行不端或者是好吃懒做,亦或者是旁的问题才会被休出来? 有的人甚至不会去想,会不会是男方有什么问题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虽然大晏朝鼓励女子、哥儿再嫁,不过饶是如此,大多数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选择合离。 许云帆对秦四的感官挺好的,秦四看起来长的端正阳刚,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的男人,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但许云帆发现,秦四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无论是对自己的儿子小山,还是对三个蛋以及秦安,他总会面上带笑,与他们说话时,同自己一样,都会蹲下身,与孩子视线平齐。 虽然这个举动看似没什么,但许云帆自己因为长得高,几个孩子仰头跟他说话,他是担心他们会累。 至于秦四,无论是什么原因,但他总归是出于好意。 这样出于下意识到的好意,往往最能体现秦四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 许云帆补充的说:“我觉得秦四哥挺好的,他媳妇为什么要同他合离?” 秦润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细细用视线描绘着许云帆五官的轮廓,哪怕每天都能见到许云帆,但每一次,秦润都会被他吸引,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因为秦七的腿。” 意识到自己的太笼统,秦润详细的说起来:“秦七被打断腿需要治,大夫说秦七的腿,要想治到他能下地,估计得十几两银子,另外,那学子被秦七打伤,人家要秦七赔偿七两银子。” 十几两银子,看似不多,只是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的一顿饭钱,但对秦森家来说,十几两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是他们辛辛苦苦好几年才能赚来的银子。 秦森家全部的银子不过十六两,为凑齐银子,不得已,他们只能卖粮,本打算卖地,但土地是庄稼人的根本,地卖了,他们一家子那么多儿子,日后怎么分?秦木得知此事后,借了一笔银子给秦森家,他们这才把银子凑齐了。 哪知秦七断了腿,人也救回来,但他因为得罪学院学子,好不容易托人帮忙才得到的小二工作也丢了。 秦四媳妇对此,哪里同意。 因为秦七,家里卖粮的卖粮,还欠下了七两的外债,秦四媳妇不愿意出这笔银子,闹着不愿给。 早前为了秦四能够娶到媳妇,秦森家重新修缮了房子,这便去了一笔银子,加上家里四个儿子,几年前的兵役还有徭役,家里没少交银子。 仔细算下来,家里的银子几乎所剩无几。 好在秦七聪明伶俐,早年去过两年学堂,习得两字,秦森又是花了一笔钱找了关系才给他在镇上酒楼找了个跑堂小二的活计。 秦七知家中贫穷,每个月发的月例,他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全部交由秦三娘管着。 秦四身为长子,家中的情况,他清楚,自然知道,他娶媳妇的银子,给岳家的聘礼,大部分用的都是秦七给秦三娘存的银子,对此,秦七一句话都没有。 当初秦四媳妇会同意嫁给秦四,不过也是看秦七有份对村里人来说相当体面的工作,哪知,秦七不仅腿废了,连工作都丢了,家里更是因为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甚至因为秦七,日后他们还得还一笔银子,七两银子啊,他们家辛辛苦苦工作两三年都不一定存下来的银子呀! 更不用说秦五秦六这对双胞胎年纪也到了说媳妇、夫郎的时候,到时候,说亲成亲的,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秦四媳妇不愿为秦七赔那么多银子,但这个家没分,那笔银子就是由秦三娘两个长辈说了算。 许云帆听到这,懂了,“所以,秦四媳妇就闹分家了?秦四哥又不同意,最后两人就合离了?” “不是,”秦润闷闷的回了一句,“秦三娘有想过把秦四分出去,秦四哥不愿。” 不是秦四愚孝或者是不能站在秦四媳妇的角度立场替媳妇着想。 而是秦四记恩。 秦润;“小山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所以身体不怎么好,早些年喝了不少药,看过不少大夫,就秦四哥跟秦四嫂每天下地干活,他们赚的哪够小山买药的银子,所以,大头其实还是秦七每个月的工钱。” “到秦七因为秦五而出了事,秦四哥如果真的因此闹分家,他对得起秦七吗?人家不得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啊?” 按照秦四媳妇的说法,秦四没有工作,但秦四下地干活了呀,这不是抵工钱了吗?他下地种出来的粮食,秦七没吃一口吗?既然秦七吃了,那就两两抵消了呀。 但秦四媳妇也不想想,秦七在镇上做小二,一个月休两天,他为了多挣点,有时候一个月甚至都不回一趟家,店里又包吃包住,他吃秦四几口粮了? 真算起来,秦四花他的银子反而更多。 秦四身为长子,他也比秦七大几岁,但秦七上有身体硬朗的双亲在,秦七哪用得着吃秦四一口粮。 秦四媳妇无非就是想趁此机会分家出去,这样一来,秦森他们因为秦七欠下的银子自然与他们无关了。 作为父亲母亲,哪个不想看到孩子好好的,家庭美满,秦森知道秦四为难,一边是媳妇,一边是弟弟,秦四选哪边,做什么都不对,秦森干脆开口,主动提出分家。 许云帆听到这,不理解了,“秦三伯都愿意分家了,秦四他媳妇干什么还要走?” “因为小山。”秦润显然不太喜欢秦四媳妇,这份喜欢,并非是因为秦四媳妇合离出去了,秦润便因此不喜欢她,他不喜欢的是,秦四媳妇在分家后,才知道他们没有了秦七每月交给秦三娘的银子,小山一个不舒服,秦四连买几副药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秦四嫂喜欢偷奸耍滑,以前没分家时,大家一起干活,她偷懒做的慢没关系,秦五他们加把劲,活也能干得完。” 分家后,秦五他们哪里还有功夫替秦四家干活,秦四媳妇再偷懒,活就干不完了,分家没到一个月,地里的活就足够把她逼疯,小山身子弱,在她看来就是个药罐子,以后长大了,估计也不如旁的汉子壮实。 在古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汉子没把力气,怎么养家? 小山这样子,日后可怎么办哟,讨不讨得到媳妇都两说,他身子弱,不知道还要喝多少药。 秦四媳妇不过二十岁,还年轻,便起了一些不好的念头。 秦润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后才对秦四媳妇产生了不喜之情,“我知道,谁都喜欢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她受不了苦,很正常,但我无法理解,她不想要小山,便带他去河边想把他淹死的做法。” “我靠,那女人这么狠的吗?”许云帆暗暗咂舌,“是不是因为这事,秦四哥才与她合离了?” “嗯。”秦润闷闷的应了一声,“要不是秦四哥去的快,小山就没了,因为这,小山受了惊吓,身子愈发不好,秦三娘便时常把小山带身边,亲自照顾。” “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许云帆不想去评判秦四媳妇有多蛇蝎心肠,“不说那些事了,快睡吧。” 前几晚与秦润闲谈的有关小山的事,许云帆还记得,因此,许云帆这才想着喊小山一块。 秦润很快把猪油炼好了,趁着火没灭,顺势把杀鸡要用的热水烧好。 箩筐下的母鸡咯咯咯叫着,秦润喊了秦安一声,“安哥儿,来帮下大哥。” 大蛋他们早回去了,在他们回去前,秦润跟他们说了晚上过来一趟,顺便喊上小山,有事要请他们帮忙。 三个小家伙信以为真,以为秦润真的需要他们帮忙,非常认真的与秦润保证,傍晚他们肯定会过来,让秦润放心。 秦润一喊,小野娃与秦安一起跑了出来,许云帆见帮手来了,用不上他,便干脆拿了个凳子看他们三兄弟杀鸡。 小野娃一只手不方便,不还有一只手嘛,帮打水的忙还是做得了的。 偷懒偷的心安理得的许云帆看着无聊,进房间去翻了翻自己的皮箱,他记得,皮箱里的东西有两套换洗衣服,以及他的手表,还有几套化妆品跟一些零食、电子产品外,具体还有那些,他不清楚了。 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有点糙,回国那天为了赶飞机,他是胡乱收拾的东西,许云帆这会在皮箱里翻找,居然还找出一些铜垫片还有一些铜帽跟些钉子,外加几根带有跑环的流苏挂坠。 这都什么玩意? 他皮箱里怎么有这些玩意的啊? 许云帆自小生活富裕,对某些方面反而不是那么在意,金链子什么的,他不会买,就算买,出国玩一趟,他也不会将那些玩意随身带着。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已经不需要旁的配饰来彰显他有钱人的身份。 就是手腕上带个手表,他都觉得不舒服,戴了没两天,千万的手表就被他扔进皮箱了。 许云帆去国外旅游,住的是酒店,他本身不会买这些东西,所以,这些玩意是怎么出现在他皮箱里的? 邪门了啊这是。 许云帆突然就有点怕,都想站起身跑出去找秦润了,稍稍一想,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身正气,又是阳刚少年人,最主要的是,他还是阳气最足的童子鸡,所以,他怕个毛啊! 这般想着,安下心的许云帆这才打量起这些莫名出现的小玩意,别说,这些跑环流苏挂坠还挺好看的,跑环不多,颜色与流苏更是同款颜色,看起来更是搭配。 许云帆在清风书院门口卖面包时,虽然有树阴让他避暑,但没风吹过时,照样闷热死个人。 要是有把扇子扇风,多少凉快些。 做扇子的话,许云帆最先想到的就是腰扇,所谓的腰扇,便是配于腰间的团扇,不用时可把扇子卷起来,插入后腰,使用时取出,打开扇面旋转九十度就可以使用了。 想到就做到。 有事干,许云帆兴致勃勃的拿着柴刀就上山挑竹子。 回家后的许云帆劈竹子忙的不亦乐乎,现在的他已经造上瘾了似的,做事充满了干劲,根本停不下来,秦润不知道许云帆在忙什么,帮不上忙,他便带着两个小家伙下地干活去。 许云帆沉溺于制作腰扇之中,腰扇的扇面需要用细小且薄厚适中的竹皮编织才好看,好不容易编制好了扇面,他找出秦润之前给他做衣服剩下来的一点布料,将圆形扇面边边全部包起来。 扇杆许云帆是磨了又磨,将其磨得那叫一个油亮,这才满意了。 布料的颜色与竹皮的颜色并不太搭,多少有些美中不足,许云帆知道条件有限,不能太挑剔,人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凑合。 许云帆打开皮箱拿铜帽这些玩意的时候,眼珠子又是一瞪,差点飞出眼眶去。 好家伙,他可以确认了,他这皮箱不是一般的皮箱,方才他检查的真切,皮箱里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赫然是一盒水彩笔,还有一盒颜料。 他娘的,他这皮箱就是百宝箱啊! 发财了发财了。 许云帆乐不可支,有了这些玩意,他的腰扇肯定能做到完美。 条件允许的话,许云帆便不想凑合了,他把扇面包边的布料涂成了竹子的翠绿色,这时候,考验画技的时候到了,许云帆在扇面上画上栩栩如生的几颗翠竹,最后再挑同样颜色的跑环流苏带上。 这成品,就两字——完美! 果然,许云帆出品,绝非凡品啊! 许云帆美滋滋的用新做好的扇子扇了几下风,这才心满意足的把腰扇收起来,时间还早,他还能做一把。 太阳快下山了,秦安与小野娃跑回来,两个小家伙见许云帆还在折腾那些竹子,秦安不禁好奇,几步上前,歪着脑袋,“哥夫,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做扇子呀!怎么了?”许云帆再忙,秦安问他,他都会抬起头,笑着回话,再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又想靠近的小野娃,柔柔的笑了笑,“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大哥呢?” “我们回来拿鱼篓,哥夫,小野在地里找到了多多的虫子了,我要把它们装回来喂鸡鸡吃。” “啥?”许云帆头皮发麻,咽下去的口水都响起咕咚一声,“谁找的虫子啊?毛毛虫鸡也吃的吗?那么多的毛,你们碰那玩意,也不怕痒?” 许云帆算是服了两个小家伙了,个头不大,胆子倒是大,连他都不敢碰的东西,他们还敢找,不佩服都不行。 小野娃到地里,旁的事做不了,知道家里养了鸡,他听安秦的话,努力找起虫子来,找了一个半时辰,可不就找的多了。 秦安知道许云帆怕虫子,一只手捂住嘴巴咯咯咯笑起来,“哥夫,我们才不找毛毛虫,我们找青虫,哥夫,虫子又不咬人,哥夫不用怕,就算虫子咬人,安哥儿会保护你的。” 被个孩子看扁了,许云帆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啊!” 秦润回来准备煮饭时,发现许云帆坐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许云帆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冰棍、芝麻花生糖…… 房间里暗,有些东西不方便带进去,秦润看到空置放杂物的柴房,想着明天,他就把柴房收拾出来,以后就专门拿来给许云帆用。 人家读书郎还有专属书房呢,许云帆不是读书郎,但这不妨碍秦润想给他整理出一间独属于他的房间来。 秦润忙着做晚饭,许云帆知道两个小家伙去拿虫子,喂猪的重担还得他来挑。 哎,想当年风靡京市的许家二少,现在喂猪那是相当的娴熟,专业喂猪的都没他专业。 喂完猪,许云帆洗干净手,这才神神秘秘的窜到房间。 第64章 第 64 章 贤惠的许云帆 之前晚上给许云帆扇风, 秦润用的是蒲扇,村里人家家户户都用的这种,镇上的书生郎, 则会使用折扇。 秦润正切酸豆角, 一阵凉风袭来,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待看清许云帆手中精致漂亮的扇子时, 不禁睁大了眼珠子。 这把扇子, 展开时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扇杆是玄秘的紫色,典雅而不失华贵,扇杆上一根青丝缠绕, 青丝下坠着青色流苏,霎是好看。 扇面上几颗栩栩如生的竹子,枝繁叶茂, 充满了生命力, 仿若实物。 “云帆, 这是扇子?”秦润不敢确定,但看许云帆拿它来扇风, 这不是扇子又是什么?可若是扇子, 他又从未见过这样的扇子。 秦润在镇上找活干的时候, 不是没见过一些公子哥执扇, 他们的扇面上,不是提字就是画了旁的东西, 就是流苏也是挂有的,但那些都是折扇,与许云帆这把不一样, 在秦润看来,许云帆这把扇子,无论是扇面的画,还是流苏挂坠,皆比其他扇子好看。 眉眼带笑的许云帆轻道:“嗯,我做的,这叫腰扇,你不用的时候可以这样收起来。” 许云帆一边示范,一边说:“我知道,这玩意,你不一定会用到,也不一定比旁的扇子好,不过,我想着,这是我做出来的第一把扇子,我就想最先送给你,这玩意,不贵,也不算是多稀罕的玩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秦润第一次收到礼物,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在衣服上不住的擦了几下,觉得手够干净了,他才接过许云帆手中的腰扇,珍惜的摸了摸,舍不得松手,难掩激悦,“谢谢,云帆,我很喜欢,你做的腰扇很漂亮,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他的语言太过匮乏,为了表达他是真的喜欢,只好连说两个喜欢,以证实,他是真的喜欢。 秦润收到礼物了,他高兴,送礼物的许云帆自然开心,“我很高兴你能够喜欢它。” 许云帆送的第一份礼物,秦润舍不得用,酸豆角都顾不上切了,跑回房间,将腰扇珍之又重的收到一个破旧的柜子里,与许云帆之前给他拿着的银子放在同一格。 关上柜子时,秦润又摸了几下,看了几眼,生怕弄坏了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去。 回到厨房继续做饭的秦润,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许云帆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他知道秦润把腰扇收起来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能被收礼人这般珍视,他真的高兴。 “云帆,我……我可以亲你一下吗?”秦润很不好意思,他从未像今天这般勇敢过,因为欢喜,以至于提出了胆大妄为的请求。 “这有什么不可以?”许云帆一手轻抵在上唇处,柔柔的笑起来,微微低下头,凑近秦润,眉眼带笑的样子,犹如夜晚星空里最璀璨夺目的那颗星星,夺人眼球,以至于,秦润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耳中心脏鼓动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数倍,秦润极力控制住因为许云帆突然靠近带来的那份悸动,深吸一口气,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的在许云帆右脸上亲了一口。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直到许云帆转了个头,把左脸对着他,秦润一懵,不解许云帆想干什么。 左脸上迟迟没落下一个亲吻,许云帆扭头看秦润,“润哥儿,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做人要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你亲一边不亲另一边,难不成你是对我这半边脸有什么意见不成?润哥儿,你这样不行啊,这种事要讲究一个雨露均沾,快点的。” 秦润:“……” 我真是信了你的胡言乱语。 不过,这个人是许云帆,对秦润来说,能多亲一口,是他赚了。 于是,秦润满足了许云帆的要求,又亲了一下。 事实证明,许云帆这人,是知道得寸进尺的。 “我父亲常教育我,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父亲的教导我不敢忘,既然你亲了我,我不亲回去,不礼貌。”许云帆才不管秦润的脸红心跳,啵啵两下在秦润左右脸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的温度,残留下的触感却炙热滚烫,秦润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你看,我这人就是公平,左右两边都没落下,以后你要像我这样,知道吗?” 秦润:“……知道了。” 许云帆做菜不行,帮忙看火倒是可以的,两人在厨房里,虽然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整个空间仿若被一种名为幸福的氛围包围着。 “润哥,我们来啦!” 一声童音打破了这份气氛,二蛋急呼呼的声音传来,许云帆侧身探出头看,四个小家伙跑到厨房门口排排站,而三蛋挨在大蛋腿边,对着许云帆笑得口水流满了下巴,“许锅。” “来了,快进堂屋里找凳子坐吧,到了这,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许云帆指着堂屋,让他们过去,厨房里烧火闷热得紧,几个孩子还是不要进来了。 大蛋几个小家伙笑嘻嘻的,傍晚日头下去后,并不像中午那么热,几个小家伙哪里坐得住,听到鸡圈那边传来秦安的声音,几人又跑了过去。 许云帆摸摸鼻子,“几只小鸡仔,有什么好看的?小孩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秦润笑笑,“小孩子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对了,大蛋他们要在我们这吃晚饭,你去跟秦大娘他们说一声。” 否则,到了饭点几个小家伙不着家,回去后估计少不了一顿训。 “那我去说一声吧。”许云帆站起身,外头天还大亮,他去个来回,时间够了。 与许云帆住了有一段时间了,秦润哪能不知道许云帆怕黑,如果时间不够,他自然不会让许云帆去。 秦润还是太看得起许云帆了,这家伙哪里是怕黑啊,他就是怕鬼。 同时,秦润也低估了许云帆的交际能力。 去秦大娘家的路上,遇上干活回来的村民,哪怕不认识,许云帆大概猜得出,村这边都是秦氏的人,这些人自然也是秦氏的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许云帆都笑着打招呼,“叔,收工回来了。” 看到摘菜回来的婶子,“哟,婶,你家菜种的咋这么好哟。” 看到坐在门口的老奶奶老爷爷,许云帆还走上前,“奶奶爷爷,吃了吗?” “还没吃啊?那是,农忙嘛,哪能吃晚饭那么快。” “我要去秦大娘家。”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是该多走动走动,那我先过去了,改天得空了再来找你唠嗑,到时候您别嫌我烦。”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许云帆的来历,不过甚少见他出门来逛,这不,好不容易见着人,就嘱咐他没事多跟他们走动走动,认识认识。 许云帆那是见人未语先笑三分,笑得那叫一个甜,嘴巴跟吃了蜜般,加上他那张老少通吃的脸蛋,被他打招呼的秦氏族人,哪个对他不满意。 就一个傍晚的功夫,秦氏这边的人大多都知道了,小秦家那个被润哥儿捡回来的小汉子,有礼貌的咧,家里爷爷奶奶直夸他有礼貌,是个乖孩子,简直是他们的梦中情孙。 许云帆来到秦大娘家,一大家子不进厨房做饭的就忙旁的,秦奶奶上了年纪,下地回来,秦大娘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忙,可老人家闲不住,干脆坐在屋檐下帮忙折豆角,见到许云帆来了,秦奶奶赶忙招手让他进来,“许小子,来啦,快坐。” “秦奶奶。”许云帆喊了一声,走近后才笑:“我就不坐了,待会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呢。” 他看秦奶奶折豆角 ,“秦奶奶,今晚三个蛋在我家吃饭,你们不用做他们的饭了。” 小秦家有口当年秦父耗费巨资请人挖的井,平时晚上吃剩的菜还可以吊到井里,井里温度低,剩菜不容易发酸,其他家可没有这个条件。 这么热的天气,无论是什么菜,留到明天,估计粥都能酸成水了。 “他们在你家吃?这怎么好。”秦奶奶做势要起身去把人带回来。 许云帆站在秦奶奶身后,双手搭在秦奶奶肩膀上,把人轻轻的按回去,顺势还给秦奶奶按了按,许云帆是个孝顺的,家里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后,他特意去学过怎么按摩,手法自然不是乱来的。 秦奶奶被他一按,舒服得直眯眼,许云帆一边按一边说:“哪里不好了,我家安哥儿话少,在村里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旁的小伙伴,他们经常去我家跟安哥儿玩,等安哥儿习惯了,以后就不这样了,还有,安哥儿捡了个孩子……” 许云帆将小野娃的事说了,以及让秦奶奶他们从三个蛋嘴里知道这件事,倒不如他自己说。 许云帆来了,秦大娘他们自然都听到,不过他们手里有活干,便没过来,这会一听许云帆的话,一个个都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那是一个孩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秦大娘苦恼道:“那以后这孩子怎么办?” 他们也是听过这孩子的事,也可怜他,但他们自家条件也困难,根本做不到把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带回家。 村口那儿都是李氏住的多,早前小野娃进村到他们这里时,秦大娘还给他几个玉米饼吃过,不过后来他一到村口便被其他孩子嫌他臭,扔他石头,小野娃被砸的头破血流,几次后就疼的怕了,再不敢来。 秦二皱眉,“许小子,这事你怎么想?” 小秦家的条件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听秦润说许云帆今儿去镇上卖面包,也不知道卖的怎么样,小秦家现在就是他在养家,安哥儿往家里带个孩子,许云帆会不会不高兴? 秦大伯沉声道:“要不带他镇上衙役那里问问,这是个孩子,总不能再把人扔山上去吧?” 清河镇虽然只是一个镇,但它的规模与一个县也差不了什么了。 毕竟清风书院设立在此,又是各条水路的停靠点,清河镇的经济被带动起来后,人流量自然就多了。 因此,为了便于管辖,县令特意在清河镇上设立了一个镇堂,并派了一些衙役轮流上值,以此确保清河镇治安不会出现问题。 许云帆继续给秦奶奶按摩着,嘴角弯起不甚明显的弧度,“看着吧,实在不行就留下了。” 不过就是多养一个孩子,他应该能养得起,小家伙要是养肥一点,搭配上那双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软软糯糯的多可爱啊,没事捏两把,多解压啊。 家里有两个小天使,好运滚滚来。 秦三:“啥?你要留下他,不是,许小子,这不是开玩笑的,他是一个孩子,不是养一只猫一只狗那么简单,也不是饿它一顿了,它还晓得自个找吃的,他还那么小,至少还得你们管个几年。” 秦二媳妇跟秦三夫郎没说话,作为母亲与阿爹,将心比心,小野娃无家可归,许云帆愿意收养他,他们自然替小野娃高兴,但小秦家的条件摆在那,秦安都还需要许云帆费心个十几年,要是再来个孩子,许云帆与秦润的压力太大。 两人没成亲,还没一个孩子呢就先养两个孩子了,是个人,多少都有点不乐意。 “我知道啊。”许云帆无所谓的笑笑,“养个孩子不是多一张嘴吃饭的问题而已,这一点我知道的,不过我最近已经在做生意了,就算生意做不起来,我也有旁的挣银子的办法,养个孩子,还是能养得起的。” “你这个孩子是个好的。”秦奶奶拍拍许云帆按在自个肩膀上的手背,“你想好了就成,奶奶旁的不多说,但有一句要说,这孩子啊,你养了他,若是日后再把他给丢了,奶奶宁愿你一开始就不收养他。” 许云帆哪能不知道这个理,只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从秦大娘家离开,许云帆又去了秦三娘家,在那又聊了一刻钟,最后还在他们院子里掐了一把小葱,这才满心欢喜的回去。 大晏朝的调调料品说少不少,说多不少,酱油、醋等都是有的,许云帆今天就买了回来,待会回去再弄一个蘸料,今晚的鸡肉就更香了。 秦润之前上山砍柴,不愿同人一块,都是往深山处去,自然的,因为少有人踏足,他倒是捡了不少的菌菇。 菌菇炖鸡,那香味,站在院子外,许云帆都能闻到味了。 秦润手艺怎么这么好呢? 许云帆美滋滋的想,秦润厨艺好,他又是个干饭人,他跟秦润,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六个孩子,一只鸡就两根腿,根本不够分,既然如此,干脆谁都不用吃鸡腿,全部吃鸡肉好了。 秦润一根腿没留,几个小家伙闻到香味,口水差点流出来,但吃晚饭时,却没有一个劲的夹肉吃,就是小野娃同样怯懦的,连块肉的不敢吃,捧着秦润给他乘的那碗鸡汤小口小口慢慢喝着。 “做什么不吃肉?”许云帆故意说:“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润哥做的不好吃,不给他面子,一块肉都不夹呀?” 大蛋年纪毕竟大,赶忙解释,“不是的,许哥,鸡肉很好吃的。” 他们就没闻过这么香的味,而且还是肉做的,想来定是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少吃一块,许哥跟润哥就能多吃一块,他们能有碗汤喝就很好了。 懒得去拿筷子的许云帆拿起乘汤用的木勺子捞起两块肉,再把勺子扣在盆的边缘将汤倒出去,这才把肉放到大蛋碗里,其后再依次给二蛋他们,“看你们瘦的,既然来我家吃饭了,就要吃饱吃足了。” 许云帆给几个孩子每人两块肉,又捞了两块放到秦润碗里,“你也多吃点,做饭辛苦了。” 秦润心头暖得要死,许云帆与其他汉子真真是不一样,让他喜欢的不行,他给许云帆夹了一块鸡中翅,“你也吃,对了,你去秦大娘他们家的时候,你订的青砖还有瓦罐都送到了,青砖我放到院墙那边去了,瓦罐我洗干净放在柴房里。” 许云帆应了一声,给秦润跟几个孩子又捞了肉,“大家加油,争取把这盘菜连汤带肉全部消灭完,不然明天指定酸。” 要是吃不完,井里都没地方放,留到明天酸了岂不是浪费。 有许云帆发话,几个孩子又是显少能吃肉的,一个个可不得发力,使劲吃使劲喝。 三个蛋与小山家离得近,饭后,休息了两刻钟,秦二过来接孩子了。 之所以这么晚才过来,秦二也是担心他过来快了,跟掐着饭点去人家家里一样,有蹭饭的嫌疑,所以他宁愿来晚一点。 三蛋白天跟着大蛋他们跑了一天,饭都没吃完,手里抓着一块肉,就在饭桌前开始点头了,眼睛都睁不开,隐隐翻出眼白来。 秦润想把他抱过来,让大蛋好好吃饭,许云帆就坐在三蛋身边,发现小家伙瞌睡的厉害,好笑不已的看了一会才把人抱到膝盖上,“我抱他,你好好吃饭。” “那我去给你舔饭。” “不用了,我吃饱了。”许云帆已经干了三碗饭,饭前又喝了一碗鸡汤,秦润手艺好,他吃了不少菜,已经饱了,再吃就该吃撑了。 饭后,秦润就更没时间抱三蛋了,许云帆让他把猪蹄拿出来收拾收拾,卖肉的屠夫们杀猪刮毛,那是糙得很。 在古代,猪蹄的价格比瘦肉还便宜,自然的,屠夫也不会特意将它处理的干干净净。 几根猪蹄,还有那么大一块肉,该烧毛的烧毛,该洗的洗干净,今晚将它们处理好了,明天就可以多睡一会。 秦润忙,几个小家伙自告奋勇去帮忙,三蛋自然得许云帆抱。 许云帆估摸着秦家人快来接孩子了,便没把三蛋抱进房间放床上,不然待会还得穿鞋,更不用说,三蛋这孩子吃个肉,满脸满手的油,不用热水擦擦哪里洗干净,许云帆宁愿抱着也不愿今晚闻一整晚的肉味。 “许小子。”秦二借着蜡烛的火光看到屋檐下抱着三蛋,一边还在剥玉米粒的许云帆,顿时觉得许云帆那叫一个贤惠能干,抱着孩子都不忘干活,这样的汉子上哪找去哦。 有秦二的免费宣传,秦大娘一家,一个晚上便知道了许云帆是个不可多得的勤劳汉子。 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秦氏这边的人都知道许云帆有多贤惠了。 以至于有一天许云帆被人夸得一头雾水时,才懵逼的想到,他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他那么低调做事的人,他们居然还是发现了他的优点。 怎么秦氏的人这么有眼光的?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 第二天,许云帆醒过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秦润的身影。 窗外,天刚蒙蒙亮,清脆的鸟鸣声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乡村的早晨,空气中的负氧离子多的让人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许云帆下床后将房间里昨晚用在装冰块降温的水桶拿出去。 八月份,哪怕是在村里,气温依旧炙热,自从许云帆买了硝石回来后,晚上他与秦润的房间以及秦安的房间必定少不了一桶冰。 有了冰块,秦润不用再充当许云帆的手摇电风扇,自然能睡的更好。 许云帆以为他起的已经够早的了,到厨房里一看,好家伙,就连受伤不便的小野娃已经坐在小板凳上添柴火,灶台上的大锅里咕噜咕噜响,香味随着热气不断散发出来,可见秦润早起了。 小野娃发现许云帆出现在门口,嗖的就站起来,未受伤的那只手抓着一根柴火,紧张的看向许云帆,嘴巴动了动。 别看小野娃在许云帆面前依旧表现出不安的情绪,不过相比于昨天刚见到许云帆时好太多了。 由此足以证明,许云帆哄孩子还是挺有一套的。 “早上好。”许云帆装做没看到小野娃的紧张,自顾自的去打水洗漱,一边回头对小野娃问:“安哥儿还有你大哥去哪里了?” 昨晚秦安便教小野娃,让他同自己一样,喊秦润大哥,喊许云帆哥夫。 第65章 第 65 章 纳秦润做小 小野娃好像没怎么听懂, 好一会才明白许云帆在问什么,他指着门外,又指着挂在厨房钩子上的篮子。 对于小野娃一番比划, 许云帆拿着毛巾, 视线随着小野娃的手往外看,最后落在菜篮上, 福临心至, 他懂了, “你是说,安哥儿,还有你大哥,他们拿着篮子, 出门去了对吗?” 不长的一句话,许云帆断了好几次,没办法, 通过他的观察发现, 按照正常语速说话, 小野娃分明跟不上,但他们要是慢慢说, 小家伙还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小野娃点点头。 许云帆蹲在小野娃面前, 看着他笑了起来, 想捏捏他的小脸, 可惜这小家伙瘦的皮包骨,捏也是捏层皮, 他干脆揉了揉小野娃的头,慢吞吞的说:“真是辛苦你们了,一大早起来忙活, 我们家的小朋友真是太懂事了。” 他话说的慢,小野娃大部分听懂了,紧紧抓着手里本要塞进去的柴火,耳尖都在发热。 秦安很勤快,与秦润去方猎户家买了菜回来,他不让许云帆动手,非让许云帆去吃早饭,小野娃负责打水,他负责洗菜。 厨房里,秦润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小野娃两头跑,给秦安打好水又跑进厨房给秦润看火,哪怕他一只手不方便,依旧不妨碍他利索的动作。 许云帆见他插不上手,干脆去院墙那里看了看,规划着烤窑要占据的面积。 青砖是有了,在店里买青砖时,许云帆便了解到大晏朝是有可充当水泥使用的石灰砂浆、糯米石灰浆、夯土,但这些玩意都要银子,他身上就几百文,买了青砖后就捉襟见肘,旁的都得花银子,黄泥土总不用了吧,这玩意,他自个回去挖,想要多少没有? 许云帆看眼天色,时辰还早着呢,他进到厨房交代一声,“润哥儿,我出去做点事,猪蹄你一直卤着就成,其他的菜,你做好了,分些出来留着你们晌午吃。” “嗯,你要去哪?”秦润忙活着手上的事,不忘问一声。 许云帆找了一把锄头一个箩筐出来,“我挖点黄粘土。” …… 小梨村。 孙大河他娘一大早起来便把鸡鸭喂了一遍,直到把家禽喂好了,头发乱糟糟的李小花才打开房门出来。 “你个糟心婆娘,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是不是想偷懒啊?”孙大娘做媳妇时,那是一大早早早就起,将家里的活干完了,家里汉子才起的床,她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结果倒好,儿子娶的媳妇,那是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想起,哪家当儿媳是这么当的? 李小花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还笑嘻嘻的道:“娘,我哪里想偷懒了啊,我在家都是这么睡的,我三哥都说了,他就只有我一个妹妹,想睡到什么时候不行,就算我嫁人当媳妇了,我也还是他妹。” 一听这话,孙大娘顿时就哑了。 她这儿媳,来自大梨错李家,家世好,家里还有个考取了童生的三哥,明年就要参加院试,最主要的是,人家还是镇上清风书院的学子,连夫子都夸他学识好,院试有望博得头筹。 一旦李云飞考中秀才,李小花就是秀才他妹,他们孙家确实不好得罪。 孙大娘讷讷道:“那是那是,既然起了就赶紧洗漱去,待会咱们该下地了。” 天气热了,昼长夜短,早上早起下地就能多干一点,晌午不用晒那么久。 一听又要下地干活,李小花瘪瘪嘴,“娘,不是我说,当初您就该劝大河把那丑八怪带回来,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干这么多活了。” 李小花作为李婶李宝山的老来女,上头三个哥哥疼,可以说是从小被宠到大,重活就没做过一件,到了待嫁的年纪,更是不下地,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两年不下地了,来到孙家反而没享福,还得下地干活,李小花可不就受不住了么。 “不是我不劝,是大河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孙大娘一开始不明白怎么会有李小花这样的女人,居然劝自己的相公去纳妾。 在得知李小花说的哥儿是大梨错的润哥儿后,孙大娘就不乐意了,毕竟那个润哥儿,丑就不说了,还带着个弟弟,就算人能干,一个顶两,但带着累赘,娶了他,是亏是赚可不好说。 她儿子要长相有长相,最主要还有一份村里人羡慕的体面工作,何至于纳那样的人做小吗? 孙大河在镇上的清风书院当司阍,接触到的都是学子、夫子这等有身份的人物,认识的学子可多了去了,旁人寻人,要寻哪位学子、夫子,都得与孙大河说一声。 有些人,为了让他尽快把人喊出来,或者帮忙送东西的,多少都会给他点辛苦钱,清风书院给的月例不少,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一两多银子,为此,村里人都觉得孙大河了不得,认识那么多出身名门的学子、夫子不说,月例还那般的高,真真是了不得。 接触的群体不同,孙大河本身又长的还算一表人才,不知是多少村里长辈看中的女婿哥婿,被人捧得高了,孙大河自诩不是村里汉子能比的,媳妇大度让他纳个妾也可以,哪知,对方竟是远近闻名的烂鞋丑哥儿,对此,孙大河哪里愿意,但架不住李小花的一股吹,孙大河只得委屈自己去了小秦家,偏生秦润这个哥儿居然还不愿意,让他颜面尽失。 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个脏哥儿,带着个累赘,要不是娶了他家里能多个免费的长工,到时候,秦润家的田地也得过户到他名下,他一个在镇上有体面工作的汉子能瞧得上他,屈尊纡贵来他家开这个口? 对孙大河来说,不过是纳妾罢了,压根不需要媒婆上门,更不需要什么三媒六聘。 秦润的拒绝,可谓是把孙大河的自傲踩在脚底下,孙大河哪能不气。 他之所以愿意来一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给李小花出这个主意的,不是她三哥还能是谁? 就算不想纳秦润做小,为了给李云飞一个面子,他是不来也得来,至少得过个场让李云飞知道。 孙大河知道,就李小花那样的,哪里会同意给他纳妾,但她又吃不了苦,作为媳妇有的活又不得不干,李云飞索性给她出主意,给孙大河纳个既能干,又入不了他的眼,让他看一眼就提不起性趣的人不就好了? 这样的人,十里八村,除了秦润最合适,还能有谁? 秦润无亲族,上无长辈,一旦嫁人,还不得被夫家拿捏得死死的。 按理来说,李云飞既然那么有出息,李小花自然不愁嫁。 之所以嫁给自己,一是李小花年纪也到了,再等下去,李云飞明年才考院试,李小花不就十八岁了? 人家姑娘哥儿多是十六七就嫁人生子了,再说了,李云飞若是考上秀才,定是要继续往下考的,李小花嫁的汉子,要是家境太好,太有权有势,到时候,若是李云飞有出息了,人家开口请你帮忙,你是帮不帮啊?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的忙,往往都不是小忙,牵扯的人太多,自然也就更不好帮。 要是李小花嫁个普通的村里汉子,家里过得去,汉子有个能拿得出手的营生或者工作,日后,就算他们让李云飞帮忙,对李云飞来说,无疑也是些小忙,有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若他们要求太高,也比那等权势之家更容易打压不是。 在李宝山他们看来,女儿可以宠着养,但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儿子的前途,就是老来女,与儿子的前途比起来,也得靠边站。 孙大河这样的汉子,无疑是李家人心目中的完美女婿人选。 李小花怎么说都算是下嫁,孙大娘对她再不满,顾忌她那个三哥,即使不满也得憋着忍着。 一听又要下地,李小花全身就疼,“娘,不是我说,如果相公纳了润哥儿,咱们婆媳用得着这么辛苦么?就算他带着个弟弟也没啥大不了的,安哥儿八岁了,下地干活,喂猪喂鸡做饭都是一把好手,平时随便给他哥俩一口吃的,饿不死冻不死就成,再说了,咱们养他个六七年,到时候他出嫁了,聘礼还不是咱家的,就是他家的地也得落到咱们孙家名下,你说相公怎么就不同意呢。” 李小花这么一说,孙大娘顿时心动不已,对啊,之前她怎么没想到呢,“那待会他起来了,我再跟他说说。” 因最近农忙,大梨村的村民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出村,别的村同是如此,自然的,秦润捡了个汉子这件事,除了大梨村,其他村的人还不知道呢。 清风书院放田假了,孙大河自然也跟着放假回家,刚醒来,孙大娘便咧嘴笑着拉住他好一顿说。 “娘,怎么又说这事了?您要是嫌累了,咱家可以买个佣人,或者我再纳个哥儿小妾的,他们照样干得了活,做什么非得那个丑哥儿不可呢,您也不看看,他长的那么高那么壮,要是不听话……” 到时候,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孙大河想想就胆寒,娶个那样的哥儿,哥儿的红痣又不甚明显,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才是被压的那个,被人误会,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一样,”孙大娘拍拍儿子的手臂,将李小花那套说辞跟着孙大河唠了一遍,“小秦家十几亩地啊,那得是多少银子,到时候就是咱们不种,租出去光收租金都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啊,还有,安哥儿能干活了,咱养个五六年,到时候要他个□□两的聘礼不过分吧?这不又是一笔银子了?” 说着,孙大娘高兴的捂嘴笑起来,仿佛已经看见这笔银子煽动翅膀朝着她口袋飞进去了。 寻常人家娶媳妇,无论是姑娘还是哥儿,五六两就差不多了,好家伙,他娘居然想要□□两。 不过孙大河想想也是,吃他家的饭,住他家的房,要个□□两的聘礼,不多,这笔钱才是他几个月的月例而已,哪里多了。 怕儿子不情愿,孙大娘慈爱的拍着孙大河的手背,“这人呐,你把他纳进门,看不上也就算了,就当多了个佣人,到时候把他晾一边就好了,左右也不碍着你什么。” 听自家娘这么一说,孙大河心里头不免一阵火热,“那我晌午受点热,再去小秦家一趟,争取在他家没卖粮前把人带回来。” 小秦家还没卖粮,到时候,那批粮食该怎么卖,卖了多少钱,就是他们娘俩说了算。 孙大娘见儿子听劝,又想到即将到手的十几亩地,笑的合不拢嘴,慈爱的拍着孙大河的手背,“好好好,辛苦我儿子了。” 完全不知自己的夫郎被惦记上的许云帆还在山脚下哼哧哼哧挖着黄土呢。 提着一箩筐的黄土回去后,许云帆选了一块做推车剩下的木板,进厨房拿了块木炭在上面写了一通,再将木板放到背篓里。 这一通忙,秦润那边已经把饭菜全部装好,将背篓提起来给许云帆背上时不忘嘱咐:“云帆,我给你带了碗筷,要是晌午赶不及回来,你不要饿了自己。” 好不容易有个这么俊的小夫郎,秦润哪里舍得让人饿着。 许云帆笑起来,“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会虐待自己的人,你们在家,到了饭点不用等我,先吃饭知道吗?” “嗯。” 秦润点点头,许云帆摸摸秦安的头又摸摸小野娃的脑袋,“今早辛苦你们哥仨了。” 小野娃缩了缩脑袋,虽不适应许云帆亲昵的举动,但比昨天好多了,并没有排斥的跑开。 出村的一路上,许云帆倒是碰上将玉米挑回家的村民,相互打了招呼后,许云帆脚下生风,匆匆往清风书院门口赶去。 还是一样的时辰一样地点。 许云帆将木板拿出来放到背篓前,用背篓顶着,上边有着今日的菜单以及价格。 沈如溪、林萧然、谢柏洲、齐修泽四人过来的时候,前三人则是被木板上的字迹给吸引了注意力,齐修泽则是张大嘴巴,食指指着许云帆久久说不出话来。 之前沈如溪他们说的,齐修泽还不信,如今见着人了,他不得不信,原来在大晏朝,真的还有长得比他还要好看的年轻小汉子。 齐修泽上下打量了许云帆一番,许云帆也将齐修泽打量了一番,“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啊?” 齐修泽一拍大腿,“你咋这么不要脸?”就是他,都没那么厚的脸皮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说出这种羞耻的话。 不过这人,说话咋那么对他胃口呢? 听听这口气,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就两个字——自信。 许云帆微微扬起下巴,“哪里不要脸?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不是我吹,你长的还比我差点呢。” “你倒是……”齐修泽想说许云帆自信,可一想,人家哪里自信了,人家分明是实话实说。 “你叫许云帆?你说说你,都吃了什么,长的这么……他娘的,老子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居然到关键时刻没想出个词来。” 不怪齐修泽形容不出来,眼前的少年,不但长相英俊,介于成熟男人与少年人之间的年龄,让许云帆眉眼间带着丝稚气,但齐修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不是稚气,更像是媚气,否则,他怎么会被一个汉子给迷到了? 许云帆摆摆手,掌心向下压了压,“低调低调,长得俊这种事吧,不是吃出来的,别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长,我这样的,只能说是天生丽质,我娘我爹也就随随便便生生,可能是我比较会长吧,随随便便一长就这么俊,我都不敢想,要是我认认真真的长,那岂不是得帅炸苍穹了?” 许云帆这一番话,听得齐修泽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是啊是啊,我时常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像我们这样的美男子,烦恼都是一样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要脸的吹起来,越说齐修泽对许云帆越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边谢柏洲三人已经把许云帆的字来来回回品了几回,“云帆,这是你写的字么?” 木板上的字刚劲有力,一点也不松弛,一笔一划之间,不难看出执笔人遒劲有力的腕力,这些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堪称一手好字。 “嗯。”许云帆淡淡的点头,不想说什么字不字的,眼下,做生意要紧,看他们两手空空,“你们要跟我买饭菜吗?我昨儿说了,今日来这摆摊卖饭卖菜的,价钱都写的清清楚楚,你们要不要来上一份?” “买。”许云帆这一手好字,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林萧然还想与许云帆请教一二如何才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呢。 没办法,他读书十余载,唯独这一手字拿不出手。 许云帆:“我没有带碗来,你们得自备。” 林萧然四人:“……” 不是,许云帆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这年头谁是这么做生意的?他们上门花银子吃饭,居然还得自备碗筷? 这传出去像话吗? 许云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许云帆也知道自己这样多少有点过分,可没办法,他带碗筷的话太麻烦了,他又不是推推车过来的,到时候脏了的碗筷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学子多是有点自己的傲骨,别看林萧然他们看起来温润面带笑意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这样的人,往往发起狠最能一击致命,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你看看他们搞不搞你。 许云帆默默将摆放在芭蕉叶上的几个瓦罐的盖子打开,拿着秦润给他准备的筷子夹了四块糖醋排骨给沈如溪四人挨个尝尝。 最后,臣服于美食之下的谢柏洲四人妥协了,一手抓着没啃完的排骨,一个转身,跟人百里赛跑一样,撒丫子往寝舍里跑去。 有的因为受不了长途奔波劳累而留校的学子见到甲班四个名声大噪的学子一个个没有往日的从容淡定,身后就跟猛虎在追似的跑回来,不由好奇,“你们跑什么?” “肚子饿,准备吃饭去。”谢柏洲抽空回了一嘴。 不是,你们刚刚不是出去了,难不成是跑回来吃饭? 最后,看着捧着碗,拿着筷子往外冲的四人,其他学子才知道,感情谢柏洲几个吃货是回来找干饭的家伙的。 难得见到学院四大才子如此有失风度的时候,其他学子自然好奇,跟在他们身后出去瞧瞧。 前几天太热,他们连门都懒得出,自然不知院门外来了个俊俏的小汉子。 因此,待他们出了院门,看到不远处树荫底下,一手执扇的小汉子时,一时之间,他们不知是该注视对方那张比之齐修泽更为出众的脸蛋还是该看对方手中那把独特却足够引人注目的扇子。 其他学子站在许云帆面前,许久不说话,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他手中的扇子。 许云帆见生意送上门了,转了一下扇面将腰扇收起来,插入后腰,举着一个勺子,往几个瓦罐上一扫,“你们要什么菜啊?” 齐修泽豪气的一挥手,“每样都来上一份。” 别说,这几样菜,色香味俱全,不比客栈里的差,能够填饱他们五脏六腑的同时,又能让人食欲大开,就木板上写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 “这糖醋排骨不错,香得咧。” “是啊,还有这扣肉,肥而不腻,好吃,云帆,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今晚你还来不来?” “不来,我就中午来,至于以后,不好说。” “啊?不来?干什么不来?你不来晚上我们上哪吃饭去?”谢柏洲夹着一块排骨,舔了一口上面浓稠的汤汁,“我今晚还想吃这道糖醋排骨呢。” 许云帆见其他人两手空空,便放下勺子坐回矮凳上,拿出腰扇将扇面转了九十度后,这才悠闲自得的一遍扇风一遍回:“不行啊,我家离镇上不近,一天跑两趟来回的,太累了。” 许云帆累不累,这会齐修泽他们没空关心,因为几人被他手中的腰扇给吸引了注意力,“我去,云帆,这是你的扇子?看起来很棒的样子,这副画,你是请的哪位大师出手?” 就扇面上的这幅青竹画,惟妙惟肖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与大师之手,更让他们惊叹的还是,他们好歹也是在京城混过的少爷,说句不夸张的话,他们从没见过这么亮,亮到逼真的颜色。 还有这把腰扇,说独特,确实有够独特的,他们见都没见过这样的扇子,自然会感到好奇,感到新颖。 第66章 第 66 章 打的就是你 沈如溪扒了一口饭, 嚼了几口,凑了过去,“不是吧, 云帆, 你都有那笔银子请大师作画了,居然还来卖吃食?” 那些尤善丹青的大师, 他们的画作更是千金难求, 就许云帆一身粗布的人, 大抵是买不起的。 思来想去,想到许云帆说的大话,沈如溪猜测,许云帆或许不是在吹, 兴许他真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并且还与一些大师认识。 听说一些大师上了年纪后就爱四处游历, 遇到有缘人了, 收之为徒也不奇怪。 哪知许云帆接下来的话, 直接让他们张大嘴巴,刚咬一口的排骨差点没掉地上。 “什么大师,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不过就是我随手画一画罢了。” 林萧然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你没在吹?” 许云帆白了他一眼, “瞧你这话说的, 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是吹了呢?你看我这一脸真诚的模样, 像是会吹牛皮的人吗?”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时,其他学子闻着饭香味,再看齐修泽四人一点形象都不顾, 就站在这里吃了起来,口水顿时就泛滥了。 齐修泽这四人,学院学子谁不知道他们四人是从京城来,听说家里背景还不小,再看他们平时的做派,绝对的公子哥,这样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看他们现在,就为了一口气的,哪还有半点公子哥的仪派。 几个学子跑回去拿了盘来,每一样都来上一份,不过他们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站在这里吃,捧着盘跑回寝舍。 这一下子,其他学子看到了拿着一盘饭菜回来的寝舍友,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这都是在学院门口买的。 好家伙,这肉香味直冲天灵盖,不吃一顿都对不起今日苦读的自己。 许云帆也没想到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做,带来的饭菜全部卖了个精光,不仅如此,一些得到消息来得慢的学子甚至都买不到,最后只能含泪悲愤的让许云帆明天一定要给他留一份。 “你们吃饱了还不走?”许云帆美滋滋的清点今天的收获,数完铜板了才发现齐修泽四人端着一粒米不剩的盘站在他旁边,就跟四大金刚护法似的。 有名画收藏嗜好的沈如溪蹲在许云帆身边,目光灼灼,“云帆,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其他人就不说了,我对你,那是相当的相见恨晚啊!” 许云帆才不吃这一套,“有什么话,你直说得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就喜欢直接粗暴点的,绕来绕去,拐弯抹角的,我懒得猜。”可能许云帆以前用脑太多,现在他可懒了。 沈如溪嘿嘿笑两声,意有所指的说:“我觉得你这扇面上的画挺好看的,挂坠也好看,扇子又很独特。” 总之,就一句话,他想要。 许云帆看了眼沈如溪,突然就笑了,“你想要我这把腰扇?” “嗯嗯。”沈如溪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不白要你的东西,你说个价,我可以跟你买吗?不过……” 沈如溪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家父管教甚严,怕我离家千里,无人看管便无法无天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所以,一个月只给我五十两作为开销之用。” 所以,许云帆开价太高,他真买不起。 说来,他这个沈家少爷,当的确实憋屈,人家当少爷的,随手就能甩五十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呢?一个月五十两。 如此待遇,说出去谁会信? 偏偏这就是事实。 许云帆把手里的腰扇翻来覆去的看,随后竖起五根手指头。 这把腰扇,他花了功夫的,又是砍竹子,又是编织扇面,最后还要上色作画,每一个步骤下来,他都花了心思,再说了,他做的画,虽然没有名气,但他自认不比其他人画的差,要他个五两银子不过分吧! 他只想要五两银子,结果,沈如溪误以为他要五十两,顿时就笑了,热情又激动的握住许云帆的手,“云帆,你这兄弟我认了。” 沈如溪想着,许云帆人长得好,心肠也好啊,知道他穷,只要他五十两银子,若不然,就他这幅画,卖个五百两都要得,现在他只要五十两银子,就跟白送的一样。 明明昨天才认识互换姓名,对方却待他如此之好,委实太让人感动了。 许云帆:“……” 许云帆凝他半晌,这人怕不是对“穷”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五十两?你要给我五十两?”这惊喜要不要来的这么突然? “不是你说要五十两的吗?” “不是啊,我原本只要个五两的,既然你执意要给五十两,我也不好不拿是不是。” 闻言,沈如溪那个悔啊,当下就哭穷,“兄弟,我一个月五十两,还要吃饭,旁的额外开销也要银子,你可怜可怜兄弟吧!” 许云帆:“……” 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搞的他拿这五十两良心都过意不去了。 与沈如溪一手交货一手交银子后,林萧然拿起许云帆的标明价格的木板,眼睛亮晶晶的,“云帆,我们都是如溪的兄弟,既然如溪认你当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们兄弟了,你明天还来的吧,这块木板你背来背去的也麻烦,这样吧,我就帮你拿着,明天再拿出来给你。” 许云帆:“……那好吧。” 许云帆与谢柏洲四人侃了半天大山,大抵是发现对方与自己“臭味相投”,越说越投机,跟相见恨晚的兄弟似的,一下子就开口兄弟闭口兄弟。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就是来的这么容易,又莫名其妙,很难让人理解,觉得不可思议,有时候一起喝场酒或者一起打一架,过后就可以以兄弟相称了。 …… 小秦家。 晌午时,秦润将上午分出来的菜热了一遍,这才端上桌。 看着桌上的三荤一素,秦润恍如做梦一般,这不过节不过年的,他们家居然吃得起这么丰富的一餐,不,就算是过年,自秦父不在后,他们什么时候吃的这么丰富了? 能吃的这么好,全是因为许云帆。 因为有许云帆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秦润依旧会觉得安心,有时候他会感慨,这就是为什么奶奶说,家里要有个汉子当顶梁柱的原因了吧。 有个汉子在,他的心真的不累了,每天都充满了期待,家里的一切都在变好。 看看,许云帆才来多久,他们就吃到十年来都不曾吃过的好东西。 难怪俗话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但秦润知道,不是所有汉子都有许云帆这个能力,也不是所有汉子都会像许云帆一样好,对他来说,许云帆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是他见过的,除父亲之外最好的汉子了。 就在秦润感叹着吃完饭时,院门口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润哥儿,出来下。” 这声音有点陌生,不像村里人,秦润起身出门一看,来人赫然是之前对外放话,说他心比天高,要嫁高门大户的汉子。 这汉子,他认得,李小花的相公,小梨村孙家人。 “你找我有事吗?”秦润发现,孙大河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孙大河进村的时候,特意去岳家拜访了一下,若不然,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来小秦家问娶,不太好。 经过李婶的大嗓门,下地干活回来的村民得知孙大河的来意,自觉有热闹看的村民可不就忙里偷闲过来凑热闹了么。 在李家时,得知孙大河的意思,李婶等人怔愣了瞬,李宝山不太同意的说:“不是,你要纳润哥儿做小,之前怎么不再来,如今他捡了个汉子回去,他还能愿意给你做小?你还是回去吧。” “回什么去?”李婶刻薄的脸上露出不屑来,“润哥儿能有什么不愿意,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许小子他是留不住的,到时候,人家一走,他就是个破鞋,他又长的那般丑,再想嫁人,比登天还难,现在他没人要,只能寄托希望于许小子身上,要是来了一个愿意娶他的汉子,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人家许小子现在住小秦家,名义上就是润哥儿的汉子,大河再去,终归不合适。”李宝山可不想丢那个脸,况且就没有这么做事的,孙大河做这种事,跟那种明知女方有婚约在身还要上女方家求娶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要被人议论,戳脊梁骨。 一旁的李云飞轻轻摇头,“父亲,您这么说就错了,一来润哥儿与许云帆没有婚约在身,二来,妹夫此举也是为了润哥儿好,妹夫不嫌弃润哥儿现如今的名声不好听,愿意纳他做小,总比日后润哥儿被许云帆抛弃,再落个闲言闲语好吧。” 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云飞有多心善仁慈为秦润考虑呢。 李云飞可没那么好心,许云帆没来之前,村里的哥儿姑娘,哪个对他不抱有仰慕之情? 可许云帆来了之后,他所有的风头全被许云帆抢走了不说,如今更是造了个推车出来,村里人,哪个不是开口闭口都说许云帆厉害的? 以前在村里,他李云飞才是众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许云帆来之后,无论是长相还是旁的,他都处处被压一头。 李云飞是童生又怎样,人家许云帆还是受举人老爷教导过呢,这不是更厉害? 更不用说,许云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恐吓他的双亲让他们下不来台,此举,跟打他脸面有何差异? 小肚鸡肠,攀比心又高的李云飞一直待在家中看书,虽没碰上过许云帆,便已对他厌恶的不行。 秦润若是真的与孙大河成了,许云帆岂不是得打哪来回哪去? 光是想想,李云飞就有种扬眉吐气的得意感。 得到岳家首肯后,孙大河雄赳赳,气昂昂的随着岳母前往小秦家。 “润哥儿,我不嫌你名声不好听,还捡了个汉子回家,与个汉子不清不楚的共处一室,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有意纳你做小,你心善,救了个汉子回来,让他住了这般久,如今他人也好了,你让他赶紧走吧,继续住你这算什么回事啊?我不同意。” 这话,孙大河说的仿若施舍一般,就好像,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愿意纳秦润做小,秦润就该偷着笑了。 而且,秦润都还没同意他呢,他就开始指使秦润做事了。 那口气,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跟随孙大河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惊讶了,什么,孙大河居然在知道秦润的事后,还敢上门来说这种事。 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有与秦大娘交好的李氏人看情况不对,偷偷跑去秦氏那边喊人。 秦润看眼孙大河,“你让我给你做小?还想我赶许云帆走?” “对。”孙大河见秦润不确定的与自己确认,不由想,秦润大抵是高兴疯了,以为自己在做梦,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好事发生。 其他村民不好插嘴说什么,随同一起来的李婶倒是敢说几句,“润哥儿,你别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许小子能安心留下来?他那样的人,能是你留得住的?你还小,不知事,就许小子那长相,嘴巴再甜点,你们这些未经事的哥儿可不得喜欢得很,我跟你说,这汉子啊,长得再好也看不饱,反而还花心得很咧,趁着如今我女婿愿意纳你做小,你还不赶紧答应了。” 秦安跟小野娃听到动静,跑出来见到那么多人,小野娃听不懂李婶他们说什么,秦安却是听懂了。 这个李婶在说他哥夫坏话。 哥夫说过的,他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 李婶不止说他大哥的坏话,还说他哥夫花心,秦安气及,他以前不敢反抗,因为他怕这些人会找小秦家麻烦,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哥夫了。 哥夫说过,他会保护他们,不会让人欺负大哥的。 想到这,秦安不再怕了,朝着李婶就扑过去,狠狠的把毫无防备的李婶撞的一个倒仰。 那速度快的连秦润都来不及阻止。 “哎哟…我的屁股哟,你个小疯子,居然敢撞我,老娘打死你。” 李婶出了糗,抓起身上的秦安做势就要打。 见状,秦润哪里忍得了,直接就冲上去,孙大河不知好好的事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但秦润要打他岳母,他一个女婿不帮岳母帮谁? 秦润长得高大,比书生郎还要彪悍三分,孙大河当下有点怂了,但再怂,他一个汉子被个哥儿吓到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被一个哥儿吓到,自觉丢面子的孙大河拦在秦润跟前,自己弟弟都要被人打了,秦润哪里还舍得说句废话,直接动手想把孙大河推开。 推搡间,两人不知怎么就打了起来。 孙大河有心想给秦润一个教训,也想在大梨村村民面前留点脸面,若不然,自己的丈母娘当着自己的面被个哥儿给打了,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孙大河就算不是秦润的对手,那也得死命拦着。 秦安到底太小,再怎么挣扎,哪里是李婶这个长年下地干活浑身有劲的妇人的对手,眼看那一巴掌就要落下,小野娃想也不想,扑上去牢牢的抱住李婶的手,张嘴就咬,全然不顾手臂上再次裂开的伤口。 这个老虔婆要欺负他大哥跟安哥儿,他不同意。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 几个村民看三大两小打成一团,想出手,又怕被误伤,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袖手旁观。 李婶嘴上骂骂咧咧的骂个不停,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一个巴掌直接把秦安从她身上打下去。 秦润那边,几个村民不敢上前,生怕被误打了,李婶那,小野娃手臂上染上了血,刺目的一片红,他们更不敢上去拉人。 就在秦氏以及旁的听到动静的人赶过来时,有人速度比他们更快。 孙大河到底是个汉子,秦润就算有一身力气,奈何这人缠人得很,秦润揍了他几拳,孙大河依旧咬牙拦在他面前。 秦润拧眉,一开始,他怕真把人打出好歹来,到时候给家里添麻烦,他多少还是顾忌着孙大河的身份,可在见到两个弟弟被打后,眼睛一睁,怒气直冲天灵盖。 就在秦润气红眼,理智不复想把人打残时,孙大河突然痛苦的惨叫一声,像只大肉猪一样的飞了出去,最后在地上滑出几米后才堪堪停下来。 看到一脸怒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许云帆,秦润尚且来不及多看一眼,许云帆狭长的眼眸一眯,直接抓起地上的李婶,二话不说,不问缘由,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打得李婶当场直接掉了两颗牙。 再看到许云帆出现的那一刻,秦润没来由的安心了,上前把秦安与小野娃拉到一边。 “老八婆,敢打我两个小舅,找揍是不是?之前我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是不是?” 李婶被许云帆那一巴掌直接打懵了,回神后直接大哭挣扎起来,“你个狗崽子,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 看来这老家伙被打的不够厉害,还有嘴骂人。 他许二少何时被人这么骂过了?敢骂他狗崽子,哼,从小到大,就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 这老虔婆倒是勇气可嘉,可惜这份勇气用错了地。 想来,他平日动动嘴巴终究是不行的,必要时候,你不动手,人家未必会把你的警告放心上。 许云帆不想听李婶口吐芬芳,直接卸掉李婶的下巴。 歪嘴说不出话来的李婶大骇,满眼的恐惧,呜呜啊啊就是说不出话来。 许云帆厌恶的将人推到一边,这才走到孙大河身边,蹲下身,不顾疼得快要昏迷的人,强行扯起他的领口把人拉起来,巴掌不轻不重的拍着孙大河的脸,语气不善且阴测测的道:“敢撬我的墙角,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刚回到村里时,要不是看到孙武着急忙慌的跑去秦大娘那边,半道看到他,拉着他的手,让他赶紧回去,说:“孙大河来了,要纳润哥儿做小,你赶紧回去看看,别让润哥儿被欺负了去。” 一听这事,许云帆那是撒丫子就往家跑。 刚到院门,看到自己夫郎被个男人阻拦着,两个孩子被李婶拉扯扇巴掌,巴掌声大得在这般吵闹的处境里,许云帆都听得真真切切。 看到这一幕,许云帆脑袋轰的就炸了,尚且理不清自己究竟有多愤怒,背篓一丢,一个飞毛腿就赏给了拦着秦润的孙大河。 敢欺负秦润,这男人,不送他一脚,他都怕控制自己的大长腿。 至于李婶,他娘的,敢打秦安巴掌,从小被教育不能打骂女性的许云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今天打的是女人吗? 不是,他打的就是个畜生。 秦大娘一家与村长赶到时,李宝山他们自然也到了。 李云飞一听上门的婶婶说他娘被打了,哪里还看得下书,跟着李宝山他们就跑出门。 “许云帆,你打我娘?” “打了又如何?这个泼妇敢打我两个小舅子,我凭什么不敢打她?今日这事没完,我告诉你们,你们李家,一个都逃不了,你们让我不舒坦,我势必要让你们比我更难受。” 他娘的,打都打了,这人哪来的胆量敢质问他? “许云帆,你可知,我是清风书院学子,明年便要参加院试,你敢动我娘试试……” 李云飞话没说完,耳边啪的一声响,脸上剧痛传来,头不受控制的一歪。 他娘的,在他面前拿这种事压人? 学子又如何? 他好歹也是个博士生呢,他傲了吗? 连个秀才都还没考上,就敢在他面前叭叭个不停,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许云帆甩甩扇麻的手心,“我就打了,你能耐我何?你是读书读傻了是不是?拿这种事来压我?清风书院的学子很厉害了是不是?” 虽与齐修泽他们认识不久,但这不妨碍许云帆狐假虎威糊弄震慑李云飞一翻:“哼,你就算是考中了秀才了又如何,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不仅要止步于秀才之地,甚至连秀才的名衔都保不住?” “齐修泽,谢柏洲他们是谁,你打听过没有,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说说,要是我开口,他们就一句话的事,你就算考中举人进了仕又怎样,能再往上走一步,都算我输。” 不就是个学子吗,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许云帆还就不信了。 村民们听到许云帆的话,一个个都傻眼了。 齐修泽几人是谁,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听出,许云帆后面说的话,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此刻,李云飞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反正他是惊骇的不行,村里人不知,他难道也不知齐修泽他们的身份吗? 第67章 第 67 章 许云帆这张嘴,真是让人…… 听说谢柏洲四人从京城来, 早年曾在少年国子监里就读过,家里父亲都是大官。 不说什么举人了,若他当真有幸走到朝堂之上, 无依无靠, 毫无身份背景的他,一旦被人欺压, 一切就真的完了,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将会付诸东流。 李云飞丝毫不怀疑许云帆这番话的真实性, 齐修泽四人在学院内,向来与旁人不怎么亲近,但许云帆却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不说,还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 可见,他是真的有与书院学子接触的。 不管今天这事,谁对谁错, 只要许云帆一口咬定他与秦润两情相悦, 错的便是他们。 如此丑闻一旦传到学院, 他多年来经营的名声、形象就保不住了。 需知,参与院试的童生, 还是被清风书院招收的学子, 亦或者是日后做官, 考核学识是一方面, 其他方面,例如名声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学子一旦名声不好, 经过调查,一切属实,不说清风书院进不去, 就是你当了官,人家都能因为这种小事把你拉下来,革你的职。 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有李云飞这个童生儿子,李婶还不得上天。 “不,许云帆,此事是我李家有错在先,还请你看在同村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过我娘吧。”李云飞说的心不甘情不愿,他是恨及了许云帆,要不是他,今日他何至于此,颜面扫地不说,往日积攒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他李云飞势必铭记于心。 “许小子,你别太过分,我妹夫怎么说也是清风书院的司阍,认识的学子与夫子不知凡几,你就不怕我妹夫开口请他们帮忙吗?”李更,李大花的相公紧随其后道。 司阍? 啥玩意? 一下子有点懵的许云帆很快就懂了,他娘的,李更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啊! 许云帆嗤了一声,“就一看门的,不过是跟人说过几句话,就把自己当根葱了?你让他试试,看看他们帮不帮?你们真当我好糊弄是不是?” 其他村民以前没想到这,就只觉得孙大河在清风书院干活,就很厉害了,认识那么多少爷公子哥,可听了许云帆的话,他们突然觉得许云帆说的对啊! 无亲无故的,就说过几句话的关系,人家凭什么帮你? “放屁,那你娘怎么不看在同村的面上对安哥儿他们下手轻一点?”秦大娘搂着被打的秦安,心疼得要命。 秦二媳妇听得李云飞这话,叉腰就骂起来,“你们李家不要脸,明知我们润哥儿与许小子是什么关系,你们不拦着孙大河丢人现眼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带他上门,说的倒是好听,还为润哥儿考虑着想呢,我呸,你们怎么知道许小子要走了?他告诉你们了,还是你们自己猜的?别自己是什么人就把人家想得跟你们一样了。” 李婶两个儿媳妇被连骂了,自然不高兴,张嘴就狡辩,“秦二家的,你怎么说话呢,我婆婆做的确实不对,但她的出发点也是为润哥儿好,要是许小子不走,这么久了,他们也该办喜事了吧,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什么样子,这不是给人误会吗?” 所以,合着还是许云帆的错了? “李更家的,你这话我就好奇了,办喜酒不用银子的吗?大家谁不知道,小秦家是什么情况,许兄弟一个外来汗,身无分文,上哪要银子办喜酒啊,怎么,你这么说,是不是你借他们呀?”孙武心直口快,忍不住替许云帆说话。 “够了,今日这事,李宝山,你看看这事闹的,孙大河你们带回去,以后他再敢来小秦家,被打死都是活该。”村长心累得很,这李家出了一个童生,被奉承得太高,真以为许云帆会同其他村民一样忌惮他们,许云帆可是读过书的,压根不怕。 许云帆一把将孙大河丢了过去,又抓起李婶的衣领,冷声道:“想纳我夫郎做小,我不把他打残都算我肚量大,他要是再敢来闹,或者叫我出医药费什么的,你们转告他,他要不想变残废断条腿,大可来找我试试,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个十两银子,看看是他残得值,还是我出不起十两银子。” “狗屎,就他还敢要跟你要银子,真当我们秦家的人是死的不成?”秦三挥了挥拳头,他身边的秦二、秦四、五、六、七排排站,满脸的不爽,大有李家人不服,他们直接打上门去的架势。 李云飞今日算是颜面尽失,顾不得李婶歪着嘴啊啊啊乱叫,一个转身就跑,再待下去,他是真的得找一条缝钻进去了。 见识到许云帆爆发后,大家伙算是知道了,小秦家这个汉子看起来清清瘦瘦的,但力气大的咧,没见刚刚那一脚,直接把那么高的孙大河踹飞出去了么? 还有李婶,看,她的两颗牙还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呢。 他们少有人能一巴掌就把人扇落两颗牙的。 一般人,可没有许云帆这样的手劲。 收拾完李婶,看她怕的像个鹌鹑似的,许云帆松开抓着她衣领的手,几步又走到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孙大河身边,双手抓起孙大河,直接把人举起来,走到院门口,在村民震惊的注视之下,一把将孙大河扔出了几米远。 孙大河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开,刚才他只是肚子疼,这下好了,全身都疼。 眼见许云帆还想上去补上一脚,秦润顾不上秦安两个小家伙,一把搂住许云帆将人往后拉,“不要再打了,云帆,够了。” 再打下去,孙大河估计活不了了。 许云帆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孙大河还没晕,指着他,恶狠狠的说:“今天我饶你一条狗命,下次你若是再敢犯到我跟前,我腿都给你打断,我倒要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我跟前蹦跶。” 犹觉不够,许云帆转眸看向胆战心惊的李家人,要不是有村长护在前面,许云帆说不定还得上去给李婶一个大嘴巴子,“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咎由自取就怪不得我下手太狠,我告诉你,今儿要不是我心情好,本少势必让你们横着来竖着回去。” “润哥儿是我的人,你们怎么敢上门要纳他做小?你们怎么敢这么做?是不是你们这里就流行这么搞啊!那成啊,明天我去镇上找帮人,你们家的媳妇,我全让他们带回去做小,怎么样啊?” “不不不……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一听许云帆的话,李家两个媳妇怕了,许云帆真要这么做,她们还怎么做人? “怎么,你们现在知道怕了?那你们家老婆子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家润哥儿?” 换旁的汉子,发生这种事,他们也许会想,是不是秦润在外勾三搭四,或者与孙大河藕断丝连之类的,孙大河才不管不顾上门来? 不说许云帆,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又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这些谣言又会给秦润带来多大的伤害? 许云帆永远也忘不掉,在玉米地里,秦润委屈又可怜的抓着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说他不脏时的表情。 在秦润说出那些事时,他看着秦润殷红的眼眶,眼睛里带着浓黑的阴霾,仿佛绝望。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正是青春灿烂意气风发之时,他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未认清自己的心意时,许云帆就见不得秦润吃哭受委屈,如今知道自己对秦润的感情了,旁人欺负秦润,那种感觉,就跟有人拿着一把刀割他的心一样,许云帆能忍得了他都不姓许。 听到有人上门来找秦润麻烦时,许云帆当时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他知道秦润有一身的力气,也知道孙大河不是秦润的对手。 可他也知道,秦润需要顾虑太多的事了。 把孙大河打伤了,后续的事该怎么解决? 其他村民都不怎么敢惹孙大哥,秦润凭什么敢? 就凭他一身子力气吗? 有时候,打架是打的爽了,过后呢? 人家若是叫赔银子该怎么了? 小秦家有吗? 赔不起银子,孙大河会不会提出,没有银子就把人赔过去这种荒唐的要求? 还有,他打了孙大河,孙大河会如何报复他们? 总之,秦润担忧的事太多太多了。 许云帆知道,有权有势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万事皆可随心所欲,但没有权没有势,在这个见官都怕的朝代,你被人欺负了都得忍气吞声,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就跟秦三娘家一样。 秦润不敢做的事,他敢,秦润受的气,他替他出。 身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夫郎,他还算许家二少吗? 传出去他都嫌丢人丢到家。 许云帆气的天灵盖差点飞起,压都压不住,下手可不得狠了点,不狠,没吃到刻苦铭心想起来都怕的苦头,有的人就记不住教训。 李家人都被许云帆的质问吓傻了,在许云帆凌厉的,令人见之生畏的目光下,他们只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寒,那种冷仿佛是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寒意。 秦大娘拉着许云帆的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臂,“许小子,够了,够了,他们下次不敢了,犯不着为了这些人惹上麻烦事,你跟润哥儿赶紧看看两个孩子去,剩下就交给大娘啊。” 村长发现,都不用他再骂上两句,李家就被许云帆的武力值给震慑住了,来时一个个有多嚣张多不可一世,在见识到许云帆的厉害后,这会已经快成王八了都。 村长对许云帆保证,“许小子,你放心,这是事李家做的不地道,我这就喊上几个人把孙大河带回小梨村,并且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你可别做旁的事来了哈。” 村长真怕许云帆说到做到,第二天带一群二流子进村,那传出去了能好听吗。 其他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指着李家人说什么的都有,村长挥挥手,像赶鸭子一样,“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伙赶紧散了。” 这帮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秦大娘没走,留下来给秦安他们处理身上的伤,秦二他们为了给秦润出头,几个汉子抬起孙大河就往小梨村去。 许云帆捡起丢在院墙旁的背篓放到厨房里去。 “云帆。”秦润不知何时出现在许云帆身后,踌躇不安的与他解释,“云帆,对不起,我不知道孙大河为什么会来,我以前拒绝过他了,你信我。” 许云帆转过身,“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安哥儿他们的伤都处理好了你就过来?” “我……我必须得跟你解释,你……你是我的相公,哪怕我们没成亲拜堂,可你说过了,你会留下来给我当相公,我不想你误会我。” 许云帆走近几步,与秦润面对面,两人凑得极近,以至于秦润能够从许云帆清澈明亮且专注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你相公,那你还解释个毛?你是我夫郎,我不信你,难不成还信外边的流言蜚语?众口铄金,积非成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相信你,但我还是有点生气的。”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是真的有在生气,许云帆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直接背过身去。 秦润抿了下唇,笨拙的想哄许云帆不要生气,奈何他嘴笨,哄人的话来回也就会最朴素最直接的一句,“云帆,你别生气,我不想你生气。” 他绕道许云帆面前,想看许云帆,许云帆又一个扭头,故意不看人,“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就来哄我,你这样不对,哄不到点子上,我怎么可能会消气?秦润,你真的有点笨啊。” 许云帆这话说的没毛病。 秦润表示受教了,他现学现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可以。” 秦润:“……” 这就有点直接过头了。 既然可以,你倒是说啊! 不得已,秦润复又问道:“你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你被人打了,你这样子没有使出全力去揍孙大河,这让我很不高兴,第一,面对敌人,你不全力以赴,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敌人的不尊重。” 许云帆后面一句话,纯属扯淡,都是敌人了,还谈什么尊重,但这不影响他胡扯。 “第二,你是我的夫郎,疼在你身,痛在我心,我心疼的难受,自然而然就会生气了。” “我知道你顾虑的太多,所以才畏手畏脚的,生怕惹出是非来,以至于不敢放手去揍他,秦润,我今天要跟你说,不管如何,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要怕事,我是没有什么权势地位,但你别忘了,受到欺负时,不是有权有势才可以反击的,也不是有权有势就可以无法无天,县令里的官爷又不是设置在那里当摆设的,以后有人再欺负你,你不要想那么多,给我揍就完事了,凡事我都给你兜着。” 许云帆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究竟给了秦润多大的触动。 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就好像晨曦微照间照射而下的第一缕阳光,准确无误的照射到他的心尖上,以至于整颗心都暖洋洋的,这束阳光,让人看到了光亮,也感受到了寒冷黑夜褪去后的极致温暖。 秦润低垂着脑袋,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用以平复自己的喜悦,他的心脏像一颗即将枯萎的野草,突然得到了甘露的滋润,已变得生机盎然。 给他带来这些感受的许云帆,怎么能叫人不喜欢呢。 当初因为许云帆的一个眼光,他便喜欢上了他,就因为许云帆的一个眼神,他喜欢许云帆,这一喜欢就是一辈子。 与许云帆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喜欢他才不正常吧。 秦润想是在喃喃细语,“许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他真是怎么都喜欢不够。 许云帆没好气的点了秦润的额头一下,沾沾自喜中不免带上些许得意,“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好男人?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不然,当初你做什么要死要活,哭的稀里哗啦的非让我留下来呢,其实你都不知道,我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毕竟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好,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秦润:“……” 许云帆这张嘴啊,有时候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第68章 第 68 章 小太子爷 教育完秦润了, 许云帆不忘关心两个小舅子,“安哥儿他们怎么样,小野的伤口撕开了吧, 我见他都流血了, 秦大娘给他包扎了吗?用不用我帮忙?” 总是小野娃小野娃的喊,那不好听, 在没给人起名前, 许云帆决定先喊小野娃小野得了。 秦润摇摇头, “不用了,秦大娘他们都帮着处理好了,对了,你吃过午饭了没?” 没吃午饭就赶回来的许云帆还真饿了, 肚子应景的咕噜响了一声,“没吃呢,刚才就想着收拾人, 哪还记得饿不饿。” 这会冷静下来了, 肚子可不得造反了。 秦大娘他们饭刚吃到一半就过来了, 替秦安他们处理好伤口,想来许云帆与秦润有话要说, 便也没多留。 秦润收拾着桌上的他们三兄弟吃剩的剩菜, 这才进厨房从碗柜里拿出早先分出来留给许云帆的菜。 看到许云帆背回来的背篓里又装满了东西, 趁着许云帆吃饭的功夫, 秦润手脚麻利的将肉拿出来。 拿着碗进厨房盛饭的许云帆指着一大块猪脊骨:“这块猪脊骨留着今晚我们打汤喝。” 昨晚刚喝了鸡汤吃鸡肉,今晚就喝骨头汤了。 秦安跟小野跑过来了。 与李婶的一战, 两个小家伙输了,不免有点伤心。 秦安小小声的喊,“哥夫。” 咽下一口饭的许云帆放下筷子, 顾不上吃饭,对两个小家伙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靠近了,秦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最先认错道:“哥夫,安哥儿不对,安哥儿打人了,哥夫别生气。” 秦安知道,打人的孩子不乖,哥夫想必也不喜欢会打人的小朋友。 小野不太懂事,他见秦安被打,想也不想就冲上去,这会看到秦安哭的委屈,急的直跺脚。 许云帆将两个小家伙搂到□□,揉揉他们的脸,再将两人打量一遍,慢慢的说着:“不是的,安哥儿,你说的对,打人的孩子不乖,但是这要分情况的,如果是你们无缘无故,因为好玩或者单纯的不喜欢就欺负其他小朋友,他们没有招惹你们,你们就去打人,那才叫不乖,是坏孩子,可若是有人欺负你们了,或者欺负你们的家人朋友了,你们才出手打人,那不是不乖的行为,相反的,哥夫知道,你们是为了保护你们大哥,所以才去打的李八……李婶,哥夫觉得你们是很勇敢的小朋友,知道保护家人,这一点非常值得表扬,不过……” 许云帆话锋一转,“你们很勇敢,做的也很棒,但是呢,有的事要学会量力而行,怎么说呢,你们看,李婶那么大个人了,长的比你们高,比你们壮,力气肯定也比你们大,你们还这么小,怎么打得过她呢?所以,下次遇到实力比自己厉害的,你们不应该冲上去跟人家打,而是要学会寻求帮助,例如跑去秦大娘家喊人帮忙之类的,要对付大人,应该叫大人来,这样你们就不会受伤,大哥跟哥夫就不会心疼死了。” 秦安跟小野抽抽噎噎的,原以为会被哥夫训斥一顿,不曾想,哥夫居然还夸他们了,说他们是勇敢的小朋友,还教他们下次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 两个小家伙得了夸又得了安慰,哪里还记得哭,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许云帆,跟奶猫似的,可把许云帆萌坏了,“好了,不哭了,哭的哥夫心肝都疼了。” 秦安可喜欢这个哥夫了,哪里舍得让许云帆难受,听话的赶忙止住眼泪,“哥夫不疼,我不哭了。” 转哭为笑的秦安牵着小野去了厨房,说是要给秦润帮忙。 没一会,秦润过来问吃饭的许云帆,“云帆,你买回来的小麦要先放着吗?” “泡了吧。”许云帆想了想,“对了,你知道我们村谁家红薯种的多吗?” 村里人,秋种时,因为时间赶,不是所有的地都能全部种上玉米,因此,有部分的地会被用来种其他农作物。 不过村里人在这种季节,选择种植最多的作物,多是红薯、黄豆、之类的。 村里人种的红薯,大多是拿来吃,或者用以喂猪的。 大晏朝是一个许云帆所知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红薯,并不值得许云帆深究。 旁人不知红薯的其他吃法,来自现代的许云帆却是知道的。 今儿他在镇上又逛了一下几个杂货铺,与杂货铺老板交谈得知,大晏朝的白酒,都是拿高粱、稻谷、大米来酿制。 而这三类粮食,价格都不便宜,白酒的价自然不低。 许云帆这会想挣钱,本钱又没多少,自然得想法子以低成本造就高收入。 在村里生活了好几年,秦润不说样样都懂,但对村里的情况,定然比许云帆清楚,“村民们种的红薯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肉卖得贵,为了改善伙食,村里人家,有条件的都会养头猪,过年了可以宰来吃,剩下的肉可以腌制起来,或者做成腊肉,留着逢年过节吃,这样便又省了一大笔钱。 不杀猪的,可以把猪卖了,增加点收入,那也是极好的。 家家户户都养猪,附近哪里有那么多猪草可以打? 为了把猪养肥点,谁家不种点红薯备着。 红薯不仅可以吃,还可以拿来喂猪喂鸭。 秦润记得他今早给许云帆烤红薯时,柴房里还有将进两百斤呢,够他吃的了,“云帆,家里的红薯还有很多,等过几天再种些,过个把月就可以收了,够吃的。” 言外之意就是,有那么红薯,不用买了。 许云帆哽了一下,秦润这是把他当什么了,又不是母猪,两百斤红薯,他哪里吃得完,那玩意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吧。 “我买红薯不是拿来吃的,我今天在镇上逛了几家店铺,你们这儿的白酒卖的老贵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做太大的买卖,只能想旁的,不太需要花银子的生意,先赚上一笔再说。” 做菜卖这份生意,今天卖了二十份,赚了将近一两银子,看起来好像很赚银子的样子,但等田假过了,他的生意势必会受到一些影响。 谢柏洲他们说了,学院有自己的伙房,中午那顿,学子可以出去吃,但秋季之后,学院统一规定申时过后不得外出。 因为秋季后,天黑得快,学子外出并不安全,万一出事了可咋整? 许云帆每天只卖一顿,按理来说,这些好像影响不到他,实则不然。 食品行业本就竞争大,眼下学院学子刚出了事,没有其他小摊出摊,他自然就赚了。 到时候其他小摊贩回来了,学院伙房又开了,他的顾客免不了要被抢走一部分。 再一个就是,每天一背篓的饭菜就够秦润忙活的,到时候天气冷了,做的菜又是用的猪油,一结油,不热一热可怎么吃? 所以,天冷了,木炭,炉子,他都得准备着,这一样样的,哪样不需要银子? 现在自然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秦润不知许云帆要做什么,而且红薯这东西,除了哪来喂猪或者吃之外,还能用它做什么? “云帆,你要买红薯来做什么用呢?” 许云帆:“我拿它来酿酒,还有做点小零嘴卖。” 闻言,秦润瞳孔就是一睁,鼓膜震动,因之前许云帆给他震惊的次数不少,得知许云帆居然会酿酒,秦润震惊是震惊,却不如得知许云帆会制糖时那般惊讶了。 “云帆,你还懂得酿酒?你怎么会酿酒呢?” 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厉害,不仅会制糖制冰制蜡烛,居然连酒都会酿,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这很奇怪吗?”许云帆放下筷子,“我从小比较喜欢看书,什么书我都会看一些,而且在我那里,这种东西网上都有步骤教学的,平时我闲来无事上网时也会偶尔看看,一些东西不用特意去学,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秦润听不懂什么上网之类的话,但他听懂了许云帆看过很多书,所以知道很多事,他忍不住真心实意夸赞起来,眼睛都亮了,“云帆,你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 许云帆故作谦虚的摆摆手,“低调,低调,其实这些不过都是我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优点而已。” 话是这么说,许云帆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副骄傲得鼻子差点翘上天的小模样,哪里谦虚了。 但秦润就喜欢这么自信的许云帆,他目光灼灼看着许云帆,耐心的等他吃完,不待许云帆收拾便抢先一步把碗筷拿过去,“我来收拾就好,你去歇着吧,至于买红薯的事,我待会就去办。” 不过是去卖几份饭菜的许云帆根本不觉得累,看日头晒得很,“不急,等傍晚了再去不迟。” 闻言,秦润拉了一个凳子坐在许云帆左手边,“云帆,你会这么多,看过这么多书,以前是不是上过学堂呀?云帆,你能跟我说说吗?” 有关许云帆以前的生活,秦润很好奇,也想知道,许云帆以前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没有。”许云帆解释道:“我们那里没有学堂,只有学校,我以前读的都是贵族学校,不过因为我有点小聪明,跳级比较多,很多东西我都很感兴趣,有的学校不一定有的教,所以我父亲母亲为我请了名牌家教给我一对一辅导。” “你家很有钱吗?”秦润想,看许云帆,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要是没钱,也进不了他说的那什么贵族学校了,就是不知道许云帆家这个有钱是个什么概念。 许云帆抓了一下脸,“应该算吧,他们都称呼我是小太子爷,称我哥是太子爷,在学校里,没人敢惹我,因为他们都怕得罪我爸爸,我在家里比较受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所以几乎没人敢惹我生气。” 他知道,秦润是多想了解他,对他以前的生活感到好奇,但他自小的生活,好像都很枯燥乏味,没有什么好说的,其他人对他最关注的地方,貌似也是他的家世。 那他把这些跟秦润说说吧,“我父亲有一家公司,我母亲也有,反正在贵族学校里,应该就属我家最有钱了,不过我家具体有多少钱,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每一年我过生日,我母亲就给我送一套房子,加上其他亲戚送的,我应该有几十套房子了,这些房子在个各省市都有,全部都是在富人区中的富人区地段,我所说的省市,就是你们这里的个各府城了。” “我的那些房子,有别墅,也有独栋庄园,有的房价贵一些,一平米估计要个一百多万吧,所以,有的一套大概值几个亿,毕竟都装修好了,还带了一千多平的草坪什么的。” 这么说,对秦润来说,兴许太过笼统,许云帆解释:“嗯,你们这里一个肉包子是两个铜板,也就是两文钱,一文钱等于一枚铜钱,一吊钱等于一千文,一两银子等于一吊钱,我那边是一个肉包子两块钱,所以,按照两个铜板等于两块钱去算,一亿的话,换成你这边的银子,就是十万两。” 十万两,光听数字,一个十万,一个是一亿,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秦润心下大震,暗暗算了一下。 他听人说过,在京城脚下,距离国子监最近的那条街的房子,一个二进的房子就得月租一百两,十万两,够租一千个月,也就是八十多年。 这……许云帆一套房子就值这个价,他可是有几十套啊! 这特么的,许云帆居然还说他大概算个有钱人? 他莫不是对“有钱人”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说,放现代,那便是顶级学府的存在,在这些学府附近租房,能便宜到哪去? 所以,许云帆还是想差了,他又补充道:“除了房子,我父亲母亲还给我公司的股份,那些股份,我一年分红少说也得有一个亿,我车库里还有几十辆车,这都是逢年过节亲戚送的礼物,都是豪车来的,一辆少说也得有几千万吧,还有我外公舅舅叔叔他们送的一些股份,我的财产,大头就是这些了,算起来,好像也没有钱到哪里去,主要还是我父亲母亲他们有钱。” 秦润:“……” 秦润哽了,一度不知该说什么好。 也许他就不该问,否则,他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了。 想让许云帆在这里过的跟他以前一样的生活质量,秦润估计怎么奋斗都做不到。 …… 要买红薯的话,秦润最先考虑的自然是秦大娘他们几家。 秦二几个汉子抬着孙大河回去时,小梨村热闹了一番,孙大娘哭闹不止,秦三一脚踹在院门上,大骂几句,直骂得孙大娘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看到儿子被打成这样,心里头止不住的埋怨起小秦家来,当然了,她也怨李小花,如果没有李小花与李家人的怂恿,她家大河何至于被打成这样,就连名声都臭了,脸面尽是。 要从孙大河家离开前,秦三对孙大娘等赶过来的孙大河的族人警告一番,他们若是敢去找小秦家的麻烦,他们秦氏人也不是喝粥长大的。 秦二几个汉子回来后,特意去了小秦家与秦润说起这事,好让秦润放心。 许云帆对几人,又是感谢一通。 秦三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那家伙敢来,是欺负我们秦氏的没人了还咋的,不给他个教训,以后还不得上天,不过,许小子,你那一腿厉害了,好家伙,孙大河都被你踹飞那么远。” 腿脚不好的秦七很是羡慕,“就是,许哥,你这脚厉害了。” “哪里哪里,”许云帆淡淡说道:“我当时才用了七分力,我小时候可是练过的,要是使出全部的力,就孙大河那身板,他肋骨起码得断三根以上。” 方二惊呼起来“哇,许哥,你好厉害,原来你力气这么大的吗?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许云帆:“……看不起谁呢?你别看我长得瘦了点,可我骨头缝里都是肌肉。” 说着,许云帆曲起手肘,秀起手臂上突出来一点的肱二头肌,还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示意方二他们看,“看看,这是什么?” 方二看了一眼,嘴角一勾,“那不是鸡蛋么?许哥,原来你的肌肉这么大啊?” “噗……哈哈哈……” 秦二几人不给许云帆面子,直接爆笑出声。 许云帆脸一黑:“……胡说。” 他这肱二头肌明明有鸭蛋那么大,比鸡蛋大多了好吗。 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汉子聊起来,那是天南地北一顿吹,要不是担心被家中老母来揪耳朵,秦二几人都不想走。 日头没那么晒之后,秦润要下地忙了,秦安与小野被秦润留在家里,许云帆搭建烤窑时,秦安便给他搭把手。 第69章 第 69 章 海外来的黑户 待小麦发芽的几天时间, 许云帆每天去清风书院摆摊,回来便忙着做他的烤窑,直到小麦长得差不多了, 许云帆的烤窑也做好了。 烤窑做好的第二天, 与谢柏洲他们侃大山结束后,许云帆乐呵呵的就去买了四只鸭子, 一心惦记着今晚的烤鸭肉, 许云帆全然没发现齐修泽欲言又止的神情。 一下子买了四只鸭, 许云帆与卖鸭的摊主要了两个鸡笼,摊主看许云帆出手大方,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两个, 反正这些笼子都是他们自个砍竹子编的,不需要花银子买,拿两个做个人情, 未尝不可, “小伙子, 来,叔给你装, 日后你买鸭, 记得来叔这儿买, 叔给你免费的笼子装。” “好咧, 叔,以后我还来你这买, 你可得给我这个老主顾便宜点啊。” “可以,只要你来,我肯定给你挑最好最肥的。” 许云帆背后一个背篓, 左右手各一个笼子,笼子里头各自装着两只嘎嘎叫的鸭子,鸭子叫声不小,一进村,不少人都看到许云帆的阔绰。 这下子,不知惹来多少人羡慕。 有的哥儿、少女,见到许云帆,那是含羞带怯的,不敢直视,只不时偷偷看他几眼。 许云帆似无所察一般,面带三分笑的与碰上的大叔大婶挨个打招呼。 回到家,许云帆便招呼秦润与秦安两个小家伙把水烧上,“今晚咱们就吃烤鸭了。” 秦润一大早将今天要卖的菜做好,之后便将前两天买来的红薯洗干净上锅蒸。 将红薯蒸熟捣烂后装到缸里,加入适量的水搅拌均匀,最后放酒曲,再把它密封起来。 剩下的一部分红薯,秦润还是按照许云帆教的,把整好的红薯同样蒸熟捣烂,之后撒入麦芽,如今已经发酵一个半时辰了。 秦润将鸭子放好,“云帆,你前天跟我说的炒米要怎么做呢?” 有关炒米怎么做,许云帆忘了告诉秦润了,他只跟秦润说要做红薯米糖,做这个需要用炒米,可炒米是什么东西,秦润不知道,“就是炒熟的糯米,昨天我有买回来了,就在柴房里。” 自从柴房被秦润收拾出来作为许云帆的专属房间后,许云帆买回来的东西,或者制作的东西以及工具都在里边放着。 许云帆最近几天,不仅买了些工具回来,还把制作红薯米糖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做好了。 秦安与小野负责烧水,秦润则是把炒米准备好,再把发酵好的红薯糖水滤出,之后慢慢熬着。 今天又是烧水又是熬红薯糖的,如果没有两口大锅,真搞不定。 好在许云帆有先见之明,昨天就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口大锅回来。 水烧开了,许云帆将鸭子提过来,扬起手里的鸭子,“秦润,这鸭子怎么杀呀?” 没办法,他许二少,会的很多,不会的,貌似也不少,就比如杀鸭。 杀鸭跟杀鸡不同,不是往它们脖子上抹一刀就可以了,下刀的位置不对,鸭子很难死,甚至接了一碗鸭血,它都还能跑。 “我来杀吧,你看着火就好。”秦润知道许云帆爱干净,上次杀鸭子烫水时,那味道,他闻到了,是一脸的嫌弃。 既然许云帆不喜欢,秦润自然不想让他做。 “这怎么好。”许云帆乐了,他确实有点想偷懒,主要是鸭子的味道他不喜欢,其次是拔鸭毛太考验他的耐性了。 明明不想干活,许云帆偏偏还想艹一下勤奋好男人的人设,“四只鸭子呢,我不跟着弄,你们三得做到什么时候?你们都忙,我一个闲着,似乎不太好啊。” 许云帆的口是心非,秦润哪里看不出来,想偷懒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许云帆难道不知道,他这样,有点可爱吗? 秦润抿了下嘴,“这个季节不是鸭子换毛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绒毛,不难处理的,有安哥儿他们俩跟我一块做,很快就处理好了。” 小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些,拔鸭毛的活还是能做的。 再说了,这孩子来这个家不过几天,有可能是陌生环境让他感到不安,又或者知道寄人篱下,他是半点闲不住,什么活都争着干。 许云帆看他们哥三人,笑了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添乱了,我负责给你们打水吧。” 秦润看着许云帆,笑得宠溺,他就愿意宠着许云帆,便顺着他的话,“好,辛苦你了。” 厨房里头热,秦润兄弟三人便在厨房外的屋檐下杀鸭,秦安看着地上要死不活的鸭子,“哥夫,我们一下子杀四只鸭,吃不完的。” 后知后觉的,秦安发现这话说迟了,四只鸭都被他哥给抹脖子了。 闻言,秦润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不禁抬头看许云帆,鸭子是许云帆叫他杀的,他不看许云帆,看谁? “怎么吃不完?”四只鸭子的归宿,许云帆买的时候就想好了,“前几天,秦大娘,秦三娘还有方一他们去了小梨村,这事得好好谢谢人家,还有,我户籍的事一直没有去办,现在有银子了,我去镇堂那里问过衙役,他说像我这样从海外来的黑户,要想办理户籍落户在大晏朝,得有四个人去担保才行,所以,我想请秦大伯还有秦木叔方猎户他们去给我担保。” 这个担保人,一般人可不敢去,要是许云帆日后做了什么坏事,衙役抓不着他,最先抓的就是当初给许云帆做担保的人。 没办法,谁让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黑户,衙役自然不会轻易给他办理。 所以,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给人担保落户的,没点交情,人家会冒那个风险? 之前同秦大伯他们交好的好处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俗话都说,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也许看在秦润的面子上,秦大伯他们会给许云帆做担保人,但人家帮了,并不代表他跟秦润就不需要做个表态。 若不然,整的就好像,人家给你做担保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欠人情不说,还容易让人反感。 许云帆最近卖吃的赚了几两银子,腰扇又卖了二十两,先头卖了一把给沈知溪,隔天谢柏洲他们央求着许云帆给他们仨做几把,毕竟那腰扇不仅独特,就是吊坠什么的,无一不精美,许云帆卖了三把,又赚了十五两。 秋收过了,经许云帆劝说洗脑一通后,秦润将秋种一活继续承包给方猎户一家。 许云帆的皮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包的玉米种,里头的玉米种因为拌种剂的缘故,呈现出了艳丽的颜色。 秦润不傻,自然看出许云帆带来的那个箱子不简单,他没有多问,按照许云帆的说法,将玉米种交给方猎户他们,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碰了玉米种后记得洗干净手,否则会有中毒的危险。 秋种不用秦润忙活了,但他也没闲到哪里去。 许云帆:“最近秋收结束都来不及喘口气就开始秋种了,我寻思着,上次他们三家去了小梨村给咱们立威了,加上担保人的事,反正我下午要做烤鸭,倒不如多做几只,到时候送到秦大娘家,一来可以补补身子,二来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让秦大伯帮忙喊另外几家汉子来吃顿饭,算是我的谢意了。” 如果秦二他们不去小梨村,估计这事没完。 孙大河难道就没有宗族了? 可人家为什么不敢带人上门来闹? 难不成,他们真怕了许云帆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吗? 正如许云帆所说的,孙大河不过与人认识,并不深交,人家凭什么帮你? 反过来,这话用在许云帆身上,自然也没什么毛病。 这句话当场能震住人,是因为人在紧张的状态下,很难保持冷静去判断、分析。 待他们冷静下来,少不得要发现许云帆话里的漏洞。 既然如此,孙大河他们不敢来,无非是秦二几家过去的汉子多,秦大娘家两个汉子,秦森家四个,方猎户家三个,别看方三还小,但也是个汉子,一下子去了十来个年轻的汉子,旁的秦氏还没喊上呢,要是再喊人,岂不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么多人上门去,震都能把人震住,本就是孙大河不做人事,他们要是不要脸敢再来闹,秦氏能让他们好看。 秦二他们去,也并非是为震慑孙大河族人的,最主要还是将这事与他们族长说道说道,让他们清楚谁对谁错,省得孙大河败坏许云帆名声。 这件事,这几天许云帆没提,不代表他忘了,“我不会喝酒,跟其他汉子不算太熟,他们会来帮忙,看的也是你的面子,将他们喊到咱们家,估计他们会推辞不来,所以我干脆麻烦秦大伯他们得了,有秦二哥他们陪着,到时候我再过去同他们聊几句也不会冷场,这礼数也就到位了。” “你说的是,是我没想到。”秦润难免有些害臊,许云帆一个汉子想的都比他周全。 许云帆嘿的一声,不甚在意,“你这种天忙的屁股不着凳的,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事,不过,你放心,凡事还有我呢。” “嗯。”秦润欢快的应了一声,许云帆的话就是能让他心安,欢喜。 四只鸭,秦润三兄弟还是废了半个时辰才全部处理干净。 许云帆负责看火,一边往柴房里跑,叮叮咚咚的不是在干什么。 鸭杀好后,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秦润将鸭子腌制好,许云帆招呼秦安过来,秦安哒哒哒的跑到许云帆面前,仰起头,“哥夫,你叫我啊!” 许云帆嘴角一勾,摸着秦安的发顶,“来,你帮哥夫生个火好不好?” “好。”秦安呵呵笑起来,在他看来,他的哥夫很厉害,连糖糖都会做咧,明明这么厉害的哥夫,居然生不好火,秦安小小的手捂着嘴嘿嘿笑起来。 在烧炉的空挡,许云帆调制好脆皮水,涂抹到已被风干表皮水分的鸭子身上,这样一来,烤出来的鸭子颜色才会更红亮,鸭皮才会更酥脆。 傍晚时,一锅红薯糖水总算是熬好了,许云帆在一旁指导秦润怎么做,“好了,可以把准备好的炒米倒下去了。” 闻言,秦润将炒米倒入锅里,翻炒均匀后拿出来放入方盘模具中定型,再用许云帆做的滚筒按压紧实,再趁热切至成薄片,红薯米糖就做好了。 看着桌板上每一块红薯米糖都犹如一件艺术品,红亮的色泽中透露出诱人的甜香,秦润有片刻的恍惚,他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吃食来。 许云帆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一股甜而不腻的香味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仿佛一股暖流直抵心扉。 除了甜味,红薯米糖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独属于红薯的香气,这股香气与诱人的色泽结合起来,不禁令人食欲大开。 源自于红薯与米糖的完美融合,这种完美,是麦芽糖所不能赋予的,许云帆很是满意,“嗯,秦润,你手艺真棒,米糖做的很成功,你尝尝。” 许云帆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红薯米糖递到秦润嘴边,秦润下意识一咬,在品尝到米糖的甜香后,不由得享受的眯起眼来。 红薯米糖的甜,并非是那种多吃两口便会感到腻人的齁甜,或是寡淡无味淡淡的甜,而是恰到好处的,让人回味无穷。 许云帆这种不怎么喜欢甜食的人,在秦润吃了一口后,他又咬了一口。 两人只吃一块哪里够,又各自吃了两块后,许云帆才拿出油纸,先拿了一部分出来,剩下的都给包了起来。 前天,秦润去秦大娘家买红薯时,秦大娘说什么都不收银子,秦润执意要给,秦大娘还生气了,“润哥儿,你这可就生分了,就十几斤红薯,你还跟大娘分的这么清楚?” 红薯不是什么稀罕物,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自然不值钱,就算拿去卖,也卖不出好价钱。 十斤红薯不过三文钱,有时候甚至都不值这个价,秦大娘还以为秦润家的红薯被许云帆造完了,来买个几十斤给许云帆过过嘴瘾,说什么都不收银子。 几十斤红薯不过十来个铜板,就这,秦大娘哪里会收,“我家几个蛋没少吃许小子给的面包、糖,就是你们有肉了都惦记着他们,这会来我家拿个几十斤红薯还给什么银子?这不是打我老婆子的脸吗?” “秦大娘,我要的红薯不少,哪里能不给银子啊,再说了,这红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您不收我钱,下次我可不来您这买了。”秦润特别不好意思,这整得好像他想贪便宜似的,虽然秦大娘没有那个意思,但他就是不好意思。 之所以来秦大娘家,主要也是他家红薯确实多,后院就一头母猪,根本吃不完。 秦二在柴房里捡了一麻袋红薯出来,估计得有一百多斤,“润哥儿,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按照你这么说,以后许小子给三个蛋的吃食,我们是不是也得让他们不能再要啊?我家红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家的东西就是了?” 去河边洗衣服回来的秦二媳妇与秦三夫郎一边晒衣服,听了两嘴后,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秦二媳妇拍拍晾晒上去的衣服,将褶皱处拍平,故意说:“当家,你说在理,待会大蛋他们割了猪草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日后可不能白吃人家给的东西了。” 秦二媳妇这话听着难听,秦润却觉得暖心得很。 他知道,秦二媳妇就是故意说这么难听的话。 秦三夫郎脾气弱,说不出秦二媳妇那样“霸气”的话,软软的道:“润哥儿,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几十斤的红薯,那才几个铜板?你看看许小子,但凡有点好吃的,哪次忘过我们家几个孩子了?要真算起来,他给的吃食,都不值这一袋红薯的。” “就是,我们家别的不多,就这红薯多的母猪都吃不完,今年又准备再种了,这红薯,留着也是留着,许小子爱吃,你只管拿去就是了。”秦大娘拍拍秦润的手背,惆怅的叹气一声,“你在村里没旁的亲戚,就跟我们几家亲,我们也把你当成自家人,你可别跟我们太见外,一旦见外了,很多事情就掰扯不清了。” 最后秦润扛着一大袋红薯回了家,秦森离秦大娘家近,他们几人在院子里推脱来推脱去的,秦森家能听不见? 三个蛋有的吃,哪次落了小山那一份了? 秦三娘麻利的也让秦四去装了一袋红薯扛到小秦家。 两袋红薯,一个铜板没花,秦润多少感到不太好意思。 去方猎户家买菜也是,方家旁的不多,就菜管够,方爷爷方奶奶拗不过秦润,一把青菜才收他一文钱。 但他们捆好的青菜,一把得有两斤重了,每天天不亮,俩老就起来给他拔菜,得知秦润买这么多菜,是因为许云帆做生意所需,俩老特意又多种了两块地,生怕这些菜卖一段时间后就不够卖了。 许云帆得知此事后,不禁心生感慨,这几家人,都是实在人啊,搞得他都招架不住了。 不枉费他之前那么大方,看看,现在人家可不就记着他的好。 傍晚时,烤鸭终于做好了。 烤鸭一出炉,香味立马就散发出来了,秦安与小野早守在烤窑边,一见到烤得红亮红亮的烤鸭,两个小家伙哇哇的惊呼起来,秦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对许云帆是崇拜的不行,“哥夫,烤鸭好香呀!” “那肯定的,你哥夫做的,哪样不好吃了。”许云帆极及不要脸的道,一边将烤鸭上挂的勾取下来,让秦安拿来三个篮子将烤鸭一一放进去。 四只鸭的鸭杂,秦润处理得了一大盆,他打算做个酸豆角炒鸭杂。 许云帆以前没吃过这些东西,但秦润做了,他就不嫌弃。 第70章 第 70 章 他真不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四只烤鸭, 送去秦大伯两只够了,一只给方猎户送去,方猎户家离的比较远, 要送给方猎户家的烤鸭, 由秦润送去,至于秦大娘家的烤鸭, 许云帆挥挥手就想让秦安去。 秦润拉住要跑出院子的秦安, “安哥儿, 等等,云帆,你不去的话,怎么跟秦大伯他们说事?” “对哦。”许云帆拍了下脑门, 不得已,只能亲自跑一趟。 秦大娘家都在准备煮晚饭了,许云帆突然上门来, 还给他们带了将只据他说是烤鸭的熟鸭子。 面对香喷喷的烤鸭, 秦大娘是说什么都不要, 这么香的烤鸭,那得卖多少银子啊, 他们怎么好意思收下, “许小子, 这烤鸭我们可不能收, 你拿回去吃。” 三个蛋懂事的乖乖站在一边,得知许云帆来了, 他们特意从屋里跑出来跟许云帆问好,乍然闻到香喷喷的烤鸭,三个蛋口水差点流了一地。 但他们没闹, 二蛋还跟着帮腔,“许哥,奶奶说的对,我们不能拿你的烤鸭。” “怎么不能拿了?”许云帆就不擅长推辞那一套,将篮子放地上,“秦大娘,我家今晚烤了四只鸭,家里留有一只了,这是给你们送的,那什么,明儿晌午,能不能劳烦大伯跟木叔去镇上给我做个担保啊,我想办个户籍。” 秦大伯劈着柴火,闻言停下来,“这都是小事,明儿我们抽空去一趟就好,你这孩子,就这么点事就拿鸭子上门来,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许云帆指了指秦二还有秦三他们,“上次润哥儿的事,二哥三哥都帮我了,我都没什么表示,反正咱们这关系,就跟亲戚一样,谁家有事不得搭把手啊!” “你说的对。”秦二点点,表示认同。 许云帆又道:“我想请大伯跟木叔去给我担保,我就没想过因此给你们一只鸭子做谢礼还是什么的,这不,最近我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银子,加上我来小秦家也有一段时日了,按理来说,不管我是入赘还是娶的润哥儿,我们都该请你们过去吃一顿饭,奈何……” 说到这,许云帆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我厨艺也就那样了,做出来的菜比猪食好不到哪里去,做菜的事只能靠秦润,家里又只我一个汉子,初来乍到的,所以我就想着,给你们带烤鸭过来,劳烦秦二哥把之前一同前去小梨村的几个兄弟都喊过来,也算是我们请大家伙吃顿饭了,我同他们不熟,到时候还得看到大伯二哥几个说说话,大娘,你们可别嫌我不会办事啊。” 秦大娘秦大伯他们哑了。 这叫他们怎么拒绝嘛? 不拿许云帆的烤鸭,按照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这个哥婿请他们吃饭,他们不赏脸,这不就是对他不满意的意思吗? 可收嘛,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鸭,他们见都没见过,但一看烤鸭这诱人的香味、色泽,显然不便宜。 秦二媳妇会说话,“这不一样,许小子,你们要是喊我们过去吃饭,那什么,就粗茶淡饭我们都得去,可你说的这烤鸭,实在太贵重了。” “对对对,是这样的,这烤鸭太贵了。” 秦大娘不是爱贪便宜的人,哪怕许云帆说了他最近赚了点银子,但这不代表,人家赚了银子送的礼就该贵重一些。 一只烤鸭能有多贵重? 许云帆哽了一下,为难道:“你们不收,那我这烤鸭怎么处理?家里都有一只了,多的我们又吃不完,井里又没地方吊了,留明天,那它不得臭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只烤鸭,是特意买来给大娘你们补补身子的,结果倒好,浪费了我这么多口水,你们都不要,看来是我送的东西不合你们心意。” 都说打蛇打七寸,劝人得劝到点子上。 秦二夫郎一听就知道许云帆又来了,他都说这种话了,这只烤鸭,他们不受,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最后,秦大娘无奈的点了许云帆的太阳穴一下,笑着训,“下次可不许这么破费了知道不,你挣了银子就好好收着,等有银子了,你跟润哥儿的事也该办起来了。” 不论是出嫁还是入赘,不办场喜事,用其他人的话来说,不是许云帆对秦润不重视,就是秦润对许云帆不满意。 而且,在他们这,不办喜事的,多是那些二嫁或者迎进门做小的。 许云帆笑呵呵的应了,“秦大娘教育的是,这事,我记着呢,对了,秦大娘,你们家还有多少红薯?” 闻言,秦三脚下差点一个踉跄,秦大娘满是诧异,“咋的,那袋红薯你都给造完了?” 不是吧,母猪恐怕都没有这么厉害。 许云帆难不成比那母猪吃的还猛? 许云帆尴尬的牵扯起嘴角,“秦大娘说的什么话嘛,我又不是猪,我买红薯,那是另有用处的。” 不管许云帆要红薯干什么用,秦大娘打开柴房让许云帆看,“你看看,我家的红薯还有这么多,随便你拿。” 哦豁! 看到装起来至少有七八麻袋的红薯,许云帆眼睛一亮,有点兴奋了。 要是换以前,他大哥给他送一辆几千万的超跑,他都兴致缺缺,如今……就今非昔比啊! 许云帆乐呵的不行,“那我到时候跟您买几袋,对了,秦大娘,你家秋种还要忙多久?” 秦大娘家里人多,秋种的地不用重新翻,平时玉米地的杂草他们除的又勤快,秋种时只需要把玉米杆砍出去就可以种了,至于水稻,他们是不打算全种了。 一来水田不好处理,二来也是秋种的玉米、水稻都在十月中下旬成熟,那时候气温已经凉了,不好晾晒也是个问题,他们割稻谷都是割不到底部,到时候,它还能再发一次,多少也能收一些,因此,秦大娘家的秋种所需时间并不长。 “再过几天就能忙完了,你想要多少尽管来拿就是了。” 许云帆主意立马就来了。 他打算做红薯粉,到时候天气冷了去镇上摆摊卖酸辣红薯粉,或者煮粉卖。 做红薯粉,红薯得洗干净后研磨成浆,这可是个废手腕的大工程。 而且做好的酸辣红薯粉,那得现做现卖,去镇上摆摊,拿柴火去,多少有点不方便了。 前两天许云帆考虑他要做的生意,特意去铺子里问过,好家伙,一斤木炭居然要八文钱,这不是烧钱么? 摆摊的话,一天得烧多少木炭? 既然木炭卖那么贵,这玩意,他干脆自己烧了得了。 所以,到时候,他得请人砍柴,挖炭窑什么的,秦大娘他们几家人就是最好的雇佣人选。 幻想着日后挣大钱的日子,许云帆美滋滋的,趁着天没黑透直接一口气跑回家。 当天晚上的烤鸭肉有多好吃就不用说了,许云帆直接炫了四碗饭,秦润给他夹了一块鸭腿,鸭皮上过于肥的地方,秦润在砍的时候就处理的干干净净。 许云帆抓着烤鸭腿,吃两口一口饭,再舀半勺酸豆角拌饭吃,那滋味,就两个字,绝了。 第二天,许云帆的饭菜照例卖的一空。 林萧然与齐修泽前几天吃的跟饿鬼一样的呼啦啦猛往嘴里塞,吃了一份还要再打包一份带走。 今儿两人倒是学会装模作样,搞斯文了。 只见他们吃的“漫不经心”,仿若惆怅到食不下咽,一筷子就夹了五六粒米饭往嘴里送,这……姑娘家吃饭恐怕都没他们秀气,许云帆数了一下,好家伙,五六粒米,他们居然嚼了三十七下才咽下去。 娘咧,想当初他为了拖延时间,一口饭都嚼不了这么多下。 许云帆移着小板凳坐到他们身边,“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儿这饭菜不合你俩口味?” 另一边的谢柏洲与沈如溪倒是扒饭扒的快速。 林萧然哭丧着脸,眼眶居然还有点红,往嘴里塞一块肉,摇摇头,并不说话。 那模样,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闻言,谢柏洲百忙中停下夹肉的筷子,“云帆,你就别问了,我怕你问了,待会他们连肉都吃不下,岂不是浪费。” “怎么了?”许云帆更好奇了,林萧然他们莫不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沈如溪啃干净一块排骨,“还不是明天就收假了,院长今晚就回来,明儿我们的课业就得交上去,到时候,估计他俩少不了一顿罚。” 见问林萧然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云帆又往谢柏洲他们身边凑,好奇不已,“怎么说?” 喜欢凑热闹,听八卦,那可是传统美德,是刻在骨子里的。 许云帆自然也不能免俗。 沈如溪瞥了齐修泽、林萧然两人一眼,“还不是他们的课业完成的不好,院长肯定要批评他们一顿。” 许云帆:“不应该是夫子吗?院长还管这事呢?” 知道许云帆对清风书院分班情况不了解,谢柏洲特意给他解释,“不是的,我们书院内设有甲乙丙丁四班,甲班一共有两班,分别是甲一班跟甲二班,我们四人就在甲一班,而给我们授课的夫子,其中一人就是院长,我们四人……就那什么,比较受重视吧,所以院长对我们比较严苛,萧然他书法不行,修泽,那就更惨了,做的一手烂诗,做出来的诗那是狗屁不通狗屎不去,当然,这不是我说的哈,是院长给的评语,我就照搬而已,放田假前,院长给我们布置了课业,他们一个书法没有丝毫进步,修泽是半天憋不住一句诗来,明儿只怕要被罚了。” 一想到明日被院长亲罚,谁还吃得下饭,又不是没心没肺。 沈如溪看到木板上许云帆的一手好字,不禁问道:“云帆,你的字是怎么练的?写的这么好看,恐怕也是练过几年的吧。” “没有啊,”许云帆仔细想了一下,“我也就随便写写,小时候学过一阵子罢了。” 随便写写? 林萧然:“……” 许云帆这话,就跟在他心口上捅刀子似的,人家随便写写,小时候练过一阵子就能写成这样,再看看他,用院长的话来说,那就是狗爪子印出来的字都比他认认真真写的能入眼。 其实林萧然觉得自己的字也没难看到哪里去,可再看许云帆的字,好像差距还是挺大的。 “云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练的?”林萧然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云帆想也不想,“用笔如用锋,下笔如有神,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才能写的好看。” 言罢,许云帆折了一截树枝下来,又用脚将地面的杂物踢开。 几天没下雨了,许云帆用鞋底在黄土上左右来回磨,没一会便磨出一层尘土出来,他对林萧然招招手,示意人过来。 等林萧然蹲在他身边时,许云帆这才正正经经的写了几个字,一边写,一边讲授。 好看的字,看起来不仅要行云流水,每个字形神兼备,充满灵性,轻盈而又不失力度。 许云帆指了几处示意林萧看,“叠笔之处,你看,笔画显得紧凑有致,字体显得丰润饱满,苍穹有力。” “当然,我现在用的木枝与用毛笔终归不同,而使用毛笔,也是有讲究的。” “所谓“一画之法,妙在起止”,起笔也称发笔、落笔、下笔,起笔要意在笔前,“慎终于始”,要将笔提起,按照字体幅度大小,先凌空活动作势,下笔折搭藏露,逆顺翻转,都要稳准果断,干净利落。如有不惬意之处,可回笔或再下笔补救,而不能易笔重改……” 许云帆一边说,一边刷刷了好几个字,觉得差不多了,扭头看林萧然,发现这人一脸的懵逼,显然还没消化完。 边上的沈如溪捧着碗,“不是,云帆,你真的是只是小时候练过?”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真的啊,我至于拿这种事骗你们?你听我的,按照我教的回去试试。” 林萧然大受启发,他发现,许云帆教的,听起来就很好懂,不像夫子那般,说的很是深奥的样子,有时候,他甚至都理解不透,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云帆,咱们都是兄弟吧,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的,我把你当兄弟,如今我遇到性命攸关的事了,不说要两肋插刀,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齐修泽搂紧了许云帆的手臂,说得可怜兮兮的。 许云帆很是无奈,“不行啊,我帮你,那就真的露馅了,毕竟我可是可以出口成诗的人,真给你帮忙了,就咱俩的水平,一个天一个地的,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你夫子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 “这个你不用管。”齐修泽现在是没法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再说。” 大不了,他就说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位大师,以后必定会有所进步,想必夫子看到他的决心,不会罚的太过吧? 见齐修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许云帆不得已,“那行吧,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小意思了,都是兄弟,今日你有难,我还能不鼎力相助吗,你去给我拿纸笔来。” 齐修泽不仅拿了纸笔过来,还拿了一个小桌子。 许云帆提笔,懒得自己想,直接下笔了,李白的诗,随便拿出一首,那都是佳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许云帆一手好字自不用说,让谢柏洲等人震惊的却是许云帆竟然还能写出这等好诗。 整首诗情感饱满、起伏跌宕,其内容展现出来的豪迈洒脱的情怀和笔墨酣畅的抒情力量……不难看出,作诗之人的那份豪纵狂放的个性。 要是许云帆知道谢柏洲他们这般想,指不定要汗颜,就他的水平,哪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在这方面,他能同李白比? 沈如溪越品,越发觉得此诗在结构上大开大阖,张弛有度,委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诗啊! 许云帆搁下笔,拿起纸,指着“来”字对林萧然道:“字好不好看,整体美不美观,其实布白也是重要的一点,无论字多横多竖多撇皆可等距,这样字不就好看了?不过字体不同时,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要变通。” 直到许云帆收拾背篓,藏好钱袋悠哉悠哉哼着小曲离开时,一个拿着一截细枝,一个拿着一张纸,两个捧着碗,目送着许云帆的背影逐渐变小,齐修泽四人迟迟还回不了神来。 好一会,齐修泽视线终于舍得收回,随即落在纸上,喉咙艰难滚动,“云帆他真的是一个农家子,而不是从国子监离出来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他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还黑。”沈如溪苦笑一声道。 “怎么办?这首诗我不想交给院长了,我想藏起来。”齐修泽想,说不准,等以后许云帆发达了或者是怎样的,他写的诗啊啥的说不定就千金难求了。 不得不说,齐修泽误打误撞还真给猜对了。 直到后来,许云帆凳上那青云殿,名扬四海时,他的亲笔字,提笔诗,哪一样不是千金难求之物?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糖果 收摊之后, 许云帆揣着一两银去采买一通,这才快步疾行往家赶,没办法, 这日头, 晒得人快脱层皮,好在他这人, 怎么晒都晒不黑, 否则, 就这几天,估计他已经成非洲黑人了。 回到家,看到桌上那盆汤,许云帆赶紧坐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鸡枞菌吃,有口福咯。” 秦润知道许云帆就爱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拿把小青菜、野菜打个汤, 他都能喊丫丫说鲜的不行。 每顿都能喝两碗汤, 青菜也会吃的一干二净。 今儿早上, 方猎户过来拿玉米种的时候,特意带了半篮子的白蚁菌来。 白蚁菌因其根部与地下的白蚁窝相连, 夏秋季在山地、草坡、田野或林边地上都有的长, 故而这里的人称其为白蚁菌。 这玩意, 村里人没几个知道它是能吃的, 也就方猎户早年逃难过来,穷的连树皮都啃, 无意中发现这种菌子能吃,后来小秦家日子不好过,方夫郎才告诉秦润, 平时去地里可以留意,要是发现白蚁菌了可以带回去煮了吃,虽不是肉,多少也能填饱肚子。 以前村里人上山砍柴,也捡过菌子,后来一家几口全部口吐白沫去了,连办白事都是旁的族人帮忙,因着这事,不认识的菌子,谁都不敢再乱吃。 相比于用青菜、野菜打汤,秦润觉得白蚁菌打汤更鲜。 于是他便收下了,拿来打汤留着给许云帆吃。 果然,许云帆是真的喜欢吃,午饭连一块肉都不吃,就喝汤吃菜了。 鸡枞菌因其内部纤维结构、色泽状似鸡肉、加之食用时又有鸡肉的特殊香味,故得名鸡枞菌,每年的六到八月份之间正是采鸡枞菌的季节。 “鸡枞菌真好吃,秦润,你去哪儿找的?”许云帆吃了一顿,还想再吃第二顿。 昨儿他刚想着做卖红薯粉的生意,今儿就能吃到鸡枞菌了。 昨天半夜下了一场雨,想来这些鸡枞菌就冒出来了。 如今已经八月初,要是想捡鸡枞菌,就靠这一个月。 有关鸡枞菌的吃法,无论拿来煮还是炒着吃,无疑的,那都是人间美味。 在秦润知道他们称之为白蚁菌的东西许云帆很是喜欢吃后,“以前上山时我在几处捡过,我待会去看看有没有。” 这些菌子,往往一个地方会长几次,除非底下的白蚁不见了,菌子才会不长了。 小野扯了一下秦润的袖子,啊啊啊的比划起来。 同小野相处久了,秦润也能从小野的比划中看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小野的意思是,这些菌子,他之前在山上见过,也知道哪里有。 得知哪里有鸡枞菌,吃过饭后,许云帆坐都坐不住,碗筷拿到厨房一放,顾不上饭后休息,直接找了三个篮子一个背篓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指着院门的方向,“走,今天哥夫带你们上山称霸去。” 许云帆高兴,想大中午的上山,秦润哪舍得说他,只能跟着。 到了山脚,秦润折了四根木条,人手一根,用来挖鸡枞菌。 哪知,秦润的那根根本就用不上。 许云帆像是挖上瘾了似的,积极的不行,一见到鸡枞菌就笑得见牙不见眼,都不让秦润挖,非得自己动手才行。 秦润不明白,挖个鸡枞菌,有什么值得许云帆这么高兴的,但见到许云帆笑的开心,他就开心了,他的开心,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不就是挖鸡枞菌吗,看把许云帆乐得嘎嘎直笑,笑着笑着又像是做贼一样,生怕被人发现,捂住嘴,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眼珠子左转右转。 许云帆可不得小声点,谁知道这时候会不会有人在,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他的白蚁窝,明天他来挖什么? 秦润永远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城里孩子来说,这些事,对他们有多大的诱惑力。 “秦润,你看,我挖的这朵鸡枞菌超好的,看看,我挖的相当完美,都没有断。”许云帆将鸡枞菌小心翼翼放到篮子里去,不忘炫耀一下。 “嗯,你很厉害呢。”秦润像夸秦安一样,语气里带着对许云帆的无限纵容与溺爱。 沉浸在挖鸡枞菌的欢乐中的许云帆压根没听出来,哼哧哼哧继续挖。 许云帆是累并开心着,他找不到鸡枞菌,但秦润一找到便会轻轻的喊他,许云帆是跑来跑去,乐此不疲。 秦润看一个背篓都装满了,“云帆,我们挖的够吃了,这菌子留不得久的。” 估计放到明天,这推由许云帆“辛辛苦苦”挖出来的菌子就吃不了了。 挖上瘾的许云帆哪里觉得够了,“不多不多,这还算少,趁着现在还没到傍晚,秦润,你把鸡枞菌背回去倒了,再把背篓拿来,趁着昨晚的雨,今天的鸡枞菌发了,咱们多找点,今晚回去我教你炼鸡枞油,到时候我带你去镇上做生意了能用。” 一听许云帆这般说,秦润没有多问,赶忙将背篓背起来往家赶。 小野那边,两个小家伙也找到了很多,许云帆特意嘱咐过他们,挖鸡枞菌时尽可能不要去伤害白蚁群,哪个地方有的,明日来继续找,没准它又长出来了。 一个下午,人家在地里干活忙,秦润几人倒是在山上忙的不亦乐乎。 玉米地里其实也有的,考虑到其他人在地里,许云帆便没往地里去。 直到傍晚,即将日落西山了,许云帆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知道许云帆爱吃鸡枞菌,秦润晚上就给他安排上了。 以前吃过晚饭,许云帆便会将两个小家伙赶出门,让他们去找三个蛋玩,小孩子家家的,整天憋家里,像什么话嘛。 该玩的时候就得玩,到点了再让秦润去喊回来就好了。 秦润长的壮实,力气也不小,去趟秦大娘家,许云帆是不担心的,所以,怕鬼的人,心安理得的这么想着。 今晚,家里这么多鸡枞菌要洗,洗干净还得撕,秦安跟小野自然要帮忙。 许云帆将炼制鸡枞油的方法告诉秦润,自己便进柴房里做他的事去。 有小皮箱在,总会不时的给他惊喜,这不,前天小皮箱里就出现了一个手摇搅拌机的零件,还有几十斤的白糖以及几盒可食用色素出来。 对这些突然出现的玩意,许云帆百思不得其解,白糖还算精贵,他拿去倒卖一番也能赚上一笔,可另外几盒食用色素还有一推零件能干什么用? 思来想去,想去又想来,许云帆灵光一闪,懂了,他知道可以做什么了。 有白糖,有可食用色素,还有一推可以组装成搅拌机的零件,他能做什么,肯定是做糖果了。 糖在大晏朝不是卖的贵吗? 那他就做糖果,到时候一颗就卖一个铜板或者两个铜板,也是能大赚一笔。 一想到银子,许云帆哪里还坐得住哦。 自从去清风书院卖吃食赚了银子后,许云帆给家里又添加了一口大锅,花了他一两银子。 厨房里,秦润三兄弟忙得热火朝天,不大的厨房全被他们跟两盆水霸占了,许云帆根本无处下脚,只能让秦润把新买的那口大锅架到厨房外屋檐下由几块石头搭建起来的简易土灶上。 将锅架好,秦润不忘问,“云帆,你要做什么?” “我要干一件大事,你放心做你的鸡枞油就好了。”许云帆招手,让秦安给他生好火后,自己则进柴房里把几十斤白糖拿了出来。 见到那么多白糖,秦润掩好厨房门,不让秦安他们看到,他知道,这些白糖,肯定是许云帆从那个奇怪的箱子里拿出来的。 许云帆那里真的不是仙界吗? 肯定是了。 许云帆这样的小仙男,带来的东西居然也这么神奇。 看样子,许云帆肯定要做什么好吃的了。 想到这,秦润心里头一片火热,充满了期待。 将熬好的糖浆倒入先前准备好的模具中,该模具,不过是一块正正方方,与昨儿用来给红薯米糖定型的架子一样。 架子底部是一块平滑的木板,四面竖起来的木板与底部的木板严丝合缝,就是把水倒进去都不会漏一滴。 许云帆拿出一瓶色素往糖浆一角倒进入并用一把小铲子搅拌起来,色素遇到高温的糖浆,瞬间就沸腾起来,随后,许云帆根据所要捏造的形状需求,依次放入其他色素搅拌。 待糖浆呈现半凝固状态时,将各种颜色的糖浆切割分开,为使糖浆伴入的颜色分布的更均匀,许云帆将半凝固的糖浆放到搅拌机上,手摇动转柄,不断把糖浆拉伸折叠,折叠再拉伸。 此时的糖浆,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糖浆,而是半软的糖块。 觉得差不多了,许云帆才把搅拌均匀的糖块放到桌上的干净木板上,将糖块根据自己的需要拉长,并按照比例剪断。 许云帆将糖块按压成规则的长条状,再根据颜色以及形状进行一层一层拼凑。 一顿操作下来,原本的长条糖块被许云帆拼成了块粗大的大糖条。 下一步,只靠许云帆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正好,厨房里的秦润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因为鸡枞油还太烫,秦润暂时没把它装缸,许云帆一喊,不管有事没事,秦润是想都不想立马奔过去。 “怎么了?” 关好柴房门,秦润才问道。 许云帆笑嘻嘻的,“没什么,就是我要做糖果,接下来的步骤我一个人搞不定,需要你的帮忙,来,你帮我……” 按照许云帆的指导,秦润与许云帆合作将糖块一边拉伸,一边将其捏成食指大的长条。 两人一边揉捏,待长条糖块足够长后,用小铲子将其敲断。 一通流程下来,待把那一大块糖块拉好,秦润看着桌上密密麻麻大约三尺长的糖块发了好长的愣。 又是糖。 还是颜色这么漂亮的糖。 秦润只觉得胸口扑通扑通响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睁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 许云帆跑厨房拿了菜刀还有砧板过来,将其放到桌上,拉过秦润的手,“秦润,展示你刀功的时候到了。” 不知是不是天赋问题,秦润不仅做菜好吃,就是刀功也是一流。 反观许云帆,号称厨房杀手就不说了,你让他剁猪菜还成,毕竟那玩意就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他都得剁两遍才算合格,想把糖块切分成均匀的小块,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得交给高技术人员来负责才成。 秦润的刀功真不是盖的,切出来的糖果,颗颗大小均匀,许云帆抓起一块递到秦润嘴边,“秦润,你尝尝看,甜不甜。” 甜,怎么不甜。 都甜到秦润心坎里去了。 不仅嘴里的糖果甜,就是他的小相公也甜。 这么漂亮的糖果,还是许云帆亲手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甜呢,甜的让他浑身充满了干劲,甜到那颗名为“喜欢”的小树苗又长高的一截。 将所有糖块切割好后,更令秦润感到惊讶的是,鲜红色的糖块切成小颗之后,它的图案居然是一只伸着舌头,笑眯着眼睛,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小狗。 许云帆急吼吼的去找了个大罐子来,捧着糖果就往罐子里装,完全没注意到震惊不已的某人,“这么多糖果,到时候一块卖一个铜板或者两个铜板的,又是一大笔银子,发了发了。” 秦润回过神来后,看着装糖果的许云帆,眸色隐晦不明,“云帆,你怎么会这么多?太厉害了。” 这句太厉害了,秦润夸的真心实意。 “多吗?这个之前我去糖果店里跟师傅学过两天,很简单的,你学也会。”许云帆可不觉得这有什么。 秦润想,也许在许云帆那里,会这些确实不算什么太厉害,值得夸耀的事,但是,只要是许云帆做出来的,秦润就觉得他很厉害,厉害到,这样的许云帆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可及。 这样的许云帆,浑身好像都在闪闪发光,而他就是一只在黑夜里被光亮吸引而来的飞蛾,哪怕明知扑上去会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但为了那束照亮他生命光,他还是义无反顾。 许云帆还在絮絮叨叨,“剩下的这些,留着你们三兄弟平时当零嘴吃,这些我装罐子里密封保存好,等我赚够银子了,我们就在镇上租个小铺子,到时候专门卖吃食,来年开春有足够的银子了,就把两个小家伙赶学堂去。” 以前下乡去找表哥时,许云帆不时听到村里的婶婶们教训不写作业的孩子,“不好好学习,以后就给我回来上山放牛放羊。” 现代的村民,他们尚且还能掏出买头牛犊的全款钱,但是在大梨村,想放牛放羊,那还是有钱人家孩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像小秦家这样的,在许云帆没来前,别说放羊了,就是买一根羊腿的钱都没有。 秦润不止一次听到许云帆说过要把秦安送学堂的事了,以前他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如今再听,才发现,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在为秦安他们能去学堂准备着。 这一刻,秦润心情很是复杂,酸涩,高兴,惊讶,难过……太多的情绪充斥,以至于他无法精准说出他到底是难过还是开心。 能够遇上这样好的许云帆,他是开心的,可他也知道,这不该是许云帆的责任,许云帆也没有那个义务,可许云帆还是为此努力着,怪他,没有能力。 原来,遇上许云帆这么完美的人,他觉得庆幸的同时,也在深刻的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秦润告诫过自己,他不能自卑,既然同许云帆有差距,他就努力缩小这个差距,爬到许云帆所在的峰顶,成长到足以同他比肩就好,自怨自艾是最无用的消极行为,日后,他要多同许云帆好好学学才成。 整理好心情后,秦润含着糖开口,“这些糖果也是到时候卖的吗?” “是的,不然店铺开出来了,糖果会不够卖。”许云帆又道:“我打算等过两天秦二哥他们忙完了,我就让他们帮我拿去卖,还有之前做的红薯米糖也可以卖,我都问过他们了,他们的秋种还有两天就忙完了,到时候,你去秦氏那边买几千斤红薯回来,再喊秦大娘他们,还有秦三娘,哦,对了,还有方大伯他们家的女眷哥儿都来给咱们做红薯粉。” 秦润家的那颗梨树估计是太老了,不结果,倒是秦大娘他们家的梨树结的又大又多,最近许云帆吃的水果都是大蛋二蛋给他摘来的。 “至于他们家的梨果,先让他们不卖了,我想想到时候怎么处理,至于方猎户还有方一,他们经常上山,他们就负责上山给我摘山葡萄去,嗯,还有砍柴什么的,哎哟,这么一想想,人手都不够用啊。” 秦润听的耳朵嗡嗡响,“云帆,你要请这么多人帮忙,到时候我们得煮很多饭,请人前,你跟我说一声,我提前做准备。” 红薯粉是什么,秦润不知道,他不急着问,到时候许云帆自然会告诉他。 闻言,许云帆云里雾里:“煮饭?为什么要煮饭?” 第72章 第 72 章 受训 “请人帮忙, 自然是要煮饭给他们吃的。”秦润耐心解释:“村里的习俗就是这样的。” “那我们现在请方大伯他们干活,不是没做他们的饭吗?”许云帆懵了。 秦润:“不一样,给工钱了就不用包饭, 如果是请一天, 不给工钱,就要包两顿饭。当然, 有的也是给工钱少, 包一顿饭。” “哦, 那我们给工钱啊,不给工钱,我哪好意思叫他们来帮我干活?”那他成什么了?周扒皮都没有这么干的。 闻言,秦润倒抽一口气, “那么多人,你打算请多少天?我们银子够吗?” 许云帆知道秦润放银子的地方,有时候从镇上回来了, 秦润不在家或者忙其他事时, 许云帆很自觉的把赚到的, 采卖后剩下的银子放到柜子里,平时秦润用来装银子的盒子里去。 久而久之, 他自觉惯了, 也就没跟秦润说过, 他以为秦润都知道的。 毕竟他是个好男人, 还跟秦润说过,赚到的银子都给他管。 结果听秦润这么一问, 许云帆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我们有多少银子,你不知道?我赚的银子都放你平时装银子的那个盒子了, 至于有多少,我也没记那么清楚,估计有个三十两吧。” 闻言,秦润赶忙跑回屋打开柜子拿出盒子,好家伙,许云帆说的不错,里边竟然有三十九两银子。 九两银子是之前许云帆卖化妆品花剩下的,另外三十两,是他卖了四把腰扇还有卖菜得的银子。 这段时间,他挣的多,但花的也多。 家里这么多罐子还有大缸,哪一样不是许云帆后来采买添进来的? 秦润今晚收到的惊讶太多了,以至于看到这么多银子,反而很快平静下来。 许云帆走过去,“这么多银子,还不够请他们干活吗?我算了,是够了的,一天一个人二十文钱,三家人才多少人,请个十天,五两银子封顶了,要是包饭,咱们得煮多少饭炒多少菜?我才舍不得让你那么辛苦呢。” 秦润:“……” 完了,真的完了,他要爱惨许云帆这个人了。 所有活都干完后,秦安小野都把洗澡水给许云帆他们俩打好了,两人洗漱后,这才美美的躺下。 兴许是今天下午捡鸡枞菌把许云帆给刺激到了,以至于,一整晚,许云帆做到的梦都是漫山遍野的找鸡枞挖鸡枞,美得一大早秦润起床了都还看到他睡的一脸安详,嘴角挂着笑,想来是做了个美梦。 睡得香喷喷的许云帆压根就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 田假结束了。 院长回来的第一天,一大早的,齐修泽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与沈如溪三人去了院长的书房。 昨晚四人都睡不好,以至于一大早起来,精神还有点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大脑一片混沌。 清风书院的院长,名叫蒋岚方,还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大叔。 当然了,在十五六就可以嫁人的大晏朝,蒋岚方确实算是个大叔,放现代,人家还是个大帅哥呢。 蒋岚方,别看他只是个院长,可清风书院是什么学院,搁现代,那就是类似985的存在,你说这样重点院校的校长,厉不厉害? 更不用说,蒋岚方之父还是当今太子太傅,其兄在朝中更是官拜正二品。 拥有多重身份的加持,齐修泽来自第一皇商家族的嫡子,其姐乃贵妃又如何? 沈如溪其父官拜副一品,谢柏洲的爷爷是当朝左相,林萧然爷爷是正一品大官又怎样,蒋岚方照样压得住他们四个少爷,让他们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进来。” 知道齐修泽他们要来,蒋岚方搁下毛笔,静待他的四个门生进门。 在放田假前,蒋岚方知晓他们四人不会回京,特意给他们留了课业,也不多,但无一不是针对他们四人的短处所布置。 四人规规矩矩排排站在蒋岚方面前,一个个低着头,连看蒋岚方的胆量都没有。 也不怪他们太怂,可能学生怕老师,无论是任何时候,那都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更何况,他们在蒋岚方这里表现不好,回去了,家里人还要想办法治他们一顿,单单是扣他们的生活费就能让他们跳脚了,要是再罚其他的,你说他们能不怕? 将他们四人压送来清风书院时,家里人就说过了,要是他们考不上举人,说明他们就不是读书的料,那就只能另寻出路了。 长辈口中的所谓的另寻出路,无非就是,既然你文不行,要么就只能走武将之路了,总之就是,家里有银子,但是这银子不是拿来养闲人的。 蒋岚方食指曲起,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敲打着书桌,那一声声轻微的敲击声,不重,却仿若敲进了齐修泽他们的心口,咚咚咚的,无端让人紧张不已,“一大早过来,我以为你们是过来交课业的。” “对对对,夫子,我们确实是来交课业的。” 说着,四人互相暗搓搓的推搡一番后才把手里的课业整齐的放到蒋岚方面前的书桌上。 没办法,不是他们不仗义,可这种时候仗义有个屁用,谁的课业在最上边,意味着谁最先挨训,所以,谁都想多活一会。 但他们不知道,放在最下方的那一份,兴许被训的更厉害,因为一个人的坏心情是会累积叠加的,前三份蒋岚方兴许还能忍个一二,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说不准到最后蒋岚方就爆发了呢。 蒋岚方装作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将最上边的那份拿起来看了起来。 第一份的课业是沈如溪的,这家伙,对政务之事,还是如此,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通,换其他夫子,兴许还会觉得他是有所进步了,至少有的事,他说到了点子上,还写了这么多,至少他态度是有了。 但对于教学严苛的蒋岚方来说,进步多是没有,还是写的一推狗屎样,简直是狗屁不通。 蒋岚方一手拿着课业,一手拿起毛笔,这里圈一下,那里又画一横,一通篇下来,已经不成看了。 第二份便是谢柏洲的课业,这家伙,估计脑子里只有那几捆木棍,一旦数字有点大算求题,他就没一道题是算对的。 第三份就是林萧然的了。 如果字如其人这个说法真的存在,那么在蒋岚方看来,林萧然已经丑到羞愤欲死不敢出来见人的地步。 不过,蒋岚方将这份课业上的字认真看了一遍,居然发现,这些鸡爪子写的字,还是有点进步的,看来,林萧然这段时间是有认真对待这份课业的,就冲这一点,蒋岚方多少有被安慰。 看前两份课业积攒下来的怒火得到了微微的缓解。 待看到齐修泽那份课业时,齐修泽偷偷看向蒋岚方,发现蒋岚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有点神秘莫测的味道。 要让齐修泽形容,他还真形容不出来,所以,他也不知道蒋岚方对他交上去的课业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齐修泽也很羞愧,毕竟他作弊了,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还不想死啊。 就在齐修泽四人紧张的不行时,蒋岚方一巴掌突然拍到书桌上,“巨大”的声音惊得四只“鹌鹑”就是浑身一震,纷纷打了个哆嗦。 蒋岚方将齐修泽的那份课业举起来,满脸的震惊焦急,“这是谁写的?说!” 明明是震惊的面孔,但在齐修泽他们眼里,蒋岚方那瞪大的瞳孔,分明就是生气了。 再一看将蒋岚方手里的课业,事不关己的谢柏洲决定将沉默是金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两人,那就更不仗义了,看天看地的有的,就是没一个看他。 齐修泽:“……” 看看,这就是他兄弟,交友不慎就是他这样了。 唯有齐修泽后背一热,竟是冒出细汗来。 沈如溪默默为身边的齐修泽默哀一瞬,他就说齐修泽此举不可取吧。 先不说作弊对不对了,就齐修泽那水平,那猪脑能写出这么好的诗? 除非夫子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短短十天,齐修泽在作诗上便有了质的飞跃。 不,估计这已经不是质的飞跃了,或者可以说是一步登天比较贴切。 明明齐修泽在地上爬的,如今就能在飞上天了,你说,这能不厉害? 蒋岚方那么聪明的人能看不出? 他要是看不出,估计他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就是眼瞎了。 齐修泽欲哭无泪,心慌的一逼,“夫子,您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你解释,我就问你,这首诗是出自于何人之手?说!” 又是提高尾音的一声“说”,震得齐修泽心肝就是一颤。 俗话说,对朋友,那必须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都要在所不辞,出卖朋友什么的,简直是可耻,可也有一句话,叫死贫道不死道友。 齐修泽内心短暂的天人交战,轻重一通分析后,最后还是妥协了,屈服了。 没办法,他不说,下一个月,估计他不好过,得当狗。 说了,也许夫子看在他供出“共犯”的表现上对他从轻处罚呢? 而且,就算夫子知道是许云帆作的又如何,他也不可能拿许云帆怎样不是。 “是我的一个朋友。” 蒋岚方微微眯起身,“哦,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朋友,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齐修泽要有这么一个朋友,写出来的诗也就不会狗屎不如了。 “真的,夫子,我跟您说……” 齐修泽卖起朋友来,那是绝对不含糊,事无巨细的一顿说,生怕蒋岚方不信,他还拉上林萧然:“萧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云帆他不仅作诗厉害,就是那一手好字也是不可多得,他也教过你的是不是,你跟夫子说,我没有骗他。” 林萧然:“……” 好家伙,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许云帆要是知道了,你看他下次还会不会多给你一块肉。 他跟齐修泽肯定不一样,绝对不会做出卖朋友这种事。 “是的,夫子,云帆确实很厉害,不信的话,您可以叫修泽把云帆写的那首诗拿来,您手里这份,不过是修泽抄了一遍的。” “此人当真如此厉害?”其实蒋岚方心里已经有点信了,不为其他,就冲那首诗,简直是妙啊。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从这首诗中,蒋岚方读出太多太多的东西了,有豪迈、悲叹……能够将这么复杂的情感融入到一首诗里,没点意境,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待齐修泽把许云帆昨日亲笔写的诗拿来,蒋岚方更是惊叹不已,“好字,好字啊。” 看到如此具有美感的字,再看看林萧然那用鸡爪子写出来的玩意,当真觉得辣眼睛,让人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玷污。 蒋岚方细细的品了一番后,再拿起林萧然的课业,一手拿着,一手不断用四指指背拍着,嘴里训斥着林萧然几人,“看看,看看你写的,再看看人家写的,就算是只鸡,鸡爪上涂了墨水,随便踩上两脚那都比你写的字好看。” “噗嗤……” 沈如溪与谢柏洲还有齐修泽一张俊脸憋成了猪肝色,最后实在忍不住,纷纷背过身笑起来。 “笑,笑什么笑?你们以为你们就好哪去了,自己几斤几两自个不清楚吗,还有脸笑。” 蒋岚方拿起沈如溪的课业,“看看,你都写了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居然还好意思笑,我要是你,这会就该想着怎么提升,哪里还笑得出来。” “还有你,”蒋岚方说的谢柏洲,“是不是十根手指头不够数了,五十道题,你就算对了十题,我问你,左相当年给你扎的小木条是不是都不够你数了?” 谢柏洲算术奇差,左相没有办法,亲自给他削了一百根木条,十根十根的捆成一捆,让他平时数大算不出来,又不能用算盘的时候就数。 左相对这个小孙孙,那是疼的紧,每日下朝回来,必定要亲手教上半个时辰,奈何谢柏洲这脑子,真的怎么教都教不会。 对此,左相是相当的苦恼,还是一日下朝时偶遇了太子太傅,左相忍不住上去拉住人。 论教导学子,太子太傅,那必定是比他专业。 也许谢柏洲学不会,不是谢柏洲太笨,而是自己的教学出了问题呢? 太傅得知左相的苦恼,又看他一把年纪了,不仅要替皇上排忧解难,下朝回家还要教导家中孙儿,堪称分身乏术,于是太傅便说了,他二儿子建立了一所书院,其书院师资力量如何雄厚就不说了,就说他那儿子,自辞官后,那是专业的教书育人者,既然谢柏洲怎么教都教不会,你又那么忙,倒不如把人送到他儿子那里得了。 无奈之下,左相只能含泪,把乖孙打包给蒋岚方送了过来。 将谢柏洲送到清风书院前,左相含泪替他打包了那十捆木条,让他随身带着。 蒋岚方得知此事,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想笑又不好笑。 谁让人家是左相呢。 但训斥谢柏洲,他便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谢柏洲委屈的要死,算术这一块,他就是学不会,一见题目他就头大,他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蒋岚方出的题,不说上百的数,就是上千的数都有,那十捆木条确实不够数。 四人轮流被蒋岚方骂的狗血淋头,还不敢吭声,“你们……你们简直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学子了。” 又是这句话。 蒋岚方本意是让他们听了这句话后觉得羞耻惭愧了,之后发愤图强,可事与愿违,齐修泽他们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已经习惯了,毕竟其他夫子每次对学子的成绩不满意了,也都这么说。 被训了一上午,蒋岚方这才口干舌燥心累的摆摆手让他们出去回课室去听课。 …… 因为要跟着秦大伯他们去办户籍,许云帆今天出门比较早,户籍处理好了,他便让秦大伯他们先回去,自己则往清风书院走。 到了书院摆摊的位置,刚把背篓放下,他便注意到,书院门口处站着两人。 好家伙,其中一人,不是前几天被他一脚踹飞的孙大河还能是谁? 至于另外一个俊大哥,穿着一身白长衫,这样的装扮,又是在书院门口,不是里头的夫子就是哪家学子的长辈。 孙大河不时偷瞥许云帆一眼,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托许云帆那一脚的福,田假十天,他下了四天的地,后边六天都在床上躺着让人伺候。 要不是今天得上值,他也不至于忍着疼痛来这里站一天。 许云帆切的一声,全然不把孙大河放眼里,区区孙大河,对他构不成威胁。 蒋岚方走到许云帆面前,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由暗叹,这个许云帆果真如齐修泽他们说的那般,哪怕是穿一身的粗布衣裳,也阻挡不了他那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 第73章 第 73 章 不仗义的兄弟 要用许云帆的话说, 他在蒋岚方眼里,大概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一类。 不知来者何意,许云帆问道:“大哥, 你找我有事吗?” “大哥?”显然, 蒋岚方被许云帆喊的一愣。 他这年纪,当许云帆叔叔都得了, 他儿子就比许云帆小个七八岁。 不过被人喊的这么年轻, 不说女人, 就是男人,他也高兴。 蒋岚方笑起来,端的是一派的温润如玉,“我姓蒋, 在清风书院当夫子,你可以唤我一声蒋夫子。” 蒋岚方也是担心,他说自个是院长了, 许云帆会紧张。 但他不知道, 许云帆就不是一般人。 许云帆是什么人, 那是连身价几亿的老总见了他都得喊他一声小太子爷的人,区区院长罢了, 完全不值一提。 许云帆从善如流, “哦, 原来是蒋夫子, 不知蒋夫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蒋岚方将那首许云帆亲笔写的诗拿出来。 许云帆眼睛一睁,好家伙, 怪不得人家夫子会来找他,感情是齐修泽那厮作弊被抓了。 可能许云帆也不是个值得深交的狐朋狗友,出卖朋友, 那是相当的得心应手,“蒋夫子,你听我说,这件事并非我所愿的……” 在许云帆的述说中,他之所以跟齐修泽同流合污,那是因为,齐修泽昨日求着他时,那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软之下才犯了错误。 说完,许云帆不忘保证,“蒋夫子您放心,我这人,旁的不会,但就会知错就改,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下次面对齐修泽的恳求,我一定心硬如铁,不为所动……” 蒋夫子笑出声来,今早他还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能写出这么一手好诗的人怎会与齐修泽他们称兄道弟,这会算是明白了。 毕竟许云帆同齐修泽他们一样,不仗义,那是真的不仗义。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这人就把自己推脱的干干净净,把责任全推齐修泽身上去了。 不过想来他也是知晓齐修泽的身份,知道自己定不会太过为难齐修泽他们才会如此。 “这首诗是你做的?”蒋岚方指着纸上的诗问。 许云帆:“……” 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李白那水平。 “是我写的。” 对,是他写的,不是他作的。 “想来你也是进过学院的学子吧,为何现在不继续入学了?” 看许云帆穿的粗布衣裳,再听齐修泽四人说过许云帆家境不好,面对能写出如此好诗的许云帆,蒋岚方不禁起了惜才之心:“若是因为家中困难,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解决,你这天赋,不能被埋没了。” 许云帆:“……” 不愧都是做老师的人,连说辞都一个样。 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解放,再说了,他都博士毕业了,还读什么书? 做生意挣钱,顿顿有肉吃不香吗? 而且进清风书院读书,他都跟谢柏洲他们打听过了,一个月光是吃的方面就得去二两银子,这笔银子是必须交的,你不交的话,晚上那顿你吃屎去? 另外还有寝舍费,笔墨费,纸费什么的,一个月二两银子哪里够。 许云帆就算要读书,也不是现在,等他赚个几百两,没有银子上的后顾之忧了再说。 不然秦润只怕得累死。 别看现在家里的地让方猎户他们做了,但秦润也没闲着,每天早早起来干活,下午下地,晚上回去还要做饭给他造,他换洗下来的衣服,哪次不是秦润洗的? 还有,他身上穿的衣服,哪套不是秦润亲手给他做的? 一想到秦润对自己这么好,许云帆心里就乐开了花,就美滋滋的不行。 作为秦润的未婚夫,不能他看不到秦润干活,就心安理得的觉得秦润轻松了。 许云帆想了一下,这才对蒋岚方摆摆手,“没有,我没进过什么书院,不过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爹娘有请夫子教我读书写字的。” “哦,许小兄弟是外地来的?不知请的哪位夫子?”能教出这样的学子,蒋岚方有心想去拜访一下。 许云帆指着自己的短发,“我从海外来的,我的夫子自然也在海外,你问我夫子做什么?” 一听许云帆是海外来的,蒋岚方无不惋惜,“就是想去拜访一下,我书院里的夫子待遇很好的,若是可以……” 许云帆明白了,这大兄弟想挖人呢,“大哥,不是我吹,我那夫子说了,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我的了,毕竟像我这么聪明又有天赋的人,于学识上超越他,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还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许云帆来了兴趣,毛遂自荐道。 当然,考虑是不可能考虑的。 毕竟才见第一面,许云帆又没有功名再身,真破例请他当夫子,就说他这个年纪,估计也管不住学子,再一个,其他夫子只怕也不看好他。 他们书院的夫子,就最低的,哪个不是举人出身? 有的甚至还考过进士呢。 许云帆这样的很显然不够格。 在蒋岚方看来,许云帆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怀疑他是否能够胜任一些事。 还有,那首诗,说不定就是他夫子所做呢? 不是蒋岚方心思阴暗,而是他看许云帆比齐修泽他们还嫩,真真不敢相信,这般年轻的他会有那样的才华。 这些想法,蒋岚方也就在心里想想,因不好直接拒绝,便想着让许云帆知难而退,“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可能考考你?” “放马过来。”许云帆现在是不爱动脑,但他脑子转的快啊! 做诗的话,许云帆是不是用他夫子的,他也不知道,蒋岚方干脆道:“你对算术可精通?” “大哥,你别逗我,算求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许云帆心算可厉害了,当年还被部队里的长官看中,想把他带去专门培训呢,不过他不想去,这才没去成。 蒋岚方也不多说旁的,“那我考考你,你去布庄买了三十尺绸缎,每尺绸缎五百六十文,然后,你再去杂货铺买三百斤精米,一斤四文钱,之后又买了七口大锅,其中一口大锅比较大,用了一两六百八十三文,剩下六口大锅每一口是一两又三十六文,你买的多,掌柜的便宜你三十九文,所以,你今日一共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两刻钟算吧。” 这道题,对谢柏洲来说,那真的是难到京城去了。 蒋岚方出的这道题,就是谢柏洲课业上的其中一道,答案他自然知道。 “二十五两八百六十文,这太简单了,大哥,你可以再出别的更难的题,那样才能让你看到我的真正实力,你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真的有点侮辱人了,简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不夸张的说,蒋岚方这些题,不是三四年级学的加减乘除吗。 蒋岚方:“……” 又出了几道题后,蒋岚方晕乎乎的回去了,没办法,下堂的时间到了,许云帆不想继续被考了,他还要做生意呢。 孙大河默默关注着许云帆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他跟院长说了什么,最后院长面无表情的回来了。 得知许云帆真的与院长认识时,孙大河心慌的不行,可看到院长拉着许云帆,许云帆一脸不耐烦的不想搭理院长时,孙大河猜测,估计是院长不放心许云帆在学院门口摆摊,所以说他了。 这么一想,孙大河放心了。 下堂后,他也到了换值的时间,自然没看到拿着大碗飞奔出来找许云帆认错的齐修泽四人。 其中一人,一手拿碗,一手还拿着一个矮凳子。 “兄弟,对不住啊兄弟,你别怪兄弟我不仗义,主要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齐修泽一通哀嚎,不忘替许云帆收银子。 没办法,田假结束后,学子回来了,口口相传后,许云帆卖的菜好吃,已经被部分学子得知,这不,一下堂了,一个个都过来打算买一份试试看。 许云帆忙不过来,好在齐修泽四人够义气,还懂得给他帮忙了。 谢柏洲看人不少,若不是他们在,就这些少爷,恐怕早冲许云帆嚷嚷了,“排队,排队,一个个都给排队去,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沈如溪拿过他们四人的大碗,先把他们那一份给装好,不然他怕待会连口菜汁都不剩。 按照许云帆以往给他们盛菜的习惯,沈如溪很是自觉的给他们四人都多打了一块肉。 见状,许云帆瘪瘪嘴,没好气的道:“亏我平日待你们如兄弟,每次都给多你们一块肉,你们倒好,反手就把我给卖了,今儿你们夫子都来蹲我了,要不是我有点真本事,他都不放过我。” 许云帆并没有生气,但这不妨碍他刷一波好感。 林萧然赶忙同他沆瀣一气,“对对对,齐修泽真不够义气,今天不多给他一块肉了。” 齐修泽:“……” 说得好像他们就没份了似的。 等菜都卖完了,齐修泽自知对不住许云帆,手脚麻利的将满是油污的罐子盖好再放到许云帆背篓里,饭都顾不上吃,又狗腿的拉过许云帆早前让他们帮忙收的小板凳给他坐下。 许云帆听着齐修泽几人一通卖惨,都替他们感到着急,那么简单的课业,十天都做不好,蒋岚方不骂他们骂谁? 这么笨的,可怎么考取功名哦。 就这样了,还要每天按时起床看书听课,真真是辛苦了。 许云帆等他们吃了饭,这才从兜里掏出一团油纸。 油纸里包了十二颗糖果,是今早许云帆特意给他们带的。 别看齐修泽四人笨了点,但架不住人家上头有人啊! 没想到被他们卖了一遍的许云帆不仅原谅了他们,居然还给他们带了这么精致好看的糖果,谢柏洲当即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倒不是他没吃过糖才被感动了,而是许云帆的那份兄弟情让他动容,“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萧然把手里的糖果转来转去的看,都舍不得下嘴,“云帆,这玩意也是你从海外带来的?” 就是在京城,他们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糖果。 “嗯,我家里还有很多,你们要是喜欢,可以跟我买,还有,你们进去了,给我做个免费的宣传知道吗?我这糖果,一颗只要两个铜板,谁要买的,买多少,你们帮我记好,到时候我拿货来,当然了,你们给我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怎么样,干不干?” 今早起来,许云帆首先去打开皮箱看了,果然,他把白糖取出来后,今早上皮箱里又出现了几十斤白糖。 那批糖果,日后全靠秦二他们卖,显然不够,许云帆便把目标放到学院来。 “干,怎么不干,这么一点小事,兄弟们不帮你,那还算什么兄弟,就几句话的事,你跟我们说什么好处啊,太伤感情了不是,不过若是你执意要给,兄弟们也不好不给你这个面子,那我们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嘿嘿。” 许云帆:“……” 这话说的,你们倒也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 昨天许云帆说了,鸡枞油日后大有用处,而且捡过的鸡枞第二天很可能会再长出来。 秦润做好要卖的饭菜,目送许云帆背着背篓走远后,这才进到柴房给秦安他们分了每人两颗糖,之后便带着他们上山。 可能是太热了,昨天找到的白蚁穴,今天再去找,长出来的鸡枞菌并不多,秦润带着秦安跟小野又往山上找,直到找满一背篓了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孙甜甜挎着一个菜篮子从菜园子里出来,见到秦润,孙甜甜一把拦住秦润,不客气的问,“润哥儿,我问你,许公子最近频频往镇上去做什么了?” 村里人不是没发现,最近几天,许云帆都会在快到晌午时背着一个背篓出门,回来时又背着一背篓的东西。 上次许云帆打孙大河时,说出来的话,经过村民的宣传,谁不知道许云帆认识清风书院的学子一事。 反正就是一通传之后,也不知道就怎么传出许云帆赚大钱了。 要是没赚大钱,小秦家能请方猎户他们干活?秦润能在家啥活都不干? 还有啊,没有银子,秦润他们能捡回来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 秦安跟那个野娃每天出门割猪草时,她们可都看见了,两小孩嘴里含着糖呢,就是跟秦安一块玩的三个蛋,哪个不是嘴里含着一颗糖的? 乖乖,许云帆已经富到这个程度了那吗?不仅给自家孩子吃糖,连三个蛋他们都给。 要是许云帆是自己的女婿哥婿,许云帆不得孝敬她们? 到时候,她们还用愁没有糖吃吗? 早前那些大娘大婶还劝家中小辈,莫被许云帆那张脸迷花眼咯,还说什么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之类的云云。 如今得知许云帆赚着钱了,一个个不就开始有点想法了么。 秦润不是不知道一些村里人是怎么想的,孙甜甜如此直接明了问许云帆的事,让他很不舒服,“他去镇上做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孙甜甜昨天就听她娘说了,等有时间了,她会去跟许云帆聊聊。 虽说这样一来,会显得女方太主动,但许云帆这样的女婿,你不主动出击,到时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孙甜甜:“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娘要给我说亲了,说的就是许公子,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做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秦润微微歪着头,嘴角上扬,似是不屑,“我不明白,你哪来的信心确定云帆会看上你,我告诉你,许云帆是我的相公,就永远是,谁也抢不走他,你来抢一个试试。” 秦安捏紧拳头,“哥夫才不会娶你,他是我哥夫,他才不会娶你呢。” 小野啊啊啊的附和两声,可惜孙甜甜听不懂他说什么。 “我哪来的自信?就凭我是女子,就凭我长得好看,身子比你软千倍万倍,你也不看看你,哪里有个哥儿样,孕痣又暗,许公子为什么不会选我?我看你是人丑但想得美。” “我不丑,云帆就喜欢我这样的。” 这些恶意满满的话,不知是听习惯了,还是许云帆对他的承诺给了秦润无限的勇气,以至于他秦润未被这样恶毒的话讽刺到,“你这样的,用云帆的话来说,就是满嘴喷粪,云帆最爱干净了,你这吃了大粪的嘴,听你说一句话,他都会觉得恶心倒胃口,更何况是娶你,要真娶了你,只怕他都下不了嘴,毕竟太恶心了。” 秦润不是会任人骂的人,他长的彪悍,性格自然也不会软到哪里去。 “你……”孙甜甜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特别是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秦润身后,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的人后,羞愤难当,一个转身直接跑了。 “哈哈哈……” 突然一声爆笑声传来,秦润三兄弟下意识扭头看去,不知何时回来的许云帆正站他们身后笑得花枝乱颤。 第74章 第 74 章 我入赘了,以后就是秦氏…… “云帆。”秦润唤了一声, 生怕许云帆累着,上前一步,意欲把许云帆背上的背篓拿下来。 许云帆一个侧身避开秦润的手, 笑着道:“不用你拿, 我背得动,都习惯了。” 一句“都习惯”了, 让秦润心疼得差点去半条命, 秦润固执的继续去拿背篓, “我来拿,还有一段路才到家,我不想你累着,云帆, 你给我拿吧。” 这类似于恳求的语气,听得许云帆差点飘了。 许云帆:“……” 我靠,秦润他果然心疼我, 他好爱我。 许云帆又美了, 知道秦润固执, 他便把背篓放下,跟秦润换着背, 他扒开背篓上的草, 看到满满一背篓的鸡枞菌, 跟捡到银子似的小声笑起来, ,“哇, 你们三兄弟今天捡了这么多鸡枞菌啊,今晚又可以美美的吃一顿了。” 许云帆想,肯定是秦润知道他爱吃, 特意给他找的。 秦安跟小野跟着许云帆熟了,主动过去牵着许云帆的手,生怕孙甜甜真的会来把他们的哥夫给抢走了。 “回去我煮给你吃,走,我们回家,日头晒得很。”秦润怕许云帆晒着,催促着许云帆回家,绝口不提方才的事。 许云帆顺势牵着两个小家伙的软软的小手,轻轻的捏了几下,然后又晃了几下,“走咯,我们回家咯,秦润,你给我多煮点鸡枞菌,今天我高兴,户籍的事已经办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放心吧。” 一句‘你放心吧’,代表了什么意思,秦润立马就听出来了,这句话就如一根定海神针,让秦润彻底松了一口气,眼睛不由得一亮,“好,回去我煮多多的,保证够你吃。” 秦安跟小野笑起来,亦步亦趋跟在许云帆左右。 秦润看着他们,不觉得头顶的太阳晒人,只觉得暖洋洋的。 吃过饭,剩下的鸡枞,秦润留着晚上再炼,许云帆进了柴房不知做了什么,出来时,口袋鼓鼓囊囊的。 许云帆对在水井边洗衣服的秦润说:“秦润,我出去一趟,就在村里随便逛两圈。” 秦润抬头看天,“现在出去?” 今天的许云帆有点反常啊,以往从镇上回来,热得他是家门都不想出,昨天是因为有来自鸡枞菌的诱惑,吃饭时,他告诉许云帆说鸡枞菌没发那么多,许云帆还失望的说,那就不去找了,我就待家吧。 吃饭时还说的好好的,现在又要出门了?不觉得日头晒了? 许云帆嗯的一声,“我去秦大娘家走走,顺便跟秦氏这边的人联络一下感情,以后我就是小秦家的汉子了,这件事得让他们知道一下。” 说完,许云帆急吼吼的出门去了。 秦润笑了一声,继续洗盆里的衣服。 …… 许云帆双手背在身后,像领导视察一样,从秦氏族人的院子门前经过。 路过时,看到院里有小孩或者老人了,许云帆立马就笑:“爷爷奶奶在忙呐。” 这问的都是废话。 七十老叟了在这个季节都得帮着剥玉米粒,又不是一个个跟许云帆一样,闲得大中午不在家干活就到处乱晃。 不过听方猎户说,许云帆这小子聪明着呢,给小秦家做了个叫脱粒机的玩意,听说放玉米棒下去,再转动卧柄,一把玉米棒丢进去,最后出来的就是玉米心了,玉米粒那是脱的干干净净。 所以,现在脱玉米粒的工作,全权由秦安跟小野负责。 哎,这么聪明的人,难怪人家忙得屁股冒烟,他还能悠哉悠哉的来串门。 当然了,许云帆这样的人,他们不佩服都不行,特别是老人家,对许云帆,那是喜欢得紧。 谁叫这孩子嘴甜得要命,甭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一律爷爷奶奶一通叫。 而且许云帆跟他们也特别能聊,旁的汉子听他们说事,没听几句就嫌啰嗦,敷衍了事。 许云帆就不一样了,无论这帮老人说什么事,他都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能插上一嘴问后来呢,结果呢? 总之无论他问说什么,只要他问,那就证明他有在认真听,就这一点便足够他们老人家高兴了。 哪怕年纪老了,可谁不希望自己说的每一句都能被人认真以待呢,他们年纪是老,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需要被耐心以待了。 秦老,也就是秦氏这边的族长,见到许云帆出现在院门外,直接就起身对许云帆招手,“许小子,快进来快进来,最近在忙什么啊,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找爷爷聊天了。” 许云帆笑呵呵的进门,“爷爷,我也想来啊,可最近实在太忙了,这不,好不容易赚了点银子上了小秦家的户籍,我一想,以后我就是咱们秦氏的一员了,一想到这,我就高兴,一高兴我可不就想到爷爷,特意过来看您了吗?” 其他人听着,都忍不住想笑,暗道,这个小汉子,倒是会哄人,看把他们父亲/爷爷哄得那是笑的合不拢嘴。 秦大有媳妇,也就是秦老的大孙媳妇赶忙给许云帆拿凳子,“许小子,你看看,你一来,我爷爷开心得哟,最近这几天他不知念叨你多少次呢。” “是嘛,那是爷爷疼我咧。”许云帆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秦老身边,任由族长奶奶慈爱的揉着他的头。 许云帆掏出几颗糖果放到族长奶奶手里,“奶奶,今天办好户籍了,那是喜事一桩,我特意去我亲戚家要了点糖果,您别嫌弃。” “哎,这可使不得,你能来跟我们说一声就好了,咋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呢,老婆子我老了,可不能要,你拿回去给安哥儿他们吃。”族长奶奶推辞着。 许云帆笑道:“安哥儿他们有的,奶奶,在我们那边,这可算是喜糖了,分出去的喜糖,吃的人能沾喜气呢,还有啊,我的喜糖您不收,这可不行的,难不成这件喜事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喜事,所以您才不收我的喜糖?奶奶,您这样,我会很伤心的,我孤身一个人来到这里,润哥儿身边也没个长辈,以后还得麻烦族人帮衬呢,您不认可我,这让我以后有事都不好意思来麻烦您了。” 秦大有等人:“……” 许小子不是会说话,那是非常会说话,还说的一套一套的,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秦大有媳妇昨儿去河边洗衣服,还遇上秦二他娘,两人一边洗一边聊天,不知怎么的就聊到许云帆身上,秦大娘当时就说了:“许小子那张嘴,说的那叫一个厉害,头头是道的,就是歪门邪理,到他嘴里,那都得变个味再出来。” “就许小子那张嘴,难怪李童生他娘,他都敢呛,完全不在怕的。” 秦大有媳妇当时还觉得秦大娘说的有点夸张,今天见了,总算见识到许云帆的厉害了。 看来秦大娘说的一点都没错。 秦老笑出声,要是许云帆再小几岁,他一定要把许云帆搂怀里揉他的脸几下,“你这小子,我这个老头子都说不过你了。” “爷爷肯定说不过我啊,谁叫理在我这边呢。”许云帆又跟族长一家人聊了几句,不知为何,突然就伤心起来,嘴角耷拉着,配上他那张脸,哪个长辈见了不得心疼。 族长奶奶本就喜欢许云帆,见状,赶忙问,“哎哟,我们许小子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秦老连玉米粒都不剥了,“谁惹你了,你跟爷爷说,爷爷收拾他去。” 许云帆:“还不是那个孙甜甜她娘,她居然要上我家提亲,让我娶孙甜甜,她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不当人嘛?我今儿刚上小秦家的户籍,哪有刚进门就让人做小再娶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只怕也只有负心汉跟禽兽才能做了,爷爷奶奶,你们说,我长成这样,看着像禽兽吗?” “荒谬。”秦大有骂了一句,“那老太婆不要脸。” 哪有许云帆刚入赘就上门给自家女儿说亲的? “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呐?该不会是见许小子最近赚了点银子,请得起人干活了,所以就想巴上去吧!”秦大有媳妇是听家里几个小子说过的,平时他们出门割猪草,秦安要是见了他们,他要是带了糖,有时候还能分他们一颗呢。 能买那么多糖给秦安还有小野当零嘴,许云帆没赚到银子,他能这么嚯嚯? 不过秦氏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拾掇家里的孩子故意去找秦安玩,人家秦润好不容易寻了个汉子,日后这汉子就是他们秦氏的人了,都是同氏的人,哪有这样占人便宜的? 他们老的还要面子呢。 族长奶奶一听孙媳妇的话,顿时就气了,“孙氏这个不要脸的,真当她家闺女是朵花了?不成,我得找她说道说道。” 孙甜甜对秦润说的那些话确实过分,但许云帆想着,他要真上门,不说其他人看见了会怎么猜测怎么说,无论如何,满天飞的流言蜚语,对他、对孙甜甜都不好。 要是孙家人反咬一口,不承认这事,说他自恋,想要败坏孙甜甜的名声,意欲何为,那怎么搞? 许云帆只能让族长奶奶去说两句,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私底下的事,旁人不知道,孙甜甜至少还有脸面在。 “奶奶,那您可得去跟孙家人说说,我父亲经常告诫我,做人要从一而终,这娶媳妇还是娶夫郎都一样,我家祖训不允许三妻四妾的,要是我犯了祖训,哪天我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许云帆说的委屈巴巴,那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欺负惨了,看的两个老人家心疼不已。 族长奶奶甚至连乖孙都喊出来了,“乖孙,奶奶帮你,待会奶奶就找她去,不委屈了哈。” 得了准话,许云帆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乖巧懂事的甜甜的笑,“还是奶奶最好了,奶奶您真疼我,奶奶快吃糖。” 说完,许云帆从族长奶奶掌心里捡起一颗糖放到老人家缺了几颗牙的嘴里。 嘴里一甜,又听得许云帆说那么好听乖巧的话,族长奶奶那是笑的合不拢嘴,没忍住揉了把许云帆的头。 秦大有等几个孙子见了,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自从他们有了儿子,奶奶有了曾孙,他们是同父亲叔叔们一样,被打入冷宫了,奶奶这般慈爱的模样,也就对几个曾孙才会有,如今…… 酸归酸,但许云帆这人嘴巴甜,会说话,还特别会哄人,没见上次这家伙跟族里的人,上至阿公阿奶,下至蹒跚学步的幼童,那都可以打成一片。 这样的人,谁见了能不喜欢? 所以,酸归酸,他们倒也不是真的讨厌许云帆。 许云帆走后,族长奶奶嘴里含着甜到心坎里的甜,这才看向手心里的糖果,这一看,族长奶奶都移不开眼睛了。 乖乖,活了六十多年,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糖呢。 不说他了,就是村里人家,一年到头吃不到一颗糖的,见过最多的无非就是红糖,白糖更是只敢看不敢买。 可如今手心里的糖,颜色不仅好看,就是那图案也是可爱的不行。 不说族长奶奶了,就是秦老以及其他人,当场就震住了。 “曾奶……” 不知哪个曾孙弱弱的喊了一声,秦大有几人才回过神来。 看到盯着糖果看,口水快留到下巴的曾孙,族长奶奶这才把糖果分给两个曾孙,一人一颗,多了没有。 剩下的,她想收起来,可一想到家里不知多久没买过糖了,不说曾孙们馋,大人也是馋的,她有的吃了,其他人没得吃,那多不好。 想了想,她干脆把糖果一人一颗全部分了,秦大有媳妇得了糖,只舔了一口,当即就舍不得吃,收了起来,想着留给孙儿吃,“奶奶,你几时去孙氏家,我跟您去,不然真吵起来,我怕您一个人吵不赢。” 吃了人家的糖果,那就得尽心给人办事。 许云帆在村里晃悠一圈,口袋里的糖果分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回家去,这下好了,他是秦润小相公的事,不再是口头上的事了,那是有户籍作证,板上钉钉的事。 看看以后谁还敢说他会走。 李云飞一家人听说了这事,那是后牙龈都快咬碎了。 不就是入个赘嘛,许云帆何至于如此大张旗鼓,为的不就是打他们的脸吗? 当初李氏有多少人说过许云帆会走的,今儿,那是被打脸打到啪啪作响。 许云帆此举为的就是告诉他们,看,他许云帆不仅没离开小秦家丢下秦润,反而还入赘挣钱了,因入赘小秦家一事,他还高兴的大手一挥,竟买了喜糖一通发。 可见这家伙是高兴疯了,不然哪有人这么嚯嚯银子的? 可你要说许云帆不就发个喜糖么,既然有心,怎么不同秦润成亲摆个酒席? 对此事,人家可是放话了的。 许云帆面对秦氏这边的爷爷奶奶问话,他说:“亲事肯定要办的呀,今儿发喜糖,那是因为我俩同在一本户籍上了,这是喜事一件,得发糖庆祝一下的,不是说我发了喜糖亲事就不办了,这一生就成一次亲,哪有不办的道理?不过我家那边有规矩,这亲事啊,男子需到弱冠之年才能办,我还有几个月才到呢,所以这亲事还得几个月后才能办。” 在村民们看来,许云帆这些话,传递了两个信息,一是他对上户籍的看重,还有,一生成一次亲,这句话什么意思? 那就是,合离?休夫郎再娶,那都是不存在的,就算他要再娶,那也不会办亲事,不办亲事就迎进门的,这人得是什么身份? 说白了,你就是妾,过去就是做小的。 李氏的人,除了那么几家,剩下的那些,多是看不起小秦家,更看不起秦润。 原以为小秦家会一直成为他们的谈资笑料,不曾想,人家运气好,捡了个小汉子回来。 在村口的大树下,李婶捡了一箩筐的玉米来剥粒,顺带乘乘凉,附近几家的大娘、夫郎都过来了。 同李婶一样,他们每人面前也是一箩筐的玉米棒。 一个刚嫁过来几个月夫郎,这段时间一直剥玉米粒,手心指腹上的水泡那是破了又长长了又破,又辣又疼的,就是去茅房拉个裤子都疼的难受,“哎,家里还有一堆的玉米没剥,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每年这种时候,真是高兴又愁人,听说小秦家那个汉子做了一个脱粒机出来,好用得很。” 秦安跟小野勤快,之前方猎户他们收回来的玉米,干到能脱粒的,他们全部脱粒了,那些不够干的,还需要晒一两天才好脱粒,为此,秦润便把脱粒机给秦大娘家送去,让他们用一天。 就这,经过秦二等人一通吹捧,村里人谁不知道小秦家那个汉子,不仅能挣钱,会做小推车,还会做脱粒机呢。 第75章 第 75 章 盘他!干他! 秦三在地里碰上秦森时对秦森说了, “叔,你是没看到那脱粒机,好家伙, 还是铁做的, 不大不小的,就七八斤重, 但好用得很, 一把玉米棒丢进去, 再转几下,出来的就是玉米心了,我奶奶跟我娘这会正在家里用,等下午就给你们送去。” 秦森家的玉米也不少, 秦大伯便说了,他们用半天,剩下半天给秦森家送去, 能脱多少是多少, 省得手受累。 好家伙, 秦三这通话,让其他人听了去, 那必定是不得了的。 铁做的脱粒机, 先不说这玩意有没有秦三说的那么好用, 但就用铁做的这一点, 指定就不便宜。 既买铁,又买糖的, 现在的小秦家,当真了不得。 李氏一说到秦润,口气那叫一个酸溜溜。 特别是李婶, 之前在小秦家,她是老脸都丢尽了,被个后辈打得牙都被扇飞了,如今,村里人教训孩子,大孩子恐吓小孩子,时不时就会来上一句,“你不听话是不是?等下我一巴掌过去,牙都给你打飞了你信不信”之类的话,就是他的儿子女婿也没讨到好,李婶能不气恨小秦家才怪。 这会听到面前这夫郎羡慕的口气,李婶不客气的呸了一声,“什么脱粒机,就他做出来的东西,有没有那么好用还不一定呢,你们是没看见,方猎户给他家秋种,那玉米种红通通的,方猎户可说了,那玉米种上有毒,人中了毒都得死,你们说说,那种子上都是毒的,玉米种还能发得了芽?我看到时候地里一棵玉米不长,他们上哪哭去,真以为自己海外来的就厉害了,还不是跟咱们一样,两只眼两个鼻孔,偏这人傲气得很,是不把我们这里的人放眼里。” 红色玉米种这件事,他们不仅听过,还亲眼所见。 其他人不吭声了,他们同李婶所想的一样,玉米种上都是毒,那玉米能长出来吗? 在李婶看来,许云帆再厉害又怎么样,就他那样不会做人的,今天看着光鲜亮丽,以后呢? 她家云飞可是童生,还在清风书院就读,日后肯定是要做大官的,就算许云帆做生意挣了银子又怎样?日后见了当官的,还不得乖乖下跪行礼。 许云帆现在傲就让他多傲两天,来日有的他后悔。 ……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日,许云帆照例在清风书院院门前摆摊,可今儿他屁股还没坐热乎呢,突然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不知从哪过来的,两人走到许云帆面前,二话不说,一脚便把许云帆的背篓踢翻,以至于背篓里装菜的罐子全部倒了。 对方此举,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许云帆嗖的站起身,眼睛一眯,“你们来找茬的是不是?敢踢我的东西?你们是第一人。” “你小子,说话挺狂啊,爷警告你,往后不允许你再来这卖饭卖菜,听到了没有?明儿你再敢来,你的下场就跟它一样。”一脸上带刀疤的汉子一脚踩在罐子上,力道大得罐子当场四分五裂,拼都拼不起来。 罐子里头装的菜淌了一地,见状,许云帆肉疼死了。 那都是肉啊! “谁派你们来的?”许云帆突然就收敛了怒气,其实有的事,生气也只能气坏自个罢了,谁让他不爽了,加倍报复回去不就爽了吗? 眼角余光之中,许云帆瞥到院门口两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其中一人,曾在他卖饭时出来看过。 对方当时还停下看了他几眼,随后又看了几眼排队等着买饭的学子。 当时这人与学子们打招呼,面上笑盈盈的,可眼里笑意却不达眼底。 经过那些学子的话,许云帆才得知,原来这中年大叔,并非夫子,而是学院负责伙房事物的掌柜。 清风书院的伙房,倒不如说是一间客栈,他们的生意甚至比外头的客栈还要赚钱。 毕竟他们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书院学子,因此,清风书院的伙房其实就是一栋两层高,与外头客栈别无二致的房子。 因着在清风书院这样的清雅之地,该客栈还有一个比较雅致的名字,叫清玉客栈。 在清玉客栈里,有专门上菜的小二,还有负责洗菜的大娘大婶等等。 虽说他们清玉客栈不缺客源,但许云帆的存在确确实实碍着他们了。 在清玉客栈里吃饭时,那帮学子总会不时吐槽一句,“今天的饭菜有点难以下咽啊,都不比书院外卖的好吃,算了,本少爷还是出去买吧。”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人家做掌柜的心里能舒坦就怪了。 书院里的学子大都有点背景,他不敢招惹,听孙大河说,许云帆就是一个从海外来的,在村里入赘一个丑哥儿家的无权无势的小汉子时,掌柜便起了教训许云帆的心思。 凑巧的,蒋岚方在许云帆这里受到了接二连三的降维打击,那是对齐修泽四人气的牙痒痒。 看看许云帆,人家夫子教导出来的门生,那是哪哪都好,再看看自己的四个得意门生,原本还是得意门生,放到许云帆跟前一对比,好家伙,丢人现眼都不带这样玩的。 蒋岚方有心想把齐修泽四人的短处给弥补上去,没少压着给他们补,这一补,连着几天了,谢柏洲四人就没出过蒋岚方的院子,就是肚子饿了,蒋岚方便吩咐他的人给他们弄顿吃的,连书院门都不让他们出。 如此,孙大河哪里知道许云帆与他们的交情,他不知道,掌柜的更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砸许云帆的生意啊! 许云帆脑子转的快,大抵猜到孙大河大概是伙同清玉客栈的掌柜想断了他的财路。 呵,跟他玩这一招,弄不死你们,他都不姓许。 知道是怎么回事后,许云帆自然不用跟两个大汗打听旁的事了。 两个彪形大汉还未意识到自己惹到了狠角色,“你抢了谁的生意你不知道?小子,老子告诉你,有的生意,不是你想做就能……” ‘做’字还没说出口呢,许云帆出腿神速,甚至快到另一个汉子尚未从身边人被踹飞的错愕中反应过来,许云帆反腿便给了他一脚。 “嘭”的两声声响。 只见原本叫嚣着,在许云帆面前耀武扬威的两个汉子捂着腹部,躺在地方左右翻滚,竟是起不来了,一个个痛苦的哀嚎着,话都说不出一句。 许云帆拍拍手,走到方才踹他背篓的汉子跟前,嘭的又是一脚,直接把人拖着地踹出两米远才堪堪停下,“敢威胁我?你们是第一个,这个仇,本少记着了,回去告诉你头儿,今天我敢收拾你,明儿我就敢收拾他,你回去告诉他去,让他等着瞧,我倒要看看,是他教训得了本少,还是本少教训得了他。” 说完,许云帆捡起没碎的几个罐子,看里边的肉跟菜洒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还是干净的,他便将盖子盖好,整整齐齐的将罐子放回到背篓里去。 已经快到学子下堂的点了,许云帆临走前,似乎觉得地上的汤汤水水还有沾了泥巴的肉菜不够狼藉似的,折断一节树枝后将地面‘扫’的更为狼藉,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一通怎样的恶战。 做完这些,许云帆才瞥了院门口的两人一眼,对着他们竖起一根中指,这才慢悠悠的走了。 见识到许云帆那三脚后,清玉客栈的掌柜与孙大河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敢出去找踹。 孙大河见着许云帆那几脚,突然就觉得身上疼得厉害。 在小秦家时,他可是亲身体验过许云帆的腿上功夫。 见人走了,掌柜纳闷的问,“他最后那个动作是几个意思?莫不是还想回来打我一顿?” 孙大河想了想,拍马屁的道:“估摸着他是怕了,王掌柜,您别看他好像有点武功榜身,但俗话说得好,双脚难敌四拳,他就一个乡下汉子,哪里敢跟你斗啊,看,他现在不就走了,还是王掌柜厉害。” 王掌柜瞄了孙大河一眼,不屑的想,给书院看几年门,真当自己学识就跟着上去了,还双脚难敌四拳,不过是照猫画虎,不成大器。 许云帆之前就想过书院这里的生意会在田假结束,或者其他小摊贩回来后受到点影响,现在呢,人家小摊贩还没听到风声回来摆摊呢,人家掌柜的倒先容不下他了。 清玉客栈,说白了就是搞的食堂承包,别人可以承包食堂,凭啥他就不可以? 那些学子不都说了,他卖的饭菜比清风客栈的大厨做的还好吃,既然如此,是不是他也可以承包清风书院的食堂? 沈如溪四人已经有两天没吃到许云帆卖的饭菜了,每次从蒋岚方的书房出来,四人那是身形枯槁,活像被蒋岚方蹂躏了一番似的,一个个神色憔悴,目露呆滞,头发乱糟糟的。 知道的都知道,谢柏洲四人这般模样,定是被蒋岚方进行了一番爱的教育。 头发乱,那都是思考问题时,想不出答案,烦躁不已时自个抓扯的。 目露呆滞,神色憔悴,那都是用脑过度,累的。 好不容易被蒋岚方大发慈悲放出来,四人冲出院门就想找许云帆给他们出出主意。 没办法,蒋岚方之所以对他们突然这般过分严苛,还不是在许云帆身上受到了打击。 都是夫子所教,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等齐修泽四人到了学院外,除了遍地的狼藉,哪里还有许云帆的影子。 待他们一打听,好家伙,自家兄弟居然被人欺负了。 不得了,不得了了。 哪个丧心病狂的居然对许云帆这样一个看起来满腹经纶,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的啊? 还有,他们与许云帆混一块,那就是一伙人了,谁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动他们的兄弟? 这年头,居然有人这般胆大包天,都敢爬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是吗。 拥有这等胆量的人,齐修泽都得称他们一声英雄好汉。 但现在不是夸人的时候,敢动他们认的兄弟,兄弟有事了,他们不帮,谁帮? 得知许云帆没走多久,齐修泽四人追了上去。 直到追到镇门口,四人才看到背着背篓慢悠悠走回去的许云帆。 “云帆。”齐修泽隔着大老远就开喊。 许云帆转过身,看到谢柏洲几人,当下停下脚步,等着四人跑到跟前,“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话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不在书院门口做生意了?”沈如溪喘着一口粗气问道。 许云帆撇撇嘴,“我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做什么生意?”他还想着回去了要想什么法子盘了清玉客栈的掌柜呢。 活了二十年,他许云帆头回被人欺负,这口气,他能咽的下去,他就不姓许了。 “清玉客栈那老家伙估计是眼红你了。”林萧然一语中的,“他那人就见不得别人抢他生意,以前书院外的小摊贩,谁生意做的火了,保管第二天人家小摊贩就不敢再来了。” 清玉客栈的掌柜是什么德行,品行如何,学子们不在意,毕竟,他们去清玉客栈,不为交际结交什么好友,去那儿只为吃顿饱饭,所以,人家掌柜是什么德行,只要不碍着他们,他们便也管不着。 有的学子就算看不下去,却也拿清玉客栈掌柜的没办法。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人家同书院的副院长,那可是拐了个弯的亲戚关系,若没有这层关系,就他,能在清风书院开客栈? 那绝对不可能。 他们作为学子的,有几个敢与夫子对着干? 当然了,以前齐修泽几人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人家清玉客栈的掌柜如何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因此,他们便也管不着人家怎么做事。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千千万,坏人同样千千万,他们总不可能惩恶扬善到人家不犯到他们头上,他们还硬要冲上去吧。 但今天不一样了,人家掌柜的犯到他们兄弟头上了,这种事,还能忍? 齐修泽将许云帆上下打量一番,“怎么样,你没被欺负吧。” “没有,但他们踢翻了我的菜,还出言恐吓我,这事,我跟他没完。”他许二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受,就是不能受气。 “那你想怎么做?”沈如溪盯着说得一脸平淡的许云帆问道,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还别说,许云帆这脾气倒是对他的胃口。 看许云帆的样子,貌似已经想到要怎么整回去了。 果然,许云帆吐出四个字,“盘他!干他!” 林萧然:“怎么干他?” 总不能他们几个冲上去把人给揍一顿吧。 “他不是不想让我卖吃食,生怕我抢了他的生意吗?那我偏要抢。”许云帆说的阴测测的。 齐修泽听的一头雾水,“你要怎么抢?要不,兄弟几个给你拉拢其他学子,咱不去他那儿干饭了。” 许云帆白了齐修泽一眼,“你能不能把眼光放远一点?就拉拢几个学子,这算什么报仇?又不是闹着玩的。” 沈如溪点头附和,“你说的对,云帆,你直说吧,需要我们兄弟帮忙的尽管开口。” 许云帆等的就是这句话,“别说,这件事你们还真的得帮我,当然,我也不白让你们帮忙,要是事成了,以后你们来我这吃饭,不管吃啥,全免。” 一听许云帆给出的诱人条件,齐修泽四人脑子在线,立马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不得不说,许云帆野心倒是大,但是,他们怎么那么喜欢呢。 清玉客栈的掌柜,仗着与副院长的关系,平日里学子们投诉饭菜不干净,他也不当一回事,那青菜,吃着吃着你都能听到一声咔嚓声,好家伙,感情这是吃到蜗牛了。 还有,那青菜上面,仔细挑两下,你都能看到上边一小块半卷的黑色东西,不用说了,农村出来的人都知道,那玩意可不是什么好吃的,而是蜗牛的排泄物。 书院学子不知吃吐了几回,每每投诉上去,到了副院长那就再没下文。 清玉客栈的事,由副院长管,事情没传到蒋岚方那,蒋岚方自是不知。 齐修泽等一些有身份,不缺银子的学子,不吃清玉客栈的饭菜,他们还能让小厮送,可其他学子就没有这个能力了。 清玉客栈的掌柜也是个会来事的,书院里哪些学子不能得罪招惹,他都记着,因此,这些学子去吃饭,那些饭菜,自然与其他学子吃的不同。 不说更色香味俱全,至少它肯定更干净。 若是许云帆将清玉客栈盘到手,日后他们有口福了不说,此事也算是造福其他学子了。 吃不好,身体跟不上,怎能好好温书? 沈如溪四人越想越觉得可行。 许云帆真到他们书院里做事了,日后他们岂不是有吃不完的糖? 第76章 第 76 章 让你看看二十岁的我…… 前几日, 许云帆给他们的那几颗糖,好吃就不说了,主要是颜色图案也好看, 无论是拿去送人还是自个吃, 端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外边的糕点店铺都没有的卖。 其他学子一见到这些糖, 争先恐后的要跟他们买, 齐修泽将要买的学子名字以及要买的数量记下, 结果最后一看,好家伙,就他们甲一班三十六名学子,竟是订了一千颗。 这数量可不少, 好在他们跟许云帆关系铁,想买糖不需要同旁人那般排队,所以, 许云帆的忙, 他们不帮不行啊! 是兄弟, 兄弟有事,那必须得上啊。 齐修泽拍拍胸脯, “放心吧, 这事就交给我们去办, 保证最迟几天, 清玉客栈我们就能给你盘下来,你要是没有那么多银子, 我给你想办法。” 以前他们是吃不吃清玉客栈的饭菜都无所谓,今儿,那王掌柜狗胆包天, 居然敢欺负许云帆,他们自然要盘他,否则,王掌柜的还不得以为有副院长撑腰,他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齐修泽:“不过有件事,云帆,你得做好准备工作,那就是,清玉客栈里的厨子还有帮工小二,都是王掌柜的人,听说都是沾亲带故的亲眷,所以,王掌柜一旦离开,他们势必不会留下,就算他们留下,那也不用为好,所以,这人手,你得准备好,若是你找不到人,我这边……” 齐修泽想说,许云帆要是找不到人,他可以替他找找,结果许云帆摆摆手,一点都不把这事当事,“这都是小意思,人我可以自己找,你们只管给我把客栈盘下了再说,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那就这么定了。”沈如溪戳戳手,视线落在许云帆的背篓上,“今儿的菜……嘿嘿。” “还剩点没被踢翻出去,都是干净的呢。”许云帆将背篓放下,寻思着,这几日,清玉客栈的掌柜肯定还会派人盯着他,这生意怕是不好做了,趁此机会他先把日后客栈的工作人员定下来,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清玉客栈到时候也该改个名字了。 客栈客栈,开在学院里,说白了不就是食堂,许云帆听不习惯,在学院里开什么客栈? 开家食堂还差不多。 清玉客栈名得改,这经营模式也得改,既然如此,这装修肯定也得重新改造一下。 清风书院的学子天天都得吃饭,掌柜一走,他便得立马带人过去,否则,饿着学子了也不妥。 一想到自己承包下了清风书院的食堂,日后不用天天背着个背篓来卖菜了,许云帆那叫一个美,同齐修泽他们嘱咐一通后才背起背篓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速度都快了一倍不止。 回到村口,许云帆发现孙甜甜站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见到许云帆后,不待许云帆走过去,孙甜甜一把伸手将许云帆的去路拦住,“许云帆。” 一声许云帆,喊的那叫一个委屈又深情缠绵。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甜甜与他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这会是受了委屈来找许云帆给她出头了。 许云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干什么?说话就说话,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 “许云帆,你什么意思?”孙甜甜哭的梨花带雨,奈何明月照沟渠,全然哭给“瞎子”看。 什么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一句质问,许云帆哪懂孙甜甜说的什么意思? 许云帆方想问她是几个意思时,脑中灵光乍然一现,他突然就懂孙甜甜等在这拦他的原因了,“就是那个意思呗,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孙甜甜虽不是大梨村的一枝花,但也算是村里乃至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小美人了,想求娶她的汉子不少,家里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烂了,偏孙甜甜眼光高,这个长的不好看,她不嫁,镇上的汉子,住的不是青砖房的,她不嫁,总之就是各种挑。 挑来挑去的孙甜甜最后看上了被秦润捡回来的小汗子。 一开始,孙甜甜对许云帆,欣赏他的颜,却欣赏不来的他的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这才迟迟没有动静。 后来许云帆赚钱了,秦安天天有糖吃,秦大娘那几家跟小秦家关系好的,甚至还沾了许云帆的光,吃上香喷喷的鸭肉,可见许云帆最近天天去镇上,定是没少赚。 孙甜甜想,许云帆现在没有房没有地,她不嫌弃,只要许云帆会赚钱,日后也给她买糖吃就好了,这样的人,她看得上,也愿意嫁,哪知,她愿意嫁,许云帆却不愿意娶她。 秦氏的族长奶奶来他们家找她娘说的那些话,孙甜甜一字不落全听了个遍,当时只觉得羞的无地自容,孙甜甜觉得委屈,这才跑来等许云帆。 “你不想娶我?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了?我可以改。” “你哪里好不好,这关我什么事呢?” 许云帆还算给人面子,口气没那么冲,反而耐心说:“我很感谢你能喜欢我,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肯定,无论这份肯定是基于我的长相,还是其他方面,例如是喜欢我的能力或者为人作派,如果,你对我的喜欢是基于以上几点,那我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你的这份喜欢,我也会欣然接受。” “但,你对我的喜欢,若是基于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那很抱歉,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就只有一颗心,它里面已经装了另外一个人,便装不下你了。你不要问我你好不好,你好不好,其实与我无关,你好,我不会娶你,你不好,我同样也不会娶你,所以,我不愿娶你,不一定就是因为你有哪里不好,你也别傻到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汉子轻易去改变自我,那样做不值得。” 面对孙甜甜,许云帆的态度与之前坐孙爷爷牛车时对那两个哥儿的态度截然不同。 至少,孙甜甜没有当着他的面议论秦润是非,否则,管他是哥儿还是少女,他都照怼不误。 许云帆确实是富家少爷,可没有谁规定,富二代富三代他们就该如何如何,更没有哪条准则规定许云帆面对他人当着他的面讨论秦润是非时,他还得秉持着绅士风度,彬彬有礼,以礼待人。 不管是富二几代,他们同样是人,同样也会护短,会生气。 许云帆在现代时,就读的不是贵族学校就是顶级学府,身边人卷的厉害,哪有功夫指着人家的器官骂,但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什么东西是网上学不到的? 所以,许云帆骂人也是超厉害的。 今儿,他没说太过毒辣的话,一来是顾及孙甜甜的面子,二来,孙甜甜没得罪过他,也没怎么说过秦润,总不能因为孙甜甜喜欢他,给他造成一定的困扰,他就要对孙甜甜恶语相向吧! 对于一个只是单纯喜欢你的人口出恶言,在许云帆看来,这是一件很没有素质的事。 许云帆自小接受到的,深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看孙甜甜年纪尚幼,许云帆苦口婆心道:“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想的不够长远,你想想啊,如果我同意娶你,是因为你好,长的漂亮,那么日后我遇上其他比你更好,更漂亮的人呢,你不可能保证,没有人比你更好的了吧,到时候我左拥右抱,看都不看你一眼,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就算你不介意,我自个都介意,我不希望我的家里有任何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成家之后,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得对我自己负责,对我的另一半负责,甚至对我以后的孩子负责。” 虽然现在孩子什么的还没个影,秦润也说了,他孕痣暗淡,说不定一辈子都怀不上,但这不妨碍许云帆教育人。 再说了,怀不上就怀不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来他没有皇位要继承,二来,他同秦润在一起,有个孩子固然好,但没有,也不强求,秦润虽然是个哥儿,但他生来又不是为了替他生儿育女的。 许云帆有点佛,总之就是,得之我幸,是他的,哪怕隔着时空,他都能来到这同秦润见面,所以,他要是有孩子的命,他不想要只怕都不行。 这么一想,许云帆一点烦恼都没有了。 “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的父亲还有别的夫郎、媳妇,你在家里感觉如何?如果他们相处的好,那还好说,若是勾心斗角,你又有什么想法?你娘又有什么感受?总之,我说这么多,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这么多,许云帆觉得可以了,该说的也说了,孙甜甜不听劝,那也没办法了,只能怪他魅力太大。 哎,有时候,长的太帅,也是一种负担啊! 他爸他妈也真是的,怎么就生出他这么帅的一个儿子来? 他也就只是随便长长,就长的这般惊为天人,迷倒万千少男少女了,要是他再认真的长一长,那还得了哦。 许云帆今儿心情好,什么事都想得美,脚步轻快的继续往家里走,完全没有被孙甜甜的出现打扰到。 反而因为许云帆的那番话,孙甜甜更伤心难过。 如果之前,她看上的只是许云帆的脸与他赚钱的能力,那么如今,她算是彻底的喜欢上这个人了。 十几岁的年纪,在心理年龄二十岁的许云帆眼里,孙甜甜还小,放在大晏朝,孙甜甜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很多事,她都明白,也听过见过太多的汉子是如何与许云帆不同的。 换其他汉子,他们遇上这等事,只怕要一口答应下来,哪还记得家中的夫郎媳妇。 许云帆与他们不同。 他那些言简易懂的话,孙甜甜听懂了。 正因为听懂,孙甜甜才会更伤心。 像许云帆这么好,能说出这些话的汉子,应该不不会差到哪去。 可惜了,这么好的汉子,不是她的,哪怕她春心暗许,许云帆都不带多看她一眼。 晌午十分,日头晒得很,这个时辰,还有一些村民刚从地里头扛着锄头回来。 见到许云帆,一些汉子大大方方的同他打招呼,“许小子,又从镇上回来啊?” 最近许云帆天天背着背篓去镇上一事,村里人口口相传,自然无人不知。 “嗯,大伯,今年田里收成怎么样啊?”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许云帆跟着几个汉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唠嗑,显然已经融入到村子里的生活了。 大伯回了一句还成,转而又问许云帆去镇上回来吗,怎么大中午的跑镇上去了,日头晒,还叮嘱他明儿再去,戴个草帽也好啊! 不是大伯没话找话,实在许云帆这细皮嫩肉的俊俏模样,他真怕许云帆被晒得秃噜皮了。 许云帆乖巧的回:“这天气是挺热的,下回我记得了,今儿我去镇上同人谈点生意。” 反正他要在秦氏这边大量招工了,到时候,他不说,村里人也晓得他做生意了,因此这事,没必要瞒着。 至于清玉客栈是否能盘下来,这个问题,许云帆表示,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齐修泽四人合力,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们四个赶紧滚回京城去得了。 许云帆与齐修泽四人称兄道弟,那感情不是白培养的,他们几人什么来历,是何身份,许云帆门清。 沈如溪几个会对与许云帆毫无保留,自然是拿许云帆当兄弟看,将心比心,许云帆自然也拿他们当兄弟对待,所以,让他们去办事,许云帆一点压力都没有。 再说,他也不让人白帮忙不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不过,许云帆也知道有的话不能说的太满,他只说去镇上谈生意,至于是谈的什么生意,自然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许云帆又与大伯聊了几句,回到家后,立马急吼吼的跑去找秦润。 得知许云帆要做生意的计划,秦润最近很忙,忙着去收购红薯,小野还有秦安则是漫山遍野的去找鸡枞菌。 扛着一麻袋红薯到院子外时,秦润就听到许云帆喊他的声音,“我在这儿。” 许云帆听到秦润的声音很重,急忙跑了出来,见到压在秦润肩膀上的麻袋,赶忙接过,“秦润,你又不听话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干这么重的活了吗?你现在才十八,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扛这么重的东西,不利于长高。” 秦润肩膀上一松,听了许云帆的话,心头不由一哽,他如今这个身高,已经比许多汉子还要高,要是再长下去,只怕要丑到惨绝人寰,令人不忍直视了。 不过,他也知道,许云帆审美不同,但还是心有担忧。 秦润呼了一口气,吐出胸腔里的浊气,缓解几分疲惫,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云帆,我再长下去,到时候说不定比你还高,你不会介意吗?” 现在他们就高的差不多了,许云帆看起来精瘦,皮肤又好的过分,一张脸又白又嫩又俊的,秦润真担心日后他们走出去,一眼看过去,不知道的,不得以为许云帆才是他夫郎啊! 到时候,许云帆岂不是很尴尬。 许云帆怎么会介意。 对他来说,他现在就是同性恋,于身体上,他自己压了人,那么在名声上,秦润压他又怎么了? 许云帆扫了秦润一眼,“放心吧,我绝对长的比你高。” 他没“返老还童”时,二十岁的他,已经长到一米八八了,男生可以发育到二十二岁,要是他再加把劲,没准能冲破一米九的大关呢。 秦润现在不过一米八左右,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现代,这个身高都不算矮了,要是能再长高一点,也好啊! “你怎么这么有自信?”秦润对许云帆的话信了三分,毕竟许云帆胃口是真的好,顿顿三碗饭起步,菜、肉就更不用说了。 吃的这么多,肉不见长一点,那肯定是拿来长个了。 许云帆这么高的,已经比附近十里八村的汉子都高了,再高下去,岂不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背着一袋红薯的许云帆脸不红气不喘,他走在前头,将红薯袋放到之前秦父住的房间。 秦父这间房是最大的房间了,如今里边被几十袋红薯占据,一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红薯的味道。 许云帆放下麻袋,将门锁好,这才对秦润勾勾手指,“走,我给你看看我以后的样子,看过之后,你就知道我有多高了。” 这句话,秦润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看许云帆以后的样子,难不成许云帆还能知道他以后长的有多高吗? 许云帆的皮箱已经被他带进柴房。 在皮箱里,许云帆没穿来前放有一个平板,而平板的屏保就是他二十岁拍的照片。 秦润看到二十岁,嘴角微扬,张扬而又肆意的许云帆时,瞳孔下意识就是一缩。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原以为,他见过那么多汉子,许云帆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所以,秦润之前还以为许云帆是个小仙男、男狐狸精。 可眼前这个男子,哪怕只是一副“画像”,秦润都不得不被他的容貌折服。 那通身的气质,眼里盈满星星点点的笑意的人,完全可以让人过目不忘。 秦润词汇量匮乏,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人的相貌才好,他只知道,看到这“画像”,他的视线几乎移不开了。 这个人,太像许云帆了。 十七岁的许云帆,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甚至脸颊两边还有点婴儿肥。 二十岁的他,已然褪去了婴儿肥,看起来更为成熟,内敛,也多了一分独属于男人的稳重。 见秦润已经看愣了,许云帆拿过秦润手里的平板,随后关机放回去,“这回你信了吧,我二十岁的时候就长得很高了,所以你不用怕自己会长得太高什么的,我猜你再高也断不能突破一米九的。” 第77章 第 77 章 秦一被打 说着, 许云帆耍流氓一样的补充,“如果到时候,我俩一样高, 或者你只比我矮一点的话, 其实也挺好的,嘿嘿……以后咱俩亲亲的时候, 你不用仰头, 我不用低头, 你脖子不酸,我大脑不充血,咱们就能亲很久了,想怎么啃不行。” 没有经验的许云帆, 这一通话,直接把接吻说成了啃猪蹄。 秦润:“……” 这时候的秦润,哪里还在意这些事, 他在意的是, 许云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帆,那个人是你吗?” “是我啊, 那是我二十岁的样子。”发现秦润表情不对劲, 许云帆腮帮子一鼓, “干啥子这么看着我?难不成你嫌我比你老?还是觉得我这样, 你不能接受,认为我是鬼怪, 害怕我了?” 秦润一哽,害怕? 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 当初他就以为许云帆长成这样,不是小仙男下凡, 说不定就是什么山野精怪变成的,当时他都没觉得怕,更何况在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后,更不会怕。 他怕的是,许云帆突然变年轻了,会不会伤害到他的身体,或者有旁的影响。 要说老,许云帆现在十七岁,比他还小呢,就算他二十岁,那算什么老? 秦润将自己的顾虑担忧说出来,许云帆笑了一声,“不会的,我现在吃好睡好,一沾床就能打呼,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不会有问题的,至于我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我过来时,通道时光流速不同的原因吧,反正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就是了,还有,下次你别扛那么重的东西,知道吗?” 秦润心暖呼呼的,无论是现在长得稍显稚嫩的许云帆,还是二十岁已经趋于稳重的许云帆,秦润都喜欢得要命。 “对了,你方才喊我做什么?” 许云帆一拍脑袋,秦润不提醒,他都差点忘了跟秦润分享这个好消息了,“秦润,我跟你说……所以,这个厨子、帮工、小二什么的得我们自己找,你看看我们该找谁好呢?” 秦润已经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惊懵了,久久回不过神,直到许云帆推了他两下,秦润才反应过来。 帮工,也就是后厨里负责洗菜洗碗的人。 小二,负责跑腿,擦桌,上菜的人。 帮工好找,随便找个干活不偷奸耍滑,爱干净的妇人就成,至于小二,嘴皮子溜一些,会察言观色也就能胜任了。 难的是,“云帆,这帮工、小二好办,可是这厨子、掌柜、账房不好找。” 虽说工钱给到位,哪会招不到人,可难就难在,能不能招到令他们满意的,有真本事的。 许云帆嘿了一声,浑然不在意的说:“我承包的食堂,掌柜自然就是我来当了,至于账房先生,这个我也可以做,这些对我都是小意思了,就是你得辛苦一点。” “我能做什么呢?” “我的打算是,厨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不怕累的,只要我能做,我什么都可以干。”秦润干活习惯了,自然不觉得累,能替许云帆做事,他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累。 可问题是,他真的可以吗? 他不觉得累,许云帆还舍不得呢。 清风书院好歹也有几百的学子,一个人负责他们的饭菜,累都能累死,不过许云帆有计划,“你不累我还心疼呢,清风书院的学子不少,要是你一个人,得累得够呛,所以,我决定了,将清风书院食堂目前的规矩改一改。” 秦润拿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张给许云帆坐,两人就坐在屋檐下,“你想怎么改?可以跟我说说吗?”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是我夫郎,无论大事小事,总之有事我自是要同你商量的,这是夫夫之间最基本的尊重了。” “你听我说,清风书院的食堂,目前是这么营业的……” 清风客栈,与外边的客栈一样,学子到了那,看了菜单,想吃什么点什么,一道菜,几十文甚至几百文几两的都有,因此,平时都是几个关系好的学子一起凑一桌,然后花去的银子再平分,也就是现代所谓的AA制。 这类点餐式的运行模式,许云帆不太考虑,要知道,有的人出于性格使然,就不喜欢交际,有的纯粹就是被排挤,亦或者是出于旁的原因,根本融不进旁人的圈子,这样的学子,难道他们就不用吃饭了? 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厨子。 许云帆打算采用现代食堂自助式的制度,一天就做出几样菜,再让学子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口味买。 “你看啊,我们现在有烤窑,到时候请人帮忙杀鸭,一次可以烤个八只,烤鸭是一道菜了。还有卤肉,这玩意可以卤的东西就多了,再炒两个青菜,或者再多做两道荤菜就够了,学院学子也不是个个都会去食堂吃,所以,一天准备四到六个菜,应当是足够了。” “至于饭,这个就交由帮工的大婶大娘负责蒸,还有盛饭盛菜,这些就由小二们负责。” 秦润:“你负责收银子吗?” 许云帆摆摆手,“收银子?他们开次饭我就得收一次银子,那多麻烦啊!” “那你是有什么想法吗?”秦润发现,许云帆这脑袋,真是聪明了,确实,如果学子点菜,到时候,他忙不过来不说,学子也得等很久。 如果是直接把菜做好,再让学子根据口味选择,六道菜,总有一两道能入口的吧,就许云帆脑袋里的菜谱,就没有哪道菜是不好吃的。 许云帆:“到时候,我再推行饭票管理制度,荤菜多少价,素菜多少价,他们每个人从我这儿买饭票,如果一餐吃两荤两素,小二收到饭票了就给他们盛,一天我就收一次银子,不就没有那么累人了吗。” “不过每天六个菜,干几个月还成,久了也累人,你放心,后面红薯粉做出来了,咱们再一起卖,谁吃粉吃饭都成。” 要卖粉,调料、汤底什么的,只要他平时把辣椒酱这些准备好,汤底可以让帮工熬,至于熬制汤底准备的佐料什么的,由秦润来负责,把其他步骤的活分出去,秦润自然就能轻松多了。 到时候,他再推出一些甜品,如面包或者红豆沙绿豆沙啊什么的,就算一天只有百来人去吃,除去房租、工钱,他们也能小赚一笔了。 许云帆美滋滋的想着,前期他是没有银子,齐修泽考虑到了,说是会同院长说情,先缓他一个月租金。 一个月时间,许云帆就不信自己交不起房租了。 “帮工,我们就请两人,小二的话,就暂定三人吧,这五个人,你看我们要找谁好?待会我写几份契书,要是他们同意,咱们就签契书,如此一来,也不怕谁反悔或者他们担心我们会克扣工钱之类的,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份保障。” 秦润没想到许云帆上午刚计划把清玉客栈盘下来,这会就已经做好计划了,连请多少个人,该如何运营,他都说的门清,秦润听完,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许云帆来到大梨村才多久啊,论与秦氏这边的关系,自然是秦润比较熟。 秦氏这边的人,谁品性如何,秦润心里头门清,“这小二,虽不像客栈里头的小二,需要传菜上菜什么的,不过,我们招的小二,定要胆子大点的,面对学子不惧,否则,人家问一句,支支吾吾半天应不出声,那也不行,秦森叔家的秦七之前就做过小二,有经验,虽然腿脚不便,不过站着给学子盛饭盛菜的活倒是难不倒他。还有方伯伯家的方一,经常同方伯伯带猎物去卖,见过的人多,不会怂。秦二哥他们也是胆大的,都可以用,至于帮工,秦大娘,秦三娘她们手脚麻利,勤快,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也不是会偷奸耍滑的人,我觉得他们几个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按照辈分,秦润喊秦森叔,喊秦三娘应该喊婶婶才对,不过小时候不懂事,喊秦大娘喊习惯了,便也这么跟着喊秦三娘。 早年秦森在外打零工,时常的不在村里,秦父少有见到他的时候,在大梨村落脚后,秦父去秦大娘家拜访,看秦三娘比自己大,拍拍秦润的肩膀,让他喊三娘,这一喊就喊习惯了,后头大伙觉得无所谓,便也没改口。 秦润说可以,那自然是可以的。 许云帆想也不想,“好,那就听你的,我去写契书,你去做饭,等吃过饭,下午再找她们谈谈,我还想找秦木叔给我做几百个木质餐盘,对了,这个工钱,你觉得该怎么算好呢?” 秦木最近没有活干,许云帆照顾他的生意,把活交给他,秦木用心给他做,对双方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 工钱的话,秦润提议,“要不按一天二十文算?” 帮工就在厨房里洗菜洗碗拖地什么的,活不累人,但事多且杂,一天二十文钱,秦润觉得这个价给的可以。 在码头扛大包,也是一天二十文,那活更累人,还晒,定下二十文,秦润也是看在亲戚的份上。 清风书院规定,每十天便休一天,所以,实际上他们一个月需要忙的也就二十七天。 许云帆干脆道:“那就按一个月六百文工钱去算吧,我们请的长工,按天算麻烦,而且到时候,学子放假,他们不一定能放。” 平时忙,不可能每天大扫除,那么等不忙了,自然要全面清扫打理一次。 都说病从口入,做饮食行业,一定要讲究卫生,许云帆在这一块,肯定要把控好。 “一个月六百文?不是说清风书院每隔十天便放一天假吗?”秦润微微惊讶,许云帆给的这个工钱,不算低了。 许云帆:“嗯,学子放假,我们可以大扫除打理卫生,也累人,工钱就这么定了吧,我去写契书了。” 直到许云帆进柴房了,秦润还有些怔愣。 许云帆就去镇上卖了十来天的饭菜,今儿就计划着把清风书院的清玉客栈给盘下来了? 并就请工这事都同他商量好了。 这事,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虽是如此,不过许云帆说了,秦润只会无条件的相信他。 吃过饭,趁着这个时辰热,少有人下地干活,许云帆与秦润草帽一戴,这才往秦大娘家去。 临出门前,许云帆嘱咐小野、秦安,“太热了,你们乖乖在家,不要乱跑出去了,知道吗?” “哥夫,大哥,你们要去哪?”秦安牵着小野的手,抬头眼巴巴看着许云帆,“我们不可以去吗?” 被秦安这般眼巴巴看着,许云帆有片刻的心软,很快又心硬如铁,“不可以,我跟你大哥去秦大娘家商量点事,很快就回来,外边晒得很,你们乖乖在家,等哥夫回来了给你们糖吃。” 得知许云帆他们去秦大娘家,秦安乖乖听话了,“好的,哥夫、大哥,你们要早点回来呢。” 秦润摸了下两个小家伙的头,“嗯,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要是怕的话,待会你把院门关好。” 自从孙大河李婶来过一次后,秦安跟小野大抵是被吓到了,他们倒不怕自己会被打,而是担心秦润跟许云帆出门在外会被欺负,以至于,他们去哪,秦安都想跟着。 到秦大娘家的时候,许云帆还没开口呢,就发现今儿秦大娘家的气氛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呢?用许云帆的话来说,那就是给人一种愁云惨淡的感觉。 “大娘。”秦润喊了一声,这才与许云帆走进去。 看到秦润他们来了,秦家人纷纷看了过来,对着许云帆牵强的扯了下嘴角。 许云帆:“……” 不想笑,笑不出来可以不笑,这般面部神经抽动的如此僵硬,不自然的表情,看得他一度联想到恐怖片里鬼似乎也是这么笑的,就挺渗人。 这会要不是青天白日,又在秦大伯家,有秦润在身边陪着,说不准他们这么一笑,许云帆能立马转身就走。 许云帆不见外的自己拉过一张小板凳坐在秦大娘身边,不急于说自己的事,反而先询问,“大娘,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看你们一个个愁的,可是遇上事了?” 秦大伯叹了一口气,脊背都弯了,脸上的褶皱似乎因为愁绪,变得更深了一些,“你秦木叔出事了。” “啊?”许云帆扭头一看,嚯,秦木还真不在,“秦木叔出什么事了?” 昨儿不是刚下地干活去的吗? “你秦木叔今早接到消息,方翠翠带着他那几个兄弟找秦一去了,你秦木叔不放心就赶去镇上看看,哪知,秦一被方翠翠他大哥二哥摁在地上打得像条狗一样,你秦木叔气不过,怒气上头,哪里还有理智,这不,直接给了方大一棍子,如今方大喊丫丫的,非说手断了,没个十两银子,怕是好不了。” 方翠翠也就是秦大媳妇了,自从回了娘家,秦大媳妇以为最迟两天秦一就会去接她回来,哪知,她等了又等,几天过去了,依旧不见秦一的影子。 方翠翠的大哥方大,一去打听才知道,好家伙,秦一不说去接她妹回婆家了,这人居然还告诉他们,他要与方翠翠合离。 因为秦一是他们妹夫,方大方二这些年可没少从他身上拿银子,时不时还能上秦家打个秋风,他们这妹夫,工作体面,赚的也不少,要是方翠翠真的同秦一合离了,日后,秦一还会孝敬他们两个大舅子? 合离,他们是断不会答应的。 秦一早知道方家人是什么德行了,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 以前秦一以为方翠翠同他们不一样,至少,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善解人意,温柔贤淑体贴大方的一面,足够让他顶着秦木的不满,强意要娶方翠翠为妻。 成为夫妻,接触过后,秦一才知道,什么叫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是什么意思。 方翠翠她不是出淤泥而不染,就算她与方家人不同,但相处久了,她也早已经被方家人的贪婪给同化了。 成亲后,方翠翠不知多少次开口同他拿银子,但凡他拿不出,方翠翠必定要说他几句。 秦一知道,方翠翠不仅花钱大手大脚,她还会把银子给方大他们花。 这几年,秦一累的半死,银子却是没能存下多少,秦木一直以来的心愿,他是半点没实现。 他娶了方翠翠,却得养着方家兄妹三人,就这,他们还嫌他赚得少,平时问他拿银子,他给的不合他们心意了,两个大舅子必定要抱怨一句,“那谁谁谁多有出息啊,早知道就该让翠翠嫁给他,偏翠翠就看上你了。” 听到这种抱怨,听得久了,被说的多了,秦一心里没有半句怨言是不可能的。 加上秦木去寻他,告知他方翠翠在家里是如何做的,秦一更不想忍了,因此才起了合离的念头。 哪知,他刚与方大他们说这事,两人便不顾念情份,不由分说的将他一顿揍,嘴里还骂着什么他不是东西之类的话。 要不是秦木给了方大一棍子,任由他们继续打下去的话,只怕秦一得卧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起。 方大方二两兄弟长得膘肥体壮,打人那是不知手下留情,一旦出手,绝不心慈手软。 讹人,他们同样也是如此。 秦木还没找他们要银子呢,他们反倒恶人先告状,不要脸的让秦木赔十两银子,否则,这事闹大了,他们方家村的汉子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方翠翠就是来自方家村,方家村不大,但人家团结啊! 一家有事,其他家的汉子那是袖子一挽就上,因此,方大他们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哪怕是妹夫,他们也照打不误,丝毫不怕秦一敢同方翠翠合离。 第78章 第 78 章 这句话我说的 方二放话了, 秦家若是不拿出十两银子来,并把他们妹妹接回去,他们方家村的汉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 这话, 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恐吓了。 许云帆听到这, 与眉心深蹙的秦润不同,不以为意的嘿呀一声, 拍了下大腿, “都是小事, 看你们愁的,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秦大娘家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居然与这样的奇葩做亲家,真是林子大了, 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人没有? 方家人人品真是不怎么样, 讹人都讹到妹夫头上来了, 这样的大舅子, 要换许云帆,早让他们打哪来回哪去。 你敢讹我, 我就敢教育你怎么做人做事。 秦大伯等人具是被许云帆的出声给吸引了注意力, 随后就是一言难尽。 不是, 在他们看来是大事的事, 许云帆居然说都是小事,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方家村要是真来找他们麻烦, 这事一闹,名声什么的先不说了,日后秦一又该怎么办? 不能合离, 秦一乃至他们一家永远都要被方翠翠一家压榨。 就算能合离了,按照方大他们的脾气,能让秦一讨得到好? 以后秦一还用不用再讨媳妇、夫郎了? 总之,那帮无赖,他们秦家惹不起。 秦润将这其中关系与许云帆说清楚,以便让许云帆清楚,他说的太过乐观了。 许云帆不以为意,“放心吧,他们不敢来的,他们要是敢来,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派人去方家说清楚,就说,我许云帆是小秦家的哥婿,开口闭口怎么也得喊你们一声大娘大伯,他们方家敢来找你们的麻烦,以后,我让他们方家村出不了一个读书人,这句话我说的,他们敢不听,我让他们后悔八辈子。” 一旁的秦润闻言,猛的扭头看向许云帆,要不是看到许云帆信誓旦旦的表情,不像是在吹,秦润都要以为他在说大话了。 不止秦润这么想,就是秦大伯一家也是目瞪口呆。 以前他们怎么没发现许云帆这么不要脸的,听听,这种大话,他是张口就来,还吹的那么厉害。 他以为他是谁,一句话就能让方家村的人心生忌惮? 他又凭什么以为,他有那个能力决定方家村日后读书人的命运? 恐怕就是秀才都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做到。 可许云帆在这里,他一无权,二无势,三非秀才身,他又如何能做到? 难道就凭他会吹牛吗? 这年头,可不要小看一个秀才了。 学子入学,哪怕不是入清风书院那等高等学院,就是进入其他秀才自己开设的私塾,这类私塾,一般就只有秀才本人一个夫子。 而一个秀才之所以在科举上止步于此,开设私塾,要么是中举无望,要么就是旁的原因。 秀才的学识终归有限,又没有专业的教材,就是教学指导也是秀才本人根据自己的经验摸索而来,这类教学的弊端有多大,咱们暂且不说,就说哪怕是这类夫子,他们招收学子,若是这名学子在其他夫子口中名声不好,或者其宗族风气风评不佳,夫子也是不敢随意招收的。 否则,一旦这些学子闹出什么事了,夫子的名声也就臭了。 私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书院那等地方。 因此,古代学子,特别注重、在意名声。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许云帆才敢说“大话。” 都说打蛇打七寸,收拾敌人就要击中要害,给与对方致命一击。 方家村难道没有读书人吗? 就算现在没有,难道以后没有吗? 这一点,谁敢保证? 他们不是横得很,不问缘由的偏袒同族吗? 他许云帆有样学样又有什么不对? 跟无赖讲大道理,人家只会觉得你在乱吠。 方家村的人敢跟他横一个试试,到时候就看看谁横得过谁了。 许云帆知道,他这样做不好,说白了就是以权欺人,但有时候,你得看人看事决定自己的良心。 人家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回去,这不是很公平吗? 以德报怨这种事,那都是圣人干的事,许云帆自认,自己就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谁惹他不痛快了,他势必要让他们比他痛苦百倍。 秦大伯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说许云帆才好了,这小子,真是吹得一手好牛。 秦三面部抽动,“云帆,方家村现在就有两个读书人,听说明年就要考童生,要是他们考过了,到时候方家村就更得意了,你如何能一句话让他们不敢来?” “哦,他们还有两个读书人啊?那就更好办了,我过段时间可能就要去清风书院混了,到时候,虽然我没有秀才身,但好歹也是个教书育人的夫子,你们这里,夫子的身份地位不是挺高的吗?怎么我一句话还威慑不了他们了?” 他这个夫子,还不是私塾的夫子,他可是清风书院由院长亲自聘请的夫子,那地位自然更不一样了。 “不是,许小子,你方才说了什么?”秦木差点掏耳朵了,他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听了许云帆的大话后,在毫无他法之下,竟是对他心生期待,所以才会听到一些足够让他震惊的话。 且不说秦家人,就是秦润都有片刻的怔愣,这事,他怎么没听许云帆说起过? 许云帆也不是不想对秦润说,而是他之前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清风书院任职。 蒋岚方几次三番的找他,美名其曰是交流一下学识上的见解,实则是在考验许云帆的能力。 几次“考察”下来,蒋岚方恨不得抹一把脸,好家伙,许云帆这小子,不仅脑子转得快,你问他有关算术的问题,他只眼珠子一转,答案张口就来。 你问他民生,他能与你大谈阔论一番,你与他探讨农事,好家伙,人家说的,他听都没听过,偏偏没听过也就算了,听许云帆说完,他又觉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确实可行的样子。 书法、绘画、算术等等,好像就没有许云帆不会的。 蒋岚方大受打击,回去对齐修泽四人是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教育。 同样的年纪,许云帆的夫子还只是个举人呢,而齐修泽他们呢,好歹也是他教出来的,怎么就差了许云帆那么一大截呢? 蒋岚方是个惜才的人,虽说他有些攀比心,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他知轻重,也知人才的可贵,因此,在思虑过后,还是决定破格把许云帆招收进书院。 许云帆哪能听不出蒋岚方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有点不愿意。 为什么呢,还不是一旦做了夫子,他就得去清风书院上课,要是一大早的有他的课,他起不起得来,那还另说。 就说一大早从村里出来,就已经足够让许云帆喝一壶的了。 村里早晨雾气大,听说这种时候,正是阴气最浓的时候,会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出现,许云帆敢一个人走? 这会已经八月份了,再过几个月,昼短夜长的,那就更不同说了。 想到这,许云帆犹豫了,想了想,觉得还是小命更重要,银子总有别的办法赚,要是每天早上提心吊胆的,走一步得三回头,估计他得少活几年。 考虑到这些,许云帆才迟迟没有答应蒋岚方的邀请,不过,如果清风书院的食堂被他承包了,以后他就可以跟着秦润还有秦大娘他们一块去,要是赶时间,还可以跟孙武合作,每天让他负责接送。 许云帆一切都考虑好了,这才敢放话,否则,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到时候说到做不到,他许二少的脸岂不是要被打的啪啪作响? 秦润目光灼灼注视着许云帆,那架势,好似恨不得将他看出一个窟窿来,“云帆,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啊!”许云帆也是要脸的人,“我拿这事来耍你们,一旦你们发现是假的,我不也丢脸?这事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有一些顾虑,如今咱们生意做起来了,我的顾虑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到时候,清风书院院长再请我去,我就答应他了。” 秦大伯一家子只觉得今日他们莫不是没睡醒? 否则,许云帆说的话,怎么那么直击人心呢? 许云帆不仅要去清风书院当夫子,而且,还是人家院长请他去的,听他那意思,人家可不仅请了一次而已啊! 天呐! 他们在大梨村落户多少年了,清风书院的院长,他们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许云帆倒好,才来了多久,整天往镇上跑,这就让人请他当夫子去了? 这事,他们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其他秦家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秦大伯激动得双手都发起抖来,“许小子,你真的见着清风书院的院长了?” 那样的人物,是他们一辈子估计都见不到的,许云帆竟然与人认识,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惊讶。 “是真的呀,我不见着他,他怎么知道我学识过人,非得让我去他书院当夫子?”许云帆说的轻松,全然不知,在他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把秦家人是给砸晕了又砸。 许云帆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让一书院的院长几次三番的请他去当夫子? 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些夫子,不是举人之身就秀才,许云帆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貌似连个童生的身份都没有。 就算他在他家乡那里考有功名,可到了他们大晏朝,他的那些身份,这边是不认的。 换言之,许云帆在他们那,哪怕是个状元,到了大晏朝,啥也不是,就这,清风书院的院长居然请他去当夫子? 这许云帆究竟有多厉害? 秦家人看向许云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变得崇拜、骄傲、敬畏,总之就是复杂得很。 这样的人,居然被秦润给捡到了,这一刻,真不知道,他们是该羡慕秦润,觉得他好运气,还是该担心。 不过,眼下,他们自是欢喜胜过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许小子,你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就是夫子,也很注重名声的。”秦木犹豫着,许云帆能帮他们,他们应该感谢人家,但他不能只顾他们自己,却不替许云帆考虑一二。 对此,许云帆无所谓的摆手,“放心吧,就算我不当这个夫子,就方家村那群人,他们要是敢横,我就敢收拾他们。” 方家村的人,他早有耳闻,之前出言骚扰秦润,意欲将秦润叫到小树林的几个老头就是方家村的人,许云帆这人有时候是大方得很,有时候却又睚眦必报,记仇。 他受不得委屈,更无法忍受自己的夫郎受半分委屈,之前谁给秦润委屈受的,他不会主动找上门,但他会一点儿一点儿的给整回去。 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许云帆承认,他算不上是什么君子,骨子他,他也有腹黑的一面。 ‘过去的就过去了’,这话说的轻松,但有的事,在他这,他没整回去,这事想过去? 不说门都没有,连缝他都能给你堵没了。 秦家人自得知许云帆被清风书院院长三番聘请去当夫子一事时,一个个都还恍恍惚惚的,犹不敢置信。 因生活条件局限,不说秦家人,村里的人对学子,不管对方是秀才还是举人,在他们眼里,能去镇上入学,无论是进入私塾还是进入学院,那都是顶顶的厉害,与他们就是不一样。 如果不是这样,李云飞在村里,地位也不会那么高。 秦家的事,不过是小事,接下来该解决他的事了,许云帆见秦润似乎还在发着愣,只能自己来,“秦大娘,是这样的,我打算盘下清风书院的食堂,食堂,也就是书院学子集体吃饭的地方,到时候,我就是食堂掌柜了,之前的掌柜跟我不和,现在食堂里的都是他的人,到我接手了,他肯定会把他的人带走,所以我现在需要请帮工请小二……” 许云帆将自己打算雇的人说了出来,秦大娘刚被许云帆的话砸到恍惚,这会又被一块馅饼砸到头上,头晕了半晌,哪回得了神。 但是秦三秦二反应快,“云帆,你说真的?” “当然,我契书都起好了,你们看看……”话没说完,许云帆才记起,村里人就没几个是识字的,干脆给他们念了一遍,“这份契书,是你我双方的保障,在契约期间,你们得做好本职工作,而我作为雇主,每个月必须按时发放六百文的工钱,若是在这期间,被雇者存在干活偷奸耍滑,或者将以上不可外传的菜谱外传,我不仅可以开了他们,他们还得给我补偿,相反的,若是作为雇主,我不按时发放工钱,你们可以拿这份契约去衙门告我。” “啥?” 秦二惊呼出声,“一个月六百文?” 六百文对于镇上那些有钱人家,有时候不过是一盘菜的价钱,可对村民来说,那是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月都挣不到的铜板。 就算他们去镇上找活干,可谁能保证,他们每天都能找到活? 许云帆给他们一个月六百文,已经算很高的了。 因为许云帆给的活,虽是不包住,但他包吃,也就是说,一旦去上工,一天就有二十文进口袋。 这件事,让秦大娘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还是秦奶奶慈祥的拉过许云帆的手,拍着他的手背道:“许小子,你有心了,奶奶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能想到我们几家,无非是念情,想帮衬我们,但是,奶奶跟你说,你有这个能力,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你有那个心,奶奶谢谢你,但都说亲兄弟得明算账,你这包吃两餐了,这工钱就该适当的减少一些,否则你就亏了。” 秦奶奶的话,得到了其他秦家人的附和。 是啊,人家许云帆愿意帮衬他们,给他们活干有铜板赚,可他们不能因此觉得理所当然了。 他们不能不识好歹,否则,许云帆又会怎么想? 许云帆看着脸上满是皱纹的秦奶奶,再垂眸看那只轻拍自己手背满是老茧的手心,哪怕这双手掌粗糙到膈人,但在这粗糙中却透出一股温暖。 长年累月的劳作,秦奶奶的手上满是一道道黝黑的皲裂口子,犹如干枯的老树皮,骨节突出的十根手指头早已伸不直,指甲缝指甲沟里早已经侵染上洗不掉的来自草汁的颜色。 这样的一双干枯黝黑的手,也许在有的人看来,光是看到指甲缝里的黑,他们便觉得这是不干净的,但许云帆知道,它很干净,它的黝黑不过是它曾经辛苦劳作的见证。 就是这么一双手,养大了儿女,给儿女撑起半边天,它怎么会是不干净的呢。 许云帆这个太子爷一点嫌弃都没有,左手握住秦奶奶的手,“奶奶,这个工钱我已经定好了,再改很麻烦的,您看看这上边的字,虽同样是黑色,但它可不是用毛笔写的,就算这张纸湿了,上头的字都不会变模糊,这可是我废了大劲才写出来的,改来改去,麻烦。” 秦大伯显然不信,“不是用毛笔写的?那还能用什么写?” 这时候,除了毛笔,还能有什么笔? 许云帆:“这是我家那边的东西。” 一句我家那边的东西就让秦大伯哑声了,好吧,许云帆来自海外,带着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不奇怪。 秦润、秦三夫郎以及秦二嫂这时候才从许云帆的事中“清醒”过来,秦润压下心底的激动,“奶奶,就听云帆的吧!”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秦奶奶还能说什么,她知道许云帆就是故意这样说的,推辞来推辞去,现在的年轻人就烦这一套,他们干脆不多说了。 许云帆给的多,日后他们必须要好好干活,小秦家的事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止秦大娘一家这么想,秦三娘与方猎户家感激的送许云帆出门时,也是这般想。 第79章 第 79 章 办妥了 三家人今晚都被许云帆给震惊到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这一晚,三家人睡觉的时候, 有枕边人的都在问身边的老伴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秦大伯用胳膊肘推了把身旁的秦大娘, “孩他娘,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短的时间内, 许小子就找到活干了, 真是厉害了。” 秦大娘有活干了, 一个月就能挣六百文,此时的她比秦大伯还恍惚,“我不知道,但是许小子给的契书, 我跟秦三签字了,他不会拿这种事来诓骗我们的。” 三个小二,其中一人从秦二秦三两人当中选一个, 秦二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比秦三胆小些, 让他招待清风书院的学子,他肯定做不好, 因此, 这个小二活, 秦二直接让秦三去做。 对此, 秦三没什么异议。 古时讲究父母在不分家,他们家赚的银子都是上交给秦大娘保管, 秦大娘与旁的婆婆不同,银子她拿了,但每个月她会给秦二他们这些小家庭发个十几文的, 让他们自个收着当零花。 之前秦二秦三都在家里干地里的活,没有说谁能多赚银子什么的,如今秦三去跟许云帆干活了,一个月能赚六百文,那确实比伺候庄稼强。 秦大娘为此也担心起来,“当家的,你说,以后这老三家的银子,我是全收还是……” 她要是全拿了,秦三夫郎会不会有意见? 觉得他们赚得多了,凭什么每个月拿的铜板还是跟秦二一家无差? 秦大伯翻身背对着秦大娘,“我看你就是睡不着闲的,这银子还没赚着你就先苦恼这些事了,咱家几个孩子什么品性你不知道?” 不说秦二秦三,就是秦二嫂与秦三夫郎的为人都是不错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秦大娘没读过书,但她听过一句话,叫‘财帛动人心’。 秦大娘想到的事,秦三同样考虑到了。 他动了动,悄悄伸出一只手勾住秦三夫郎的小手指,轻声问:“睡着了?”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 秦三夫郎这会还高兴得很,“没呢,咋啦?” “丰哥儿,以后每个我都能挣六百文,这个钱得交给母亲,这件事,你怎么想?”秦三是知道自家夫郎性子软,但有的事,知道是一回事,他总得问问,也许对于这事,赵丰有旁的想法呢。 秦三夫郎笑了一声,“你就在想这事啊!该交的就交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这工作,本就有一半是二哥的,再说了,你跟云帆干活,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二哥在家伺候地里的庄稼,不比你轻松,他一个月是拿不出六百文,但我们吃的米,喂猪的红薯都是地里来的,他赚的银子都是粮,这个我是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多想什么。” 秦家人都好,秦二嫂为人同样不错,秦三夫郎生三蛋的时候,因为是突然发作,秦大娘手忙脚乱的,孩子生下后,还是秦二嫂把三蛋带她那屋照顾着。 古时候生孩子,坐月子并不像现在,做满月或是四十来天才算出月子,才可以干活。 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身子能动利索了,那就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 没条件的,生孩子后,家里地里的活,一个不落。 秦大娘却是让秦三夫郎坐了半个月的月子,这期间,三蛋都是她跟秦二嫂轮流带着,家里的家务活,也是秦二嫂打理,秦大嫂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更不用说帮忙了。 秦二嫂的好,秦三夫郎记着呢。 另一边,秦二也问了秦二嫂,“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或者对我把工作让给老三有什么意见?” 闭眼休息的秦二嫂眼睛都不带睁一下,“我能有什么意见,总归都是一家人,老三跟丰哥儿是什么性子的人,你比我清楚,我拿他们当弟弟看,弟弟有出息,能赚钱了,哪怕我不能沾光,我也替他们高兴。” 秦二笑出声,“我媳妇真好,娶了你,难怪我们秦家这么和睦。” 要是娶一个像方翠翠那样,估计他就得头疼了。 方猎户家。 方一突然有了活干,一个月还能挣六百文,方家老小当晚是高兴的睡不着。 方爷爷方奶奶甚至决定第二天就多种点菜,等许云帆的食堂开起来了,需要的菜肯定不少,光买菜肯定得去不少银子,他们俩老,旁的忙帮不上,只能多种点菜,到时候给许云帆送去,能省一点也是好的。 都说醉了才知道你爱谁,没钱了才知道谁对你最好。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许云帆愿意拉扯这三家,全然不是没有原因的,用这样的人,他也放心。 几天后,同齐修泽他们的约定时间到了,许云帆出发去镇上。 齐修泽他们没银子是真,但权势地位摆在那里,要想弄一个王掌柜,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副院长就算有心想护下王掌柜,有齐修泽他们四人轮番施压,副院长就算不惧齐修泽四人,难不成他们背后的人,他敢不放在眼里? 几人相约在学院门口见面,到了清风书院门口,许云帆才发现,今儿站在院门口的人不是张大河,而是换成另一个年轻的汉子。 “你们书院守门的换人了?” “换了,那个张大河嘴巴太多了,不换了他,难不成还留着他添堵?”通过沈如溪的调查发现,清玉客栈的王掌柜会找许云帆麻烦,还是张大河牵线,敢动他认的兄弟,这事沈如溪能忍? 反正清风书院的门卫是谁,对许云帆来说都无关紧要,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食堂的事齐修如他们办的如何了。 齐修泽拍拍胸脯,“兄弟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院长说了,明儿正好是学院学子休假的时间,你后天就得把学子们的饭菜备好。” 沈如溪他们背后有人,在学院公然对副院长施压,这是不把蒋岚方放眼里,本来他们四人已经做好准备跟蒋岚方商量了,哪知蒋岚方一听是有关许云帆的事,直接挥手,“这事,你们看着办吧,他想做就做,不过,你们给他带句话,就问他,之前我与他说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上面的话就是院长让我们问你的,云帆,院长让你考虑什么事了?”林萧然对此很是好奇。 许云帆扬起下巴,有些许小得意,“你们猜?” 沈如溪看许云帆那样,拳头莫名就硬了,“猜你个头,我们要是猜得出还用得着问你,赶紧说吧,少卖关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许云帆摆摆手,“就是你们院长知道我学识过人,是个不得多得的人才,所以想请我去你们学院当夫子,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他觉得我不进书院就是埋没人才了,几次三番的非得请我去,哎,看在你们院长一副真心实意的份,盛情难却,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齐修泽:“……” 林萧然:“……” 沈如溪:“……” 谢柏洲:“……” 四人一阵无言,最后默契的双双抬头看天。 真是奇了怪了,这天上也没牛在飞吧,咋的许云帆能吹这么厉害? “兄弟,你这牛吹的有点大了。”齐修泽是知道许云帆有点本事的,但他的本事能大到让蒋岚方请他去当夫子? 那估计是不能。 要真如他所说,许云帆真有那么厉害,他们四个跟他一块混,那不是衬得他们一无是处? 许云帆很是认真,“我吹?我拿这种事骗你们我能拿到什么好处了?我是不是在吹,待我当上你们的夫子,你们就知道了,现在说再多,你们未必会信。” 看他们四人还一副神魂天外的样,许云帆没再多说,转而从背篓拿出几袋糖果,“呐,这是你们要的糖果,这四份是你们的。” 林萧然机械性的接过那份小的,居然还有心情数,他跟许云帆预定要的糖果是一百颗。 没办法,他与林萧然他们想多买些,许云帆还不同意,“不成,我的糖果也不多,这玩意不好做,你们在大晏朝找找,能找出像我做的这样好看且甜的糖果来,我收你们多少银子,我十倍还回去,这玩意不好做,看你们是我兄弟的份上,一个月我才能卖你们一百颗。” 许云帆不是不想卖,不想挣钱,而是真的任由林萧然他们买,只怕他做出来的都不够他们买。 糖在这里是稀罕物,许云帆不想被他们三人垄断了。 林萧然数了一遍,发现数不对,“云帆,你给多了,我这里有一百三十颗。” 闻言,齐修泽与沈如溪、谢柏洲赶忙拿过自己的那一份数起来。 这种时候,对吃货而言,谁还记得什么夫子不夫子的,肯定是吃的比较重要了。 许云帆多给林萧然三十颗,要是他们没有,许云帆铁定要被他们揍一顿。 一碗水就得端平了,这样“挑拨离间”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许云帆不挨揍谁挨? 反正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们纯粹就是心理不平衡。 好在许云帆还会做事,他们也是一百三十颗糖果,齐修泽满意的将糖果重新包好塞进自己的前衣里,还特别哥俩好的拍着许云帆的肩膀,“不愧是我们兄弟,下次有好东西,你可得记得我们啊!” 许云帆哥俩好的一手搭在齐修泽肩膀上:“必须的,都是兄弟。” 此时,许云帆还不知道,他做出来的糖果在学院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食堂已经确定盘下了,后天上工,许云帆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秦大娘他们说一声,后天大家伙一块去上工。 秦木知道许云帆定制的玩意,也就是许云帆所说的餐具是做什么用的,几天功夫,他是加班加点才把一百多个餐具做出来。 “不着急,餐具没做够数之前,我会用盘子代替。”许云帆丝毫不慌,用盘子,饭菜都装一块,汤泡饭的,有的人会觉得埋汰,而且菜汁混一块了,多少也会有些串味。 但是现在餐具没做出来,只能暂时先想办法安抚他们忍几天再说。 后天就要上工了,秦大娘几人是又开心又激动,当然,紧张也是有的,毕竟那都是学子待的地,他们生怕做错事,惹学子不快,到时候也让许云帆为难。 “云帆,我有事想同你商量。”得知后天就要去书院上工了,定制的餐具还没做好,秦润便有了想法。 许云帆像个大爷似的坐在凳子上,笔直修长的双腿搭在另外一张凳子,秦安跟小野就像两个仆人,一个给他捏肩,一个给他捶腿,可让许云帆好生享受了一把大爷的待遇,“你说,咱们什么关系啊,有事直说。” 秦润拿了一张凳子坐在许云帆身边,看他享受的半眯着眼,莫名觉得好笑,“你说的餐具还没做好,学子们吃饭只能用大碗……” 感情秦润要说的,全然是许云帆所想,“不用担心。” 说完后,许云帆突然睁开眼,“润哥儿,你觉得,此事,我们应该怎么解决呢?” 等自己当了夫子后,食堂的事必然要交由秦润全权负责。 最近几日,秦润已经跟自己学了一些管理、算账等方面的知识,许云帆发现,秦润学东西,那是真的快,都快赶上自己了。 不过,念于秦润只掌握了基本的理论,还没实际操作过,食堂开张,许云帆定是要去坐镇的。 现在,倒是可以让秦润开始试试。 秦润想了想,“订单的活,我们已经交给秦木叔,再去找其他木匠,这不合适,清风书院的学子,有的来自权富之家,定然不喜欢用一个大碗就解决一顿饭,但短期内我们又没办法解决,所以,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安抚他们,让他们暂且忍耐几天。” 见大哥跟哥夫商量着事,秦安与小野很安静的,“尽职尽责”的给许云帆按摩着。 许云帆又享受的半眯眼,“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云帆,我们不是存有一些糖果了吗?” “嗯,你是想拿糖果安抚他们?” “嗯。”秦润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书院的学子,有的本身不缺银子,不缺糖吃,甚至不稀罕,但是你做出来的糖果不一样。” 镇上店铺卖的红糖,那都是一块一块的,白糖则是小小的一颗一颗的,压根就不存在什么美观不美观的问题。 至于其他拿糖做出来的吃食,秦润没吃过,但他见别人吃过,那些玩意,哪有许云帆做出来的糖果好看。 况且,有的人,吃不吃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图个新鲜。 “齐修泽他们不是说有很多学子跟你买糖果吗?所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天给他们发颗糖果,以示安抚,你觉得怎么样?” 秦润这么说,不是他大方,而是担心,一旦他们做的不好了,其他学子会有意见,齐修泽他们能帮许云帆,那么,无论是许云帆还是他,都得让齐修泽他们的面子保住了才行。 最近几天,许云帆每天都会扯糖,如今柴房里已经推了好几大袋了。 对于秦润的想法,许云帆是赞同的,“你说的可行,之前我有想过,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饭菜做的好,可这餐具太埋汰,人家会以为是我们态度有问题,你的想法很棒,虽然一天可能会去几百颗糖,不过我们也不亏,毕竟日后,他们就是我们的固定客源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润伸手替许云帆捏着胳膊,“后天就要辛苦你了,我会尽快学好你教我的本领,这样你就能轻松些了。” “哥夫,你跟大哥都要去上工吗?”秦安突然问道,他有些伤心,哥夫他们不在了,虽然有小野陪着,他还是会感到很难过,好像哥夫大哥他们不在家了,这个家就少了点什么一样。 小野听懂了,跟秦安一样眼巴巴的看着许云帆,小脸上的疑惑、不安显露无疑,“锅……锅夫……” 被两个孩子这般依赖的注视着,许云帆坐直身子,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跟前,轮番摸着他们的头,“放心放心,哥夫去上工了,不会单独把你们留家里的,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许云帆想的牛逼哄哄的,食堂他包的,还是个老板,里边干活的又都是自己人,他带俩孩子去怎么了? 闻言,秦安高兴了,蹲在许云帆脚边,将头趴在他的膝盖上,又苦恼不已:“哥夫,可是我去了,家里的鸡鸡还有小猪怎么办呢?” 秦润也跟着问道:“真的可以带他们去吗?” 把两个孩子单独留家里,一去就是一整天,秦润哪里放心得下。 第80章 第 80 章 羡慕,太羡慕了 将两个孩子托给秦大伯他们照顾, 一天两天的还可以,可他们这活不是干个一天两天而已,天天麻烦人家, 人家也没那个义务、责任帮你看孩子, 秦润自然不好意思麻烦秦大伯他们。 能不能带两个去,这个问题, 许云帆想都不想, “可以, 整个食堂都是我的,自然是我说了算,带我两个小舅子去怎么不行了?至于鸡、猪,那就好办了, 早上咱们喂了再去,回来再喂一顿,够了。” 对许云帆来说, 这些事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喂鸡?洒一把碎玉米不就够了? 至于猪, 那就更简单了,没时间找猪草, 玉米面总有吧, 随便拌一拌再往猪槽里一倒, 不就喂好了? 这些鸡猪, 吃那么多的干什么,吃多了还肥, 他又不爱吃肥的,只要养不死就成了。 秦润放心了,转而问许云帆, “明儿我们村里的秦大树家要办喜事了,到时候你要去吗?” 秦大树? 这人是谁啊? 许云帆在村里这么久了,有的人确实还没见过,“谁家的啊?我好像不认识这人。” “秦大树是秦大有的堂弟,为人话少,你应该见过他的,只是没交谈过,所以你不认识。” 秦大有是谁,许云帆知道,就族长家的大孙子,他见过几次了,方方正正的一张脸,长的很有正义感。 经过秦润的提醒许云帆这才记起,之前他在秦氏这边走动时,的确有发现一汉子好似很害羞似的,每每看到他,都会朝他点个头,却半句话不说,转身就走,颇有种逃命的感觉。 许云帆还一度纳闷过呢,是不是自己长的太帅了,还是能帅到爆炸对汉子来说都具有危险性的那一种,才会让一个汉子害怕成那样,感情是人家害羞啊! “他成亲的话,你是不是得过去帮忙?”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酒店可以给你承包婚宴的,谁家要办喜事或者白事,全靠村里人或者族人的帮忙,秦大树要办喜事,其他孙、李两族的人去不去帮忙另说,秦氏这边的人肯定要去。 “嗯,待会我就得过去了,傍晚忙完了我再回来给你们做饭。”秦润这样的过去帮忙,今晚秦大树家会给他们包一餐,明儿成亲了,他们还得再帮一天,因此,明天还会包一天饭,如果明天许云帆不去的话,他就直接给喜钱,许云帆去,喜钱就是许云帆给了。 在大晏朝,村里人去参加喜事或者白事,懂得做人的,都不会只交一份份子钱便携家带口一家子都去,毕竟古有父母在不分家,一家子祖孙几代,少说也得有十几口人,份子钱一般也就给个十几二十来文,要是一家子齐上阵,一桌都坐不下。 但有的人则会。 许云帆没想多久,直接点头,“那明儿我去,我可以带安哥儿他们两个都去吗?大不了份子钱我多给点,不然你还得回来做顿饭,麻烦。” “可以带他们去的,份子钱也不用多交,你们才三个人。” 有的人更厉害,带七八个人去的都有。 许云帆之所以会去,主要是他现在是小秦家的汉子了,秦润去帮忙干活,家里总得有个人去坐桌,当然了,没大人的话,那就例外。 下午去干活,主要是帮忙杀鸡杀鸭,秦大树家甚至还杀了一头猪。 自从许云帆来到小秦家后,秦安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的秦安会带小野去找三个蛋还有小山一起玩,得知秦大树要杀猪,大蛋还特意跑来喊秦安一起去看,没一会,几个小家伙一窝的全跑去看人杀猪去了。 秦安临出门时,许云帆给他们每人抓了一小把糖,“去看可以,不过不可以靠的太近,傍晚了记得回来喂鸡。” 伸出双手接过糖果的秦安笑弯了眼睛,小模样可爱的不行,“哥夫,我记得了。” 他知道哥夫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但这么厉害的哥夫最怕软趴趴的虫子了,就是见着木柴里的虫子了,哥夫都能怕得逃出厨房,跑的飞快。 秦安几个孩子跑到秦大树家的院里时,在那儿帮忙的夫郎、大婶大娘见着几个小家伙嘴里含糖也就算了,人手居然还抓着几颗。 这些糖他们是见过的,有的还吃过,不仅好看,吃起来更甜。 大蛋他们的糖哪来的,不用想就知道了,肯定是许小子给的。 方婶就在秦润身边跟秦润掐着几把九月红,这时候没那么多旁的青菜,九月红虽然家家户户都有,但农村人办酒席,能有几个荤菜就不错了,青菜更多的还是应季的蔬菜。 见到小野,院子里的人纷纷看向秦润,方婶这人心直口快,直接就压低声音问了,“润哥儿,这孩子,我听说你们要养他,你家当家的同意了?” 小野的事,他们听秦大娘说过一嘴,也知小秦家会收留小野,这事还是许云帆做的主,不过,耳听为虚,今儿见到了,自然要问问。 “嗯,云帆见他可怜,不忍让他回山上去,就把他留下了。”秦润低着头,抓起一把九月红继续掐,不忘补充一句,“他很乖的。” 坐在秦润身边的几人闻言,都看向小野,原本在他们印象中里,像只野兽,只会啊呜啊呜乱叫,蓬头垢面的小野娃,在小秦家住了几天,被秦润收拾的干干净净,看起来长的可好看了,就是太瘦了些。 柳婶好奇道:“这多个人就是多了一张嘴,你们……许小子能养得起吗?可别到时候力不从心了再把人给送出去。” 村里人,无论是夫郎还是妇人,就爱聊这些家长里短,特别是几个阿奶阿婶凑一块,真是让人见了都害怕。 好在这些人都是秦氏这边的人,就算好奇心重了些,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 秦润:“云帆可以养的,他养得起。” 对于许云帆的话,秦润是深信不疑,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信。 许云帆能养得起? 他拿什么养? 全然不知许云帆做吃食生意的方婶不由得对秦润的话表示质疑,“许小子能养得起吗?润哥儿,之前婶儿忙,也没得空找你聊聊天,有些话不好听,但婶儿还是得跟你说两句。” 没办法,秦润的娘还有父亲都不在了,身边也没个长辈,秦大娘他们都夸许云帆如何如何好,但他们只听说,没亲眼见过,早前又听说,许小子干不了活受不住累,干脆请了方猎户他们帮忙,这样可不成。 村里人,又不是像李云飞那样的读书人,不干活,以后吃屎啊? 就算许云帆身上有点银子,但有银子也不是这么嚯嚯的,该省的还得省。 方婶考虑的长远,“就算许小子身上有点银子,但你们日后的日子还长,婶听他说,待他十八了便同你成亲,到时候,婚事得办吧,没个几年,你们就该要个孩子了,这日子过的就是一个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银子,他干不了农活,等身上的银子花完了,难不成你要养他吗?” “方婶,云帆不怎么会干地里的活,但是他很勤快,会做的,他都抢着做,最近他也在做生意了,家里现在都是他在养。”秦润想,许云帆本事那么大,哪里用得着他养。 一旁的一位夫郎道:“是啊,方婶,你别瞎操心了,许小子没点本事,安哥儿几个能天天有糖吃?” 不止安哥儿他们有糖吃,就前几天,许云帆上了小秦家的户籍,这小子高兴,袋里装了满满一袋子糖,逢人就发,在他们秦氏这边的晒谷场与几个大叔吹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聊了个啥,几个汉子笑声震得偷吃谷子的麻雀吓的都不敢靠近,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就连晚饭都不想回去吃,要不是家里孩子来催了几次,天也快黑了,估计他们还想着跟许云帆继续吹。 “许小子做生意了?他做的什么生意?” 就在方婶柳婶好奇许云帆做什么生意时,秦大娘跟秦二媳妇还有秦三夫郎过来了。 一过来,秦大娘三人就听到方婶的问题,当下直接就走了过去,“润哥儿,明儿就去上工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婆媳几个之所以来的晚,就是在家准备东西了,这围裙啊什么都得准备好,许云帆可说了,做吃食卖,一定要干净了,因此他们几个特意在家做了几件围裙还有整理一些小毛巾、扫帚出来,到时候去了食堂,打扫啥的都方便。 有许云帆的交代,秦大娘也缝制了几个奇奇怪怪不知干啥子用的东西,但许云帆说,那玩意叫口罩,到时候要用的。 “上工?上啥工啊?”方婶等一众在院子里忙活的人都懵逼了,“不是,难不成你们在镇上找到活了?” 秦大有媳妇拔着鸡毛,“镇上啥活需要这么多人?” 秦大有看过去,“婶,你们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他去镇上找活干过,从没见哪个活计需要这么多人,又不是码头那扛大包的活。 秦大娘笑了,前几天,因为不确定上工的时间,虽然签订了契书,但秦大娘他们总怕许云帆办事不稳妥,谁让许云帆的真本事,他们没亲眼所见,耳听终究为虚的多,因此,他们不好到处嚷嚷许云帆承包食堂的事,就怕到时候办不下来了,许云帆尴尬。 现在确定上工的时间了,还是后天,秦大娘他们终于可以确定,自然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秦大娘袖子一挽,加入拔鸭毛的队伍,笑了出来,“怎么会,后天我们就给许小子干活去。” 秦大树身为家里的独子,好不容易娶着媳妇了,自然得大办,杀猪了还不算,还抓了五只鸭五只鸡来杀,这架势,可谓是非常有排面了。 寻常人家娶亲,能杀头猪就不错了,看看秦大树,鸡鸭猪都有,就阔绰。 杀猪的几个汉子,刮猪毛的,打水的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竖起耳朵。 秦老作为族长,年纪上来了,但作为族里为数不多的识字人,记账的事自然得他来忙活,听到秦大娘的话,秦老搁笔,“你们给许小子干活去?什么意思啊?” 秦二媳妇跟秦三夫郎你一句,我补充一句,大家伙这才晓得了。 这下子,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唯独院外看完杀猪的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分着糖,好不开心。 许云帆给秦安他们的糖多,秦安他们要出门时,他特意嘱咐过,见到认识的小伙伴了,要学会分享,三个蛋他们牢记许云帆的话,这会见到秦氏的几个孩子,同他们还有一起割过猪草的交情,这才分了他们每人一颗糖。 能在清风书院内找到活干,难怪许云帆出手那么大方,不但给秦安他们几个糖吃,还大方的让他们分糖,感情人家是不缺这点东西。 而且,许云帆要做的生意是什么生意,那可是清风书院的食堂啊! 虽一开始不知道食堂是个啥玩意,但秦润一通解释后,一个个哪还能不知道食堂是什么地。 清风书院又是什么地方? 许云帆怎么会认识里边的人,从而有门路寻了这么一条发财的路子? 院子里的一众人心情激动,看向秦润的目光,更是说不出的复杂。 羡慕,那肯定是羡慕的。 早前穷的连顿肉都吃不上的小秦家,因为许云帆的到来,如今已然成了他们需要高攀的存在。 这时候,秦三娘他们也来了,秦大有媳妇不禁问了一嘴,“三婶,你们咋的也来晚了?莫不是后天也要跟着许小子上工去?” “哎哟,这事你咋的知道了?”秦三娘扫了一眼,发现秦大娘他们都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婶等人这会是彻底说不出话了。 羡慕,太羡慕了。 看看,现在因为许云帆,小秦家起来了,连带着之前同小秦家交好的秦大娘几家都沾了光。 但他们再羡慕也没法子,他们同小秦家虽不交恶,但总归做不到像秦大娘几家一样的,毕竟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要过,他们的生活尚未富足到顿顿有肉吃的地步,自然无暇顾及旁人。 因此,乍然得知许云帆这么有出息,一人升天,连带着秦大娘他们都飞了,除了羡慕,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一些刚嫁入秦氏的小夫郎小媳妇,无不羡慕秦润,觉得他是苦尽甘来了,有的人则是觉得秦润走了狗屎运,他怎地运气那么好,偏偏许云帆就被他给捡到了呢? 诚然,许云帆是不怎么会干农活,但人家有本事,能挣银子啊! 种田也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可他们一年到头,光靠种地,收入能有多少? 哪怕他们没去过清风书院,但作为大晏朝的子民,谁不知道,清风书院可是除了国子监之外,数一数二的好学院了。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许云帆究竟是何方神圣…… 清风书院里的学子, 多数都是那等有权有势有钱的富家子弟,压根就不缺银子。 许云帆在里边干活,哪怕全部的学子不去吃饭, 只去个几十个就有的他赚了。 况且, 赚银子还是其次,认识清风书院里的学子了, 处得好, 日后就是人脉了。 想的长远的大婶大娘们, 看秦润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秦大娘秦三娘两家人笑笑,许云帆承包一个食堂就够他们惊讶了,要是得知许云帆还被清风书院的院长聘请为夫子,这帮人岂不得震惊的给晕过去。 算了, 还是先不说了,等以后日子久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 齐修泽四人拿了一大袋的糖果回了寝舍, 他们尚且来不及按照预定的订单把糖果分出去, 四人便先急吼吼的跑去寻蒋岚方。 书房里的蒋岚方同身旁的蒋云深笑道:“真是难得, 没有课业布置,这四个混账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蒋云深, 蒋岚方大哥的哥儿, 自小备受蒋家长辈疼爱, 长的俊秀脱尘, 在京城内,对他有意的公子哥不知有多少, 但蒋云深这人本身有才有貌,那些个不如他的,他自然看不上。 因已年满十八, 去蒋家提亲的媒婆差点没把蒋家门槛给踏烂,无法,蒋云深便跑来清河镇蒋岚方这里图个清净。 得知一向稳重的叔叔居然要让一个连秀才之名都没有的汉子来书院担任夫子,蒋云深只觉得不可思议,“二叔,您都想好了?那个许云帆,并无功名在身,进到学院里当夫子,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我看来,没有考取秀才、举人功名的读书人,不代表此人就一定不是才华横溢之人,许云帆此人,我考察过的,不说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是,以我对他能力的判断,进到咱们书院担任夫子一职,以他的能力,算是绰绰有余。” 蒋云深少有见到蒋岚方这般夸过人,“二叔,许云帆此人方年方几何?” “十七。” 蒋云深:“……” 还好爷爷不在,否则,一定认为蒋岚方是在胡闹,非得给他棍子吃不可。 “此人太年轻了,哪怕他真有本事,未必就能得到其他学子认可。” 书院内的学子,就算看起来温文尔雅,但谁心里没点清高之气,徒然得知,一个年纪同他们相仿,甚至比他们还小的汉子来给他们当夫子,这换谁,谁能服气? 蒋云深甚至在想,齐修泽这四个书院小霸王,没准就是得知此事,不服气,前来寻蒋岚方要革了许云帆。 哪知,已经做好这种思想准备的蒋云深,待见到齐修泽四人进到书房了,原以为的不愿变为了赞赏。 进到书房的四人,规矩的同蒋岚方问好后,谢柏洲看都没看蒋云深一眼:“院长,您这次是什么眼光哦?我们兄弟那样的人才都能被你给发现了,院长,我都不得不佩服您真是慧眼识真金了。” “对头,我们那兄弟,可是难得的人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人才,就该引进到咱们书院来,否则,要是被其他书院抢了去,到时候有的您后悔。”林萧然对许云帆,莫名有着一种迷之自信。 蒋云深:“……” 这与他想的不一样。 “不是,你们不是来反对许云帆担任夫子一事的吗?” 齐修泽看了蒋云深一眼,“反对,我们为什么要反对,那是我兄弟。” 齐修泽四人脑回路是有点奇葩清新的,旁的人,自己兄弟比自己小,却是他们的夫子,好面子的少年人,大抵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尴尬之类的,但他们四人不一样。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许云帆那么优秀,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也差不到哪去啊! 果然,优秀的人都喜欢跟优秀的人称兄道弟。 谢柏洲他们忘了,有时候能称兄道弟的,不是讲究什么人以类聚,还有一个词,那叫臭味相投。 许云帆当了夫子,那感情好啊,有个夫子做兄弟,到时候,他们还担心课业难到掉头发吗? 就是上课点名啥的,那也不用慌了。 这么一想,许云帆进入学院担任夫子,他们四人高兴啊!就差举双手赞同蒋岚方的明智之举了。 沈如溪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那兄弟可厉害了,不进我们书院,那都是埋没人才,再说了,夫子这活,虽说不咋地轻松,但好歹月例不错啊,我那兄弟穷的叮当响,有份月例领,我们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咋会反对嘛?你当我们成什么人了。” 蒋云深一噎,眼前四人真的是当年在京城,令无数人头疼的京城四少吗? 什么时候,京城四少这般会替人着想了? 狗真的能改得了吃屎? 蒋岚方似笑非笑道:“哦,看来你们对许云帆很满意啊!” 齐修泽想也不想,“那是那是,毕竟他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哼!” 蒋岚方突然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们,有的事,别想的太美,许云帆进来了,我也是把他安排去教其他班。” 谢柏洲四人想的什么,难不成他还不知道? 好歹也是他教了三年的学子,他们四人撅个屁股,他都知道他们是要放屁还是想拉屎。 替兄弟有份工作高兴是真,想让许云帆日后给他们便利、作弊,恐怕也不是假。 “啥?”齐修泽四人齐齐一愣,“他不教我们班?” “对,怎么,你们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蒋岚方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 沈如溪等人讷讷的,不好意思了,眼神左顾右盼,那是一种被戳中心思后的不敢直视,“院长,看您说的,您都把我们想成啥人了?我们可是您的学子,我们为人如何,您还能不知道吗?作弊什么的,我们会做吗?我们就不是那种人。” 作弊? 那是不可能的。 上课不点名,不抽查,许云帆帮他们,那哪能叫作弊嘛,挺多就是兄弟间的互帮互助睁只眼闭只眼的事而已。 怎么就上升到作弊去了? 这一点,齐修泽他们肯定是不能认的。 蒋岚方瞥了四人一眼,“行了,许云帆要教哪个班,我自有安排,没旁的事就回去吧,有这个时间在我这打听这种事,倒不如回去多多温习一下学过的知识。” 蒋岚方不耐烦的挥挥手,像赶狗一样的把齐修泽四人赶出去,四人无奈,有心再说点什么都无法。 待他们四人走后,蒋云深对许云帆已经充满了好奇,“叔,齐少爷他们似乎挺喜欢这个许云帆的,开口我兄弟,闭口我们兄弟的。” 在京城,想巴结齐修泽他们的人不是没有,但他们四人对那些个上赶的,左右看不上眼,对人也是爱答不理。 要说他们这般看重许云帆,是冲着许云帆的学识去的,那人家国子监里的学子意欲同他们交好,他们却兴致缺缺的,这又是几个意思? 国子监是什么地儿,里边的学子,难不成比之许云帆,还能差他一筹? 一提到国子监,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最先想到便是前途光明,飞黄腾达。 可以说,国子监就是为大晏朝培养官员人才的地方,从国子监毕业出来的人,日后都是官老爷。 国子监里边的学子,那更是了不得,因为在这里的学生只有两类,第一类就是官员的孩子,这些少爷,能够进入国子监,除了本身足够优秀已考取秀才等功名之外,也少不了父辈的暗地操作。 第二类就是平民百姓家出来的寒门学子或者来自商贾之家的优秀学子,这类学子,想要进入国子监,除了经过层层选拔、考取功名,学院院长等各学政力荐,且能得到上一级关注,并通过联合考核后方可进入国子监学习。 可以说,能够进入国子监的学子,哪个不是出类拔萃之辈? 这些学子,单独拎一个出来,其本事,以及已考取的功名,那都是可以吊打其他书院学子的存在。 可以说,国子监里的学子,称他们一句天之骄子都不为过,因此,国子监号称大晏朝的顶级学府,足可见其名副其实的实力。 就这,国子监里的学子,齐修泽四人对其也是爱答不理的,所以,许云帆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呢? 对此,蒋岚方表示,“不过是趣味相投,许云帆那小子,能说会道,齐修泽他们几个,你也知道,也不是让人省心的料,就爱听人吹,且吹的接地气,那些个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的,他们听了就烦,头疼,觉得无趣。” 许云帆说话就很“白”,齐修泽几人对他,可不就相当满意了。 在他们看来,国子监那帮学子,是深怕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学子的身份还是咋滴,说话文绉绉的,有时候,没点知识底蕴,你都不晓得他们说了个啥,说话就不能直接点吗?非得让听者那么烧脑筋的干什么? 不之乎者也咬文嚼字,你就不会说话了? 齐修泽几人就不喜欢听他们那般说话,许云帆不一样,这人学识是有的,说话也通俗易懂,为人又直爽会来事。 同许云帆做兄弟,看看,兄弟有事,他是说两句话后说帮就帮,哪怕知道最后可能会惹得夫子不快,但他们开口了,他就没想过推辞。 正因为这样,许云帆要盘下清玉客栈。他们同样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他给办了。 蒋云深对许云帆此人充满了好奇,就等着过两天亲自去看看,能同齐修泽四人称兄道弟的许云帆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不待蒋云深见到许云帆,学院内先是掀起一股购糖风波。 …… 许云帆在家无事可做,想着傍晚了,不晒了,是该出门办事了。 他们一行人,每天早上去书院,晚上还得从书院回来,光是走路可不行,他受不了。 到孙爷爷家一问,得知孙武不在,孙爷爷热情的,笑呵呵的招呼许云帆坐下,“阿武去给大树杀猪去了,你找他有事啊?要是可以,你跟爷爷说,等他回来了,爷爷再转告他,省得你到时候又得跑一趟。” 许云帆坐下喝了一碗水,这才道:“孙爷爷,我来找孙武哥确实有点事,就那什么,我在镇上找了份工,秦大娘他们都跟我一块干,到时候我们一大早去,傍晚回的,走路来回得半个多个时辰,忒浪费时间了,您家有牛车,所以,我就想,您年纪大了,一天来回奔波的,太累人,听说孙武哥也会赶牛车,到时候,我想让他负责接送我们几个,顺带的带一些货,到时候,一个月,我给他五百文工钱,您觉得可以吗?如果您跟孙武哥说后,他觉得可以做,今晚去找我一趟。” 牛是孙爷爷的牛,牛车也是孙爷爷的牛车,所以这事,跟孙爷爷商量,反而更合适。 孙爷爷已经傻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倒是在外头碾玉米粉的孙奶奶听到这事,连玉米面都顾不上碾了,赶忙进来,“许小子,你刚说了啥?要让我家大孙给你赶牛车?一个月五百文工钱?” 许云帆:“嗯,一天需得接送两趟,就早上一趟,傍晚一趟,若是有事不能去,需得提前一天说清楚。” “可以,可以的。”孙奶奶喜笑颜开的用围裙擦着手,这才又进厨房给许云帆打了一碗水,“许小子,你这是照顾我家阿武,老太婆我晓得的,你放心,以后就算他忙了,不得空,我家老头子也能赶,总不会让你们没车坐的。” 许云帆说了几句话,口干舌燥的,端起桌上的水,喝之前嘴甜道:“谢谢奶奶,奶奶您真好。” 说完,许云帆方想一口闷,这才发现,这碗水与方才孙爷爷给他倒的不一样,孙奶奶倒的这碗是甜的。 孙爷爷是个老汉子,活的糙,许云帆上门,他给人倒碗水,没直接拿水瓢打水给许云帆喝,已经很是讲究了。 谁让许云帆看起来跟个少爷似的,孙爷爷打了半瓢水后,又觉得寒碜,这才换了个大碗。 许云帆上门送活,孙奶奶晓得,有的事,追根究底就没有边界了,但许云帆能想到孙武,这份情,他们得认,毕竟不说十里八村了,就镇上那么多人,家中有牛车的,可不止他们一家。 要是许云帆愿意,他让谁赶不是赶,怎么就偏偏找孙武了呢? 这其中缘由,孙奶奶门清,许云帆这是有意想与他们交好呢。 孙子有这么轻松的活干,一个月能挣五百文,这不比去码头扛大包好多了吗? 一个高兴,孙奶奶大方的给许云帆泡了一碗糖水。 这年头,上门能有一碗糖水喝,已经算是很高规格的待遇了。 毕竟平时能有糖水喝的,多少刚生子的夫郎或者妇人家。 孙奶奶将许云帆上下扫了几遍,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这孩子,标志的哟,确实是十里八村少见的咧。 见许云帆喝了半碗水,孙奶奶笑的满脸褶皱,“方猎户给你们忙活,地都种好了吗?” “都种好了,您家的秋种也忙完了吗?”许云帆有问有答,跟老人家唠嗑的事,他已经熟门熟路了。 许云帆这人,自小就聪明,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对方什么年纪,他都能跟你侃上几句。 “没呢,还有两亩地没种,我听说,你让方猎户给种了几亩的红薯?”孙奶奶种了一辈子的地,无论是她,还是其他村民,土地对他们而言,就是他们的根本。 许云帆让方猎户种了几亩的红薯地,在孙奶奶看来,这就是浪费了。 “是啊,我让方伯伯种了八亩。”许云帆觉得八亩红薯地,听着好像很多,但是,全部拿来做红薯粉,其实也没多少。 本来他打算让秦大娘他们跟着多种一些,到时候卖给他也是个进账,但秦润说了,他这主意不妥。 红薯价格比玉米便宜,而且那时候许云帆还没有找到活,对做红薯粉的生意,他是有个雏形的打算,终究没真的做起来,贸然让秦大娘他们种那么多红薯,秦大娘他们能放心吗? 到时候,他们拒绝许云帆的提议也不是,不拒绝,几亩地的红薯卖不出去,吃不完,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般进退两难,秦润自然不想让秦大娘他们为难,于是他干脆提议,“云帆,你想做红薯粉,我们就多种点红薯吧,左右我们家地也多,种几亩红薯,几亩玉米也可以的。” 有了秦润的支持,许云帆一口气让方猎户他们种了八亩的红薯。 第82章 第 82 章 来看看我家润哥儿 “怎滴种了那么多?润哥儿不是只养了一头猪吗?就算拿红薯喂猪, 也用不了那么多,而且这玩意,也不是顿顿给猪吃的, 红薯的价钱比玉米便宜, 卖不了多少钱。” 孙奶奶听到小秦家种了那么多的红薯,她是一直记着这事。 想上门找秦润聊聊嘛, 又觉得不妥。 方猎户、秦大娘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事? 他们知道了, 难道就没想过去劝劝? 孙奶奶问过方猎户, 方猎户眉头紧皱,“这事我跟润哥儿聊过,这些红薯是许小子让种的,说是到时候有用, 现在许小子就是小秦家的汉子,是顶梁柱,他都这么说了,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说多了, 许云帆不高兴了, 那可咋整? 到时候,为难的还不是秦润。 因为方猎户的话, 孙奶奶便歇了要去小秦家找秦润聊聊的心思, 今儿见到许云帆, 发现这小汉子, 无论是说话时,还是听老头子说话, 眉眼间具是带着笑意,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说话的。 孙奶奶年纪大了,什么人没见过,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许云帆这人看着是好说话,可你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恶魔了。 对于孙奶奶的问题,许云帆还是一副温柔谦和的样子,“我种那么多红薯到时候是要拿来卖的,我最近在镇上做了点生意,会需要很多红薯,村里人种的不多,我就干脆自己种了。” “做生意?你……”孙奶奶不放心,还想问许云帆做的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红薯,一旁的孙爷爷碰了自家老伴的胳膊一下,“你个老婆子,问那么多干啥?人家许小子又不是傻的,你就甭替他担心了。” 许云帆笑笑,“是啊,奶奶,我不傻,如果红薯卖了不挣钱,我傻了才种那么多,您放心吧,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做,就是不做亏本买卖。” “那就好,那就好,你别嫌奶奶多嘴就好。”孙奶奶跟许云帆又聊了几句,许云帆这才回去了。 出了孙家,许云帆想直接回家,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秦大树家院子外边。 院内热闹得很,大家伙手上干着活,嘴里也不闲着,不知怎么的,大家伙就说到了孙大河。 “听说孙大河被开了,这事,你们晓得不?”说话的孙夫郎就是从小梨村嫁过来的,前儿刚回了娘家,见孙大河家闹哄哄的,孙大娘对着李小花又哭又闹,不知李小花说了什么激怒了孙大娘,孙大娘一改之前对李小花客客气气的脾气,指着李小花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你好意思说我家大河没出息,对,他是没你三哥有出息,但也比其他汉子好,至少还有个体面的活干,可自从取了你这个懒妇之后,你看看,因为你,我们孙家如今都变成啥样了啊?因为你,大河连活都丢了,都怪你。” 李小花脾气爆,也是一点就炸,被婆婆指着鼻子骂,这么多人看着,李小花又臊又气,不服气的反驳,“怪我?怎么怪我了?是我让他丢了活的吗?您别什么事都赖我身上成不?”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拾掇大河去小秦家,大河能被人书院开了吗?”孙大娘可是听儿子说了,那个许云帆厉害着呢,他在书院里认识人,对方得知孙大河与许云帆之间的事,为替兄弟出头,这才把孙大河给开了。 孙大河对孙大娘是又敬又怕,自己意欲找许云帆麻烦不成反被开,怕被孙大娘骂,这才撒了谎。 不知真相的孙大娘可不得把一切责任怪到李小花身上。 说来说去,还不是李小花好吃懒做,打秦润的主意,没有李小花跟他那个三哥出主意,他们家大河能丢了工作? 在孙大河丢了工作后,孙大娘不是没想过去找李云飞说说情。 李云飞在清河书院读了半年,听说很受夫子喜欢,如此一来,他跟他夫子说一声,他夫子再去寻人说两句,孙大河的工作不就保住了吗? 哪知,孙大娘到了李家才得知,李云飞如今在书院内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又谈何有那个能力给孙大河说情。 来帮秦大树家干活的人听闻此事,不由好奇,“孙大河真的被开了?” “难不成还有假。”孙夫郎说着,撇嘴道:“以前孙大河有份体面工作,李云飞又在清风书院就读,可以说是前途无限,李小花傲的哟,看谁都不上眼,现在……” 孙夫郎说着,啧啧两声,似在叹气,可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没办法,谁叫这个李小花确实招人厌,对秦润,李小花更是看他不顺眼。 秦润也没碍着她什么,可李小花像是一只傲娇的孔雀,容不得身边出现不美好的事物,因此,她出现在哪,但凡有秦润出现,她定是要不开心,对秦润冷嘲热讽一顿。 小时候,秦润便被李小花欺负过,没办法,刚回村的秦润,长的白白嫩嫩,小模样又好看,与村里整天跑的孩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秦父疼他,拿他当眼珠子一样的护着,彼时,李云飞读书的天分尚未被发现,李小花与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 倒是秦润,有个童生父亲,秦父手里又有点银子,秦润受宠,自然什么活都不用干。 李小花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就见不得其他孩子比她好,于是便拿石子扔了秦润几次,把秦润的头都给砸出血来了。 回村的路上,秦润高烧一次后,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秦父对他本就心疼愧疚的不行,李小花居然敢拿石子砸他的宝贝哥儿? 真真是不知好歹。 秦父想,他的润哥儿,本就是金枝玉叶的小少爷,若是他父亲知道的他的存在,指不定得把他宠上天,可因为自己,秦润自小没有父亲宠着,还背上了野种的名头,如今更是得与自己吃苦头。 对儿子抱有深深愧疚的秦父哪里能忍容李小花几次三番伙同其他孩子欺负他家孩子? 当天晚上,秦父直接找上李家,二话不说,走到因为秦父突然的到来而已经被吓懵的李小花面前,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 秦父动作快,又是练过武的,李婶一家子都被吓得不轻,本想质问秦父两句,却被秦父先训了一顿,“既然你们不会教孩子,我就替你们好好教育她一顿,十岁的女孩子,心怎么这么歹毒?我家哥儿招你惹你了?你要拿石头把他砸到头破血流?我忍你几次了,也警告过你们,可你们不当一回事,既然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那就怨不得别人替你们管教了。” 李小花当着家里人的面被打了一巴掌,可以说是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李家人觉得秦父不会做人,不给他们面子,自家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被打了,可他们又不能还手,显得他们很窝囊。 李家人有心想反驳,护着李小花,可理亏的是他们,看秦父怒气冲冲的样,他们要是再多说几句,指不定这人连他们都得揍一顿。 因着这事,不说李小花,就是李家人都记恨上了小秦家。 秦润来到大梨村时,本就长得细皮嫩肉,同村里的孩子显得格格不入,后因秦父因儿子被欺负一事,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动手,经过李婶不予余力的大肆胡说八道,其他人哪敢让自家孩子同秦润一块玩? 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今儿上午还能手牵手,下午就能你上我下掐起来,但这些小打小闹,孩子之间多数也不记仇,家长们自然也懒得管,除非是打的厉害了,他们才会插手。 秦父因为自家哥儿被打了,破了点皮就上门教训人家孩子,有这样的大人,谁敢放心让自家孩子同秦润玩? 因此,早年秦润在村里一个玩伴都没有。 饶是如此,十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自尊心强,要面子,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李小花依旧觉得不够。 李小花讨厌秦润,那是厌恶到骨子里,后来,李云飞在读书上展露出天赋后,李小花便处处要同秦润比。 秦父是童生,自家三哥也是童生,秦父有点小钱,自家也不差。 如此比较下来,两人的优势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胜点。 后来,秦父出事,小秦家接二连三的少人,最后只剩下秦润兄弟,李小花可不就得意至极。 再到嫁人,李小花嫁了个有体面工作的汉子,秦润呢,连媒婆都不上门一步,更别说是哪个汉子主动让媒婆来提亲了。 李小花因此,自认自己把秦润比下去了,秦润处处都不如她了,可她还是不甘心,想继续折磨秦润,彻底的让他在无翻身之日,这才同李云飞商议,把秦润纳给孙大河做小。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大概就是她了。 孙大河去了小秦家一趟,不仅被打的几天下不了床,现在,工作还丢了,李小花受到的打击不比孙大娘少,被孙大娘指着鼻子骂,李小花又委屈又气,哪憋得住,火气上头,哪里还记得自己儿媳妇的身份。 “这能怪我吗?这是我想看到的吗?谁知道润哥儿他家汉子会认识学院里的人,我要是知道,还能让相公去找润哥儿的麻烦吗?当初您不也同意了,如今出事了,您就全怪我身上来了?” 孙大娘也知这事得有自己一半的责任,可人就是这样,能怪旁人,自然不会怪自个,给自己找罪受,“还不都是你三哥,如果你三哥能帮忙,大河的工作就不会丢,你赶紧回去求求你三哥,让他想想办法。” 她就不信了,李云飞在学院那么久,难道就没认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可这事闹的大,李小花又从小梨村一路哭着回来,孙夫郎回了一趟娘家,稍稍一问就知道了。 “哎,前儿我在地里干活,确实看到李小花红着眼睛从我家地头经过,我还纳闷了,好端端的她哭个啥,原来是孙大河活丢了啊!” 方婶倒没有幸灾乐祸,只觉得有点暗爽。 孙夫郎撇撇嘴,“也不知道孙大河是得罪了谁,好好的工作都给丢了,以后,看他在小梨村还怎么傲,看她娘还怎么拽。” 孙夫郎未出阁时,在村里几次见到孙大河,对方每每看人,好似眼睛长头顶上了一样,就爱拿鼻孔看人。 这样也就算了,孙大河一个月月例就有一两,这个收入,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孙家在村里也倍有面子。 村里几个哥儿年纪到了,媒婆不是没去孙家谈过,孙大河眼光高,自认自己认了几个字,月例又高,身份不一样了,村里的哥儿,不识字也就算了,长的也没有书院里的哥儿那般知书达理,家里没点背景的,哪里配得上他。 孙夫郎等几个哥儿之前就被孙大娘说过,这事,虽然过了,但孙夫娘一直记得。 媒婆只是上门问问,又不是他们几个哥儿恨嫁主动让媒婆上门,孙大娘何至于到处嚷嚷说他们配不上孙大河? 秦大娘诧异道:“孙大河活丢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儿,秦大娘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许云帆。 许云帆有那个能力,也有人脉在清风书院,食堂他都能盘下来,更何况是开一个孙大河这种事。 秦三夫郎来了一句,“不会是许小子出的手吧?” “啥?”柳婶等人惊呼出声,“是许小子把人给开了?” 许云帆的面子这么大的吗? 没进书院,却已经把手伸到书院里,还能把孙大河给开了,他的面子怎么这么大? 从孙爷爷家出来后,许云帆本想回家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回去就他一个人,无聊得很。 上次孙大河那事,不仅秦二他们去帮忙,就是秦大有秦大树他们几个堂兄弟都去了。 只是秦大树话少,同许云帆不熟,其他人回村了还上小秦家一趟,他没去。 虽然秦大树没去,但许云帆记着的,人家能同秦二他们一起去小梨村警告孙家人,这份情,许云帆记着呢。 这会左右无事,倒不如去秦大树家看看,兴许他还能帮忙做点什么。 觉得自己能帮上忙,许云帆干脆往秦大树家去,刚到院外就听到一帮人七嘴八舌问秦润秦大娘他们,他到底是怎么把孙大河给开了的。 许云帆往院门口一站,瞬间就把大家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见到许云帆突然出现在院门口,换平时,看到他,大家伙笑笑同他打声招呼也就可以了,得知许云帆不仅包下了清风书院的食堂,还把孙大河给开了后,再看许云帆,大家伙难免有点怵。 那种感觉就像,他们平明百姓的,乍然见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怕只是单纯礼貌的问声好都会担心是否冲撞到了人。 虽然许云帆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对大梨村这些见过官职最大的就是每年负责来收粮的衙役的村民来说,许云帆已经相当厉害了,比孙大河还要厉害。 至于比之李云飞,那就不好说了。 当下,也许是许云帆更胜一筹,但从长远看,李云飞若是考上了秀才,再往上走,直至平步青云,一个商人,一个当官,毫无疑问,自是后者更厉害。 之前孙大河来小秦家,许云帆放出去的话,村民们当初听着,感觉许云帆很厉害,可过后等他们冷静下来了再想,嘿呀,许云帆着小子,装的像模像样的,那神态,那口气,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孙大河与其他学子不过是说过几句话,无亲无故,人家凭啥帮你? 同样的,这话套在许云帆身上,同样没毛病。 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见到许云帆,大家伙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办法,许云帆身上展现出来的气质,太富太贵了,那是一种后天无法培养的,与生俱来的气质。 秦大娘他们与其他人不一样,看到许云帆来了,赶忙起身,“许小子,你怎么来了?” 许云帆旁人没看,就看秦润了,听到秦大娘的话,这才朝人笑笑,“我来看看安哥儿,顺道过来看看我家润哥儿。” 我家润哥儿? 听听,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腻歪。 秦润洗了下手,看天气,已经到傍晚了。这才朝许云帆走去,“肚子饿了?” “没有。”许云帆好笑道:“我又不是肚子饿了才来见你,你们活干完了吗?” “还没有。” 脸红的秦润刚想找个凳子给许云帆坐,大树娘就拿着个凳子出来,“许小子,坐。” 秦大树寡言少语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爹他娘都是这般不善言辞,因为紧张,大树娘讷讷的站在许云帆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个杀猪的汉子明显看出大树爹大树娘的不自在,他们方想说点什么,就当缓解一下气氛,许云帆倒是一屁股直接坐下,而后抬头对大树娘笑道:“大树婶,我就坐会,您要是忙就忙去吧,不用把我当外人,该干嘛干嘛去。” 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才是许云帆家呢。 其他汉子听着觉得好笑,见许云帆一直面带笑意,平易近人的,胆子也大了,一边分割猪肉一边问,“许小子,既然你这么说了,我问你啊,那个小梨村的孙大河是你让人把他给开了?” 许云帆杀鸡杀鸭不会,拔鸡鸭毛他又嫌脏有味,做不来,秦润便带他坐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一块掐九月红。 手上忙个不停,也不耽误许云帆动嘴巴,“哪有,就我那几个兄弟,听说我被孙大河欺负了,他们气不过,这才找院长把人给开了。” 见过许云帆一脚把孙大河踢飞几米远的汉子顿觉无语,就许云帆这武力值,他还能被人给欺负了? 他们咋那么不信呢? 第83章 第 83 章 嘴甜的汉子靠不住 秦三也混在几个汉子中间, 闻言不由问,“你不怕李小花回去叫李云飞帮忙啊?” 对此,许云帆表示, 李云飞不怕他都算好的了, 他会怕李云飞? 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许云帆笑了一声,“怕什么?他李云飞算什么?那小子, 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 孙大河敢去小秦家,背后就有他的“功劳”,我没找他呢,他敢来找我?” 说着, 许云帆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他想被书院赶出来,就尽管来找我就是, 我要是怕他一分, 我就是他孙子。” 长这么大, 怕这个字,许云帆会写, 但他从未体验过。 李云飞那小子, 自诩肚子里有点墨, 脑子里有点东西, 真以为自己是周瑜还是诸葛了,背后给李小花出主意, 许云帆不找他算账,这口气,他都咽不下去。 “不是, 许小子,你咋的知道是李童生给他妹出的主意啊?”秦大有听懵了,难不成,许云帆能掐会算? “当然是我那几个兄弟告诉我的啊!”许云帆拿起一根就月红,跟着秦润学,一截一截的掐断,将丝扯掉,“孙大河莫名奇妙欺负我,他们帮我收拾孙大河,总得问清楚原因吧。” 一问才知道,孙大河被许云帆打狠了,他记仇,可又忌惮于许云帆的武力值,不敢明面上动许云帆,便自诩聪明的想借刀杀人。 沈如溪再一问,孙大河干啥非得去惹许云帆,这才得知秦润一事,以及李小花听从李云飞教导后,教唆孙大河纳秦润做小等事。 许云帆知晓李云飞给李小花献计时,那是恨不得跑李婶家,给李云飞也来上一脚才好。 坐在许云帆身边的秦润蹙起眉头,轻声对许云帆说:“我从未得罪过李云飞,他为什么要讨厌我,跟我过不去?” “我哪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敢对你使坏,我收拾他们。”许云帆这话说的牛逼哄哄,但其中宠溺偏袒的意味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坐在秦润身边的几个夫郎突然就脸红起来了,一个个都不好意思看许云帆。 这汉子,真真是不知含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没看到润哥儿耳朵红的都快滴血了? 这种亲亲蜜蜜的话,回去在房间里,在床上,怎么说不行,非得在这说,听得他们都有点羡慕了。 要是自家汉子的嘴巴能有许云帆一半的甜,谁心里不美? 心美了,谁还会像个泼妇一样的整日挑刺? 方婶哎哟一声笑起来,调侃着说:“许小子,你就这么护着你家夫郎啊?都不问对错的?” 对此,许云帆理直气壮道:“如果我家润哥儿真跟李云飞对上了,我管谁对错,我是去给润哥儿撑腰的,又不是去当青天大老爷,自家夫郎不帮,润哥儿生气跟我闹了,谁赔我一个这么好的夫郎?” 柳婶笑出声,“许小子,今儿出门,你吃了蜜了?” 许云帆嘿嘿笑,悄悄看了眼害羞的直低头的秦润,心痒难耐的舔了下唇,嘴甜的像不要钱似的,“哪有,我见着润哥儿,欢喜的不行,心里头甜的就跟吃了蜜一样。” 秦大娘等人看向许云帆,他们是头次见到这么不知含蓄的小汉子,嘴甜的要死,让人听了都心花怒放。 可往往嘴巴越甜,越是会哄人的汉子,越是不靠谱。 本来他们还挺羡慕秦润的,这会又有点担心。 许云帆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到时候无牵无挂的,真不愿跟秦润好了,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几个婶婶、夫郎琢磨着,之前听许云帆说了,他们那边的习俗是弱冠后方可成亲,那就是明年许云帆才能与秦润成亲了,到时候,他们可得嘱咐秦润,让他赶紧给许云帆生个孩子,有个孩子牵住许云帆,也许他就能真的定下来了。 秦润面红耳赤的,轻轻推了许云帆的手一把,让他“适可而止”,虽然这些话,他想听,也觉得好听,但显然这会不合时宜。 孙夫郎脸皮厚,笑呵呵的打趣,却意有所指,“许小子,你嘴巴这么甜,以前没少哄人吧?” 全然不知自己被打上花花公子标签的许云帆闻言,瞥了秦润一眼,发现原本红着脸低头不敢直视旁人的秦润不时偷看他一眼,其意思,不言而喻。 许云帆脸上的笑意敛起一些,看起来正经了不少,说话的语气更是认真,“没有哦,以前我忙着读书,整天不是去学堂就是在家里听我父亲专门给我请的夫子教学,哪有时间去哄人,再说了,旁人也不敢让我哄她啊!” “我许家家规很严,认准人了,就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学旁人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我父亲知道了,两条腿都能给我打断,所以,我这辈子,就润哥儿这么一个夫郎的。” 发现秦润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像很震惊,许云帆竟是觉得心情愉悦,“你们不要觉得我说话好听,嘴巴甜,就是很有经验,很会哄女孩子或者小哥儿开心了,才不是呢,我这是……嘿嘿,叫做情不自禁,见着喜欢的人,一些话,自然而然就会蹦出来。” 许云帆胳膊肘推了秦润一下,“秦润,你说是不是。” 秦润都哽了,他想说是个鬼。 按照许云帆的话,那他面对许云帆情不自禁时,除了紧张还是紧张,脑子好像都转不过来了,更遑论说这么好听的话哄人开心了。 其他汉子见许云帆真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就坐在一群大婶夫郎中间,还有问有答侃侃而谈,一点大少爷的架子都没有,这样的许云帆,更让人觉得更平易近人。 秦大有试探性的问,“许小子,明儿,你有事吗?” 秦大树平时寡言少语的,迎亲的汉子还都是几个堂兄跟表兄弟,但村里人,识字的真没几个。 早年秦氏逃灾才逃到这边,老一辈的人,少有能上学堂的,后来在大梨村扎根几十年后,生活慢慢富足起来了,年轻一辈的才有几个能去学堂识得两个字。 在大晏朝,迎亲可不是去到女方或者哥儿家就能顺顺利利把媳妇、夫郎接回来了。 为了考验汉子的“能力”,女方或者哥儿那方会想办法考验汉子,要是汉子通过考核了,就能把媳妇、夫郎迎回去。 不过秦大树的几个兄弟们,还真没一个识字的,秦大树明儿要娶的夫郎虽是二嫁,但家里条件不错,还有个读过三年书的小弟,秦大树几人去迎亲,指不定要被“挑难”,许云帆不是说他读过很多书吗,没准到时候能顶上呢。 秦大有已经成亲了,不能随秦大有去迎亲,是以担忧的不行,生怕几个堂兄弟屁事不顶用。 秦大树好不容易说上个夫郎,秦大有对此是操碎了心。 许云帆摇头,“没事啊,明儿除了要来喝大树哥的喜酒外,没旁的事了,怎么了?” 一看秦大有,许云帆就知道他有事。 人家难得开口,许云帆也不好拒绝,而且,秦大有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大事也不会开口让他帮忙。 秦大有洗干净手,将许云帆拉到一边,“许小子,有个忙,我想代大树请你帮忙。” 除了伴郎的忙,还有什么忙是他能帮到秦大树的? 许云帆:“大有哥,你是想让我明儿跟大树哥去迎亲吗?” “对。”秦大有一拍手,“我就是想请你帮这个忙,我看你挺会说漂亮话的,人长的又机灵,还读过那么多年书,脑子肯定比我们转的快,到时候,我弟夫家要是出了什么难题,他们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哦,就是去迎个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去就去。 况且秦大有说话又好听,许云帆一个高兴,大气道:“小事了,大有哥你放心,明儿我随大树哥一块去,肯定把……” “你大树哥要娶的夫郎叫方哥儿,在家中排行老二,你喊他方二哥就好。” “哦哦,那你放心,明儿我肯定让大树哥把方二哥接回来。”许云帆听秦润说过,这儿嫁女儿嫁哥儿,对方长辈少有会刁难男方人的,倒是其同辈会对迎亲的汉子刻意“挑难”进行一些考验,许云帆哪会怕这些,他这会得好好表现,明年他成亲了,大家才不会太为难他。 许云帆保证完后,瞥了一眼跟着几个汉子一块清洗猪大肠的秦大树,“大树哥平时话很少啊。” “可不是,你也看出来了,他这样的,明儿是指望不上他了,他这亲啊,还是我婶请媒婆给提的,方哥儿这人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听说,方哥儿长的不错,之前虽然嫁过人,不过半年就合离回了家,那汉子如今后悔了,又想回来跟方哥儿好。” 秦大有对此很是苦恼,这些事,就算他现在不对许云帆说,日后,许云帆也会知道的,在村里,但凡有三个人以上知道的秘密,那都不能算是秘密了。 方哥儿同那汉子,也就是林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自然是有的。 方家人觉得林风不是良人,不够顾家,整日尽是想着玩,家里全靠长辈撑着。 哪怕林家有点底蕴,但等长辈们老了,不能赚银子了,他们小的花什么? 而且从小到大,林风活没干过一件,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你再让他去找活干,林风能愿意? 做父母的,想的就是长远,但架不住两孩子郎有情妾有意,方哥儿年纪不大,没当过家,不知当家的苦,一心就想着嫁给小竹马。 方家父母又是疼孩子的,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同意了。 他们想着,也许成家了,林风就懂事了,能够成长起来,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了。 哪知同方哥儿成亲没两天,林风就便同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出了远门,说是走商去。 实则,这人哪是走商去了,而是跟青楼里的姑娘跑了。 方哥儿在夫家等了半年,直到有人在外发现林风同以前青楼里的姑娘住在一起,并将这事告诉方家父母后,他们才晓得被骗了。 虽说现如今鼓励合离的哥儿妇人再嫁,但总归不如黄花大闺女第一次嫁的好。 嫁过人的哥儿、妇人,就算再嫁,多的是嫁给一些鳏夫或者同是合离休妻的汉子,又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娶不到媳妇夫郎的汉子,那样的汉子,嫁过去也是吃苦受罪。 可不嫁,人家又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方哥儿和离回了娘家,日后该怎么办? 方家父母愁啊,他们在尚且不缺他一口饭吃,可以后呢? 方母哭着捶方哥儿:“看看,这就是你自个挑的相公?当初我跟你爹就说他靠不住,人不行,你偏不听,偏要嫁,如今好了,哭着回来做甚?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都说爱之深,责之切,方母说话虽难听,但句句却又满含担忧。 方哥儿还有个弟弟,如今没娶媳妇,对方哥儿这个哥哥不错,两兄弟感情好,方哥儿合离回家,他是支持的,可待他成家之后呢?弟妹或者弟夫对方哥儿会是怎样的态度? 方哥儿也悔,可后悔又能如何,他只能认错,“娘,我错了,当初我就不该不听您的话,我错了,以后我再不这样了。” 受了一次教训,他知道疼了。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汉子,他都看不清,毁了自己一辈子,往后,他再不敢不听父母的话。 有时候,长辈的话说的确实没错,他们年长那么多,走过的路虽然没有他吃过的盐多,但看人的眼光定是比他准。 方哥儿得知林风的事后,一气之下不顾公公婆婆的劝说哭着回了娘家。 这半年的独守空房,方哥儿也明白了,公婆对他再好,他也不能轻易回头,毕竟他以后不是同公婆过的。 才成亲不过两天,林风便能丢下他,带着个青楼的姑娘跑了,这是至他于何地? 如今东窗事发,他方哥儿已然成了附近邻居茶余饭后闲谈的笑话。 方哥儿对林风的苦苦挽留并未心软,坚决的同林风合离回家,并同意方母的话,乖乖在家再次待嫁。 方母说了,他是运气好,媒婆给他说了个老实的汉子,虽然不是镇上的人,但人家里也是能吃饱穿暖,父母也都和善,嫁过去,不用怕会被婆婆挑难,汉子又勤快老实,哪怕不是镇上的人,但方哥儿一个二嫁的,哪还能挑那么多。 你想嫁镇上的,可以啊,那些合离带娃的,当了鳏夫的,娶了几个夫郎、媳妇都跑了的,那些汉子,你嫁不嫁? 媒婆可说了,人家秦大树可是头婚,人是木讷老实了点,比不了林风那般会花言巧语哄哥儿开心,但林风会哄人开心,嘴巴也甜了,可结果呢? 方哥儿吃过一次亏,哪还能不知道,汉子的嘴,骗人的鬼,他能哄你高高兴兴开开心心,自然也能哄其他人对他春心暗许。 方哥儿这才同意了婚事,那头林风被林家父母训斥一顿后,“幡然醒悟”了,同那青楼姑娘分了,想吃回头草了。 林风是会耍苦肉计的,每天天不亮上方家大门等着,哪怕被方哥儿他弟方桨打了几次,依旧风雨无阻的来方家等,苦苦哀求要见方哥儿一面,说什么他知错了,诚心悔过了,希望方哥儿同他回去,他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不会再做混账事,同方哥儿一块好好过日子。 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方哥儿又是个心软的,加上他是真的喜欢林风,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父母的不赞同下,一意孤行要嫁他了。 方哥儿有些动摇了,“娘,我同他毕竟有十几年感情,也许他真的知错悔过了?” 悔个屁的过。 方母真想劈开儿子这脑袋,看看里边到底装了啥,他们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他这样的笨蛋? 要不是方母拦着,说不准方哥儿就出去见人了。 方父方母是恨铁不成钢,怒骂了方哥儿一顿,“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个傻孩子,你真以为他是知错后悔了才来找你回去的吗?娘告诉你,不是,是因为他闹出这么个事了,日后再想说夫郎媳妇,哪有那么容易,也就你傻,看不清他,现在咱们北镇,谁不知道林风逛青楼,还同青楼里的姑娘不清不楚,平时又啥事不干,就等父母吃饭,这样的汉子,不是个良人,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不会往火坑里跳,偏你傻,你要是再去见他,日后受委屈了,过不下去了,你自个受着,也别再回来同我们哭,我们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你不听话,那是你活该,娘今儿就把话放这了,你自个想想吧,林风那般对你,让你被众人非议耻笑,他咋不看看你们十几年感情的份上好好待你?” 方母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方哥儿清醒过来。 方母是个实在人,对媒婆说了,迎亲那天,林风估计会来作妖,希望媒婆跟秦大树家说一声,若不然,到时候林风真的来闹,秦大叔他们又会怎滴想? 秦大树也是个汉子,自己迎夫郎回去,林风出来闹事,这算是怎么回事? 要是林风哭哭滴滴寻死觅活,方哥儿不够坚决,心生动摇,秦大树又该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方哥儿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明明同意嫁给他了,却跟前相公藕断丝连,心生动摇犹犹豫豫的,秦大树不得觉得丢面子,心生疙瘩吗? 这样一来,方哥儿日后在秦家,能得到什么好脸色? 迎亲时,林风要是来了,不提前说一声,让秦大树他们知道,这都是林风单方面纠缠方哥儿,真出事了,总之就是不好看。 许云帆听的津津有味,“哦,所以,明儿去迎亲,那林风可能会来闹是吧。” 第84章 第 84 章 秦大树这是换头了吗 林大有点头说:“是啊, 那林风估计是没辙了,就想着破罐子破摔,要是方哥儿名声不好听, 嫁不出去了, 总不能在家待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得乖乖的跟他回去, 而且我也是担心方哥儿那人。” 林大有已经同许云帆说到这了, 不介意再多说几句, 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已经扬的差不多了,还差那么几句吗。 “那个方哥儿,听媒婆说的, 我就知道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若不是……” 林大有顿了一下,看眼院子里勤勤恳恳为成亲做准备的秦大树, 叹气一声, “那林风听说长的很像个学子, 就……” 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斯斯文文这些词,秦大有想不出来, 只能言简意赅, “就是, 你们学子跟我们庄稼汉一看就不一样, 我们庄稼汉长的黑,又糙, 就五大三粗的,不像你们读书人,一看就跟我们不同, 林风长的那般,大树这般,真真是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古代成亲,讲究的就是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人,在洞房花烛夜之前,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 这对他们来说,很正常,毕竟祖辈就是这么过来的。 “大树哥跟方二哥之前一面都没见过吗?”许云帆入乡随俗很快,虽震惊于这时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又能说什么呢,时代不同,思想观念定然有所不同,他总不可能将自己后世的思想观念强加在他们身上吧! 自由恋爱,婚前同居,不合则分,也许自由恋爱他们尚且可以接受,后两样估计是不能轻易接受。 许云帆便也没说什么,看到秦大有点头后,他拍拍胸脯,“咱们大树哥也不赖,那什么林风的,哪有咱们大树哥有男人气概,大有哥,你别担心,你们把大树哥交给我,我保证,明儿大树哥将会是最帅的新郎官。” “你有什么办法?”秦大有一脑子疑问,秦大树就那个屌样了,还能帅到哪去? 许云帆笑笑,“明儿你就知道了,好了,咱们进去吧,既然明天我跟大树哥他们一块去迎亲,那我待会回去准备准备。” 九月红掐好了,秦润看眼跟秦大有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的许云帆,不知两人说到了什么,许云帆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笑的那叫一个自信张扬,这样的许云帆,让院子里几个年轻的夫郎都移不开眼了。 “润哥儿,我有点事,先回去了,你跟婶婶还有几个嫂夫郎慢慢忙呢。”许云帆活也不准备干了,就想回去做准备。 毕竟话已经吹出去了,明儿,方二哥要是跟林风走了,他脸往哪搁? “好,那你先回去,晚点我再回去给你做饭。”秦润跟着秦大娘拔着鸭毛,也不好多问许云帆跟秦大有方才到底嘀嘀咕咕个啥。 许云帆方想走,大树爹过来了,“许小子,留下来吃晚饭吧。”人家来都来了,虽然就掐了几根豆角,剩下的尽是同旁人谈天说地了,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而且许云帆这人好歹也是小秦家的汉子,留下吃顿饭不是不行。 秦大树跟着站在一边,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憋了半天才放出一个屁,“今晚煮肉,你在这吃了再回去吧。” 许云帆拍拍秦大树的肩膀,“哎呀,哪用得这么客气,大有哥方才跟我说了,明儿让我跟你去迎亲呢,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晚饭就不在这吃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客气,下次吧。” 其他人闻言,都有点一言难尽了。 不是,新郎官貌似是秦大树才对吧,你一个跟着去迎亲的,还需要做啥子准备嘛? 跟新郎官去迎亲的汉子,多是帮忙带东西,人去的多,带的东西多了,间接的也表示男方对这门亲事的满意,再一个就是彰显男方家兄弟多,日后没人敢欺负他们,好让新夫郎放心。 所以,许云帆要是跟着去迎亲,无非就是帮忙提点粮食或者拿点酒啊之类的,到了那,再把小舅子的“挑难”给镇压下去,旁的还需要他准备个啥? 其他人不解,秦润同样不解,待他怀着疑惑的心情回去给许云帆做饭,刚打开柴门问许云帆今晚想吃什么时,一束耀眼的“鲜花”赫然出现在眼前,紧随其后是许云帆那张洋溢着笑意的面容。 秦润看看许云帆,又低头看他怀里那束红的夺目的绚烂的花束,一下子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花? 秦润不曾见过,但他知道,这一刻,在他眼里,这束花美的好不真切。 事实也是真的,许云帆手上的玫瑰花束,哪里是真花,分明就是他拿扭扭棒一根一根的做成的。 “润哥儿。”许云帆喊了一声,便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从未给除亲人之外的人送过花,以前闲来无事,经过花店时,他会偶尔看一眼,幻像着有朝一日,他会同其他男人一样,每逢情人节时,要给女朋友备上九十九朵玫瑰花,如今,女朋友是没有了,但他有个男朋友。 不管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以后都会是他的伴侣,是与他携手一生的人,所以,女朋友有的待遇,秦润也不该少了。 许云帆想说几句缠缠绵绵亲亲蜜蜜的话,可他难得的,既然紧张了,没办法,毕竟是第一次给人送花嘛,就跟第一次亲嘴一样,紧张死个人了。 许云帆猜不准,这玩意,秦润会不会喜欢。 拿这种其他男人追女人的招式用在哥儿身上,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这是给我的吗?”秦润虽是个哥儿,但谁规定了,这种漂亮的花花草草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 秦润眼睛亮的很,一错不错的盯着许云帆手上的花看,不顾许云帆的欲言又止,直接将花束从许云帆怀里抱过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着,“好漂亮啊,云帆,我很喜欢,这是给我的吗?” 许云帆:“……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知道,但它好漂亮。”秦润一手抱着花,一手在花上爱不释手的摸了摸。 看秦润满意的模样,许云帆就知道自己的惊喜,他是喜欢的。 许云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后,吊儿郎当的笑起来,“还能是什么花,你没看出来吗,它当然是假花啦。” 秦润:“……” 要不是喜欢许云帆,许云帆这般不正经的样子,他早该无语了。 “我知道,你是按照哪种花折的呢?” “是玫瑰。” 许云帆突然俯身靠在秦润身侧,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红玫瑰象征着炽热的爱情和浓烈的情感,是爱情和浪漫的象征,一个男人给哥儿送玫瑰,就是喜欢对方的意思,我……” 接下来要说的话,理应与秦润面对面说才够正式。 许云帆换了个角度,一手撑在门板上,将秦润隔着一大束花束圈在自己的手臂以及胸口之间。 这是一个极尽占有欲的姿势。 许云帆动作具有占有欲,说出来的话更是占有欲十足,非常霸道的说:“秦润,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旁的太过好听甜蜜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跟你说,你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记住了没有,在我们还没成亲前,你也是我的,要是哪天你跟哪个汉子跑了,我肯定要给你两巴掌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哪也不去,永远在你身边,许云帆,你信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喜欢你,所以,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更不用说跟其他汉子跑了,这种事,秦润想都不曾想过。 说完,秦润突然就色胆包天,似是被许云帆缱绻的目光所蛊惑,仰起头对着那张已经惦记许久的红唇吻了上去。 直到一吻结束后,心脏鼓躁的秦润才低下头。 许云帆舔了一下唇,似在回味。 哟,今儿秦润怎么这般胆大包天了? 不不不,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色胆包天。 一个哥儿都这么主动了,身为男人,他自然也不能差了。 将秦润慌张的表情尽收眼底,许云帆掐起秦润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深邃的眼睛盯着羞涩不已的人,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气息却极具侵略性,“为了公平起见,你亲我了,我也要亲回去。” 这孩子般的口气,莫名让秦润放松的同时,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从头到尾,许云帆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但他嘴上的动作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许云帆觉得今儿自己的告白简直是完美到家了。 秦润肯定很满意,要是不满意,他不会亲自己,更不会放纵自己。 果然,送花给喜欢的人,这种追人的手段果然有用。 又是一吻结束,彼此喘着气,平复许久才把那股躁动压下去。 秦润这时候才看到桌子上还有几捆扭扭棒,一下子,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束花,定是许云帆折出来的第一束。 许云帆总是这样,无论做出什么东西来,第一个总会想着送给他,这么好看漂亮的花,没有哪个姑娘、哥儿可以拒绝得了,秦润一下子就明白许云帆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了。 今儿同方婶他们一块干活,有关秦大树即将娶进门的夫郎,大家伙不是没有耳闻,有关林风对方哥儿纠缠不休的事,大家伙也都清楚。 “云帆,你说的做准备就是打算给大树哥折一束花吗?” 虽然这是假花,少了真物的花香,但也正因为它是假的,反而更显得弥足珍贵。 如此一来,它就可以留好久好久了。 而且,不夸张的说,许云帆拿来折叠成花的东西,颜色不仅亮,还很软,摸上去很舒服。 “嗯,这玩意,不夸张的说,你们这儿都没有的卖,算是独一份,虽不值几个钱,但架不住你们哥儿会喜欢。”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对于美好的事物,谁会不喜欢? 秦润自个就喜欢的都舍不得放下,一直抱着,不时摸两下,“我觉得你这法子可行。” 许云帆高兴了,坐回凳子上继续忙,“那个林风也不知道长的有多好看,以至于让方二哥对他旧情难忘的,明儿我肯定让大树哥成为最靓的崽。” 说到就要做到。 第二天天蒙蒙亮,都不用秦润喊,许云帆便自个起床了。 拿着一盒化妆品,许云帆亲了秦润一口,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勾得人心痒难耐,“润哥儿,待会你过去时帮我拿那束花过去好吗?” “好。”秦润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被许云帆气息包围的感觉, 别说这会许云帆让秦润帮忙了,就是要他的命,被男色迷惑的秦润都能想都不想便直接给。 …… 听到敲门声,大树娘赶忙出屋去开院门,她没想到许云帆会来的这么快,赶忙侧身让许云帆进去。 大树娘不好意思说许云帆来的太早,只让他赶紧坐,她正好煮了粥,“许小子,听润哥儿说你爱吃酸菜,待会我给你炒一盘吧。” 按照习俗,今儿跟秦大树一块去迎亲的汉子都会在大树家吃过早饭,然后一同出发。 许云帆也不客气,“好啊!那就麻烦伯娘了,大树哥起了吗?” “起了起了,就在屋后呢。” 许云帆去喊了秦大树,“大树哥,快来,你房间在哪?我今儿替你好好打扮一番,争取做最俊的新郎官。” 秦大树一听,再看笑得灿烂的人,暗道,有许云帆在,他算哪门子的最俊新郎官? 不过,秦大树还是乖乖的听从许云帆的话,“我房间在这,你跟我来。” 大树娘大树爹不知许云帆跟自家儿子在房间里干啥,快半个时辰了还不出来,眼看其他随同去迎亲的汉子都过来了,一些夫郎妇人也都陆陆续续上门来准备开工了,秦大树居然还没从屋里出来。 大树爹看出发的时辰快到了,顾不上其他,去敲了秦大树的房门,“大树,许小子,出发的时辰快到了。” 迎亲的时辰都是看好了的,哪个时辰出发不耽误吉时,长辈们都看过了,轻易耽误不得。 秦大树的堂弟秦大左抬头看天,“叔,大树哥在屋里干啥呢?时辰快到了。” “我也不知道,许小子今儿来的最快,来了就进大树屋,一直没出来过。”谁知道他俩在房间里捣鼓啥呢。 秦大右刚想过去再敲门催一下,房门突然就打开了。 见状,他刚想说两句,可在看清看开门的人时,顿时就哑然了。 不说秦大右,就是秦大左等几个汉子都愣了,眼睛瞪的老大,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东西,一个个像被人定住了一样,半天不动。 那模样,不像是受到惊吓,反而像是太过吃惊才会有的表情。 院里来帮忙的秦氏族人见几个汉子突然安静下来,不由的看去,好家伙,这下子,几个伯娘婶婶夫郎都傻眼了,大家伙不约而同的陷入静默。 不是,他们眼前这人是秦大树? 秦大树长的这幅模样? 大树爹大树娘也傻了,他们儿子这是换头了吗? 以前直的跟个木桩子一样的儿子,咋滴变成一个俊小伙了? 这还是他们儿子吗? 可房间里就两个人,许小子就站在边上呢,所以,这人不是他们儿子还能是谁?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好半晌说不出来话。 以前的秦大树,同村里的其他汉子没啥两样,虽然其五官还算不错,高鼻梁大眼睛的,但村里人都这样,平时不会特意去打扮,再顺眼的五官也会显得平平无奇,顶多算是看的过去,是个精神的小伙子。 可这会的秦大树,一身喜庆的喜服,扎了一头高马尾,前头有细碎的刘海短发修饰着脸型,衬的他的脸没那么方的同时,显得更精神阳光,充满活力,也多了几分俊逸。 再看他的五官,比之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如果以前他算是顺眼,那这会就是太顺眼了。 秦大树的眼睛好像更狭长了,鼻梁也更高了,唇形更是厚薄适中,总之,变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看秦大树的改变,秦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帆,你的东西呢,我帮你拿回去。” 许云帆将化妆盒递给秦润,见他怀里空落落的,不禁纳闷,“花呢?” 秦润出门前想,秦大树家这会乱得很,那束花不算小,拿过来了,保不齐哪个孩子好奇上手摸一摸,那玩意又毛茸茸的,一旦脏了,收拾起来也麻烦,拿去迎亲,也将变得美中不足,“我让安哥儿拿过来,他待会就来了,放心,不会耽误时间的。” 直到秦润同许云帆说完话了,其他人才从秦大树的改变中回过神来。 至于许云帆说的花,已经大家伙自动忽略了。 秦大右惊讶的抓过许云帆的手,“许哥,我大树哥变成这样,都是你的功劳?” “小意思而已。”许云帆谦虚的摆摆手,“我也是随便给他收拾一下,也是大树哥底子好。” 谁不爱美,谁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呢。 其他汉子蠢蠢欲动,要不是秦大有见他们盯着秦润手中那盒子的眼睛都在发光,催他们赶紧准备,该拿东西的拿东西去,否则,几个正是好面子年纪的小伙子,指不定得让许云帆也给他们拾掇拾掇。 几个小汉子尚且如此,旁的妇人、夫郎就更不用说了。 知道许云帆要忙去了,他们不好拉着许云帆,改而去围秦润。 方才见到秦大树,秦润那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样子,可知他是早知道许云帆有这么一手能同妆娘抢饭吃的本事。 不待他们问话,大树娘的惊呼声突然传了过来。 又有啥事值得大树娘这般大惊小怪的呀?大家伙也不多问,下意识顺着大树娘的视线看去。 第85章 第 85 章 媒婆呢? 只见院外头, 一大束红灿灿的花束下方长了两条腿,朝着他们过来了。 如此惊悚的一幕,大家伙哪会怕, 又不是傻子, 那人腿虽然短了些,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 肯定是安哥儿给送花过来了。 那么大一束花, 许云帆一个下午就折出来一束, 这束自然是他教会秦润后同秦润晚上一起折的。 “大哥,哥夫,花花我送来了。”秦安从花后艰难的伸长脖子探出头,“这花花放哪里呀?” 手里抱着半袋白面的许云帆朝着秦大树那扬起下巴, “给你大树哥就成。” 大树爹大树娘看着许云帆,一副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昨晚秦大有同他们说了,让许云帆跟着去迎亲, 他同许云帆接触过, 这小子就是个脑子灵活的, 下到两岁的三蛋,上到七十好几的他爷爷都喜欢这小子, 可见这小子是有点本事的, 让许云帆跟着去, 准错不了。 还有啊, 人家海外来的,会很多他们不会的东西, 许云帆既然答应帮忙,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个年轻的汉子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只要他答应的事, 就一定会做到。 大树爹娘本想着,许云帆那么年轻,八成也是没经验的,他跟着去,其实也就是多个人的事,方哥儿要真迎不回来,也是他们家大树同人没缘分。 大树娘本打算这门亲事干脆不结了,可日子都定好了,双方八字什么的都交换了,方哥儿这时候若是反悔,他家儿子的面子往哪搁? 偏秦大树就认准了方哥儿,不到最后,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哪怕方哥儿最后选择了林风,至少他已经坚持到这一步,便也没有遗憾了。 方哥儿这人秦大树是认识的,正因为认识,他才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 大树娘他们也愁,方哥儿没迎到家,他们便提着一口气。 作为听大侄儿说让许云帆帮忙,他们还想着,许云帆能帮啥? 这会看到大变样的儿子,还有那束夺人眼球的大红花束,大树娘顿时就觉得稳妥了。 一来他儿子这般模样,虽比不得许云帆,但比寻常汉子俊了两分,如此,未必会比那个林风差。 二来,这么一大束花,哪怕不是大树亲手做的,但他有这份心意,足以证明,新郎官对这场婚事的重视,又是这么好看的花束,无论哪个哥儿看到了,定是要心生欢喜、感动。 只要方哥儿有点脑子都晓得该怎么选。 几个汉子每人呼啦呼啦喝了几碗粥,碗一搁,都不用其他人喊,便纷纷提着大雁,扛着粮食,浩浩荡荡坐上牛车前往镇上。 坐上牛车时,许云帆总觉得他们似乎忘了什么事,他对古时候成亲的流程不太清楚,见秦大右他们没说什么,便没吭声。 孙武负责赶牛车,昨晚回到家,孙爷爷同他提了许云帆雇工的事,得知此事的孙武高兴得凳子都来不及坐便去找许云帆,同许云帆签订了契书,明儿,他就正式开工了。 一个月几百文的活,对村里汉子来说,这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孙武高兴,想着在许云帆面前好好表现,待人都上车后,他将牛车赶的又快又稳,以至于媒婆紧赶慢赶笑呵呵从大树娘屋里出来时,院外哪还有牛车的影子。 院子里头的人,洗碗的洗碗,搬桌子的搬桌子,闹哄哄的,牛车几时走的,他们也没留意。 牛车上,秦大树一动不敢动,就怕动了,发型乱了就不完美了。 秦大左几个年轻汉子围着许云帆叽叽喳喳问他是怎么给他们大树哥换的“头”,下次能不能让他们见识见识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这是把秦大树比喻成什么了? 笑岔气的许云帆:“好说好说,话说你们家最近秋种都忙完了?” “前儿就已经把最后一块地种完了,昨儿杀猪时我们几个商量好了,明儿我们哥几个去镇上碰碰运气,也许能找着活干。” 秋种完了,可以休息几天,等杂草长出来的时候,到时就有的忙了。 趁着这段时间,村里汉子闲来无事都会去镇上找点零活干,争取多挣点银子。 不过,往年这时候也是最难找活干的时候,毕竟镇上就这么大,活基本就那么多,找活的汉子又多,因此,往年他们基本找不到什么工干,要是运气好,倒也能去码头扛个两天大包,挣它个四十文。 许云帆在镇上好歹也逛过十几天,“去镇上找活干可不容易,农忙结束后,个个都闲,你们去估计也找不到好工作。” “谁说不是呢,不过有点是一点,总比待家里长蘑菇好。”秦大右叹气,“一年到头,除了卖梨能挣点,平时也就靠这种时候去找活干赚点铜板了。” 许云帆:“镇上活不好找,我这里倒是一有份工作,就是比较辛苦,会晒点累点,你们几个干不干?” 秦大前就坐在许云帆身边,闻言立马追问,“啥活啊?” 昨儿他听到秦大娘他们说的了,许云帆包下了清风书院的食堂,也许他还认识别的人,所以有活介绍呢。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秦大前又补充道:“咱们哥几个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啥苦不能吃啊,晒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对我们来说,这都是小意思。” “就是我需要一批柴火,量有点大,我想请你们上山给我砍然后再运回来,不包吃,一天三十文,你们干不干?” 许云帆都计划好了,木炭他还是要烧的,到时候清风书院的食堂有进账了,他在镇上租几间铺子,用来卖小吃什么的都可以,还有,他需要建一个大棚,到时候就专门请人给他做红薯粉。 秦氏这边的人,这段时间许云帆亲自考察过了,人品都过得去,他拿糖去发的时候,大家伙虽馋,但无一例外的,一开始他们都是拒绝了,并且还教育他一顿,让他勤俭持家,就是那些外嫁进来的夫郎、媳妇,除了秦大媳妇,他们的为人也都是过得去的。 所以,到时候,很多事,他都可以放心交由秦氏这边的人负责。 人性本贪,若没有做人的底线,一纸契书的约束力在诱惑面前,往往形同废纸。 作为老板,员工的人品问题也需要着重考核,若不然到时候,无论是吃食还是旁的制造手艺被偷了,他就亏大发了。 秦大右几个小汉子啊的一声,“不是,你要请我们给你砍柴,一天三十文?” 牛车上的几个汉子,就数秦大前年纪最大,他一把拍到许云帆后背,有点气的道:“一天三十文,我看你是钱多了烧得慌是不是?你这小子,知道你以前是个富家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咋的这会还没改掉大手大脚的毛病?” 他们去镇上码头扛大包,不也是得晒着,活也轻松不到哪去,就这,一天工钱也就二十文,正午也只包一顿饭,还是两个粗面馒头就完事了,许云帆让他们去砍树,一天三十文,这不是嫌银子重了压身还能是什么。 秦大树皱了皱被特意修饰过的眉头,“我可以给你砍柴,不要钱。” “就是就是,你要是需要大量的柴火,我们帮你砍就是了,谈什么工钱啊!都是一族的人,谈钱就伤情份了。” “我们去镇上不一定能找到活干,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待家里又没事干,你要是需要大量的柴火,我们给你砍来就是了。” “说来也是,你这次包了清风书院那么多学子的饭菜,到时候需要用的柴火不少,要是靠买,也得去一笔银子,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干,我们哥几个替你多砍点,给你隔后院那头,每天你们去镇上了,顺带带几捆去,就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去买了。” 孙武昨晚回去跟他们老爹说了许云帆包下食堂的事,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羡慕,“这下子,许云帆得挣多少银子哦,难怪最近出手这么阔绰,一口气发那么多糖。” 村长,也就是孙武爹却摇头,“你们呐,听着这事,光就想到人家挣银子了,怎么不想想,许小子每天的开销得去多少啊?工人的工钱,柴米油盐,一天的白米、肉菜得买多少,到了镇上,不说旁的,就是这柴火,他都得花钱买,可以说,样样都去钱。” 孙武一想也是,他们只知道许云帆包下食堂,有本事了,能挣银子了,可他们却没想过,许云帆挣银子的同时,也得花银子。 他每天负责接送,算起来也是许云帆的工人了,镇上酒楼的小二,一天忙到晚,一个月同他一样五百文,他呢,送完人了还可以回来,这样一来,一个月都还有几百文,想想,孙武就过意不去,扭头同许云帆说:“云帆呐,我爷爷说了……这样样都去钱,以后我送你们到镇上了,回来就给你砍柴去。” 几个小汉子七嘴八舌的,仗义得很。 小秦家两个娃,屁事不顶用。 至于秦润,他一个哥儿,就算比汉子能干,但他哪能天天上山砍柴啊! 几个小汉子都不知道,许云帆的食堂,可都仰仗秦润这个一把手呢。 “这怎么可以?”许云帆挠挠头,“我要的柴火可不少,而且我要的可不是干柴。” 用干柴烧木炭,只怕到时候,木炭没得多少,倒是一窑子的灰烬。 “什么?柴火不都是用干柴吗?你咋的还要生柴啊?”孙武很是不解,难道许云帆这个小少爷连这点常识都不懂的吗? 许云帆看着镇门口,“我自有用处,湿柴不好砍,工钱必须给,否则我成什么了,这事回去我再跟你们好好聊聊,到镇上了,方二哥家在哪个位置?” 几个来迎亲的小汉子显然懵逼了,许云帆一看,顿时有点瞪眼。 不是,他不知道方家在哪,情有可原,可他们几个咋的也不知道啊? 再看秦大树,好家伙,对方眼里比他们更迷茫。 许云帆顿时要喊糟,“不是,我们没哪个知道方二哥家在哪,大树婶他们是不是应该派个认路的人跟我们一块来?我们是少了谁没来?” 他们一行人,无论是赶牛车的还是牛车上坐的,清一色的都是汉子,问完后,许云帆扫了秦大右他们一眼,后知后觉,“是媒婆,媒婆没来,媒婆呢。” 许云帆对大晏朝的成亲仪式不熟,但他知道,这媒婆可是说亲一事的中心枢纽。 “是啊,媒婆呢?”许云帆问的秦大右他们,他们几人倒好,反倒问他回来了。 许云帆:“……” 媒婆在哪,他晓得个锤子。 他一个外来的汉子,本就对这里的习俗不熟,哪知道他们出来迎亲还得带上媒婆? 眼看时辰快到了,秦大前急了,“这下子可怎么办?” 镇上这么大,他们要是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许云帆:“……能怎么办?当然是去问句路啊。” 看秦大树几个不经事的小汉子慌了,跳下牛车的许云帆还记得转头安慰道:“别慌,有什么好慌的,小问题而已,你们在这等着。” 许云帆好歹是在镇上“混”过的,平时买肉买米时,跟屠夫还有杂货铺的老板熟得不能再熟。 清河镇虽然大,但古代娱乐节目少,旁的事也许传的不快,但家长里短这些事,传的最是快。 许云帆跑到之前经常买米买盐的杂货铺,店铺掌柜一见他,立马喜笑颜开迎上去,“许小兄弟,今儿打算买点啥?” 许云帆摆摆手,“不买不买,掌柜,今儿我来是同你打听一件事的,事情紧急,你可知镇上今儿要嫁人的哥儿有哪家?” “那可多了,前儿有几家都在我这买了东西,说是最近要办喜事咧,你要打听的是哪家?你说清楚点,没准我还真知道呢。” “我要问的这家,那哥儿是二嫁,之前也是嫁在镇上,听说他那个前夫跟个青楼的姑娘跑了……哦,对方姓方。” 掌柜一听,顿时就懂了,这事,他知道啊,毕竟这年头这么蠢的汉子可不多见了,放着家里新娶的美娇夫不要,偏要带个青楼女子在外偷偷摸摸过活,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如今又回来死皮赖脸的哭求人家哥儿原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事大家伙传的津津乐道,掌柜每天接待那么多老主顾,闲时聊上几句,还能有啥事是他不知道的? 许云帆赶忙问,“那哥儿家在哪呢?” “许小兄弟,你找他家干啥子?” “哎呀,那方家哥儿今儿嫁人,嫁的是我夫郎那边同族的汉子,今儿我同他们几个堂兄弟来迎亲,结果把媒婆给忘了,我们几个汉子哪晓得方家在哪里哦。” 掌柜顿时一哽,“哎哟,你们咋的办事哟,这么重要的事,咋就把媒婆忘了,所以说,你们这帮小年轻办事,就是让人不放心。” 清河镇不小,几条主干道边上的房子倒是好找,可那等地段的房子,寻常人家能住得起? 方家虽住在镇上,但他们不是什么富人,哪能住那些地方。 方家就在镇东边上,那里的巷子多得要命,寻常那些衙役抓小偷时,小偷都爱往那跑是为啥,还不是那儿的巷子小就算了,还错综复杂,窜个几下,外来的衙役别说抓小偷了,自个都找不着路出来,就是住在那的人家,平时喝两口小酒都能找不着家。 掌柜同许云帆交好,知道这事,趁着没什么客人,直接关门,“走走走,方家我熟,我带你们去。” 掌柜走在前头,示意后头的许云帆跟上,“你们来迎亲的人在哪?我跟你说,方家在镇东那边,那儿巷子乱的很,没个熟人带路,就你们这帮小年轻估计都找不到路。” 许云帆没想到掌柜人这么好,当下就激动了,“叔,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呐,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来来来,我带你过去。” 看到许云帆带了个人回来,秦大树几人哪怕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大家伙都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来到牛车前,掌柜不用看就知道是他们了,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牛车,做了几十年掌柜,他哪会跟几个小汉子客气,时间紧急,当下直接拍孙武的肩膀,“走,我指路,你只管赶牛。” 许云帆跟着跳上牛车,“孙武哥,听大叔的。” 掌柜的一边指路一边跟许云帆几人闲聊,“方家哥儿那个前任相公,真真是不识好歹,抛下新婚的方哥儿选择带个青楼女子跑出去,你说,他是不是出生时没带脑子?还是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听说现在整天去方家缠着要见人,今儿方哥儿再嫁,林家那小子肯定不会安安静静的让你们把人接走的。” 第86章 第 86 章 那是我夫郎 “怕什么, 他敢来闹,我就敢收拾他。”许云帆说的牛逼哄哄,“我们几个汉子也不是喝粥长大的, 还能让人当着面把我们嫂夫郎带走了不成。” 要是方哥儿糊涂, 脑子进了水选择跟林风走,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么蠢的人, 秦大树不娶也挺好的, 否则日后有这么一个夫郎,指不定得多心累。 掌柜的方才急着跑过来,上了牛车又赶忙指路,这会说到方哥儿, 目光不免落到穿着一身喜服的秦大树身上,他就想看看,今儿这个汉子, 是否能胜过林家那汉子。 不曾想, 人还没看一眼, 便被对方怀里那束红花给吸引了视线。 “这是?” 掌柜的不确定了,说它是花嘛, 可它又是假的, 要说它不是花, 可它偏偏又是。 “这是云帆给我做的。”秦大树道。 掌柜吃惊了, “许小兄弟,你竟还有这等手艺?” 牛车一进镇, 立马吸引了过往行人的注意。 镇上的牛车多的是,并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可让过往姑娘、哥儿稀罕的是,牛车上坐了两个俊郎的汉子, 还有那一大束让人见了便震撼,内心莫名悸动的花束。 这个时代,送花同样代表有示爱意思,更不用说,一个新郎官捧着这么一大束花去迎亲了,这得是有多看重、多满意、多喜欢这未过门的夫郎啊! 秦大树被人盯着看,脸红的快成猴屁股了,许云帆不一样,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被注目,依旧面不改色的同掌柜说话。 得知这束花是许云帆亲手所制,掌柜话里话外诚心十足,那就是想同许云帆合作。 “好说好说,待我哪天得空了,我再去找你,咱俩细谈。” 掌柜爽朗笑出声,“那可讲好了啊,你可莫要敷衍我。” “那哪能啊,我这人最是讲诚信了,你还信不过我,话说,这前头巷子太窄了吧,牛车进不去啊!”许云帆皱起眉头,这镇东的巷子确实错综复杂,道又小,纵横交错的,就算他记得住掌柜说的路线,只怕掌柜都说不清。 掌柜率先跳下牛车,“牛车进不去,人能进去就成,这儿我有认识的人,牛车我让他们帮看着,你们把东西搬下来,前头就是林家了,我铺子还得开门,就送你们到这了。” “叔,真是太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许云帆送了掌柜几步,掌柜笑道:“喝酒就算了,你记得咱俩谈的生意,到时候别忘了我这老头子就成了。” …… 今儿方家哥儿二嫁,院子外头早就站满了人,他们就想看看,这方哥儿二婚的相公长的如何,比之林风,谁更优秀,当然了,左邻右舍的,哪家有点啥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今儿他们过来,纯粹是为了看热闹,林风那德行,就他做的那些事,听说那青楼姑娘跟了他半年,肚子都大了,哪怕不把人娶进门,孩子总要认祖归宗吧。 就这,日后林风想说门好亲事,只怕不易,这人倒也聪明,知道要巴着方哥儿不放。 秦大右几个汉子扛着大包小包,许云帆抱着一袋白面,秦大树捧着一束花浩浩荡荡过来了,而方家门口,果不其然,一个汉子正不断往里挤,试图冲破阻挠他入门的两个汉子,双手挣扎着朝里边喊,“方哥儿,方哥儿,你不要嫁给其他人好不好,你难道真的不要我了吗?方哥儿,你出来啊,你出来见我一面行吗?” 许云帆一看这情况,哪能不知道这人是谁,脸色直接就不好看了,“喂喂喂,你谁啊,挡在这里做什么?麻烦让让,我们要来接嫂夫郎回去了。” 秦大树几个脸色沉的可怕,他们堂哥要娶夫郎,这汉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几个意思这是? 真当他们没脾气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赶紧让让,没看我们大包小包扛的满头大汗呢吗?没点眼力劲的,边去。”秦大左不不客气了,上前对着打量着秦大树的林风就是一屁股,直接把人撞到边上去。 方桨同他堂哥看到迎亲的人来了,表情就是一变,让未来哥夫见到这一幕,人家指不定要想歪了,他赶紧用眼神示意堂哥把林风给拉走,一边朝屋里喊,“爹娘,哥夫来了。” 方桨一喊,其他凑热闹的人纷纷看了过去。 随同秦大树来的汉子可不少,有六人,一个个手上都没空着,那一大一大袋的粮食还有背篓里的肉,这份迎亲礼,足可见男方家对夫郎的看重。 更不用说,方哥儿还是二嫁,他们原以为,媒婆给方哥儿说亲的汉子,不是上了年纪,就是歪瓜裂枣一个,听说还是住在村里的,那肯定是不怎么样的。 方家在这一片,没几个亲戚,平时又不同其他夫郎妇人闲聊那些个家长里短,因此,在他们看来,方哥儿他娘就是不合群,假清高,整日在家做绣活,不出门跟他们聊一聊,这是瞧不起他们还是咋地? 在一群爱唠嗑八卦的人里边,“哑巴”自然是不合群的,不发言不附和几句,你便是有罪。 方家哥儿长得好,之前上门提亲的媒婆差点把他家门槛踏烂了都,就是他们看中的,觉得满意的汉子,未来的哥婿、女婿都请过媒婆去方哥儿说过亲,这可让他们又气又嫉妒。 后来方哥儿眼瞎,不听劝,嫁了林风这么个混账玩意,最后合离回来,他们碰上方母或者方哥儿了,有的会真心实意替方哥儿鸣不平,让方母看开些,放宽心,有的则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面上同方母感叹,如何如何惋惜方哥儿遇人不淑,背后则幸灾乐祸,说方哥儿长的好又如何,眼睛不好,看看,如今再嫁,又能嫁什么好人家。 就算他有点姿色,可就冲他二嫁的身份,那些有点家底背景的汉子,定是不愿娶他做大,纳他做小倒是可以。 但在古代,小妾、侧室,说白了,在正室看来,实则同下人没什么两样,要说唯一不同的,那就是下人可没有那个资格同主子躺一张床上。 甚至有的小妾会被正室视为狐媚子,使劲磋磨。 原以为方哥儿这下子是再无翻身之日,哪知媒婆给他介绍了村里的汉子,而这汉子还是头婚呢。 头婚的汉子,就是在村里,多数也是不会娶二嫁的哥儿,会娶二嫁哥儿的头婚汉子,那就不用说了,不是家里穷的就是年纪一大把没娶着媳妇的,总之就是,这个汉子必有所缺。 可如今在他们想来,年纪一把,穷的揭不开锅的汉子,人家不仅长的俊俏,一看就是个精神小伙不算,随同来迎亲的汉子,后背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肉,还有那几袋粮食,米面都有。 这汉子到底哪上年纪了?家里又哪穷的揭不开锅了? 而且,这么一个俊俏的年轻汉子手里还抱着一大束花,这是对方哥儿有多满意? 林风一脸扭曲的看向秦大树,都顾不上再喊方哥儿,他愣住了,顿时觉得让方哥儿回头吃他这颗烂草有点难度。 许云帆满意了,真是不枉费他今早捣腾了那么久,给秦大树又是刮胡子又是修眉毛洗脸的,累的够呛。 屋里的方哥儿紧张的揪着身上的喜服,“娘,他来了。” 别看方哥儿成过一次亲,可一想到今晚要同日后的相公洞房花烛夜,他很难不紧张。 半年前嫁给林风时,林风兴许是春风得意,毕竟家里一个,外头一个,可不得让他洋洋得意。 那晚他喝多了,进了屋,缠着方哥儿要亲,还想着同方哥儿同房,一张嘴,满嘴的酒味重的都能熏死个人。 方哥儿向来厌酒,哪里受得了,加上他知林风的性子,胆子便大了些,直接把人推开了。 醉醺醺的林风哪还起的来,直接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晚上,林风又不知干啥去了,半夜回来一身的胭脂味,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副累的不行的样子。 以前不懂,如今方哥儿懂了,感情他早同那青楼女子好上了,人家知他成了亲,伤心的不行,第二天约林风私会,美人泫然欲泣哭诉一番,林风哪受得了,可不得好好把人“安慰”一番,直到半夜筋疲力尽才不得不回去。 到了第三日,回门的事要忙,林风又要同几个好友去“走商”,忙的很,连夫郎都顾不上,方哥儿嫁到林家半年,无人知他依旧是完璧之身。 这次成亲,定然与第一次不同,方哥儿难免紧张起来。 他不曾见过秦大树,一度担心因为他二嫁的身份,秦大树会对他有所不满。 待他在方母的陪同下出门时,见到那位身着喜服,对他投以深情注目,怀里抱着一大束花的汉子时,方哥儿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耳膜鼓动,心跳不禁然加速,以至于连林风的叫喊声都听不见。 “喊什么喊,叫魂啊!要喊上别处喊去,在这影响人做什么?”许云帆让秦大树他们先进去,自个在外头拦住意欲强闯的林风。 有许云帆在,林风能踏进院门一步,那都是打他的脸。 “你让开,那是我夫郎,方哥儿是我的,他喜欢的是我。” 听听,这是什么令人误解的话。 这话,如今这场合,说了合适吗? 今儿方哥儿成亲,林风这话说的,其他人听了,指不定要说方哥儿不知廉耻,都要二婚了还同林风拉拉扯扯,他要是没给林风一点儿复合的机会,人家能缠他缠得像见了肉包子的狗一样? “他是你的?”许云帆只横出一手,便将林风拦在外头,那只手仿若钢筋铁臂,任凭林风怎么推都推不开。 许云帆是知道戳人痛处的,“他是卖身契在你手里还是合离书没签字啊?还你的人,你不知道他今儿嫁人,日后就是秦家的人了,你算个什么玩意,搁这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反手给你一个大逼兜尝尝。” 林风像是激动太过,口不择言,“不,他不会嫁给其他人,他说过,他只喜欢我,永远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他怎么会喜欢上别人?他都是被逼的。” “逼你个屁股隆,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立马收拾你了?”许云帆都快无语了,林风这般死乞白赖的不走,闹的未免太难看,一点都不汉子。 屋里头的秦大右等人将迎亲礼放下,同方母方父交谈了起来,秦大树不怎么会说话,讷讷的抱着一束花将其送到方哥儿跟前,“方哥儿~” 一声含羞带怯的轻声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方哥儿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的将花束接过,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秦大叔将花束递过来时,方哥儿只觉得异常的欢喜。 这种感觉,是林风不曾给过他的。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林风不曾送过他什么,他似乎也习惯了,觉得习以为常,可如今得到秦大树不知上哪弄来的这么好看的花束,方哥儿才发现,原来收到来自汉子的礼物是这种心情。 他也不是贪心,觉得送的贵重、新颖、罕见的玩意才合适,而是那份收到礼物时的心情以及被人看重的感觉,足够让人悸动。 “谢谢。”林风接过花束,颇为喜欢的低头仔细看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么大一束花,竟是一朵一朵折起来的。 哪怕不是秦大树亲手所折,但这么好看的玩意,买来也定是不便宜。 秦大树能在这种时候有这份心,便已经弥足珍贵。 再看那么多迎亲礼,方哥儿突然就觉得,没有对比,果然就没有伤害。 半年前,林风来迎亲时,就送了一袋五十斤的精米,还有一袋三十斤的白面,其他的就没了。 就这,林风在成亲后第二天还说他们家要的多,搞的他都没银子花了。 初婚时,林风对他那般,二婚时,秦大树对他这般,高低立见,他要是因为林风几句口是心非的话就跟林风走,那才是真的蠢货。 他看重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可林风未必同他一样,甚至觉得自己对他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他又不是林风的父母,凭什么要理所当然的十几年如一日的对他好? 以前脑子不清楚,如今他已幡然醒悟了。 外头林风还喊丫丫的,方哥儿蹙眉不悦道:“爹,让弟弟们把林风赶走。” 今儿他成亲,林风喊成这样,是至他于何地,这汉子,以前喜欢他的时候,觉得万般好,不喜欢了,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厌恶,恨不得跑出去一脚将人踹飞。 林桨同他堂哥出门,在许云帆的帮忙下,架起林风的双手,跟抓拿犯人一样将人架离门前。 “放开,放开我。” 林风不断挣扎着,林父林母被人通风报信,说他们儿子来这闹来了。 两老口顾不上做生意,赶忙跑了过来,见到林桨三人架着自己的儿子,林风又疼的嗷嗷叫,老两口又心疼又气,感觉颜面尽失,“风儿,你……放开,哎哟,他手都快断了,林桨你们赶紧快松手啊!” 林桨冷哼一声,直接同许云帆他们把林风甩了出去,“林伯父林伯母,你们赶紧把人给我带回去,今儿我大哥成亲,他来闹什么?别把咱两家最后那点情份给闹没了,当初我哥为什么合离,你们门清。” 林母讷讷的,忍不住替儿子说了一句,“亲家小舅子,他知道错了,他改了。” “亲家,谁同你们是亲家了,瞎喊什么?他知道错了,放屁,他这是怕以后娶不到比方哥儿更好的,这才死乞白赖的来扒着我弟,当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方哥儿堂哥说话,那是一点情面不留。 许云帆在一旁打量着臊的说不出来的两老口,觉得没他什么事了,这才拍拍手进屋。 哪怕是二嫁,方哥儿这边送亲的哥儿姑娘还是请了几个过来。 当然,这些哥儿姑娘同林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 本来见到秦大树,几人还觉得方哥儿运气好,二婚都能嫁个这么好的汉子,待看到施施然进门来的许云帆,气氛好似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母几个长辈看看身边眼冒桃花的几个孩子,再看站在秦家几个小汉子身边的年轻人,哪还不知道方才叽叽喳喳的几个孩子为何突然就安静了。 “这是?”林母方才通过秦大前的介绍,都已经认识几个迎亲的小汉子了,唯独这后头进来的,他们不认识。 秦大前笑呵呵道:“这是我们秦氏的上门哥婿,算起来也是我们弟婿了,他叫许云帆,方才外头那汉子要进门,他拦人呢,就没能跟我们一块进来。” “婶婶叔叔,各位兄弟姐妹们好。”许云帆不认识人,但这不妨碍他嘴甜。 “好好好。”林母几个长辈端详着许云帆,这小汉子嘴甜,一看就知道是个会花言巧语的,而且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够稳重,但架不住他这模样实属是好,长的又高,笑起来晃得人心差点要飞了。 他们在镇上住了这么久,清风学院里的学子不知见过多少个,原以为那些学子已经是俊的了,不曾想,许云帆更甚。 按照习俗,他们来迎亲的人,要在女方或者哥儿这边吃顿饭,再把人接回去。 今儿林母等人只觉得恍恍惚惚的。 没办法,秦大树长成这样,又带了这么些迎亲礼,不说旁人如何震惊了,就是木桨因为林风的事,连拦门都忘的一干二净,见到秦大树来,不说拦门“挑难”几下,竟还急不可耐招手就让人赶紧进去。 这会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都进门了。 林父负责招呼着秦大前他们坐桌,林母同另外两个妯娌还有来帮忙的婶子们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院子里闹哄哄的。 喜桌上怎么能少得了酒,许云帆对这的习俗不是太了解,但他不傻,他们几个喝多了,待会喝醉了,安安静静倒头就睡还好,要是闹酒疯,那就出糗了。 对未婚的汉子来说,这种糗可出不得,轻则“名声远扬”,重则连以后说媳妇、夫郎都要受影响。 加之他们是来迎亲的,轻易不能醉了。 林父他们作为长辈,自然晓得这个理,可对他们来说,不就是喝两杯酒的事嘛,都是汉子,喝两杯不碍事的,哪有那么容易醉。 因此,几个长辈劝酒劝的厉害,秦大树他们又没经验,头一遭遇到长辈劝酒,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喝嘛,又好像不给人面子,喝嘛,他们酒量又一般般,一下子,几人是进退两难,都不晓得如何拒绝。 加之,几个哥儿姑娘坐在一旁,他们不免有些紧张羞涩,平时一个个话不少,这会却脸红的像猴屁股,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第87章 第 87 章 清玉客栈换掌柜了 白酒卖的贵, 平时不是喜事、白事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少有能喝酒的时候,秦大树几个十几岁的汉子更不曾碰过这玩意。 只怕一杯就倒。 往往这种时候都是由媒婆出来挡的, 毕竟媒婆的面子你得给, 人家又是会说话的,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轻易不会让人发脾气。 秦大右几个不靠谱的, 媒婆都忘了带, 靠他们活跃气氛怕是不得行了。 许云帆无奈,只能起身,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对着方父还有几个大伯大叔碰了个碗,“大伯大叔, 我们几个小辈首次来迎亲,什么话都不会说,我就不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说的话都在这杯酒里, 我干了,你们随意。” “哎哟, 你这小汉子, 这还叫不会说话, 来, 咱们再喝一杯。”方父看许云帆一口闷,笑呵呵的, 满意的不行。 许云帆只觉得这白酒辣的要死,喉咙好像要起火了似的,咽到喉咙口的酒好似还要返回来。 身为太子爷, 许云帆哪喝过这么高度数的白酒,成年后偶尔品一杯,那也是几十万一瓶的红酒,红酒度数自然没有喜桌上的白酒度数高。 酒楼里卖的白酒分有两种,一种是酿制出来的纯白酒。 一种则是掺水后度数变低的白酒。 掺水可会使白酒变浑浊,并影响酒的口感,因为白酒中的微量物质如醇脂酸等可以溶于酒精,但不容易溶于水,加入水会使这些物质析出,从而影响酒的清澈度和风味,因此,掺水的白酒,往往被定义为次品。 办喜事白事的,要是买的是掺水的白酒,喝到的人哪怕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会觉得这家人抠门。 方家人看重与秦家的婚事,哪会买掺水的白酒,许云帆喝的白酒,那都是辣的人直上头,说什么都不来第二杯了。 许云帆直摇头,“不行了叔,我们这酒量哪是你们的对手,改天吧,改天大树哥跟嫂夫郎回门了你们岳婿再好好喝两杯,今儿是不行了,我们可是有重任在身的,嫂夫郎今儿同我大树哥成亲,我们几个可高兴了,媒婆上门提亲时,我们就盼着看嫂夫郎同我们大树哥拜堂呢,几个叔叔伯伯,我们这个愿望,你们可得成全了。” 这话说的,听的几个长辈那叫一个高兴。 他们要是再劝酒,那就说不过去了。 林母几个婶子看许云帆,那是越看越满意,明知这年轻的小汉子不是他们哥婿,可架不住人家会来事。 秦大前几人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许云帆来了,否则他们真招架不住。 没办法,几个哥儿姑娘做一旁的,他们哪能不紧张,一紧张脑子就懵,啥也不会。 吃到一半时,方母的嫂子突然一个激灵,悄声问身边的方母:“不是,弟妹,我们是不是忘了啥了,媒婆呢,咋没见着她人?” “是啊,媒婆呢?”方母也愣了,哥婿来了,她高兴啊,又忙,一下子可不就忘了。 至于方母的妯娌,忙完后,她们同几个哥儿姑娘随方哥儿进屋,围着那束没见过的花束讨论、摸了半天,哪还记得什么媒婆。 几个哥儿姑娘没怎么经历过,媒婆来了没,他们哪会注意,想都没想过应该还有一个媒婆的存在。 她们几个长辈都习以为常的认为,这种时候,除了新郎官,少了谁都不可能少了媒婆,毕竟她们就没见过谁迎亲忘记带上媒婆的。 谁家会这么不靠谱。 今儿他们可不就见到了。 方母顿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拍了拍秦大树的肩膀,“大树,媒婆呢,咋没见到人呢?” 秦大树:“……” 饭都快吃完您才记起还有媒婆这么一号人? 这岳母心可真大,同他们秦家人一样了,合该成为亲家。 秦大树不好意思道:“娘,我们哥几个第一次来迎亲,没经验,把媒婆给忘了。” “啥?”方母几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待秦大树他们走后,方母等几个妇人才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几个小汉子也是厉害了,要不是许云帆认识人,要不然他们今儿只怕都找不着门。 按照大晏朝的规矩,送亲的人得把方哥儿送到夫家了才能回来。 来时牛车尚且宽敞,回去时,人挤人。 许云帆被挤在边上,屁股都只能坐一半,身前坐着秦大右秦大左这对堂兄弟,彻底的阻隔了其他哥儿姑娘同他接触的可能。 双方人,互不认识,自然无话可说。 许云帆一杯白酒下肚,饭桌上又没怎么吃,这会肚子里难受得紧。 一到秦大树家,许云帆一边屁股似乎都失去了知觉,来喝喜酒的人不少,院子里,路边上都摆满了桌子,大概有二十来桌。 秦润忙里偷闲,听见牛车的声音了赶忙同大树娘他们跑出来,待看到牛车上的一对新人,大家伙齐齐松了一口气。 “润哥儿,扶一下我。”许云帆跳下牛车,长久曲起来的大长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秦润赶忙上前,知道许云帆这是腿麻了,赶紧把人扶到一边坐下,“你喝酒了?” 许云帆脸上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加上那股淡淡的酒味,秦润顿时就心疼了,“我给你打碗汤喝,然后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哪怕没醉,许云帆还是乖乖的点头,顺带提了要求,“润哥儿,我肚子饿,想吃饭。” 今早在方哥儿家,他都没吃好,饭桌上的猪肉肥的要死,鸡皮带着油,许云帆知道这儿都喜欢吃肉要吃肥的,他要是把鸡皮吐出来,浪费了不说,主人家又该怎么想? 他干脆吃了几口不够味的青菜外加一碗饭,连塞牙缝都不够就回来了,对他这种顿顿少说要三碗起步的人来说,这会可不得饿得要死。 屋里头,上了年纪的媒婆对方哥儿这对新人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扭着水桶腰走了。 早上那会她是想追去的,奈何大梨村就一辆牛车,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两条腿哪有牛车快,等她到镇上,吉时都过了。 秦大有宽慰道:“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去了,有许小子跟着,我就不信他们几个汉子连家门口都找不到。” 回来后,大树爹他们才知道,镇东那边的巷子有多乱,要是没有许云帆请人带路,没准他们这会还在镇上转悠呢。 大树娘对许云帆那个感激哟,出来一听许云帆说饿了,都不用秦润动手,她便打了一碗猪肉一碗鸡肉放到许云帆面前那桌上,随即又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其他桌上的菜可没有许云帆眼前这桌的高标准。 毕竟村里的喜宴,桌上能有两个荤菜就不错了。 许云帆看着肥得白花花的猪肉,再看另外一碗鸡肉,鸡皮同样有点肥。 知道许云帆不吃肥肉,秦润想着去拿双筷子把鸡皮挑下来,许云帆却是夹起一块鸡肉递到秦润跟着,眼睛亮晶晶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想起自己之前吃过许云帆剩饭时许云帆那个反应,秦润下意识的盯着鸡肉,问:“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许云帆很是理所当然的说:“恶心?有什么好恶心的?咱俩都亲亲过了,你帮我啃个鸡皮我都要嫌恶心,未免太口是心非。” 嘴对嘴的口水都碰过了,他要是介意,怎么会亲得下嘴? 秦润笑笑,就着许云帆的筷子把鸡皮给吃了,“可以了,你吃吧。” 有肉吃了,许云帆嘴甜的要命,“我家亲亲小夫郎就是好。” 院里的来喝喜酒的人,多是秦氏这边的人,剩下的就是村里的人以及大树娘那边的亲戚。 一帮人亲眼看着许云帆连吃块肉都要同秦润分一分,有人觉得他们两人感情好,替他们感到高兴,有的人则是没眼看,心碎了一地。 许云帆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一连干完了两碗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 秦安跟着小野还有三个蛋他们过来吃饭时,看到许云帆,几个小家伙高兴坏了,围着许云帆嚷嚷着,不停喊,“哥夫,许哥。” “哎~干嘛呢。”许云帆挨个摸了摸头,笑的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秦大树回来时,过来喝喜酒的,谁没看到秦大树的变化,自然而然的,他们能不知道这是出自许云帆之手。 方婶看着带着方哥儿敬酒的秦大树,越看心头越是火热,凑到许云帆身边,“许小子,吃饱了?” “方婶。”许云帆点点头,就算没吃饱,他也不好意思再打第三碗了,鸡肉都吃完了,没肉送干饭都不香。 方婶笑了两声,“许小子,今早你是怎么给大树化的妆?哎哟,简直比镇上请的妆娘化的都成看。” 对姑娘哥儿家而言,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这时候的哥儿、姑娘家,谁不想美美的出嫁呢。 有条件的家庭,倒也舍得花二十来文去镇上请来妆娘,给他们打扮一番,好让未来相公更满意。 不过这镇上妆娘的技术,那真是令人堪忧,原本这人长的还有个人样,哦豁,到她手里,让她捣腾一番,人样都变成鬼样了。 因此,方婶才说了“成看”,而不是“好看”。 方婶有个侄女,过两天就要出嫁了,她那侄女除了一点不好,那是哪哪都好。 今儿见到秦大树的变化,方婶注意到秦大树的眼睛变大了很多,她一个没上过学堂不识一字的村妇,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觉得许云帆厉害了,能把秦大树那双眼整的那么大,这本事就顶顶的厉害。 许云帆谦虚道:“哪里哪里,方婶这是有事?” 方婶不好意思道:“就是我有一个侄女,长的还算过得去,就是她那眼睛吧,太小了,几乎都快成一条缝了,但凡你站远了些,只怕都看不到她眼在哪,这不,过两天她也要嫁人了,我今儿看到你露的这么一手,就想问问你,你接不接妆娘干的活。” “可以呀。”有银子不赚,那是要遭雷劈的。 得到许云帆的答应,方婶高兴了,与许云帆说好时间后,这才忙去。 经过这一遭,大家伙都知道,别看许云帆年纪小,但人本事不小,会的可多了,又会说话,办事绝对可靠。 还有那么漂亮的花束,要是他们成亲时,未来相公也能给他们送这么一束,那真是美了。 许云帆趁机做了一波宣传,说镇上的客来店铺过几天就有的卖了,谁想买的,上那买去。 在秦安还有小野没去学堂之前,两个小家伙可以帮忙折,就算他们做不来,许云帆还可以考虑找其他人,这生意,他是做定了。 还有这妆娘的活,苍蝇腿再小也是肉,许云帆不打算放弃这份赚钱的工作,为此,他开始考虑,将化妆技术教给谁,到时候,他再开间妆娘的铺子,这又是一个赚钱的路子。 以前许云帆有很多赚钱的门路,但他有所顾虑,便一直没实施,如今,他要是去清风书院当夫子了,几个店铺应当是能保得住的。 一个化妆的铺子,卖花的生意,一个甜品铺,一个食堂,夫子的收入,应该足够维持生活。 看似一切好像都已经计划好了,但想要一一落实下去,尚且需要时间。 开铺子需要什么,自然是需要银子。 想把铺子经营好,除了产品质量得到保证之外,产品的知名度,市场推广等等需不需要做? 所以,在铺子没开起来之前,他首要做的,就是打响名气,尽量先宣传,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许云帆有什么,会什么,到时候,铺子开起来了,还愁没有客源? 许云帆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他是走一步看十步。 今天借助秦大树迎亲一事,他的花束,他的化妆水平,可以说是免费得到了一个宣传的机会。 当初给齐修泽他们带糖果,他也不是免费送他们吃的,可以说,他那么做,同齐修泽他们交好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为产品做宣传。 许云帆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大好人,他是碰上一件事了,立马能从这件事里分析利弊,以及做这事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又有什么商机可图,借助此事,他能得到什么。 无论是之前做糖果还是做的烤鸭,许云帆没急着卖,而是拿到秦氏这边“大方”的分送,一是考虑到了镇上复杂的势力关系,无权无势,他要是动了旁人的蛋糕,估计讨不到好。 二来,村里人虽不比镇上人家富足,但你也不能因此低估了他们的购买欲与宣传力。 村里人,平时探亲访友时,最爱分享各自的所见所闻,免费的宣传推广活动,许云帆为什么要错过? 李氏、孙氏那边,他没有熟人,贸然上门,人家未必会鸟你。 同齐修泽他们能说上几句话,有点交情了,他也才把糖果送出去,到时候,谁图他做糖果的手艺了,他也能有所仰仗。 当天晚上回到家,许云帆便问秦安跟小野,“你们两个想学折花吗?” “折花?是像今早大哥让我抱的那些花吗?” 许云帆是坚决不承认,他有压榨童工的嫌疑,“是的,安哥儿,小野,你们要不要学呢?你们现在没有事做,明儿又得同我跟你大哥去书院,在那里待着可能会很无聊,有点事做也能打发时间。” 秦安显然很高兴,“我想学。” 一旁的小野跟着点头,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许云帆瞧,以前他还会怕许云帆这个哥夫,现在没有那么怕了,甚至还觉得这个哥夫好好,经常给他漂亮漂亮的糖吃,大哥也对他好好了,会帮他洗小屁屁,在他吃糖后会叮嘱他好好漱口,总之,大哥哥夫都好好,他也想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好,今晚回去哥夫就教你们怎么做。”此刻,许云帆对挣大钱充满了希望。 他就说嘛,像他这么厉害的人,那就是要干大事赚大钱的人,没有他爸他哥罩着,他照样混的风生水起。 孙武天不亮就起床了,随便喝了一碗他小爹煮的粥后,套上牛车便往许云帆家赶去。 不说孙武起的早了,第一天上工的秦大娘他们昨晚激动的都没睡好,天不亮就起。 一行人坐上牛车时,既紧张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 “听说了吗?清玉客栈换掌柜了。” 一大早,尚未到上课时间,三三两两的学子从寝舍结伴而行时,不由得讨论起此事。 “赵兄,你这消息有点滞后啊,昨儿休息时,你没看到甲一班那几个大少爷带着人在清玉客栈进进出出的吗。” “什么情况?难不成清玉客栈是那几位包下的?” 一学子摇头,“不是,据可靠消息,包下清玉客栈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兄弟。” 同这学子说这事的学子亲耳听到谢柏洲几人吩咐人打扫清玉客栈并置办碗筷时说过,“轻点,可别把东西砸碎了,那边也要打扫干净,这些锅全部给我放厨房去,小心点,别整破了,我兄弟交代办的事,你们可得办仔细点。” 那一整天,隔的那么远,他们都能听到清玉客栈叮叮当当响了一整天。 “哈?他们几个兄弟?谁啊?也是咱们书院的学子吗?” “这我哪知道啊,总之,这人有他们几个大少爷罩着,日后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就吃食这块投诉他了,万一惹到那几个了,咱们估计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柏洲他们在书院内虽没有仗势欺人过,但是就他们那背景,真把人惹毛了,他们能讨到好? 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 以前清玉客栈掌柜手低下的人,做事就爱偷奸耍滑,吃口青菜都能咬的咯嘣响,也不知道那一口咬下去是咬碎了多少蜗牛壳。 第88章 第 88 章 爽爆了 清玉客栈后厨里的大厨, 那就更不用说了,做出来的肉半生不熟的都有,连炒出来的青菜都是半青不黄的, 他们向副院长反应多次, 没一次是能得到妥善处理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 清玉客栈的掌柜同副院长是什么关系, 客栈里的, 上到大厨,下到厨房里的帮工,哪个不是同掌柜沾亲带故的? 在书院内,副院长是有点身份的, 那掌柜又会看人下菜,他们这些并非富家子弟或者官臣之后的学子,就算家里有点银子, 人家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哎, ”想到这些, 那学子不由得有点丧,本来读书就已经够累人的了, 饭还吃不好, 他一个月都能掉几斤, 再这样下去, 不说科举进入仕途了,只怕身体就先遭不住。 对读书人来说, 肚里有墨固然重要,但身体更为重要。 往年参加科举的,那些身体不好的学子受不住, 考到一半便晕了,最后被抬着出来,也有的考完了,出了考场便得卧床数天才起得来。 没有一个好身体,就算你才富五车又如何? “凡事得往好处想,你难道没听说吗,最近学院里很多学子经常吃的糖果,就是这人做的,谢柏洲他们还说了,这人之前就在咱们书院外卖过饭菜,味道一绝。” 连谢柏洲几个公子哥都赞不绝口,想必这饭菜也差不到哪去。 “谁知道呢,就等晌午看了。” “真的,这人手艺好着呢,你没看到他在院门口卖的饭菜,比外边酒楼里做的都香。” 没吃过秦润做的饭菜的其他学子只以为这人夸大其词,与这位学子抱有相同想法的学子并不在少数,待到晌午,众人才知道什么叫真香。 今儿晌午的菜,许云帆与秦润商量好了,一道酸甜排骨,一道卤肉,一道红烧鸡肉,再来一份清炒青菜,三荤一素,够了。 四道菜,光是杀鸡砍肉就够秦大娘他们忙活了,许云帆将昨晚泡好从家里拿来的绿豆煮了小半个时辰,将煮软烂的绿豆全部倒进桶里,再将其泡到提前做好的冰块中。 学院收了田假后,外边敢来摆摊卖吃食的依旧没人,其他懒得走去镇中心找吃的学子,因为好奇心作祟,一个个拉帮结伴的一同往清玉客栈走去。 清玉客栈在学院最后边,距离寝舍有几百米远,一些学子早就从谢柏洲几人那儿听说了,清玉客栈不再叫清玉客栈,改为清风食堂。 再经过他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口口相传,如今书院内,谁人不知,清玉客栈已被清风食堂所取代,而食堂的掌柜,同齐修泽几个大少爷还有点关系。 食堂内,原本可坐四人、六人、八人的圆桌全部被二十几排长桌长凳所取代,二楼同样如此,如果坐满,一次可坐满两百多人。 这些长桌长凳,全部都是四人桌四人凳,整齐分列,排列有序。 长桌上放有一个圆筒,里边放着数双筷子。 而食堂靠墙距离一丈有余的地方被数快木板严丝合缝拼接遮挡了起来。 在半丈高之处又等距分有几个窗口,这些窗口可开可关,而在这些窗口后边的长木桌上,放着一盆一盆的荤菜。 在荤菜旁边架着一板一板被划分成方块的白米饭。 食堂大门入口的左手边陈列着一列列木柜子,上方木板写着甜品区,可里边一块糖果都没有。 靠近后门的地方又放着几个大盆,木板上写餐具置放处,下方还有一个箭头,指着门外,外头放置着一个大桶,显然是倒剩饭剩菜用的。 众学子只觉得奇奇怪怪的,看着窗口上方木板上的菜价时,一众人更是云里雾里。 但再大的疑惑也遮挡不住眼下他们要吃饭的决心。 诱人的香味入鼻,本就饥肠辘辘的一众人,这会更是饿的口水顿顿的咽。 其他学子还在奇怪该怎么买菜吃饭时,齐修泽四人已经跑来,并且挤开围在外看的云里雾里的学子。 四人分别站在四个窗口前,向着里边戴着由许云帆拜托秦大娘帮忙缝制准备的名为口罩的秦三几人问,“小二,这菜怎么卖啊?” 紧张的秦七赶忙强作镇定,背出许云帆今早花了小半时辰给他们培训过的内容,“你好,你请看上方木板上的菜单,酸甜排骨一份十二文,卤肉一份也是十二文,红烧鸡肉一份则是十文。” 这个价不算便宜了,秦七又说出许云帆培训过的话,“酸甜排骨是放了糖的,这个卤肉也是用秘方卤制而成,因此会卖的比较贵一些,至于这个分量,我打给你看。” 说完,秦七拿过一个大碗,分别打了一份酸甜排骨和其他两个菜,“晌午就是这三荤一素,若是想吃两荤一素,亦或者是一荤一素、两荤不要素的都可以,总之就是,你爱吃哪道菜就点哪道菜,掌柜说了,食堂是我家,诚实文明排队你我他,所以请各位学子们自觉排队,一个一个来,至于后边尚未排到的,请各位学子想好自己要吃什么,自备好铜板,若是没有铜板的,可到我们掌柜那边换。” 秦七伸手指着左边‘换零’处的地方,示意学子们看过去。 原先许云帆打算推行饭票制,但后来一想,他推出的菜,不可能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样,不说学子们会不会吃腻这回事了,而且这里又没有饭卡和刷卡机,有的荤菜因为需要的调料多,价格自然要更贵一些,很难做到菜价统一,因此饭票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要想推行饭票,他还得想想怎么做才合适。 听了秦七的话后,众学子瞬间恍然大悟,而后一个个赶紧排好队,数好身上的铜板够不够他们要点的菜。 许云帆会想到这么做,就不会担心有的学子会趁着秦七他们打菜的功夫少给铜板什么的,毕竟一旦被发现,这就是名声扫地的事。 只要他们不蠢,就不会做这种事,否则到时候,只怕他们自个都没脸见人。 齐修泽掏出铜板,豪横的不行,“这几道菜,每道都给我来一份,至于米饭,给我来两份。” 点完了,他握着一手的铜板,“铜板放哪?” 秦七指着窗口右手边的圆筒里,“放里边就好。” 本来见到秦七几个小二拿一个大碗就给他们装饭又装菜的,一些学子不免感到太埋汰了。 可在看秦七几人脸上戴着的玩意,问他们点什么菜时,口水就算要喷都喷不到饭菜里去,就冲这一点,便让他们又满意了几分。 这份满意已然盖过只给他们用一个碗解决午饭的不满。 秦三手脚麻利,很快就给谢柏洲盛好他点的饭菜,就在谢柏洲急不可耐接过自己那碗饭菜时,秦三喊住了他,推过去一碗冰镇好的绿豆粥,拿出许云帆今早培训过的说辞,“我们掌柜说了,今儿是第一天开业,便请各位就餐的学子们喝一碗绿豆粥,这两天我们掌柜刚接管食堂,时间太短,不足之处尚有,各位学子若是有不满之处,可以给我们建议,我们一定会虚心接受并尽量改正。” “好,你们掌柜的有心了。”谢柏洲故意大声道,随后高高兴兴的接过那碗绿豆粥,方一碰上,即刻哎呀一声惊呼出声,“这是啥?这是什么玩意哟,咋这么冰冰凉凉的?” 这一次,谢柏洲不是故意给许云帆造势,而是真的惊讶了。 这大热天的,许云帆上哪弄这么冰的玩意过来? 跑来食堂这一路,谢柏洲本就又热又渴,当下是连桌子都不去了,直接在一旁端起碗就先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后,谢柏洲只觉得那口绿豆粥厉害了,所到之处他全然一清二楚,从喉管开始一直凉到肚子里,一下子,所有的燥热似是全被驱退了一般,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子冰爽感。 这种感觉,若要谢柏洲形容,用一个字来形容,爽;用两个字来说,就是很爽;用三个字概括,那就是爽爆了。 谢柏洲发出舒爽的一声的“啊”,好像吃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众学子看谢柏洲自然不似做作的夸张表情,一度以为他要成仙飞升了似的,那飘飘欲仙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爽。 谢柏洲这边刚“夸张”完,另外三个窗口也分得一碗绿豆粥的齐修泽三人同样不由得赞叹起来,“这绿豆粥里边加了糖,还冰冰凉凉的,喝上一口真是舒服啊。” 其他学子本还觉得齐修泽他们是看在食堂掌柜是他们兄弟,所以故意装的,否则,这么热的天,哪来的冰冰凉凉? 就算绿豆粥是拿井水泡过,也断然不会冰凉到让人赞不绝口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学子买好饭菜,领了绿豆粥,等他们坐下,同样迫不及待立马开喝。 没办法,从拿到这碗绿豆粥,触碰到碗外那层冰凉时,他们才知道,谢柏洲几人说的,表现出来的,真不是夸张。 喝一口绿豆粥压下闷热天气带来的燥热后,食欲就上来了。 清风食堂的饭菜,那是真的香。 什么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的话就不多做形容了,只说食堂内座无缺席,后门那桶用来装剩饭剩菜的大桶在晌午学子用餐过后依旧干干净净一粒粮都没有就能看出,众学子对饭菜的满意度。 秦大娘、秦三娘、方一、秦三、秦七是累并快乐着。 按照许云帆的估计,会来吃饭的学子,一开始应该不会太多,但他显然低估了秦润做菜的手艺,或许还可以加上他那碗冰镇绿豆粥的诱惑,以至于吃过饭的学子回了寝舍,依旧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其他学子看到了,好奇之后,定是要来看看尝尝一番。 如此一来,学子是来了一批又一批,秦三他们打饭打菜打到手都快要抽筋了,桌上装铜板的圆筒是倒了一桶又一桶。 秦润炒好菜后,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出来站了一个窗口,秦大娘秦二娘负责添菜添饭添粥,一个个忙得很。 许云帆看情况,摸着下巴琢磨,与一旁休息喝绿豆粥的秦润商量,“这样不行啊,润哥儿,清风书院有六百个学子,晌午来了两百多个,咱们就累的够呛,差点招架不住,你从早上就一直炒菜到晌午,连休息都顾不上就又继续忙了,往后来吃饭的学子更多,咱们得开更多的窗口,看来还是得继续请人,这帮工小二还有大厨都得请。” 之前许云帆是低估了学子们的干饭能力,觉得每餐有个一百多两百人来就很不错了。 也有可能是齐修泽四人给他宣传的力度太大,以至于让他都招架不住,这铜板不想赚都难。 看着坐在一推铜板中间帮忙数铜板的齐修泽四人,许云帆美了。 那么多铜板,啧啧,估计得有七两往上走。 忙完了,秦大娘他们一闲下来,看着那推铜板,已然羡慕到怀疑人生。 不怪他们如此,活了几十年,秦三他们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么多铜板了? 那么多铜板,得有多少银子? 对于辛辛苦苦一年才赚六七两的农家人来说,许云帆一天就能赚他们一年才能赚到的钱,这于他们而言,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如今他们见到了。 今早许云帆踩凳子写菜价时,他们几个还劝过许云帆,“许小子,十二文一份排骨,你定这个价会不会太贵了?学子们会不会觉得贵。” 外头屠户卖的一斤排骨才多少钱? 就算他们拿来炒过了,可卖给学子,一份排骨也就七、八块,对秦大娘他们而言,许云帆这价格自然定的高了。 当时许云帆就说:“大娘,这个价不贵了,才十二文,这排骨我可是放了糖的,你放心,我也不是专门宰他们这帮学子的,我这价还算便宜的了。” 据许云帆与齐修泽打听到的之前清玉客栈的菜价情况后,许云帆才定的这个价格,十二文,对于之前他们点一道菜,便宜的几十文,贵的几两银子而言,十二文一份,简直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更何况,秦润的手艺,哪是清玉客栈之前那厨子能比的? 许云帆给秦润震惊的次数太多了,如今他都已经习惯了,相比于秦大娘他们,他还算冷静,想到方才许云帆说的,“那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再请多少人?” “你觉得呢。”许云帆有意锻炼秦润独当一面的能力,自从秦润向他表示想跟着他学做生意后,许云帆就发现了,秦润不仅脑子转的快,在一些事上的见解同样非常棒。 秦润想了想,“方才我给学子打菜时,他们有说过的,每天中午他们都可以休息一个半时辰,这段时间内,就包括了吃饭的时间,因此,若是日后来吃饭的学子多了,咱们窗口开的太少,不说会影响他们的休息时间,前头排队久了,几天时间他们尚且没觉得什么,但越久,他们积攒的不满只会越多,一旦心生不满,自然看哪都不满意,吃什么都不合心意。” “所以我觉得,这窗口还得再开两到三个,后厨的话还得继续加人手,现在天气热,一些荤菜炒熟了可以放,但天气凉了之后,其他锅灶也得开起来,要是请厨子,咱们现在就得物色好人选了,到时候让人跟我学半个月左右的,他们也就能单独做几个菜了。” 秦润这通话说的有道理,许云帆又问,“那这个人选,你觉得我们该选谁呢?” “还是用秦氏的人吧,虽然他们没有做厨子的经验,但我们要是请镇上的厨子,人心难测,就算签订了契书,一旦有人给他们更多的银子,他们转头也能把我们卖了,当然,也不是人人皆如此,最近我先物色看看吧。” 但要是用知根知底的秦氏人,那就不一样了。 许云帆的生意越做越大,日后定然会雇佣更多的族人干活,要是谁敢出卖许云帆,不说秦润同许云帆不会善罢甘休,只怕秦氏的人就先站出来收拾他。 毕竟只要他们不傻,脑子不进水就该知道,若是有谁真的当了叛徒,他们不给许云帆一个满意的结果,许云帆日后还会用他们的人? 别看许云帆现在同他们交好,可秦氏的人,谁不知道,许云帆压根就不需要同他们往来,之所以同他们打交道,雇秦大娘方猎户他们干活,你以为他是没人可雇吗? 不是的,之所以雇用他们,全是看在秦润的面子上。 一旦有人违反契书背叛了他,许云帆还念什么情? 只怕秦润都不会再念同族之情。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若是谁被赶出村,或者被赶出族,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出于人心考虑,秦润建议的首选自然还是从秦氏族人或者旁的交好的人里边挑选。 许云帆笑笑,“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 “真的吗?”秦润也只是浅分析一下而已,这些事,不管是谁,出于利弊考虑,都能想的到。 “自然,你的顾虑到点子上了,解决办法也不错,秦氏这边的人,我接触过,人确实还挺不错的,有契书约束,外加族人日后对我们的敬重,只要他们不是蠢货,就该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 想法得到肯定,秦润积极的继续道:“云帆,晌午我看了,咱们这里就两层,虽然桌位的置放已经做到缩小空间的最大化,但还是不够坐,今儿我就看到一些学子找不到位置坐,只能站着等,所以我想,待我们有银子了,或许可以再加盖一层,不过眼下,我们得想办法把位置不够的问题解决了。” “嗯,你的建议是对的。”许云帆晌午也发现位置不够坐了,这个问题比较急,不可能等有银子了再建。 站着吃饭,一顿两顿的尚且可以忍忍就过,可天天位置不够,这帮学子脾气就该上来了。 这一点不足之处,他们得想办法今早解决。 秦润:“我看食堂旁边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如果院长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在那临时搭建几个棚子,这个问题就能暂时得到解决,等学院放假了,咱们再请人建第三层。” “那块地你放心用,之前我问过修泽他们了,润哥儿,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可以试着独当一面了,这些问题,可以全权交由你来解决吗?” 许云帆不是想偷懒,而是现在有他在,他可以让秦润放手去做,有哪里做的不合适不对了,他还可以当场纠正,等他上任当了夫子,便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秦润身边了。 “好。”秦润对自己的能力,虽没有十足的信心,但有许云帆在,他便什么都不怕。 第89章 第 89 章 生意火爆 许云帆想到要做红薯粉的话, 工人什么的都得请几个,他们家后院过去到山脚还有近千米的距离,他打算让人在紧挨着后院的位置给起两个大棚, “到时候, 我把制作红薯粉的工具搬到那边去,另外, 咱们秦氏这边, 谁会编竹席?到时让他给咱们编几张大竹席, 再把竹席挂到大棚的四边,如此也能遮阳,早上不至于那么晒,一个大棚用来生产红薯粉, 一个大棚用来晾挂,刚好。” “我知道谁会编竹席,这些你交给我就好。”秦氏这边的汉子、大娘、大婶们会什么, 秦润门清。 趁着下午还不到学子吃晚饭的时间, 秦润让秦三跑了一趟, 让他回去跟秦大有说一声,他有搭建草棚子的打算, 让秦大有帮忙。 秦大有之前在镇上帮人搭建过草棚子, 有经验, 这事交给他, 他能自己找人,至于茅草木材什么的, 自然也是全由他来解决。 要是使用棚布,会比搭建草棚更方便快捷,但使用棚布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这玩意不便宜也就算了,它还不防雨不隔热。 棚布与篷布不同,前者说白了就是一张布,后者则是牛皮制成,乃是军营里用以搭建住所的必须物。 秦润想,倒不如让秦大有给他起个茅草棚先用一段时间。 秦大有认识专门做这一块的人,材料什么的自是不缺,搭建一个茅草棚,最多需要两天时间。 至于要再多请几个小二还有厨子的事,秦润自是得回去了再说。 秦三要回村前,许云帆交代了,“三哥,之前你家的梨果我不是让你们先不急着卖吗,你待会回去了,让秦大伯他们先去给我摘个百来斤的让孙武哥用牛车送来,再让二嫂还有赵丰哥他们同孙武哥一道来帮忙削皮,另外,你知道咱们秦氏这边,谁家养有鸭子的吗?我要买十只,你让他们帮我杀好了留着,回去我同他们买。” “好,你交代的事我记着了。”秦三不多问,许云帆让他做什么,他只需照办,而不是在办事之前还要逮着许云帆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三知道食堂里到饭点会很忙,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回去。 到家时,秦三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秦二秦大伯见他如此,皆吓了一跳,还以为许云帆那出了什么事让秦三跑回来喊人。 秦大伯一急,就想着立马出门喊人,都顾不上秦三,结果秦三一把拉住意欲出门喊人的秦大伯,“爹,你跟二哥赶紧带上背篓麻袋去山上摘梨去,云帆要用。” “啥?摘梨?不是许小子出事了?”秦大伯傻眼了。 秦三觉得自家爹今儿有点蠢,“爹,你说的啥话啊,云帆能出啥事,我们在镇上好着呢,今儿晌午你是没看见,爹,二哥,你们知道一个晌午的功夫,云帆挣了多少吗?” “多少?”秦二两人下意识问道。 “最少得有这个数。”秦三竖起七根手指头。 秦大伯秦二呼吸猛的一滞,随后变得粗重起来,秦大伯试探的问:“一个晌午,许小子就挣了七十文?” 天哦,不得了啊,这才过去半天就赚这么多,都快赶上他们干几天的活了。 许小子真是厉害了! 闻言,秦三突然就觉得自己这爹想的太狭隘了,“七十文?爹,你别搞笑了好吗,不是七十文,是七两,云帆晌午那会,最少就挣了七两,爹,二哥,你们是没看到,今天晌午来吃饭的学子,那是多的哟,两层楼的位置都不够他们坐,有的还得找人挤一挤,有的还得等,总之就是,这生意好的不行,我同方一七弟他们打菜那是手忙脚乱的。” 啥? 不是七十文,是而七两? 而这还是一个保守的最低估计? 秦大伯、秦二两人已经傻了,半天回不了神。 七两啊,他们一年到头,风吹日晒不停歇的干活也就挣这个数,结果许小子一个上午就挣到了。 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这么会挣银子的吗? 不挣就不挣,一挣就挣大的。 秦二秦大伯还在发呆,秦三便催促起来,“爹,二哥,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摘梨去,云帆要用的,对了,丰哥儿还有二嫂呢?” “他们洗衣裳去了?你找他们干啥?”秦二回过神了,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是不是云帆要他们帮忙?那我去喊他们回来,爹,你赶紧找背篓还有麻袋出来,赶紧的,可别耽误云帆做生意了。”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 秦三见状,跟即将跑出门的秦二喊:“哥,待会丰哥儿他们回来了,你让他们跟着去摘梨,摘个几百斤的拿到路边,再喊孙武去接,到时候让丰哥儿他们同我去书院帮忙。” “好,我晓得了。”秦二说完便跑了出去。 秦三又跑到秦大有家,跟秦大有说起了大棚的事,事关许云帆今儿挣了多少,秦三没说,秦大有他们自然识趣的没问。 族长秦老倒是关心许云帆生意做的怎么样,可成? 得到秦三的回复后,只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没被人欺负了去就好。” 秦大有知道秦润的大棚要急用,直接换掉身上因为干活而汗湿的衣裳,“那我待会同你们一起坐牛车去镇上吧,今儿把人还有材料全部备好,明早我们就去干,争取一天完工,不耽误许小子做生意。” “那感情好。”秦三笑呵呵完,他知道族长家养了不少的鸭子,“爷爷,您家鸭子卖吗?要是卖的话,我替云帆跟您买十只鸭子,您让婶婶伯娘他们帮忙杀好了,今晚回来我们再过来取。” “好,你让许小子放心,这点小事,爷爷给他办妥了。”秦老知道许云帆在镇上好好的,他也就放心了。 这小子,他可喜欢得紧,他看人绝对不会错的,这人呐,大梨村是留不住他的,如今他有出息了,愿意拉扯他们秦氏的人,就冲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自然的,人家对你好,他们自然不能想着这是许云帆该做的,认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世上除了父母对儿女,谁又有那个理所当然的义务对你好呢。 他们定不能让许云帆寒心了。 秦氏族人早年逃难到大梨村,一路上如果不是秦老有计划,只怕他们早饿死了,哪里还能走到这儿,扎根于此。 更何况,族长对宗族之人来说,那地位是远超村长的存在。 秦老立马让几个儿媳去抓鸭子,吩咐他们把鸭子称好,务必把鸭毛处理干净。 秦大伯那边,四个人,不到一个时辰便摘了三百斤的黄花梨。 早上送完许云帆他们后,孙武回来便同秦大前他们上前砍柴去了。 按照许云帆说的,他们湿柴干柴都砍,干柴就往书院送,湿柴便等许云帆下一步的吩咐。 刚把两捆干柴挑下山,秦二便来找他了,得知要去镇上,孙武顾不上休息,挑着柴就往家赶,柴火直接丢上牛车,把牛牵出来,绳子一套把牛车套好,“秦二哥,你们在哪摘的梨?” 秦二带着孙武过去,没一会,秦三也过来了,装好梨,孙武直接就走,停都不带停一下。 知道许云帆今儿开张,蒋岚方吃过晌午饭,这才悠哉悠哉寻了过来。 蒋岚方站在食堂外边,他记得,这栋楼,之前牌匾上写的是清玉客栈,如今换成了龙飞凤舞,大气的“清风食堂”四字。 看了里边,蒋岚方不得不佩服许云帆这小子到底在海外学了什么,食堂里被他划分的整整齐齐,一排排一列列木桌木凳整齐排列有序。 再看木板上写的菜价,对蒋岚方来说,委实是便宜得很。 这么便宜菜价,许云帆总不能卖的骨头吧! 光看名字,什么酸甜排骨,什么卤肉红烧鸡肉的,要是他没理解错,这三样都是荤菜吧,就这,居然一份才十几文? 许云帆还想不想挣钱了? 他之前来过清玉客栈看过,清玉客栈的菜,一道几十文到几两的都有。 人有时候就会有一种“贵即好”的心理,蒋岚方身为校长,自然各方面要狠抓。 以前在吃食这方面,他是全权交给副院长处理,毕竟要是什么都要他管,副院长又该干什么?他还能干什么? 后来得知清玉客栈被投诉多次,可副院长瞒下来也就算了,还毫无作为,不去解决,一味的护着自家亲戚,置学子们于不顾,蒋岚方一怒之下,直接革了副院长的职。 以前的菜卖的那么贵都难以下咽,现在卖这么便宜,能好吃到哪里去。 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学子们如何能好好学习? 蒋岚方开始对这一方面重视起来,因此今儿才会过来看看。 如今,他却有点失望了。 但在看到原本应在昼寝的齐修泽四个门生居然在这个悠哉悠哉喝着一碗绿色的粥时,蒋岚方表情顿时就变了。 “你们在干什么?做何不回寝舍昼寝?” 蒋岚方突然出声,可把齐修泽四人吓了一跳,手上的碗差点都要飞出去,“院长,您怎么来了?” “你们来得了,我做何来不了?”蒋岚方走近,眼眸扫过四人面前喝去一半的绿豆粥,“你们在喝什么?没吃晌午饭么?” 谢柏洲弱弱的道:“吃过了,这不,还剩下几碗绿豆粥,留着也是浪费,我们就……” 蒋岚方不说别的,直接了当的问,“今儿的晌午饭你们也是在这用的吗?” “嗯,怎么了?” 蒋岚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那你们同我说说,这儿的饭菜如何?量可够,味可好?” “好,都好。”谢柏洲想都不想,“酸甜排骨一份有八块,卤肉的话,这就要看你点什么了,如果是猪蹄,那就只有一块,如果是旁的,量也会不同,那鸡肉就是一勺,总之就是便宜,但够吃的。” 林萧然补充道:“对啊对啊,反正我们是吃的饱饱的了,至于其他学子,想来也是满意的,若不然就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好浪费,院长,您看那。” 他指着窗口上写的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蒋岚方一震,“这又是你们兄弟写的?” “是啊,不然还有谁?”沈如溪知道院长来此是为了什么,“院长,旁的我们就不多说了,下午放了堂你自个过来看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蒋岚方还能说什么,“怎么不见一个人?许云帆呢?” “他带人出去购买食材了,其他人在后厨忙呢。” “好,既然这样,晚点我过来看看。” 说着,蒋岚方瞥了眼谢柏洲跟前的粥,意思不言而喻。 谢柏洲这个缺心眼的,只顾着一个人喝了,全然没看懂蒋岚方的意思。 倒是齐修泽有点眼力劲,立马跑到后厨端了一碗出来。 蒋岚方满意的点点头,齐修泽这孩子还算有的救。 方一端起碗,蒋岚方便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许云帆这是下血本了不成?居然还用上冰块了。 待他喝了一口绿豆粥,好家伙,冰冰凉凉,那股清甜的感觉直入心扉,炎炎夏日来上一口,那个滋味,不用多说了。 蒋岚方喝碗一碗绿豆粥,心满意足,这才施施然的走了。 晌午吃了一顿好吃的,众学子们昼寝起来时,都不觉得困乏,动力满满,此刻,他们就想着赶紧上课吧,待下了堂到晚饭了,他们便又能吃一顿好的,再来上一碗冰凉凉的绿豆粥,简直是美翻了。 一到下堂时间,那些个今早没去食堂吃饭的学子还想拉上同窗一块去外边吃饭,哪知,书刚收好,一个转身,身边哪还有同窗的身影。 “不是,人呢?”这学子一脸懵逼,“莫不是内急得狠了?” 一边刚收拾好桌面的学子:“内急个屁,你还不赶紧的冲,待会去晚了,那么多人得排队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到你的时候绿豆粥都没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冲了。” “不是,你说的什么?”叶辰一头雾水的,拉住即将要跑的同窗林子非,“什么绿豆粥啊?” 林子非被叶辰抓了手,心里急的,一把就要将手腕上的手扒开:“今儿清风食堂不是开了吗?绿豆粥就是食堂掌柜推出来,还有,那儿的菜是真香,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不然去晚了,怕都没我的份了。”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那我也去。”说着,叶辰同林子非一起跑了起来。 至少叶辰还有点脑子,跑之前还晓得问清楚原因,有的学子完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堂,身边的同窗像是早约定好了似的,一蜂窝的往外跑。 他们傻了,出于从众心理,都来不及问,看到其他学子跑,他们直接也跟着跑了起来,人家往哪冲他就往哪边冲。 直到看到跑的不止他们这个班的学子,其他班的学子也在跑,有的学子,那神态,就跟饿狼寻着肉味了似的,双眼发亮,目标明确。 有的学子同他们一样,满脸不解,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跑到清风食堂,众学子井然有序的排队,那些个不明所以的学子也跟着排队,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了过来。 好家伙,这帮人感情是跑来排队吃饭了。 不明所以跟着跑的学子只觉得白跑一趟,想走吧,但是来都来了,而且,这空气中弥漫的饭菜味,着实引人口水四溢。 “今晚还有绿豆粥喝吗?我渴死了。” “应该有的吧,我也渴,最后那堂课我都没喝水呢,这么渴的,待会喝上一口绿豆粥,舒服啊!” “绿豆粥?什么绿豆粥啊?”没喝过的学子听着身前的学子讨论着,好奇心驱使,不由插嘴问道。 “一看你就是今早没来食堂吃饭的吧,我跟你说,这绿豆粥……冰冰凉凉的,喝下去很舒服。” 众学子都等着喝一碗绿豆粥解解渴,结果,绿豆粥没有,有的只有冰镇好的黄花梨果肉。 一开始,学子们还挺失望,可当他们咬了一口多汁又冷凉的果肉后,一股清流滑过喉咙,令人顿时神清气爽,而那股由内而外的甜味,更是让人陶醉。 这份独特美妙的口感,真的是他们之前吃过的梨肉吗? 炎炎夏日之际,冰镇过的黄花梨,不至于太硬,却足够给燥热的学子们带来难以言喻的冰爽感。 看着窗口前自觉排队的学子,一楼人头攒动,孙武、秦二嫂、秦三夫郎齐齐呆若木鸡,只觉得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好家伙,许云帆这食堂做的,比外头最好的客栈生意还要好。 外头客栈的客人能有许云帆这里的多吗? 难怪今儿许云帆他们会忙不过来。 第90章 第 90 章 差距 孙武自送了一车人、梨、柴来到食堂后, 便被许云帆拉去干活了。 晌午出去采购时,许云帆看到有鱼卖,大手一挥就给买了二十条三斤左右的鲤鱼。 这时候的鱼很便宜, 一斤不过两文钱, 因为鱼肉腥味重,人们对鱼的做法又仅限于简单的放油煎, 或者直接水煮, 不知该如何去腥, 加之煎鱼又费油,所以,鱼肉自然卖的便宜。 许云帆买回来的鱼全部让孙武几个小二杀鱼的杀鱼,砍块的砍块, 几人忙的都要飞起。 另外,许云帆跟秦润商量后,带他去买了几十斤的五花肉还有几十斤排骨, 做这些菜的调料, 自然也得买。 买好下午要做的菜所需的食材, 许云帆带秦润去了掌柜那,同人买的十斤红豆十斤绿豆, 当天临回村前, 许云帆便将它们全部泡上。 至于他们用的青菜, 自然是方爷爷方奶奶一大早起来拔的, 让方一带过来。 糖醋鱼一般都是整条做,但整条鱼就不好分了, 许云帆让孙武他们把鲤鱼肉切成大小合适的块状,再教秦润调上一大盆的糖醋汁,至于有关糖醋鱼、脆皮五花肉, 红烧排骨怎么做,许云帆也将步骤一一跟秦润讲了一遍。 今晚的菜,许云帆列了红烧排骨,糖醋鱼块、脆皮五花肉,另外,青菜是必不可少的。 几道菜,价格同上午的基本不差什么,因脆皮五花肉跟鱼块得用油炸,秦大娘秦三娘洗好菜后又是切猪油熬油,就没闲下来的时候。 许云帆当初将设计图稿交由齐修泽他们请人来装修时特意留出来了一间掌柜房,这间房,专门用来给他跟秦润用的,如今已然成了安置秦安他们的地。 以后要做给学子们的菜,肯定是不能局限于这几个菜的,许云帆干脆在房里写了一本菜谱,留着给秦润日后自个看着来做。 秦安跟小野似乎已经对折花上瘾了,要不是许云帆喊他们吃饭,两个小家伙只怕都不记得。 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个小家伙就折了近一百朵,速度不算块,但也可以了。 今晚的饭菜如何,仅从饭菜不够卖就知道到底好不好卖了。 没买到饭菜的学子整个人都裂开了一般,哭丧着一张脸,以前他们在学业、考试上要力争上游,要争,仅仅是学业就够他们分身乏术了,如今竟是连吃饭也要争了吗? 做人为什么要这么难? 坐牛车回去时,许云帆已经累的瘫在秦润身上,全身骨子像是被抽了一样,软绵绵的随着牛车的颠簸起伏。 秦大娘、秦三娘等人,经过一上午的习惯,几人丝毫不觉得累,一个个乐不可支,哪怕这银子不是他们赚的,但他们同许云帆关系好,许云帆能赚到银子,他们比谁都高兴。 孙武与秦二嫂还有秦三夫郎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似是还没从许云帆一个下午就挣了十几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秦润可没心思去管其他人怎么想,迎着晚霞余晖,感受小相公这般依赖着自己,他那颗心都满了,再装不下其他人、其他事。 “累了?”秦润压低声音问许云帆,今儿许云帆又是带他去采购,又是坐在那给学子换铜板写菜谱的,确实累了。 他今天除了同许云帆外出购买食材外便一直待在后厨做菜,许云帆动的是脑,累的是脑,而他累的是身。 许云帆一个太子爷,以前哪干过活,也就是莫名其妙连人带皮箱来到这后才不得已为混口饭,不吃口软饭才干的活。 之前下地比这还累,他还不是生龙活虎的,今儿突然蔫了吧唧的,纯属反常。 许云帆闷闷的嗯了一声,用脸蹭着秦润的胸口,闷声闷气道:“今早起的太早了,我睡不够。” 之前下地收玉米,累是累,可他至少还能睡到自然醒,美美的干他几碗粥才慢悠悠的下地干活,今早呢,还在做着美梦呢,秦润就把他给摇醒了。 因睡不好,以至于一整天他都提不起劲。 秦润心疼的不行,轻拍着许云帆的后背,让他调整坐姿,“你靠着我睡一会吧,今晚到家睡快点,明儿就能起得来了。” 牛车上的其他人本不想听人家夫夫咬耳朵,奈何这耳朵堵不住,空气又是声音传播的介质之一,他们不想听到许云帆的话都难。 孙武几个汉子都哽了,不是,许云帆这还睡不够? 村里人普遍睡的快,早上自然也就醒的快,像孙武,今儿把牛车赶到小秦家时,许云帆还闭着眼喝粥呢,就这,他都觉得睡饱了,怎么许云帆还睡不够? 不过想来也是,以前的许云帆,家里什么条件,想睡到什么时候不行? 就是小秦家秋收忙得屁股冒烟的时候,听说这个小汉子也是睡到太阳照屁股了才起,总之就是,日头不够晒,他都不下地。 换做自家小子说这种话,秦大娘秦三娘指不定要立马开训了。 对象一换成许云帆,对着许云帆那张脸,她们咋的舍得说他嘛。 更不用说,许云帆不是他们的儿子,人家敬她们两分,这两分敬意,并不能成为她们开口对他说教的资本。 秦润这般宠着许云帆,一旁的秦大娘他们真真是没眼看,默契的扭开脸看向路边。 许云帆调整了一下坐姿,侧卧在秦润腿上,不一会便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听着许云帆微微的呼吸声,看着他这般依赖自己,秦润有片刻的错觉,好似自己对许云帆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一颗起起伏伏的心,也终于找到了着落点。 秦安小野像左右大护法一样的,一左一右围着许云帆,见许云帆睡着了,秦安小小声的说:“大哥,哥夫睡着了,他累累了。” “嗯,哥夫很累,咱们说话轻轻的,不打扰他睡觉。”秦润摸了把秦安的头,又摸了小野一下,“你们困不困?” 秦大娘凑过来压低声音:“你俩要是困了,过来大娘抱你们睡。” 秦润已经“抱”许云帆了,哪里还抱得了两个小家伙。 “不睡的,大娘,我们不困。” 下午许云帆写菜谱的时候,见两个小家伙折花已经折上瘾了,都不出去玩一下,用眼这么久,容易造成眼疲劳,便叫他们都去睡了半个时辰,所以这会他们一点都不困。 而且牛车颠婆,时不时屁股都要起飞,根本就睡不好,也只有哥夫这样厉害的人物才能睡得着了。 孙武赶车赶的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村里。 见许云帆睡的香喷喷的,孙武先把许云帆送回小秦家,秦老一家听到牛车回来的声音,立马将十只收拾干净的鸭子提了过来,鸭杂鸭血什么的,秦老一家都没落下。 下了牛车后,许云帆迷迷瞪瞪的,还迷糊着呢,秦润按照市价给族长奶奶拿钱。 族长奶奶当着秦润的面数了一遍铜板,拿出几十文退回秦润,“润哥儿,你给多了。” “不多啊!”秦润这段时间跟着许云帆学习算求,进步很大,这点小数,他根本不会算错才对。 族长奶奶笑道:“你给的是镇上的价,咱们什么关系呀,这鸭子哪能卖你那个价,你可不能这么给,生分了哈。” 许云帆说的没错,秦氏的人真真与其他族氏的人不一样,一点便宜都不想占。 “可你们帮我们杀鸭也很累人。” “哪里累人了,顺手的事,虽说我们其他家不比秦二娘同你们亲近,但你姓秦,咱们都是同族,说大了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忙,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就帮。”族长奶奶一把年纪了,但手脚麻利,杀鸭拔毛的事于她而言简单得很。 不得已,族长奶奶都这么说了,秦润无法,只能把铜板收了回来。 许云帆洗了一把脸,这才记起十只鸭,他一拍脑袋,“噢,对了,我还要教你做烤鸭呢。” 秦润看许云帆一脸的水,拿过一张毛巾给他擦了擦,“你跟我说怎么做就好,你困了洗洗就睡吧。” “我现在不怎么困了。”许云帆摇头,洗了把脸后他倒是精神多了,“你把烤窑的火生起来,我们只要碳火烤就好,待会我再揉点面,再做点面包,明儿同红薯米糖还有糖果麦芽糖那些玩意一起拿去食堂卖。” 这会应该有六点多点,学院学子下堂早,五点便下堂了。 因为开的窗口多,孙武、秦二媳妇都去帮忙打菜了,所以卖的也快。 不到五点半便把饭菜全部卖完,后厨里虽有剩一些,但那都是许云帆他们一伙人的晚饭,说好了要包饭的,许云帆哪能言而无信,秦润他们自然也在那吃,回来就不用麻烦了。 秦润忙着做烤鸭,许云帆在厨房里揉面做面包,两人尽是忙活着,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蒸面包的空挡,许云帆把糖果这些东西分一半出来,明儿拿到食堂去卖,剩下的一部分留着开店铺时用。 随后,他又写了十几分契书,一部分是雇佣小二用的,一部分是雇佣婶婶大娘们做红薯粉用,剩下的则是雇佣一些汉子砍柴做木炭用,当然了,如果在山上发现野葡萄的,也尽可能的给他摘回来。 这些契书上,无论哪一份都写有了,无论红薯粉的制作手艺还是烧制木炭的方法,一旦谁将其泄露出去,根据契书条款规定,许云帆可以让他们牢底坐穿。 这一条款看似不近人情,但对许云帆却是最有利的保障。 之前秦大娘他们看到这条条款,并未觉得许云帆此举就是不信任他们,会因此感到不高兴,相反,他们觉得许云帆做的对。 都说做生意不能同兄弟朋友一起做,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不甚,因利益冲突,最后连兄弟都没得做的事不在少数。 只要他们没那个想法,契书上的条款,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形同虚设,有没有其实没什么两样。 两个大人忙,秦安小野同样闲不到哪去,喂鸡喂猪给菜浇水,哪样不得他们干? 晚上十点钟,结束一天工作的许云帆摊在床上,想着下午过来吃饭时蒋岚方问他的事。 蒋岚方问他,到底啥时候可以正式到职。 许云帆瘪瘪嘴,同身旁的秦润道:“其他店铺还没开起来呢,到时候我不得累狠了?” “那就不当夫子了,咱们挣的少一点也无所谓。”对秦润而言,银子再重要,也断不比许云帆重要,许云帆才是重中之重,最重要的人。 闻言,许云帆当即就不答应了,“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夫子我当定了。” “为什么?”秦润不理解,许云帆为什么要对当夫子一事这么执着。 喊累死人的是他,不肯放弃的还是他。 难道他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许云帆分析给秦润听,“我们包下了清风书院的食堂,算是商人了,可说起来,我们算有钱人吗?不算。” 与那些真正富甲一方的商人来说,他们这样的收入,不过是小打小闹,挣的都没有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多。 “人家那些身家万贯的商人见了官都得腆着脸问好,光有钱,没有权照样混不开。” 所以,很多商贾之家,在大晏朝废除商人不得入仕这条律法后,那些商贾之家,哪个不是争破脑袋找关系把自家孩子塞到学院里去,妄想着孩子日后能够光耀门楣。 以前商人的社会地位低,被鄙视,富而不贵,如今却大有改变。 今儿下午他在食堂就看到两学子,说他们是穿金戴银都不为过,好似生怕旁人不知他们家有银子似的,身上穿的,腰上佩戴的,哪样不是精贵之物。 这两人,许云帆都打听清楚了,其中一人名唤叶辰,另一人叫林子非。 他听齐修泽他们说了,这两人,一个来自青岭府首富叶家嫡子,一个来自万杭府首富林家二子。 许云帆之所以在一众学子中对两人印象深刻,除了两人穿的太贵太富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要不是见过小野刚到小秦家时瘦骨嶙峋的样子,林子非,叶辰肯定是他在这见过的,最瘦的人了。 “不是,他们家那么有银子,难不成是被家里人苛待了还是咋了?怎么瘦成那个鬼样?”许云帆对齐修泽他们好奇的问道。 谢柏洲一手抓着一个被削好的,白白胖胖的大梨,毫无形象的啃着,“不是,他们两个,叶辰虽然说是家里的嫡子吧,其实他父亲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至于林子非,他家也就两个儿子,可以说,他们两个都是家里人的掌心宝都不为过。” 林萧然咔嚓一声,咬下一口梨,替谢柏洲补充道:“他们之所以瘦成这个猴样,都是挑灯夜读,读书太卖力了。” 一旁的沈如溪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他本不想笑,之所以笑,并非是看不上叶辰他们,嘲笑他们蠢笨如猪,只是想起之前见到他们两人一副身体被掏空虚弱不堪,连走路双腿都在打抖的模样就觉得搞笑。 沈阳溪笑得嘴里的梨肉差点飞出口腔,齐修泽拍了沈如溪一巴掌,说:“他们家虽然富甲一方,但你不知道,上任圣上继位不过二十年,他虽改了一些律法,允许商人入仕,但古往今来,以科举入仕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古时,为何寒门难出贵子,白屋难出英才? 难道就是家境贫困艰难之人,他们便都是蠢的吗?皆比那些富家子弟笨吗? 不是的,古代的教育资源有限,笔墨纸砚,赶考拜师入学,哪样不要钱? 平明百姓一年到头就赚几两银子,勉强做到饿时碗中有饭,寒时身上有衣,有的人家,努力一生,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又有多少人家能在温饱尚未得到解决之余还有余钱去考虑读书这种于他们而言的奢侈事呢? 对村里的人家来说,读书,例来都是富家子弟以及达官贵人的专属。 而富贵人家,因着早年律法苛待不可科举,因此,对他们来说,科举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待律法一变,商人也可以科举时,但对于二十几岁的他们来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要想摆脱家族如今的社会地位,他们只能着重培养下一代。 而这所谓的培养,不过是砸银子为儿子请来夫子教导,找关系将人往书院送。 因律法初变,很多人依旧持有商居末的想法,有些权贵之家,更是以同商人交好为耻,因此,在允许商人可入仕之初,商人之子想入学,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但圣上颁布了律法,官员们只得听令执行,因此,京城或者府城之下的商贾人家倒还好,至少他们受到了公平公正的对待。 但远离京城、府城之外的其他地区并非如此。 律法推行,总是需要时间。 一些地区的商人依旧被视为下等的存在,在入学一事上,依旧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不得已,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圣上特意扶持商户,皇商因此出现。 几十年时间内,商贾的地位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几十年时间罢了,又如何比得了那等官臣之子。 那些官员,孩子方一出生,将来孩子们该走哪条路,长辈们便都已经替他们计划好了,甚至为此加以着重培养。 商人、农户之子所拜之师,多是秀才出身,能拜举人为师,那便算是很了不得了。 再看看官员之子,他们所拜师之人,身份最低的,怎么也得是举人、进士出身。 至于太子这样的人物,他的夫子,其身份其学识如何,那就更不用说了。 太子太傅,那是什么人才能胜任的正一品大官? 那必须是当世名儒出身,观大晏朝近几代太子太傅,哪个不是状元出身,家世显赫之人?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小白菜被猪拱了 就这些教育资源上的差距, 有钱的商贾人家还能砸钱,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 因此, 商贾之子要入仕, 难,寒门出贵子, 更难。 现如今, 商人的地位已经得到很大的提高, 圈子不同,结交的人脉自然不同。 像齐修泽他们四人,想进清风学院,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就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家中长辈在朝中有关系,同太子太傅说一声,人家再同蒋岚方说一声, 他们四人就能包袱一提屁股一拍, 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到清风书院就读。 而林子非、叶辰呢, 他们能进到清风书院,除了家中长辈舍得花银子打点找关系之外, 两人也是牟足了劲努力读, 若不然, 在清风书院这样的地方, 再硬的关系也不顶用。 林子非、叶辰身上背负着家族未来的前途,以及父母长辈的期望, 两人时常挑灯夜读,看书看到后半夜,可饶是如此, 两人在清风书院读了四年了,如今还在丙班,前半年刚考过童生。 他们家中长辈希望他们后半年下场试试,就算考不上,积攒经验也是不错的。 为此,两人更是用功了,连上个茅房解决五谷轮回都嫌浪费时间,哪舍得天天的顿顿跑外头吃。 家里安排随身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厨娘,自个在学院外边住,平时会做菜送过来,但这些厨娘,来来回回就会那么几样菜,炎炎夏日,热得人本就没胃口,来回就吃几样菜,如今是看到厨娘送来的菜,他们就嫌腻的慌,更不用说吃了。 清玉客栈的菜,平时懒得出去了,他们便不时来吃几次换换口味,其他时间,也是时不时出去改善一下伙食。 其实说出去改善伙食,但因为过于疲累,胃口不好,也吃不了多少。 叶辰两人整天觉得脑子晕胀,食欲全无,觉得困想睡觉,可躺下去,满脑子都是诗词歌赋策论等等,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睡了没睡,每每睡一觉起来,不说精神了,整个人反而更累。 久而久之,人瘦了不说,还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听堂时,夫子讲了啥,他们是想记都记不住。 那些知识就如同指缝里的沙砾一般,越是紧握拳头,它越是从你指缝间流走,抓都抓不住。 叶辰与林子非两人同齐修泽他们的交集并不多,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这不代表两人的事齐修泽他们就不知道了。 许云帆听了后,内心触动万分。 哪怕如今律法已变,但有一点仍旧无法改变,那就是,有钱无权照样混不开。 许云帆知道自己的脾气,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气,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了,没点身份,他怎么混? “不行,这夫子还是得当的,等时机到了我还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呢。” 许云帆这话说的轻飘飘,却犹如一颗炸/弹把秦炸的睡意全无,他直接撑起身,垂眸看向许云帆,惊讶道:“云帆,你要参加科举?” “是啊!”许云帆很是理所当然的道:“不然没点身份,以后人家岂不是动不动都能压我一头?我爸我哥我爷他们又不在这儿,没人能罩着我了,我只能自寻出路。” “可是我们在村里不会……”话没说完,秦润便止住了。 他想说,他们就在村里生活,在镇上做生意,不招惹人,应当不会惹来什么大人物,所以许云帆不需要要有什么身份,可有时候,你不招惹人,不代表人家不会来招惹你。 许云帆做出来的糖果那般精致好吃,他会那么多,要是有人盯上他制作糖果的手艺,那又该如何? 都说靠人不如靠己,许云帆之前能让齐修泽他们帮忙,难道日后一旦遇上事了,事事都要求人帮忙摆平吗? 秦润想,他可以一辈子窝在大梨村,因为他不曾见识过清河镇之外的繁华,领略过除清河镇、大梨村之外的大好河山,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待在大梨村,或者日后嫁在附近了,一辈子不离开清河镇都是可以的,是正常的,毕竟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但许云帆不一样啊! 他见过,走过,听过有关这个世界更美妙的一面,他渴望见到更宽广的世界。 因为见识过这个世界繁华的一面,所以,他又怎会甘愿趋于如今这般平庸的生活呢。 爱一个人,不是将对方困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成为困住对方前进的枷锁。 许云帆应该是自由的,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应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而不是因为有了自己,一辈子同他们一样,所见所闻都局限于此清河镇内。 既然许云帆想往外走,自己不能成为他翱翔的羽翼,但也不能成为那颗绊脚石。 “你想考,那便考,我努力赚银子供你,等你觉得可以了,累了,夫子咱就不当了,你就专心备考,旁的有我。” “真的?”许云帆翻了个身,伸手把秦润拉下让他躺着。 秦润的手指骨节修长,虽然其上带有一些浅浅的疤痕,许云帆依旧把玩着他的手指,爱不释手的摸玩这只又摸另外一只,“好好躺着,今儿还不够累吗?” “还好。”厨房里的这些活,与他之前干过的那些活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回来睡了近三十分钟,又刚洗完澡,许云帆没了困意,借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身边人的手,状似开玩笑般的问,“润哥儿,如果我参加科举,一直考不上怎么办?” 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做就不做,一旦做了,就必须做到最好,这才不会辜负在这个过程中的所有付出。 许云帆虽博闻强记,但古代的科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古代的状元,放到现代,那是属于什么水平? 自开科取士后,历朝历代一千多年,又出了多少个状元? 据说,有一年报考科举的有二十万人,最终录取进士的却只有两百人。 所以,考取状元的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秦润知道许云帆聪明,也知道许云帆之前说的听过举人老爷授过课也全是吹的,但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许云帆可以,“怎么会,你肯定可以的。” 许云帆像个无赖一样,“怎么不会,如果我一直考不上状元,一直考到老,你会一直养着我吗?” “啥?你要考状元?”秦润本以为许云帆说要参加科举,也就是想考个秀才,哪知,他居然说出这般大话来。 哪怕没进过学院听过一天课,秦润并非什么都不懂,状元啊,那是说想考就能考的吗? 村里的李云飞寒窗苦读十多年了,不过考上童生,在村里便已经是不得了的事,状元那等事,他们敢想吗? 他们敢不敢想,许云帆不知道,反正他是敢想的,“是啊,既然要参加科举了,那自然要给你挣个状元夫郎当一当了。” 秦润:“……” 他家小相公唬别人的时候口气大也就算了,怎滴在床上,口气还这么大? 秦润吞下一口口水,斟酌一下措辞后才说:“云帆,其实……状元不状元的无所谓,你好好的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对我来说,能考上秀才就已经很了不起,很厉害了。” 同秦润相处这么些日子了,许云帆哪能不知道秦润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关心他压力太大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觉得他异想天开了。 许云帆知道,说再多,不如做的多,为了秦润宽心,随口道:“那成吧,我先努努力,让你当个秀才夫郎,看看李家的人谁还敢笑话你。” 说到李家,许云帆才赫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儿我怎么一直没见到李云飞那小子?难不成他知道食堂是我开的,所以不去吃饭了?” 秦润抬眸注视着许云帆,“你不知道吗,李云飞去县里拜访他堂哥去了。” 说到李云飞的堂哥,那也是李氏族人的骄傲。 李云飞的堂哥李云起,单从一个带有起凤腾蛟之意的“起”字就可看出,李宝河对他的期望有多高。 李云起之父李宝河,比李宝山大了两岁,因为是长子,不如李宝山这个小儿子受宠。 李宝河的爹娘疼幺儿,对长子并不如何上心,他们送李宝山去学堂,却对李宝河要求识字一事嗤之以鼻,话里话外皆在告诉他,人要有自知明,你不如你弟,这是既定的事实,你弟从小聪明伶俐,人家多大才会说话,他才几个月就会喊爹娘了,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把他送学堂,家里已经捉襟见肘了,你别那么不懂事,见着弟弟有什么你就闹什么,再说了,你弟以后有出息了,你不也能跟着沾光? 李宝河永远记得父母的偏心,也对此心生不满、埋怨。 他知道,有一对偏心的父母,他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以后他的孩子势必也会同他一样不受待见,受尽委屈。 家里所有的收入全部砸李宝山身上,自己做牛做马,却得不到一句肯定,甚至在他们眼里,身为大哥,为弟弟做牛做马,努力干活挣银子给李宝山挥霍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李宝河积攒的不满与日俱增,最后竟是同父母大闹一场,净身出户去县里当了上门女婿。 在大晏朝,或者其他朝代,赘婿地位低下,若不是生活所迫,形势所困,哪个汉子会同许云帆那般,入赘了还美滋滋的不行。 李宝河同李家断了联系,不再往来,因幼时在父母那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李宝河对李宝山充满了恨意,自然不愿搭理李家任何人。 但李宝山会做人啊,他知道,他读书不行,干活又吃不了什么苦,能仰仗的就只有他那个去当上门女婿的兄长了。 李宝河的夫人妙音,人如其名,长得清秀可人,家里在县里开有两家衣铺,生意不错,因此,对比村里人,算是小有资产的富人。 当然,这样的人家,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也不是没有汉子想入赘妙家,之所以最后会挑中李宝河,一是妙音被人骗身骗心,乃是未婚先孕,名声不好。 二来也是村里人,无权无势的,自然比较好拿捏。 妙家父母难道就不怕他们入赘的汉子别有居心吗? 那等家世相当的看不上妙音,妙音只能找“普通人家”,但妙家长辈这些年挣了点银子,眼光高了,生怕招了一个入赘的女婿后还得养女婿一家子人,就算不养,人家知道你有银子,平时上门打秋风或者时常需要接济什么,那也糟心。 想到这些,妙家长辈挑来选去,最后看上了同李家断绝关系的李宝河。 入赘妙家后,李宝河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哪怕妙音的儿子妙峰,他也是视如己出,妙音自知自己婚前失贞,本就备受诟病,对李宝河,她心存愧疚,这才让第二个儿子随了李宝河姓。 当初父母不是说自己不行吗? 李宝河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毕竟他就没有那个可以证明的机会。 为出一口气,他在李云起身上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李宝山为了讨好李宝河,特意让给李云飞起了“李云飞”这个名字。 他大儿子二儿子一个李更,一个李青,李宝河儿子季云起,李云飞这名字放他们中间,一看名字,反而更像是同李云起是亲兄弟。 李宝河如何不知李宝山在讨好自己,他享受着胜者才能享受到的来自失败者的恭维,又念李云飞这个侄儿在读书方面还算有点天赋,日后同李云起也好有个关照,这才介绍李云起同李云飞往来,并不时给李云飞一些银子购买笔墨纸砚之类的。 听秦润说了这么多,许云帆漫不经心道:“哦,所以那个李云起如今是什么身份?秀才还是举人?” 秦润:“李云起前年下过一次场,不过听说因为没有经验,考前准备不足,带进去的吃食馊了,吃坏了肚子,所以没考好,去年李云起也下场了,不过听说感染了风寒,没考完就晕了。” 哪怕没考好,但总归是比李云飞有经验,因此,李云飞特意过去找李云起取经,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许云帆已经在清风书院里做起了生意。 许云帆知道,科举考试,不同于现代,考完一科了就能离开考场,在这里,一旦进入考场,直到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吃喝拉撒睡你都在里边完成。 “那这个李云起倒是有够倒霉的,李家出了两个童生,难怪李家人那么傲。” “李云起虽是妙家人,但他姓李,上的是李氏族谱,同李氏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氏族人看重他,而他也不能脱离了族人,李宝河记恨父母,其他族人他却不好轻易同他们断绝关系。”一旦断绝关系,李宝河便相当于没有族人了,日后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 许云帆:“这么说来,我要是整治李家,保不齐会同李宝河对上?” 被许云帆把玩着手指头,秦润只觉得心痒难耐,但他忍住了,“你做什么要整治李家?” “为什么?” 许云帆不觉得在秦润面前暴露自己小心眼的性格会是件丢脸的事,他就是小心眼怎么了? 别人敢得罪他,凭什么他不能还击了? 他又不是受气包,受气了,被欺负了还要咬牙忍着。 活了二十年,他受过什么气了?那些人比李氏的人有头有脸,他们都不敢给他气受,李氏的人凭什么?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帮人保不齐还想上天。 “他们先前欺负你,我记着呢,后头我来了,李婶一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我放眼里,这一点让我很生气,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睚眦必报怎么了,不把他们李家整的哭爹喊娘,我心里头就不舒坦。” 李云飞、李小花敢打秦润的主意,哪怕因为自己,秦润最后没能给孙大河做小,但他们在起这份心思的时候,就已经得罪到他了。 如果自己没有来,孙大河他们能放过秦润? 秦润真给孙大河做小了,他跟秦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小秦家两兄弟是得罪过李家兄妹了吗?他们做什么要处处针对秦润? 对他们兄妹,许云帆又凭什么对他们抱有宽容之心,并以德报怨? 敢算计秦润,不管是李云飞还是李小花,但凡他们敢出现在他跟前试试,巴掌肯定管够。 秦润心暖的要命,伸出一只手搂住许云帆的腰,又抬头亲了许云帆一口,“云帆,你真好,能遇上你,是老天待我不薄。” “嘿嘿……” 又被秦润亲了,许云帆乐的差点冒泡,嘴上却说着:“那是,遇上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家祖坟估计都得冒青烟,我也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能得到我,真是便宜你了,也不知道我爹娘知道我这颗小白菜被你这头猪给拱了,他们得作何感想。” 秦润:“……” 他们作何感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许云帆这张嘴忒会破坏气氛,真想把它给缝起来得了。 想是这么想,秦润哪舍得,他拍着许云帆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敷衍道:“是了是了,能同你在一起,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明儿还得早起,快睡吧。” 不然明早睡不够,许云帆又得一副魂归天外的样。 第二天一大早,孙武的牛车早早等候在院外。 秦润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背后背着一个大背篓,还得空出一只手牵着睡眼朦胧的许云帆,孙武见状,喉头就是一哽。 所以,秦润这是把许云帆给当孩子宠了吗? 可就算如此,秦安小野怀里好歹还抱着两个布兜呢,许云帆呢,啥也没带,眼睛要睁不睁的,哈气连天,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 第92章 第 92 章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秦润牵着许云帆走到牛车旁, 柔声道:“云帆,上牛车了,到车上了再睡。”说着, 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好, 特意拿出一个由决明子种子做成的小枕头垫在一边,让许云帆枕。 许云帆这家伙也是厉害了, 嗯了一声后, 眼睛都不睁, 头一沾枕头,双手垫在侧脸边,看起来乖巧的要死,小呼噜打的香喷喷。 孙武都不晓得该说许云帆什么好了, 这人是猪吗,怎么那么能睡? 他帮着秦润整理好几个包裹,这才抱着秦安小野上了牛车, 压低声音问秦润:“昨晚他做贼去了?咋还没睡够啊?” 他昨晚回家还同家里人剥玉米粒到很晚才睡呢, 现在都精神抖擞了, 许云帆咋还困成这个猪样? 秦润笑了笑,“他习惯了, 以前云帆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这会还早, 他起不来。” 孙武又是一哽。 人比人, 果然气死人。 秦大娘他们上车时,看着牛车上的大包小包还有那个大背篓的, 不由纳闷,“润哥儿,你们这是带了啥啊?这么多东西。” 那几包, 一包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十斤了。 秦安小野怀里抱着的东西,无非就是昨儿他们带去折花的扭扭棒,那么秦润呢,他又拿的什么? 秦润:“这些都是之前云帆做的吃食,他打算拿部分到学院食堂去卖。” 秦七:“是不是就是摆在甜品区那儿卖?” 秦七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懂了。 昨儿看到食堂的布局,秦七几个人还搞不懂许云帆干什么让人这么搞,后来听秦润说,食堂布局都是许云帆设计的,他们虽觉得新颖,很合适,但标注甜品区的地方却空落落的,让人搞不懂那地方空着是要干什么,如今他们晓得了。 许云帆这家伙,确实会做生意。 清风书院的学子,大部分都不差钱,平时去吃饭,也是三三两两,有的吃得快,有的吃得慢,吃得快的,吃完饭了还得等吃慢的同窗,在这个空挡,他们倒是可以去看看都有啥甜品吃食卖。 在逛甜品区的这段时间,既不会额外占用他们宝贵的时间,又不会让他们特意跑一趟就能买到这么好吃的糖果等吃食,确实是一举两得。 更何况,许云帆做出来的吃食,就更不用说了。 之前许云帆便让齐修泽他们免费给他做了宣传,到时候,糖果一摆上去,不用介绍,学子们都知道,许云帆卖的是啥玩意。 有糖果的热销带动其他甜食的销售,到时候许云帆只管坐等数银子就好。 到了学院门口,牛车一停,许云帆幽幽醒了过来,秦润赶忙将他扶起来,“云帆,咱们到学院了。” “嗯。” 许云帆迷瞪瞪的下了车,秦大娘几人替秦润拿着那些大包小包,秦润则背着一个大背篓,许云帆左看右看见没剩什么了,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同孙武交代,“孙武哥,待会你先别回去,等我一个时辰,我同你一道回村。” 昨儿他便与齐修泽他们四个商量好了,让他们今儿帮忙一下,换铜板的地方需要一个人,甜品区负责售卖吃食的,怎么也得有三个人。 一个收钱,两个拿货打包,到时候让秦润把他们的那份饭菜先打出来就好。 秦大娘与秦三娘昨儿下午去帮忙打饭打菜了,有了一次经验,以往对她们来说高不可攀,轻易不可得罪的学子一到饭点,那是同他们家后院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猪仔简直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秦大娘他们再各开一个窗口,六个人应当忙得过来。 趁着孙武同秦润去采购的时间,许云帆将冰块制好,再将加入白糖与糯米粉的红豆绿豆装入从皮箱里拿出来的冰棍模具中,待冰上几个时辰,下午晚饭时就可以卖了。 做绿豆冰棍,许云帆是在房间里做的,秦大娘他们并没有看到,若不然,只怕他们又得震惊了。 而且冰棍定型所使用的模具,自然不好让外人看到,许云帆嘱咐好秦润,这才坐上孙武的牛车赶回村里。 许云帆今儿不坐镇食堂,随孙武回村,不为别的,就位雇佣工人一事。 挨家挨户上门太过麻烦,他干脆找了秦老,让秦老安排人过来。 得知许云帆的来意,秦老噗通一声,竟是激动得从凳子上跌落。 许云帆:“……” 许云帆吓了一大跳,赶忙从凳子上起来把秦老扶起来,“族长爷爷,您没事吧?” 秦老这身老骨头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他罪过可就大了。 “没事没事,”秦老借力搀扶着许云帆的手坐回凳子上,“许小子,你方才说什么?你要请人干活?还是长期的?” “对啊,我这生意做到什么时候,这工人就请到什么时候,除非我破产,生意做不下去,他们自然也就失业了。”许云帆随口说道。 秦老却听不得这种话,赶忙催促许云帆呸几声,“呸呸呸,你小子说的什么晦气话,赶紧呸两声,把晦气全部呸走,你在书院那种地方做吃食的生意,哪会做不好。” 老人家确实忌讳这种“难听”话,许云帆不好跟着一个老人家反着来,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不就呸两声嘛,又不费什么功夫,何必跟人家唱反调呢,更何况秦老也是关心他。 许云帆呸了两声,这才说:“是的,我家润哥儿厨艺就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一点都不谦虚,“就咱清河镇上,很难找出第二个了,在做菜这方面,我家润哥儿自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呵呵……”秦老笑呵呵的,只当许云帆是在无脑吹或者情人眼中出西施了,秦润做菜能有什么水平? 不是他看不起秦润,而是就算秦润以前想做菜都没有那个让他发挥的空间。 清河镇上那些个客栈里头的大厨,哪个不是特意学过的? 秦润就会炒几个青菜,哪能有许云帆说的那么厉害。 只是秦老不知道,有一种厉害,叫天赋! 秦大有媳妇几个妇人听说许云帆要请工,尚且来不及问几句,便被秦老派去喊人了。 许云帆对秦老建议道:“族长爷爷,我也不满您说,之前我过来这边逛过,咱们秦氏的人,品性如何,我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知道一二的,他们人都不错,这一点您比我清楚。” “对对对,我们秦氏族人,要是哪个心眼不好,看老头子我不收拾他,他们这些小辈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你族长爷爷我可是敢拍胸脯保证的。”说着,秦老竖起巴掌,大有真有谁不听话,他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许云帆笑笑:“所以,我要雇人的话,每家都雇一个,至于哪家多雇了人,倒不是我同那家交情更好,而是他们适合这份工作,就比如我要雇他们给我砍柴,那自然得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了,您说是不是。” “是这样的没错,你放心,你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有点进账,他们该感谢你才对,哪能因为你这家多雇两个,那家少雇一个就觉得你偏心。” 秦老想,就算许云帆偏心又怎样,秦氏那么多户人家,总有个亲疏远近之分。 很快,秦大有媳妇几个去将人喊人过来了。 秦氏族人说多不多,但也有三十来户,这会正是农闲,大家伙都在家剥玉米粒或者晒玉米,秦大有媳妇一喊,乌压压一群人立马赶了过来。 他们不知秦大有媳妇说族长喊他们有什么事,但家家户户都喊了,那肯定是大事,否则族长不会这般兴师动众。 一众人急匆匆赶来,当看到许云帆不知同族长说了什么后,秦老笑得满脸的褶皱,直拍许云帆的手夸他聪明了。 “哎,你们都来了。” 见着族人都来了,秦老也没让他们坐,他们家也没那么多凳子,干脆让他们挤在院子里,“今儿喊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们说,咱们许小子如今做了点生意,需要人手帮忙,当然,说是帮忙,实则是雇佣,我家大有明儿就会在小秦家后院盖个大棚子,许小子说了,他呢,要请几十个人过去做事,另外,他需要大量的柴火,得雇一批人去砍,今儿把你们喊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意愿去他那干活。” 啥? 许云帆要雇佣他们干活? 还要雇这么多人? 不是,他的生意到底做的有多大? 方婶家的汉子问了,“秦老,那这工钱怎么算呢?如果说许小子是请我们过去帮几天,那没啥,且不说咱们乡里乡亲的,就冲咱们同族的份上,我们也得去,但许小子要是干的久,过阵子地里的草该除了,我们也忙起来了,自然帮不了太久。” “工钱是这样的,做红薯粉的婶婶大娘,我一天给你们二十文,砍柴的兄弟叔伯,一天三十文,我这活也不是天天都做,待做够量了,肯定得缓缓,因此,你们来干活,等忙完了,就可以回去忙地里的活,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这制作红薯粉还有其他做出来的东西,其制作方法以及过程、配方等等,你们都不可以外传,就是家里人都不可以说,若是哪天,你们有谁违背了契书上的要求,将我家祖传的秘方传了出去或者卖给其他人,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同族之情的份上报官了,一旦报官,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从许云帆的这一席话中,院子里的秦氏族人当下是震惊大于好奇。 红薯粉,那是什么东西? 许云帆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会这么多手艺? 这些好奇,已然被许云帆给出的高工钱给压了下去。 乖乖,如果他们没想错的话,许云帆让秦大有盖的大棚子就是用来让他们做红薯粉时所用。 既然这样,那就晒不到太阳了。 就这,许云帆一天还能给他们二十文的工钱? 要知道,像他们家汉子去镇上辛苦一天,赚到的也就二十文,而他们就在村里,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就可以挣二十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其他汉子同她们想的一样,去镇上找活干,一天也就二十,帮许云帆干活,一天就是三十文,不用说,许云帆给的这个工钱,那简直是高。 许云帆并不会觉得有一份契书在就能杜绝被人出卖背叛的可能,因此,待湿柴砍回来了,做木炭的时候,他势必要严格把关。 亲兄弟手足为了利益出卖亲人的事,屡见不鲜,更何况只是同族。 不是许云帆不够信任秦氏人,而是人心难测,人心也最经不起考验。 如果有一天,他生意做大了,其他人觊觎他的生意了,出更高的价钱从秦氏这边的人偷买他的手艺呢,许云帆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心动。 要是其他没有关系的人,许云帆更不敢轻易用。 为了日后可以一劳永逸,许云帆宁可前期多多观察考核一番,做好防范。 之前他在秦氏这边“浪”过,不只是单纯的想要融入这里。 秦大前他爹嗓门大,“许小子,你说的我们懂,你能给我们一份活干,这是念着我们,这份情,我们晓得,要是有谁眼皮子浅的敢卖了你,不用你说,我们大家伙替你收拾他。” “对,我们秦氏的人虽然穷,但人再穷,那心要是黑了,就真的没救了。” “许小子,你这工钱给的高,旁的我们也不多说,我们给你干活,决计不会偷奸耍滑,干那等偷鸡摸狗的事。” 既然许云帆已经定下这个工价了,就算他私心里觉得许云帆给的工钱太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到底不太合适。 这汉子的顾虑,其他人自然也有,因此,就工钱这事,竟是就这么默认好了。 许云帆将契书拿了出来,在三十几户人家里挑了十个婶婶大娘,这些人就负责红薯粉的生产。 既然要做红薯粉,红薯自然是不能少的。 村里人虽然绝大多数都种有红薯,但同秦大娘家一样,他们种红薯,一来是为了方便喂猪,二来也是用来吃。 不过他们哪能同许云帆相提并论,就算吃,又能吃多少? 秦氏这边每家都种有红薯,但都不多,完全达不到许云帆购买制作红薯粉的需求。 自家几亩红薯还有几个月才能收,许云帆只能特意又雇佣了五个汉子,这五个汉子便负责跑附近几个村收购红薯。 至于砍柴的人,许云帆雇佣了六人,负责挖炭窑的人,则有两个。 至于砍回来的柴火放哪,炭窑要挖在哪,许云帆一一同他们说了。 另外,他还请了族长奶奶几个老人家过来帮忙洗红薯,制作红薯粉太过麻烦,特别是磨红薯的阶段特别废手,十个婶婶伯娘估计忙不过来。 许云帆纳闷了,制作糖果时,皮箱就很懂事的带来了制作搅拌机的零件,现在他要做红薯粉,它怎么不带一台红薯打粉机的零件来? 真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 雇好人,总算了了许云帆的一桩心事。 回到家时,许云帆才发现,他犯了一件错事。 此事之大,让许云帆眼睛一下子就给瞪圆了。 完犊子了。 秦润秦安兄弟不在,没人做饭做菜,他吃个毛线? 许云帆凳子还没坐热乎呢,看日头晒得慌,去镇上是不可能去的了,要想有饭吃,只能厚着脸皮去蹭饭了。 至于要去哪家蹭饭,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秦大伯家了。 清风书院。 最后一堂课下堂,同昨晚一样,众学子一下堂便开跑,生怕慢了就没饭吃。 夫子教导过的,君子仪态贵庄重,但这种时候,仪态那玩意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再说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跑而已吗,其他学子难道就没跑? 既然大家都一起跑,又何来自己最丢脸这一说法。 你跑我也跑。 大家一起冲。 用许云帆的话来说,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慢一步饿肚子,快一步有肉吃,傻子才不跑。 看看昨天齐修泽四个少爷,跑的比他们还猛,他们有什么理由在乎那些不值钱又不能吃的脸面? 一众学子跑到清风食堂时,才发现食堂今儿大有不同。 昨儿空荡荡的甜品区,如今已然大变样。 由木板打造出一格一格置放物品的位置上,摆放着满满一柜子的糖果。 甜品区不止有糖果,还有红薯米糖、麦芽糖、花生芝麻糖、各种可爱图形的糖果。 但更令人好奇的是,在甜品区前头一丈长的大长柜子旁还有一大桶不断冒着冷气的冰块。 冰块?桶里怎么装有这么多冰块? 冰块下是什么? 自然是冰棍了。 第93章 第 93 章 救命 齐修泽四人能同许云帆称兄道弟, 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秦润这样的长相便是丑,但齐修泽几人并不认同, 反而觉得秦润长的特别养眼。 谢柏洲他们越看秦润越觉得秦润长得有点眼熟。 细看的话, 秦润这张脸倒是很会长,有几分像京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但再细看, 在秦润英气的眉眼之中, 隐隐又有几分像那位号称大晏朝第一门面的贵人。 秦润的长相,可以说是将那两位的长处融合起来了,这般会挑他人的长处长,秦润能丑到哪去? 其他人之所以觉得秦润丑, 是因为秦润的身高、体型较之其他哥儿高、壮,以至于,在这样的体型之下, 他们便自动忽略了秦润的容貌, 加之心理作用, 一旦他们对秦润抱有‘此人丑陋不堪’的这种想法,哪怕秦润长的再貌如天仙, 他们也是看不见的。 齐修泽几人对秦润的容貌默默啧啧几声, 并未多想, 只以为是自己看错, 想多了而已。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不过是有几分相似, 不足为奇,很正常。 许云帆不在,齐修泽四人最先跑进食堂, 听秦润安排时,谢柏洲两只手搓了搓,眼睛不住往那一桶冰块瞄,似是按耐不住,“润哥儿,那桶里面装的是什么?” 昨儿吃的东西,有冰的绿豆粥,冰镇好的黄花梨,今儿又是什么呢? 真的太让人好奇了。 秦润第一眼看到齐修泽四人时,一看便觉得他们乃是儒雅清贵的贵公子,熟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表像,这四人,实则不过是几个贪嘴的半大汉子。 “里边装的是冰棍。”因为有冰块遮挡着,秦润特意翻开冰块,露出下边的冰棍来。 他拿了四根出来,学许云帆“大方”的给齐修泽每人递了一根让他们尝尝。 “冰棍?这是什么玩意?” 沈如溪一口咬下去,乖乖,那股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由口腔蔓延开来的冰凉感觉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不得不说,在这种骄阳似火的热天,来上这么一口,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放松。 沈如溪四人是吃的一脸的陶醉,一口又一口,没一会,一根冰棍就吃完了。 其他还在排队的学子见状,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不管齐修泽他们吃的是什么玩意,但就冲它出现在冰桶里,只要是冰冰凉凉的,对此刻的他们来说,便都是在这炎炎夏日中难得的美味。 “赵兄,你在这儿替我排队,我过去瞧瞧,我看甲一班那位齐兄吃的那般陶醉,想来那玩意定是不错,我过去买两根过来试试。” “好,你赶紧去,快到我们了。” “好的,”这学子同赵学子说完,又对身后的学子道:“这位兄台,我且先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所以,你别想插队,上面都写了,要礼貌排队的。 “齐兄,此物是何物?” “冰棍。” “好吃吗?” 齐修泽:“……你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我兄弟做的,能不好吃吗?” 不好吃,看看谢柏洲他们能吃成这幅鬼样? 有一个人买了冰棍后当场就开吃了,一根没吃完,便迫不及待又买一根,见状,其他学子等不住了。 就这么一桶,他们在排队买饭,等他们买好饭菜了,那些冰棍还轮得到他们吗? 其他已经买好饭菜的学子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从钱袋里掏出铜板大概看了一下,便又往甜品区那儿排队去。 今儿真是太考验他们的耐性了,吃个饭得排队,买个甜品也得排队。 可不排不行啊,大家都是学子,人家其他学子都排队,凭什么你不排? 前儿买到冰棍的学子,一边吃着冰棍,一边道:“那种黄色小狗图形的糖果,我要两斤,小粉猫的来三斤……” 糖果小,要是客人买的多,自然不能一颗一颗的数。 秦润切的糖果大小均匀,许云帆试过了,多少颗就能达到一斤,便将一斤订下一个合适的价格。 清风食堂糖果供应量有限,许云帆同齐修泽他们交代过了,这些糖果乃至其他吃食,每位学子都可以买,但有购买限制。 许云帆并不是想在学院里搞什么饥饿营销,而是清风书院的学子,有几个是差钱的?只要他们想,几十斤的糖果算得了什么。 几个学子就把所有吃食全包了,要是这样,后面的其他学子买什么,吃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在学院内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凭什么你一个人全包了,他们后面排队的人还用不用吃了? 要是来几个脾气暴躁的,真吵起来了,许云帆只怕也要被院长喊去喝茶了。 齐修泽:“不成,我兄弟说了,这柜子上的每样糖果吃食,你们都可以买,但是不能大量购买,你们前儿排队的买多了,后边的其他人就买不到了。” “是啊。”负责打包的沈如溪三人跟着点头,这些吃食卖的有多火,他们是知道的,“对头,这些吃食,糖果就这几样,无论哪一样,你们最多可以买上一斤,其他的吃食,如花生芝麻糖这些,最多可以买半斤,多了不成。” 后边排队的学子听到这些话,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要是前头几个买多了,等排到他们了,估计他们连渣都买不到。 前头排队的学子一听,也是,不能因为他排前头了就“豪横”了,要是哪天他慢一步,排不到前头了呢? “那就其他的给我各来六块吧。” “好,你稍等会。” 秦润今儿忙,以至于那一背篓面包他放在后厨都忘了拿出来,他招招手让齐修泽收银子的时候顺便帮忙看一眼他这儿,赶忙去后厨把那一背篓面包拿出来卖了。 按照许云帆交代的,无论是哪一样吃食,在上架前,秦润都会嘱咐秦七他们,将齐修泽四人那份先打包出来。 人家下了堂便饿着肚子给他们帮忙,没点表示,许云帆心里过意不去。 更不用说,当初许云帆甩手当掌柜,把设计图交给齐修泽他们,自己就悠哉悠哉回去了。 装修食堂的人,置办餐桌等后厨的一应用品,许云帆一个铜板都没掏,花的全是齐修泽他们“辛辛苦苦”存下来的月例。 这么多桌椅,一下子全部给安排上,不动用点关系,镇上哪家木匠铺有这么多存货? 之前许云帆与秦润计划在外头暂时盖一个大棚子以供学子门能有个地方坐着吃饭,盖棚子的人,许云帆跟秦润自个就能解决,但是这长桌子长凳,全靠秦木,肯定不行。 昨儿许云帆同秦润出去采购时特意去问过木匠铺了,许云帆要定制一百张长桌长椅,这份单子大,银子自然能赚不少,几家木匠铺都想接单,奈何,他们是有心而无力。 为啥? 他们这些木匠铺,人少,多的也就十来二十个人,一百张长桌,他们做的潦草一些,两张木板四个桌脚就能搞定,但问题是还有长椅啊,哪怕他们不眠不休,一天也做不完。 许云帆无法,只能这家木匠铺下些订单,那个木匠铺子也下笔订单,可人家掌柜的说了,同他们订货,还要押金。 好家伙,一下子就去好几两的押金不说,到时候付尾款又是一大笔银子。 由此可见,当初齐修泽他们为了办好许云帆交代的事,付出多少银子暂且不说,就说他们难得休息,不知跑了多少家木匠铺才把事办妥的劳累便足以可见他们对许云帆的事有多上心。 这份情,许云帆跟秦润哪能忘。 当然,情是情,齐修泽他们因装修食堂先垫付的那笔银子,许云帆不会不还。 想到这些,秦润给齐修泽他们留饭菜时,知道他们同许云帆一样无肉不欢,给他们留的肉比饭都多。 面包一上架,有多好卖就不说了,反正今儿上架的所有吃食,一点渣都没剩,哪怕限量了,依旧不够卖。 后面没有买到的学子喊丫丫的,“怎么又没有了?那是什么吃食呀,见都没见过,但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那位买了的,咱们能不能一起分享一下?” “怎么搞的,食堂里的东西怎么每次卖的这么快,饭菜吃不到也就算了,可这些吃食怎么也不够?” 其他学子听了,无不赞同这学子的话, 是啊,食堂饭菜没了,他们还可以去外面吃,将就一顿,可这些甜品区的吃食没了,外面能买得到吗? 不,不能! 之前甲一班的齐修泽四人将糖果带到学院里,其他学子不是没打听过这些糖果哪儿有卖的,结果齐修泽他们说了啥,“外头哪有得卖?这些可都是我们兄弟做的,独家一份,外边哪家店铺有卖的,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椅子坐都使得。” 齐修泽这话说的这么认真,还能有假? 这些糖果做的精致,旁的吃食也不错,作为礼品拿去送人都成。 有时候,这礼物不在贵重与否,图的就是个新鲜。 但眼下,不说买来拿去送礼了,连他们都吃不到,还送个屁。 谢柏洲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安静,“各位同窗,大家伙听我说,这些糖果如何,各位吃的,见过的都知道了,至于为何卖的贵,就不需要我多说了,你们说不够卖,那你们可否想过,要制作这些糖果等吃食,其过程有多麻烦吗?我兄弟难道就不想挣银子吗?” 旁的不用再多说,谢柏洲只需说到这,懂的都懂。 窗口后边的秦大娘等人抹了一把汗,许云帆这家伙,可真会做生意。 原以为他做饭菜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其他吃食带到书院里来卖,他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 清风书院几百个学子,不说个个都买,但只要有几十个买,他都有得赚,那都比他们在地里刨食的强。 今儿,除了饭钱,卖糖果等其他吃食得的银子,只怕也不少,估计得有几十两了吧。 乖乖,好在他们昨天已经见识到了,不然这会指不定得晕不可。 秦大娘等人洗碗时还在想,晌午饭菜又不够卖,看来下午又有的忙了。 但忙了好啊!忙了才能挣更多的银子。 …… 从秦大伯那儿蹭了一顿饭回来,许云帆也没闲着,又做了一些吃食备着后,时间已来到四点钟。 许云帆不同秦润他们,没有腕表,没有手机,他几乎摸不准准确的时间,只能估个大概。 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他是从海外来的,虽然在大晏朝,十几年都不见得会有海外来的人,但许云帆初到大梨村时,不同于其他村民的装扮,就算他说他不是海外来的,反而还没人信。 许云帆干脆把皮箱里的腕表戴上。 几千万的腕表,要是不能防水防震,能值这个价? 自然的,许云帆也不怕它坏了。 秦大有今天就把食堂要建的大棚建好,明儿就能回村,后天就能开始生产红薯粉。 光有红薯粉和鸡枞油还不够,很多人吃面、吃粉,肉、蛋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少了辣椒酱。 清陵县所属府城乃至周边几个府城的人,受习俗以及地区因素等的原因,并不嗜辣,但也不全是一点辣都沾不得。 辣椒他们吃是吃,但并未如其他府城那般厉害,可以把辣椒当菜吃,这儿最多是拿辣椒当调料品使用。 秦氏这边的人,也就是在菜园子里种一些辣椒,平时想吃点辣了才会放一点。 但方猎户家不一样。 北方那等较寒之地地区的人吃得了辣,但受土壤以及气温等影响,并不适合种植辣椒,因此,北方地区府城的人,吃的辣椒,基本都是从外地买进。 方猎户之前经常打猎送到镇上酒楼卖,久而久之同里边的一些人认识,得知北方那边需要大量的辣椒,回家一提后,旁的事做不了的方爷爷方奶奶便在山脚开荒出来的两亩地里全部种上了辣椒。 两个老人家勤快,地里的杂草都还没冒头就被斩草除根了,没有其他杂草争抢养份,方猎户家的辣椒自然大丰收。 可不妙的是,就在方猎户一家以为可以靠卖辣椒有所收入时,方猎户去镇上再一打听,心顿时就是一沉。 北方需要大量辣椒这件事,并非只有方猎户他们知道。 虽说因北方太寒,土壤等原因不适合种植辣椒,但周边几个适合种植辣椒的府城百姓,在听说这件事后,会放过这等发家致富的机会吗? 北方府城的商人就算要购进辣椒,为何不从近进货,非得大老远跑到清陵县这边进货? 不说方猎户家,就是听闻此事,不加以考虑便大量种植辣椒的其他村民也悔不当初。 这么多辣椒,就算散卖又能卖出去多少? 今年的辣椒,量大于求,当供给量大于需求量时,通常会导致价格下降,因为卖方之间的竞争使得他们需要降低价格以吸引买家,方猎户家那些辣椒,哪怕全部低价卖出去,只怕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因此,当许云帆从秦润那打听辣椒的事,秦润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方猎户一家。 既然方猎户家有那么多辣椒,许云帆不在他那买,做什么还要跑其他地方舍近求远? 去往方猎户家的路上,许云帆半路上碰巧遇上了去给秦大树送水的方哥儿。 “方二哥去哪回来?”许云帆迎亲那天见过方哥儿,自然认识人,两人“狭路相逢”的,不打声招呼,不合适。 见到是许云帆,方哥儿上前几步,热情道:“我给大树送些水过去,今儿晌午大有哥回来说他们明儿要用很多茅草,如今的存量可能不够明儿用,让大树还有大前他们去割一些备着,他们几个堂兄弟做事风风火火的,连水都忘了带,我便给他们送些去,你这是要去哪?” 最近农闲了,但就算农忙,按照习俗,没回门前,这新媳妇、新夫郎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方哥儿勤快,大树又是自己的相公,得知秦大树上山没带水,他哪坐得住,哪怕是大热的天,方哥儿还是装了水,顶着烈日给秦大树送去,这会已经热的满头汗。 许云帆暗道秦大树平时木讷寡言的,但运气好,能娶到方哥儿这么好的哥儿,不过人家再好,对许云帆来说,还是自家秦润最好,“我要去方爷爷家……” 话没说完,许云帆突然就噤声,甚至示意方哥儿安静。 方哥儿一脸懵逼,不知许云帆要做什么,他刚想悄声问许云帆怎么了,身旁的许云帆突然像只豹子一样的抬腿窜了出去。 许云帆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大白天的,谁在喊救命? 许云帆十几岁时被他外公丢进部队训练过半年,半年的训练,让他耳力过人,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有人在喊救命,许云帆顾不上太多,如瞄准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的猎豹一般迅速的跑了过去。 方哥儿:“……” 好好的,许云帆怎么突然就跑了? 不明所以的方哥儿下意识跟着跑了起来。 可许云帆跑的太快,就几个眨眼的功夫,方哥儿的视线里哪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跑都跑到一半了,哪能直接回去,方哥儿干脆继续顺着小路跑下去。 就在他又跑出几百米远后,方看到许云帆背着个阿叔跑了过来。 上了年纪的哥儿,无论嫁人与否,在大晏朝这儿统称阿叔或者阿伯,汉子则是大叔大伯。 “咋了?”方哥儿气喘吁吁问道。 相比于方哥儿的气喘如牛,跑了一趟来回的许云帆气息平缓,“这个阿叔被蛇咬了。” “什么蛇?” “我不知道啊,我到那里的时候,哪里还有蛇的影子,早不知跑哪去了。”许云帆不敢停,边走边说。 “是过山峰。”这时候,被许云帆背在背上的阿叔虚弱的开口说道:“我要死了。” 许云帆有点懵逼,“过山峰?那是啥玩意?” 而且这阿叔也是的,大夫都还没看,救都还没救,这人就说要死了,要不要这么悲观啊? 方才他看到这阿叔手臂上的两个牙洞,大概猜到他是被蛇咬了,加上对方一副有力无气的样子,许云帆不敢多耽搁,即刻采取了措施,想来这人不会那么快凉的。 方哥儿听秦大树说过,他说许云帆来自海外,据他本人所说乃至他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富家少爷一个。 既然如此,许云帆不认识过山峰也是情有可原。 “过山峰就是一种毒蛇,”方哥儿小跑在许云帆身边,“它脖颈处又扁又大,看起来和勺子一样,这种蛇……” 顾忌到被咬的阿叔,方哥儿后边要说出口的话被及时咽了下去。 他想说,这种毒蛇厉害得很,咬谁,谁死。 根据方哥儿的描述,许云帆一下子就懂了,“那不就是眼镜王蛇吗?不是,我来村里这么久,就没听说谁被蛇咬过的,这阿叔怎么被咬了?” 眼看就要到村里了,许云帆又问,“眼镜王蛇的毒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谁家的啊?让他们去喊孙武过来,赶紧带他坐牛车去镇上医馆看看吧。” 方哥儿才嫁到大梨村两天,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对村里人家都没有许云帆熟,许云帆这不是问错人了么,“我不知道哇,我这就找人问去。” 这时候,许云帆背上的阿叔说话了,“我就是孙武他小爹。” “啊,那你不早说。”许云帆调转了一下方向,加快速度就往孙武家里跑去。 第94章 第 94 章 说会,好像也不会 孙武的小爹, 也就是周阿叔心死如灰的说:“许小子,麻烦你把我背回去吧。” 下午时,他在家里闲来无事, 便想去给牛割点牛草, 孙武上山砍柴去了,自家相公又忙其他事, 割牛草的活自然得他来干。 附近的地刚种了玉米, 村里人勤快, 地里一株杂草都没有,周阿叔要割牛草,只能去山脚那边割。 原本田里的干稻草牛也是吃的,可如今孙武一个月几百文的工钱全靠它, 加上牛对村里人来说,又是个稀罕物,周阿叔哪舍得自家牛吃那些干稻草。 结果好了, 他心疼牛了, 这下子是把命都给心疼进去了。 周阿叔后悔啊, 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吃。 这过山峰贼毒,听说以前被咬过的人, 没几个能活过半个月的, 镇上的医馆对此毒也是束手无策。 周阿叔眼泪吧嗒掉, 不想认命, 可现实又让人无能为力。 许云帆感到背后一阵温热,以为是汗, 待把周阿叔放下,看着哭成泪人的人,他才晓得, 那哪是汗啊,分明就是泪,兴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看周阿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个后背的衣服都给浸湿了,也不晓得自个的衣服得沾了多少鼻涕。 这一刻,许云帆心情复杂,忍着不适,默默的站到一边看着,院里的村民们则是七嘴八舌的不知说些什么。 有的一脸的凝重,有的则是一脸的八卦…… 在现代,被毒蛇咬了,只要及时注射血清,问题便不大,可古代能同现代一样吗? 在这里,简单的一个发热就能要人命,更不用说是被眼镜王蛇这样的毒蛇给咬了。 医疗条件的落后,便意味着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他家还有两个小家伙,小秦家又是在村里,附近十里八村就只有一个大夫,平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熬过去就是去隔壁村找这大夫,甚少有人舍得花银子去镇上看大夫。 说白了,镇上医馆的大夫,那是有点真材实料有点本事的,而村里的大夫,听说以前在镇上给大夫当过两年学徒,后来出来自个单干了。 这样的大夫,除非特别有天赋,自学成才,否则,医术堪忧。 事实证明,这大夫的本事也就一般般,听说早年有个孩子半夜发热,孩子父母连夜把孩子送他家里去,因为孩子烧的厉害,大夫下药太重,最后白白可惜了一条人命。 饶是医出过人命,一些村民来不及去镇上的,也只能找到他那,死马当活马医。 以前许云帆没想到这些,如今突然就想到了。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个头晕慢热的时候,这里的医疗条件这般落后,真要头疼发热了才跑去医馆,要是大半夜的可咋整? 不行不行,看来他得在家中备着常用药品才行。 方哥儿跑去喊人,路上人家看他跑的急,不由问他出啥事了? “周阿叔被过山峰给咬了,我得赶紧去把孙武喊回来送他去镇上。” 经过方哥儿这么一应,不一会功夫,其他人都知道周阿叔被过山峰咬了。 院子里很快来满了孙氏的人,大家伙脸上表情很是沉重,一些阿叔纷纷进屋看情况。 有的阿伯拉住赶回来一脸恍惚的村长道:“阿武呢,赶紧让他回来,这……这可咋整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过山峰给咬了呢。” 孙爷爷此刻都已经腿软了,哪还架得了牛车,因为年纪上来了,受不了大刺激,孙武本家的几个大伯大叔直接把孙爷爷架到自个家里去。 孙武回来了,路上便听方哥儿说了他小爹被毒蛇给咬了,一下子,孙武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人都要差点撅过去。 好在秦大右一巴掌拍过去,骂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把周阿叔送医馆去。” 虽然明知,被过山峰咬了,送医馆也是无济于事,可不试试,谁甘心啊! 也许周阿叔命好,大夫就能把他医好了呢。 直到傍晚,秦润几人跟着孙武的牛车回来了。 得知许云帆晌午在秦大伯家蹭的饭,秦润心疼及了,一回到家就给许云帆洗锅做饭。 秦润他们回来的时候,许云帆听到动静了。 倒不是说牛车的声音太大,而是因为牛车上有周阿叔,孙氏那边的一些婶婶阿叔见了,从村口就开始跟在牛车后面,一路哭着回来。 周阿叔这么快就回来,其他人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是有的救,医馆大夫会让他留宿一宿看看,若是……那便打哪来回哪去。 自古以来,其他毒蛇咬人,有的大夫尚且能救,但过山峰这类毒蛇乃是毒中之毒,毒物中的极品辣条,很多大夫对它的毒都是束手无策。 村长家一下子去了很多村民,许云帆扶额叹道:“润哥儿,我们是不是也得去村长家看看?” 在村里,村长可以说是个大人物了,人家家里出了这种事,其他村民都去看了,他们不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得去的,待会我再去。”秦润回着话,手上的活不停。 “周阿叔那蛇毒,大夫没办法解吗?”许云帆现在无权无势,除了做生意当夫子之外,其他方面一点风头都不想出,可他难道要因为怕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吗? 而且他的“百宝箱”早不出现那只针、同那小瓶血清,偏偏在他回来打开时出现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已有安排? 秦润摇摇头,神情落寞,难掩哀伤,“没办法,那是过山峰,不是一般的毒蛇,一般的蛇毒,大夫还能解,可过山峰的毒太厉害了,我听说之前镇上的大夫有试过的,结果那人还是没救回来。” 想到回村时,孙武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掉眼泪哭的直哽咽,秦润心里也不好受。 之前秦父去的时候,他也是哭的直打嗝,秦安又哭闹不止,当时就是周阿叔跟着秦氏的人过来把秦安抱走了,那几晚,都是他们在轮流照顾着秦安。 周阿叔早年是同秦氏的人一同逃灾到大梨村来的,秦氏之所以要逃灾,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发了大水,整个村子都被水淹没了。 水灾之后,浮尸遍地,最容易引发瘟疫,当地县令为了埋葬被淹死的家禽等事物,手下的官兵都派了出去,自然无法兼顾到受灾的群众。 县下百姓流离失所,就是镇上也是十室九空,只留下被洪水肆虐后的满目狼藉,周边村民不得不开始拖家带口去往其他府城寻求出路。 周阿叔的家人在那场水灾里都去了,秦老看在同村的份上,不忍心丢下他一个孩子,这才把他带上。 逃灾逃灾,要是有的吃有的喝,谁还会逃灾? 秦氏一族的人本就忍饥挨饿,要是再带上一个孩子,便意味着多一个人同他们分那几口口粮。 在逃灾之时,因为饥饿,有甚者更是会易子而食,但秦氏的人还是把年幼的周阿叔带上了。 并且一路带着他来到了大梨村,在各家各户安顿下来后,才专门给他搭建了一间房子。 而在此前,周阿叔都是跟着族长奶奶一起生活,所以算起来,他也是秦氏的人了。 因着这份恩情,哪怕周阿叔后来嫁人了,他同秦氏的人感情依旧如初,并未生分。 也是因为周阿叔,孙武跟着秦氏年轻一辈的汉子才走的那般近,孙大河上小秦家闹事时,他才跟着“凑热闹”,不仅跑去喊秦大娘一家,还跑回家把他爹给喊了来。 看在周阿叔的面上,村长多少也是有点偏袒秦氏这边的人,但有的事,他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明显,许云帆看不出村长的偏心,还以为他是个明辨是非的大叔呢。 感情那天村长呵斥李家人,全是因为偏心秦润啊! 秦润一边炒菜,一边回忆着说:“哥儿本就不比女子,周阿叔因为身子骨不好,嫁给村长这么多年也就只生了孙武一个孩子。”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按理来说,压力不大,但周阿叔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村长又是个疼人的,时常去镇上给他抓药,哪怕早年村长有点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掏。 “周阿叔身体不好,村长便不怎么让他下地干活,父亲刚走的时候,周阿叔还把安哥儿带过去照顾了一个月,奶奶年纪大了,又要带我去干活,安哥儿都没时间带,平时都靠周阿叔帮忙带,我们干完活了再去把他接回来。” 后来秦润大了,知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出,哪怕吃野菜,他也不愿去“打扰”周阿叔。 对秦安来说,周阿叔对他的恩情不可谓不大,同孙武坐牛车回来,秦安哭了一路,家都不回,跟着周阿叔一道去了村长家。 听到这,许云帆哪还坐得下,抽出灶台里的木柴插到火灰里去,“那我们现在去村长家吧,周阿叔应当还有得救,今儿发现他的时候,我就给他初步处理过了,眼下不过过去一个半小时,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秦润听的没头没尾的,满脸的茫然。 许云帆拍拍手上的火灰,“就是去救你周阿叔啊!哎,人家对咱们家好,我总不能冷心冷肺的看着他去死吧。” 那样的话,日后他大抵要受良心谴责很长一段时间了。 秦润连锅里的菜都来不及盛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因为激动,以至于呼吸急促了两分,话都说不利索,“云帆,你……你有办法?” 这会,秦润只觉得自己对许云帆的了解认知过于片面了。 他以为许云帆就会做些吃食,懂些菜谱,通读四书五经,其他的应该就不怎么会了。 可许云帆方才说了什么? 连镇上济世堂的大夫都没办法解的蛇毒,许云帆居然说他可以解?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许云帆居然还会医? 这些事,他之前为何不说? 之前问他有关他的事,许云帆只说他家有点钱,他学的杂,父母亲甚至为此专门请了夫子对他进行一对一辅导。 秦润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辅导,不过是学识上的辅导,从未想到旁的。 许云帆从柴房里出来,发现秦润似乎还在走神,上前伸手在人眼前上下晃了晃,右手腕表赫然反射出一道银光,“好了,赶紧走吧,多耽误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秦润一下子就注意到许云帆手上带着的东西,虽不知是何物,但看起来似乎很贵重的样子。 跑去村长家的路上,秦润欲言又止,终是按耐不住,“云帆,你还会医?” 这个问题对许云帆来说,不太好回答。 医学方面的书,他看过,很多理论是懂了,可没实践过,他敢说他会吗? 不能! 当年被送去训练,他外公也是个铁人,对许云帆,那是不拿他当外孙看,在外公眼里,只要进入部队,哪有什么外孙,有的只有手下的一群兵。 他把许云帆操练的够呛,甚至还把他丢丛林里训练过,要进行这项训练,前期必定是进行必要的急救知识教育的。 因此,如何解蛇毒之类的,许云帆会,但你说要给人动刀,那他不会。 许云帆老实说:“理论上是会了,可没实践过,我怕我在这方面是属于那种眼睛大脑好像会了,可这双手不会。” 秦润:“……那也很厉害了,既然这样,你有把握吗?” 许云帆同秦润跑的快,许云帆气息依旧平稳,这得益于他是练过的,“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秦润一噎:“……怎么说?” “我这里有一支血清,”许云帆把血清、针管拿出来,“在我们那边,被毒蛇咬了,只要及时做好措施,并在一定时间内注射血清,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各人体质不同,所以,我不能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会有绝对的把握。” 他不能,就是专业的人在这,只怕也不能肯定的点头。 “试试吧。”秦润说道,加快速度跟上许云帆。 村长家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周阿叔精神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只是神色悲戚。 孙武跪在床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村长都佝偻着脊背,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来的人大多都是孙氏这边的人,秦老秦大娘他们几家人都过来了。 有的阿叔哥儿不知说了什么,呜咽呜咽的就哭出声。 许云帆:“……” 都还没怎么样呢,人还好好的,哭丧呢这是。 “云帆,过来。”秦三担心许云帆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招手让他过来。 许云帆对秦三点了一下头,跟着秦润穿过人群朝床边走过去。 “许小子。”见到许云,周阿叔挣扎着坐起来,对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在医馆的时候,他听大夫说了,被过山峰咬了之后,他还能这么好,是因为前期处理的好。 大夫还问是谁给他处理的,要不是及时处理过,只怕他这会早凉了。 再说了,许云帆背他回来,给孙武一份工作,这两份情,他记着,中午时因为害怕,许云帆又在镇上忙,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他都还没同许云帆道过谢。 这会已然知道他的结局是既定的事,周阿叔倒是冷静下来了。 许云帆来到周阿叔跟前,看他精神还不错,抿了下唇,喊了一声,“周阿叔。” “许小子,你坐近些来,阿叔有话想跟你说两句。”周阿叔精神好,但语气里不免透出一股虚弱感。 许云帆听话的坐在他床前边的凳子上,孙武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抹了把眼泪,乖乖挪到一边。 “周阿叔,你要跟我说什么?等你好了咱们再好好聊聊,来,我给试试看。” 要注射血清,得做过敏实验,不过皮箱里没有其他东西,想来周阿叔是没有超敏反应的。 周阿叔一哽,心说,还过几天,等过几天,他都不在了,许云帆还能跟鬼聊天去? “我被过山峰咬了。” “我知道啊!”许云帆瞥了周阿叔一眼,他耳不聋,眼不瞎,哪能不知道啊! 秦大娘见着秦润来了,抹了一把泪,压低声音同秦润交谈,“怎么这么快过来了?许小子吃过饭了?” 以前不知道,今晚秦润急着赶回来,秦大娘他们才知道,许云帆做什么事都行,唯独做饭做菜做的烫手。 怕许云帆饿着,秦润才急着赶回家,就为给许云帆做饭吃,生怕他饿着了。 “还没,他听说周阿叔的事,过来看看。”秦润看眼周阿叔,走了过去,“周阿叔,你让云帆试试。” “试试,试什么?”其他人不解道。 第95章 第 95 章 其实他们比我还差一点点…… 许云帆拿出血清、针管, 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编乱造:“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家里给我准备了一些药, 其中就有解蛇毒的药, 周阿叔,就那什么, 既然大夫都说你没救了, 不如让我来试试。” 反正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让他试试,活了,皆大欢喜,要是血清不起作用, 你也没啥损失啊! 周阿叔:“……许小子,你说啥?” “看到我手里的针管了吗?我现在就给你扎。”多啰嗦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许云帆从坐下开始便一边回周阿叔, 一边抽血清给周阿叔扎针。 孙武等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周阿叔也没理清许云帆的话呢, 感觉一阵刺痛后,再看许云帆, 人家已经拔针了。 村长几步上前, 猛的抓住许云帆手臂, 盯着他手里的针筒看, “许小子,你给你周阿叔打了什么?” 要是没看错, 许云帆放才拿着这玩意从小瓶子里抽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再将其打到他夫郎的体内。 “就是血清啊。”许云帆收好针筒,并不打算把它随意扔了。 在场的人一个个愣了神, 不是,方才许云帆说了啥? 他们是不是悲伤过度,以至于出现幻听了? 还是许云帆在开玩笑? 他方才说什么,他居然说,过山峰的蛇毒,他可以解? 这……不可能吧! 镇上济世堂的大夫对这蛇毒都无可奈何,许云帆怎么会解? 难不成,除了做生意,他还是个大夫? 如此,那可了不得,这个小汗子真真是厉害了。 孙武抹了一把快流进嘴巴里的鼻涕,想要抓住许云帆,却被许云帆借故收针筒的动作避开了。 想拿刚刚抹鼻涕的手碰我? 门都没有。 “你要干什么?”许云帆深怕他躲了,孙武不放弃还要抓,赶忙问道。 孙武激动的又用小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把泪痕,“云帆,你说你能解我小爹的蛇毒,是真的吗?” 许云帆:“真不真我也已经给周阿叔打针了,放心吧,应该没问题了。” “真的已经解了?”孙武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许云帆解蛇毒就这么简单? 要是其他大夫,只怕还要用草药敷,熬药、喝药,放血等等,总之步骤就是很麻烦。 反观许云帆,就扎那么一下便可以了? 他们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许云帆不厌其烦的点头,“嗯,能做的,见到周阿叔时我就已经做过了,如今又注射了抗蛇毒的血清,问题不大的,放心吧!” 皮箱出品,难不成还有假货? 那必须不能。 秦大娘上前几步,“许小子,你还会医?” 好家伙,这话又问出众人的心声了。 有点点心虚的许云帆:“……会一点,就一点点。” 他这话不假,普通的感冒发烧,跌打损伤等他确实会治。 许云帆说的会一点点,在其他人看来却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毕竟他们不知许云帆口中的‘一点点’的局限在哪,反正在他们看来,会解蛇毒,这还叫只会一点点? 这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许云帆怕不是对‘一点点’有什么误解? “许小子,你太谦虚了。”一阿叔破涕为笑,欣慰的坐到周阿叔身边,关切询问:“周哥儿,感觉怎么样?” 周阿叔沉默片刻:“……好一点点了。” 其实他现在好像没啥感觉,但听了许云帆的话,心里突然就轻松了很多,好似那颗压在他心头的石头落地了。 还没活够呢,谁不怕死? 其他人怕不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想死的,都还没有享受儿孙满堂之福呢,他哪里舍得死。 许云帆走到秦润身边,“润哥儿,我给周阿叔打好抗蛇毒的血清了,我们回家吧。” “好。”秦润松了一口气,上去同周阿叔说了几句,这才同其他人说要回去了,许云帆还没吃晚饭呢。 “哎,那赶紧回吧,许小子,今晚麻烦你了。”得知夫郎可能会没事了,村长终于从恐惧中脱身出来,对许云帆的态度不可谓不好。 许云帆发现在场的人,貌似有一两个是李氏那边的人,眼眸微转间,嘴角带着一丝桀骜不羁的轻狂:“客气了,我并非什么大夫,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周阿叔对我家润哥儿兄弟好,他有事了,我们能帮的自然要帮。”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许云帆会出手帮忙,不是他过于热心肠,而是看在周阿叔对秦润兄弟好的面子上。 所以日后,得知他能解蛇毒也好,还是觉得他是个大夫也好,不要以为他会像其他大夫一样,你上门求医问药了他就得出手。 许云帆说了,他不是大夫,会帮忙,也是看在秦润的面子上,那些对秦润兄弟不好的,就是你们跪他面前,他不是大夫,他要怎么帮你? 又能怎么帮你? 听到许云帆这番压迫感十足的话,李氏的人讪讪的,尴尬的不敢直视许云帆似笑非笑的目光。 许云帆说的不是他们,却让听到这番话的李氏人面上一阵火辣,谁让他们李氏这边的人做的确实不厚道。 秦润跟老汉穿小树林、被贼人吃了便宜等等这些传言,不是秦氏传出去的,也不是孙氏传出去的,更不是那些非礼过秦润的人说的,而全是李氏这边的人胡言乱语,诋毁秦润,才会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传的有板有眼,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过了一样。 如今因为许云帆,李氏的人可不敢再说秦润的坏话了,没看到李婶如今说话嘴巴还漏风着吗,他们要是再敢传秦润的谣言,被许云帆听到了,这人指不定反手就能给他们一巴掌,将他们的门牙都给打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这么容不下秦润。 但许云帆大概猜到了。 一山不容二虎,李家人因着李云飞,在村里倍有面子,可秦父也是童生,以至于,李云飞便不是那个唯一了。 李家人记恨秦父当年的那一巴掌,父债子偿,秦父去了,秦润自然要替秦父尝还承担李家的报复。 李家人逢人就说秦润这不是那不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非成是,听的多了,对于只会闷头干活的秦润,李氏的人哪怕不同秦润接触,听李婶的话,潜意识里,大家伙便认同李婶的话了。 一个不检点的哥儿,谁会喜欢? 一个人说你,那可能是他的问题,但如果是两个人三个人乃至更多的人说你的不是,那么,八成就是你有问题了。 因此,一些李氏的人,哪怕不知真相,但听这么多人对秦润不满,说明秦润这个哥儿是真的品行不端。 许云帆旁的话不多说,牵着秦润的手往回走,徒留一院目送他离开的众人。 这下子,不止秦氏,李氏、孙氏的人都知道了,秦润捡回来的小汉子不得了哦。 现在在镇上做生意了还不算,居然还雇拥了孙武一行人,如今竟然还会医术,这人咋这么厉害哦? 秦润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捡到这样的小汉子回来,日后,不是小秦家要求他们,而是他们要巴结小秦家了。 有些仇,有仇必报的许云帆不会一下子直接报复回去,他要让他们慢慢的体会到,“莫名”被人针对的不安、不解是什么滋味,秦润因他们受到的所有委屈,不报回去,他这个相公当的着实窝囊。 每次见到李氏的人,耍耍嘴皮子就能让他们陷入不安恐慌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云帆,你手腕上这个是什么?”秦润没多问许云帆为什么要特意说那番话,他又不是傻子,知道许云帆是在在替他出气呢。 他知道的。 这个小汉子,他的小相公就是这么好。 “这是腕表,我拿来看时间用的,你喜欢?”许云帆转了转腕表,如果秦润喜欢,他倒不是不能割爱。 秦润答非所问,“你戴的很好看。” 不知是腕表衬手还是反之,秦润就是觉得,这只手戴上腕表后,竟是异常的好看、贵气。 “呵呵,这是我大哥买给我当二十岁生日礼物的。”几千万的货,戴着能不好看? “你还有大哥?” “是啊,你不知道吗?”许云帆瘪嘴,“我都知道你有个弟弟,你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 秦润:“……” 许云帆真的有二十岁了? 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这人最多两岁,不能再多了。 “我家的情况,你亲眼所见了,你……上次我都忘了问你,我只知你父母皆是生意人,爷爷外公也是大有来头,其他便不清楚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呢?” 许云帆挠挠头,神态略显不满,“咱俩都处对象了,你要认真点啊,虽然,你处的是我这个对象,日后嫁的人也是我,不是我的家人,但了解我的家庭成员也是你了解我的一部分啊。” 秦润一哽,“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呢?” 许云帆有问必答,“我还有一个大哥,至于我叔叔他们一家,人口也简单,我叔叔婶婶就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堂哥,国家研究所里的,平时不怎么能见到面,我大哥现在接手了我妈妈的企业,算是霸道总栽一个,当然,单看我就知道,我长成这样,我们许家的男人想差也差不到哪去,我大哥堂哥当年还是校草来着。” 许是太久没说到家里人,许云帆有点止不住嘴,“你知道校草是什么吗?就是学院里最好看的那个,他们学历也高,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呃……其实他们也就那样了,可能有些方面,比我还差一丢丢。” 说着,许云帆用大拇指对着小拇指比划了一下,露出一小点圆润的指尖,“真的,你别不信,我爷爷奶奶他们都说了,其实我比他们还优秀一点点。” 不知为何,秦润听得出,许云帆上面那句话,好似有所顾虑,话题被及时卡住了。 “还有呢?” 秦润还想知道,比如,许云帆说的这个所谓的企业是做什么的,哪知许云帆又跟之前一样,理所当然的说:“没有了,就这些了,毕竟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工作狂,已经没什么好介绍的了,我觉得你应该着重了解一下我,毕竟跟你处对象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我这个人就不用多说了,有多好,多会宠夫郎,想必你都见过了,我这人,不仅有一个幽默风趣的灵魂,本人又富有责任心,积极向上,乐光开朗,日后要是继承家业,也得是小霸总一个,当然了,要是我想,我也可以继续深造,其实想想,我爷奶他们没说错,要是我真的努力起来,确实要比两个哥哥优秀那么一点点,言而总之,就是,我也不差,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许云帆说的心虚,完全不敢看秦润。 这番话说的有点大了。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了才发现,他大哥、堂哥,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可以说是要啥有啥,简直是女性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唯独他,与两个哥哥一对比,貌似除了一张脸,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人家有事业,他呢,博士毕业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无所事事,全球各处跑。 与两个兄长比起来,他确实不够看。 谁不想在恋人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更何况还是好面子的许云帆。 秦润拿许云帆是一点折都没有,上一刻,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偏偏这人说话前后自相矛盾的同时,他还能圆回来,说的理所当然,头头是道,一本正经,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好,之前就没有跟其他人交往过吗?” 秦润想,许云帆那个世界,想来应该有跟自己一样“厚脸皮”的人,只要他们跟自己一样,没准就能把许云帆追到手了呢。 之前在秦大树家,许云帆那些话,没准就是顾及自己,说的好听而已。 许云帆想都不想,他又不是什么人追他他都会同意。 “没有,之前我不是说了,我这人以前忙得很,哪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没时间是假,事实上,他眼光可高了,像秦润这样,坚韧不拔犹如青松一样的哥儿才能入得他的眼。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到家了。 直到吃了饭洗完澡,美美的躺床上准备搂着秦润睡觉时,许云帆还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事没做。 就在快睡着时,许云帆赫然想起,他今儿打算买辣椒的,结果因为周阿叔,辣椒的事被他抛之脑后了。 第二天,许云帆起床时还颇为懊恼,今儿,秦大有就要带人来起大棚,明儿就能做红薯粉了。 做红薯粉,需要晒粉,晒粉之后还得煮粉,看这个天气,三四天左右就能生产出一批红薯粉。 可他的辣椒酱还没个影子。 许云帆一拍脑袋,没同秦润去学堂,一大早就去了方猎户家。 方猎户一家,因为小秦家的请工,前儿方猎户忙,顾不上处理那批卖不出去,只能堆积在柴房里的几十袋辣椒。 现在得空了,方猎户看着几十袋辣椒,愁容满面。 方一现在跟着许云帆,是有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但这不代表方家因为小秦家的雇佣,半个多月时间就已经脱贫致富了。 方夫郎身体不好,方一也到说亲的年纪,家里就两亩下等地,还是靠近山脚的地方,田更是一块没有,因此,哪怕方一有了工作,他们方家依旧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几十袋的辣椒,是方爷爷方奶奶同方夫郎辛苦一年的收获,因为自己听风就是雨,才让一年的辛苦打水漂了。 方猎户心里难受,决定同方二他们把辣椒拿到镇上散卖了。 卖得多少算多少,至少还有点铜板入袋,总比直接扔了好。 方猎户搬出一袋辣椒,还没打开口袋,院里伺候几垄青菜的方家两老一个不经意间的抬头,突然看到一个人头‘挂’在他们院门上,还朝他们笑的一脸灿烂。 无声出现的人头,哪怕上边的那张脸再好看,还是把两老吓了一大跳。 方猎户家住的太靠近山脚,平时蛇蚁虫不少,院墙四周都被方猎户洒了驱虫粉,院门那因为进出频繁,方猎户便没洒药粉,但不关院门的话,那些虫子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晓得,因此,方猎户家的院门平时都是关着多。 许云帆长的高,平时其他人过来,最多也就能看到半张脸,人家也会出声喊一声。 可许云帆高啊,院门都挡不住他那颗承载了一张俊脸的脑袋。 第96章 第 96 章 嘴甜有肉吃 也不怪许云帆不出声, 现代的老人家,有的高血压,有的心脏不好, 在他们专心干旁的事时, 若是突然出声吓到他们了怎么办? 许云帆想,他这张脸, 最受长辈的喜欢了, 突然见到他, 俩老也不至于被吓到才对。 可他忘了,有时候不是你长的漂亮就吓不到人的。 发现俩老被自己吓到了,许云帆尴尬的挠了一下下巴,礼貌喊人:“方爷爷方奶奶, 你们好。” “你是……许小子?”哪怕方爷爷方奶奶没见过许云帆,但总听过。 他们听几个孙子说过,小秦家那个被润哥儿捡回来的小相公, 长得俊的哟~十里八乡都少见。 眼前这人, 长的确实俊, 他们俩老活了几十年,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俊的汉子咧。 这人就是许小子, 没错了。 许云帆点点头:“是我啊, 方爷爷方奶奶, 我来找方大叔, 他在家不?” 方爷爷赶忙给许云帆开门,“在的, 快,快进来,外头晒着呢。” 方爷爷说着, 朝着屋里喊,“老大,快出来,许小子来了。” “哎哟,你就是许小子啊,长的可真俊,难怪我几个孙孙回来都夸你。”方奶奶慈爱的打量着许云帆,越看越满意。 颜控的人老了,依旧看脸。 “方奶奶,您真有眼光,难怪我一见您就觉得您好好,特别慈祥,跟我奶奶一样好了,我真是喜欢您了,您眼光这么好,难怪会看上方爷爷这么好的男人。”许云帆嘴甜的道。 方奶奶方爷爷被许云帆哄的连草都顾不上拔了,一左一右围着许云帆,“你这孩子,嘴甜的咧!” 许云帆看看方奶奶,又看看方爷爷,俩老都是慈祥的老人家,他笑的眉眼弯弯,露出几颗牙齿来,那模样,简直就是老人家们的梦中情孙,“哪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出门可没吃糖,爷爷奶奶本来就好好。” 方猎户出来了,听了许云帆的话,眉毛不由得一挑,这小子,又开始哄人了,“许小子,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方伯伯,你在忙什么呢?有啥活我可以帮忙的吗?” 许云帆说话倒是乖巧好听,方猎户听着就高兴,“没忙啥,这不是你方奶奶方爷爷种了两亩的辣椒,一直卖不出去,最近没事做了,我就想拿去镇上卖一些。” “哎呀,那真是巧了。” 许云帆几步走上前,指着方猎户背后的那一大麻袋,“这就是那些辣椒吗?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就算是值钱的东西,难道许云帆就看不得了? 方猎户直接打开袋口,“这都是干辣椒,之前摘下来的时候就晒干了,里边还有一袋昨儿我爹娘收的鲜辣椒,不过鲜辣椒这玩意不好留,所以打算拿干辣椒去买,那些鲜辣椒留着晒干了再说。” 怕许云帆不清楚这些事,方猎户随口解释了一句。 方家里除了这些干辣椒,地里都还有没红的呢。 许云帆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一根干辣椒是坏的。 可见方奶奶他们把这些辣椒晒的很好。 见许云帆同方猎户一袋一袋的看辣椒,方奶奶让方爷爷去掐了一把青菜,自己则进厨房忙活。 柴房里,方猎户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云帆是什么意思,几袋辣椒,他竟是一袋不落的一袋袋全部看过去。 看也就算了,许云帆还要抓几把逐一细看,最后又看那袋鲜辣椒。 鲜辣椒是昨儿他夫郎同俩老去摘回来,今儿还没来得及晒。 许云帆看过后,非常满意,“方伯伯,你家这些辣椒,我买了,你打算怎么卖啊?” “啥?”方猎户眼睛瞪的溜圆,“你要买辣椒?” “是啊,润哥儿说你家有很多,昨儿下午我就想过来的,半路听到周阿叔喊救命,我就给耽搁了。” “你周阿叔的事我听说了。” 周哥儿被毒蛇咬的事,方猎户听说了,毕竟方哥儿跑去找孙武的时候,大家伙就知道了,但方猎户并没有听说蛇毒血清的事,因此才这么平淡。 方猎户不知道许云帆那句“你家这些辣椒,我买了”是指多少的量,联想到许云帆是从外边来的,方猎户猜测,估计许云帆就爱吃辣,买回去也就是自己吃的。 于是,他大方的道:“你想吃,直接拿就是了,还谈什么买不买客气的话,这些你要是觉得不新鲜,地里还有一些没红的,到时候你想吃,可以直接去地里摘,反正再不摘,过几天也得拔了种点红薯苗。” 之前方猎户就买好了一些红薯苗,本打算把两亩辣椒拔了之后种红薯的,就算到时候入冬不方便上山,没有猎物卖了,至少家里还有红薯可以吃,吃不完了同样可以拿去卖。 后来小秦家雇他们父子几个种地了,许云帆又让秦润安排他们一下子种几亩的红薯地,秦润之前准备的红薯苗自然不够种。 方猎户从秦润那领了铜板去镇上买时,稍一打听,红薯的价格很是便宜,因此,他们就算种红薯,大抵也卖不了什么钱,倒不如留来吃。 至于那两亩地为什么不用来种玉米,方猎户不是不想种,实在是那两亩地太靠近山脚了,虽说平时不会有什么大型野兽出没,但小动物满山都是,山上的松鼠也聪明,一旦发现有吃的,下次这个地方,它们准会来光顾。 更不用说地里还有老鼠之类的,方猎户家那两亩地,种玉米的话,只怕都不够老鼠糟蹋。 玉米这种粮食,一旦被老鼠糟蹋了,那么整颗玉米棒有可能就全坏了。 被老鼠啃过的玉米棒,因为玉米外衣被破坏,下雨雨水浸湿里边的玉米粒,玉米棒上的玉米有部分就会发芽,就算不发芽,有的也会发霉,更不用说,在播种时其他鸟雀鼠还要吃掉一部分。 种红薯虽说照样防不了被老鼠糟蹋,但至少不会损失那么大,收成也更为喜人。 得知方猎户的计划之后,许云帆拢好辣椒袋口,“方伯伯,你家不继续种辣椒了?” 方猎户是知道许云帆的,这人在农事方面就是一张白纸的大少爷嘛,哪里会知道这些,“嗯,我们这边吃辣椒的人少,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咱们府城有不少农户种植辣椒,如今辣椒就是贱卖都不一定有人买。” 如此,他要是继续种辣椒,一家人吃什么? “原来如此,那方伯伯,你继续种吧,我跟你买啊。”许云帆想,他们这边不是不吃辣椒,而是吃的没那么多。 要做辣椒酱前,他不是没有去镇上考察过市场,买菜的那些大婶大娘们,多多少少也会带上一点辣椒搭配着卖。 杂货铺里也有一些干辣椒卖,不过辣椒酱却是没有的。 如果产品没有市场,他还能看到有人卖? 这边没有辣椒酱卖,那么作为第一个卖的人,这对许云帆而言,也许将会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你吃得了那么多?”方猎户笑笑,“这些辣椒,平时你要是想吃辣的菜了,拿点跟着菜一起炒就成,你还能拿它当菜吃不成?” “我吃辣椒没那么厉害,再说了,我跟你买辣椒,又不是为了拿来炒着吃。”许云帆指着柴房里的几袋辣椒,豪气到牛逼哄哄:“这些我全部都要了,方伯伯,你打算怎么卖,给个价吧。” 以前没钱时,闻到肉包子的香味许云帆都不敢多闻两鼻子,今儿有钱了,说话可不就得豪横些,这才符合他许二少的气质。 况且,方猎户这人断不敢诓骗于他。 方一还在他手下干活呢。 方猎户眨巴两下眼睛,随后确认了一下许云帆方才挥手所指过的辣椒袋,艰难的吞咽两下口水,“许小子,你们那儿吃辣椒都这么厉害的吗?我这可是几袋辣椒,不是一袋半袋,你吃得了这么多?” 许云帆摇头:“我能吃辣,但也不是拿辣椒当饭吃,我是要拿去卖的。” 方猎户:“那不成,现在辣椒不好卖的,你那生意不用忙吗,居然还有时间去卖辣椒。” “我是要拿辣椒去做其他吃食,到时候再拿去卖,所以我需要的辣椒比较多,可能需要长期的辣椒供应,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拔地里的辣椒,到时候收得的辣椒直接卖给我留好。”许云帆没说太清楚,毕竟辣椒酱的事,说了方猎户不一定懂,等做出来他就明白了那是个什么个神仙吃食了。 辣椒酱这种玩意,拌面伴粉送饭都好吃,就是吃馒头都能就着辣椒酱吃。 许云帆根本就不愁做出来的辣椒酱会卖不出去。 许云帆的本事,方猎户是清楚的,虽不知道许云帆能用辣椒做出什么好东西来,但许云帆的本事就摆在那里,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莫名就给人一种信服感。 他说的,方猎户信,“既然你这么说,那地里的辣椒树我就留着,这些辣椒是不好卖,我也不诓你,你要这么多,一斤给我一文钱就好了。” 要是之前,哪怕卖菜的人都会卖点辣椒,但这玩意同其他经常吃的青菜不同,菜农不会大规模种植,加之辣椒结的多,只种个一两颗就够卖了。 辣椒种的少,哪怕买的人不多,之前鲜辣椒也是卖三文一斤,方猎户这个还是干辣椒,一斤就一文钱。 许云帆微微诧异,“这么便宜?” 方猎户不会坑许云帆,甚至还给他便宜了些,“就是这个价的。” 许云帆对现在干辣椒的市场行情不怎么了解,闻言也以为就是这个价了,干脆的让方猎户过后把辣椒称好给他送家里去。 两人商议好事,方猎户才出去了。 厨房里头,方奶奶找出一只去年腊好的,一直舍不得吃,想着留到过年吃的腊鸭出来。 许云帆好啊,给儿子活干,还让孙子跟着他挣钱,明明方一那活,许云帆随随便便找个秦氏的人做就好了,甚至找秦氏的人,对他反而更好,但他却请了方一。 方奶奶他们哪能不知道,许云帆这是看在秦润的面上。 他们对秦润好,并非冲着秦润有一天能报答他们,许云帆对他们好,投桃报李,他们自然要对许云帆好,更不用说,这孩子嘴甜得很,听听老伴在外头也不知同许云帆聊了什么,不时的就嘎嘎笑几声,跟只公鸭子似的。 哪怕是同自家三个孙儿聊天,他家老头子都少有笑的这么爽朗的时候。 方奶奶嘴角带笑,手上利索了很多,又是烧火又是打水了,因怕耽误许云帆时间,动作都比之间快了许多。 家里的腊鸭是用野鸭腊制,野鸭是方猎户在山上湖泊那里侥幸射到的,当时因为方夫郎身体不好,方爷爷腿疾发作,方猎户就打算留着野鸭杀了给他们补补身子。 方夫郎方爷爷舍不得吃,加上天气热,肉留不得久,便让方猎户将野鸭收拾了腊起来,留着过年再拿出来吃。 别看方家有个猎户,经常上山打猎,但是这不意味着方家人便时常有肉吃了。 家中无田地少,夫郎体弱,上有老人,下有幼儿,家里全靠方猎户一个人,方猎户就算要上山,他也不敢往深处去,自然就猎不到大的猎物,因此这些年方家人的生活可谓是捉襟见肘。 就这样,许云帆上门,方奶奶还舍得给他做顿肉吃,足以证明方家人有多重视许云帆这人。 外头方爷爷同许云帆聊着天,手上也不闲着,正编织着一个竹篮,这些竹篮,拿去镇上卖,多少也能卖个几文钱。 许云帆只是看着,但嘴巴甜啊,将方爷爷夸的天花乱坠的,在竹篮快编好时,他又夸:“爷爷,你真真是厉害了,看看这竹篮编的好好,我都不会。” “呵呵,这有什么,像我们那一辈,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方爷爷笑着,“镇上卖竹篮的很多,这些也不值几个铜板,我老了,没用咯,腿不好,旁的干不了,也只能做做这些简单的活了。” 这话,听者无意,说者却满是心酸。 谁不想年轻力壮? 看着方猎户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方爷爷心疼啊! 村里其他老人,哪怕上了年纪也能下地干些轻活,或者做做家里的活,偏他腿不好,家中薄地两亩,他想拖着废腿干活都没地给他照顾。 “卖不出去咱们就留着自个用嘛。”许云帆知道,小秦家穷,但是菜篮背篓这些都不缺的原因就是方爷爷经常喊秦润过来拿去用,就是秦安平时装蚯蚓专用的小鱼篓也是方爷爷特意给他做的。 方奶奶他们虽种有青菜,但这是要拿去卖的,秦润拿他们的背篓竹篮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意思再拿青菜? 夏季种植青菜会比较辛苦,青菜长势也不如秋季那般喜人。 一是温度太高,二来天气炎热地干,三是夏季也是害虫最多的时候,想要把一块地的青菜“伺候”好,并不容易。 谁家都不容易,每次方奶奶让秦润过来摘菜拿回去吃,秦润都不会过来,嘴上推辞不了便胡乱的答应两声,却很少过来摘,毕竟方家也不容易,两老人辛辛苦苦种出来要卖的菜,他买不起,吃了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秦润之所以宁愿吃苦找野菜吃,就是为了让方奶奶他们省点菜,好多卖两文钱。 哪怕秦润从不说这些事,但单从秦润告诉许云帆,方奶奶跟瘸着腿的方爷爷有时候去给他送菜时,秦润那副感激的模样,许云帆就知道秦润为什么会吃野菜了。 哎,他就说嘛,其实他就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身为一个“直”男,之所以会喜欢秦润,对秦润产生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他就不全是看上秦润的脸蛋跟身材了。 这一点,许云帆坚决不承认! 现在他终于发现,他不承认是对的,他就说嘛,他喜欢秦润,不是因为秦润长得好看,而是他火眼金睛,眼光好,会看人,又善于通过事物的外在看清他的本质。 像秦润这么心地善良,乐观向上,坚韧不拔又懂得心怀感恩的人,就不愧是他许二少看上的哥儿。 秦润是哪哪都好,无论是人品还是旁的皆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让他满意的不行, 这样的人,他要是还不喜欢,还不满意,那他过来的意义在哪? 当然了,也就只有他这般独具慧眼的男人才能发现这么好的秦润,那些说秦润不好的,不是眼光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而这么好的秦润,眼光能差吗? 被他倒追的自己,岂不是同样棒的不行? 许云帆突然“莫名其妙”沾沾自喜起来,那一脸骄傲得意的模样,看的方爷爷都觉得好笑。 第97章 第 97 章 小相公被带坏了…… 方爷爷见许云帆笑的那么美, 不由跟着笑,“呵呵,对了, 听方一说, 你们跟着小武坐牛车去镇上,牛车不像马车那般可以遮风挡雨, 要是一下雨可怎么办?” 不待许云帆回话, 方爷爷又道:“这样吧, 我明儿给你们做几件棕衣吧!这样下雨好歹也能遮一些。” 所谓的棕衣便是拿棕叶编织成的可以防雨的“雨衣”,乃是古人们常用的“雨衣”。 这感情好。 “这多不好意思啊!”许云帆像是腼腆的笑了笑。 方爷爷见状,以为他会拒绝,毕竟笑成这样了, 八成是不好意思麻烦他,结果,这小汉子话锋一转, “那就麻烦爷爷了。” 方爷爷一愣:“……呵呵, 有什么好麻烦的, 我整天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干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爷奶, 我们回来了。”院门外传来方三的声音。 最近地里没活干了, 方二方三无事可做, 便同方夫郎一起上山看看找点野果子。 大梨村地平, 但它不是平原地貌,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过去, 便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有的山林,村民去那砍柴砍习惯了,因此, 村里人都会默契的去一座山上砍柴,因为那儿肯定会相对于其他少有人踏足的山林更安全一些。 有的山则是猎户专门去打猎的地方,方猎户就经常去另一座山,山脚乃至半山腰有没有危险的野兽,他都一清二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放心让方二他们去,饶是如此,方猎户也是叮嘱过的,让他们结伴而行,上山必带武器防身,注意毒蛇等事。 方二方三在山里混久了,经验丰富,有的事不用方猎户嘱咐,他们也知道。 因此,久而久之,方猎户便也放心两兄弟俩出门。 两兄弟跑进门便看到同爷爷说说笑笑的许云帆,当下一喜,围上去许哥长许哥短的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亲兄弟许久不见才这般热切呢。 看到十岁出头,长的有点呆萌有点虎的方三,许云帆这才记起,他忘了事了。 作为小秦家的入赘哥婿,第一次上门,方家还有老人家,许云帆不好意思空手来,特意用油纸包了一斤的糖果塞衣服里带了过来。 结果一进门,他背篓一放便同方奶奶他们聊天,便将糖果给忘了,如今看到方三,许云帆才记起他放在屋檐下的背篓里还有一包糖果。 许云帆赶忙起身从背篓拿出糖果,对方三笑道:“来,许哥给你们带了点糖果,你们拿去给爷爷奶奶尝尝。” 这番话许云帆之所以不同方爷爷说,是因为他清楚,同方爷爷说了,方爷爷定是不愿收,让他带回去。 方二方三看了眼许云帆手上的那包油纸,没敢接。 糖果是什么东西,他们没吃过,但听说过。 他们大哥每天晚上回来都会跟他们说今儿清风书院的食堂都卖了什么,糖果就是其中一样。 说到糖果,方一眼睛就是一亮,惊叹不已,“你们都不知道,云帆做出来的那些糖果,颜色亮,有的特别可爱,有的又特别的好看,一颗不大,却要两个铜板,就这,糖果一上架都还不够卖呢。” 比红糖还要好的糖果,那么贵又那么好看,食堂都不够卖,许哥却给他们拿了一包,方二双手往身后缩,不敢拿,“许哥,这个我不能拿。” 方爷爷紧随其后道:“许小子,你这是做什么?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糖果。” “没事,一点糖果而已,给两个弟弟尝尝,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收下吧,那么客气做什么,搞的我都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了。”许云帆将糖果塞到方三手里,又坐了回去。 同方猎户谈生意前,方奶奶说了让他留下来吃饭的。 两个老人家那般邀请,盛情难却,许云帆晌午饭又正好没着落,他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一次,方奶奶又说了两句后,便立马答应了。 许云帆这么一说,方爷爷不好说旁的了,他怕他再多说两句,待会吃饭,许云帆都不好意多夹两块肉,“既然是许哥给你们带来的,就收下吧,要好好谢谢人家。” 方二方三不好意思对许云帆笑起来,“谢谢许哥。” “有啥好谢的,客气了不是,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 方二方三两兄弟进门到现在连背篓都没放下,上门是客,许云帆哪好意思探头过去看人家背篓里都装了什么。 方二方三这时候才放下背篓,掀开上面的杂草,露出下边的野果来,“是野葡萄还有其他野果,许哥,我给你洗点吃吧。” 野果? 那真是对许云帆的胃口了,“那感情好,你许哥我就爱吃这些。” 闻言,方二高兴,拿了几串野葡萄还有一切其他的野果去洗。 方三则留下把两个背篓的野果归置好,那些熟透的就尽快吃,没熟的拿去捂一捂,过两天也就能吃了。 “你们小爹呢?”孩子都回来了,他那儿夫郎咋没回来? 在柴房里的方三大声回:“爹爹还在路边整理柴火,待会就回来了。” 说着,方三拿着一颗褐色的,看起来硬邦邦的略圆的东西跑出来,将“果子”递到方爷爷面前,“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果子吗?我跟二哥还有爹爹都没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吃。” 这时候整理好辣椒的方猎户出来,见状,随口一回:“那是黑子果,不能吃的,你们到北岭山了吧,那里就有一大片的黑子果树。” “嗯,确实是。”方爷爷拿过果子转了一圈才确定道。 所谓的黑子果,因其里边有几颗黑色的黑籽而得名。 黑子果未成熟时,硬邦邦的,根本无从下嘴,后来村民们发现,待它成熟了就会自动裂开。 原以为这果子同八月瓜一样,裂开了就是熟了,能吃了,哪知黑子果哪怕熟了照样不能吃,里边的黑籽也是硬得很,根本吃不了,就算用力咬破了黑籽,那味道也是异常的苦涩,着实让人难以下咽。 一旁的许云帆听的目瞪口呆,黑子果? 这古人可真是厉害,起的名就是贴切得很。 这哪里是黑子果,这分明就是“银子”。 其实所谓的黑子果,实则就是茶果。 茶树有籽,茶树籽是茶树的种子,通常也叫茶果。 茶果未成熟时为绿色,成熟后会变成褐色和红褐色,等到果皮裂开后呈褐色。 茶树籽能吃,但一般不是直接吃的,直接吃味道会非常苦涩,主要的吃法还是用以榨油,茶树籽榨的茶油是优质的食用油之一,因此,在现代时,很多农户或者大老板会广泛种植茶树。 茶油卖的贵,至于多贵,许云帆清楚,他下乡去表哥那时,他那表哥为了让村民脱贫致富,曾鼓励过一些村民种植茶树,为此事,他表哥通宵达旦做了宣传种植茶树的计划书出来,还让许云帆替他检查一遍,因此,许云帆特意上网查了资料,以确定此事可行与否。 看了那么多资料,茶油果长的啥样,许云帆这个小太子爷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不过九月份,再过一个月左右便可采摘茶油果了。 昨晚睡前秦润还问许云帆,如今他们承包了食堂,需要的油很多。 炒菜炒肉都需要油,做一些需要油炸的荤菜更是需要用到大量的油。 古时吃的最多,用的最多的便是猪油,大晏朝是有菜籽油的,不过那玩意量产的不多,加上又贵,少有农户会买。 而用动物油做菜还是油炸食品都会有一个弊端,这个弊端在夏季天气炎热时尚且不算什么弊端,但一旦天气转凉变冷,这个弊端便会显露出来。 那就是动物油会凝固,也就是俗称的结油。 吃过动物油的都知道,使用动物油炒菜,特别在冬天,不过一刻钟,原本一盘热气腾腾的菜顷刻之间就能因为结油变得油腻起来,到时候不说吃了,就是看着都会腻得慌。 秦润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不知该如何解决,只能在睡之前询问许云帆可有办法。 食堂里现在无论是油炸还是旁的,用的油都是动物油,秦润想着:“就算使用菜籽油,怕也是不行,因为菜籽油跟肉一起炒,那些肉不肥还好,若是有点肥,肯定也会结油的,到时候我们做菜,定有几道菜得先做,冬天天气冷,留一会都会变凉了。” 许云帆转了个身,“你说的事我想过的,你说的菜籽油,其实也就是植物油,其实植物油在温度降到一定程度后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凝固现象,所以,等到冬天了,不管结不结油,饭菜一旦凉了,夏天吃着还好,冬天只怕是让人看着都没有食欲,重点还是要对饭菜进行保温。” 再一个,做辣椒酱,使用植物油确实比用动物油好。 不过秦润说到菜籽油,许云帆倒是好奇了,“你们这儿还有菜籽油?那么花生油呢?有吗?还有这个菜籽油既然有的卖,我去那么多次杂货店怎么都不见得有的卖呢?” 秦润解释道:“菜籽油是皇商从领国带回来的,那玩意很贵,一斤就要五百文,寻常百姓家哪吃得起,杂货铺售卖的东西,主要客户都是普通老百姓,那么贵的菜籽油,少有人买得起,一般的杂货铺都不会进货,而且,菜籽油也不是那些掌柜想买来卖就能买的,而是由皇商旗下商铺统一售卖,我之前在码头扛大包时听他们说起过才知道还有这种油,至于你说的花生油,同菜籽油一样,也是皇商从临国买过来的。” “什么都从领国买,那领国是什么都会吗?”许云帆想,不怪菜籽油卖的贵,现代交通发达便利,国外进口的食品还不是比较高价,更何况是交通不便的古代了。 秦润笑了起来,“他们哪有那么厉害,领国是个小国,不过听说他们种植很多黄花菜跟花生,就靠卖油赚钱。” 许云帆拍拍秦润的手臂,“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你想的这些问题了,有我在,什么事都不是事。”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秦润随口一夸,他知道,许云帆爱听这些话。 果不其然,被夸了的许云帆闷闷的笑起来,开始不正经的逗秦润了,“那是,我不仅脑子厉害,其实我还有一处地方特别厉害,但是你还没见识过。” 可能他的骨子里确实是藏有怀根性,嘴上说着喜欢秦润,可他又特别喜欢“欺负”秦润,他就爱看秦润面对他时,那副面红耳赤,羞涩不已的模样,就让人心痒难耐,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竟是让人感到难以自禁的欢喜。 对此,许云帆还自我找借口,他要是对其他人开黄/腔,那叫下流,不正经,是耍流氓。可是跟自己男朋友,不,都在同一本户籍上了,哪还算什么男朋友,秦润已经是他的夫郎了,有户籍作证的。 所以,跟夫郎开个黄/腔,那不叫耍流氓,应该叫情调,这个词更贴切,也更好听点。 秦润一个保守的哥儿,能够主动出击追求许云帆已经是他抛开世俗传统观念走的最勇敢的一步路了,其他的,他哪能比许云帆懂。 见许云帆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期待的望向自己,如往常一般温润的嘴角微挑,带着少见的痞气,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但它们同时出现在许云帆脸上,一切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毫无违和感。 被男狐狸精勾魂的人哪里还有理智可言,秦润下意识满足了许云帆,问:“哪里?” 这个傻哥儿,真是傻的可以,他都笑成这个屌样了,他居然还上钩? 这么傻的哥儿,得亏是遇上自己这么个正直勇敢的端正人士,要是遇上旁的汉子,指不定要怎么被欺负了。 许云帆低低的笑两声,往秦润那边挪了些,同秦润凑近了,这才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笑,口出惊人狂言:“我那处厉害的地方,自然是床上功夫了,现在你是不知道,也没见识过,等以后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秦润:“……” 秦润都哽了,脸红的像猴屁股。 原以为许云帆看着仙气十足,不会说这般低俗的话才是,哪知这人跟其他汉子一样,有时候就没个正行,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你……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了?我这样,你不喜欢?不觉得我这样很有一种坏坏的,很勾人的魅力吗?”许云帆眉毛一挑,表情居然还显得挺得意。 他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里边的网友说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的女人就喜欢那种“坏坏”的男人,想来哥儿也是这样。 网友还说了,痞帅这种风格融合了偶尔的不正经和帅气英俊的面容,形成了一种剑走偏锋的危险魅力,让人被深深吸引,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许云帆自认自己不是那类痞帅的男人,也不属于那类正经的帅,但他这类帅炸苍穹的男人,再痞一下,估计秦润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这么做,肯定没问题。 许云帆读书厉害,什么题看一遍就会解,可谈恋爱,讨女朋友、男朋友高兴这种事,他没经验不说,这玩意还没有标准答案,他只能有样学样,参考他人的成功经验。 既然女人喜欢“坏”男人,那他就“坏”,如此总归错不了吧。 秦润一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以前的许云帆可不是这样的,在他的印象里,许云帆就跟那些学子一样,谦谦君子,温和有礼,谈吐得体,但今晚的许云帆显然打破了他对他的固有印象。 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难不成是他最近去秦氏那边逛的太多,跟那些汉子聊的多了,被带“坏”了? 秦润以前去河边洗被套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几个夫郎聚在一起讨论一些床上的事,有的甚至还会问其他夫郎,他家汉子在床上一晚能几次等等,说着说着,几个夫郎甚至还会互相揶揄,哈哈大笑。 明明那些夫郎在他印象里不是这样的,想来那些个汉子也是这样,没事就爱吹几句,吹着吹着就能吹偏了,说不准就是他们这么教的许云帆,或者当着许云帆的面说这些话题,没经历过的许云帆可不就被带“坏”了吗。 为了不打击到许云帆的自信心,秦润想了下,斟酌着说:“我喜欢你,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正经的时候我喜欢,你不正经的样子我也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许云帆洋洋得意,低下头闷笑了几声。 秦润也真是的,就这么喜欢自己的么? 不过可以理解的,毕竟秦润都能倒追他了,加上他这张脸,恐怕挖个鼻孔,在秦润看来,都是帅得一批的存在。 第98章 第 98 章 方家人,可用 许云帆又抬起头, 明知故问,就想看秦润急切解释的模样,“真的?” 秦润方才还敢发誓,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但这会, 他却沉默了,脑中回荡着许云帆方才说的话, 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好一会才说:“你正经的时候, 很好,不正经的模样也很漂亮,总之我都喜欢的。” 许云帆聪明,哪能听不出秦润短暂沉默后这番话的意思。 正经在前, 不正经在后。 许云帆好像懂秦润的选择了。 以前的自己可不这样,但秦润却喜欢上了他,还对他一见钟情。 许云帆抬头看房顶, 又摸摸自己的脸, 后知后觉的智商上线了。 他就说, 网上的网友,大多数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净爱出馊主意。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蠢事。 许云帆尴尬了, 声音很小的说:“你不喜欢我这样, 我知道。” “没有不喜欢, 只是我……”秦润做出了艰难的抉择来,“只是我更喜欢你之前一副风度翩翩, 谦和有礼的样子,但是你这样我也喜欢,只是……。” 许云帆:“只是什么?” “只是我会想。”说完后, 面红耳赤的秦润都不知道该如何在面对许云帆灼热的视线,一个翻身,觉得丢脸至极的捂住脸。 许云帆:“……” 许云帆大脑宕机了半分钟,后知后觉明白秦润的意思了,突然就呵呵的笑起来,明知秦润不好意思了,他还要起身翻过去看秦润,想要拉开秦润捂住面部的双手,笑嘻嘻的揶揄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哥儿。” 许云帆为此笑了整晚,连睡着了嘴角都在含笑。 秦润听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翻过身挪了过去,将许云帆搂进怀里,注视着许云帆的睡颜,宠溺低骂了一声,“小坏蛋,就爱逗我。” 想起昨晚的事,许云帆就想笑,而他也真的笑出了声,方爷爷都被他给整愣了,好端端的,许云帆又笑个啥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个傻子呢。 意识到莫名其妙发笑会衬得自己像个傻子,许云帆将方三手心里的茶果拿过来,暗暗想道,秦润还真是他的小福星,昨晚刚说到植物油呢,今儿,运气就来了。 “方伯伯,方才你说北岭山有一大片的黑子果?” “是啊。”方猎户随手拿过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方爷爷身边,“怎么了?你想去?” 许云帆笑起来,“我去做什么,我又不认识路,北岭山距离咱们这远吗?” 方猎户思考稍许,“说远也不远,走路大概要一个半时辰,那片黑子果树就在半山腰,不过这玩意,吃不了,但结的倒是挺多。” 许云帆一听,更高兴了,“方伯伯,那地儿你熟,我再跟你做个生意吧,怎么样?” 有生意上门,不做?那就是傻子了。 方猎户:“什么生意?” 许云帆:“一个月后,这些黑子果就可以采摘了,你带方二他们去摘,然后再推我家那推车去山脚把黑子果推回来,无论是树上的黑子果,还是掉地下的黑子果籽,只要你们收回来,一斤我给你们一文钱,要是黑子果大个,我觉得满意了,到时候价格还可以再涨一些。” “啥玩意?” 闻言,方爷爷与方猎户恨不得掏耳朵,许云帆没骗他们吧,一斤黑子果一文钱?? 黑子果有这么值钱的吗? 他们咋一直不知道? 方猎户不敢再多想,“许小子,你拿黑子果做什么用?” 方猎户方一问完,后背顿时一辣,竟是方爷爷赏了他一巴掌,“你想干啥?” 人家许云帆不是傻子,方才见到黑子果就傻笑,一副不知想到什么美事的样,估计他是见过黑子果,并知道黑子果的用途,这才想着买。 自家儿子问的问题,许云帆回也不是,不回又不好。 方猎户就没多想,他还不是担心许云帆浪费银子吗,“爹啊,我能干啥,我还不是担心人家许小子以为这果子能吃,想拿去卖,您该不会以为我打什么主意吧,许小子,我可没旁的意思啊。” 许云帆浑不在意道:“我知道的,爷爷您放心,这果子我认识,不会瞎买的,到时候方伯伯你只管给我摘来就是了。” 方爷爷:“会不会太贵了?” 黑子果重,一袋都能有一百斤左右,而且那片林子他去过,可以说,那片黑子果树果实累累,树虽高,但对会爬树的村里人来说,黑子果好摘得很,一天一个人摘个几百斤都没问题。 要是喊上方二方三还有方夫郎一起,一天摘个两千斤的不成问题。 一斤一文钱,这是什么概念? 方爷爷想都不敢想,呼吸都粗重了。 许云帆摇摇头,“不贵了,方爷爷,您听我的吧,我是生意人,还能做亏本生意不成,你们对我家润哥儿好,我不可能坑了你们的,给的价很合适了。”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方爷爷他们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院门口传来动静,许云帆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扛着一捆柴火进来了。 身旁的方猎户一个窜身快步走过去,把柴火从对方肩上拿下放到厨房门口的屋檐下,嘴里说着:“你怎么又扛这么重的柴火?要是身子受不住了可怎么办?怎么这么不听话?” 听似埋怨谴责的话语中,却满满的都是掩藏不住,关怀备至的担忧、心疼。 不用问许云帆就知道回来的人是谁。 方夫郎,方猎户的夫郎。 长的羸弱清秀的方夫郎有种病殃殃的虚弱感,这种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做重活的料,偏他还要扛着能压弯人腰的一大捆柴。 方爷爷气的竹篮也不编了,站起来就去拍方夫郎的背,斥道:“你这孩子,咋的那么不听话,你自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刚摔了一跤躺了好几天才好,这事你忘了,咋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啊!你这样,让我跟你娘怎的放心?” 被训了,方夫郎见许云帆在,不好意思的挠头呵呵傻笑,不说话,却不时偷偷偷看许云帆一眼。 许云帆:“……” 这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方奶奶听到方爷爷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见着方爷爷拍打方夫郎的后背,方奶奶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就往方爷爷背后呼过去,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听得许云帆脊背顿时就是一挺。 “你打方哥儿做啥?要是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我老婆子跟你没完。”方奶奶气的瞪了方爷爷一眼,拉过方夫郎,心疼的抚着方夫郎的后背,“方哥儿,被你爹打的疼不疼?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娘,不疼。”方夫郎还是笑呵呵的,好像很高兴,指着许云帆问:“娘,他是谁?怎么来我们家了?” “那是许云帆,是润哥儿的相公,也是方一的掌柜,以后见着人了,你喊他许小子就成,知道吗?” “知道了娘,娘,他长的真好看,润哥儿也好看了。”方夫郎对许云帆笑着,那笑眼弯弯纯粹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说的真心话。 那头许云帆同样对着方夫郎笑的灿烂,豪不谦虚:“方阿叔真是的,净说什么大实话呢。” 方奶奶好笑道:“嗯,许小子可俊了,咱们方哥儿也俊了,快进屋去,娘做好饭了,待会你出来炒个菜,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方奶奶喊来方猎户,让他带方夫郎去擦擦一身的汗,顺便再把汗湿的衣服给换了。 方奶奶炒个青菜还成,让她做荤菜,那就是糟蹋肉。 他们方家,也就方夫郎方爷爷会做菜,炒出来的肉香得咧,一里开外都能闻得着。 被方猎户牵着进房间前,方夫郎还回头对许云帆笑:“娘已经煮好饭了,你留下来吃饭吧,娘做饭可香了,我都闻到味道了,大哥,今天有肉吃对不对?我好像闻到腊鸭子的味道了。” 别看方夫郎好像有点不对劲,可他不傻,方奶奶让他做菜,那一定是有肉吃了。 这个时候,能吃顿肉,谁不高兴? 方猎户好笑道:“是了,今天吃肉,你这鼻子是狗鼻子吗?这么灵的,每次有肉你都知道了。” 房门关上后,许云帆扭过头来,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同方爷爷聊天。 方二方三这时候也忙完了,去上山找了半天野果,出了一身汗不说,有的杂草丛里草屑多,沾在身上又痒又脏,吃饭前,两人也去冲了个澡。 坐在饭桌前,方二方三见着桌上那一盘炒腊鸭肉,馋的直流口水,但许云帆、方爷爷方奶奶他们没动筷子,两人再馋也没急着夹。 方夫郎看着肉,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亮着可疑的液体。 方奶奶笑着给许云帆夹了一块鸭腿,又给方夫郎夹了一块鸭腿,这才招呼其他人开动。 许云帆看着碗里的鸭腿,顿时就有些难以下咽。 倒不是肉不香或者卖相不好看,相反,方夫郎的厨艺很好,快赶上秦润了,炒出来的腊鸭香的令人口水泛滥。 方三进厨房打水冲澡的时候,见着方奶奶洗肉了,他还很震惊,忘了外头的许云帆会不会听到,直接就问方奶奶:“奶奶,今儿是什么日子?不过节不过年的,你怎么把留着过年吃的肉拿出来做了?” 方三这话,声音不大,但许云帆就坐在厨房门口过去一点,哪能听不到。 面对孙子的问题,方奶奶只笑着说:“因为今儿高兴,有肉就做了。” 不是这样的。 许云帆知道,因为他来,所以方奶奶才炒的肉,给他做顿能拿得出手的饭菜,这是慈祥的老人家,能想到的,感谢他的一种方式。 但她越是好,许云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前两天在食堂,大家伙一起吃饭时,许云帆便发现方一吃饭时头压着很低,几乎不怎么夹肉,偶尔抬头,许云帆都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许云帆之前不知原因,现在大概明白了。 方一大抵是觉得难过了吧! 他在食堂,顿顿有肉,虽不至于能吃肉吃到吐,但许云帆作为一个好老板,压榨员工不给肉吃的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方一有肉吃了,再想到家中的长辈、兄弟连顿油水足够的菜都吃不起,面对一大桌子荤菜时难免心酸,食不下咽。 方家虽穷,但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有孝心、有良心,这样的人,可以放心用。 日后他那边缺人用了,可以直接上方家请人。 看着碗里的鸭腿,许云帆一时感慨万千,把鸭腿夹到方奶奶碗里,“奶奶您吃,您做菜辛苦了,我不擅推辞那套,你别再给我夹碗里来,我不会客气的,会自个夹菜,您吃您的就好。” 方猎户笑了一声,“那你想吃什么就夹,不用客气。” 许云帆夹了一筷子青菜,“对了,方伯伯,我做生意需要用到辣椒面,我看院子里有个石磨,你看这样成吗,今儿下午你们就可以磨辣椒面,磨好了就送我家去,两斤辣椒面一文钱,你看怎么样?” 方奶奶俩老人家一开始是不愿意拿这个钱的,不过许云帆说了,他要的辣椒面不是几斤几十斤,而是大概要几百斤乃至更多,不要工钱的话,他都不好意思辛苦他们白磨了。 事情谈好了,许云帆又同他们聊了一些事情,一顿饭吃了许久。 今儿来一趟方猎户家,许云帆收货颇丰。 他不仅知道哪儿有野鸭,还把茶油、辣椒的事给办妥了,今晚得同秦润邀功请赏才成,至少得有三个亲亲以上他才能满意。 晌午时,许云帆心情还美的不行,傍晚秦润回到家同许云帆说了几句后,许云帆顿时就美不起来了。 “什么?院长后天就让我去上课?不是,我不是让齐修泽他们跟他说了,我最近忙得很,等我忙完了再去当夫子的吗?”许云帆喊丫丫起来,他店铺都还没看呢,蒋岚方这不是耽误他赚钱的大计呢吗。 断他财路,这种遭天谴的事,蒋岚方怎么干得出来? 秦润见许云帆气的要跳脚,赶忙说:“齐修泽他们说院长说了,他给你安排的课不多,一天就两节,到时候你是有时间做自己的事的。” 蒋岚方惜才是不错,觉得许云帆有点东西也是真,但许云帆没有教学经验也是事实存在的事。 他哪敢一让许云帆上任就教那么多的班,思来想去,决定让许云帆担任算术课的夫子,先教丙六班,要是日后教学经验上去了,再慢慢往上调。 在清风书院做夫子的,哪个不想给甲班的学子上课,就算不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哪怕是那些开设私塾的夫子,谁又不想教导出一个有“出息”的学子出来? 就如现代,那些给重点班、火箭班上课的老师,哪个不是资历深,全校教学质量最好的老师? 作为夫子,他们最想看到,最希望的是什么,自然是——桃李满天下。 身为夫子,要是教出一个三甲进士,或是个状元郎来,那便是相当了不得的厉害了,日后能声名远扬不说,学子更是上赶着,求着拜入门下。 清风书院的学子,最有希望走上仕途的,自然是甲班学子。 因此,能教导甲班的夫子,那定是个顶个的有本事。 许云帆瘪瘪嘴,“他居然让我去给丙班上课?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啊。” “没事的,他不信你,你就证明给他看,你的实力远不止如此。”秦润说的有点违心,毕竟许云帆真的太年轻了,这么小的他,甚至比书院里有的学子还要小,也不知道,让一个大孩子去教一帮大孩子究竟能不能行? 许云帆又会不会怵? 秦润对此感到些许的担忧。 许云帆却不以为意,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信心,“算了,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牛到京城还是牛,我这样的天才,肯定是金子了,待日后我闪瞎他的眼,让他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实力。” 不想再说这些烦心事,许云帆一边吃饭,一边跟秦润夸,“大有哥做事效率就是高,咱们的大棚他都让人起好了,之前咱们收了那么多红薯,明儿够他们忙一天了,到时候,其他人去把红薯收购回来了又能继续投入生产。” “云帆,那么多红薯,红薯渣怎么处理?”秦润有点头疼,他们家就一头猪,那么多红薯渣根本吃不赢。 对此,许云帆早就计划好了,哪还用秦润操心这些小事,“都是小事了,那么多红薯渣,丢了浪费,我到时候买点材料回来,再请两个人帮忙把它们一半做成肥料,一半做成饲料,等我们开始盈利赚钱了,我再问齐修泽他们,看看能不能给我弄几头牛过来。” 第99章 第 99 章 养牛大户(内含大量方家…… 牛在大晏朝算是稀罕物了, 镇上卖牲畜那等地方,马、驴、骡、羊倒是不缺,但牛却不常见, 大梨村都只有村长家有一头, 可见牛不仅卖的贵,也不常有得卖, 要想一下子入手几头牛, 那你得等游牧人把牛卖过来了才有买的机会。 当然了, 如果你有门路,想弄几头牛过来养也容易。 “你要养牛?”秦润有点跟不上许云帆的节奏,不是,这人又要看店铺做生意, 又要当夫子的,能忙的过来? 看来自己得赶紧独当一面才成了。 许云帆口气很大,“我不仅要养牛, 还要养猪呢, 你放心, 养牛养猪的活都不用你来做,到时候都请人帮我们养, 牛棚猪圈什么的也请人给我们起就好了。” 秦润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你打算到时候卖猪卖牛?” “不不不, ”许云帆摇摇头, 狡黠一笑, “卖猪肉卖牛肉,那是挣不到什么大银子的, 镇上卖猪肉的屠夫不少,牛肉固然会比猪肉好卖,但终归赚到的都是小钱, 咱们要挣,就要挣大钱。” “你打算怎么做?” 许云帆:“牛肉可以做成做牛肉干还有牛肉脯,牛肉干的口味又分有五香、麻辣、香辣等口味的牛肉干,至于猪肉,同样可以做成猪肉干猪肉脯或者制成腊肠腊肉,总之这些肉可以做成的美食太多太多了,到时候卖这么多吃食,还愁挣不到银子吗?” “至于猪粪牛粪,那就更有用处了,随便放地里等它干了,拿去种玉米种黄豆都是绝佳的肥料,到时候我们用不完,其他家谁想要的大可拿去,你还怕牛粪猪粪堆积成山吗。” 有关产品的销路,许云帆自是不愁,只要清风书院不倒,他的吃食只有不够卖,不存在卖不出去的问题。 听许云帆说完秦润都恍惚了,牛肉猪肉还能做成这么多的吃食吗? 听起来好像就很不错的样子。 秦润快速思考小秦家的地有哪儿适合搭建牛棚的。 养头牛养几只猪的尚且可以养在后院里,只要打扫的勤快,蚊虫自然没有那么多,味也飘不到前院来,但养多了,哪怕天天打扫,只怕蚊虫也得满天飞。 “那成,明儿我就找大有哥,让他再给我们在山脚过来那块地起个牛棚还有猪圈,对了,你打算养多少牛?咱们要建多大的牛棚?” 小秦家那块地不过一亩,估计是够起个牛棚子了。 许云帆:“十几头总要有的,那块地我去过,够用了,先起大点,要是齐修泽他们有门路,我们还可以多养些,养他个几十头都没问题,红薯渣不够喂,地里的玉米杆红薯叶到时候也可以做成草料的。” 闻言,秦润都被许云帆的计划给整不会了,他居然想养几十头牛? 以前小秦家穷的只剩一头猪,至于牛他更是不敢,如今才过去多久,小秦家就要变成养牛大户了? 村里就村长家有头牛,平时一到春耕犁地犁田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家中有牛的村长。 他们没有牛,只能靠人力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地,每每那时候,最是累人,手心的水泡,那是起了一个又一个,疼到麻木了又得开始种玉米,总之春种季节就是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那些户人家,家里好歹还有几个汉子,他们尚且劳累至此,小秦家呢,就秦润一个哥儿作为主要劳动力,那份艰苦可想而知。 秦润也羡慕过孙武,也曾渴望过家中能有头牛,哪怕不用来拉人,春耕秋种能派上大用场也好过他这样一锄头一锄头的挖,辛苦就不说了,还耽误时间。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因为许云帆的到来,一切已变得唾手可得。 听许云帆的计划,秦润不免心生感叹。 乖乖,难怪有钱的人,一旦有钱了,他就能钱生钱,变得更有钱。 而穷人,想要变富,连最开始的启动资金都没有,又谈何变富。 许云帆同秦润谈完这些事,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在他夹一块瘦肉进嘴巴时,赫然想到了今儿吃的那顿腊鸭肉,“润哥儿,你找到合适的厨子人选了吗?” “还没有。” 村里人家,少有能掌勺专做荤菜的时候,毕竟肉都不能天天吃,哪来的条件天天做。 就算偶尔做顿肉,做法也是简单的很,随便炒两下,再丢点配菜放些盐就可以起锅了,要是让他们看到秦润做的,这也放那也放,指不定要心疼的够呛。 毕竟那些调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买来原料加工做出来的,总之就是,这些都是银子啊! 因此,他们哪里舍得放那么多,久而久之,他们的厨艺也就那样了。 至于找镇上的厨子,秦润在食堂做好饭菜后出去找过。 有的厨子一听他是替清风书院找的厨子,开口就漫天要价,一个月竟是要十六两工钱。 不管如何,能开口就想砍他们一顿的人,秦润想,就算后边工钱谈合适了,这人六成也不怎么样。 有的厨子则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哎哟,那里我可不敢去,我厨艺也就这样了,要是做的不合他们口味了,那帮学子恼了可咋整?” “你说你教我?你这丑哥儿逗我呢?是不是想找打,你是闲着无聊来耍我玩是吧,没见老子忙的很吗?赶紧滚边上去,莫挡路了。” 秦润不敢进客栈去挖人,只能盯着客栈后厨的方向,待人出来了就跑上去。 整个中午,他就遇上了三个厨子,没一个是合适的。 许云帆大概想到了,这时候的厨子自然不好找,“你觉得方阿叔怎么样?” 方夫郎看起来虽然病弱了一点,但今儿许云帆看他还能扛柴火,想来颠个锅应当不成问题。 “方阿叔?”秦润眼睛一亮,他在方猎户家吃过饭,方夫郎炒肉的手艺他是见过的,香得很。 “方阿叔炒肉很香,但是……” 有一个但是作为转折,后边的话,大抵都不是什么让人想听到的内容。 许云帆:“但是方阿叔身体不怎么好,脑子还有点问题,方猎户不一定放心让他去镇上工作对吗?” 秦润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儿去方家看辣椒了,方阿叔我也见着了,他那样,是先天的,也就是生出来就这样还是后来脑袋受了伤才变成如今这样?” 许云帆自是看出了,方夫郎智商不比正常人,他看到的方阿叔,更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说到这个,秦润不由惋惜,“方家当年同秦氏的人同在一个县城,秦氏的人逃难来到这儿,方家人自然也是难逃过来的,不过他们因为判断失误,绕了很长的远路,在来到大梨村时,秦氏的人都安顿开荒好了。” 方家人自然也是有族人的,可惜他们的族长不比秦老,坚持己见,不听劝阻,一定要同其他族人往北行。 而秦老则不,他宁愿带着自己的族人单独走,也不愿大部队一块集体行动。 人多了,矛盾自然就多,加之当时粮食紧缺,在生存面前,哪有人性可言。 千万不要在生死边缘考验人性,否则,你便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秦老年轻时上过几年学堂,想的长远,他们巴陵府这边爆发洪水,附近的府城定是会有灾民闹事,到时候他们去了,能不能入城都得另说,就怕其他灾民会打他们的主意,想要活命,就得去往更远地方的府城。 巴陵府大部分地区爆发山洪,数以千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命官不可能人人都能顾及到。 附近府城涌入大批量的灾民,对那些个府城百姓来说,此事绝非好事,加上一府能安置的灾民有限,一些命官不得已,只能下令关闭城门,将部分灾民拒之门外。 不能入城,这对本就丧失家园满心灰暗的灾民来说,不亚于再给他们当头一棒。 就是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更何况是人,能活谁会想饿死? 想活,那就得想办法弄到吃的,所以,灾民不闹事谁闹? 但你一闹,必然会受到武力镇压,当时几个府城那是乱得很。 秦老就是先想到了这一点,便舍近求远,带领族人跋山涉水九死一生来到了大梨村。 等他们来到清河镇时,衙役发现他们乃是巴陵府灾民逃难至此,加上距离巴陵府灾事已过去数月,灾情早已得到进一步解决,朝廷已然下发各类措施,其中之一便是将灾民安置到其他村,助其开荒种地,重新安家落户。 秦氏的人因此才能顺利的落户在大梨村。 因秦老想的长远,秦氏的人才得以活命,但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方家族长同其他灾民觉得应当前往北方,可北方那等严寒之地,不是他们这些毫无准备的灾民可以忍受得了的。 加之路途遥远,几个族的人都受不住,因着身上携带的粮食不多,在饥寒交迫之下,人吃人便成了常事。 方爷爷见状,吓的连夜带着方奶奶同方猎户逃到了山上,走之前,方爷爷不是没问过其他族人,其他方家人不赞同方爷爷的建议,他们宁愿少几个人,也不愿往山上去。 见他们不听劝,方爷爷只能放弃劝说,他们觉得野兽比人更可怕,方爷爷却觉得,人比野兽可怕千倍,于是他便带着方奶奶同方猎户上了山。 至于方夫郎,则因为被父母当做交换出去的“食物”,方夫郎吓坏了,逃跑的时候掉了坑,摔坏了脑袋,方奶奶见他可怜,便央求方爷爷带上他。 方奶奶早前生方猎户时伤了身子,再无法怀孕,方夫郎长的乖巧可爱,又是个哥儿,方奶奶可不就疼他了么。 “方爷爷一家运气好,逃到山里躲了一个月,都没遇上什么野兽,方爷爷又有打猎的功夫傍身,虽然不能经常猎到猎物,但在山上,只要勤快点,野菜野果什么的,哪个不能充饥?方爷爷要养三个人不成问题,一家人自然饿不死,后来他们一路走到了大梨村,才在这安顿下来。” 秦润想了想,“方阿叔虽然那样,但是他知事的,如果方伯伯答应,我觉得他很合适。” 合着,方夫郎小时候就摔坏脑子了呀!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方伯伯是怎么同方阿叔成亲的?” 并非是许云帆觉得傻子不配谈恋爱或者就不配嫁人成亲什么的,而是他想,方夫郎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吗? 方猎户要娶他,方夫郎能同意?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成亲、洞房意味着什么? 秦润知道许云帆想问的是什么,“他知道的,云帆,方阿叔虽然撞到了脑袋,跟十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你忘了吗,我们这儿,十六七都嫁人了,十三四就可以说亲,所以十岁的年纪,虽懵懵懂懂,但还是懂一些的。” “方伯伯他们来到大梨村,没田没地的,方爷爷当年在山上摔断了腿,没能及时看大夫,腿也瘸了,方奶奶方阿叔身子骨不好,方伯伯想说亲,难。” 秦润那时候都还没回大梨村,方夫郎的事也是听秦大娘他们说的,“村里人就那样,一些阿叔婶婶大娘嘴巴大,就喜欢逗方阿叔,说方伯伯娶不到媳妇夫郎了,晚年得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方爷爷方奶奶收养方阿叔,说不定就是给方伯伯养的童养夫,方伯伯既然娶不到媳妇,干脆娶方阿叔算了,他们还说,如果方阿叔不嫁给方伯伯,等方爷爷方奶奶不在了,方伯伯娶的媳妇、夫郎未必能养方阿叔一辈子,要不就会把方阿叔嫁出去等等之类的话,方阿叔都吓坏了,最后是哭着跑回家。” 秦安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他们都能说秦安是个傻子,更遑论方阿叔了。 但凡有点条件,家里有点银子的汉子,谁会愿意娶个傻子当夫郎呢? 说实话,对村里人家来说,娶方阿叔这样的夫郎,除了能生孩子之外,实则就是个累赘。 除了那些老鳏夫,或者有着恶习的娶不到人的汉子为了传宗接代,兴许会愿意把方夫郎娶回去。 方爷爷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担忧起来,因着这事,方奶奶便不怎么让方夫郎出去玩了。 方猎户不想方奶奶他们多想,直接放话说不成亲了,一辈子就同他们过,待他们百年后去了,他便同方夫郎一块,老了相互个伴,也挺好的。 可方夫郎不愿意了,也不知道旁人同他说什么,他耍了性子,一定要嫁方猎户,不让方猎户娶其他人,他闹的厉害,方猎户不同意,他竟还知道闹起绝食来。 方猎户无奈,只能同方夫郎成了亲,反正成不成亲他们还不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一层形同虚设的关系,并且这层无关紧要的关系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哪料方猎户还是低估了方夫郎在某些方面的认知。 成了亲,自然就该要小孩子了。 方夫郎又闹。 白天要忙着打猎养家,晚上回家了还得费心劳神应付自个的夫郎,方猎户头都大了,分房睡,方夫郎闹,说:“不对,不对的,他们都说了,成亲了你就是我的相公,我们就是要睡一张床上的。” 同床共枕了,方夫郎还闹:“相公,我肚子里有小人了吗?” 方夫郎虽然懂了一些事,但古人大抵含蓄,自然不会在一个孩子面前说洞房的事,后来方夫郎来到大梨村,那些同方夫郎说笑的,也不好说的那么直接。 夫夫之间要做什么事才能有孩子,方夫郎不知,他以为同方猎户躺一起睡觉就能有孩子了。 方猎户不打算让一个智商才有十岁的“孩子”去孕育另外一个孩子,他不知方夫郎要同自己成亲的偏执从何而来,被闹的无从回应时,方猎户随口敷衍了事,“有了有了,已经有了,所以你要小心些,不要随便跑,若不然摔跤把孩子摔没了,到时候看你上哪哭去。” “真的吗?那我听话,相公,我乖乖听话的。”方夫郎乖的很,“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见肚子没大起来,便又闹的厉害。 方猎户被折腾得头大,身心憔悴,方奶奶见方夫郎闹的厉害,跟着劝方猎户,“儿啊,要不,你同意了吧,跟方哥儿要个儿子吧。” 震惊不已,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的方猎户:“……” 此时此刻,他竟是只想保持沉默。 可这显然不行。 “娘,你自个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方哥儿不知事,难道您还不知吗?他拿我当兄长,你让我跟他生孩子,你们真是疯了。”方猎户看他娘是真疯了。 方奶奶哭着说:“那你让我怎么办呢?儿子,等我们老了,你跟方哥儿怎么办?你们已经成亲了,无论日后如何,你都不能丢下他不管他,待我们不在了,你一个猎户,说句不好听的,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方哥儿怎么办?他找都不知道上哪找你去。” 猎户上山,能有多少收获,全看运气,至于能不能平安回来,便看运气与实力了。 方猎户的实力,说句不好听的,都是由方爷爷这个半道出家的猎户亲身传授的经验。 当年逃灾时,方爷爷在山上不过当了几个月的猎户,最后还摔断了一条腿,他的本事可想而知是有多差劲了。 就这,他还敢给方猎户传授经验,说白了,父子俩心粗,都是马大哈一个,以至于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方奶奶本不想让方猎户当猎户的,可不当猎户,他能做什么营生? 又拿什么养家糊口? 镇上扛大包的活并非天天有,方猎户除了一身力气,有几个月的丛林经验,大字不识一个,旁的啥也不会,家里又没地的,就地里刨食他都没那个资格,不当猎户,他们一家不得饿死? 但当猎户,方奶奶也是操心得很。 她怕啊,她跟方爷爷不在了,方猎户要是受了点伤啊啥的,方哥儿都不晓得该怎么办。 趁着他们现在还没老到不能动,还能照顾人,方猎户同方夫郎要是有个孩子,他们还能把孩子照顾大,到时候,不说养儿防老,有个孩子在,至少他能帮忙看着方哥儿,那也是好的。 思虑长远的方奶奶本不想让方哥儿在这般懵懵懂懂的便同方猎户同房,只是,人终究都有私心。 方奶奶苦苦哀求,方夫郎又闹,虽不会做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令人头疼的事,可他拿着一双可怜兮兮又满是幽怨的眼神看向方猎户时,他就遭不住。 方夫郎小时候长的可人,不知有多少小汉子说过长大了要娶他当夫郎。 方猎户没怎么跟方夫郎一起玩过,没有旁的小伙伴那种心思,但对于这个弟弟,他是真的疼。 心软的方猎户受不住,最后同方夫郎圆房了,这才生了方一。 许云帆听到这儿后,不禁目瞪口呆,“所以,方一就是这么来的,那之后的方二方三呢?” 如果说,方一的出生是因为方奶奶与方夫郎的央求,那么之后的两个儿子呢? 秦润笑道:“当然也是方阿叔闹着要的,不过方阿叔也是很厉害了。” “怎么说?”许云帆无聊得紧,这会秦安跟小野还在厨房里打水洗澡呢,闲来无事,只能同秦润八卦一下打发时间了。 “因为方阿叔生了三个孩子啊,对哥儿来说,这已经很厉害了。” 有的哥儿,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可能就再生不了了。 秦润因为自己孕痣暗的缘故,对方夫郎自然羡慕敬佩。 “嗯?” 生三个儿子就很厉害了? 那生三个哥儿或者三个闺女就不厉害了? 秦润莫不是重男轻女轻哥儿吧! 这可要不得。 许云帆赶忙问:“润哥儿,你莫不是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哥儿女儿吧?” 说完,许云帆又觉得不太可能。 秦润很疼秦安跟小野的,他要是重男轻女,能对小野那么好? 秦润不解:“为什么这么问呢?儿子哥儿女儿不都一样吗?都是我生的,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是性别不同而已,但他们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脉,我自然都疼的,难道你不是吗?” 秦润知道的,想法与他不同的大有人在。 他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哥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才能给他们养老。 秦润觉得这是不对的,就是不知道许云帆是怎么看的。 没想到秦润的想法还挺超前的,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哥儿,就是与众不同。 “我跟你一样。”许云帆怕秦润不信,又说:“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就是混世小魔王,当然了,儿子我也喜欢,只要教育得好,儿子也能是小棉袄,就好比如我,你看我就知道了,反正只要是你跟我的孩子,不管性别,我都爱。” 许云帆话音刚落,院门外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随其后便是急切的呼喊声,“润哥儿,润哥儿在家吗?” 这时候谁会来啊? 许云帆扭头朝外看,这声音,他没听过,“谁来了?” 不说许云帆不知道,秦润同样不清楚,“我不知道,听声音有点陌生,不像是秦氏那边人,但又认识我,估计是村里人,我去看看。” 听声音,对方应是很急切、害怕,带着一丝哭腔剧烈的喘息着,不断敲着院门。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了,许云帆不放心,跟着出去看看。 秦润一打开院门,一汉子看都不看来人是谁,反正不用想就知道,来人不是润哥儿就是润哥儿他相公,总归都是他要找的人。 第100章 第 100 章 这汉子居然还会接生咧…… 见着院门一来, 来人直接一个噗通跪下去,想抓秦润裤脚,想到男、哥有别, 改去抓许云帆, 哭着说:“许小子,求你救救我媳妇, 我求你了, 我就她这么一个媳妇。” 许云帆后退一步, 看人急病乱投医了,建议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怎么救你媳妇?要是真的紧急,你还不赶紧跑镇上去请大夫。” 听许云帆这么说, 那汉子,也就是孙木呜呜哭了起来,赶忙解释:“许小子, 我媳妇虽然是李氏的人, 可她没骂过润哥儿, 我请你救她一命。” 秦润认出来了,这是孙木, 孙氏的人, 孙武的发小, 早年听说这人跟着商船跑商, 前两年才回来的。 跑商赚钱,回村后, 孙木娶了李氏那边的李慧,他俩成亲时,秦润跟着秦大娘他们去帮忙, 回来时,孙木还特意给他带了一半碗荤菜回来。 距离孙木成亲,已经有九个多月了。 周阿叔被蛇咬的那天晚上,按理来说,孙木应该去看看的,不过古人迷信,认为周阿叔那样的“将死之人”,可能过个两三天就得去了,孙木过去了,难免会带上死气回家,而他们家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死气,一个代表了生气,容易冲撞了。 再者说了,小孩子气弱,一不小心被撞没了可如何是好。 为此,孙木家的人都没能去看看周阿叔,许云帆便也没见到孙木,但许云帆的本事,孙木他们却是听说了。 以前那些个被过山峰咬过的,不说两三天了,就是第二天就开始昏迷起不来,有的甚至都去了。 如今过去两天了,周阿叔还活蹦乱跳的,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许云帆确实有本事,把那么厉害的蛇毒给解了呀! 孙木没办法,虽然许云帆放过那些话,自个媳妇也是李家人,但他没办法了。 秦润将孙木扶起来,“孙木哥,你这是有什么事吗?你先说清楚。” 孙木一个汉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起来因时,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呜呜咽咽泣不成声的,哽咽好一会秦润他们才明了。 原来是李慧怀胎已经九个月了,李慧她小姨就是接生婆,今儿正好到小梨村帮人接生,想到外甥女九个多月了,快生了,便顺道过来看看。 结果,这一看,李慧她小姨就给看出问题来了。 李慧小姨当接生婆已经有十几年经验,手摸几下就能知道李慧这胎位正不正。 李慧怀胎都九个多月了,胎位居然不是正的,她又是头胎,,这个孩子只怕生不下来。 生不了,小的保不住,大的能有一条命在还算好,最怕的就是一尸两命这种情况。 小姨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据她们这行听说过的,胎位不正的妇人、哥儿,除了是二胎或者三胎,那还有可能把孩子生下来,但有的也可能是一尸两命,头胎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往往这些胎位不正的妇人哥儿送到镇上,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让他们回去听天由命了。 昨儿孙木带李慧去济世堂看看,孙木希翼的想,也许是小姨摸错了呢,可大夫摸了几下,告诉孙木,孩子确实胎位不正。 这下子,孙木是彻底的绝望了。 回到家后,没两天,李慧便要生了,这会躺床上疼的她哼哼不断。 孙木娘孙木爹都没法子,他们不是大夫,就是大夫接生婆都束手无策,两老除了抹眼泪还能干啥。 同村的李慧娘李慧爹跑了过来,别无他法之下,便提议让孙木来找许云帆。 大夫拿胎位不正这种事没法子,许云帆兴许能解决呢? 毕竟那大夫不是解不了过山峰的蛇毒吗,可许云帆呢,他可以呀! 没见着周阿叔昨儿喂鸡时还在站在鸡圈外边瞅了又瞅,就逮着最大的那只瞅,说是要抓两只大母鸡给许云帆当谢礼呢。 村长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谢礼,就是那几只天天下蛋的大母鸡了。 孙木爹娘一想也是,没准许云帆真的有法子呢。 虽说李慧同周阿叔不一样,她是在生儿子,但眼下这种时候,哪还管得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到底是名节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几个长辈赶忙让孙木来找许云帆。 之前的顾虑,许云帆并不是瞎担心,看看,今儿不就来事了。 许云帆头有点大,他虽然博览群书,中医啥的都看了些,也跟着学过一些针灸之类的,为了当个乖孙,还特意学过推拿按摩,但他说过了,他实践经验少得可怜。 之前在乡下堂哥那,他被赶鸭子上树施了一手“外转倒术”,但那时候他急的一脑门子汗,究竟怎么做到的他都忘了,今儿让他去给李慧看看,他除了能拿眼睛看,还能怎么看嘛。 许云帆为难了,意欲拒绝,可看孙木哭的稀里哗啦的,又不免心生同情,况且,那也是两条人命,老一辈都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许云帆没想那么多,他只求无愧于心就好,最后只能无奈道:“润哥儿,你跟我去瞧瞧吧。” 心软的人办不成大事,李慧是李氏的人,可孩子是无辜的,他要报复李氏的人,也不该拿人命这种事来开玩笑,况且也不是说李氏的人个个都是大坏蛋,一棍子终究不能打死一帮人。 李慧胎位不正的事,孙木带人李慧镇上看大夫时,村里人都知晓这事了。 今晚李慧要生了,一些阿叔阿婶哪睡得下,一个个都过来看了,要是……他们好歹也能帮帮忙。 见着孙木抹着眼泪把许云帆请来了,挤在院子里的大家伙一个个看过去,心生疑惑不解。 不是,许云帆会解蛇毒,难道还会接生? 可他是个汉子,怎滴会呢? 但你要说他不会,他又来干啥子? 那肯定是会了才过来看看情况。 总不可能是过来凑热闹的吧? 发现那些个阿婶阿娘阿叔直勾勾盯着自己,许云帆快步走进院子,抿了下嘴问孙木:“我直接进去了?” 他好歹也是一个汉子,人家媳妇生孩子,按照规矩,他是不该看,不该进房间的,可他不进去,孙木请他来,难不成是听李慧哭的吗? 房间里的李慧又哭又喊,接生婆不住的道:“哎呀,这可咋办,姐啊,亲家,那许小子来了没啊?” “进,许小子,求求你了。”孙木眼下顾不得太多了。 许云帆推开门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 来的路上,秦润说了,尽力而为就好。 许云帆一进去,房间里的几个妇人立马看了过来,待看到是许云帆后,一个个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她们搞不定的事,许云帆来了就一定能搞定似的,就莫名的给人一种有他在,万事都不是事的踏实感。 因已日暮西山,外头院子尚且不算得黑,可房间内除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外,一点光亮都没有。 还好这是生孩子,要是做旁的,就这么一盏灯黄豆大的火星,能干什么? 许云帆眉头一拧,借助昏暗的灯光几步走到床边,也顾不得同其他人打招呼,“她几时发动的?” “快有小半个时辰了。” “你们可有准备吃的东西了?”许云帆一边问一边摸着李慧的肚子,发现孩子确实胎位不正,而且看李慧的肚子,这个孩子并不算太大。 “许小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李慧是听说过许云帆解蛇毒的事,这会她害怕级了,身子又疼的厉害,双重的折磨让她已经丧失了希望,旁的她不求了,只求许云帆想办法让她辛苦怀胎近十个月的孩子平安出生就好。 许云帆摸完肚子又摸向李慧的盆骨,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抚道:“好了,李嫂子,你听我话,我不会害你的,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没事的,你的问题很好解决,这都是小事情,不用担心,你这胎位不正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你看着我,不要害怕,先把腿放下来,按我说的去做。” 许云帆连续两声“不要害怕”,让李慧真的放松了一些,许云帆的话,就如一颗定心丸让李慧心稳了些。 能解蛇毒的许云帆说她没事,那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眼下,她不信他,难不成还能信方才急得团团转,这会已经把位置让给许云帆的婆婆、娘、小姨她们吗? 她只能信许云帆,眼泪汪汪呜咽着说:“好,我信你,我信你。” 看得出李慧还在紧张害怕。许云帆柔柔的对李慧笑笑,手上开始动作了,嘴上安慰道:“没事的啊,不要害怕,生孩子都会这么疼的,你会是一位非常勇敢坚强的娘亲的,先不要用力生,你这孩子胎位不正,我帮你把孩子转过来了,之后你再听我指挥,我让你用力了你再用力。” 一旁的孙木娘三个妇人一吓,许云帆说啥的玩意? 把孩子转过来?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许云帆在开玩笑的吧! 他到底懂不懂小孩子多软,一个女人的肚子能有多大,这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是能转的吗?那肚子那么小,怎么转,拧他头还是扭他身子? 这转了一圈,孩子还成人吗? 抱着这样的质疑,孙大娘三人尚来不及问许云帆是什么意思时,三人看着许云帆一通操作下来,已然目瞪口呆,嘴巴大张着说不出来话了。 她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慧的肚子居然被许云帆给扭着转了一圈,不,不是李慧的肚子,而是她肚子里边的孩子。 这……许云帆他真的把孩子给转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是如何做到的? 胎位不正,这种问题,大夫、接生婆不知遇见过多少次,他们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无论是什么办法,最后总是不尽人意。 许云帆把孩子扭好后摸了一下,确定孩子真的头朝下了,才开始让李慧使力,“好了,孩子我给你转过来了,来,咱们可以使劲了,李嫂子,你听我说的做,深呼吸,吸气……呼气……” 院外,秦润听着房间内传来的痛苦的呜呜哭声,秦润心脏不禁纠了起来。 许云帆进去后,哭声断了。 外边等候的人都不晓得怎么回事,原本还哭着的人,怎么就突然断声了? “润哥儿,你家相公还会接生呢?”一婶子等着也是等着,便同秦润问问。 这年头,接生婆就没见过有汉子的。 难不成海外同他们不一样? 秦润知道许云帆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他就是个看过医书,只知理论,缺乏实践的半个大夫。 要是说他是大夫,到时候,村里人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来找许云帆,许云帆要是不会治,他们是不是得传许云帆对他们有意见,治病还要挑人等等子虚乌有的谣言? “他不会,他不是大夫,”秦润替许云帆解释道:“我家相公家里是做生意的,下边开有一家医馆,胎位不正不止我们这儿有,他那边也有,不巧,他就见过家里聘请的大夫是怎么给人把胎位不正的事给解决的,云帆好学,便同大夫学了两手,李嫂子这样,他也是没办法,只能试试,不试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 “至于周阿叔的蛇毒,你们当时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那解蛇毒的药是家里大夫让他随身带来的,所以,云帆不是大夫,只是正好会一些,不是什么都会的。” 有的婶子又问,“啥?许小子家里是做生意的?他还真是个少爷啊,既然这样,他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秦润不得不继续胡编乱造,“他随商船来的,年轻人就爱到处跑,只是云帆比较倒霉,半路上被人抢了随身携带的钱,因那些药他们不识得,以为不值什么银子,便没抢完,后来云帆还被人追杀,只能跑山上躲起来,这才让我捡到了。” “那也很了不得了。”一伯母抹着脑门上的汗,“这女人、哥儿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趟,半只脚踏进黄泉路的事,要是胎位不正,那真是……要是云帆有这本事,李慧娘俩也算是遇上贵人了。” 秦润没说话,伯母这话,不是夸大许云帆的实力与对李慧的恩情。 而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得到他们想知道的结果后,谁也没心情再说旁的。 毕竟人家在里边生孩子,九死一生的,他们在外边谈天说地聊着无关紧要的事,不合适。 就在他们焦急不安等着的时候,孙木娘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不待他们询问李慧情况如何了,孙木娘便端着一盆热水进去,嘭的又把门关起来,接着,里头传来李慧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又继续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入耳,大家伙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一个个心里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许云帆厉害了。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大帅哥小帅哥 这就是秦润说过的, 许云帆只是学了一些皮毛? 只学了一些,他就能把李慧母子救回来了? 真真是不得了哦。 孙木、孙木爹、李慧爹三个汉子差点没喜极而泣,孩子生下来了, 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许云帆从头到尾, 在李慧开始听从他指挥呼气吸气时,他便让接生婆看着, 自己不曾看过一眼, 等孩子生出来后, 许云帆只看了一眼,知道是个带把的,也不知是个小汉子还是小哥儿,不过孩子哭出声了, 那便没多大问题,“剩下的事你们自个处理吧,我先出去了。” 这话, 许云帆说的理所当然又心安理得, 毕竟给李慧做清理的活, 总不能指望他一个汉子来吧! “哎,好的好的, 许小子, 辛苦你了。”孙木娘没忍住, 又抹起了眼泪。 李慧娘看着许云帆,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他们当初也看不起秦润,觉得秦润身为哥儿不检点, 还告诫自家孩子不要同秦润走的太近,许云帆在村长家放出那些话,李慧娘不是不知道, 原以为许云帆知道李慧是李氏的人,他不会来,可他还是来了。 说实话,许云帆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可这种时候,他不上谁上? 方才他进去,里头三个大娘脸都白了,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个个见他到了,仿若见到了主心骨,甚至把位置都让出来了,如此,他只能咬牙试试。 这一试,可让他紧张的满头大汗,听着李慧疼的哀嚎不断,他是听着就感觉心慌的一逼,脸都白了,这会李慧母子平安,许云帆提起的那口气一松,腿就软了。 要不他汉子的身份摆在那,就他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是他呢。 见到许云帆出来了,秦润赶忙跑上去将人扶住,“云帆,你没事吧!” “我艹,吓死我了。”许云帆反手抱住秦润,“润哥儿,让我抱抱,我腿软,娘的,下次我再也不敢来了,怕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见许云帆脸色不对,秦润赶忙拍着许云帆的后背,心疼不已,“已经没事了,云帆,我在这里,不要怕,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我要是不厉害,就我这无证救人的,不出事还好,要是出点事,我这属于非法行医,在我们那边,我牢底都得坐穿,缝纫机都得踩冒烟,一辈子就完了。”许云帆当时顾不上想太多,孩子出生后,后怕的劲一上来,人就懂得怕了。 毕竟作为生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知法犯法,许云帆心里难免惶恐,不安。 但是再给他一次选择,比起害怕、惶恐,他还是会选择过来一趟。 其他人看着搂搂抱抱的两人,只看一眼便被孙木娘的出现吸引了注意。 “婶子,李嫂子怎样了,孩子呢?” “是啊,孙嫂子快说,这孩子咋的样了?” 孙木娘松了一口气,笑道:“都好都好,母子平安,是个小汉子咧。” 孙木大喜,那种大悲大喜过后的刺激感让他一松气,腿便发软,好在他身边的伯娘急忙将人扶住,“哎呀,你这小子可真是的,还不赶紧谢谢许小子去。” 要没许云帆,你能抱到这个大胖小子? 不说抱儿子了,媳妇都没了。 孙木点点头,是的,他还没好好感谢许云帆,这事,必须得谢谢人家。 这么想着,孙木也是厉害了,一个滑跪就给滑到许云帆面前,抬头巴巴的看着许云帆,“云帆,谢谢你,没有你,我……” 说着,孙木又掉眼泪,“我嘴笨,旁的话不会说,但没有你就没有我儿子,这份恩情,我们记着了。” 换平时,许云帆应该说一声,不用谢,都是举手之劳。 可这句违心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哪里是举手之劳,这差点都要把他吓的手抖了,许云帆摆摆手,“其他话不用多说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儿还得早起去镇上呢,你也忙,旁的话不用多说了。” 说的再多,来回无非就是谢来谢去,有啥子意思嘛,还不如回去躺床上跟秦润亲亲我我,调戏一下人,好好放松一下。 “好好,那你们先回去。”孙木想着,明儿他再准备大礼好好上门去谢一下人家才成。 回去的许云帆还不知道,因为他冒着风险露的这一手,又被那些对他敬佩得不得了的叔婶给传的神乎其神,乃至镇上大夫都晓得他的厉害,亲自上门向他请教,最后,竟是连清风书院里的学子都知晓此事,缠着他问东问西。 回去的路上,秦润牵着许云帆的手,见许云帆不时左右往后扭头看,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云帆,你还没缓过来吗?已经没事了,李嫂子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许云帆:“……” 现在我怕的是犯/法的事吗? 老子现在怕鬼怕黑啊! 可这么丢脸的事,他一个太子爷,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在秦润的视线下,许云帆故意扭了几下脖子,“没,我就脖子有点酸,得多转转,多转转就好了。” 秦润:“……” 要不是知道许云帆什么尿性,他差点都要信了。 这人,还是挺好面子的呀! 哪个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好面子,许云帆凡人一个,哪能免俗。 “干啥那样看着我?我还能骗你不成?”许云帆捏了把秦润的脸,靠近了秦润一些,悄悄往前走了一步,后边有秦润在,许云帆顿觉安全感瞬间爆棚。 不那么怕了,许云帆嘴巴便闲不住了,“咱们赶紧回去,哎呀,你们这村里连个路灯都没有,下次咱们出门得带着灯笼啥的,这夏天还好,冬天了只怕黑的连路都看不见。” 说到灯,秦润眸光就是一亮,“云帆,之前你做蜡烛的办法可以教我吗?” “又问这种问题,我人都是你的人,其他的还有什么不是你的,不过,你想做什么?” 许云帆就惯会说这些听了让人面红耳赤又怦然心动的话。 秦润听了,跟吃了蜜一样,心里头甜滋滋的,美的要死,“我想做一些蜡烛出来,到时,无论是拿进食堂卖给学子还是放到店铺里卖都可以的。” 今儿他把秦安跟小野折的玫瑰花拿去钱掌柜那儿,一下子就拿到了二两银子。 他把银子交给秦安小野,怎么说这花是他们折的,自然而然的,卖花所得的银子自然该归属他们。 不过秦安小野没拿,让秦润收起来了。 秦润便想,假花都有市场,没道理蜡烛没有吧! 不过,他的建议却遭到了许云帆的拒绝。 “不行的,润哥儿,蜡烛我们不能做,至少目前不能。”许云帆摇头道。 “为什么?”秦润虽跟许云帆学过一些做生意的事,但比起许云帆,他还有的学呢。 “因为蜡烛这玩意是皇商卖的,说白了,就是蜡烛这个产品,可以说皇商齐家已经垄断了,若是我们贸然卖了蜡烛,这就是抢人生意,分了他们利益,我们动了他们的蛋糕,人家会放过我们吗?” 许云帆又道:“其他东西,他们没有的,或者有的,旁的店铺都在卖的,我们做出来卖了没关系,毕竟我们也就在清河镇卖,分不了他们多大的蛋糕,但要是做出蜡烛卖了,那就不一样了。” 制作蜡烛的手艺被垄断在皇商手里,一旦他们卖了蜡烛,皇商那帮人指不定要以为他们偷了齐家的手艺,到时候,他一个夫子,轻易不够对方碾压的。 至于目前他做的这些东西,在人皇商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就算人家知道了,估计都懒得理。 毕竟他们绝对想不到,许云帆自个就能制糖制冰,他做的那些玩意,只怕对方会以为他是买糖买冰做的,那么,做出糖果、冰棍投入的成本太高,根本没多大的赚头,这生意自然也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许云帆不说,秦润尚且没想到这一层厉害关系,要是他没问过许云帆,贸然去卖了蜡烛,到头来,银子挣不到不说,还把许云帆至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些,秦润不禁后怕,“还好,还好我先问你了,若不然差点就坏事了。” 许云帆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出了事,就是天塌了,不还有我的吗。” 秦润心暖的要命,手上抓着许云帆的力道不禁然重了两分。 也许许云帆现在的背影看起来不够宽阔,也不是那些大婶大娘心目中可以撑起一个家庭的年龄,可他们不知道,许云帆不仅把小秦家撑起来了,还给了他们无限的可能。 …… 时间一晃便到了去清风书院上任的日子。 一大早,天还没蒙蒙亮,许云帆就揉着眼睛起床了,都不用秦润喊。 以前早起的时候,秦润每次喊他,许云帆总会迷迷糊糊,困倦的举起一根手指头,“再给我睡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秦润不知道一分钟是多久,他去生火煮好粥再来喊许云帆,这人眼睛眯成一条缝,起身吧唧亲了他一口又躺下去抱好枕头,不忘伸出两根手指头,一通乱叫:“不行了,实在是太困了,宝贝,亲爱的,再给我睡两分钟吧!” 以前喊都喊不醒的人,今儿是怎么回事? 秦润都还没起呢,许云帆就动作轻悄悄的翻身从床里侧爬了出来,做贼一样的回头看眼秦润醒了没,发现人没“醒”这才转身过去,轻手轻脚打开柜子不知在捣鼓啥,半天没关柜门。 在许云帆翻身起来的时候,秦润就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想看看许云帆要做什么。 反正按照许云帆半夜小解还要喊他帮忙拿蜡烛出去的架势,这人定不会是出去小解的。 这会天刚蒙蒙亮,今天的许云帆怎么起这么早了?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秦润睁眼看去,只见许云帆翻出他给许云帆买的那套细布长衫。 得知许云帆要去清风书院当夫子后,秦润又忙,没时间买布给许云帆做衣裳,这才趁着晌午有时间了出去给许云帆买了一套。 毕竟是要当夫子的人了,穿着粗布短衫的不好看,其他夫子、学子都是穿的长衫,秦润便给许云帆也买了一套。 得到新衣服那晚,许云帆美滋滋的试穿过了,今儿怎么还试? 之所以看出许云帆是试而不是决定穿这套,是因为许云帆穿完之后,拿出平板打开自拍功能,转动身子左右前后仔细看了一遍,似在思考什么,最后又在柜子里捣腾着拿出一件带有配饰挂坠的黑色细棉衬衣来,随后又挑了半天,取出一条黑色西装裤。 这套衣服是他出国旅游时穿去拜访好友的,当然了,无论是穿去做什么,能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无一不是高端定制款。 自然的,这类衣服,其款式,面料,配饰,无一不是走高端路线。 许云帆思考再三,还是觉得穿长衫不太适合他,倒不是他穿长衫不好看,主要是他头发太短了,同秦润买的长衫不太搭。 换上定制的衬衣西裤后,许云帆通身气质一变,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自信,嘴角间带着丝若隐若现似笑非笑的表情,俊逸的面庞带着少见的痞气,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但它们同时出现在许云帆脸上,一切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毫无违和感,通身气质绝尘。 这样的许云帆真是绝了! 而穿上长衫的许云帆,给人的气质便是典雅的,自带学子特有的儒雅、谦卑,给人的感觉便又不同,那是一种同眼下穿着衬衣所带来的,全然是不同的两种感觉。 许云帆换好衣服后,扭头转身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暗自点了点头,便又戴上腕表,觉得自己今儿好像又帅了两分。 就是脸还没洗,待会洗漱了,再抓一下发型,那就更完美了。 就他这样的,简直是帅炸了。 许云帆永远记得,他哥以前每天起来,也是这么抓几下,然后就帅的一塌糊涂,自己比兄长还帅两点,随便抓抓头发,怎么也得帅破苍穹。 不得不说,许云帆这人,打小自恋到大,就算顶着一头鸡窝头,他也能觉得自己是天第一帅。 当然,这不是他自封,他哥就这么夸他的。 他哥说了,他们许家的男人就没有不帅的,他年纪比较小,是小帅哥,他是兄长,所以是大帅哥。 许云帆想,他要是回去,大哥就得退位了。 精心打扮后的许云帆让秦润看的傻了,竟是连眼睛都舍不得合上。 他见过二十岁的许云帆,说实话,无论是二十的许云帆还是十七岁的许云帆,都是令他怦然心动的存在。 可要真说句实话,毫无疑问,二十岁更趋向于成熟,拥有着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的许云帆更吸引人眼球。 秦润想着,不由得心跳加速,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有点不舒服的燥热,一股感觉蠢蠢欲动的似要冒出尖来。 如此这般后,秦润只觉得下腹竟是一热,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后,不禁然的,脸庞逐渐染上些许绯色。 哥儿同男子一样,男子早上会有的冲动,哥儿同样不可避免,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只是这种情况分为生理性以及精神性,很显然,秦润如此,终其原因,还是因为被许云帆给“刺激”到了。 秦润自幼没了长辈,秦大娘他们虽对他关照有加,可古人含蓄,不比现代,因此,也没人告诉过秦润,哥儿早起晨/勃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就像女孩子年纪到了会来初潮,青春期的男孩子会梦/遗一样,他们这个年纪,并不需要为此感到尴尬,觉得这是难以启齿,很不好的事。 第102章 第 102 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秦润发现身下那不可言说的地方竟不知羞耻的……眉宇间竟是浮现出一丝崩溃, 他赶忙抓起被许云帆踢到一边的薄被遮挡起来,不让许云帆看到他的难堪。 许云帆没注意到秦润的尴尬以及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径直走到床边, 一屁股坐在秦润身旁。 “我吵到你了?”许云帆早发现秦润醒了, 都被拍到了还不自知,还偷偷摸摸的一直盯着他看。 发现秦润看傻了, 许云帆才那么飘飘然, 觉得今儿自个这身穿着真是帅呆了。 “没有。”秦润赶忙摇头, 眼神慌乱闪躲,低垂着脑袋,并不看人。 许云帆这才注意到秦润的不对劲,猜测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是因为我没有穿你给我买的长衫吗?” “不是的, 我没有不开心。”他只是觉得羞耻难堪,他竟然对这许云帆……许云帆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认为他不害臊, 竟然那般的饥渴难耐, 一点都没有身为哥儿的矜持。 可他想控制让它下去, 偏偏越想,就越难做到。 以前他都不会这样的, 秦润没有经验可谈, 更无人可问, 不由焦急万分。 “那你是怎么了?”许云帆视线不由得落在秦润用薄被遮盖起来的下半身。 秦润火气旺, 有时候早上雾气大,他会觉得有些凉, 因此才找了一张薄被子出来留着早上盖。 以前不用上工时,秦润都是抱着他睡的,许云帆自然不觉得凉, 后来为了生活承包食堂后,秦润每天起的太早了,少了秦润这个暖炉,许云帆自然觉得凉了。 以往都不盖被子的秦润,今儿怎么突然反常的盖起被子了? 这不对劲呀! 许云帆伸手摸了把秦润的额头,发现没怎么热,可秦润却是脸红耳朵红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秦润尴尬到不知所措,想叫许云帆别问了,但按照他对许云帆的了解,他必定要追问到底的。 不得已,秦润自暴自弃,欲哭无泪的一把掀开被子,“我想你了。”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许云帆已经选择留下,明明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了,可除了亲亲抱抱之外,更多的,更亲密更进一步的接触却是从来没有。 其他汉子,十六七都成亲开荤了,他每晚都睡在许云帆身边,这人却还能坐怀不乱,要不是之前许云帆主动亲过他几次,秦润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后来许云帆说,旁的事,成亲后再做也不迟,毕竟他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男人。 但是,自己…… 许云帆那么好的汉子,能看不能“吃”,有时候,他看着难免心痒难耐,会馋。 秦润知道这很丢人,扭开脸,紧紧抓着一旁的被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他有多紧张。 许云帆本不明白秦润是什么意思,待看到秦润那“肿”起来的一柱擎天后,许云帆眨巴两下眼睛,抬头看秦润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抿了下嘴,背过身,一手捂着嘴,肩膀耸动的厉害。 “我去……”许云帆要笑死了,偏要顾及秦润,不好意思笑的太大声,可把他憋得够呛。 “云帆?”见许云帆背过身笑呵呵的,哪怕声音很低,他还是听到了。 这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气。 他都这般羞耻到不敢见人了,许云帆居然还笑得出来。 明明上一刻秦润还不好意思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在听到许云帆笑之后,莫名的,那份尴尬顿时烟消云散了。 秦润戳了把许云帆后背,满是无奈,“你还笑我。” “呵呵……”许云帆转过身,笑的眼泪差点都飙了,他抹了一把眼尾晕染出了湿润,低笑着说:“真是委屈你了,再等等吧,过几个月我成年了,你想怎么想我都可以。” 秦润:“……你还笑。” 这话说得,好像他有多饥渴似的。 虽然也是有点。 “云帆,我这是不是……”秦润难以启齿道:“是不是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很正常的呀。” 许云帆对秦润科普了一番生理常识,“所以,这都很正常的呀,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记得我遗/精的时候是十几岁,早上醒来裤子都是湿的,这都很正常,不需要感到害羞不好意思,换好裤子就好了,你这也是正常的。润哥儿,你真是笨蛋,我笑是因为你欲盖弥彰的笨拙,而不是笑你想我了,你……我很欢喜的,至少证明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我,你喜欢我这一点,有什么好笑的?” 得知自己这样是正常的,秦润不由得苦恼,“可它这样我不舒服,快到时辰起床了,云帆,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自我疏解了。 念在秦润不会,没有经验的份上,许云帆“苦恼”的摇头,只能亲自上阵,“勉为其难”的手把手教他了。 许云帆一把伸手放到秦润脆弱的地方,这一举动彻底让秦润傻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完事后,忍着蔓延至头皮的酥麻感,秦润赶忙蹦下床跑进厨房打了一盆水端来给许云帆洗手。 还在叠被子的许云帆有片刻的错愣,他以为秦润是不好意思,或者是急于去收拾自己才跑那么快,结果竟是为了给自己打水洗手的吗? “你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嫌弃。”许云帆说的是真的,这是秦润的东西,有什么好嫌弃的。 闻言,秦润不语有点固执的把许云帆摁在床侧,将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放进水里一根一根仔细清洗起来,这才说:“你的手很漂亮,不该拿来做这种很脏的事。” 为他做那些事的许云帆,让秦润觉得许云帆被玷污了一般。 许云帆笑笑:“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那玩意我又不嫌脏。” 不过被秦润这般在意,许云帆高兴,像个大爷一样的任由秦润伺候,有点吊儿郎当的说:“我这双能单手开法拉利的手,再好看又怎么样,大解的时候还不是得用来擦屁股,小解的时候也得拿来扶弟弟,也见不得干净到哪去,” 秦润:“……” 服了! 真是服了,许云帆是真的懂破坏气氛的。 许云帆见秦润没那么尴尬了,这才问,“刚才你舒服吗?我手法怎么样?后面没有弄疼你吧,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帮人做这种事,就是以前我也很少自我疏解,手法确实不太好。” 方才他弄疼了秦润几次,疼的秦润都咬唇闷哼了几声,他真怕秦润会直接软了或许产生心理阴影。 秦润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迅速又低下头去,如果许云帆注意看,定能发现秦润耳朵脖子早已通红一片。 秦润眼神左右乱瞟,违心的说:“有点疼,你手劲有点大,后面就好了。” 个屁。 他之所以闷哼,不是因为疼的,而是太舒服太爽了。 见状,许云帆嘴一勾,不太信,突然凑了过去,似笑非笑问:“真的?没道理啊,我都控制好力度了,我还以为你是太舒服了。” 轰的一声,脸红到发烫的秦润:“……你知道了还说。” 许云帆低低一笑:“我就是要说,秦润,你刚才的样子……” 趁着这短暂的停顿,许云帆凑到秦润耳边,炙热的呼吸似乎都因为他一番略带低沉沙哑的话语而变得暧昧缠绵起来,“真的好勾人好性感……接下来是不是该到你礼尚往来的时候了?” 直到秦润坐上牛车的时候,脸都还是红的,以至于秦大娘他们都好奇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润哥儿,你不舒服吗,怎滴脸这么红?” 闻言,边上的许云帆别开脸,闷闷的笑了几声。 秦润:“……” 秦润更不好意思了,“没……没有不舒服,就是刚才在厨房里热到了。” 坐在秦润身边的秦安跟小野纷纷抬头看去。 热? 不应该呀,在厨房的时候,生火的是他们,看火的还是他们,他们都没热到脸红,怎么大哥就这么热? 知道秦润没不舒服,秦大娘也就放心了。 牛车上,秦三几个汉子频频看许云帆,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秦大娘更夸张,许云帆上了牛车后,秦大娘秦三娘眼睛就是一瞪,秦大娘甚至把许云帆要坐的地儿用洗干净的围裙擦了两遍。 秦三心直口快,跟许云帆待久了,不同旁人那般怕许云,“云帆,今儿你是要上天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秦大娘拍了秦三后背一巴掌,“会不会说话?” 秦三疼的龇牙咧嘴,伸手往后背挠着,“娘,你又拍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您自个看看云帆今儿这个打扮,都能把人魂给勾了,小心被人看不惯套麻袋。” 许云帆摸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臭美的说:“三哥这话说的,我都不爱听,说的好像以前的我不好看似的,当然了,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许三哥的眼光是对的,今儿的我,兴许真的比昨天又帅了一点点,哎,有时候我也是苦恼不已啊,随便长长都能长得这般完美。” 早上洗漱后,许云帆还臭美的整了个三七分的发型,定制的衬衣黑裤穿他身上,整个人怎么看怎么贵气。 方一秦七两人没秦三脸皮那么厚,偷偷看了几眼便扭过头,没一会又再扭过来看一眼。 听了许云帆这番不要脸的话,秦大娘同秦三娘不由得捂嘴笑起来。 秦三默默扭开脸,都没眼看许云帆那嘚瑟的像只开屏孔雀的样子,就让人有点拳头发硬。 秦润突然就感觉不太放心,许云帆今儿这打扮,简直就是汉子、哥儿、女子通吃的,就跟一坨屎一样,到哪都能招苍蝇。 要是许云帆知道秦润把自己比喻成屎,指不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 清风书院。 得知今儿会有一个夫子过来,丙六班的学子早通过小道消息得知,今儿要来的这个夫子,年纪比他们小也就算了,人家还是海外来的,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人竟是他们院长三请四请才请来的。 这就了不得了。 他们班上的学子,年纪十六的有,十七的有,二十三四的也有,让他们喊一个年纪同他们相仿甚至比他们还小的人为夫子,真不知道他们院长怎么想的。 十七岁的夫子? 哼,他怎么不上天呢? 真以为在他们院长跟前有点小聪明就行了,他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连个秀才身份都没有,就这,也敢当他们的夫子? 他们喊他一声夫子,他敢应吗? 这年头,海外来的人就敢无法无天了? 今儿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过了他们院长那一关可不行,必须还得过他们这一关。 丙班几十名学子都想好了,待上堂了势必要让这小夫子知道他们的厉害。 可待小夫子真的来了,众人顿时大骇。 完犊子了! 这他娘的谁嘴巴漏风瞎传的小道消息? 这哪是海外的小汉子,这……这分明就是个小仙男啊!! 就这人,这身通身的气质,这样貌,还需要用学识征服他们吗? 不,完全不需要。 估计只有那等丧尽天良黑心肝的才能对着这么一张脸下拳头。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这人还是食堂的小掌柜,他们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 否则,哪天他们去换零了,许云帆故意不鸟他们,数铜板数的慢吞吞的,耽误他们排队吃饭了可怎么得了。 许云帆来到书院,并未同秦润往食堂去,今儿他要上职了,得先去找院长了解一下情况。 作为第一天上职,他可是特意打扮过的,也算是对这份工作的重视了。 毕竟一个月二十两的月例呢,不重视点成吗。 蒋岚方看着过来找自己的许云帆,没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不是,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贵公子,真的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一身粗布短衫的许云帆吗? “怎么,才多久不见,不认识我了啊?”许云帆坐在蒋岚方面前的位置上,“今天我过来报道……呃,不是,我过来上职了。” “你是许云帆?” 蒋岚方像是大吃一惊,起身围着许云帆转了一圈,啧啧了两声,“哎哟,我看到你,才发现有一句话说得不无道理,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看看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你,跟之前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人呢。” 不怪蒋岚方说话怼许云帆,谁叫这家伙当初答应他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呢,他一喊人过来上职,这人是推了一天又一天,让他盼星星盼月亮的,这么久才把人等来,心里可不就憋着一股气。 许云帆才不会把蒋岚方的话放心上,不在意的笑笑,“瞧你这话说的,想夸我就直说嘛,何必酸成这样,你会酸会嫉妒,说明虽然我比你优秀很多,但你也不差,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不会嫉妒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因为没有可比性,你会嫉妒我,说明其实你与我相比,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所以,你也不用难过,毕竟我这么优秀,能同我比较一番后还有可取之处,说明你已经很厉害了。” 蒋岚方:“……” 究竟是谁给许云帆的自信? 蒋岚方都被许云帆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你能不能要点脸?” 许云帆摇头,“这关要不要脸什么事?我这是实话实说,你跟我说说,丙六班在哪呢?还有这班上的学子情况怎么样啊?麻烦院长跟我说说呗。” 蒋岚方斗嘴是斗不过许云帆了,“丙六班有三十六名学子,其中童生二十六人,秀才十人。” 第103章 第 103 章 失策了 蒋岚方没好意思说, 丙班几个班的秀才几乎都是吊车尾考上的,比之甲、乙几个班自是相差甚远。 “哦,那这秀才占比还可以呀!”果然, 重点学院就是重点学院, 其他私塾,能出一两个秀才都算很了不得了。 许云帆点了点头:“好了, 基本情况我都了解好了, 剩下的我会自个同他们了解, 待会到我的课了,你带我过去还是我自个过去?” 蒋岚方:“……” 听听,这口气,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才是院长,自个才是第一天上职的夫子呢。 蒋岚方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自己招进来的人, 含泪也得忍着, “我待会带你过去,不然, 我怕他们不服你。” “嘿, 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了?你就是多虑了, 放心吧, 我会让他们见识到我的实力,让他们心甘情愿喊我一声夫子的, 毕竟我的实力就摆在那,你也是见识过了,得对我有点信心。”许云帆压根不惧, 学子们不服他,这一点,他先头就想到了。 可他许云帆会怕? 怕是不可能怕的,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呢。 就是刺猬,他都能把对方一身刺给全拔了。 许云帆在蒋岚方的课房里消磨时间,同蒋岚方了解一下书院的大致情况。 “清风书院目前分有甲乙丙丁四个大班,甲班有两个班,乙班有四个班,丙班丁班各有六个班。” 蒋岚方没让许云帆教丁班,也是担心许云帆会因为这个安排心生不满,想来想去,最后才决定让他教导丙六班。 丁班的学子童生居多,有的甚至还没考取童生,不过却也有过人之处,否则,没点本事,这帮学子也进不到清风书院来。 “我们书院一共有二十五名夫子,加上你就是二十六人,这些夫子,一个个的身份都是举人往上走。” 蒋岚方特意咬重举人两个字,为的就是让许云帆知晓点轻重,“要是哪位夫子对你有什么意见,你且忍忍,过后同我说,我替你做主,切不可当面同他们吵,知道吗?” 否则,他真怕就许云帆这张嘴,到时候能把人给气晕气吐血了不可。 蒋岚方这话许云帆就不爱听了,“吵?我会是那种人吗?我长这么大就没跟谁吵过,就算碰上那些意见不同三观不合的人,我也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必要时刻以暴制暴,何时同人吵过了,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要说吵架,许云帆未必是最厉害的,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有的人,吵架的时候,他不止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就是各种器官名词都能张口就往外冒,这一点,许云帆做不到,也骂不出口。 许云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其他夫子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连个秀才都不是,没资格同他们站在同样的高度?不过你放心,我这人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懂的,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反正吧,选择我,将会是你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最明智的选择了。” 蒋岚方一哽,自动忽略许云帆后边那些话,“你知道就好,为了让你进来,我可是力排众议的力荐你啊,所以,你可得给我争点气,让他们知道我没看错人,你少吹点,多做点实事我就放心了。” 许云帆品了一口蒋岚方亲手为他倒的茶水,没有丝毫的紧张,神态自若,端庄得体,动作礼仪到位,看着就让人舒心,但蒋岚方想不通,这人怎么就长了一张不太爱说人话的嘴呢。 不过,从细节品人,往往错不了。 许云帆这人,定是见过大人物的。 否则,他定是不敢喝自己倒的茶水。 换一般的夫子,蒋岚方亲自给他们倒茶水,他们都未必敢喝。 别看蒋岚方只是一个学院的院长,暂且先不说他的父亲是谁,位居何等大官,就说蒋岚方这人,除去清风书院院长这层身份外,他的官职可是正二品。 毕竟像他们这等重点书院,虽比不了国子监,但说到底也是为朝廷输送人才,作为院长,没点官职在身,他能镇得住人? 要知道,一些在村里人看来是达官贵人的富家子弟为进到清风书院,其长辈不知求见过蒋岚方多少次。 他们不敢硬闯,强迫蒋岚方收人,对蒋岚方客客气气,难不成是惧他院长的身份? 那你可就太天真了。 不说那些官职比蒋岚方低的,或是富甲一方的老爷都不敢得罪蒋岚方,就是那些副一品的官员见到蒋岚方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这是为啥? 其他学子不知,齐修泽他们却是知道的,蒋岚方之父,除了是太子太傅,当初也是教过当今圣上的夫子。 可以说,皇上与蒋岚方一同受蒋父教导,两人的关系说是一句同窗都不为过,加上年纪相仿,因此结下友谊。 皇上见了太子太傅都得喊一声老师,蒋岚方同皇上又是同窗好友,就这,他亲手倒的茶,除了蒋家人以及皇上同另外几个贵人等皇亲国戚敢喝之外,谁还敢喝? 可许云帆又不知道蒋岚方的背景,在他看来,蒋岚方敢倒,他就敢喝,又不是毒酒,他有什么不敢喝的? 润过嗓子后许云帆才道:“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爱听,你说说,我哪吹了,又吹什么?不过都是实话实说。” 蒋岚方说不过许云帆,扶额想缓和一下心情时,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蒋云深并非清风书院学子,自然不用同他们一般守规矩。 他听说今日许云帆会来上职,特意来问蒋岚方人来了吗。 蒋岚方:“进。” 平时这个点,会来找他的,除了蒋云深还能有谁。 他家夫人在后院,儿子又远在京城,也就这个侄儿不时来找他喝杯茶了。 蒋云深想,就算许云帆来了,也定不敢在蒋岚方课房里多做停留。 不说学子会惧蒋岚方,就是其他夫子也少有无事敢来他这儿坐的。 想来许云帆也不例外。 这般想,蒋云深没多看,开门进去后眼角余光随意一扫便转身关门。 门没关好,蒋云深赫然一顿。 不对,他方才好像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小汉子? 蒋云深猛的转身,待看到许云帆时,整个人就是一呆。 这个男人……莫不就是许云帆? 不是,许云帆居然长的这个样子? 比之齐修泽,根本就不差什么了。 不,方才的惊鸿一瞥已是惊为天人,这会细看之后才发现,许云帆更胜齐修泽三分。 现在书院来了这么一号人,看看齐修泽今后还敢不敢吹了。 明知这人就是许云帆,蒋云深故作不知,看向蒋岚方,“二叔,这位是?” “哦,这是许云帆,之前同你说你的,新来的夫子,云帆,这是我侄儿,云深。”蒋岚方为两人介绍道。 许云帆礼貌谦和一笑,对蒋云深点点头,“你好,我叫许云帆。” “呃……你好,我乃蒋家蒋云深。”蒋云深少有同人这般介绍自己的,不过听许云帆这么说,他便也跟着这么来了。 蒋云深对许云帆的长相不感冒,要说他觉得俊俏的,也就京城里的那几位,许云帆这样的,看着太嫩了,能不能顶得住他一个拳头都不知道。 有的汉子就是中看不中用,长得一表人才的样,关键时刻屁事不顶用。 蒋云深无不感到惋惜,那等文武双全的人,终归是不可多见。 许云帆没多看蒋云深,与蒋岚方又聊了一会,这才抬手看时间,准备十点了,他的两节课就在十点开始,一直到放堂为止。 留下蒋云深一个人感慨的蒋岚方带许云帆过去时,丙六班一众学子已经翘首以盼,待看到蒋岚方带着许云帆过来时,一众伸长脖子的学子,不禁然眨巴眼再看,随后再眨眼再看。 不是,院长不是要给他们带个夫子来的吗? 夫子呢? 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小仙男是谁? 原以为甲一班的齐修泽已是人中龙凤,长的惊为天人,如今这人一出现,齐修泽都得靠边站。 一众学子只觉得心脏乱颤,完了完了,要不是这是个小汉子,只怕这会,他们就得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 他娘,一个汉子长的这么天怒人怨的是要干什么? 还给不给哥儿们一条活路了? “不是,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夫子?这……这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是个汉子吧。” 看看那皮肤嫩的,看看那微微上挑的嘴角,张扬而又不失风度,浑身都透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厉害的自信。 浓淡相宜的长眉之下,一双狭长双眼在眼波流转之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聪慧,顾盼之间,衬得整个人更是充满了魅力。 这……这人长成这样,叫他们怎么忍心欺负他嘛! 只怕对他说一句重话都会让人产生罪负感。 “他就是我们的夫子?就他这样的,上堂哪怕讲的一坨狗屎我都能听的津津有味全神贯注,打瞌睡都是不可能再打瞌睡的了。” “是啊是啊,这夫子长的这么赏心悦目,多看两眼,没准晌午我能多吃一碗饭。” “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大呢?他爹他娘怎么这么会生?”看看人家,再看看他们,人家脸上那是极尽的自信张狂,而他们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熬夜要猝死了呢。 总之就是,怎一个沧桑疲累了得。 他们这样尚且还算好,看看人家叶辰与林子非,那就更是惨不忍睹了,不知道还以为这两人快不行了呢。 可你说这么瘦的人,平时走两步路都得大喘气的,最近放堂了跑的那叫一个生猛,每天都是食堂窗口排队的第一人。 一学子汗颜了,看着自己的同窗,“我说,你们难道就只看到了他长的多漂亮了吗?难道你们没看出来,这人是不是同食堂小掌柜长的一模一样?” 说来,食堂新来的小掌柜,长的那叫一个秀色可餐,每次看着他,他们吃的可香了都,他那张脸,就很下饭。 “哎,赵兄,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很像啊!” 林子非无语凝噎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人就是我们的夫子,同时也是食堂的小掌柜。” “啥?” 一众学子惊呼出声了,一个个瞪了林子非一眼,“既然你知道,你不早说,大家伙赶紧回去坐好了。” 他娘的,原本还打算给新来的夫子瞧瞧他们的厉害,给他一个下马威的,现在好了,人家可是掌管他们吃食的小掌柜,他们敢给人家厉害瞧,想必,他们能给,人家就能让他们饿肚子。 不说旁的,就说这几天,最后两堂课都是许云帆的课,本来食堂的饭菜就不够卖,每天为了口吃的,都得靠跑才能排得上队,若是许云帆报复他们,拖堂一刻钟,他们只怕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再说了,看看甲班的齐修泽四人,听说就是同许云帆交好,如今去吃饭不用跟他们挤,同他们一起排队了不说,甚至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每天都在食堂吃得肚皮溜圆,走的时候还要带上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堂是他们家开的呢。 这可让其他学子羡慕得目眦欲裂。 要是他们也同许云帆搞好关系,是不是以后想买多少糖果就能买多少了? 一下子,学子能联想的就多了,心头不禁一阵火热,越想越激动。 许云帆是食堂小掌柜,同时也是院长请来的夫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身为学院学子,难道他们还敢不给院长面子? 那必定是不能的。 得罪许云帆的后果这般严重,都不需要转动脑子,一众学子嗖的跑回座位乖乖坐好。 蒋岚方总觉得今儿的丙六班学子不太对劲。 他听蒋云深汇报过的,因为新夫子的事,丙六班的学子并不是很能接受,甚至觉得是他不看重他们班,居然把一个十七岁的汉子聘请为书院夫子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院长居然把人安排到他们班来。 为此,一些学子不服,最近几天没少念叨自己的不满。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蒋岚方担心许云帆会被欺负了,这才亲自带人过来。 站在课室门口,蒋岚方纳闷极了,忍不住抬头确认班级,没错啊,这里就是丙六班啊!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帮乖乖坐好,对许云帆露出令人如沐春风般笑意的一众学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是给自己面子,或者惧自己,所以才这么听话? 可…… 蒋岚方想欺骗自己,想自我麻痹,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好家伙,难道他这个院长如今已经这么没威严了吗,还是他长的太小,以至于一个班三十六名学子,一个看他一眼都没有,随着许云帆往中间走,一众学子视线像是粘在于许云帆身上了似的,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眼角余光都舍不得分落到他身上片刻。 蒋岚方:“……”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许云帆那张脸的原因。 对,肯定是这个原因了。 他娘的,这帮小子,真真是肤浅,轻易被男色诱惑了,许云帆那样的有什么,他这样满腹经纶一肚子墨水的难道不值得一看,难道还不比许云帆有看头? 蒋岚方无奈到都在心里爆粗口了。 许云帆看着台下乖乖坐着的学子,发现他们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看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眼珠子一转,许云帆大概猜到了。 这帮学子,他在食堂见过的,吃饭时贼猛,一到饭点,双腿都能跑出残影来。 许云帆对蒋岚方摆摆手,示意他打哪来回哪去。 蒋岚方一哽,衣袖一甩,直接转身走人。 站在前头的许云帆扫了一眼在坐的学子,清了清嗓子,“你们好,想必你们都见过我的,我叫许云帆,看我这一身有别于你们的发型穿着,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呢,来自海外,日后将会是负责指导你们算术的夫子,大家年纪相仿,旁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咱们日后相处愉快。” “夫子好。”一众学子都有点飘飘然,齐声回应着。 他们这个小夫子就是厉害了。 不仅长的好看,声音都这么好听,而且还会做生意呢。 第一节课,许云帆想教都不知道教个什么鬼。 他扭头往身后看,顿时就傻眼了。 不是,连个黑板都没有,他就两手空空,连纸张都没带,拿什么教? 又咋的教? 他忘了,这儿没有黑板,没有粉笔,夫子授课,全靠一张嘴以及肚子里的墨水,讲完知识点了,下节课学子们提出疑问,夫子再进行解答,为学子答疑解惑。 可现代的教学,有哪堂课老师讲授知识点时是不需要在黑板上写写擦擦的? 当然了,如果是使用PPT授课就得另说了。 哎,许云帆真是愁了,看来圣人千虑,还真的必有一失,古人诚不欺我。 看到空荡荡的墙面,扭回头的许云帆尴尬的笑了一声,“这第一堂课,先不急着授课,来,咱们互相认识认识,先从左手边第一桌开始自我介绍一下。” 啊? 不直接授课,反而要自我介绍? 这小夫子的授课方式倒是奇特。 哪知更奇特的还不是让他们自我介绍,而是自我介绍之后,许云帆依旧没进入正题,而是让他们谈谈各自对算术的理解,各自觉得算术易、难点分别又是哪些,之前夫子又是如何授课教学,他们又学了哪些,科举考试算术一科占比又是多少等等。 总之两堂课下来,尽是他们在说,许云帆在听,还不时问一些问题让他们答疑解惑。 直到到了食堂吃饱喝足后,这帮学子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哎,许云帆这样的,到底谁是夫子谁是学子啊? 第104章 第 104 章 你什么意思? 不管丙六班的学子如何的懵逼, 反正两堂课就这么过了。 许云帆不认为自己在挥霍学子的时间,不了解清楚,他怎么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只有了解他们认为的难点是哪些, 再针对这些难点进行逐个击破, 那么问题、难点便可迎刃而解。 他要教学之前,总得知道他们学到哪, 又学了些什么吧。 大晏朝并非许云帆学过的, 所熟悉的历史的上的历朝历代, 这儿的科举经过多次改革,早前主要考八股文、经论、律赋、策论、诗意经赋等,后来便又多了算术等其他内容。 总的来说,现如今科举考试一共有八大科目, 分别为:秀才、明经、明法、明字、明算以及博学词科等八个科目,每个科目考察内容不同,但无一例外, 每一个科目都是重点。 这一点又与历史上的科举不尽相同。 但再怎么不同, 算术这门学科的题目无非也就那些, 哪怕是高数,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 这个夫子, 他是当稳了。 许云帆稍稍放心了, 晃晃悠悠一路晃到了食堂。 一路上, 因为那一身有别于其他学子的穿着, 许云帆不知引来多少人的注意。 对此,许云帆表示, 被注目什么的,他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一放堂, 齐修泽四人便自发的跑来食堂这儿帮忙,没办法,他们来帮忙了,不用排队了不说,还能又吃又拿,简直爽歪歪。 见许云帆来了,齐修泽四人赶忙围过去,见着今儿俊的有点过分的许云帆,四人犹豫着,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过去,“兄弟,今儿上堂怎么样,没被为难吧?要是谁欺负你了,你同我们说,兄弟几个给你撑腰去。” 本来许云帆今天第一天上堂,齐修泽四人想着过去给他撑个场子,让丙六班的学子知道许云帆不好欺负,别看他是海外来的,可他背后有人,不好惹,要欺负许云帆之前怎么也得掂量一下是否能承受惹怒他们的后果。 结果得知蒋岚方会带许云帆过去,他们四人不好好听课,哪还敢往蒋岚方跟前凑。 给兄弟撑场子的机会,日后多的是,没必要急于一时,但要是被蒋岚方逮着他们旷课了,那后果不敢想象。 这会见着许云帆过来,食堂学子这么多,四个可不得过来趁此机会给许云帆立立威。 许云帆挨个扫了他们一眼,傲气的道:“小瞧人了不是,本少还能被人欺负去了不成?”他没把这帮学子训的嗷嗷叫就不错了,他们还想反过来为难他? 这帮人是想上天了不成? “哟,没想到一日不见,人变漂亮了,口气也跟着变大了不少啊!”林萧然好笑不已,他就喜欢看许云帆这幅拽帅的模样,就不愧是他兄弟。 齐修泽上下打量着许云帆,又围着他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他身上衣服的料子:“乖乖,你在那边就这么穿的?我觉得如果我这么穿,兴许要比你好看一点。” 闻言,沈如溪一噎,齐修泽这厮,莫不是对自己了解的不够清晰? 许云帆:“少来,本少每天都这么帅好不好,以前外人见了,你们知道他们都得喊我什么吗?” “喊你什么?”沈如溪下意识问道。 许云帆笑嘻嘻的说:“他们都叫我一声靓仔,或者小帅哥,你们知道帅哥是什么意思吗,帅哥是只有那种长的很俊的人才能这么叫的,本来我应该是大帅哥的,但我上头还有一个兄长,我也不在乎这些个什么第一帅的虚名,所以大帅哥这个称号才没落本少身上。” 许云帆也就是唬齐修泽他们这些古人,说完了,他才抓起一根冰棍咬了一口。 齐修泽四人都不晓得该怎么说许云帆才好了,这人,脸皮怕得有学院院墙那么厚。 谢柏洲拍了许云帆一巴掌,“是了是了,那在这里,你就是大帅哥,所以大帅哥,赶紧滚一边去,别耽误兄弟几个做生意。” “得咧,那就辛苦几位兄弟啦!”许云帆笑着道:“待会咱们一起吃个饭,我去后厨看看今儿都有什么菜,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加个菜。” 林萧然高兴了,“那你赶紧去吧,你要是给咱们兄弟加个菜,明儿你还能多帅两分。” “成,”许云帆抬手看表,“两刻钟后咱们吃饭。” 齐修泽目光落在许云帆手腕上,好奇许云帆那东西是什么玩意,不过眼下正忙,便也只能将好奇压下去。 丙六班的学子在食堂见着许云帆了,本想过来问好,转念一想,齐修泽他们在,想想便又作罢。 其他学子一边排队,一份扭回头看许云帆,“那是小掌柜?这人是吃啥长大的,怎么眼瞅着一天比一天俊俏了呢。” “哎,你不知道吗,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小掌柜了,而是咱们书院的夫子了,今儿第一天上职,想来是特意打扮的。” “肯定是,前儿他可没穿的这么正式。” 旁边丙六班的学子一听,心里美滋滋,许云帆特意打扮穿的这么庄重,可见是重视他们的呀! 他这个态度可以。 别看许云帆这人年纪小,但会做人,就这,难怪人家能长的那般让人望尘莫及。 许云帆来到后厨,发现秦润正在研究着他亲手写给他的菜谱,看的很是投入。 “看什么呢,连我来了你都不在意了是不是?”许云帆明知故问,弯下腰双手搂住秦润的腰,下巴亲昵的顶在他的肩膀上,歪头蹭了下一秦润,“你是不是都不爱我了?” 这样故作委屈可怜的许云帆,可让秦润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收好菜谱,转头就亲了许云帆一下。 他的脸颊泛着微红,嘴唇殷红微张着,眉宇间浮现着少见的慌张,“又胡说八道,我爱不爱你,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你饿了吗,我给你打饭吃好不好。” 说着秦润就要起身,许云帆直起腰,“有点饿了,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辣子鸡、糖醋排骨、脆皮扣肉,还有一个清炒小青菜,我都给你们留着了。”秦润一一报着菜名,又道:“你要现在吃还是待会同修泽他们一块吃?” 齐修泽四人来帮忙,许云帆不在,自是秦润去招待,同他们熟了,齐修泽几人听不惯他开口齐少爷闭口齐公子的,直接让他喊他们名得了。 那么见外的做什么。 许云帆摇摇头,语气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我等他们再一起吃,你累了,不同管我,饿了我会自个找吃的,润哥儿,今晚回去了你去找方伯伯谈谈吧,你这样太辛苦了。” 每天到食堂,秦润就没闲过,同秦大娘几人忙得腰都直不起来,就这样,他们做出来的菜依旧不够卖。 几百人的饭菜,仅靠六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厨房里有六口锅,秦润负责掌勺更是累,每每调料放好了,秦三几个就得立马翻炒,菜炒好了还得保温,天气热尚且能如此,待天气凉了,冷了,此举便不可行了。 厨房这儿,少说得再请两三个人才成。 “我知道了,今晚回去了我就去找方伯伯谈,你不用担心,现在我还做的来。”秦润自知自己的能力极限,因此,食堂门口摆放着一张板子,大意就是食堂目前大厨尚未就位,无法给全院学子全部提供饭菜,因此,若是饭菜不够了,没吃到的学子多多担待。 在秦大娘他们上岗的第一天,许云帆特意嘱咐过,做吃食生意,无论外边学子看不看得见里边,干净整洁这一块一定要严格把控,秦大娘他们记着,每天把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 许云帆将厨房扫了一圈,发现厨房里什么肉也没剩,顿时就是一顿,“嗯?没有生食了?都做完了?” 秦润:“嗯,你要做什么?” 许云帆好似很惋惜,可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庆幸又太过明显,“没什么,我以为还有肉的,想露一手来着,可惜了,看来齐修泽他们是没有口服了。” 闻言,秦润脸色一变,不由得纳闷,齐修泽他们不是许云帆的兄弟吗? 咋的许云帆还要这般对待他们? 莫不是他们得罪许云帆了?以至于让许云帆做到这一步。 看在谢柏洲四人每天帮忙的份上,秦润都不忍心了。 “呃……既然没有就不做了吧,我就的菜够多了。”秦润转移话题道:“云帆,你给我写的菜谱,有几道菜估计做不了。” 像一些红烧鸡翅、蒜香鸡翅,需要的主要材料就是鸡中翅,可他们买的鸡肉,要不就是一整只的买,基本不可能单独买到大量的鸡中翅。 清河镇不小,堪比一个大县,镇上有一处屠宰场,那儿肯定有秦润需要的食材,但那处屠宰场离清河书院远就不说了,人家开门的时间也晚,真等他们开门了,秦润便赶不及做菜了。 秦润打听过,该屠宰场食材很是新鲜,之所开门比较晚,是因为人家的货根本就不愁卖,更不需要叫卖等顾客上门。 屠宰场每天杀好一定量的鸡鸭等牲畜后,便会将顾客订购的肉量送往各大富人府宅之中,甚至有一些酒楼都是跟他们订购的肉。 “这个屠宰场规模不小,因此开在镇外,我没去过,不过听说这是皇商开的,不好搭线。”秦润是知道的,但凡同皇商沾上关系,生意就没有不好做的。 一来,皇商有的产品虽是卖的贵的一些,有的人因此还调侃,那些东西都是达官贵人的专属,但不得不说的事,像旁的东西,比如米粮盐糖布等寻常百姓家离不开的玩意,皇商店铺售卖的价格同其他店铺一样,同时,他们的东西也会更好,那些陈年旧米,哪怕有的人看不出,他们也绝对不会以次充好。 有的地区,皇商的铺子只开设在县城以上的大地方,镇上的一些铺子,他们的进货渠道,其实也是从皇商那儿采购的货物。 往年哪些地方有灾情了,皇商也会多次捐款赈灾,因此,皇商在百姓眼里威望很高,想跟皇商合作的人大把多,他们区区一个食堂的购买量,人家未必看得上。 毕竟人家开门时间定是计划制定好的,不好轻易更改,哪能随随便便为了你说改就改? 秦润哪来的这么大的面子? 不说秦润没有,就是许云帆也没有。 同齐修泽他们吃饭时,许云帆还在思考该如何解决此事,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同屠宰场的负责人搭上线之类的。 见许云帆面对这些美味佳肴还吃的漫不经心,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谢柏洲咕咚咽下嘴里的肉,“云帆,你想啥了?吃个饭还吃的满面愁容的,是饭菜不和口味还是没胃口?” 许云帆这样,搞的他们大口吃肉都不香了。 其他三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许云帆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绿豆粥,“我在想怎么和镇上屠宰场的人搭条线,同他们合作一下。”许云帆想,齐修泽他们来历不凡,说不定会认识这方面的人,给他出出主意什么的。 沈如溪:“啊?你要和他们合作,不是,你有哪地需要同他们合作的?” 沈如溪脑袋显然没转过弯,齐修泽就不一样了,“云帆,你想从屠宰场那儿买肉?外头的肉都不够你买了?” “不是,我要推出一些菜,需要的肉比较特殊,像红烧猪排、红烧鸡中翅、麻辣鸭脖、麻辣鸭翅等等,需要的都是一些部位的肉,我总不可能为了做一道红烧鸡中翅就杀百来只□□,那不是太浪费了吗,我也没有那么多银子造啊!” 嘿,就这点小事,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让许云帆给愁成这样。 齐修泽口气大的跟许云帆有得一比,“哦,原来是这事啊,那你早说嘛,这事简单,也就我一句话的事,这种小事还值得你食不下咽的?” 许云帆瞥了齐修泽一眼,“你认识屠宰场的人?” 齐修泽理直气壮:“不认识。” 许云帆一噎,“不认识?不认识你口气那么大做什么?” 这小子怕是皮痒了。 齐修泽白了许云帆一眼,“我是不认识屠宰场的人,可我认识他们上头的人啊,哎,我说你这家伙,有你这么做人家兄弟的吗,连我背后的势力你都不打听打听。” 好歹他的身份也是响当当的齐家少爷来着。 许云帆不以为意道:“我打听那些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有所图谋呢,赶紧说,你同谁认识?能否给我搭根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有什么重谢?”齐修泽对许云帆的重谢可太感兴趣了,其实学子排着队买的吃食,他们不仅可以白吃白喝,还能拿,真是美死个人了。 许云帆钓着他,“至于是什么重谢,那就得看你认识的是谁了?” 如果齐修泽认识的人身份地位高一些,说的上话的地方多了,他自然给齐修泽好处多多。 “你不知道皇商乃是齐家人的生意吗?”齐修泽提示道。 许云帆好歹也是商人世家出身的孩子,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皇商的生意都是你家的?不是,那你是嫡系的人还是旁支的人?” 古时候就爱分这些嫡、庶之分,嫡子也就是嫡系一脉的人,这些人在家族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庶子旁支所不能及的存在。 嫡系说话,庶出、旁支的人就只有执行、听话的份。 齐修泽自傲的扬起下巴,“什么旁支的人,皇商就是我家做起来的,如今整个皇商都是我爹跟我大哥二哥管着,其他人碰都不能碰,虽然如此,但我好歹也是齐家三少爷,多少还是能说上一句话的,你的事,简单得很,就一句话的事,我给你办了就是。” 哦,不过就是齐家小少爷罢了。 谁还不是个小少爷了。 许云帆压根不会因这层身份对齐修泽的态度有所不同,谄媚、巴结,例来都是旁人对他。 “我去,你这么牛逼的怎么不早说,”许云帆摩拳擦掌的,似乎是要干什么大事一般,“这件事你帮我解决,我还有一件事想同你问问。” “什么事?我俩什么关系呀,你直接问就完了,还需要商量啥啊!”齐修泽吃了许云帆这么多吃食,每天糖果冰棍不断,想吃就拿,就跟在自个家一样,他要不拿许云帆当兄弟,脸皮能这么厚? 许云帆记得之前秦润说过的卖蜡烛的事,赚钱的欲望蠢蠢欲动,“就是你们齐家这个蜡烛的生意,是不是搞垄断了?” 生怕他说的话齐修泽不明白,许云帆又说:“就是你们做的蜡烛,其他商户是不是不可以做?只有你们皇商齐家可以做可以卖?” 他做的松油蜡烛,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山上的松油大把多,刮都刮不完,要是可以,他倒是可以同齐修泽合作。 “你什么意思?” 哪知,许云帆这么一问,原本吃的正欢的齐修泽突然一改了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连筷子都搁下了,一脸的正经。 不说齐修泽,就是谢柏洲三人也纷纷看向许云帆,脸上的表情很是滑稽,那是一种震惊到呆怔的嘴巴微张,加上方才吃了扣肉,唇上油汪汪的,贵家少爷的气质已是荡然无存。 许云帆被四人盯的吃都吃不下,但面上依旧坦然自若,不见丝毫慌色,“你又是什么意思?干嘛突然整这个阵仗?放心吧,我知道先来后到的规矩,要是不行,我不会分你们皇商的蛋糕的。” 话是这么说,实则是,就算他敢分,只怕他也没那个命吃。 齐修泽摇摇头,拉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往许云帆那边凑,表情是少见的严肃认真,声音压的有些低,仅他们几人可闻:“云帆,你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会做蜡烛?” 第105章 第 105 章 偷懒 齐修泽继续正色道:“兄弟, 不瞒你说,蜡烛并不是只有我们齐家皇商才能做,而是其他商户不会做, 只有我们会, 但是,制作蜡烛这些材料我们都是从领国买进来的, 贵就不说了, 当年我父亲行商去到领国, 也就是在大周国,同他们那的皇商花了八十万两才学到了制作蜡烛的手艺,但制作蜡烛的原材料还是得从大周国买,他们卖的贵, 我们大晏国的百姓要用,他们卖的贵我们也得咬牙买。” “后来,我们齐家把石蜡放到各个店铺售卖, 其实也是想广罗人才, 看看有谁晓得这玩意怎么做的, 但几十年过去了,不说店铺里的石蜡卖不出了, 就是问都无人问津。” 说来也是丢脸至极, 原以为蜡烛的制作过程会很麻烦, 待齐家人花了八十万将制作蜡烛的手艺学到手后, 齐家人气的脸都白了,齐父更是气到吐血。 他娘的, 他们这八十万,简直就是白送人手里去了。 难怪他们给银票时,人家会用一副意味深长、似笑非笑, 又似乎在憋着什么的表情看着他们。 感情,那哪是什么意味深长的表情,人家不过是觉得他们蠢,憋着笑罢了。 谢柏洲急切问道:“云帆,你这么问,是不是你会制作蜡烛?” “我会。”许云帆点了一下头,简简单单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把谢柏洲四人都给劈得外焦里嫩。 林萧然更是激动的手都有点哆嗦了,“兄弟,你有这么厉害的吗?居然连这都会,齐伯父当年可是花了八十万两才学到的手艺,你怎么就会了呢?” 八十万两? 乖乖,齐修泽他老爹这是当的什么冤大头? 不过也难怪了,你不会的,别人会,你想学了人家赚钱的手艺,自然得付出代价,不管这手艺是易是难,人家开价,你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许云帆吃过几顿野菜糙米饭,脖子伸的老长了肚子都填不饱,自然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了。 八十万两啊! 这不是个小数目。 这笔钱,不知够他在大晏朝吃喝玩乐躺平享受多少年了。 可惜了,齐家运气不好,没能遇上他,否则,那八十万,定成他的囊中之物。 暗觉可惜的许云帆抹了一把脸,“这玩意简单,既然如此,修泽,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合作?”齐修泽立马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 许云帆暂时不想把制作蜡烛的手艺传给外人,“我做出来的蜡烛放到你们皇商店铺里去售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哪怕蜡烛不是齐家垄断的产业,但就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贸然出售蜡烛,并非明智之举。 到时候,不知得有多少豺狼野兽会盯上他。 同皇商合作,这些后顾之忧便可顷刻扫清。 齐修泽快速的思考起来,许云帆将蜡烛交由他们售卖,这对他亦或者对他们齐家来说,都是双赢的事。 他们皇商在百姓眼里,口碑不错,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一些东西,他们卖的确实贵,可以说,几乎是贵族专属。 他们不是没想办法改变这一现状,可是有的事,他们也是有心而无力。 每一年,皇商需要上贡皇室多少银两? 从大周国购买的东西本身就不便宜,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们不赚百姓的血汗钱,但也不能做亏本买卖不是。 因此,蜡烛卖的贵,寻常百姓用不上,他们不是不知道,但知道了又能如何? 如果许云帆真的把蜡烛交由他们售卖,只要许云帆制作蜡烛的成本不高,那么,他们就可把蜡烛的价格降低下来,让蜡烛成为普及品,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不再成为有钱人的专属。 想到这些,齐修泽急哄哄问:“什么条件?” 一根蜡烛卖几十文,普通老百姓连精米都不能顿顿吃,又何来的闲钱买这种高奢品? 许云帆在村里住了这么久,自然知道百姓生活有多不容易,虽说没有电真方便,大便小便没人见,但没有光照的夜晚,真的是做什么都不方便,就连上茅房蹲坑都看不清两块木板之间的缝在哪,好几次半夜小解时,许云帆站在茅房外纠结许久都不敢进,最后只能跑回房叫秦润起床给他生火带火把进去,不然他怕拉不对地方。 都说为官为民,可是这些关许云帆什么事呢,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轮不到他来关心,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更是有心而无力。 但这不代表许云帆就毫无触动。 李慧生子时,房间内就点了那么一盏灯,秋收忙碌时,为了剥玉米粒,有多少人是摸黑干的活? 在村里时,许云帆就听到过谁家夫郎婶婶晚上剥玉米粒时,手上被锉子刮去了一大块肉。 如果蜡烛便宜了,对他们来说,就不再是稀罕物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可普及。 松油上山大把多,要是他做出来的蜡烛卖的太贵了,老百姓照样用不起,蜡烛依旧会是富人专用的玩意。 于是许云帆开口:“我做的蜡烛,成本不高,我拿货给你,一根我要一文钱,但这批蜡烛到了你家的铺子,我不管你们怎么卖,但它的价格绝对不能超过一根三文钱,你们也知道,蜡烛在咱们大晏朝本就是稀罕物,有多少户人家能用得起?” 说完,许云帆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有些惆怅:“哎,虽然我不是什么地方父母官,但是我有一颗善良宽厚为人的心,像我这样,长得好,还心地善良的人真的是不可多得了。” 齐修泽四人都没眼看许云帆,事情谈的好好的,这人又开始自信过头了,齐修泽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说正事呢。” “我哪不正经了?”许云帆反踢了回去,“我这不是抒发一下情感吗?难不成我说的有错啊?” 齐修泽一噎,错倒是没错,可他们怎么觉得有点拳头痒呢? “这事我会同家父兄长传信,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是利民的好事,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兄弟,你且放心,回去就可以着手把蜡烛备好吧,这么便宜的蜡烛,到时候定然是不够卖的,你得多备点货知道吗。”齐修泽激动的说完,捂嘴偷笑起来。 这下子,他可要立下大功一件了,到时候,父亲还有两位兄长定是追问他详细情况,到时候……嘿嘿,那三个家伙,总爱管教自己,说他不争气,看看,有朝一日,他们不得求到他身上来了? 这事,光是想想而已,齐修泽就暗爽的不行,甚至都开始幻想起来了,想得美了,齐修泽控制不住,美滋滋的直偷笑。 许云帆自然知道,蜡烛价格一道降下来,定会供不应求,他回村了,自然要着手把货给准备好。 谢柏洲与林萧然、沈如溪已经麻木了,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有个这么出色优秀的兄弟,三人只觉得倍有面子,这事估计得“闹”的很大,到时候,说不定连那位都会知晓许云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兄弟出名了,日后回京,谁还敢说他们四人除了一张脸,啥也不是? 蜡烛的事商量好了,那就得转回正事了。 考虑到古代富人对猪下水还有一些猪蹄鸡爪鸭爪之类的部位并不是太感冒,许云帆想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屠宰场里的鸡爪鸭爪这些的,平时他们也都卖吗?” 这些事,不说齐修泽,谢柏洲三人也是了解的,屠宰场这等地方送出去的鸡、鸭、猪、羊等肉,都是他们处理好的,其内脏,鸡、鸭、鱼头还有鸡爪鸭爪这些东西,那些富人哪会看得上,一般都是不会要的,毕竟那些玩意,肉没多少就算了,内脏还又脏又臭,鸡鸭爪这些在他们看来也是踩在屎上的玩意,能干净到哪去? 谢柏洲:“不要,那些玩意肉少还脏,没多少人会买,因此,屠宰场这些玩意最多,还得专门请人来处理呢。” 许云帆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美食在向他招手了,“哎呀,这都是好东西呀,怎么可以如此浪费呢,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些东西,他们不要我要啊,你叫他们卖给我吧,我出银子买啊!” 猪大肠在现代,贵的时候还卖十几块一斤呢,猪心猪肝就更不用说了,这些玩意,做的好了,哪样不能吃,又不好吃了?就单单拿来卤,那便是一道美食。 鱼头营养多,拿来炖汤就不错。 鸭爪鸡爪可以做的美食就多了,无骨鸡爪,泡椒鸡爪,鸭脚煲,干锅鸭掌,柠檬鸡爪、柠檬鸭掌,哪一道不是馋人的吃食? 这些玩意,做的好吃了,保管让你吃了还得舔手指。 他厨艺不行,可秦润行啊! 想到这些,许云帆都打算好了,今晚回村了就去找方二方三还有秦森家的秦四、五、六,还有秦二来,明儿就让他们负责处理这些东西。 林萧然:“你要这些玩意干啥呢?没多少肉就不说了,处理起来还麻烦得很。” 也就只有穷苦百姓才会花钱买。 许云帆一副占了便宜的高兴样,美滋滋的咬了一大口肉,“明儿你们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可以做出来的吃食可多了,也就是你们不会吃,若不然,这些玩意哪还有的剩。” 齐修泽:“成。你想要,我就让人送来,这玩意,你要多少都成。” …… 下午没有许云帆的课了,孙武送他们到书院便回村给他砍柴去了,让许云帆顶着个大太阳走回去? 你想都甭想。 清风书院的夫子,不仅月例高,甚至还有一间独属于夫子的寝舍搂,每个夫子在那栋寝舍搂都分有一间房子,用以午寝时用。 上堂用的那栋搂也有几间夫子专用的课室,平时用以批改让学子单独去请教时用。 许云帆知道那些个夫子大抵瞧不上他,因此便也不会自讨没趣,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吃过饭,秦安同小野便要继续折花,许云帆赶忙将两个小家伙拦住,这一刻,他受到了良心的强烈谴责,又夹带了一丝私心,将人往怀里搂,“哎哟,我家两只勤劳的小蜜蜂呀,刚吃完饭就得休息休息,先休息它个两刻钟咱们再睡他半个时辰,起来了再忙好不好?” 秦安跟小野眼睛溜圆,高挺的鼻梁小巧又精致,红润的小唇肉感十足,自许云帆有了银子,吃食上从未亏过两个小家伙,喂养了半个月,小野脸上都有点肉了,看起来可爱得很,许云帆可疼两个小舅子了。 “哥夫,可我不困呀!”小孩子吃饱饭了,确实会有点困,但秦安发现他们唯一可以休息的房间内并没有床,如果他们喊困了,哥夫会不会很困扰?得想办法找地方给他们睡觉觉呢? 所以,他很懂事的撒谎了。 许云帆摁住秦安的小嘴,“不,你困,哥夫说你们困了就是困了,来,哥夫带你们去睡会,不睡觉觉不长高高,不长高高,以后你们就只能去森林里当七个小矮人,哥夫于心不忍呐,所以,我必须得睡午觉的。” “不睡午觉会长不高?哥夫,这是真的吗?”秦安挠挠头,似乎不怎么信。 村里人少有会睡午睡,他们还不是长的又高又壮。 对两个小舅子“胡说八道”,许云帆是一点都不心虚,毫无压力,张口就来:“那肯定是真的,不然你们看看哥夫,哥夫就是睡的多了才长的又高又帅,话说回来,你们哥夫这么高,你们要是长得跟小矮人似的,那还成看吗?” 秦安跟小野是听话的孩子,闻言,嘴巴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也怕真的会变成哥夫口中的小矮人,只能乖乖听话,任由许云帆牵着他们的手。 其实,对于许云帆的话,秦安是有点信了的。 村里的汉子高是高,可没有一个是比哥夫高的,而且哥夫就很能睡,所以才能长得这么高。 “润哥儿,大娘三娘,都在忙呢?”许云帆带着两个小舅子来到后厨,明知故问道。 忙肯定是要忙,那么多碗需要洗,肉、菜哪样不需要处理? 许云帆有心帮忙,可厨房打扫清理的活,说实话,他懒的做。 你让他做甜品可以,让他洗菜做菜也可以,但那么多碗让他洗,许云帆一定是拒绝的。 厨房几个人也忙的过来,许云帆今早为了臭美,又特意起来“打扮”一番,现在是真的困了,更加不想做这些事。 秦大娘几人笑眯眯的一边干活一边道:“你怎么带安哥儿他们进来了?” 秦三娘还以为许云帆是带他们一起过来帮忙的,挥挥手道:“哎呀,这点碗,我跟你大娘忙的过来,你们就不用过来做了。” 本就想偷懒的许云帆有点儿尴尬,硬着头皮笑嘻嘻道:“那就辛苦大娘三娘了,两个小家伙在家午睡习惯了,这不,学院给我安排了一间寝舍,里边床、席子什么都备好了,我寻思着这儿也不方便睡,就带他们过去歇会,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可能会怕,没办法,我只能陪着,就不能跟你们一块忙了哈。” 秦大娘秦三娘闻言,面色有点一言难尽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口,许小子这是当他们没脑子不成? 秦安以前在家,秋收忙的屁股快冒烟,虽不怎么下地,但他在家剥玉米粒也忙的不行,哪有时间睡午觉? 小野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小野娃,还懂得啥子是睡午觉吗? 这许小子骗人就不能走走心? 秦大娘有心想说‘我看不是他们想睡,而是你想睡吧’,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这儿许云帆就是老大,是掌柜,什么都让掌柜亲力亲为,还用他们来干什么? 秦三娘不了解许云帆的尿性,秦润难不成还不知道吗? 许云帆干大事从不含糊,小事就爱浑水摸鱼,特别是那些他不爱干的事,这人必定是要想办法偷懒的,但你说他懒,偏他做什么事了,或者遇到事了,甭管会不会,能不能干的来,这人却又是最积极的。 将大锅洗干净倒了水,秦润才洗干净手走过来,“云帆,你那寝舍离这儿远吗?待我有时间不忙了可不可以过去看看?” “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许云帆抬手看时间,这会才十二点多,两点钟开始忙,学子五点放堂吃晚饭,三个小时也够秦润忙的了,“那你现在跟我过去好不好?我顺带带你去认认门,以后我要是在村里,你困了想休息可以去哪儿睡会,中午也可以带安哥儿他们过去躺会。” “好。”秦润高兴了,立马跟着许云帆屁股走。 秦三几个汉子自始至终没吭声,待许云帆走了,秦三直接将手里擦拭桌台的抹布丢盆里,嘿了一声:“云帆这小子,真是把润哥儿吃的死死的,还好不好,一个汉子,说话那么软的,我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骨头都酥了,难怪能把润哥儿魂都勾没了。” 秦大娘看了眼方一还有秦七,学秦三的话,“方一老七,你们得多学学云帆,看看人家云帆嘴甜的,润哥儿的魂都能勾走了,日后你们有夫郎媳妇了,也得学学云帆,看看人家把润哥儿吃的死死的,就他们这日子,想吵都吵不起来。” “娘,那你怎滴不让我也学学呢?”秦三好奇道,难道他在这站的不够明显,他娘都看不到他的吗? 秦大娘没好气的道:“丰哥儿脾气那么好,你要是能跟他吵起来,我看你是想吃木棍。” “娘,你就惯会这么说我,难道我同丰哥儿吵,就一定是我的错了?就没有可能是他错了吗?”秦三憋着嘴,“娘,您可真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丰哥儿才是你亲儿子,我就是那入赘的汉子呢。” 看秦三一脸的委屈,秦七、方一呵呵笑,秦三娘笑着拍了秦三一巴掌,“行了行了,少装委屈了,你娘不疼你她还能疼谁?” 夫子的寝舍离学子的寝舍不远,这会又正好是晌午,天气热,外头几乎没什么人。 来清风书院食堂干了几天活,秦润还是第一次在学院内走,不禁有点紧张。 作为大晏朝数一数二的重点学院,清风书院的建设自然不一般。 蜿蜒曲折的走廊,古瓦如诗,林壑幽深,溪流潺潺,茂林修竹,环境清幽的山林之间,正好符合了古人理想中的读书场所。 这些美景都让秦润三兄弟看的目不暇接。 许云帆倒是习以为常,这样的美景,在他博士毕业后的那两年满世界飞,不知看过了多少遍,自然不会被这点景色震撼到:“润哥儿,以后晌午困了累了就过来这休息,这床够大,我们四人横着睡完全睡得下的。” “好。”秦润紧跟在许云帆身边,感慨道:“云帆,清风书院好大啊!” “这就算大了?” 许云帆笑笑,“我们那边的学校比这儿更大,要是徒步走,只怕一天都逛不完。” 闻言,秦润很难想象,许云帆以前生活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清风书院对他来说,若不是许云帆,也许一辈子他都没有机会、资格踏入此地。 但因为认识了许云帆,以前不敢想的事,慢慢的,他已然变的不再觉得这些事对他而言是那么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秦润同许云帆你问我答,没一会功夫便到了专属于他的寝舍。 秦安同小野早上起的早,晚上回去了还要喂鸡喂猪烧火煮水,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着实累的够呛,都不用许云帆多说,两个小家伙脱好鞋子,头一沾床便睡了过去,小呼噜此起彼伏。 见状,许云帆挨个摸了一把,“还说不困,这会还能睡得跟猪崽似的?” 秦润躺在许云帆身边,知道许云帆没有抱枕睡不舒服,便任由他抱着自个,热虽热,但他依旧睡着了。 许云帆说好了两点起就是两点起,今儿他说的,给齐修泽他们做一道菜,最后连快肉都不剩,他们自然没有“口福”吃到他亲手做的菜了。 做人怎能言而无信呢。 菜做不了,做其他的让他们尝尝鲜倒是不错。 更不用说齐修泽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份情,齐修泽说了,兄弟之前谈钱多伤感情啊,要是许云帆实在过意不去,倒不如请他吃几顿饭。 这话的潜台词,许云帆听明白了。 他们几个都晓得许云帆会做的吃食多,还没吃上呢就先惦记上了。 不就是一些吃食嘛,如果没有齐修泽他们帮忙,他要盘下食堂能如此轻而易举? 银子是一回事,人情又是一回事。 自古以来,人情这种东西最是难还,许云帆知道,但他初来乍到,要啥没啥,不欠点人情,他都走不到今天。 人家投之以桃,他自然要报之以李。 秦润三兄弟在寝舍内洗了一把脸后,许云帆让秦润带小野还有秦安先去食堂,他要出去逛逛。 在街上逛了一条街,许云帆听到有人在呦呵着卖牛奶。 牛奶?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 许云帆记得,之前他从皮箱里拿出了几包玉米淀粉,还有几箱淡奶油,这些玩意,他一度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留家里也没什么用,便让秦润拿到食堂来了。 随同许云帆一起过来的皮箱,几乎每天都会给许云帆带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很多东西许云帆都不晓得该拿来做什么,有些被他归置在柴房里,有些被秦润带食堂来了。 如果买到牛奶,许云帆想,他或许知道,利用这些东西可以做什么吃食了。 第106章 第 106 章 新品 秦润三兄弟在寝舍内洗了一把脸后, 许云帆让秦润带小野还有秦安先去食堂,他要出去逛逛。 在街上逛了一条街,拐弯时, 许云帆听到有人在呦呵着卖牛奶。 牛奶?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 许云帆记得, 之前他从皮箱里拿出了几包玉米淀粉,还有几箱淡奶油, 这些玩意, 他一度不知道可以用来干什么, 想着留家里没什么用,便让秦润拿到食堂来了。 如果买到牛奶,许云帆想,他或许知道, 利用那些东西可以做什么吃食了。 许云帆赶忙冲上去,一看才发现,在一汉子面前摆着半桶奶, 还温热着呢, “大哥, 你这牛奶怎么卖呀!要是价钱合适,这半桶我都买了。” 见到许云帆过来瞧, 那汉子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来, “小兄弟, 你没开玩笑?” 这牛奶是他刚挤不久特意挑出来卖的, 本以为会卖不出去,没想到还真有人过来问价了。 这玩意, 寻找人不怎么喝,嫌它有股腥味,他家那头母牛生小牛一个月, 奶多的很,那地方肿胀的厉害,他便挤了半桶出来试试看能不能卖点铜板。 有生意上门,汉子高兴,赶忙到:“我这奶都是刚挤不久的,我家就在镇上呢,这牛奶绝对新鲜,这半桶我也不多要,十文钱你全部拿走。” 许云帆:“……十文钱?” 这玩意跟白送有啥区别? “嗯,怎么了,小兄弟觉得贵了?”那汉子也是头次拿牛奶出来卖,就想着这玩意平时他们都不爱喝,也就孩子没奶的时候才喝,可孩子都喝得,想来这玩意喝了对人好,要不然,那牛犊子能长那么壮? 于是,他才开口喊了十文钱。 可他忘了,家里没缺奶喝的孩子,谁会来买这玩意? “要不八文钱?”汉子犹豫着,试探性的降低了两文。 能赚八文也是好的,至少还能买四个肉包子,不亏了。 许云帆即刻点头,“好,不过我没带桶来,明儿你还来卖吗?” 汉子想了下,他家那头母牛奶多,明儿再挤半桶也不是问题,“来,咋滴了?” “来的话,我给你十文钱,你把这半桶奶连桶给我,明儿我还来跟你买,到时候再把桶交给你,多出来的这两文钱,就当是明儿预定牛奶的钱,你看成吗?” 许云帆不是眼瞎,这么久了,这汉子呦呵着卖牛奶,就没一个人过来的,想来这玩意不好卖,有他这个大主顾在,这人是傻了才会拒绝他。 况且,他也不怕人明儿不来。 人要不来,这半桶牛奶八文钱,他也不亏了。 “好,那明儿我还在这等你?”汉子高兴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许云帆嗯了一声,一手交钱一手提桶,顺道去买了点茶叶,之后火急火燎美滋滋就往书院赶。 没办法,这牛奶留的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了,回去他还得把这玩意煮开晾凉了才好做吃食。 食堂里,秦润同秦三他们忙的热火朝天,许云帆拿了一口之前被淘汰下来的小锅在厨房外的树阴下找了两块大石头简易的搭建好,能把锅架稳了,许云帆又喊来秦安给他烧火。 秦大娘他们忙的屁股快冒烟了,也没人能抽时间来过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他们都知道,许云帆这人做菜不行,估计是想瞎捣鼓啥玩意。 秦润不放心,看许云帆在外边又是煮牛奶又是拿黄花梨削皮的,不由抽空上前问:“云帆,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许云帆削皮忙的头都不抬,语气里的宠溺却让人听着都脸红:“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忙你的去就好了,待会我做好吃的给你尝尝,犒劳犒劳我家辛苦了好几天的小夫郎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才需要人宠着。”秦润很喜欢许云帆拿这种口吻、方式跟他说话,他们哥儿,谁不想被喜欢的人宠着呢。 孩童时期,他们想被长辈宠着,嫁人成家之后,他们渴望被另一半宠着护着,年老了,他们希望孩子敬着,如此,此三件事,便算是人生幸事了。 但许云帆每次这么跟他说话,秦润又不免羞涩难当,情难自禁。 许云帆这时才抬起头,笑的晃人眼球,“也许你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个可以独挡一面,可以一个人拉扯弟弟长大的哥儿了,可是那都是以前呀,以前的你没有我,没有一个汉子疼你,没有人可以给你依靠,为了生活,为了弟弟,你只能强迫自己成长起来,再苦再累都不能喊一声,但现在你有我了,润哥儿,你现在可以依靠我,遇上不能解决的事情了,你还有我在,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情,任何问题,都有我来替你解决,所以,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可以适当的放慢步伐给自己一个喘气休息的机会,这个家有我替你撑着,所以,你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心安理得的被我宠着,而我也愿意宠着你惯着你,我想宠你,对你好这件事无关年龄大小,懂不懂?” 这番话,犹如冬日暖阳,又如春雨滋润在贫瘠之地,带着可使万物复苏的希望,让人听了心生温暖,这种话,哪个哥儿不爱听?又有哪个哥儿不喜欢听? 也许,其他人听了会觉得许云帆口花花,就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秦润却知道,不是的,许云帆他是说的好听,做的更好,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秦润自然也想被许云帆宠着,可许云帆才十七岁呀!在家也是个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富家少爷,他本不该这般辛苦的。 现在的许云帆同那时候的他一样,被迫一夜之间长大,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挑起生活的重担,没人比经历过的秦润更清楚的知道那份担子究竟有多重。 秦润深深注视着许云帆,眼眶微红,靠着许云帆蹲下去:“可是我比你大,你小,理应我照顾你的。” 这话许云帆就不爱听这话了,凑了过去,同秦润咬耳朵,自以为恶狠狠的说:“你少胡说八道了,明明是我比你大,今早你不是看见并且还摸了吗?你这人,怎么净是爱睁眼说瞎话呢,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得改,下次可不许说我小了听到没有,明明就很大好吗。” 秦润:“……” 许云帆真真是会破坏气氛,每一次都是这样。 明明上一句话可以把他感动的热泪盈眶,下一句话又能整的他无言以对,恨不得掰开他脑子看看,明明他说的话,干干净净,一点歧义都没有,偏偏许云帆就能想入非非,连颜色带上来了。 秦润真是服了,不由自证清白,“云帆,我指的是年纪,你想到哪去了?” “啊!是我想歪了吗?哦,你要说年纪,我心理年龄二十,是不是也比你大?你别跟我说现在,反正就我现在这个年纪,在你们这边,当爹都可以了,哪里小了?都是可以撑起一个家的年纪,哪就需要你照顾我了?” 许云帆瘪瘪嘴,“能被我照顾,你还不乐意呀?” “哪有,你对我好,我开心还来不及,哪会不乐意,我就是怕你会累,觉得辛苦。”秦润可舍不得让许云帆累到了,要是有条件,他甚至一点活都不想让许云帆干,在家里当个大老爷就好。 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许云帆自然知道秦润疼他,也宠他,眉眼间不禁带上笑意,看了眼厨房里头没人注意到,快速的亲了秦润一口,“对夫郎好,天经地义,才不累呢,你乖,先去忙你的,我待会做好了,第一个给你吃,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荣幸。” 一句你乖,使得秦润毫无招架之力,本打算出来帮忙的,最后同手同脚又回厨房里去了。 秦三等人不是没注意许云帆他们,而是故意不看,人家夫夫凑一块,他们看多了,就算许云帆他们不尴尬,他们自个都不好意思。 可许云帆的话穿透力太强了。 秦大娘秦三娘默默笑了起来,秦大娘不害臊的说:“这小子,说话真的是……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十岁,有个汉子对我这么说,只怕我得像条狗似的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哦。” 秦三娘看眼许云帆,随后收回目光,赞同道:“谁说不是呢,这小汉子说话真的,让人听着就像吃了蜜一样,心里头甜的要死,难怪润哥儿非他不可咧。” 秦三几个汉子则是对许云帆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娘的,都是人,一样的都是汉子,同样长着一张嘴,咋的许云帆那张嘴一开口就跟往外吐蜜似的? 反观他们,憋半天都说不出像他那样的一句话来,难不成因为吃的不一样,所以人家嘴巴才那么甜? 这般想,秦三便也这么问身边的方一了。 方一思考了一会才说:“也许不是大家吃的不一样,而是咱们脑子不一样?” 秦三:“……虽不想承认,但你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厨房外头的许云帆没听到秦三他们的话,自顾自的忙着。 有牛奶、淡奶油,有淀粉,有白糖,有糯米粉,还有黄花梨果肉,许云帆打算做一些雪媚娘,这玩意,不难做,却好吃,况且,奶油这东西,秦润他们都没吃过,想来定是会喜欢的。 白糖、可食用色素这些玩意,皮箱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家里屯了不少,许云帆便让秦润拿了一些过来,想着也许哪天就用到了。 巧了,今儿可不就用到了。 面团蒸好后,许云帆跑厨房拿了些猪油抹在手上,将面团揉了扯扯了揉,来来回回不知扯了多少遍,秦大娘他们偶尔看出来,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面团扯好了,许云帆又把糯米粉放锅里炒,秦三有心想出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可看许云帆有条不紊的干着活,他都不晓得自个能帮啥? 看着那一大盆被许云帆切成小块的梨肉,秦三想,许云帆没准又是做什么新的吃食出来呢,他要是去看了,不合适,有偷师的嫌疑。 许云帆并不知道秦三他们怎么想,这会他忙的很,直接拿了一箱的淡奶油出来倒入盆里,并加入适量的白糖,然后在盆里不停的搅拌,搅拌至浓稠状态就可以了。 为了让面皮颜色好看一点,许云帆跑厨房里拿了一点可使用色素出来,在桌上洒了一些熟的糯米粉,再用擀面杖擀出粉色还有红色黄色的面皮出来。 秦大娘看许云帆动作熟练,像是专业擀面皮擀了二十年似的,不由啧啧两声,纳闷不已,许云帆会做这么多吃食,怎么就唯独就做不好菜呢? 不知人有所长必有所短的秦大娘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将材料、面团准备好后,许云帆将擀好的面皮放在一个小碗上,先是放了奶油,再把切成小方块的梨肉放进去,然后在放奶油盖住梨肉,最后把面皮包起来,洒上炒熟的糯米粉便大功告成了。 许云帆做好了后,即刻朝厨房里喊,“润哥儿,出来一下呗。” 听到许云帆喊自己,秦润想都不想,直接放下锅铲跑出来,“怎么了?” 以为许云帆有事,焦急忙慌跑出来的秦润来不及开口,便对上许云帆笑意盈盈的眸子,再然后便被桌上几十个胖乎乎的红的黄的粉的东西给吸引了视线,“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许云帆拿了一个粉色的雪媚娘递给秦润:“这叫雪媚娘,是拿糯米粉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秦润咬了一口,当下便被其独特的口感给惊艳到了。 这玩意,软软的,糯糯的,吃了一口竟还拉丝,里边的东西更是让秦润喜欢的不行。 仅仅是吃了一口,秦润眼睛便亮了,仔细的看着里边的东西,指着它问许云帆:“云帆,这是什么东西呀,好好吃,好甜呀!又甜又细腻,我都没吃过。” “这是奶油。” 秦润咬的大口,又是第一次吃,许云帆特意拿了一个放奶油最多的雪媚娘给他吃,一不小心嘴角便沾上了一些。 许云帆见了,伸手将他嘴角的奶油揩去,不嫌弃的直接放自己嘴里,似是意有所指,又意味深长:“是挺甜的,我也很喜欢。” 见状,秦润只觉得轰的一声,头皮都快炸了。 许云帆真是的,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可偏偏让他看得着又吃不着,简直是让人心痒难耐。 许云帆哪哪都好,就这一点不太好。 秦润忿忿的又咬了一口,“你不吃吗?” “不想吃。”许云帆做都做腻了,还有几十个没包呢,“你去喊安哥儿他们还有秦大娘过来尝尝,就当尝个鲜吧,你跟安哥儿他们要是爱吃,就打包几个晚上带回去吃,然后三种颜色的雪媚娘,每种颜色的各留四个给修泽他们,剩下的就拿出去卖了吧!” “好,我这就去。”秦润高兴的不行,扭头喊秦大娘他们,这才伸手又拿了一个边走边吃。 许云帆笑笑,继续拿面皮包下一个。 秦大娘他们吃着雪媚娘,已经不想说话了。 毕竟就一张嘴,好吃的都来不及吃,哪还有时间说话。 许云帆做的雪媚娘不多,下午用了一个半时辰才做了百来个,要是再让秦大娘他们带回去分,他都不用卖了,因此,他便没开这个口。 做完了雪媚娘,许云帆顾不上休息,把锅洗干净,将买来的茶叶同白糖一起放锅里煮,炒出焦糖色之后放入开水,再倒入剩下的牛奶,小火煮开后捞出茶叶,一锅奶茶就做好了。 奶茶做好后,许云帆找了几个大碗把奶茶倒进去,依次放进一个桶里,再拿几个更大的碗倒扣在几碗奶茶上,最后把冰块倒了进去。 几百斤的黄花梨被许云帆切了一大半,排队买饭的学子们发现今晚的冰镇黄花梨比往常的少了近一半,取而代之的是,甜品区那儿上架了新的吃食,按照小掌柜说的,该吃食名为雪媚娘,看起来胖乎乎软乎乎的,颜色又漂亮,一看就好吃。 总之不管这玩意叫什么,但它能出现在清风食堂的甜品区货架上,那么,这玩意就绝对好吃,绝对是外边没得卖的。 齐修泽□□着卖货,其他吃食,他们吃过,但这雪媚娘,他们还是头回见,就更别提吃过了。 把食堂当自己的家的齐修泽四人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各自抓起一个一咬,乖乖,顿时,谁都顾不上说话了,一个劲的把东西往嘴里塞,一口接一口,一口大过一口,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第107章 第 107 章 上门道谢 许云帆看他们吃的那般狼吞虎咽犹如饿死鬼投胎的恐怖样, 赶忙将他们意欲抓第二个雪媚娘的手抓了起来,“行了,吃一个塞塞牙缝就够了, 先给我收钱拿货, 吃多了待会你们还用不用吃晚饭了?” 谢柏洲嘴里塞满了东西,猛摇头道:“不吃了, 你让我吃雪媚娘吃到饱都可以, 云帆, 这是你新做的吃食么,里边这东西是什么?好吃得很,我都没吃过这玩意。” 就这么一口咽下去,舌尖与味蕾都得到了极致的享受, 令人满足。 “那是奶油,你们可别再吃了,这些都是要卖的, 本来就不够卖, 你们再吃, 其他学子瞪都能把你们瞪出个窟窿来,你们的那份我留着了, 不怕没得吃。”许云帆都无奈了, 不由得再次出声催促他们赶紧干活。 其他学子本还怕得罪齐修泽四个大少爷, 看他们吃的那样, 真真是羡慕又心疼,本来那玩意就没多少个, 他们几个还吃的那么猛,一个个肉疼到心疼,又见他们不用排队不用交钱就能大吃狂吃, 羡慕到都快目眦欲裂了。 但有许云帆发话了,他们胆子可不就大了,一个个点头道:“是啊是啊,齐少爷,林少爷,谢少爷,沈少爷,你们可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苦哈哈排队的人呐,好歹给我们留一个尝尝鲜可以不?” 他们不说,就齐修泽他们吃的那个样,又还能剩下多少个来? 他们多吃一个,意味着他们便得少买一个,亦或者有的学子甚至都买不到。 这叫雪媚娘的玩意,齐修泽他们说好吃,那必然是好吃,不然几个吃过山珍海味的大少爷,还能吃出这个猪样? 待排队买的学子买到雪媚娘后,果然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这玩意,就两个字——好吃。 至于怎么个好吃法,只看那些吃完了的学子眼巴巴看着其他后边排队的学子吃时,喉结上下滚动的速度就可知他们是有多馋,有多想再吃一个了。 谢柏洲四人急匆匆吃过晚饭,拿到自己那份雪媚娘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拍着许云帆的肩膀,“兄弟,你真仗义,你这哥们没白交,日后有事尽管吩咐。” 许云帆:“……你们可真是吃货。” 沈如溪张口就来,显然是早有所应对,再不然就是反驳习惯了,“你这话不对,民以食为天,吃货总比痴货强,我们这是对美食有所追求,能吃是福,吃得好是福上加福,你不懂可不要乱说。” 许云帆懒得跟他们掰扯,让秦润提着一桶冰,关好食堂大门同他们道别,左手牵着秦安,右手牵着小野往书院门口去。 待许云帆一行人拐个弯不见背影了,谢柏洲放下手里提着的水桶,“这里边什么玩意?云帆方才交给我,说让我们晚上温书时喝,去去热还能提提神。” 沈如溪掀开木桶上方的桶盖,只看到一桶的冰,“啥?你确定没听错吗?这就是一桶的冰,难道云帆是要让我们啃冰吗?” 这玩意有啥子好啃的?拿去降降温倒是可以。 “不可能。”林萧然是了解许云帆的,要是他的本意真的让他们啃这些冰,他早就送了,不可能留到今天。 林萧然扒开上层的冰,正如他所想,木桶下方出现了四个大碗。 围观的齐修泽好奇之下掀开其中一个倒扣的大碗,这才看到下边一大碗奶茶,拿起来试探的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令人回味无穷。 就在他想继续喝第二口时,林萧然打了他一巴掌,努力的咽了一口口水,“别喝了,云帆的用意大概是留晚上咱们温书烦躁了来一口降降火,你别喝完了。” 回到家,许云帆将与齐修泽做蜡烛的生意说了,“你想做的,我都记得,现在这件事已经办妥了,剩下的就是得准备货品了,不过不急,修泽他还得传信同他父亲兄长们商量此事,虽然我做的蜡烛很简单,但不可否认它在这儿占据的重要性,想必他们到时候还会再跟我谈,清河镇距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快马加鞭一个来回怎么也得十几天,我皮箱里有蜡烛模具了,到时候咱们只管上山刮松油拿回来煮就成。” 秦润美得很,一开始,他的提议被许云帆否决,但许云帆却是把他的话记下,并想办法给他解决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得到许云帆的重视与在意,秦润不美都不行。 许云帆又道:“还有你说过的食材供应问题,今儿我也同修泽商量好了,明儿人家屠宰场就能给我们送货,还有……” 许云帆将自己预定的鸡爪鸭爪一事同秦润道来,“所以,你待会得去秦三娘他们家一趟,还有方伯伯家同方伯伯商量方阿叔的事时顺便提一下,看看方伯伯愿不愿意让方二方三去食堂干活,毕竟他们年纪不算太大,他可能会不放心。” 对于这个问题,秦润想都不想,“方伯伯肯定愿意的,方二方三有方一带着,还有我们同秦大娘看着,能出什么事?” 秦润说的不错,若是让方二方三单独去镇上干活,方猎户还真不放心,毕竟两个孩子的年纪说小也不小,说大嘛,又还没大到能让他们放心的岁数,可他们跟着秦润,有方一还有秦大娘他们看着,他们不会的地方还有他们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要说不放心,方猎户也是不放心自家身娇体弱的夫郎。 秦润不知道,方夫郎的厨艺不是自学的,更不是天生的,而是方爷爷手把手教的,加上方夫郎在这方面确实有天分,因此才会如此出色。 食堂里的大厨,只雇佣方夫郎显然不够,秦润干脆连方爷爷也一块请了。 不过,秦润也不傻,不会一口咬定,而是先让他们明儿跟着去上工露两手,若是合适了,他们也能适应了,双方便签订契书。 对此,许云帆表示,秦润确实有点头脑,哪怕是亲人,他也不会头脑一热,考核都不做,直接二话不说当场答应。 回到家,许云帆马不停蹄去打开皮箱,他知道,这玩意同他是有点“心意相通”的,这不,方一打开皮箱,许云帆就看到一卷黑板贴,还有二十几盒粉笔。 这卷黑板贴不算小,许云帆拿出来一看,其规格是宽三十厘米,长六米,到时候分三份竖粘,便也能贴出宽九十厘米,长两米的黑板出来了。 在院子里给菜浇水的小野看着他的哥夫换了身粗布衣裳,从后院拿几块木板还有工具出来,开始叮叮当当的干起活来。 小野好奇的走过去,一手拿着水瓢,裤腿湿了一边,小脸上汗涔涔的,眨巴着眼,“哥夫。” 他想问,哥夫,你在干什么呀? 哪怕他话没说完,只喊了一声,许云帆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哥夫在做黑板,这东西是哥夫上课要用的,你给菜浇完水了吗?” “没有。”小野摇摇头,转身又忙自己的活去了。 许云帆也不管他,小孩子嘛,该干活的时候就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就算他以后挣大钱了,家里两个孩子,力所能及的事,该做的时候还是得照做不误。 秦润去了方猎户家后才去秦三娘家,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菜篮子,也不知道里边装了啥玩意。 刚到院门外,秦润便听到里边传来咚咚当当的声音,这声音,只有许云帆干木匠活时才会产生。 所以,许云帆又捣鼓啥了? 秦润还没来得及问许云帆做什么呢,许云帆倒先问他带了什么回来。 “这是方二方三他们上山时发现的玩意,他们说你见多识广,连黑子果都认识,便让我拿这玩意回来给你看看。” 一看秦润递过来的果实,许云帆顿时就呵呵笑起来,好像看到了一篮子银子在向他招手问好,“这是薜荔,又叫凉粉果,这玩意可以用来做凉粉的,他们是在哪发现的?可以让方伯伯全部摘回来,到时候可以拿来做凉粉卖,” 说着,许云帆抬头看天,眼下天色渐暗,但也没暗到看不清路的时候,“你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一声,这玩意,他们有多少咱们就买多少,这凉粉果也就七月份到十月份可以采摘,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了,如今八月份了,还可以摘上一个多月。” “好,我这就去跟方伯伯说。”一听许云帆说这玩意可以拿来做吃的卖,不用许云帆交代,生怕过季的秦润哪用得着许云帆催,直接转身就跑,至于价钱,就双方两家人的人品来说,过后再谈也不迟。 看着秦润跑远的背影,许云帆望天叹气一声,口气满是无奈,极及不要脸又像是很无可奈何,惆怅不已的说:“哎,这年头,像我这么厉害的人,不想赚钱,不想发家致富都难啊!哎,许家的男人,怎么就这么会挣钱呢,一个个还这么的优秀,这可让其他男人可怎么活哟!”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鸡的周阿叔刚到院门外就听到许云帆这声类似自责愧疚的感叹,顿时就是一阵沉默。 小秦家这汉子,端的是一表人才,怎么……这么自信过头的呢? “许小子。”小秦家院门虽开着,周阿叔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并未直接进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云帆扭头看去,“哎呀,周阿叔,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许云帆放下手里的工具,进屋拿了一个矮凳子出来放在屋檐下,“周阿叔,坐,哎呀,您这就客气了不是,咋过来还给我带鸡来了呢?这多不好意思啊。” 不用问就知道了,上门来还提着两只鸡,那肯定是给拿来送自己的呀。 周阿叔一哽,自进门到现在,貌似他就没说一句话吧,许云帆咋看出来这鸡就一定是给他带的?就不能是他抓了鸡,顺道过来坐会? 不过,许云帆倒也没说错,这鸡啊,确实是他特意抓来感谢许云帆的,他婆婆还特意盯着他,让他专挑大的老母鸡抓,说老母鸡才有营养。 “这不,上次你救了阿叔一命,叔没啥好东西,这都是自家养的老母鸡,养了有两年了,拿来炖汤香得很,你别嫌弃。”周阿叔知道许云帆是大富人家的少爷,又是从海外来的,未必会看上他这两只老母鸡。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多少银子都值得。 周阿叔又掏出一个钱袋来,里边装有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可以说是他们一家大半的积蓄了,“许小子,叔知道你那天给叔打进去的东西很贵,叔没多少银子,这十两银子,你拿着。” 能解蛇毒的东西自然不便宜,听说有的蛇毒可解,但给大夫解,也得花个几十上百两,许云帆就给自己打了一次那玩意,已经过去几天了,自己还活蹦乱跳吃嘛嘛香,可见许云帆给他打的东西有多神奇,比镇上大夫开的药还要厉害十倍。 本来村长作为周阿叔的相公,也该跟着来道谢的,但孙武说了,许云帆需要大量的柴火,又要买很多红薯,村长便想着,他同其他村的村长认识,哪个村种啥收成最好,他也清楚。 而且许云帆让秦大前他们去收购红薯,几个汉子贸然进村,人家只怕要以为他们是来者不善,不待见他们。 村长想了想,便带着秦大前他们亲自跑了几个村,跟那几个村的村长交谈了一番,让村长吆喝几嗓子,哪家有红薯要卖的,可以卖给秦大前他们。 这可比让秦大前他们挨家挨户问轻松多了,还省时省事省力。 村长去帮忙了,周阿叔想着这事拖不得,便自个提着两只鸡过来。 来的路上,不知有多少村民看到他,还同他唠嗑,问他身体咋样了,许云帆那晚给他治的到底有没有用? 周阿叔从镇上回来的当晚,去的村民都是亲眼所见,可其他人是有所耳闻,对此事依旧抱有怀疑的态度。 但这会周阿叔提着两只鸡,面色红润的站他们面前,哪怕周阿叔没回话,他们便已信了五分。 周阿叔笑呵呵道:“哎呀,有没有用,你们看我不就知道了,我被过山峰咬已经过去几天了,要是没有许云帆,你们只怕都得上我家吃席去了,哪还能站在这儿同你们说话,许小子要是没点本事,孙木那媳妇跟他儿子能好好的?” 孙木的媳妇李慧胎位不正,这事村里人哪能不知道。 那天孙木抱着一丝希望带着李慧去济世堂,就想着,也许是小姨摸错了呢,也许孩子胎位是正的呢? 正是抱着这份希望,得知李慧确实是胎位不正,回村时,夫妻两人眼睛红肿,旁人见着了,夫妇两人方开口说话,眼泪就吧嗒吧嗒直掉,未语泪先流,哽咽伤心的说,李慧胎位不正,大夫说了,这种情况,能保下大人就不错了。 最怕的就是一尸两命。 毕竟他们见过的胎位不正的产妇,少有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有的大人熬不住,最后也跟着去了。 媳妇才娶过门不到两年,俩人正是浓情蜜意时,李慧怀上孩子后,夫妇两个都满怀期待,可这份期待带来的却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沉重。 村里人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对年轻的夫妇,一个个都准备好,过几天就该去孙木家吃席了,结果,李慧不仅把儿子生了下来,人家现在还好好的呢。 而李慧母子为何至今好好的,安然无恙,不知情的村民听说,是因为孙木求上门,请许云帆出手了。 要是没有许云帆出手,李慧能母子平安? 她那小姨还说了,李慧胎位不正,使了半天劲都不得行,她在一旁看着也没法子,只能瞎着急,结果许云帆一来,问了几句话,再动手摸了李慧的肚子一圈,最后竟是把孩子给转过来,全程都没看李慧下身一眼,你说这神不神奇,厉不厉害? 李慧小姨此举,听着似是在夸许云帆,实则也是有私心的,她借助这番对许云帆的夸赞,对他的佩服,间接的告诉村民,李慧可没被许云帆看了不该看的地方。 这些事,不说清楚,一些长舌妇,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议论李慧,这些闲言碎语,最是能伤人,同样也能杀人。 李慧一事,村里人有哪个是不知道的? 如今见到周阿叔站在这里,村民们更是相信许云帆是真的有本事。 在村里,这些茶余饭后可谈的事以及那些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事却能如风一般,传的最快。 第108章 第 108 章 日常 周阿叔见孙武到家了, 早早就提着鸡出门,之所以天快黑了才到小秦家,还不是半路同人唠嗑给耽搁了。 听周阿叔说起村民们问的事, 许云帆都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只能干巴巴的道:“哪里,就正好会这么一手, 其他的, 其实我也不会, 阿叔,我真的没那么厉害。” 所以,您可别给我再到处吹了,他是真的怕。 闻言, 周阿叔摆摆手,“许小子,你可别太谦虚了, 你这要是不厉害, 哪能出手两次就救了三条人命?” 许云帆根本无法反驳, 其实周阿叔的话,他是赞同的。 确实, 自己不厉害, 李慧母子这会早凉凉了, 至于周阿叔, 他不到邀功,那是血清的功劳, 他就给他扎了一针而已。 许云帆转移话题道:“哪里哪里,阿叔你这真的太客气了,你可是我家润哥儿的叔叔, 从小又那么照顾我家安哥儿,你有事,能帮的,肯定是要帮的,你还带鸡来,那就不像话了哈,快拿回去。” “那可不成,就算我是他们叔,你救了我,这是两码事。”周阿叔坚决不把鸡带回去。 最后,许云帆没办法,“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赶忙喊来秦安,让他把两只母鸡放到鸡笼里去,嘴上说道:“哎呀,叔你就是客气,既然如此,盛情难却,那我就收下这两只母鸡了哈,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这你得拿回去,不然我连鸡都不收了。” 银子许云帆推辞着不拿,周阿叔没有法子,将十两银子拿了回去,“那成,你的恩情,叔记着了,日后有啥事,你们就来找我。” “好咧,到时候就麻烦叔了。”许云帆起身,进柴房给周阿叔抓了一把糖果让他带回去吃,“都是一点不值钱的吃食,阿叔别嫌弃,拿回去无聊了吃两颗。” 周阿叔:“……” 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 一颗卖两文钱,顶过一个肉包子的糖果他敢嫌弃? 许云帆听着两只母鸡咯咯叫,喊来秦安,让他多放两把玉米,把两只母鸡伺候好了,到时候好喝母鸡汤。 周阿叔都来了,没道理孙木不来吧? 许云帆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的事,他送周阿叔出门时还特意眺望了两下,没见着人,这才把院门关上。 秦润回来时,许云帆勤快的咧,特意点了几根蜡烛,还在院子里叮叮当当一阵敲敲打打,秦润不晓得他要干什么,洗好澡了,小野般了三张板凳过来,三兄弟坐在屋檐下,一边吃着雪媚娘,一边喝着奶茶看许云帆“表演”。 许云帆不时瞥眼他们三兄弟,累了便叉腰瞪秦润:“你们几兄弟倒是会享受,我在这里哼哧哼哧干活,你们在那喝奶茶喝的咚咚响,一点良心都没有。” “哥夫,你这话说的不对呀,大哥都问你喝不喝了,你说不喝的呀。”秦安同许云帆相处久了,许云帆是不是真生气,他一看就知道。 哥夫来到这个家这么久,他都还没见到哥夫对他们生过气,他唯一见哥夫气红眼的时候还是李婶他们上门的那一次。 当时的哥夫厉害的不得了,就一巴掌过去,直接把李婶给拍飞了,半天都起不来,牙都掉了两颗,现在说话还漏风呢。 秦安对这个哥夫崇拜、喜欢的不得了。 “你这个小崽子,到底最爱哥夫还是最爱大哥?”许云帆上前几步,捏住秦安的鼻尖左右轻轻的摇了一下,“亏哥夫这么疼你,你都不知道心疼哥夫,多向着点哥夫吗?那哥夫可要伤心死咯。” 一边的小野半知半解,他听懂了许云帆说的死字,也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当下眼眶就红了,连奶茶都顾不上喝,扒住许云帆的大腿,焦急不已,泪汪汪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哥夫不死,小野不要哥夫死。” 许云帆低头看去,见小野舍不得他的模样,心软的不行,直接把人抱起来亲了一口,“不死,哥夫不死,不哭哈,放心吧,哥夫刚开玩笑呢,你哥夫我可是大大滴大好人,是要长命百岁的,来,喝奶茶吧,吃完了记得漱口知道吗?” 小野还是不放心,被放下了还要扯许云帆说:“哥夫,小野爱爱哥夫了,哥夫不死。” 许云帆又亲了他一口,深邃而温暖的双眼,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困扰,犹如秋日里的暖阳,给人一种宁静且舒适的感觉,令小野看着便莫名的心安,“嗯,哥夫还要陪咱们小野长大呢,放心吧小家伙。” 秦安呵呵笑起来,也伸脸过去,扒着许云帆的手:“哥夫,我也爱爱你了,我也想要亲亲。” “好好好,都亲都亲。”许云帆乐呵呵的亲了秦安两口,又一把扣住秦润的脸,么么两声,左右两边都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了,嘴上却说着好似很为难的话:“好了,你们三兄弟都亲了,没有厚此薄彼,很好。” 秦润眼皮轻跳:“……” 秦润咀嚼的动作都停下来了,眼里满是对许云帆无奈与无限的宠溺。 真是服了服了,许云帆这人总爱找各种机会,光明正大又名正言顺的占人便宜,偏偏你还找不出一处错处来。 继续忙活小半个时辰后,许云帆要做的黑板架终于做好了。 这会已经九点半了。 秦润将秦安小野赶去睡觉,这才给许云帆打水找衣服。 身边躺着个意中人,许是年纪到了,就跟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出于正常的,生理、心理变化、以及生理需要情感需求,许云帆最近是愈发的不老实了,就感觉有股冲动总是在蠢蠢欲动,“迫使”他总想做点什么撩拨一下秦润,从而得到一种心理、生理上的自我满足。 就比如,睡前来个亲亲,貌似就很不错。 有些便宜,许云帆是知道找什么理由去占的,秦润话没说两句,许云帆便一通夸起来:“我家夫郎真真是聪明了,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夫郎,就是厉害了,这么厉害的小夫郎,必须有个亲亲作为奖励才成。” 说完,许云帆撑起身,么的一声,就在秦润左脸上来了一口,亲完了,犹觉不满足,又满口鬼话,“润哥儿,动一动,把你那边脸扭过来,给我再亲一下,我这人做什么事就喜欢讲究一个公平,恩宠就得做到雨露均沾,你快把那边脸转过来。” 秦润再一次服了许云帆了。 他知道,他不听话,许云帆肯定还有得说,许云帆也真是的,想亲就直说嘛,他又不是不给,做什么每次都要找这么义正言辞,实则满嘴胡咧咧的理由? 秦润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一开始被许云帆“调戏”时羞涩的狼狈不堪,反而很是从容淡定,笑着反问,“云帆,按照你礼尚往来的说法,你亲我了,我是不是也该亲回去?” “可以啊,润哥儿,你终于懂事了,真是太令人人欣慰了呢。” 说着,许云帆好像很无奈似的,“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我总不能拒绝你吧!毕竟你是我的夫郎,夫郎的合理的要求,作为相公,我还是要满足你的。” 说完,许云帆把脸侧过去,一本正经的说:“来吧宝贝,赶紧的,做完了咱们赶紧睡觉。” 秦润咽了一口口水,目光逐渐变得火热。 对方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呢? 可惜,许云帆说了,要爱惜身体,要懂得源远流长的道理,所以,为了以后的幸福,许云帆说他必须忍着,让自己也忍忍。 “润哥儿,我现在眼里都只看到你了,其他人好像都是模糊不清的,谁都入不了我的眼了,我觉得你身上有股吸引我的香味,他们都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很香,而这种香只是单纯的由内而外散发的自然体香,那么你的基因就选择了这个人,所以,无论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都选择了你,想来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哎,有时候我都不得不羡慕你了,居然被我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喜欢上,还喜欢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得到我的身心。” 看着身边躺着的许云帆说这番话,秦润抿住嘴,许云帆的话他听着又感动又想笑,简直是矛盾的要死。 “可你之前还说我身上汗臭味差点把你熏晕了,现在不觉得了?” 许云帆:“……” 本想让秦润感动一下的,结果他却忘了这茬。 许云帆狡辩道:“那是我还没喜欢你的时候,现在我喜欢你了,你可不就成香饽饽了吗,你现在就算一身的汗,我都觉得香得不行,那是你的哥儿味,才不臭呢。” 不可否认,许云帆说的这些话,着实让秦润听得心花怒放,哪怕有点夸大的成分在其中,但依旧让人听着便满心欢喜的不行。 秦润笑了起来,这个小汉子嘴巴甜得要死,哄人的话一套又一套的,但他知道,许云帆说话好听是好听,却不全是哄骗他的。 如果许云帆嫌弃自己,他不会每晚让自己搂着他睡了,更不会在这炎炎夏日,在闷热的房间里,在自己微微流汗之后,不嫌弃的舔自己了。 开心的秦润没忍住,撑起身轻压在许云帆身上…… 第二天早上,秦润早早就起床了,待煮好了粥炒好一道碎肉酸豆角,一切端上桌后,他才进屋摇许云帆:“云帆,起床了。” “我好困,再给我睡一分钟吧。”许云帆困的不行,赖床不想起,一个翻身背过去,不让秦润再摇他。 见状,秦润想纵容许云帆,让他继续睡,可情况明显不允许,“云帆,我今早做了你爱吃的酸豆角炒碎肉,还给你烤了两个大红薯。” 这家伙,昨晚让他不要“闹”,他偏不听,最后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大晚上的起来冲冷水澡也就算了,两人还出了一身的汗,把衣服都弄湿了,洗完澡完了,因为第二天得去食堂,汗湿的衣服又得连夜洗,昨晚睡的可不就晚了吗。 “什么?”许云帆迷迷糊糊的,不忘道:“嗯,那玩意拌饭好吃。” “那你赶紧起床吃了好不好?”秦润想,许云帆贪睡了些,但他没有起床气,哪怕睡不够被叫醒了也不会发脾气,还好哄得很。 听到吃的,许云帆嗯嗯几声,这才揉着眼撑起身。 今儿,许云帆还是选择穿他的衬衣,长衫于他而言,虽然穿的也挺帅,不过摸着自己的短发,还有手腕上的腕表,总觉得自己这样穿着一身长衫,不太合适,干脆还是衬衣加黑裤,脚上一双同色短靴,袖口在挽起来露出昂贵的腕表,简简单单的搭配,依旧能帅出天际。 许云帆洗脸时,在盆上左右扭头看了又看,满意了。 以前他表哥这么穿时,许云帆大哥还说他表哥就是个斯文败类,可他这么穿,许云帆只觉得自己一看就知道是个英气逼人的大帅比,跟他表哥压根就不在同一个档次。 见许云帆今儿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秦润抿着嘴角,许云帆这般招蜂引蝶的,哪怕他这朵花啥也没干,就老老实实开着花,可他太艳了,架不住蜜蜂蝴蝶不请自来,眼珠子都恨不得扒他身上。 真是屎臭了,放哪儿都招苍蝇。 秦润不是很喜欢这样,当其他人对许云帆露出惊艳、爱慕如钩的眼神来时,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物被人觊觎了一般,无端让人心烦意乱,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委婉的不让许云帆这样。 吃过早饭,秦润拿起黑板架放到牛车,这才拉许云帆上去。 不说孙武几人了,就是秦润都觉得,穿成这般的许云帆与屁股底下的牛车显得格格不入,许云帆就不该出现在牛车上才对。 许云帆拍秦润的胳膊,“润哥儿,把黑板架放到里边靠木板那侧去,不然大家伙不够位置坐了。” 今儿多了方二秦四几人,牛车自然就挤了,他们几人都是汉子,年纪虽不大,但小的也有十三四岁出头了,同秦润挤在一处,不合适,他们觉得没什么,可外人见了,指不定又该编排秦润的二三事了。 许云帆理所当然的把秦润拉到自己左手边靠最前头的位置,再把小野抱起来放他怀里,自个则把秦安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坐在秦润右手旁。 对面的方夫郎歪头看了一会,语出惊人,“润哥儿,你跟云帆有孩子了呀,还这么大了,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啊?” 小野落户小秦家的事,方猎户回去的时候说过,但方夫郎心宽不记事,加之没见过小野,懵懵懂懂的记忆没有告诉他,就秦润同许云帆的年纪,只怕生不出小野这么大的孩子来。 方夫郎身边的秦三娘大笑起来,“哎哟,方哥儿,那不是润哥儿的孩子,那是小野,就之前山上的那个孩子,你记得不?” 方夫郎点头,“我记得,那润哥儿有相公了,怎么还没有小孩子呢?” 他记得,他有相公以后,之后就有宝宝了,可昨天润哥儿去他家,肚子还平平的,一点都不大,“润哥儿肚子小小,里面还没有小孩子。” “对,润哥儿还没怀呢。” 秦三娘瞄了眼对面的人,揶揄道:“等明年他们成亲了,润哥儿很快就能有了,不急,到时候,他们肯定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大哥生的儿子,那不就是自己的侄儿了吗? 白白胖胖的侄儿? 那一定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存在。 这么可爱的侄儿,秦安想要。 秦安瞪大了眼,抬头去看许云帆,意思不言而喻。 许云帆:“……” 眼角余光发现面红耳赤的秦润,许云帆好笑道:“安哥儿,你这个要求太高了,但哥夫是个好哥夫,一定会努力满足你的愿望的,到时候要是小侄儿来了,你得看着小侄儿,要是反悔了,哥夫可得打你屁股了。” “嗯,”秦安高兴了,他就知道,哥夫最疼他了,“哥夫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侄儿,保护侄儿,不让任何欺负他,把最好的都给侄儿。” 被秦三娘这般揶揄,脸颊绯红的秦润根本不敢看许云帆,故意偏头去看路边的花花草草。 许云帆知道在这方面,秦润脸皮薄,故意扯开话题同秦三娘他们聊些别的事,许云帆又是个能言会道见多识广的,下到几岁幼儿,上到七十老叟他都能同他们聊的火热,压根就不存在冷场的问题,秦润话虽少,但听着许云帆低沉的嗓音,于他而言,就是一种享受。 第109章 第 109 章 生意火爆 牛车上其乐融融, 就是前头赶牛的孙武都不时扭头回来同他们聊上一句。 半个时辰的牛车,于他们而言,漫长的路程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中, 竟是显得如此的短暂。 今儿屠宰场那边会把鸡爪这些送来, 许云帆不多喊几个人去干活,这活怕是都忙不完。 对齐修泽来说, 让屠宰场给许云帆送货, 那是真的就一句话的事。 秦润打开食堂大门不到一刻钟, 屠宰场的人就把货送到了,许云帆同对方交谈了一番,负责送货的汉子笑着拿出契书:“许掌柜,这是我们掌柜昨儿立好的契书, 你过目一下,看看有哪处需要更改的吗?若是你没意见,麻烦你签个字, 以后许掌柜就是我们的重要客户之一了。” 汉子听掌柜的吩咐过, 这许掌柜同他们东家的三少爷认识, 他们断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有齐修泽的吩咐,屠宰场的掌柜自然不敢怠慢许云帆, 就是契书上的各个条例对许云帆而言就跟掉馅饼似的, 特别是这货款, 一月一结, 许云帆扫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签字, 末了又问,“你们那有牛油吗?” “牛油?许掌柜是想买牛油?”那汉子很好奇,一般这玩意, 基本都是熬油出来了,以做油灯使,大家伙吃的更多的还是猪油,因此,少有人买这玩意。 毕竟这玩意,不管吃不吃,要买你都得提前找到门路同人预定,有门路的嫌麻烦,没门路的又苦于没有路子。 许云帆:“嗯,我要买牛油,有多少我要多少,如果有牛奶,我也买,当然了,牛肉我也要的,你们有的话都可以给我送来。” 那汉子一听,顿时就笑了,“哎,许掌柜,你这运气也是好了,今儿我们屠宰场确实来了一头老牛,那这些玩意,我都给你留着?” 今儿屠宰场来了一头老牛,这类老牛,或者瘸腿犁不了田、地的残牛,屠宰场是由县衙授权可将其宰杀的,因此,许云帆要想买牛油,在外边的屠户那很难买到,但如今跟屠宰场牵上线了,这玩意,日后但凡他有需要,定是不缺的了。 “好,晌午你们给我送来就好。”许云帆美滋滋的将人送走,又喊来孙武,让他晌午再回去,自己同他一块回,若不然,他就得走回去了。 屠宰场今儿给他们送来了九十斤的鸡爪,六十斤的鸭爪,还有三副猪下水,以及三头猪的猪蹄,至于鱼头就比较少了,只有二十斤。 制作无骨鸡爪也好,还是泡椒鸡爪也好,最先要做的就是把鸡爪洗干净,剁去指甲,再把鸡爪砍成三段,而要做无骨鸡爪,则需将鸡爪每个指背划开,扭断筋骨,取出骨头,就这几个步骤,便够方二他们忙活的了, 许云帆趁着还没到自己的课,赶忙将菜谱写出来交给秦润,让秦润看厨房里的材料是否齐全,若是有缺的便去买。 花椒、八角这些调味品,许云帆告诉过秦润,这玩意,普通杂货铺没有的卖,药铺才有,因此,有关调料的采购,秦润一人便可办妥,“我知道了,这些交给我你放心,云帆,你安心上课就好,不用担心。” “嗯。”许云帆自是相信秦润的能力,“你可是我的夫郎,你办事我肯定放心,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秦润干活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工作比之以前,对他来说算是轻松的了,但许云帆却依旧怕他累着。 能有许云帆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秦润是动力满满,他想更努力挣钱,让许云帆以后可以过上他以前那般的富家少爷日子。 挣钱让许云帆过上好日子,已然成了秦润的执念,正因为这份事关许云帆的执念,秦润才会那么努力,以至于,日后的他富的流油,成为京城第一的大首富。 做完这些,许云帆才去到之前装修食堂时堆放几块剩木板的柴房里,不知捣腾了啥,一会儿响叮叮当当,一会又一点声没有,但人一进去,半天不出来。 秦大娘他们看着几大盆的鸡爪鸭爪,只觉得许云帆估计是要“胡闹”了。 昨儿许云帆就“胡闹”了一个下午,就能把平平无奇的糯米粉、牛奶、黄花梨做成他们吃不起的雪媚娘。 要不是知道许云帆有本事在身,虽是个厨房杀手,但架不住人家会的甜品、吃食多啊,若不然,秦大娘他们可得心疼死。 花银子买这些没多少肉的鸡爪子,还有那臭烘烘的猪下水,许云帆是脑子进水了吗? 如今,许云帆买这些东西,秦大娘他们啥也不问,二话不说,袖子一挽就是干。 猪下水这玩意臭,秦润从锅灶下铲了几铲子灰出来,让秦大娘拿着东西跟着猪大肠一起戳洗,确保大肠上带粪的粘稠物全部被清洗干净,否则,异味很难清楚,煮出来的猪下水依旧很难闻。 之后,秦润忙着做调料,至于掌勺的事,便交由方夫郎他们来试试。 方夫郎、方爷爷在做菜这方面,确实是有天赋的,秦润考核时,只教过两人一次,两人看过后便能炒出同他口味相差无几的菜来。 别看方夫郎脑子撞伤,傻了,但他对调料、火候等的把控,简直是做到了完美的复制。 方爷爷也不差,他之前瘸了腿,行走不方便,但他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哪怕没当过猎户,但村里汉子,最不缺的就是一身力气,一大锅的菜,他手中的锅铲依旧挥的几乎要飞起。 秦润对此简直是满意的不行,当下就去房间里拿出两份契书让这对父子签字。 方爷爷颤抖着手,怀着既激动又忐忑兴奋的心情,手把手教方夫郎写了名字。 方夫郎身子弱,这个所谓的弱,并非他没有力气,而是他平时淋不得雨,吹不了大风,若不然轻则感冒,重则发热,而且一旦病了,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会好。 正因如此,方猎户他们才会觉得他身子弱,不放心他出门,毕竟有时候这天气就跟容易变脸的妇人一样,上一刻还对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就能哭的撕心裂肺。 在厨房工作就不一样了,得知秦润意欲请方夫郎来厨房工作,方猎户犹豫过。 虽说在厨房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热啊! 方一不是不爱自己的爹爹,但他知道的,他爹爹就闲不住,以前被拘在家里时,爹爹总会趴在院门上可怜巴巴的眺望着村子的方向,就想有个人陪他说说话,因此,每次润哥儿他们来家里,他们虽然也高兴,但最开心的,还是他们的爹爹,这人会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拍手蹦跳起来。 他们都忙,不是忙着上山就是忙着去捡柴火卖,爷奶也闲不住,不是去照料那两亩地的庄稼就是守在山脚不让山上的野兽下来嚯嚯粮食,也少有在家的时候。 每次爹爹能同他们出门上山,一路上开开心心,总是叽叽喳喳的,什么都要抢着做。 方一心疼自己爹爹,他是个人,又不是一条狗,怎能整日被拘在家中,等主人闲来有时间了再带它出去溜溜? 在方猎户还在犹豫,不放心方夫郎离家时,方一说了:“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那儿有我在跟爷爷在,就算我们不在,润哥儿是个怎样的人,您不清楚吗?他会照顾爹爹的。” “可厨房那种地方太热了,你爹爹要是受不住呢?”自家夫郎吹个风都会头疼,要是热了,晕过去了可怎么是好,到时候受罪了不说,还得给秦润他们添麻烦。 方一:“爹,你放心,云帆可疼润哥儿了,知道厨房热,每天他都会给我们准备冰棍的,这一点你放心。” 其实,想让方夫郎去厨房工作,方一也有点私心。 一方面是,到时候方二他们去工作了,爹爹整日一个人在家,方一真担心爹爹会闷坏了。 另一方面,虽是难以启齿,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食堂工作,秦润给他们准备的,用许云帆的话来说就是工作餐的饭菜,那真的是比家里的饭菜好十倍。 好吃就不说了,油水还足,还有肉,下午不时还有冰棍吃。 他们家什么条件? 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吃顿油水足的水煮青菜,爹爹身体能好到哪去? 如果爹爹能去食堂工作,虽辛苦了点,但总归是比在家好。 方一将自己想的同方猎户说了,方猎户自然知道,明儿他得上山给许云帆摘凉粉果,地里又要忙,到时候又要去摘黑子果,确实忙,根本无法把夫郎带身边,最后他只能同意方一的建议,让方夫郎去试试,若是做不了了就回来。 事实证明,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方夫郎瞬间就不体弱了,没两天便全盘接手了秦润的活。 秦润今儿就计划做无骨鸡爪,泡椒鸡爪鸭爪,柠檬鸡爪、柠檬鸭爪,至于猪下水猪蹄,全部用来卤,鱼头一律清洗干净用来煲鱼头汤。 他不担心学子会嫌弃这些吃食入不了嘴,许云帆说了,就算鸡爪这类东西踩过屎又怎样,只要好吃,吃食足够美味、干净、健康,谁会管你这些玩意是鸡鸭身上的哪个部位? 再说了,之前他们卤的猪蹄,一开始学子们见了确实面露难色,一想到这玩意踩过猪屎,便觉得倒胃口,可有的学子就不这么认为了。 猪蹄是踩过猪屎,有的猪还睡在猪屎上咧,那猪肉你是吃不吃啊? 管他是猪蹄还是猪肉,这部位碰没碰过猪屎,只要洗干净,照吃不误。 没看人家齐修泽四个大少爷都不嫌弃,形象都不顾,直接用手抓就开啃了吗? 不好吃,人家能吃成那个鬼样? 齐修泽四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人家都不嫌弃,难不成他们还能比齐修泽这几个少爷高贵不成? 想到之前的卤猪蹄一度不够卖,再看这么多鸡鸭爪,秦润便也就放心了。 正如秦润所想的那般,一开始,见到鸡爪鸭爪这些玩意,一些学子都好奇了,“啊?今儿卖的都是什么菜啊?怎么都是这些玩意?” 该学子抬头看木板上的今日菜单,念了一遍,“无骨鸡爪,泡椒鸡爪、泡椒鸭爪、柠檬鸡爪、柠檬鸭爪……怎么这么多爪,这玩意都没有多少肉,而且这猪下水那么臭真的……”能吃吗?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大口咀嚼的声音,“哎哟,这真的是鸡爪?咋这么好吃呢?还辣辣的香香的,咋越吃越过瘾?小二,再给我多来一份,还有这个全部给我多来一份。” 有的学子学聪明了,不管今儿的菜是鸡爪也好还是猪下水也罢,总归先买了再说,不然多迟疑一刻,下一刻你想买估计都买不着了。 既然这玩意没有多少肉,干脆每样来上一份不就好了? 肉不多,那就量来凑! 吃的多了,总能饱,若不然,慢一步了,你可就得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反正就十几文的事,这点铜板,他们还是出得起的。 更何况,食堂的饭菜,什么时候让他们失望过? 那学子也是傻,不抓紧时间买,居然还在这犹豫? 再犹豫下去,只怕连口汤都喝不到了。 他就聪明了,不管什么菜,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饿肚子。 今儿刚来的方二等人已经被震惊到麻木了,他们只需负责加菜加饭倒铜板,便忙的要飞起。 有的学子觉得今儿的菜,其实更适合拿来当零嘴,辣辣的口味有,酸辣的口味也有,麻辣的也有,拿来送饭简直是可惜了。 一些学子匆匆吃完了饭,又去排了一次队,这一次,他们不买饭,就只买爪子。 “小二,我不买饭了,你把这些爪子,每样都给我来上一份,拿几个碗分开装,不然该串了,这些我要带回去,至于这个碗,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铜板,就当我买了,你看成吗?” 后边没吃到的学子见状不乐意了。 不是,他们一口都还没吃上呢,这学子会不会做人的?自个吃饱了,居然还想再买一份带着走? 他可有考虑过后面没吃上的人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后边的都还没吃呢,你吃饱了还不算,居然还想带一份走?太过分了,小二,你们这样办不行啊,甜品限量买,这些菜也该限量买才是,不然后边来的都没得吃了。” “就是就是,我们排队排的这么辛苦,就因为被夫子拖堂了会,跑慢了些,难道今儿我们又得饿肚子了?” “哎,你们跑慢,那是你们平时不注重锻炼身体,这怎么能怪我呢?再说了,你们夫子拖堂那是你们夫子的事,我们夫子就好的很,一到饭点,哪怕题没讲完他都不会耽误我们半刻钟。” 而且,他们这夫子,一下堂,跑的比他们还快,就跟后边有猛兽追一样,他们想夫子拖堂,人家还不干呢。 食堂一下子闹哄哄的,不少学子吃了还不走,一个个蠢蠢欲动都想还要再打包一份带走。 第110章 第 110 章 这小夫子有点水平 学子们吵的厉害, 秦润不得不出来处理,否则,说不定待会这帮少爷脾气冲的学子就该动手了。 “各位, 大家不用急, 不用担心,今儿我们后厨请了两位大厨, 日后定然不会再出现供应不足的情况, 今儿的菜绝对管够, 大家伙可以放心。” “听到没有,菜管够,我们咋还不能再打包带走了?” “小掌柜,我们可不可以先把碗带回去, 待会再拿过来还?” 秦润:“可以的。” 经过许云帆的提醒,像泡椒凤爪这类吃食,泡的越久越入味, 秦润做好一盆自个先尝了之后, 当下食欲就上来了。 出于直觉, 他知道这几道吃食必然会受到学子们的喜欢,于是便让孙武赶着牛车去屠宰场看看, 若是那还有鸡爪这些, 便再带些回来, 有多少要多少, 不用怕多,反正他们不愁卖不完。 孙武回来时还带了一百斤左右的牛油, 这是许云帆要买的,秦润将其放在一边,继续让方二他们收拾。 许云帆去到后厨的时候, 鸡爪什么的已经一块不剩,盆里干干净净,连根辣椒都不见。 这帮学子,吃的倒挺厉害。 要不是亲眼所见方二他们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从后厨里把爪子盛出去,许云帆想,走近科学只怕都得多拍几集。 回到前头大厅,许云帆“吊儿郎当”的一手撑腮,翘着个霸道总裁范的二郎腿在换零处无所事事。 昨儿跟今儿,这帮学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吃错东西了,一个个居然还学会含羞带怯了。 他们总会不时的偷看许云帆几眼,待他看过去,对方又会故作吃的很急似的低头扒饭,待他要扭头时,对方便又控制不住的偷偷看他,有好几次,几个学子偷看时都被许云帆逮了个正着。 许云帆纳闷,莫不是他今天脸上脏了,还是发型乱了? 虽然平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卵的发型可言,毕竟这儿又没有发胶,每天就随便抓几下罢了,但许云帆身为夫子,还是尽可能穿的正式,仪容仪表都收拾整齐了的,自然,抓了几下,特意抓得有型的头发,哪能不算发型呢。 许云帆本想上前问他们看啥? 待发现那些学子不好意思的低头吃饭,耳垂都红了之后,许云帆悟了。 造孽哦! 看看,他已经帅到男女老少通杀了还不算,如今竟是连汉子都拜到在他的衬衣西裤之下。 许云帆摸摸自己的脸,心想,也怪他爸他妈,没事干啥子要把自己生的这么好? 当然,最该怪的还是自己,没事做什么要长成这幅颠倒众生的样? 秦润本想来跟许云帆说说话,看许云帆得意又有点小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秦润就知道,这人又开始自恋了。 “在想什么呢?”秦润坐在许云帆旁边的凳子上,明知故问道。 许云帆傲的摇头晃脑,笑的得眉飞色舞,“我不告诉你。” 秦润柔柔一笑,还不告诉我?不用想他都知道许云帆在想什么了,既然许云帆不说,他转而问道:“今早你课上的如何?” “挺好的,我觉得自己教的很棒,学子们也都在认真听课了。”许云帆对此很是满意,信心满满:“你放心,他们不敢挑难我的,毕竟像我这般有能力又有魄力的夫子可不常见了,他们要是把我气走了,损失的是他们。” 秦润低头闷笑:“那就好,我家相公就是厉害了,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不仅人长的好看,其他方方面面依旧同样让人望尘莫及,一骑绝尘。” 边上的齐修泽四人都没眼看了,许云帆这小子,牛会吹,人又自信,但不可否认的是,人家的的确确有那个傲气的资本。 今儿听说他拿了一张名为黑板的东西带到了丙六班,不说那些不服许云帆,觉得许云帆能被院长看重全靠一张脸的夫子,就是学子乃至听闻此事好奇过来一探究竟的院长以及他们四人亲眼所见,许云帆称之为黑板的东西有多神奇。 被许云帆称之为粉笔的白色食指长的小长条在黑板上居然可以写出那么清晰漂亮的字。 为了不让自己的袖口脏到,许云帆特意挽起袖子,手腕上一看就很昂贵的腕表,衬得那手腕好像都贵不可言起来,修长的指头抓着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领口微敞的许云帆,传授知识时自信飞扬的许云帆,单手拿粉笔,一手插兜的许云帆……总之,前来看他上课的夫子,不知是该折服于许云帆的真材实料还是该赞叹一声,这好看的人呐,做什么都好看,就算人家用中指挖鼻屎,估计都比他们好看多了。 昨儿两节课,许云帆同学子们交流了一番,得知在大晏朝并不存在什么《九章算术》,他们的算术基本规则和方法只有加、减。 许云帆记得,《九章算术》中就包含了加、减、乘、除等运算规则和方法,比大晏朝的算术更方便更快捷。 众学子会觉得算术难,考试不及格,在各个学院,算术一门课程被列为最难一门学科,是因为有的数大点的,一通加减下来,人都能晕了。 加上大晏朝并未出现阿拉伯数字,他们的计算方式便是“算筹”。 所谓的“算筹”便是一种由竹、木或金属制成的小棍或片状物,用于表示数字和进行运算。 常言所说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中的‘筹’就是指的算筹。 但这种算法,总归来说,就许云帆觉得,并没有阿拉伯数字好算。 但大晏朝自立朝开始,到算术一科作为科举考试的核心重点学科,可见这么多年来,算筹已然被广泛运用,许云帆贸然改变教学,学子们必定满心疑惑,难以理解、接受。 为了让学子们能够深入的了解自己的真正本事,许云帆决定先挨个的解决学子们往日遇到的难题。 要让他们接受新事物,就得让他们知道,新事物同他们眼下所学的差距在哪。 “昨儿,我已经向各位了解了咱们大晏朝目前就算术学科上的一些内容,相信大家都知道,我许云帆,也就是你们的许夫子,看我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我不是大晏朝本土人士,而是从海外游历而来,后来我在这里遇上了一生的挚爱……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留下来,同夫郎恩恩爱爱,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但是我觉得,我这一身本领,不该就此被埋没了,你们院长也是慧眼识真金了,第一眼见着我就知道我是个德才兼备的男人,因觉得我聪明过人,才学渊博,是可不多得的人才……这才将我聘请过来担任你们的算术夫子。” 许云帆这通废话,第一个省略,皆是他夸赞自己的未婚夫郎的。 第二个省略,不用想就知道,全他娘的都是自夸之词,还把自己夸的,说夸张一点点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绝世好男人。 许云帆还说他夫郎爱他了,他是一个好男人,又爱他夫郎,所以他这个具备才华美貌于一身的绝世好男人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励志要发光发热。 院长与齐修泽四人不禁汗颜,因为同许云帆走的近,还称兄道弟的,沈如溪四人莫名觉得有点丢脸,就臊得很,脸热到发红,突然就有种不敢见人的尴尬。 其他夫子看了院长一眼,其含义不言而喻。 看看,这就是你请来的夫子? 年轻不可靠只会胡咧咧也就算了,还特么这么不要脸,这样的夫子能教什么? 他又能教学子什么? 难不成教他们不要脸,整日自夸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厉害吗? 院长尴尬一笑,强颜欢笑,替自己找了个借口:“这……这估计就是许云帆的开场白,相信接下来就进入正题了,你们且看着吧!” 原以为许云帆说完了,该进入正题,展现自己的实力了,哪知,这小子又开始了:“海外的教学跟咱们这不一样,我觉得吧,不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实力,只怕你们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成为你们的夫子,来,你们轮流考考我,要是我算错一道题,这个夫子于我而言就是才不配位,我立马走人。” 叶辰、林子非两人正好坐在前排,许云帆将黑板架好“胡说八道”啰里吧嗦一大通后,几步来到叶辰面前,“来,你先考考我。” 在许云帆激情发言之时,底下的学子嘴都抽了。 他们这夫子,貌似太能吹了一点,吹了大半天,还没切换到正题,也是非常厉害了,他们听了都觉得好笑不已。 可好笑过后,面对这样的俊小伙,哪怕同是汉子,看在许云帆那张脸蛋上,还有他是食堂掌柜,掌控他们放堂时间的身份上,他们也只得听话。 叶辰赶忙翻出自己之前做过的算术题,开始考许云帆了。 原以为,听完题后,许云帆需要时间算一下,哪知,他话音刚落,许云帆便给出了答案。 一众学子瞪大眼睛,哈? 他们听完题目,数都还没完全记好,许云帆就算出来了? 这……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呢。 就算许云帆在算术上有点本事,可他真的有这么厉害? 不说学子们,就是外头偷听的夫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你要说许云帆说错了,那绝对不可能,看叶辰惊诧的反应就知道了。 许云帆才不管这帮人的心理活动,转而站到林子非面前,“到你了,请说题。” 在许云帆说要让大家伙考考他时,一众学子便将自己认为难的,不好算的题目找了出来,许云帆问过叶辰后,林子非便已经将题目准备好了。 林子非念了一遍题目,同叶辰一样,话音落下,许云帆的答案紧随其后。 一个班三十六名学子三十六道题,无论是哪一道,许云帆都没动一次手,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答案便脱口而出。 如果他们是许云帆找来的人,堂室外的夫子一定要以为他们都是托了,可不是,人家可是他们学院丙六班的学子,这么多人能是托? 要是他们是托,许云帆能有那么大本事将他们挨个全给收买了? 他到底给了他们亦或者是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这帮学子要是托,那这脸上比他们还吃惊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要是演的,那未免演的太像了。 所以不用想就知道了,这许云帆,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难怪许云帆没有身为夫子所要求的最基本的秀才之身便被他们院长三番两次亲请,感情人家旁的没有,但架不住有真材实料的本事啊。 这下子,这些夫子看向院长的目光就变了。 果然,他们院长就是厉害,一双火眼金睛,看人准就不说了,还善于发现人才。 有的夫子虽震惊于许云帆的算术,但他们依旧不看好许云帆,觉得他太年轻了,不够成熟,不够稳重,根本不会教学,就算肚子有墨,有真本事,只怕也不会教,教也教不好。 他这么年轻,如何压得住学子? 现在丙六班的学子看似很听话,没挑难他,但在那些夫子看来,他们出题时,便已存有挑难之心。 毕竟许云帆说过了,他要是答错了立马滚蛋,打哪来回哪去。 可惜了,许云帆是有点墨水的。 走到黑板前的许云帆拿出粉笔,将叶辰方才考他的题写在黑板上。 好家伙,这人不仅算术了得,记性都这么好的吗? 许云帆答题的时间太短,可忽略不计,就三十六名学子各自念完一遍题目,一刻钟大抵是有的了,而且听了这么多题,许云帆居然还能记得住第一道题的题目? 这真真是厉害了。 再看许云帆带来的黑板还有粉笔,一众夫子、学子眼睛都亮了。 特别是院长,激动的很不得立马进去把许云帆拉出来问他那些玩意究竟是怎么做的。 学院夫子上堂,所用笔墨纸砚皆可向学院管理这方面的夫子免费领取,如果他们学院的夫子都用上黑板,都有粉笔可用,一年得省下多少纸张、墨水? 这么一算下来,学院可节省多少经费? 里头的许云帆不知道又有银子要送他口袋里去,写完题目了,习惯性的拿着粉笔用力一点,扭头扫了眼三十六名学子,“这是方才叶辰出的题目,叶辰,我黑板上写的题目同你方才考我的题目可有出入?” 叶辰有点恍惚的摇头,“没有。” “这道题对于你们来说,难度如何?”许云帆问道。 一众学子摇头,林子非老实道:“难度不算小。” 这话说的就有点含蓄了。 许云帆把题目理了一遍,“屠户甲今日卖肉,五花肉卖了三百六十八文,肥肉卖了七百八十七文,排骨卖了一百三十二文,另他夫人卖了五只鸭,一斤鸭肉七文钱,一只五斤重,两只六斤重,剩余两只各有七斤,后屠户甲又去买了三只鸡,鸡肉一斤八文钱,三只鸡,一只四斤重,一只五斤重,余下一只三斤重,到家上交其母三两又二十六文,问,屠户夫妇今日揣自个兜里的有多少钱?” 叶辰的这道题目还算简短一些,旁的学子那些题,繁杂且冗长,看完了都得头晕,更何况让他们算,加加减减一通,又是换算的,一下买一下卖的,于他们而言,确实有点难度。 许云帆将自己的解题过程列出来,一众学子看的云里雾里。 110-120 第111章 第 111 章 被针对 学子们看许云帆整个解题过程行云流水, 好像很简单一样。 但这样的方式,他们不会,压根就看不懂啊! 解题结束后, 许云帆粉笔尖又重重一点, “我这般解题,你们看不懂, 但你们看到了, 我就是在心里利用这种算法将你们的题给算出来的, 你们看看我这写的多顺滑,行云流水,通畅自如,如果你们学会了我这一套算法, 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们,只要你们跟我学, 日后这种题目对你们来说, 那就是小儿科, 完全就是小意思。” 众学子:“……” 他们这小夫子,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 不过, 许云帆方才算的那么快,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利用这套算法算出来的呢。 更何况, 他现在是他们的夫子, 他要如何教学,身为学子, 尊师重道,他们必然要听的呀! 况且,他们也看得出, 许云帆为了教学是用了心了,否则黑板从哪来?黑板架又是从何而来? 想来,这些东西,都是他为教学而特意准备的。 既然如此,许云帆都能用心准备了,他们为什么不能试试? 院长明知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他还是把人请来,说不定就是想开辟另外一种教学方式呢。 “许夫子,你教,我们跟你学就是了。”林子非开口道。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学子不再沉默思考了,既然许云帆是夫子,身为学子,听夫子教导有何不对? “对,我们身为学子,自然是要听从夫子教导的。” 许云帆满意的点头,开始教学。 他觉得这工作简直是太轻松了,说白了,他现在就是小学一年级老师,而学生还不是六七岁坐不住,爱玩玩闹闹的小屁孩。 眼前这帮学生,比他年纪大的有,与他年纪相仿,或小一两岁的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大孩子了,带这样的大孩子,再教授于许云帆而言几乎不用动脑的简单的一年级教学内容,许云帆有信心,就算闭着眼睛上课,他都能让这帮学子在他的教育下,就算术这门学科,一定能考个满分。 在清风学院,不,不止清风学院,其他学院也是如此,按照不同的科举等级,分有甲乙丙丁四个大班,其实也就是四个等级,每个等级的授课内容不同,例如甲乙两个班,他们的夫子教授的内容则不同于丙丁班,相对丙丁班级的内容而言会更难一些,是针对他们考取秀才而专门教授的学识,难度自然更高。 因此,丙丁两班目前接触到的算术,其实算是比较简单的,要知道,他们目前学的,接触到的都是整数,分数、小数点等这些他们还没学呢。 许云帆知道,自己教丙班,待他们哪个考了童生,或者已经考取童生了,日后考试取得不错的成绩,他们便有望离开丙班。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离开丙班了,他依旧还是丙班的夫子,不会同现代学校那般,学生从一年级升二年级了,老师依旧是原班人马。 许云帆是新来的,又没有什么身份,待遇自然同其他夫子不一样。 他想离开丙班去教甲乙班,除非院长开口,否则,他就得镇守丙六班。 许云帆没想那么多,无论是教丙班还是甲班,无论学子是童生还是秀才,总归都是他的学生,身为老师,他就该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问心无愧就好。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教导学子何为阿拉伯数字,数字是数学学习的基础,因此认识数、会读数、会写数是首要的重要任务。 许云帆教的阿拉伯数字看起来很简单,不仅书写方便,还特别容易记,许云帆只需写一边,教着他们念了两遍,学子们便都记住了。 “十之后便是十一,十一之后就是十二,你们就记住,二完之后到三,一直到九……到了二十往后也是如此,我们再看,一百,九十九,九,这三个数,一百,一后面有两个零,一共是三个数对不对……” 许云帆用一堂课的时间,教了一到一千的阿拉伯数字、位数、竖式计算,教完这些,许云帆曲起食指,用指背敲着方才写的的解题步骤,“经过我的教学,现在这个解答步骤,你们看懂了吗?” “看懂了。”叶辰得学子激动的不行,通过许云帆的教学,以前对他们来说,复杂,看的眼都快花的算术题,徒然变得简单了起来,那等复杂的题目,无非就是加加减减的竖式计算,一下子就算出来了,真的太简单了。 外头的蒋岚方等夫子大为震惊,一开始,许云帆说的什么阿拉伯数字,蒋岚方还想着,海外的东西,不一定会适用,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说不定,许云帆教的阿拉伯数字比他们现如今所学的还要更为复杂难学呢。 哪知,难学?复杂? 那根本就不存在,相反的,所谓的阿拉伯数字甚至还特别好记,许云帆教学的竖式计算同样也特别好用,一道题,没一会就算出来了。 这就是海外的知识? 难怪许云帆在算术上这么厉害。 两堂课的时间,许云帆吹水占用了一点时间,课间休息十分钟,剩下的时间,许云帆教学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时间,许云帆将各学子解不了,或者解错的题目拿来讲解了一遍。 最后两分钟,许云帆频频看腕表,时间一到,学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有的还想问问题,一抬头才发现,课室里哪里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小许夫子是内急了吗?还是吃坏肚子了?人呢?” “不知道哇,方才我见他跑出课室去了,好似很着急的样子。”像是屎快拉裤子了一样。 众学子哪里知道,许云帆是怕他们会在最后两分钟向他请教问题啊! 就像快下班了,老板临时突然要开个会一样,谁都不乐意。 待学子们跑到食堂,许云帆已经翘腿坐在换零处悠哉悠哉吃着红豆冰棍了。 因为跑的太快,以至于许云帆连黑板都忘了收,眼珠子在几个窗口排队的学子身上扫了一遍后,才发现了叶辰。 许云帆拍了拍叶辰,让他回去把黑板拿回他们寝舍去,明儿到他的课了再带到课室里去。 至于要大公无私,乐于分享的把黑板粉笔留着给其他夫子使用,许云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今儿他去了一趟夫子们专用的课室,秉持着他后辈的身份,许云帆同几位夫子打招呼问好了,结果呢,对方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鸟都不鸟他,清高得很。 甚至有的人出言针对他。 “啧啧,这有的人呐,有关系、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还没进来呢,就让裴夫子连副院长的职位都丢了,你们大家伙可得小心了,千万别得罪某些人了。”裴峰阴阳怪气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了,也不知道院长怎么想的,居然把他安排进丙六班,到时候可别拖后腿了。”这人说话,口气满是幽怨,显然对许云帆的到来,以及对院长的安排极度不满。 院长是什么人?他敢对院长抱怨敢对院长阴阳怪气吗? 许云帆就不一样了,他说几句怎么了?许云帆就算有人罩着,他还能动手打自己不成? 君子动口不动手,许云帆要是敢对他动手,理亏的,错的就肯定是许云帆。 许云帆不笨,哪能不知道这人在针对他。 裴峰,他认知,同样是教授丙六班的夫子,之前齐修泽他们担心许云帆会被针对,特意给他介绍了几个夫子。 其中裴峰就是一位,此人同副院长还是亲戚关系,副院长被降职了,对他而言,靠山没有那么大权利了,日后他在清风书院,哪还能同之前一样潇洒自在。 有的夫子知道裴峰同副院长的关系,之前没少巴结他,同他交好,如今副院长虽被降职了,但人家还是教授甲班的夫子,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呢。 于是,同裴峰交好的几个夫子可不得开口附和,对许云帆冷朝热讽了几句。 这儿的教学并非一个科目一个夫子,有的夫子既要教政策又要教策论,总之就是“全能”型人才。 这些夫子有多全能,许云帆不知道,但就仅从丙六班的夫子乃是秀才出身,想来便知,他们也全能不到哪去。 就这,究竟是他拖后腿还是他们? 许云帆知道,方才这几人瞥他的那一眼,好似对他很看不上眼一样,如今又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许云帆那个气啊! 碍于上课时间快到了,他不好发做,却小心眼的记仇了。 按照以前,许云帆有仇,那是当场就给报了,不过今儿,好歹他也是当夫子的人了,先给学子上课要紧,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人,给他等着。 他的黑板,哪怕用不坏,他也不给他们用。 做人,该小气的时候你大方,人家不会感激你,只会觉得你蠢。 叶辰没多问,许云帆是他夫子,让他做什么,他听话照做就是了。 嘱咐完叶辰,许云帆也就放心了。 “云帆,过来,快过来啊!”见许云帆无所事事,齐修泽对他招手,示意人过来。 没办法,他们忙得很,轻易走不开。 “干什么?”见没人过来换零,许云帆倚靠在柜台边上,一手撑在柜台上,左手还抓着一杯他让秦润做给他解渴的的冰镇柠檬水。 齐修泽笑嘻嘻凑过去,“云帆,今儿那个黑板你是怎么做的?有没有兴趣同我们皇商合作?” 之所以开这个口,齐修泽一来是觉得黑板这玩意,一旦推广出去,必定深受夫子欢迎,但许云帆在清河镇认识多少夫子? 他要是想把黑板卖出去,首先这个运输的人力物力就得费不少的银子、时间,要想回本,黑板的价格必然要往上调。 黑板价格上涨,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黑板价格太高,也许在书院任职的夫子会舍得花血本去买,但不是所有学院的夫子都有那个血本,也不是所有私塾的夫子都舍得花那个钱的。 但若是将黑板交由皇商售卖,一来,许云帆不用花费额外的开支,皇商的货品运输自有自己的运输队伍,平时也就那么些个人负责运货,多运一些,他们也能看顾得过来。 因此,把黑板交给皇商,以他们的规模,哪怕从许云帆手里进货后,黑板的价格就算要涨,也不会涨的太过分,至多就赚点辛苦钱罢了。 许云帆没想过要卖黑板,不过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多挣点? “这事我得先看看能造出多少货来,等蜡烛的事妥了,到时候咱们再签订份契书,以后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要是有其他好东西,我不方便放到自己的店铺卖的就交给你们皇商卖。”许云帆想,在他没有能唬得住人的身份地位之前,他的店铺,估计能卖的东西不会太多,同皇商合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齐修泽呵呵笑:“我已经书信一封让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给送回京城去了。” “你少唬我。”许云帆给了齐修泽一个白眼,“你当我不知道八百里加急是啥玩意?” 古代的“八百里加急”是指在紧急情况下,要求公文、货品每天至少运送八百公里。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由此可见,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有多快。 而“八百里加急”便是由皇室把控的邮驿体系下的最高一级。 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使用“八百里加急”吗? 这么想的话,那你可就错了。 一般情况下,能使用该权限的,只有皇帝或者重要官员,而能够让这些人动用八百里加急权限的事,必然是关系到国家安危或者百姓民生大计的大事,例如战报、救灾、派兵调兵等特大重要事件。 总而言之,“八百里加急”这个邮递业务就是皇家的专利。 齐修泽就算身份不俗,他也只是个皇商之子,哪怕皇商有个皇字,但他终究不是皇室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官员,他们齐家想使用八百里加急,在信封上盖上这几个字,齐修泽没有这个身份,他爹估计有。 齐修泽真以为自己是白痴呢? 许云帆吸了一口柠檬水,“你少唬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你是骗不了我的。” “哟呵,兄弟,你不是海外来的吗?怎滴知道这么多?”沈如溪都纳闷了。 这些事,就是大晏朝的本土百姓都不见得会知晓,甚至都不知有八百里加急这玩意的存在。 许云帆才来多久就知道这么多了? “那是因为我聪慧过人,过目不忘……”许云帆又开始自夸起来了。 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沈如溪:“……” 他就不该多嘴一问。 同秦润他们吃过晌午饭后,许云帆才坐上牛车,让孙武送他回去。 下午大棚就建好了,工人也已经准备就绪,近万斤的红薯够她们干上几天了,昨天秦大前他们便已经陆陆续续的收购了一万多斤的红薯回来。 许云帆下午回去便将工具发放出去,安排工人们开始生产红薯粉。 至于晾晒红薯粉的架子,许云帆自然一并让秦大有他们给做好了。 两个大棚,盖的很大,大棚盖好后,从大棚的位置,几乎只剩下一百米左右便靠近山脚了。 那边杂草多,秦大有同工友们特意花了点时间,将附近的杂草全部清除干净,否则,这大夏天的,蛇蚁虫可多得很。 其他被许云帆雇佣来做红薯粉的婶婶、大娘、阿叔、夫郎则是自发的去砍了些竹子把大棚靠近山脚的那一侧用竹篱笆给围了起来。 第112章 第 112 章 许云帆真真厉害了…… 做了这些还不算, 因担心其他人会来偷看,偷了许云帆的手艺,婶婶们去砍了铁篱笆来, 架起三米高的一层刺“网”。 他们族长可说了, 许云帆有大能耐,他能带秦氏的人一把, 这个情, 他们得记着。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许云帆给他们银子赚,带他们过好日子,反过来,他们给许云帆干活, 自然要用心,不能偷奸耍滑,更不能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 一旦被发现了, 秦氏一族的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秦老还说了,许云帆好, 他们便能跟着挣银子, 许云帆不好了, 他们就得继续回来守着十几亩地混个温饱。 守十几亩地, 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 肉都不敢多吃一顿,节衣缩食也就赚个几两银子。 跟许云帆干,一天工钱就有二十文, 做上一个半月就能赚一两银子,要是许云帆生意好,他们一年都有活干,那得挣多少铜板? 心里头火热得不行的大婶大娘想算一算,奈何学识有限,那么大的数,对她们来说,算不完,根本算不完。 一想到一年能挣那么多铜板,被许云帆雇佣的秦氏族人自然是盼着许云帆好。 从学院回到村口,孙武刚抓住牛绳想拐个弯把许云帆送回去,不曾想,前头闹哄哄的,似乎还有几个妇人悲戚的哭喊声。 “前边发生什么事了?”许云帆伸头看去,满是好奇。 没办法,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使然,要是有热闹,他想上去凑一会。 他记得前头就是村里的大河了,大河有几米宽,不浅,成年人下去都能没头,更不用说孩子了。 之前许云帆去镇上回来,晌午十分,日头大,又晒,他就见过几个孩子扑通扑通跳河里游泳。 俗话说得好,“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 古往今来,被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多,这些人仗着自己会游泳就敢随便下水,且不做任何防护。 前头许云帆见了几次,特意绕路过去把几个孩子说了几句,哪知第二天回来,这帮孩子依旧脱光光的直往水里跳,跟山上下来的吗喽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根本说不定。 “听情况,看来是有事,我们过去看看吧。”孙武绑好牛绳,带着许云帆过去。 刚到河边,哭声愈发的大了。 十几个村民站在河边,几个汉子身上湿漉漉的,几个站在妇人、夫郎跟前的小孩抽抽噎噎的掉眼泪,有的后背印着鲜红的巴掌印,看来是被收拾过一顿了。 许云帆顺着哭声看去,原来是徐夫郎抱着一个十岁大的小汉子哭的悲痛欲绝。 徐夫郎的相公孙青松瘫坐在一旁,眼眶通红,嘴唇颤动着,虽未掉一滴眼泪,却不难从他通红的眼里看出这个汉子此刻有多无助、绝望。 不用问情况就知道了,定是这几个孩子贪凉,大中午的过来下河游泳,结果出事了。 孙武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同其他汉子一样站在一旁,待松青松夫妇哭完了,他们再上去帮忙。 眼下,他上去安慰,又能安慰他们什么?难不成让他们别哭了,小心哭伤身子? 这是丧子之痛,又不是哥儿女儿出嫁舍不得痛哭,这时候上去劝,倒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 许云帆不认识孙青松,可孙青松认识许云帆,他听说过许云帆救了李慧还有周阿叔的事。 见到许云帆,孙青松像是看到了希望,下意识的,朝着许云帆那跪行了几步,在即将到许云帆面前时,像是顾虑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压抑着意欲夺眶而出的泪,泪眼朦胧的看着许云帆,嘴唇一动一张之际,汹涌的泪珠如掉线的珠纷纷从刚毅的面上滑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未语泪先流的孙青松朝着许云帆猛磕了一个头。 从头到尾,孙青松一言未语,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许云帆没有避开,也顾不上将人扶起来,而是几大步走到徐夫郎面前,将孙徐从徐夫郎怀里抱出来平放到地上。 徐夫郎仿若失魂的木偶,孙徐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徐夫郎一度不敢相信,过度的伤心,让他连孩子被抱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其他汉子不知道许云帆要干什么,对着孙徐是又摸他脖子又俯身听他胸口,还掐他嘴巴看他鼻子…… 有的夫郎妇人不忍心,心想,孩子都去了,就让他安心的去吧! 许云帆这般对着孙徐胸口按压来按压去,更让他们吃惊的事,孙徐都去了,许云帆也不嫌弃不害怕,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孙徐的鼻子,另一只手抬举孙徐的下巴,吸了一口气后就对着孙徐的嘴亲了下去。 亲完了之后,许云帆又是一个劲的在孙徐胸口按。 不知许云帆在做什么的大娘想上前把许云帆拉起来,让他不要“闹”了。 她尚没来得及行动,孙武赶忙厉声呵斥,“不要打扰他。” 徐夫郎不清楚许云帆在做什么,但他太伤心了,反应过来发现孩子不在怀里了,想上去把孩子抢回来,却被孙青松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不让徐夫郎去打扰许云帆。 就在其他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云帆究竟在干什么时,突然的,原本在他们看来已经去了的孙徐突然咳嗽出声,哇的就是吐出一口水。 这下子,众人被震惊到了。 许云帆见孙徐气上来了,水也吐了,这才嫌弃的擦擦嘴站起身,任由徐夫郎把孩子抱回去。 这个小屁孩,要是他是他老子,早就木棍伺候一顿。 之前许云帆说过他几次,这孩子只晓得傻乎乎看着许云帆羞涩的笑几下,撒腿就跟其他孩子闹哄哄的往家里跑,结果第二天许云帆经过时,特意看了一眼,依旧看到他光着腚子笑哈哈的往河里跳。 这倒霉孩子,说说不听,骂又骂不听,不淹你淹谁? “许小子……你……” 他们想说,许云帆有这么厉害的吗? 死人都能救活了! 许云帆一看村民大惊的表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你们别多想,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我看过了,他脉搏还跳着,没凉,自然能救。” 有个汉子不信,“不可能,我探过他鼻子了,分明已经没气了。” 所以,还是许云帆厉害啊! 许云帆:“……” 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想害我? “真的,这位兄弟,你不清楚情况,人要是死了我还能救?那我岂不是神仙了?他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心跳了……” 许云帆将溺水出现假死状态说了一遍,“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探他的脉搏,脉搏微弱跳动,你们注意不到便以为他已经凉了,实则还有可能救回来,所以我才试试的。” 一个婶婶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哦,所以,方才你对孙徐这孩子又亲又按又摸的,那是在救人呀,都怪我们不知道,还想阻止你呢,还好还好。” 还好他们没出手,否则真的就耽误许云帆救人了。 许云帆:“……” 什么叫又亲又按又摸? 说的好像他在占人便宜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许云帆是什么人面兽心的败类呢,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而且还是个已经在他们看来已经走了的小汉子,就是禽兽都不带这么干的。 “那不是亲,那叫人工呼吸,我是在给他渡气呢。”许云帆都快被他们整无语了,无奈又解释半天,力图挽回自己的名声。 不管其他人如何说,孙青松只知道,许云帆救了他的儿子,在他们绝望,束手无策,都以为孩子去了的情况下,是许云帆,是他,把他们的孩子救了回来。 这份情,孙青松无以回报。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汉子,不会说那些漂亮的感谢的话。 孙青松两步走到许云帆面前,嘭的一声,双膝跪地,对许云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徐夫郎经历大喜大悲之后,整个人回了神,见状,拉过虚弱的孙徐对着许云帆就是下跪磕头。 许云帆赶忙后退两步,见孙青松磕的那么响,外头河边这地方又满是碎石的,许云帆都替他疼的慌,“哎呀,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赶紧把你家孩子带回去,他现在身子虚着呢,赶紧回去给他换身衣服烧碗热水喝才是正事。” 将孙青松一家扶起来后,许云帆转头对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后边的大人道:“你们家孩子也是,以后没有大人看着,别来玩水,我都说了他们几次了,就是不听,今儿见着了没有?这溺水的人,有哪个是不会水的?别以为自己会游泳就厉害了,下次再敢来玩水,你们作为家长的,说不听,屁股都给他们打烂。” “一定一定,下次他们敢来,看我不把他们屁股抽开花。” “就是,每次都说不听,看来还是欠打,屁股痒了,日后多打几顿估计才能老实了。” 一个夫郎性子急,脾气爆,一听许云帆趁机打的小报告,顿时是火冒三丈。 难怪了。 难怪前些日子,自家小子经常穿着半湿的衣服回去,问他衣服怎么湿这么多,这死孩子居然还撒谎,说是天气太热,汗湿的。 感情不是,而是偷偷摸摸出来下河游泳,洗澡巾又没带,身上头上湿着就直接穿衣服,衣服能不湿吗? 所以,这小子,居然瞒着自己来玩了这么多次啊! 看来这孩子真是皮紧了,该松一松了。 那夫郎越想越气,同时也是后怕不已,直接一手扣在自家孩子肩膀上,一手啪啪直往孩子屁股上招呼。 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随着孩子凄厉的哀嚎声传出去,莫名让另外几个孩子慌起来。 被打的孩子哭着要跑,奈何力气小,被自家爹爹紧扣着肩膀,想把屁股扭开,奈何爹爹手又长,见他不老实受罚,还反抗,啪啪又是往他屁股上招呼了几个巴掌。 “啊!” “啊!” “啊!” 每被打一巴掌,这孩子都得痛喊“啊”的一声,可见是真的疼了。 见状,几个玩水的孩子屁股就是一紧,原本因为孙徐出事,他们本就被吓到了,害怕了,这会见小伙伴被打的嗷嗷叫,他们更怕了,有的甚至都白了脸,打起哆嗦来。 孙徐的爷爷奶奶听到自家大孙子出了事,两老口腿一软,差点没晕过去,缓了大半天,才相互搀扶着过来。 本以为来到这,他们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曾想,乖孙还好好的,就是看起来一副蔫了吧唧的样,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 两老得知是许云帆救了他们的大孙子,噗通一声就给许云帆跪下了。 不是孙青松一家人膝盖太软,把许云帆的救命之恩看的太重。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救命之恩,自是恩重如山,无以为报。 但李慧、周阿叔他们不曾跪过许云帆,孙青松一家何至于如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体现了子嗣在古时是真的很重要。 有的哥儿生育艰难,这个艰难,不止是生的难,怀也难。 孙青松同徐夫郎成亲十几年了,也就只有孙徐一个儿子,早年青松娘难产,生孙青松时伤了身体,再生不了孩子。 因此,孙青松爹娘也就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如今已经嫁了,在古人看来,女儿哥儿一旦出嫁,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了,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那么自然也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不曾想,孙青松也只有孙徐这么一个小子,孙家可不得宝贝得紧,要是孙徐没了,他们孙家也就断子绝孙了。 断子绝孙啊!这对古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要是孙徐没了,孙家说不定也就垮了, 所以说,许云帆救了孙徐一命,于孙家的恩惠有多大便不言而喻了。 许云帆将两老扶起来,同两老人说了几句话,许云帆便趁机拉上孙武跑了。 没办法,这种场面,他实在是太懒得应付了。 回到家,许云帆又得忙的飞起。 今儿工人都准备就绪,就等许云帆指挥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许云帆将红薯粉的制作步骤分别教给大婶大娘阿叔们,哪些人负责哪些步骤,他也都全部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许云帆看着自己的“工厂”以及勤勤恳恳的工人们,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他要开始打下属于他的江山了。 忙完这些,已经到下午五点钟,许云帆想着,今天他这么努力的干活了,秦润应该要奖励他一下。 那干脆让秦润给自己整顿母鸡炖菇吃吧! 许云帆美滋滋的打起母鸡的主意,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秦润回来了,许云帆兴冲冲的进厨房烧火,结果半天过去了,浓烟滚滚,火还没生起来。 院外,孙木陪同抱着儿子的李慧站在院门口,刚想敲门,李慧一手抱孩子一手拍孙木的手臂,“当家的,你快看,里边怎么有这么浓的烟啊?是不是哪着火了?” 孙木伸头看去,哦豁,小秦家的厨房浓烟滚滚,不时传来一声咳嗽声,没一会,便见着许云帆咳嗽着从厨房里跑出来。 “我艹咧,怎么回事?”许云帆想不通,生火这么简单的事,没道理之前在秦安的协助下生得了了,现在秦安不在他就搞不定了。 许云帆哪受得了,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简直太打击人人了。 他饭菜做不好,不可能连火都生不起来吧。 要知道,他可是除不会做饭做菜外的全能型男人啊! 生火这种小事,他居然做不来? 这种事说出去,他许小太子爷还用不用混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口出狂言 许云帆大受打击, 不服气的猛吸一口气,刚想往厨房里冲,外头便传来了孙木的声音, “云帆, 你在干嘛呢?厨房里怎么起这么浓的烟?快开门。” 孙木担心是厨房起火了,他进去了还能帮忙灭火, 口气不由的着急起来。 一边是厨房里的浓烟, 一边是客人上门, 许云帆想都不用想便跑去给孙木开门,一边解释道:“我就是想烧水杀鸡,哪知道这火怎么都生不起来,估计是柴火不够干。” 对, 肯定是柴火不够干他才生不起火,而不是他技术有问题。 孙木跑厨房一看,好家伙, 厨房里头浓烟滚滚, 呛得他咳嗽连连, 眯着眼发现厨房里确实没起火,之所以有这么多烟, 都是因为灶膛里的柴火已经有了火星, 但不起火苗, 加之这些柴火放的比较久了, 有些被虫子吃了,里头就空了, 这样的柴火很容易生火,可许云帆技术不行,塞的松树叶不够多, 柴火塞的又多,松树叶烧完了,柴火快着了,火又灭,这柴火可不得冒烟了么。 孙木赶忙拿起一旁的吹火筒吹了起来,没两下火就生起来了。 厨房外的许云帆见状,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拿吹火筒吹的时候被咽呛了一口,难受得要命,怎么孙木就没被呛到呢? 许云帆是个好学生啊,不耻下问,在孙木帮他烧火时,他就蹲在一边问为什么。 “你是不是要吹的时候没先吸气而是拿吹火筒到嘴边了再吸气啊?这样不就把烟吸进嘴里了吗。”孙木知道,许云帆生不起火,不是他笨,而是人家是大少爷,哪做过这些事,纯属没经验,心慌之下,哪还记得了分析这么多。 也就他们土生土长,会跑的年纪就得干活的村里娃做这些事才会这般得心应手了。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后脑勺,“这不是当时眼泪汪汪又被浓烟呛到了,脑子迟钝了嘛!” 生好火后,孙木才问许云帆,“润哥儿不在,你会杀鸡吗?” 这个大少爷,连火都不会生,估计杀鸡也够呛。 “会。”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杀鸡很容易,我见润哥儿杀过的,就拿菜刀抹它脖子就好了。” 孙木一听,得了,这人还真不会。 杀鸡杀鸭也好,不是拿菜刀抹脖子了就成,你得把它喉管给切断了,喉管不断,这鸡鸭啥时候凉啊? 最后,还是孙木帮着许云帆把鸡给杀了。 许云帆特别不好意思,客人上门,屁股都还没沾凳子呢就先一通忙活了。 本来许云帆想跟着孙木学两下,奈何这边又还有抱着孩子的李慧需要招待,许云帆找了个凳子给李慧坐,又跑去泡了两碗糖水出来。 “谢谢。”面对许云帆,李慧很是不好意思,没办法,见到这么俊的小伙子,是个女人都得激动一下,更不用说还是许云帆这样的汉子了。 村里其他汉子就算好看,就好比如李婶家的李云飞,长的一副最是受女子哥儿喜欢的书生样,可同许云帆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他们可都听说了,许云帆会医术,还会做生意,一手医术更是妙手回春,连本来溺水都没气的孙徐都让他给救回来,厉害得很。 孙木同李慧要出门时,听到孙氏这边闹哄哄的,那些个大娘大婶呼朋引伴一般的你喊我我喊你,说赶紧的去孙青松家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眼下,不是成亲过年杀猪的,孙青松家能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么多人过去帮忙的? 孙木也是孙氏的人,自然要问问,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跑回来告诉他们孙徐溺水没了,让他们赶紧过去帮忙。 当下孙青松就懵了,哪还顾得上来小秦家道谢。 只是等他们去到孙青松家后才得知,孙徐原本是没了,可又被许云帆给救回来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 许云帆咋这么厉害的呢? 前儿给周阿叔解了过山峰蛇毒,看看周阿叔,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 后许云帆又露了一手,转正李慧肚子里胎位不正的胎儿,救了李慧母子,免他们一尸两命的结局。 现在,许云帆又把孙徐救回来了,这下子,那些怀疑他能力的,觉得他可能误打误撞才把人救回来的算是彻底的没话说,信了。 连“死人”都能救回来,你居然还敢怀疑许云帆的医术? 孙木李慧得知此事,两人都惊呆了。 知道许云帆这么厉害,长的又这么标志,哪怕已经嫁为人妇,面对许云帆时,李慧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到紧张、羞涩。 在大晏朝,同读书人一样被平民百姓高看,不敢轻易得罪的几类人中,其中一类就是大夫。 大夫同学子的地位一样高,许云帆又那么厉害,更是了不得,毕竟就算是富户,有时候也得对这些个厉害的大夫低声下气。 没办法,这些大夫可厉害了,如果你敢得罪大夫,人家心情不好,说不定都不给你治,毕竟他们又不是达官贵人,更不是皇上,前者能断你药材购你医馆,后者,那就厉害了,不说大夫不敢不治,若是治不好了,一不小心还得被诛连九族呢。 许云帆不知道李慧在想什么,眼珠子落在对方怀里的襁褓中,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见孩子睡着,不由压低声音:“孩子这么小,怎么把他抱出来了?” “就想抱过来给你看看。”李慧不好意思的说:“他是你帮忙接生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他了,公公婆婆说,你是孩子的救命恩人,我们夫妇该抱着他过来道谢的。” 许云帆看眼孩子,见小孩脸上还有点皱巴巴的,又小,“其实不必搞这么特意的,孩子还太小了,带出来太晒,对他不好。” 李慧讷讷的,“没事的,我们遮好了的,润哥儿他们时候回来?” “还得再等一会才回来。”许云帆同李慧没什么好聊的,两人不尴不尬的说了几句,孙木收拾好鸡洗干净手了才进来。 同孙木,许云帆还有话可说,两个汉子谈了几句,孙木这才掏出一个钱袋,里边装有十六两银子。 也许对许云帆这样的人来说,十六两根本算不得什么钱,但却是孙家能拿得出的所有银子了。 这笔钱中,有十两是孙木的全部家当,另外六两还是李慧回娘家借了二两,剩下四两是孙木爹娘的棺材本。 人家许云帆救了他们儿媳妇跟小孙子,十六两银子便算不得多了。 “云帆,这是十六两银子,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收下吧。”孙木将钱袋推过去。 许云帆:“……”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哦,居然又有银子送上门来了。 只是这笔银子,许云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对于他来说,帮李慧,算是举手之劳的事,当时的他,并非以大夫的身份前去,而是以小秦家的汉子去帮忙,要是他拿了这笔银子,日后孙家的生活便拮据了。 可不拿嘛,没道理他收了周阿叔两只鸡,孙木这边啥也不拿吧,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他厚此薄彼? 做人可不兴这样。 许云帆不是大善人,但那晚秦润愿意去看看李慧,他就知道,秦润同孙木关系处的不坏,这笔银子,许云帆最后还是忍痛不拿,“银子你拿回去吧,要是你过意不去,倒不如上山帮我摘点野葡萄回来,或者再送我只母鸡也可以。” 闻言,孙木同李慧错愕了一瞬,“野葡萄?你要那玩意干啥?” 野葡萄不算太甜,村里人虽没有太多水果吃,但比起吃酸葡萄,他们更愿意吃自家又大又甜的黄花梨。 秦大左他们上山砍柴也给许云帆摘过几背篓野葡萄回来,许云帆全部都给泡上了,但这玩意都是免费的,免费的东西又不要钱,也没占到谁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我拿来自然有用了,听他们说,你家那片梨果林里就长了一些野葡萄……” 许云帆笑嘻嘻的,要是秦润或者与许云帆相识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孙木家的那片梨果林确实有一大片的野葡萄,那些野葡萄都是自个长的,因那几颗被野葡萄缠绕的梨果树老了,结不了多少果,加上孙木家地多田多,地里的活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照料那片梨果林,也就偶尔得闲了才会去除除草。 孙木瞧着几颗野葡萄长势极好,砍了嘛又舍不得,自家梨果林又这般大,梨子卖都卖不完,留几颗野葡萄也不碍事,因此,几颗野葡萄他便没让家里人砍。 但,孙木显然是没想到这玩意这么能长,因为他在外边跑的比较多,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更不会往山上跑,因为没怎么上过山,自然不知这玩意,只要一株就能爬满一颗梨树,甚至都不够它长的。 秦大左见许云帆要的野葡萄多,他们砍柴的那一片地,野葡萄都被他们搜刮了个干净,却依旧满足不了许云帆需要的量。 秦大左抓着因为上山被树枝刮乱的一头头发:“云帆,你要这么多野葡萄,倒不如跟孙木家买了得了,那玩意不够甜,我昨儿看到他们梨果林里的野葡萄都没人摘,想来是他们不吃的,那玩意价钱便宜,你花点银子买,他们也乐意卖给你。” 如果不是秦大左提醒,许云帆哪里会知道孙木家的梨果林有野葡萄。 许云帆想,他不要孙木的银子,可能孙木会觉得他会一直欠自己人情,既然这样,倒不如让孙木给他摘几天野葡萄。 秦润回来的时候,孙木夫妇已经回去了。 看到厨房里收拾好的母鸡,秦润一问才知道这鸡还是孙木帮忙处理的,“云帆,下次这种事,你不会做的话就等我们回来了再做好吗?” 秦润真担心,哪天许云帆会把自己给整没了。 “哎呀,你不用担心,我一个大人,还能把厨房烧了不成?”许云帆不以为意,压根不觉得自己会把厨房给烧了,“我只是经验不够而已,等我熟练了,这些都是小事,润哥儿,你今晚给我做母鸡炖菇吧,我想喝鸡汤了。” 许云帆的请求,秦润什么时候拒绝过了? 两个人在厨房,一个忙着做菜,一个忙着做辣椒酱。 今儿下午,方猎户便把磨好的辣椒面送了过来,许云帆拿出之前准备做辣椒酱的食材,开始整活了。 秦润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跟着学,哪怕厨房里很热,但却格外的温馨。 从食堂回来,秦润忙,秦安他们自然也没闲着。 拿着鱼篓去挖蚯蚓的秦安小野碰上了大蛋他们,见到他们,大蛋三人明显很高兴,赶忙跑过去,“安哥儿,小野,你们回来啦。” “嗯,大蛋,你脸怎么红红了?”秦安歪着个小脑袋,瞥了一眼大蛋脸上的红印,一开始他看不清楚,凑近了看,突然就记起来,小野同他被李婶打的时候,脸上就是这么红的,有五根红印很是明显。 小野仔细看着大蛋,气哄哄的叽里呱啦起来,可能因为太生气了,以至于他吐字不清,就偶尔吐出两个秦安能听懂的“打”字。 “啊,大蛋你被人欺负了对不对?” 秦安一问完,大蛋二蛋呜呜咽咽的抹起眼泪,哭得鼻子都在冒泡。 不明所以的三蛋抬头见两个哥哥哭了,被带动了情绪,小嘴委屈的一瘪,顿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大蛋哽咽的说:“二伯母带人来家里闹,父亲娘他们都被打了,家里乱糟糟的。” 方翠翠在家等了那么久,迟迟不见秦一上门认错求她回去,哪里还待得住。 本以为自己两个大哥同秦一好好谈过了,秦一知错了,很快就会来接自己回去,哪知左等右等,依旧不见秦一来。 之前他公公过来说过,要是方大方二再敢去他们秦家闹,他们便不客气了,要是不想方家村日后出不来一个读书人,他们尽管来闹试试。 这番话,在方家村的人听来,简直就是搞笑。 也不知道秦木哪来的脸说这么大的话,他敢说,他们听了都替他臊的慌。 就丢脸。 让他们方家村出不了一个读书人? 哟,听听,秦木这口气这么大的,这人咋不上天呢? 真是癞/□□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秦木这话,就放他娘的狗屁。 秦家人算什么东西? 祖宗八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要权势没权势,啥也没有,秦木哪来的本事让他们方家村的书生郎断了求学门路? 要是秦木他们有这么厉害,三房那小子被人打断腿时,他们为啥子还要忍着,憋着,连告官都不敢。 这秦木也是可以啊,本事不大,口气倒是可以啊! 方家村两个求生听到这话,不屑嗤笑道:“断我村学子求学路?好大的口气,当真是不知所谓,叔婶伯娘们,你们莫怕,此人不过是口出狂言,大言不惭,根本不足为惧。” 方大方二哈哈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叔,你别逗我们了成吗?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屁孩吗?那么好吓唬,你以为你是谁啊!是咱们清凌县父母官还是那学院院长,亦或者是私塾夫子啊?你有什么本事断我村学子的前程?吹也不是这么吹的好吧,至少你吹的贴近实际一点,我们估计还能信。” 被方家村的人包围,听着他们一声又一声的嘲讽、嗤笑、不屑,秦木气的浑身发抖,为证实自己没有吹,秦木怒道:“我家侄儿的上门哥婿可是个有学问的,日后是要去清风书院担任夫子的,你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第114章 第 114 章 干他丫的 许云帆, 被秦润一个丑哥儿捡回家身无分文的汉子,方家村的人不认识他,难道方翠翠还不认识吗。 “爹, 你咋能拿这种话来骗人呢?那许小子, 连个秀才的身份都不是,他能去清风书院当夫子?爹, 你脑子没进水吧?” 方翠翠翻了个白眼, 又说:“爹, 您不知道吗?且不说清风书院那种地方,就是镇上的私塾夫子,人家最差的都得是秀才出身才有资格当夫子的。” 许云帆一个海外来的汉子,一穷二白, 连去镇上买块肉的钱都得让秦润去找秦家借,这人要是个秀才,就凭秀才的身份, 一个月能有五斤精米还有百来文铜板领取, 何至于还连一顿精米饭都吃不起? 原本听秦木的话, 其他方家村的人还有点顾虑,心生犹豫秦木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在听了方翠翠以及两个学子的话后, 方才的顾虑、忌惮顿时烟消云散, 心算是彻底稳了。 也正因为他们心稳了, 才招惹到了不该招惹,本可以不得罪的人。 方大同方二气秦一这么久了还不去他们方家请罪, 把方翠翠接回去,一怒之下,带着几个方家村的汉子就给闹上了门。 大蛋他们在家时, 秦二媳妇秦三夫郎护着三个孩子根本护不过来。 那边秦大伯同秦木一把年纪了还被几个汉子踹翻在地,连续几脚直往腹部踹,没两下人就起不来了,只能躺地上哀嚎着。 秦二护着媳妇跟弟妹,也没少挨棍子,后背被方家村的人砰砰就是几棍子。 方家村不大,就二十户人家,家家姓方,大家伙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因此,秦家人不去接方翠翠回来,只要方大一叫唤,那这事便是整个方家村的事了。 也许有的人会说,方家村的人怎么敢这么嚣张?他们不怕秦大伯报官或者大梨村秦氏的人去讨公道或者日后方翠翠回了婆家受尽白眼欺负吗? 对大晏朝的百姓来说,若不是闹出人命,少有人敢报官的,毕竟见了来收粮食的衙役他们都怕的不行,更何况是见官老爷了。 有的人家,就算闹出人命了,碍于对方的势力,他们不仅不敢报官,还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对着敌人低头哈腰做狗样。 秦氏的人,可以说,一个出息的汉子都没有,全族就没一个读书人。 至于方家村就不一样了,他们有两个读书人呢,就凭着这一点,秦氏的人敢去他们方家村闹一个试试? 以后要是他们村的两个书生有出息了,秦氏只怕几代人都出不了头。 因此,秦氏这边的人,思虑再三,他们要是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那便去帮秦大伯他们一家吧。 再一个就是,方家村的人横啊,有的汉子,就跟方大一样,不讲理的,谁拳头硬谁就是王道。 这年头,老百姓怕当官的,自然也怕那些二流子。 当官是有官职在身,他们怕说话得罪人,但人家至少还会讲道理。 但是那些个小混混、二流子,他们讲啥理? 你要是得罪他们,人家三天两头就能上你家闹一顿,闹得你鸡犬不宁,无论你是去镇上做什么买卖,人家都能把你生意搞砸了,要是家里有个读书人或者小汉子,那更惨,他们会盯着你,只要你敢天黑出门了,对方一棍子下去,腿都给你打断,总之这帮人为了折腾你让你怕,什么事做不出来? 因此,老百姓对这些肆无忌惮又无所顾忌的混混会那么怕,正是验证了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百姓对这些混混是又气又恨,偏偏还拿人家无可奈何。 方家村就有几个混混,偏偏人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人家在镇上还认识了几个兄弟,要是一招呼起来,那就是一帮的汉子,谁敢得罪他们哦。 方家村人少,因此,为了不被其他村欺负,人家自然懂团结的重要性。 今儿他们敢来闹,就不怕日后方翠翠在婆家讨不到好。 相反的,今儿他们来闹一场,让秦家的人知道方翠翠娘家人不好惹,日后,秦家人只会供着方翠翠,更别说还敢给她脸色看了,这便是所谓的敢怒不敢言。 秦大伯一家,无论男女老少,一个都没逃过方大他们的拳头、巴掌。 大蛋二蛋他们小,可方大方二要是晓得什么叫心软,什么叫不打小孩,他们还能当着孩子的面对秦家人大打出手? 方翠翠回去说了,大蛋二蛋就是只会打报告的小讨厌鬼,吃他们两口鸡蛋,这俩孩子便去同秦大娘他们告状,简直是讨厌死了。 可方翠翠也不想想,这种事还用两个孩子去打报告? 秦大娘都不晓得有多少次看到方翠翠偷吃鸡蛋了。 因着自家小妹说过两个孩子的坏话,见到大蛋二蛋哭哭嚷嚷的,方大不由得心烦,气火上头,直接就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倒在地,嘴角滴血。 这不,早上被打了一巴掌,这会已经是傍晚了,大蛋二蛋脸上的巴掌印还明晃晃的,昭示着今儿他们的小脸蛋刚吃了一巴掌。 秦大伯他们都伤的起不来,家里鸡鸭要喂,大蛋二蛋便出来找点野草回去。 被秦安问到了伤心处,大蛋二蛋呜呜的哭起来。 秦润的鸡汤还没炖好,许云帆还没喝到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鸡汤,他在手把手教秦润怎么做辣椒酱。 因为放的调料多,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独特诱人垂涎的香味。 这股香味是秦润之前不曾闻到过的,又刺鼻又香,最主要的是,里边还放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油炸过的碎肉还有花生。 许云帆将熬制好的辣椒酱装到大罐子里,“以后食堂卖酸辣粉或者卖粉了,这些辣椒酱就用上了,到时候我再去定制一批小罐子,方伯伯那儿的辣椒多,我们还可以卖辣椒酱。”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忙着手里的事,辣椒酱全部装好罐子后,许云帆刚坐下准备美美的喝一碗鸡汤开开胃,院门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哥夫,大哥,快出来。” “呜呜呜……” “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孩子怎么哭了? 意识到自家两个小叔子可能被人欺负了,许云帆哪还顾得上喝鸡汤,直接把碗一放,大长腿一冲。 “怎么回事?”待看到大蛋二蛋脸上的巴掌印,许云帆只觉得一股名为愤怒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他奶奶个腿的,谁敢打他的小弟了? “谁打你们了?”许云帆方一打开门便看到哭的直打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大蛋二蛋,两个孩子的小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由为显眼,让人一眼便能瞧见。 听到哭声,秦润赶忙出来查看,他蹲下问大蛋二蛋,可两个孩子哭的直打嗝,说话断断续续的,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倒是一旁的秦安将大蛋二蛋被打的原因说了出来,末了拉着许云帆的裤腿,眼泪汪汪的让许云帆替他们报仇,“哥夫,大蛋二蛋被人欺负了,你要替他们做主啊!” 许云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反派台词。 “好好好,哥夫先去大蛋家看看,安哥儿,你先带两个蛋进去吧,厨房里有饭有鸡汤,你跟小野陪他们吃晚饭,哥夫同你大哥去看看。” 秦大娘他们才回来不久,听秦安说的,秦大伯一家板凳桌椅被砸的砸,锅碗瓢盆都无一幸免,秦大伯几人这会还伤着,秦大娘他们回到家,估计有得忙了,哪里还顾得上做晚饭啊! 许云帆同秦润过去的时候,秦大娘家的院子果真是一地的狼藉,同时秦氏的人一个个面上怒气冲冲,有的小汉子双手叉腰,气的直接把脚下的碎木板一脚踢飞,嘴里骂骂咧咧。 有的小媳妇小夫郎就更厉害了,嘴巴一张一合,没一会便把方翠翠一家祖宗十八代挨个都问候了一遍,那唾沫横飞的样子,让许云帆见了都怕。 就对方这张嘴,日后只怕也得是村里的头号情报员。 杜子涵挤到前边去,好家伙,秦大娘家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一点,也不知道秦大伯一家当时是瞎了哪只眼才会同方家这样的人家结为亲家,看看,现在这闹的。 身为半个秦氏人,这种时候,孙武哪能置身事外,回到家没得歇口气呢又被周阿叔催着赶紧去镇上把秦一喊回来。 院子里,秦大有几个见许云帆来了,有点傻了吧唧的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很好奇似的。 至于秦润,则是进屋去看秦二嫂他们的情况去了。 站在许云帆身边的汉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着话,好似轮流发言,一个个的来。 站在许云帆左手边的秦大有怒气冲冲的道:“大家听我说,方家村的人为何敢来我们秦氏这儿欺负人,是因为他们力气大还是怎么样?” 说完,见许云帆还有点不明所以,左右摇头,也不知道在看啥,不由得推了他一把,“云帆,到你了。” 许云帆:“……” 不是,这种时候还要搞这种仪式感的吗? 察觉到其他汉子都看了过来,不得已,许云帆大声说:“不是的,是因为他们团结,不对,团结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不恰当,用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更合适一点,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敢来欺负我们族人,他们敢那么嚣张,是因为他们一家有事百家帮,而我们不一样。” 许云帆这番话,秦老是赞同的,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家庭,不可能为了族人不顾自家,但方家村可以做到的事,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秦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们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因为人都是自私的,是利己的,一旦做某件事可能会损害到自身利益,只要是个聪明人他都不会去做,族是族,家是家,因此,我们自然是先考虑我们的小家了,但今儿,秦一家遇到的事,日后也有可能就是你们会遇上的事,所以,我们得团结起来,团结到外人不敢再看轻我们,不敢随意进门来欺打我们,只要我们大家团结起来,我们还用怕吗?大家忘了几十年前我们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吗?” 秦老回忆着说:“当年其他族氏的人,因为水灾,他们还剩下多少人?我们秦氏族人一路走来,哪怕饿的走不动道,可最后我们一个都没少,这是为的什么?他们方家村个个沾亲带故的,难道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对,族长说的对,方家村的敢欺负我们的人,你们这帮小汉子怕个鬼啊,怎么比你们老子还差劲?要是老子当年年轻那会,这会他们村的汉子就该跪地上嗷嗷叫了。” “咱们族的汉子不比人家少,确实,咱们是没权没势,在这儿根基也确实不如祖辈生活在这的方家村人深厚,但咱们总不能因此就怕事了吧!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能怕事,怂的连一点骨气都没有,那样子,以后你们的孩子该怎么看你们?” 方家村的人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那会,秦氏这边的人不是在小秦家干活就是上山砍柴,或者外出收购红薯,没活干的又嫌天热不怎滴出门,因此,秦家这边的事,要不是动静大了,他们还不一定能发现。 一开始以为是秦大伯家闹了什么矛盾之类的,他们过来劝架一番,因此,家里年轻的汉子便没来,只来了几个阿叔大伯这般年纪的人。 待他们赶过来一看,好家伙,不得了,方家村的几个汉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手上还拿着木棍,因刚刚把秦大伯他们打了一顿,这会,几人看上凶神恶煞,周身散打着令人胆颤的戾气。 几个阿叔大伯哪里敢冲上去,他们知道,一时的冲动不可取,要是贸然动手,不说制服不了方家村的人,就是他们,只怕也要跟秦大伯一样了。 待方家村的人扬起手上的木棍耀武扬威的对几个阿叔们恐吓了一番,见他们跟鹌鹑一样的缩着脖子,这才得意洋洋的离开。 方家村的人一走,几个阿叔进秦家院子一看,地上倒着几个人,起都起不来,顿时是撒丫子就往外跑,喊丫丫的,将秦氏的人都给惊动了。 秦氏的汉子们闻声赶过来时,方家村的人都不知道走到哪了。 一小汉子想起他回村时,碰巧的遇上离开的几个汉子,几人口中说着什么打秦大伯他们就跟打一条死狗一样,踹他们几脚,人就起不来,当真废物得很。 想到这,小汉子气道:“叔,谁说我们怕了?这不是下午时没人发话,我们也不好擅自行动吗,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你们是长辈,指哪我们就打哪,又不是打不过,我们能怕什么?要说怕,我们只怕他们不够我们打的。” 这小汉子,这话说的有些狂了。 但他的话,没毛病。 人家都欺负上门,他们还憋着,那不成缩头乌龟了?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万年龟嘛! 大家伙其实都明白,不是现在的年轻汉子们怕事,不敢替秦大伯一家出头。 而是家里长辈没发话,其他家的汉子好像又没有动静,他们一个两个的跑方家村去给秦二他们出气,这实力悬殊的,别到时候气没出成,反而成了送人头的蠢货,那才是真的尴尬。 如今族长,还有长辈们发话了,那必须干他丫的。 方家村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敢欺负他们秦氏的人? 这帮人,活腻歪了是不是? 想上天了是不是? 觉得自个很厉害了是不是? 他娘的,今儿就把他们打出屎来为止。 第115章 第 115 章 一巴掌一个 方家村的人, 以前欺负其他人,那些被欺负的人的族人也是因为怕惹火上身,给家里带来麻烦, 秉持着各家自扫门前雪, 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想法,一个个一家家的都不敢吭声, 屁都不敢放一个, 被欺负的人也只得对他们点头哈腰, 有气不敢出,有苦不能言,一次两次的,他们吃了甜头, 便觉得其他族人都怕他们了,不敢得罪他们了,便愈发的变本加厉, 狂的不行了。 但今儿, 他们秦氏的人就得让方家村的汉子们知道, 他们惹错人了。 一众汉子七嘴八舌,义愤填膺的说着, 最后又各回各家拿家伙。 没一会, 三十几个汉子浩浩荡荡的集合起来, 等着族长发话。 许云帆见秦氏这边家家户户都有汉子在, 小秦家的汉子只他一个,秦润虽长的跟个汉子没啥两样, 甚至比一些汉子还要高壮,但他哥儿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所以,小秦家这边, 肯定得是许云帆去了。 许云帆都还没动呢,秦大右秦大前几个同许云帆一块去迎过亲的汉子对许云帆勾勾手指,示意他过去,不要掉队了。 许云帆:“……” 许云帆凑热闹不嫌事大,看见这么多汉子,拿棍子的拿棍子,拿扁担的拿扁担,总之就没有空手的。 他娘的,他们这架势,怎么还让人有点小激动的呢? 这么多人,一个个手持工具,莫名有点那味了。 打群架要不得,一不小心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踩缝纫机的,生长在红旗下的许云帆脑子里下意识就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对…… 不对个屁。 在现代,他们这样做确实不对,遇上这种事,他势必要劝,让他们保持清醒,遇事不能冲动,武力解决要不得,可在这,今儿这事,他们做的有错吗? 家中孩子,族中幼儿没有做错事,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作为长辈,作为族人,谁他娘的受得住这个气? 就是和尚都还知道护短呢。 方家村的人,今儿必须得收拾一顿,否则,今晚他们气的都睡不着,谁负责? 要是家里婆娘睡前越想越气,胸口疼了,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这帮汉子? 许云帆觉得自己双手空空,与手持木棍的一行汉子显得格格不入,但又衬得自己像个领头军师。 “云帆,你不带根木棍吗?”秦大前问道。 许云帆摆摆手,“不用,那帮汉子估计都不够我扇的,巴掌扇疼了,飞毛腿保管够。” 赶过来凑热闹的孙武想起许云帆扇李婶时的手劲,还有一脚把壮硕的孙大河踹飞,肚子莫名就是一疼,“那你确实有够厉害的,你以前练过?” “是啊,从小就练了。”许云帆实诚啊,有问必答,“我外公可是专门挑的武师手把手教我的。” “哇,那你打架岂不是很厉害?”一汉子说道。 许云帆“谦虚”道:“也不算得多厉害吧,同七八个汉子交手,应当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厉害的吗?” “当然了,我骗你们做什么?我这人最讲诚信了,轻易不说谎话,要是我真说谎,你觉得,我会让你们听出端倪来?”真是笑话了。 “那待会你给我们露一手看看啊!” 许云帆口气傲得很,“可以,都是小意思了,我一出手,寻常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担心待会有我在了,你们只怕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像我这样的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遍地打滚都是小问题了。” “真的假的?” “保真。” 一行汉子,明明是要去为秦大伯一家讨个公道,可听听他们一路聊天聊得嗨得要死,时不时哈哈大笑两声,哪像是要去干架的样子。 去到方家村,方家村的汉子一见这么多外村汉子进村,嗓门一开,立马开吼。 不一会功夫,方家村就汇集了几十个汉子出来。 同许云帆那边的汉子一样,方家村这边的人,手上拿什么家伙的都有。 许云帆想着,他头次参加这种事,不知该什么发言,便默默的看天看地,就待其他人一声令下,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们秦氏汉子过来,莫不是为了秦一一家的事?”方家村村长问道。 “是。” “你们秦氏人别欺人太甚,我们方家村的姑娘,嫁到你们秦氏,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人的?” “放你的狗屁,你们倒有脸质问起我们来了?就没见过哪家做亲家的像方大家这么不要脸的,怎么,你们是断手断脚了,两个大舅子就只会靠秦一吃饭?人家春香院里的姑娘靠男人吃饭,都还晓得哄男人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掏银子呢,怎么,你们比人家还不如。” 倒不是这汉子瞧不起勾栏院里的人,而是他知道,有的汉子最是好面子,将他们骂的连那些人都不如,可以说,在他们看来就是颜面扫地的事。 果然,方大方二大怒,拳头都硬起来了。 就在许云帆以为群架一触即发的时候,方家村村长后边出现了两个身着长衫的年轻汉子。 那两汉子面色白皙,看起来满是书生气,可在许云帆看来,确是人模狗样的玩意。 “这位兄弟,我劝你最好积点口德为好,我方家村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说得的,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激怒我等,否则,日后,你们将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并为此付出代价。 ” 两个读书人在方家村地位不低,平时村里有什么事了,大家伙,哪怕是村长都会找他们出主意,久而久之,两人便自认自己很厉害了,做什么都要做出头鸟,好像这样便能彰显他们同其他村民不一样的地位。 “说的好像很厉害似的,你们是什么人?”秦大前感觉这两个读书人简直狂得很。 也许以前他们还会忌惮这些读书,但如今他们有许云帆了,还怕个屁。 他们不怕许云帆就算不错的了。 “我俩乃是镇上钱夫子门生,明年便可参加乡试。” 那学子这么说,一般人听了就该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哪知,秦氏的人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秦大前胳膊肘推了许云帆一下,“云帆,那什么钱夫子的,你可认识?” 方家村的人一开始见到秦氏来了这么多汉子,还有点慌,这会底气上来了,“对,我们村可是有两个读书人,你们敢动我们一个试试?日后有的你们后悔。” 方大阴测测道:“本以为打他们一顿,秦一一家会长点教训,看来还是打轻了。” 一边的许云帆却是抬手看表,秦润他们回村时都六点了,加上给许云帆炖鸡,去秦大娘家耽误的时间,六点半他们才从村里出发,紧赶慢赶,到方家村也有七点了。 如今八月份的天气,昼长夜短,八点多一些天才算黑透,往回赶需要三十分钟,所以,他们在方家村,只能耗一个小时。 许云帆出门前就喝了一碗鸡汤,来时同秦大前他们吹吹牛,尚且不觉得饿,这会一停下来,肚子可不就唱空城计了吗。 哎,逼逼赖赖的就是耽误时间,许云帆皱眉道:“什么钱夫子?我没听说过,那些私塾的夫子,我哪里认得,书院里的夫子我尚且都还没见完,哪会去见什么钱夫子,不过就是两个学子罢了,口气就敢狂成这般,大前哥,你看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干就完事了,说再多,那都是浪费口舌,不过在此之前,我得问问,秦一家的三个孩子,是谁下的手?麻烦站出来一下,让我认识一下这位“壮汉”。” 认识人了,待会也好把人打成狗熊。 “是我,怎么了?”方二将许云帆上下扫了一眼,眼里满是不屑,嘲笑道:“怎么,你要替他们出头不成,不过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比哥儿还要好看……” 方二不说尚且不觉得,一说之后才发现,好家伙,这小汉子当真是比附近几个村,乃至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哥儿都要好看多了,那皮肤白的哟,又嫩,一看就知道手感定是一级的棒。 在镇上混的久了,方而什么人没接触过,什么事没听过? 听说那些府城里,一些公子哥玩的可花了,他们不爱玩漂亮的女人娇弱可人的哥儿,偏偏就爱玩男人。 听说,把男人压身下,那是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方二听说这事,还觉得那些公子哥大抵是疯了,居然会喜欢上硬邦邦的男人,难道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如今见到这个令人眼前一亮的汉子,方二才知道,男人,其实也可国色天香。 方二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眼里满是淫邪。 方二这般令人感到恶心的目光,彻底惹怒了许云帆。 这人是怎么敢这么看他的? 他娘的,他是他能这么看的吗? 当然不能。 能这么看他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充满颜色的目光,都只有秦润才可以看。 被方二那般看着,许云帆只觉得自己好像都不干净了,浑身汗毛都起了。 许云帆动作极快,那手速快的几乎落下残影。 “啊”的一声惨叫声响起,方家村以及秦氏这边的汉子才发现,方才口出狂言的方二已经摔倒在地,头偏向一边,捂着脸,嘴角滴答滴答留着血。 方二感觉嘴里似有什么异物,习惯性的一吐,好家伙,竟是吐出了三颗牙来。 许云帆那一巴掌,动作太快,方二只觉得脸一麻,之后便是火辣辣的剧痛感,牙齿啥时候掉的都不晓得。 由觉得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许云帆一个跃身冲过去,一脚把方二给踹飞出去,那一声闷哼声,众人都可以听得出,方二被踹的有多疼,肋骨至少得断两根以上。 踹完人,许云帆由不解气,还冲过去抓起方二的衣领,啪的又是一巴掌拍过去,怒的直接爆粗口,“我丢你老母,敢那么看我?也不打听打听本少是谁,还敢打我小弟,我看你是缺巴掌吃的。” 可以说许云帆是从小好看到大,许父许母看着自家这么漂亮的儿子,那是操碎了心,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许云帆就得被人拐跑了或者给怎么了。 因此,他们没少教育许云帆,方二眼睛一亮时,许云帆哪能看不出方二眼睛里的“邪恶”? 许云帆的突然出击,打的方家村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抓起身边的木棍锄头就冲。 许云帆看方家村的人向着自己冲过来,顿时也不爽了,朝着他们也冲了过去。 直到一场混战结束,秦氏的人都还讷讷的,脸上有点儿烧得慌。 他娘的,还真叫许云帆这小子给说对了。 他们过来也就是凑个人数的,没看许云帆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压根都不怎么用得着他们出手。 反而是他们,还得需要许云帆不时帮忙,否则,他们指不定要吃木棍了。 “别打了别打了,好疼啊,我们错了,兄弟,别挥拳头扇巴掌了。” 他们已经没几颗牙可以掉了。 许云帆可不管方大方二双掌合十,顶着一对熊猫眼狼狈的跪地求饶,嘴角一勾,眼里透着漫不经心的凉薄,无情嘲讽的道:“求饶?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们不是狂得很吗?你们方家村的汉子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回事啊,今儿怎么几十个汉子都不够本少揍啊!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就中看不中用啊,真是窝囊。” 说着,许云帆一脚踹在方大肩膀上,毫不留情的把人踹飞出去撞上了不知哪家放门外的椅子,咔嚓的一声,一张椅子报废了。 其他人见着,皆被吓到了,浑身就是一个哆嗦,面色大变。 手拿木棍锄头的秦氏汉子一个个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好家伙,许云帆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一个人就对上十几个汉子,一人一拳,就把人揍得倒地捂着肚子左右翻滚,起都起不来,有人想背后搞偷袭,他后脑勺好像长眼了似的,反身就是一脚,将人给踹飞出去。 看他这打架的架势,大家伙才知道,在小秦家看到许云帆打人的那一幕,其实人家还没真正展示他的真实的实力呢。 方家村的村民都傻眼了,可他们敢怒不敢言啊!这人比他们还狠就不说了,居然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这下子算是踢到铁板子了。 都怪方翠翠那贱人,早知道就不该……如今可如何是好,他们方家村这下子可怎么办哟? 他们村两个学子,这会已经吓傻了,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跌坐在地。 方才他们有多嚣张,这会就有多后悔,恨自己轻狂太过,这下子完了,真的完了,只要这人动动嘴,他们夫子必定会把他们赶出私塾的。 原以为村里两个读书人被断了路子,已经就够惨了,哪知许云帆还没完呢。 “你们敢在本少面前横?” 许云帆扫了一眼方翠翠等其他意欲上前来的妇人,嗤笑道:“本少就没见过有人敢在我跟前横的,你们不是横的很,嘴巴厉害的很吗,那你们就试试,日后你们再敢来犯我秦大伯一家,敢再骂我一句,你们但凡在镇上卖菜的,去卖果卖柴的,总之,无论你们卖什么都好还是买东西的也罢,只要我一句话放出去,你们还能卖到一个铜板,买到一粒盐,都算本少输。” 吹牛皮嘛,谁还不会了。 反正他敢吹,方家村的人想必也没那个胆去查,就算查又怎么样,难道他同齐修泽他们交好不是事实?他在书院担任夫子是虚假事? “你们方家村的汉子厉害了是不是?会半夜偷袭人了是不是?好啊,厉害了啊!你们往后呐,天黑了最好关好院门,别外出,不然哪,我担心你们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哪天摔断腿折个胳膊啥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许云帆又朝那两个不知被谁给打了的学子说:“本少不管你们为何读书,你们可以为进入仕途选择读书,也可为了提升自己而读书,但你们不该因可自视甚高觉得读书便高人一等而去读书,如今连童生都还没考上呢,你们就敢在本少面前狂,说话还拽的不行,还想在本少面前咬文嚼字卖弄学识,本少还在清风书院当夫子呢,你们听见本少说什么了吗?本少傲气了吗?做人呐,还是得像本少这样低调一点的好,看看,看看你们就是不知道低调,所以被打了吧!” 两学子:“……” 这人委实是不要脸啊,都一口一个本少了,他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低调? 第116章 第 116 章 报仇了 许云帆见方翠翠同身边几个妇人敢怒不敢言, 视线同他相交时又焦急忙慌的移开,看都不敢看他,顿时就满意了。 许云帆是不打女人, 但没人教过他, 必要时刻不能打泼妇。 方才有一妇人瞧见方大方二被打的厉害,冲上来护住两人, 见许云帆抬起脚了又放下去, 便以为这汉子不敢打她了, 当下直接嚣张起来。 该妇人,也就是方翠翠的娘。 方母见状,直接站起身,叉腰对着许云帆就是一顿输出, 骂的贼难听,什么器官都往外冒。 许云帆听了两句就知道这女人,嘴巴不一般, 让她再骂下去, 说不准自个祖宗十八代都得被她问候一边, 就连尚未出世的孩子估计对方都不放过。 毕竟这种妇人最喜欢诅咒人家生儿子没□□了。 一般遇上同李婶一样的妇人,许云帆是能动手绝对不会同她动嘴。 又是啪的一声, 方母还没回神来呢, 其他妇人便尖叫出声, 连连往后退。 平时的时候, 许云帆轻易不会骂人,毕竟骨子里自带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没素质, 更何况,他也没那个骂人的机会。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 不待许云帆反击呢,跟着一块来的方猎户的大儿子方一直接开骂:“你个泼妇, 不要脸的老虔婆,只会生不会养的的死八婆,以为自己吃粪嘴臭就了不起了是吧,他娘的,养的什么玩意,还方二,谁取的这名,简直是侮辱了我弟。” 许云帆跟着指方大他娘:“你骂啊,你再骂一句试试,不给你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了?你也不去大梨村打听打听,李小花她娘牙齿长出来了没有你就敢骂我?” 方母倒在地上,吐出嘴里被扇掉的两颗牙,想骂回去,可许云帆一举起巴掌,人顿时就怂了。 不说她怕了,就是其他妇人都忌惮着许云帆的话不敢上前。 这小汉子,连他们村的两个学子都敢打,可见他确实是有点身份的。 没听见方才人家说了,他可是清风书院的夫子。 一众人都不敢再闹,满心恐惧,要是真的把人惹毛了,连盐都买不到,以后他们怎么生活? 现在,他们是真的后悔了。 但他们最先认为错的不是自己,而是方翠翠,上次秦木说的那些话,他们要是听了,今儿这事就不会发生。 偏偏方翠翠误导了他们,还有方大方二,如果不是他们要为方翠翠出头,如果不是他们那般不要脸的压榨秦一,秦家会不来接方翠翠回去…… 总之,都怪方大一家。 但最该怪的,还是方翠翠,没有她,今天他们方家村的汉子就不会这么丢脸,更不会因此可能断送了两个读书人的路。 一下子,方家村的汉子纷纷瞪向方翠翠,方翠翠被瞪的怕了,脸色顿时就是一白。 这帮被许云帆收拾的汉子都想许云帆快点走,哪知,许云帆走到村长跟前,“你们方家村,之前是哪个不要脸的老汉打我家润哥儿的主意,哦,对了,我家润哥儿,就是小秦家的那个,你们口中说的丑哥儿,怎么,认识没有?认识了就赶紧把人给我喊出来,否则,待会天黑了,我眼神不好看不清了,打到哪可就不好保证了。” 威胁,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村长冷汗都流了,眼珠子不老实的一转,“我……我不知道哇,我没听说过这些事,我哪知道是哪些人啊?” 这种时候,村长居然还有心思想,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好看的小汉子,居然是那个丑哥儿的相公,还有,这人方才巴掌甩的可准了,可以说是见一个扇一个,偏都不带偏一分的,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呢? “你不知道?” 许云帆双手交叉转动手腕,随后又拍了拍手,看的村长胆战心惊,许云帆凉凉的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没办法了,我这巴掌吧,劲有多大,刚才你也见识过了,你们村有多少五十左右的汉子啊?叫他们出来呗,我一人一巴掌,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吃了我这一巴掌后,他们的牙受不受得住,要是受不住了,日后得喝粥度日,那也怪不到我身上,怪也只能怪那些个老色批敢做不敢当。” 许云帆发现,来到这儿之后,他做了太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 打女人了不算,如今还要揍老人。 这到底是他道德伦理的丧失还是人性的缺失? 但许云帆觉得什么都不是。 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问题,有的坏人老了,难道因为他是老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让人打不得骂不得了? 许云帆可受不了这个气。 况且,五十岁,也许放在这儿,算是上了年纪,可看村里爷爷辈的人,实则也还年轻,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都还不到退休年纪呢。 就算他们老了,既然老了,就该有老人的样,好好的方家村不待,为什么要跑到大梨村去,守在秦润上山的地方说那些让秦润跟他去窜小树林的话? 这种老头,不揍他揍谁? 许云帆的拳头、巴掌已经准备好了,今儿,巴掌铁定管够。 村长汗湿了衣服,想到自家父亲,没办法,只能腆着脸让许云帆等一等,这才拉上几个一脸青紫的汉子跑走了。 没一会,方家村几个汉子拉着满脸惊恐的三个老汉子过来了。 村长把人推出来,“就是他们,他们三都是我们村的老光棍,平时就爱调戏其他的哥儿姑娘。” 本来村长还想说,他们三个估计是听了大梨村有个丑哥儿的事,就想过去那个啥一下。 毕竟,人家再丑,也是个哥儿不是。 见着三个老光棍,许云帆上去从左到右抓起一个老汉的衣领,不顾对方的挣扎、谩骂、恐吓,举起手就是左右开弓。 他们越骂,许云帆打的越是爽,就解气。 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气。 敢给秦润泼脏水的人,许云帆定要烧开了再泼回去。 其他方家村的汉子听着响亮的巴掌声,莫名觉得脸上更疼了。 好了,这教训的也教训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终于把以前敢去大梨村找秦润的人收拾了一顿,许云帆只觉得通体舒畅,回去的路上,走路都要带风。 临走前,秦大前举起巴掌吓方大方二道:“明儿让你们妹妹去我们村同秦一和离,你们村这样的媳妇、亲家,我们秦氏的人可要不起,明儿早上你们就过去,听到没有?” “不用了。”一道声音从方家村村口传来。 大家伙看去,原来是秦一瘸腿走来了。 秦一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休书。 原本秦一准备的是合离书,但方家人太过分,回到家的秦一看到躺床上动弹不得,需要大伯母含泪照顾的大伯、父亲,再看二弟,二弟媳、三弟夫一个个脸上青青紫紫,就是三个侄儿脸上未消的巴掌印都将秦一对方翠翠那点仅存不多的夫妻情份给消耗殆尽了。 合离书直接就变成了休书。 “不要,相公,我不想被休。”方翠翠是真的紧张害怕起来,抓着秦一的手,死活不让他签字。 之所以会让方大他们去闹,方翠翠也是想着,有两个兄长替她出头,秦一乃至秦家人一定会同以前一样对她多多包涵忍让,甚至可以因此让秦家人对她“重视”起来,哪知一切竟是同她预想的不同。 不要? 如今此事已经不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了。 这个亲,秦一离定了。 秦一是干惯了粗活的,人看起来虽是瘦的厉害,但还有一身的力气,当下就把方翠翠的手给甩开。 方翠翠一个不甚,直接摔倒再地,估计是屁股疼了还是其他原因,眼泪吧嗒掉。 秦一直接把方翠翠甩开,瞥了一眼瞪他,可在他看过去后又赶忙移开视线低头装傻的方大方二,耳边是方母哭嚎的不堪入耳的辱骂声,秦一算是知道他当初眼瞎的有多厉害了。 …… 回到秦大伯家,许云帆见秦润还在帮忙收拾院子,许云帆走过去顺势扶起一张摔裂的桌子,刚扶起来,桌子啪的一声又给摔烂了。 面对秦大娘他们投过来的目光,许云帆讪讪的收回手,“不是我的问题吧,应该是这桌子腿坏了。” “没事的,今儿辛苦你了,也给你们添麻烦了。”作为家里的汉子,秦三同秦一一一同秦氏这边的汉子道谢后,大家伙才一一散去。 秦润带着许云帆回去的路上,许云帆照旧走在前面,让秦润走后头,前头许云帆走的飞快,“润哥儿我们走快些,我肚子快饿扁了。” “好。” 秦润又问,“你没受伤吧?” “怎么可能。” 许云帆觉得秦润问这问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这都是小意思了,再来几个我都不带怕的。” 今儿收拾了一顿人,有点累到了,许云帆多干了一碗饭,这才美滋滋的放下碗。 此时此刻,许云帆还不知道,就因为这一架,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 京城。 自从把小儿子送去清风书院后,齐远洋那是操心的不行。 没办法,家里三个孩子,前两个孩子都有乖乖的长大了,也是经商的好材料,唯独小儿子齐修泽。 你让他做生意吧,齐修泽说了,家里都腰才万贯了,他为什么还要同大哥二哥一样那么拼? 整天就是赚钱赚钱,一点意思都没有。 齐远洋以为小儿子志不在行商,意欲进入官场,于是,他是找关系又寻后门的,终于拿到了一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哪知这个臭小子进了国子监没到半年,便同谢柏洲他们“勾搭”上了,四人不是整日在国子监内同其他学子过不去,便是被夫子责罚。 齐修泽的夫子几次找上门,话里话外都说他这儿子不成器,他们国子监的夫子是管教不了他了,让他另请高明吧! 人家说的含蓄,但意思很明显,不过是暗指他儿子不成器,乃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要不是顾忌国子监的夫子是真的有真本事,不然,就冲人家这么说他幺儿,齐远洋早就跳脚了。 后来没办法,国子监齐修泽是待不下去了,就算他有脸继续在里边混,他都没脸听夫子训。 更何况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为大晏朝培养人才的地方。 其他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国子监的这个名额,可是他跟皇上砸了一万两才买来的。 当时得了银子的皇上还笑呵呵,说什么,给齐修泽这个国子监名额,他这也是为大晏朝做贡献了。 原先齐远洋还不明白皇上说的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感情,他这笔银子白砸了呗。 后来,齐远洋同蒋岚方他大哥吃了一顿饭,苦水一倒,蒋岚方他大哥拍拍齐远洋的肩膀说:“没事,国子监他待不下去,那就送去其他学院,国子监里的学子,呃……怎么说呢,估计同修泽处不来,我听说左相家的那孩子过两天就会送去清风书院,清风书院你知道吧,就是我弟当的院长,我弟那人你是见过的,名师出高徒的前提是,你得镇得住学子,国子监里的夫子,虽说有官位在身,可真比起来,终究是我弟官大几级,更不用说他还有我这个大哥,还有一个太子太傅的老爹了,要我说,修泽不想经商,在国子监又待不下去,京城的其他书院,只怕那些夫子就更难管教他了,你干脆把他送我弟那儿去得了。” 齐远洋一听好友这话,顿觉有理。 于是,齐修泽就这么被齐远洋打包送到了清风书院。 为了杜绝齐修泽在清河镇,觉得他管教不到了,天高皇帝远野了心,便将齐修泽的月例一减再减。 没有银子,齐修泽便也掀不起风浪来。 但饶是起来,齐远洋终究还是不放心,就怕哪天收到齐修泽闹着要回来或者在清风书院待不下去了之类的书信。 这天,齐远洋同齐修缚、齐修缘两个儿子商讨事宜时,管家急匆匆,拿着一份书信进来了,“老爷,大少爷二少爷,小少爷来信了。” 管家说的高高兴兴,齐远洋父子三人却是听了,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不是吧! 那小子该不会真的要吵着回来吧? 齐修缚、齐修缘都是疼弟弟的,毕竟他们弟弟从小就水灵,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这么一个令人稀罕的弟弟,兄弟两人着实骄傲了好一段时间,因此兄弟两人自然对齐修泽这个弟弟疼的不行。 可这小子被他们惯坏了,做生意他不做,读书又不好好读,习武又是半途而废,两兄弟都愁了,不知以后他们小弟究竟该靠什么安身立命。 这会听到管家的话,齐远洋父子三人可不就愁了吗。 第117章 第 117 章 高端人才难寻 齐远洋扶额开口道:“拿来我看看。” 算了算了, 这个小子,估计就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文不成武不就, 以后在家靠老子养一辈子, 他也认了。 谁叫这是他幺子,是他的第四条命呢。 管家赶忙把一个盒子递过去。 盒子里边, 一封书信在上头, 下头还盖有一层棉布, 齐远洋只顾得看信了,盒子里的东西根本无暇顾及。 齐修缚兄弟都知道自家三弟是什么性子,平时没事,绝对不会书信回来, 如今书信回来,肯定是有事了。 齐修缘急忙问道:“爹,三弟在信上说了什么?可是月例不够, 还是蒋夫子过于严苛受罚了, 要是他闹着回来, 就让他回吧!” “是啊。”齐修缚一想到自家三弟一个月才五十两月例,这点银子有时候都不够他们请人上酒楼吃一顿的, 可就是这点银子, 他们从小养尊处优的弟弟却得花一个月啊! 齐修缚都不敢想, 他弟弟这半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也许是瘦了,也许是被生活磨平了以往的任性朝气, 变得死气沉沉,又或者因为远离家人,又被以严苛出名的蒋夫子管教到每晚痛哭流涕…… 只要一想到这些, 齐修缚差点同齐母一样,半夜偷偷抹眼泪了。 齐远洋将齐修泽的信翻来覆去的看,由不敢置信:“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这孩子,莫不是想把我诓骗到清风书院,到时候见着老子了便闹着同我回来吧?” 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 齐修泽哪能不知道齐远洋疼他,只要他装一下,眼眶红一点,齐远洋还不得什么都依他。 要不是他骨子正,说不定真的要被齐家人给惯坏了。 听到齐远洋的话,齐修缚顿时心一紧,赶忙追问,“父亲,三弟究竟写了什么?” “你们自个看看,这小子,真是胆子大了,还是去了清风书院半年不洗漱皮痒了?居然敢拿这种事骗他老子。”齐远洋把信递过去给两个儿子看。 齐修缚赶忙把信接过来,同齐修缘头碰头一块看了起来。 当看到齐修泽写的,让他们立一份契书同许云帆合作一起做蜡烛的生意时,不说齐远洋不信,就是齐修缚兄弟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无他,要是大晏朝真的有人会做蜡烛,他们至于把蜡烛卖的那么贵? 在京城这种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砸死几个富家官臣子弟的地方,蜡烛都是供不应求的货品。 但皇商并没有将蜡烛集中在京城售卖,而是分到大晏朝各地,哪怕售卖情况不如京城或者府城那等大地方好,可百姓有需要,他们便要有的卖。 而且,蜡烛这玩意,生产材料还得从大周国高价购进,他们皇商会做是会做了,但却做不到供求持平。 这么多年了,齐家,乃至皇室不是没想过自己研究,自己做原料,可始终没研究出个一二来。 要用许云帆的话来说,齐家乃至皇商研究不出如何制作蜡烛的原材料,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定了,认定了只有石蜡才能制作出蜡烛来,因此不曾尝试使用它物取代石蜡的想法。 不说齐远洋不信,齐修缚他们不信齐修泽所写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可…… “爹,三弟说了,我们要是不信,就看盒子里的东西。”齐修缘看盒子在他爹手边,直接伸手拿过来。 拿起盒子里的一层布后,齐修缚眼珠子就是一瞪,差点没掉到盒子里去。 齐修缚左手微颤,将盒子里的蜡烛拿了起来,左看右看了一番,尚且没看出什么来,齐远洋眼疾手快,一把将蜡烛拿了过去。 不用细看,齐远洋就知道,他手里的这跟蜡烛并非他们齐家做出来的蜡烛。 这根蜡烛看起来比较“粗糙”,蜡烛表面不够光滑,不好看,但这些不足之处有什么要紧的? 在没有电的年代,好看、美观不重要,重要的是实用度。 使用松油做出来的蜡烛,虽然烟会比较大,但使用动物油植物油,又有哪一样没有烟? 齐远洋赶忙让齐修缘拿出自家的蜡烛同手里的蜡烛进行对比。 好家伙,这一对比,三人发现,齐修泽寄回来的蜡烛亮度竟是不比他们家做出来的蜡烛亮度差。 这玩意亮度不差也就算了,齐修泽还说了,他的好兄弟许云帆要求售卖这些蜡烛,一根最贵不能超过三文钱,而且这蜡烛比他们齐家售卖的蜡烛更长,几乎是齐家蜡烛的两倍。 这…… 齐远洋三人大惊。 如此低廉的价格,可见这根蜡烛的制作成本并不高。 要是可以批量生产,他们大晏朝岂不是…… 不得了了,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生活越美好越光明。 别看齐家是皇商,家中不缺银,自然也就不缺吃喝用的东西。 他们虽有钱,却不会挥霍无度,因此,每到晚上,他们点的蜡烛都是有数的。 “爹,此事你怎么看?”齐修缚赶忙问道,在他看来,他们齐家必须得有个人过去同许云帆谈谈,以显诚意,再者说了,此事事关重大,派其他人过去,他们也不放心。 这么重要的事,要是做好了,那就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必须得重视起来。 齐远洋思虑片刻:“我同修缚后天要南下查账,此事同样耽搁不得,修缘,这事便交给你去办。” “爹,这事交给我,您放心。”齐修缘保证道。 他们家三兄弟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家中店铺众多,根本就管不过来,压根不存在抢家产这种事。 对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银子固然重要,但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而挣钱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并非唯一。 而自接手家族部分店铺以来,齐修缘兄弟更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的半死,除非他们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争家产。 古人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兄弟要守好家族产业就已经累的够呛,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费脑子的心机事。 那不是纯属吃饱了撑的吗? 许云帆决定同齐修泽合作前不是没同谢柏洲他们打听过齐家,得知齐家产业虽多,但却不存在什么内斗战队之类的,这才决定同齐家合作,毕竟同这样的家族合作,省心。 商量完正事后,齐修缘后知后觉,“不是,三弟叫许云帆做什么?没看错的话,他在信上写的是许云帆是他兄弟?” 一说这个,齐远洋就来气:“他兄弟还少吗?谢柏洲那几个,有哪个不是他兄弟?他们四人都一个德行,好在人不坏,老二,你到了那要留意这个许云帆,看看他人品如何?咱家老三可不能被他带坏了。” 对于齐父的话,齐修缘却不以为然。 能把蜡烛定价这么低的人,不愿高价卖给老百姓的人又会是什么坏人呢。 京城齐家的这些事,许云帆不知,眼下,他正倚靠在后院置放玉米的房门上,看着茅草屋内堆积成山的南瓜,略感头痛。 秦润在种玉米的时候,有几块地是种了南瓜苗的。 南瓜苗这种玩意不需要做什么打理便能长势喜人,因此,一些村民在种玉米的时候也会丢上几颗南瓜籽。 方猎户带领方一三个孩子给他家收玉米的时候,地里的南瓜一个不落的全给他们收了回来。 但秦润说了,家里还有两块地的南瓜晚些熟,还没有收回来呢。 这么多南瓜,放都没地儿放,红薯粉干了,估计也没地方放,看来得处理一些。 后院过去晒红薯粉的大棚下如今已经挂满了红薯粉,辣椒酱辣椒粉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两天许云帆没课,毕竟科举考试内容多且杂,不可能每天都有他的课。 许云帆得了空,将孙木给他摘来的野葡萄全部收了酿酒。 方猎户得知许云帆收凉粉果有用,这两天时间就给许云帆送了十几麻袋,许云帆挖籽都快挖傻了。 后来还是族长奶奶还有孙徐家几人过来帮忙,否则,许云帆早就喊丫丫了。 孙青松同徐夫郎在孙徐落水第二天后便上门道谢了,无一例外的,对许云帆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收银子什么的,他觉得烫手。 没办法,孙青松只能把银子拿了回去,倒是徐夫郎同李慧打听,得知许云帆收野葡萄,可他们家又没有野葡萄,这可咋整? 同孙青松家沾亲带故的周夫郎道:“许小子不收你们银子,但做人不能忘恩,许小子现在做生意可忙了,很多事都得请人帮忙,你们要是得空了,去帮帮忙也好。” 徐夫郎点头表示知道了,回了家便让孙青松去小秦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孙青松到院门外便见着许云帆坐在院子里切着一些青果,切了没几个,这年轻的小汉子便叹气一声,转了转手腕,然后继续切了几个后又起身去喝水,回来继续切十几个又跑屋里不知道干啥,总之,半麻袋的青果,许云帆整了一刻钟的功夫都没切到一半,一会做这一会做那的,就跟闹着玩似的。 孙青松看着都替许云帆着急。 得知孙青松是过来帮忙的,许云帆那个高兴啊,直接把菜刀交给孙青松,并教他该怎么做。 十几麻袋的果需要切、挖籽,无法,许云帆又跑去找秦老,请了十几个临时工回来。 之前的计划让方二方三随方猎户在家磨辣椒面,到时候一起去摘茶油果,如今一切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鸡、鸭爪这些玩意比他预计中的还要好卖,每天两百斤都不够卖。 很多学子是会吃的,每次吃完了饭,还会特意打包个两三斤带回去当零嘴吃。 之前秦润特意给许云帆做的冰镇柠檬水、可乐同样大受欢迎。 方二方三自从被许云帆喊去食堂做工后,便再没有回家干活的机会。 食堂有方夫郎夫子做菜后,秦润空出了手,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铺面。 原本许云帆打算自己找的,奈何,他不是上课忙就是忙其他事,几乎空不出时间来。 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秦润找的铺面不算小,铺子后边有几间房间,三间房间可以住人,一间房间是柴房,还有一间是个小厨房。 许云帆计划,待铺子开张后,他便请两个工人住在那,早上起来蒸好米粉后便送到食堂。 食堂现如今是只买晌午同傍晚两餐,朝食却是没做的,很多学子都喊丫丫的让许云帆卖朝食。 一大早做饭炒菜,几百个人的量,显然不现实,许云帆已经去打铁铺预定了三口大锅,到时候,三口大锅一起蒸米粉,估计够了。 秦润租的铺子,一个月租金就要八两,这个租金放到村里,对村民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对许云帆来说,也就是半个早上卖吃食的收入罢了。 店铺是找到了,工人也好解决,但难就难在,他们还缺一个掌柜。 许云帆要上课,还要做其他事,不可能一天到晚待店里打算盘。 可这事,急也急不来,毕竟像掌柜这种高端人才,又不是大白菜,街上随便拉两个人就能胜任。 许云帆就不爱给自己自寻烦恼。 不用上课的许云帆基本都呆在村里,每天睡到自然醒,早上秦润早早起床给他做好饭菜温在锅里,等他起床时再拿出来,菜都还是温着的。 这种睡醒了吃,吃饱了同大蛋他们在村里浪一圈,那种日子,颇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 自许云帆帮大蛋他们报仇了之后,大蛋二蛋得知许云帆没去镇上,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找许云帆玩。 孙徐这个小汉子也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必定要给许云帆送来一个鸡蛋。 许云帆不怎么爱吃,将鸡蛋剥干净,拿了一把刀一分为四分给三个蛋还有孙徐吃。 孙徐连忙摇头摆手,“我不吃,我在家吃过了。” 大蛋二蛋犹犹豫豫的,他们虽然吃了许云帆不少东西,但这蛋是孙徐给许哥送来的,他们不好意思吃。 不懂事的三蛋倒是小小口的吃了一口,见几个哥哥不吃,吓得他都不敢再吃了。 许云帆是晓得鸡蛋一个能卖一到两文钱的,很多村里人虽养有母鸡,但那都是留着下蛋卖了攒钱的,“没事,我刚吃饱饭,你们吃吧,不过小孙徐啊,你每天拿个鸡蛋给我,你家上拿来的那么多鸡蛋?家里不用吃的吗?” 大蛋抬头诧异的看许云帆,“许哥,你不知道吗,孙徐的外婆养有好多母鸡的,隔几天便会给青松叔叔送一篮子过来。” “嗯嗯,外婆疼疼我了,”孙徐跟着点头,眼里却有点落寞,“可惜,外婆的鸡蛋都卖不出了。” 第118章 第 118 章 入学难 孙徐的外家就在小梨村, 因为徐母生了二胎后落了水,生了一儿一哥儿之后便没再怀上了。 徐家小儿子徐致风又长的特别标志,逢人了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会笑得甜甜的同他们打招呼, 在家听话得很, 五岁就能跟着徐母去卖鸡蛋,徐母算不出来的数, 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张口就来, 回了家, 又勤快的同徐夫郎这个大哥一起去挖蚯蚓,甚至下地干活他也不喊一声苦,就因为有这么一个乖儿子,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过徐母。 毕竟这年头, 这么聪明的孩子很是少见,徐家要是砸锅卖铁送他去学堂了,说不准日后徐致风会有大出息呢。 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 徐母不是被多少人羡慕。 但令徐母没想到的事, 徐夫郎长得好好的, 但小儿子徐致风几岁之后突然就不会说话了,每每出去玩回来, 身上脸上总会脏兮兮的, 不是泥巴就是草屑, 头发也是如此, 有时候,徐致风身上还会有屎味尿味。 徐母徐父问他是怎么回事, 徐致风却只是呆愣愣的,双手紧紧抓着脏兮兮的衣角,挺着一头乱糟糟的脏发, 低头不语,那模样,看起来好似浑身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 先头,徐致风还会说话的,可在他接二连三从外头脏兮兮的回来后,徐致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同徐母去卖鸡蛋了,整日只会跟在徐母或者大哥身后闷头干活。 人家都说,徐致风是个哑巴,以前那么聪明,现在却傻得很,受同村的孩子欺负了,这人也不会吭一声,简直是傻得可以。 徐致风今年十七岁了,乃是小梨村少见的美男子,这样的人要是不傻,这个年纪,估计早成亲了。 而徐家之所以招惹到麻烦,也是因为徐致风长得太标志,偶然一次帮徐母提着两篮子鸡蛋去卖时,镇上周记粮铺的掌柜看中了他,意欲让他给自家哥儿做相公。 周记粮铺家的哥儿,早前嫁过两个汉子,第一个汉子意外去了,第二个汉子则是个好赌的,之所以愿意娶周家哥儿也是因为惦记人家身上那点钱,早前装模作样,娶了周哥儿有了孩子后,这才原形毕露,以前只会偷偷摸摸出去赌,后来是正大光明的,压根不怕周哥儿知道。 一个二嫁的哥儿,同他离了,日后可就难嫁了,那汉子便有恃无恐起来。 周家哥儿脾气也不是个好的,自知上当受骗后,打了那汉子几顿,压着人同他合离,这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周家哥儿的两个相公,无一不都是相貌堂堂之人,而周家哥儿仗着自家有点银子,对男方家的情况不在乎,只要求要嫁的汉子长得合他心意就好。 而徐家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一是周家哥儿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大的已经八岁了,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晓得他小爹看上的徐致风,曾在镇上守着徐致风,对徐致风又骂又打,就这,如果徐致风真的同周家哥儿成了,这个继子能对徐致风好? 八岁的孩子,年纪不小了,记事了,就算徐致风待他好,不见得那孩子就会念着这份情。 徐母可是听说,那孩子连他六岁的弟弟都容不下,甚至还哭闹着让周哥儿把弟弟送回去给他爹养。 就这,徐致风脑子又不太好,过去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再一个就是,周哥儿二十几岁了,比徐致风大了将近十岁,这个年纪,只怕周哥儿不会再生,想生的话,估计也生不了。 想到这些,徐家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徐家不同意,不就把周家惹毛了吗。 周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粮食铺,自觉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他们家的哥儿虽然嫁了两次人,还带着两个儿子在身边,但架不住他们家有银子啊! 而徐家是什么条件? 就这,他们居然还敢不同意,这简直就是打了周家的脸。 周掌柜发话了,要让徐家知道不给他面子的后果,这门亲,现在是他们开的口,日后,他要让徐家上门求着要娶他家哥儿。 一开始,徐家人不知道周掌柜说的是啥意思,后来,他家鸡蛋卖了几天,一个都卖不出去后,徐母徐父才知道周掌柜是几个意思了。 许云帆听八卦听的津津有味,待孙徐讲的口干舌燥了,才问道:“所以,你舅舅真的是个……嗯,哑巴吗?” “才不是呢。” 孙徐大声的否认,“我舅舅才不是哑巴,也不是个傻子,他们都说他傻,可他不是,他还教我算术了,我都学会十六文钱加六文钱等于二十二文钱了。” 许云帆:“……” 许云帆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摸了一把孙徐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小徐啊,你已经十岁了,不是四岁。” 所以,十岁的孩子知道这种问题,貌似是很正常的事,转念一想,好吧,在大晏朝,十岁的孩子就能知道十六加六等于二十二,确实是有点厉害了。 不明所以的孙徐憨头憨脑的点脑袋,“许哥,我知道我十岁啦,我很聪明的。” 孙徐之前不怎么同秦氏的人接触,听大蛋他们喊许云帆许哥,他便也这么跟着喊,压根不觉得哪里不对。 许云帆无语片刻,“他们不是说你舅舅……那什么,他怎么还会这些呢?” 难不成,这人当真是个人才? “都是我舅舅偷偷去学堂听课学来的。”孙徐说的很是自豪,说完后又变得伤心起来,“可是小梨村的孩子不允许他去听,说他是傻子,他们说傻子是会传染的,而且那帮大人也不给我舅舅在学堂听课,那的夫子说了,他没有交束脩,就不能听他的课,还说我舅舅是傻子,听也听不懂,在那里只会影响其他孩子。” 听了这番话,许云帆心哽了。 之前他还计划着明年开春了,把秦润还有小野送学堂去,如今听孙徐这般说,不免心生动摇。 但这究竟是人云亦云的事,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切听听就好,当个参考便成,许云帆打算明儿就去小梨村看看。 要是那的夫子还有学子真如孙徐说的那样,简直就是误人子弟,这样的夫子,只怕也教不出什么好鸟来,他必须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两个小舅子送其他学堂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徐家的鸡蛋如果多的话,许云帆可以长期同他们买,到时候也好有个固定的送货人。 镇上的鸡蛋多是农户出来散卖,也许今儿这个妇人来卖了,明儿,乃至后天大后天就不来了。 毕竟像徐家专养母鸡下蛋卖的农户真的不多,要是 因此,许云帆要是购买大量的鸡蛋,还是得找一个进货渠道才成。 晚上秦润回来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一回到家,秦润立马进厨房做饭做菜,伺候今天“浪”了一整天的小相公。 许云帆帮忙看火,不时抬头看秦润一眼,发现今晚的秦润貌似有点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像是有心事一样,“润哥儿,你有心事啊?” “没有。”秦润撒谎了。 许云帆把一根柴火塞好,抬眸道:“你还想骗人?别骗人了,火眼金睛的我一眼就看出你有心事了,怎么了,你的事不方便告诉我吗?还是我不能知道?” “不是的。”秦润摇摇头,“云帆,今儿院长来找我了。” “哦,他找你做什么?” “他想同你买几块黑板,还有让你后天有课了就去寻他。” 许云帆这几天没有课,是因为有一天是学院休沐,另外两天课表上安排了其他课,后天开始连续六天,每天上午都有两节他的课,然后又到一天的休沐时间。 “既然是这些事,为什么你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是担心黑板的事。” 秦润知道,许云帆做黑板的那玩意是从箱子里来的,这跟做蜡烛卖不一样。 许云帆知道秦润担心什么,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小心的,对了,今儿食堂做的酸辣红薯粉还有辣椒酱卖的怎么样?” “很好卖,根本都不够卖。”说到这事,秦润一扫方才的担忧,“云帆,咱们后院的这一批红薯粉什么时候可以吃?” “明儿就可以,对了,现在卖粉了,你跟方阿叔方爷爷他们说一声,可以煎点鸡蛋,还有烫点青菜跟着卖,不过要是米粉的话,可以煮的花样就多一些了。” 许云帆一拍大腿,“对啊,明天我就安排几个人做米粉,还有,这鸡蛋的供应商我已经找好了,明儿就去实地考察一下,还有,小梨村的学堂你去看过吗?那的夫子如何?” “嗯?小梨村的学堂吗?” 秦润有些不好意思,“没,我没去过。” 他以前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可能饿着肚子去考虑学堂的事。 许云帆将自己从孙徐那听到的事同秦润说了,“要是那夫子真如孙徐说的那样,这学堂不去也罢,我找其他学堂送他们去读。” 有时候,学校名声不大不要紧,重要的是师德师风。 秦润:“学堂我是没去过,那的夫子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的,以前李氏那边有两个孩子过去入学,一年就要六两束脩,不过去了没两天就哭着回来,说夫子打人,罚他们在课室外站了一天,还骂他们蠢笨如猪,一辈子就是地里刨食的命。” “我靠,说的这么过份?” 许云帆大吃一惊,“就这,他还能当夫子?” 秦润习以为常的道:“能啊,怎么不能,他脾气不好才到村里当夫子的,要不然早跑镇上去了,就因为他脾气冲,说话过于难听,心气高,在镇上混不下去了才来村里,大家伙其实都知道,夫子不怎么看得起村里人,对他们千辛万苦省吃俭用才得以送去入学的孩子看不上眼,经常骂他们不如镇上或者县城府城里的孩子聪明,饶是如此,要想让孩子识文断字,他们就必须忍,不仅得忍,还得对夫子笑脸相迎,附和他说的对,同他一起讨伐自己的儿子,他们得巴结他恭维他,谁叫他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一个夫子呢,如果得罪夫子,孩子们还能上哪读去?去镇上的话,镇上学堂的要求会更高,进不进得了都得另说,更何况,镇上太远了,来回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镇上的,乃至县城、府城里要入学的孩子,必定都入过蒙学,四书五经不说熟读倒背如流,但进过蒙学的他们,定然比村里的连启蒙都未接受过便直接入学的孩子强太多了,因此,那些大地方的学堂、私塾、学院自然就更难进。 就算村里有蒙学,有学堂,但终归不如更大地方的学堂好。 这个好,不是指学堂的建造好,而是师资力量。 在现代,为什么一众家长会选择背负十几年房贷也要进城买房? 其中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孩子的入学问题。 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城市的教育远远是乡村或者小县城里比不了的。 现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读书人地位如此高的大晏朝。 正因为听了秦润这番话,许云帆大为震撼,也正因为在村里住过,八卦过,打听过,见识到了教育的局限性,日后做了官的许云帆才会大力改革教育方式,培养出一大批的优秀夫子,并就这批学子的居住地,按照就近原则,将其分派到各个村镇担任夫子,因此举,许云帆更是受到老百姓的一众爱戴。 但如今的许云帆却得为了两个小舅子入学的事苦恼不已,“那这学堂还去个毛哦,我们干脆在镇上找家学堂算了,每天让他们同我们一起去,晌午放堂了便去接他们回食堂来吃饭睡觉,其实这么一说,反而去镇上学堂更方便、更好。” “可是,”秦润想,许云帆说的太轻松了,但他不得不让许云帆认清现实,“镇上学堂入学前需要夫子亲自考核的,考核过了你才能进。” 抹了一把脸的许云帆:“……实在不行,我自个教了算了。” 反正他又不求秦安他们考什么状元,获得多高的成就地位,之所以要求两个小舅子识字,也是为了开拓他们的眼界,明事理,知是非,知天地之宽广,山河湖泊之壮阔,日后的眼界见识,不会只局限于一镇之内,这就够了。 秦润笑了起来,“云帆,你对小舅子可真好。” “你这废话说的。”许云帆一脚折断一根柴火放到一边,方便秦安他们日后烧火时用,“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你跟我什么关系,你弟不就是我弟?再怎么说,安哥儿还得喊我一声哥夫,难不成,这声哥夫还能白叫了不成。” 第119章 第 119 章 李氏族人态度 许云帆那副得意的模样, 不禁让秦润低低的笑了一声,“是了,是了, 你这个哥夫最好了, 对了,你明儿要去哪儿看鸡蛋?远不远, 需要孙武带你去吗?要是去的远, 耽误久了, 牛肥油我晚上再带回来。” 许云帆:“不远,就在小梨村,孙青松的岳父家,你知道吗?” 秦润点了下头, “知道,我有听过一些。” 说完这些,秦润对从村民口中得知的, 许云帆有那等将死人救活的本事绝口不提, 因为他知道,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有关许云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事,秦润不是没听过, 最近他回村时坐牛车路过村口, 但凡见到他的秦氏、孙氏人谁不对他站着打招呼:“润哥儿, 回来啊!” 牛车上那么多人, 比起他,秦大娘他们同这些人更熟, 可人家就是先同他打招呼,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着许云帆会医术的缘故。 以前许云帆做生意,能挣钱是不假, 但他除了请人,非亲非故的,他们就算要找活干,不一定非上许云帆那儿去。 但许云帆会医术,情况就不一样了,日后他们是否会求到他那儿去,这就未必说得准了。 孙木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如今村里人谁不知道,许云帆那就是个会“炫”“小心眼”的汉子,他可放话了,以前谁同小秦家兄弟交好的,他记恩,同样的,谁对秦润兄弟不好,那抱歉了,他这人,记仇。 孙氏的大部分人同小秦家往来不多,没欺负过秦润,但同样的,也不会主动同他有任何交集,迎面相遇了也是陌生的擦肩而过的关系。 如今,孙氏的人变了。 他们不再无视秦润的存在了,甚至会主动与他打招呼,热情的不行。 李婶见了,暗暗呸的吐了一口痰,小声骂:“呸,这群狗,见人家手里有根肉骨头了就知道朝人摇尾巴了,没骨气。” 跟在李婶身边的李小花看向坐在牛车上,穿着棉布,被人笑脸相迎的秦润,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咬唇目视牛车远去后,满心不甘:“娘,三哥到底啥时候回来呀?” 李小花最近隔三差五就跑回娘家一趟,李婶知道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不由劝道:“你别急,你三哥如今去找你堂哥就是去取经了,待你三哥下半年下场考上秀才了,有的他们后悔。” 在李婶看来,那帮对秦润好的人就是见风使舵,见许云帆做生意了,有点本事了就跟条狗似的巴上去,待李云飞考上秀才了,看看到时候,谁巴结谁。 平时李云飞读书用功,又是清风书院的学子,夫子还夸他有出息,有进步了,就这,李云飞肯定能考上秀才。 对于这一点,李婶是深信不疑,可是她不知道,李云飞在清风书院,那也是进的丁六班,虽说能进清风书院的学子,不是有真材实料就是有后门,哪怕李云飞确实有点墨水,但大晏朝每年科举的学子何其多,同清风书院齐名,一样是重点的学院也不少,而在沂平府内,每半年又有多少童生下场考取秀才? 就一个府城,每次下场的童生都有二十几万,可能通过院士的学子,每每不足百分之一。 因此,在人口数量达到数亿的大晏朝,读书人不多,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更是少之又少。 也正因如此,小梨村那位秀才夫子,哪怕骂学子骂的不留情面,敢体罚学子,村民也不敢对他的教育方式说半个不好的字。 人家往没点真才实学,他能考上秀才? 看看如今因为当了夫子,一年收入就有几十两,所以啊,孩子们受点苦,吃点苦头,日后一年赚个几十两,身份地位又高,备受敬戴,那不比跟在他们后边刨土强? 李婶不知这些,就觉得自己儿子是清风书院的学子便很了不得了,下半年下场,肯定能考上秀才。 对此,李小花却道:“可是,许云帆他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呢,娘,三哥他真的能收拾小秦家吗?” 因孙大河在清风书院工作过的原因,李小花听孙大河说过,那些不愿止步于秀才,还想继续往上考的秀才学子,清风书院那是一抓一大把。 在外头,能见到一个秀才,那都算是了不得的事了,可在清风书院,秀才算什么? 说白了,在清风书院,区区秀才不过是正式踏入科举考试第一步的敲门砖,至于童生,人家压根不觉得一个童生身份有什么了不起。 也就外边的人不知道,在人家眼里不过一般的童生,在他们眼里就已经很了不得。 孙大河:这就是没见识啊! 孙大河自诩自己接触的人,同村里人接触的不同,之前娶李小花时,孙大河还因李家有个童生,觉得李小花是下嫁到他们孙家,便对李云飞有股敬畏之感。 后来,孙大河不那么想了,每每回家都会同李小花说起清风书院如何如何,意在让李小花知道,他那个童生的三哥,其实也就那样,人家秀才在夫子面前都得点头哈腰呢,童生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李小花最好不要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我听大河说过,清风书院的秀才都不敢得罪他们夫子的,许云帆又是清风书院的学子……” 不待李小花说完,李婶便气的用食指指着李小花的太阳穴,恨铁不成又气道:“你这丫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许小子算什么玩意?他能同你哥比,待你哥考上了秀才,人家做得了夫子,你哥咋的做不得了?难不成你哥比许小子还差劲?他一个海外来的汉子,也就会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人家院长才看上他了,你哥那可是得到夫子夸赞过的,那不比许小子强多了?” 对自己儿子有着迷之自信的李婶又说:“你等着吧,你三哥比许小子强,以后有的是人求上我们家。” 李小花想想也是,但心里总觉得有点悬,“娘,听说许云帆在清风书院的生意做的很好,要不然咋能请那么多人给他干活?就是那方家他都喊了。” 在李婶看来,许云帆在清风书院做生意,估计也赚不到什么银子,人家那些学子,能吃得惯秦润他们做的吃食? 都是同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了,秦润他们要真有那手艺,之前还用得着饿肚子? 可李婶不知道,穷人会穷,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没有启动资金,加上人脉、门路的限制,就是想借钱做生意都没有那个条件。 秦润有了许云帆,这些难题对他来说便不再是难题了。 李婶瘪嘴不屑的道:“哼,他也就是小打小闹,他去清风书院才多久?能有那么多银子请这么多人干活?我都听说了,许小子在书院那,又是买桌子又是买椅子的,总之就是去了一大笔银子,还有,听说他们的饭菜都是自个做的,都没请厨子,你看秦一家那几个,有做厨子的料?你等着吧,他现在是有点银子了,飘了,学会装阔了,要面子,等他工钱发不出来了,看他还拿什么装。” “你等着看吧,许小子不会做人啊,敢得罪我们李家,等你三哥考上秀才,明年再考,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当上举人老爷,到时候有的他后悔。” 李小花想想也是,终于没那么嫉妒秦润了。 李氏的大部分人都很看好李云飞,加上他们同李婶想的八九不离十,在其他人忙着同秦润交好时,他们却等着看许云帆笑话。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后议论的秦润回村时便听说了许云帆救人的事,孙徐也因为许云帆的救命之恩,这几天没少往这边跑。 许云帆是知道怎么使唤人的,这会地里没什么人忙,许云帆惦记了许久的事终于可以干了,直接吩咐大蛋去把小山喊过来,四人一同出发。 最近因为忙,许云帆已经好久没捡过鸡枞菌了,之前都是让大蛋二蛋还有小山他们去挖的,这会得空了,许云帆早上同大蛋他们去地里溜达一圈,直到四人四个背篓全给装满了,要不是日头大了晒,许云帆都还想继续找。 意犹未尽的回了家后,许云帆拿出几根冰棍分给三个小家伙,又给他们抓了每人一把糖果。 大蛋三个笑呵呵的接过,并自发的留下来,一个生火,一个往锅里加水把秦润准备好了菜热好。 三个小家伙贴心得很,一通忙活后,许云帆不用吃冷菜了,看着桌上热乎乎的饭菜,许云帆那个感动啊,只道,三个小家伙真是没白疼。 吃饱喝足后,许云帆过滤好了一锅红薯水,让大蛋他们清洗鸡枞菌时顺道帮忙看着火,此时已经接近三点钟了。 三个孩子,大的才八岁多点,许云帆终究不放心,特意交代下午过来帮忙切凉粉果的孙青松,让他注意一下。 嘱咐好了之后,许云帆才去大棚那找来秦大有媳妇,将要制作米粉的任务交代下去,一切忙完后,已经四点钟了。 赶去小梨村的路上,许云帆热的直冒汗,压低了草帽,低头直走不由嘀咕道:“哎,这一天天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要是明天不用去镇上,也不至于这么赶,当初到底是眼界窄了点,为了二十两就把自己给卖了,亏我还是个太子爷,要是爸妈大哥知道我这么累,指不定得心疼死了,哎,终究是生活不易啊!” 刚感慨结束,冷不丁的,咚的一声闷响,许云帆头上的草帽都被撞歪了。 意识到自己把草帽压的太低,走路分心走神,连人过来了都没看到,许云帆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 对方只是摇摇头,好奇的看着许云帆,似是没见过许云帆这号人,所以好奇的打量着他。 被打量的许云帆一点都没有感到不好意思,笑得荡漾,“你是小梨村的人吗?” 眼前这人长的倒是令人眼前一亮,当然了,这都是对其他人而言,对许云帆这样每天都能被自己帅醒的人而言,这人其实还差点意思。 对方还是不说话,只是点头。 “那真是巧了,我今儿下午过来小梨村就是想找人,你知道徐家在哪吗?” 小梨村有几家徐家,许云帆说的含糊,对方这次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满眼的疑惑。 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笼统,许云帆补充道:“就是养了很多鸡,卖鸡蛋的那家,哦,对了,他家的哥儿嫁到我们大梨村去了,还有个儿子叫孙徐呢,你知道不?” 这下子,对方听懂了,点了一下头,指着许云帆,又指了下自己。 许云帆看对方的手势,一看就明白了,再抬头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小汉子,不由一喜,“哎呀,想必你就是那徐家的小汉子吧,我听你外甥说过,你叫徐致风,是吗?” 按理来说,村里人家,不是按排名起的名就是什么大小之类的,或者是狗剩、大柱、铁柱诸如此类朗朗上口的名字,也就父母识字或者认得人了,才得以起个雅致的名,例如李云飞,虽说听起来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但总归比狗蛋这类的强一点,更不用说李云飞,就云飞两字便包含了李宝山对李云飞的期望。 所以说,徐致风这名字,对比其他,自然显得雅致多了,当然了,徐家父母大字不识一个,自然给儿子取不出个像样的名来。 听说徐致风出生那年,有个老道士途径此地,身无盘缠的他想在小梨村讨一顿饭吃,可老道士在村里讨了半圈,一口饭没讨到不说,反而还遭受到了村民无情的驱赶。 后来,老道士到了村尾,在徐致风家才讨到了一碗热乎饭吃。 徐家那时候条件不算好,因为徐致风奶奶上山砍柴,突然下起了雨,雨天路滑,归家时徐奶奶摔下了山,差点就去了。 徐家变卖了良田,又卖了几亩地,明明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差砸锅卖铁了,可徐奶奶的双腿还是断了,用小梨村村民的话来说,如今的徐奶奶,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拖累孩子的累赘,那样活着也是痛苦,倒不如一死百了,自己也不用吃苦受罪,孩子也能轻松一些。 第120章 第 120 章 道士算命 徐父同徐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那么做的, 徐奶奶绝食,徐父便跪在徐奶奶床前,痛哭流涕的道:“娘, 我已经没有父亲了, 难道您还要让我也没了母亲吗?我已经没有父亲疼了,不能再没有娘宠着了。” “可我这样就是拖累你呀, 孩子, 都怪娘。”徐奶奶何尝不知道儿子孝顺, 正因为儿子孝顺,她才不忍心自己成为他们的包袱。 徐父跪行一步上前握住徐奶奶的手:“娘,您小时候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您一个人都可以撑起这个家, 一个人都能把我养大,如今我大了,您可以做到的事, 我也可以, 您要是没了, 我就真的再没娘了。” 彼时,徐家已经只剩下几亩地了, 饶是如此, 百善孝为先, 如果因为徐奶奶变成这样, 徐父便对其不管不顾,徐母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 她跟着哭,劝了好久,徐奶奶才肯吃饭了。 可就是这样的家庭, 在道士上门讨饭后,徐父还是给道士装了满满一碗饭,还特意放了一小块红糖让道士送饭吃。 自徐爷爷在徐父小时候被征兵带走了无音讯后,徐奶奶便有点信佛了。 她对徐父说,她要积点福,从而请佛祖保佑徐爷爷在外能够好好活着,哪怕一家人不能再一起,但只要各自安好,哪怕天各一方,也好比这世间再无此人。 受徐奶奶影响,徐父自小便积善行德,他想着,若是他的父亲在外,若是哪天同道士这般落魄了,他希望,有一个人也能像他这样,能够对他父亲施舍一碗饭或者一碗水就好了。 他希望,他善待他人,他人也能对他父亲施以援手。 当时徐父已经有了徐致风,而当时的徐致风不过满月。 正因如此,徐奶奶才会想着上山多砍点柴火留着过冬用。 毕竟古人没有洗衣机,没有甩干功能,家里又穷,一人能有两三套换洗的棉服就算不错了,衣服湿了,大冬天的,晒个几天都不见得会干。 小孩子就更没的穿了,没有尿不湿,一天又拉又尿的,怎么也得有十几次,孩子长身子又快,因此村里人家显少会给孩子买过多的衣服。 所以,很多人家到了冬天都会烤火,衣服不干了就用火烤。 徐母得带两个孩子,根本抽不开身,徐父又得去镇上找活干,砍柴这活,徐奶奶不做便没人干了。 道士吃完了饭,又喝了一碗水,听到房内婴儿啼哭,又见一妇人卧床不起,大的那个孩子又瘦又小,多少也猜到这家人不容易,日子过得并不富足。 他吃了人家一碗饭,吃饱喝足了拍拍屁股就走,到底良心过不去,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有身份,有头有脸的人,要不是迷路花光了盘缠,也不至于落魄成这般,便同徐父询问,“你小儿子可有起名了?” “还没呢。”徐父不好意思的说:“前儿我娘上山砍柴不小心摔到山崖下去了,这段时间忙的很,一直没得孩子起名呢。” 闻言,道士就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孩子起个名,就当报答这一饭之恩了,你放心,我早年读过几年书,自诩还有点本事,不说能考什么状元之名,但用以起名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年头,道士、和尚也不好当啊! 不识字,你连道书、经文都看不懂,还谈什么念经诵佛? 对此,徐父能有什么不愿意的,赶忙点头,“愿意的,那就麻烦道长了。” “你家孩子生辰是?” 徐父将孩子的生辰告知对方,道士便掐指算了起来。 大晏朝读书人不算多,所以,识字的人多半是为了考取功名或者是为继承家族事业,少有人是为了专门识字从而去当道士的。 为此,道士自然也就不多见。 只见对方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的指节上快速的,在徐父看来毫无规律的一通点后,道士突然面色大喜,“哎呀哎呀,原来天机指的地方是在这呀,哎呀,我就说我没算错嘛,就算一开始走错了,最后还不是给我找对方向了,不错不错,不枉费我这般奔波劳累啊!” “道长,您这是?”徐父不知道长为何一下子突然就欢欢喜喜起来,但他隐隐觉得,这是好事。 果然,道长笑道:“你这儿子,前十几年,乃是苦命之人,受人欺辱,但十七之后,遇得贵人,有贵人提携,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你们且好生待他,虽说你们只有这么一个小汉子,但只他一个,便已胜过数人,他便叫徐致风了,致有大善之意,风一字有锐不可当、光明磊落之义,你这儿子,苦尽甘来,又有贵人提携相助,日后成就卓绝,富贵在身,却依旧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致风二字甚好。” 徐父没读过什么书,这人要是说的高深一点,他估计就听不懂了。 好在道长也不是那等爱咬文嚼字的人,每一句话都说的通俗易懂,徐父乃至房间内的徐母都听懂了。 徐母也觉得致风二字好得很,至少比徐父想的徐水、徐玉、徐狗剩、徐二什么的好听太多了。 一家人大喜,倒不是说,他们欢喜于儿子日后会如道士说的那般大富大贵成就卓绝,他们高兴于这人说话好听,在他们听来,这番话显然是对他们的儿子的一种祝福。 家中幼儿年幼,陌生人上门便说这番好话,谁不喜欢听? 反正他们听着高兴,因不知道士的本事,便也没当一回事,不管儿子未来如何,有钱与否,又是否功成名就,这都不妨碍他们疼孩子。 但徐家人不知道,他们眼前这名看起来头发乱糟糟,甚至发丝中还带着草屑枯叶,看起来同乞丐无甚差别的道士,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他可是连皇上都要敬两分的人物。 要不是这年轻小道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大晏朝的贵人会出现在何方,他也不会辛苦亲自走着一遭。 临走前,那道士很是不好意思,终于还是开口同徐父借了两文钱坐牛车去镇上,没办法,他鞋子都走烂了才从深山里走出来,哪怕吃饱喝足了,脚底依旧疼的不行,实在没力气走去镇上了。 徐父高兴,咬咬牙还是给了道士两文钱。 徐家那般条件,能给他两文钱,这两文钱的重量可见一斑。 道士感动的热泪盈眶,当下就说了,“你这恩情我记住了,日后必定报答。” 闻言,徐父也只是笑笑,不当一回事,毕竟,这道士一走,猴年马月才能再来? 可徐父徐母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徐致风长到几岁时,确实聪明伶俐,徐家人甚至都想好了,要多卖几个鸡蛋,把孩子送学堂去。 这时候的他们全然忘了道士的话,徐致风十七岁之前,可是受尽欺辱,困苦劳累,就这样的命格,能是读书人的命格? 直到六岁那年,徐致风变了,变得哑巴了,变傻了,每天都脏兮兮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徐父徐母恍惚才记起道士说过的话。 但当时他们不信,全然忘了问道士,徐致风这般可有的解? 后悔已然不及,徐父徐母只能盼着十七年赶紧过去,望徐致风早日遇上他的贵人。 徐致风小时候不止一次听过父母奶奶这般说,让他不要灰心,要继续坚强活下去,他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可书上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意思就是说,人不应该被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所左右,况且,这世上若真有神明,为何神明不佑徐家? 如果真的神明,为何好人不长命,祸害却能遗千年? 徐致风并不信什么他命中有贵人的说法,但在见到许云帆这一刻,徐致风突然恍惚的觉得,也许他错了。 许云帆不知道徐致风发什么愣,伸手在他跟前上下挥动,“怎么了,你发呆呢?不是,我跟你说话,你都还能走神发呆?” 这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还是无视他的存在呢? 许云帆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搞笑,“别发呆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过神的徐致风指着前边不远处的河流,又指自己身上散发着腥臭的淤泥,示意他要去洗洗。 那边的河流有点偏,两旁长着半人高的野草丛,少有人会经过那儿。 许云帆又又看明白了,方才只注意看人手看人脸了,这会才发现对方胸口乃至前边的衣服脏兮兮的,那自己同他碰上,岂不是也脏了? 因为许云帆比徐致风还高半个头,许云帆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果然,胸口衣服上已经沾了一片的泥。 也不知道徐致风身上的泥从哪来的,有一股死鱼的腥味,还有一股沉积已久的泥臭味。 许云帆看着自己的脏衣服,还愣了一下,傻不拉几的拉起来闻了一下,当下脖子一伸,嘴一张:“呕!” 徐致风:“……” 徐致风都傻了,这小汉子看起来也不像个傻的呀,怎么还做这种蠢事? 都知道臭了还闻?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哦! 不算太深的河流里,两个光着膀子的小汉子站在那儿,裤脚挽到了膝盖上,手上有模有样的搓洗着手里的衣服。 许云帆看过秦润洗衣服,动起手来,洗不洗得干净另说,反正姿势动作是到位了,有模有样的,他手里忙着,嘴上也不闲,“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不是哑巴,还是你嗓子受伤了?他们都说你是傻子,我看着也不像啊!” 徐致风又愣了,这人问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就不知道考虑一下被问者的感受的吗? 徐致风一度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在这里没有正规的手语,他“说”的太复杂,许云帆不一定看的明白,毕竟作为他的父母,有时候,他表达的稍微复杂了些,看半天,猜半天,徐父徐母都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看手上的衣服洗的差不多了,许云帆才用力的将衣服拧干,摊在石头上晒会,赤着精瘦的上半身,微微扬起下巴,满是自信张扬的模样,以至于,这般好似很傲慢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竟是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这人有点搞笑。 “你可以用手语告诉我,我这人有一点与其他人不同,你知道是哪不同吗?” 徐致风:“……” 徐致风发现,今儿也许是他十七年来,想保持沉默次数最多的一天,偏偏还是同一人给他带来的。 不待徐致风摇头,许云帆自问自答的说:“看你无动于衷沉默的样子,我就猜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吧,我有一点同其他人不同,那就是我这人吧,不仅长得好,还特别聪明呢。” 徐致风:“……”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自信过头之人。 这份过度的自信已然到了有点厚颜无耻的地步。 120-130 第121章 第 121 章 变“哑”原因 突然的, 徐致风眉眼弯弯,低低的呵呵笑出声,同许云帆一样精瘦的, 满是青紫的上半身因为对方精致的眉眼, 变得不再那么可怖。 见徐致风笑了,许云帆有点儿满意了。 这才对嘛! 十七岁的少年郎, 在现代, 那都还是高中生呢, 这个年纪的他们,理应是青春洋溢,神采飞扬,正是对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期许的时候, 哪像徐致风这般死气沉沉,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挥之不散的阴沉,看着就让许云帆“不爽”到了极点。 “我这么聪明, 你跟我说, 也许我能看得懂呢?”许云帆又道。 也许许云帆那副青春自信的模样给足了徐致风试一试的勇气, 又许是,许云帆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朝气, 让徐致风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更让他看清自己活着究竟有多悲惨。 他不该如此的。 自己本也可以像许云帆这般潇洒肆意的活着, 可凭什么, 他不能? 只怪自己不能说话, 他们就把自己当异类看。 徐致风啊啊两声,抬手比划了一下高度, 再用手掌横切在自己大腿根,指了指山上,比划了一通, 最后又一手掐着自己的嘴边,张开嘴,随即好像很不情愿的摇头拒绝…… 总之这一通比划,换其他人,只怕连蒙带猜都不一定能猜出个屁来。 许云帆左手横在怀胸,右胳膊肘抵在左手手臂上摸着下巴寻思着。 好一会了,似是许云帆头上灯泡亮了,他一拍手,兴奋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了。” 闻言,徐致风眼睛一亮,似为寻到“知音”而感到难言的激动。 按着惯例,待许云帆说出他的猜测时,往往都是猜错的才对。 但,对许云帆来说,徐致风这一通比划,再联系对方的遭遇,就跟联系上下文一样,许云帆想猜不出他要表达什么都难。 “你是说,你还小的时候,”许云帆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的时候,被同村的几个小伙伴给拉到山上去欺负了,他们压着你,摘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掐着你的嘴巴,强迫你吃了下去,然后你就说不出话来了对不对?” “你告诉你爹娘,可他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后来,你比划了很久,他们知道你被人欺负了,找上门去,可对方不认账,你爹娘没办法,又找不证据,带你去看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因为你爹娘替你出头的次数多了,最后又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发走,那些小孩子被长辈护着,又见你爹娘动他们不得,你又不是他们的对手,之后他们便越是欺负你,甚至村里人都讨厌你们一家,你想表达的是这事对不对?” 都说乌鸦的世界,白天鹅也有罪。 因为徐致风小时候长的好看,平时又喜欢干净,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旁的小孩不是裤子脏就是衣服小脸脏,家里人见着了,难免拿许徐致风来同他们做比较,“你这孩子,你看看人家致风,再看看你,怎么这么脏的,你要是有致风半分好,老娘用得着天天给你这泥猴洗衣服?” 也许这些家长如此比较不过是想让自家孩子向人学习,但对孩子来说,被比较的多了,有的人难免会心生怨恨。 听了许云帆一番话后,徐致风:“……” 这小汉子还真的说对了。 看来,刚才他也不全是在吹啊! 徐致风点头,双眼分明比方才更亮了。 许云帆弯身搬了一块石头坐在溪边,既然已经遇上徐致风了,去不去徐家,也没那么急了,现在他更好奇徐致风的事,“他们给你吃了什么东西呀!居然还能让人说不出来话。” 徐致风难得遇上能听懂他“话”的知音,而且对方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眼神中,都不曾透露出半分对他的不喜、厌恶,徐致风不由得对许云帆充满好感。 对于这样不嫌弃自己的人,徐致风乐于同许云帆亲近,当下便一屁股做到许云帆身边,全然不顾屁股底下坐到的是泥还是小石子。 面对许云帆的问题,徐致风一通比划,很神奇的是,许云帆又又又看懂了。 只见许云帆看着徐致风比划,不断的点头,嘴里嗯嗯呃呃回应着,两人正常“交流”,毫无障碍。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了,你想说,他们给你吃的是一种像发芽的玉米种一样的一种果子是吗,村里老人都说,那种果子吃了会变哑巴,因为他们亲眼见过狗子吃了它之后就叫不出来了,你被迫吃下那颗果子后,口腔,也就是你的嘴巴里产生了一种麻木感,喉咙疼痛,声音嘶哑,很是难受,后来你便再说不了话对吗?” 许云帆想,他大抵知道徐致风当年吃下去的玩意是什么了。 徐致风当年吃下去应当是半夏。 半夏这玩意,生吃的话,口腔会产生一种麻木感,因其毒性会使口腔和咽喉的黏膜产生一种强烈的刺激,所以中毒之后,不适之症首先出现于口腔和咽喉。 比如,咽喉和口腔的麻痹感,喉头的水肿,吞咽困难,口角流涎,咽部的憋闷,或者出现声带的麻痹而出现声音嘶哑,甚至失音等情况。 但一般情况下,服用半夏,其毒性能强到让服用者失音,基本上这人估计也得凉了。 徐致风如今活蹦乱跳的,被打的这么惨还能同他在这里“畅谈”,想来,当初的他,中毒确实是中毒了,因为中毒,才导致他喉咙出现了问题,出现了暂时的说不了话的情况。 而吃生半夏之后,就算徐致风没凉,那么,声带受损致哑的徐致风应当发不出声音了才对,可徐致风方才明明有啊啊叫的呀! 所以,他的声带并没有完全受损才对,或许可以说,他的声带也许早就好了。 许云帆问道:“当时他们给你吃了多少那种果子?” 生半夏有毒,狗狗进食超过十克便可失声,当时的徐致风年幼,不超过这个量估计就没问题。 徐致风一通比划后,许云帆晓得了,徐致风当时吃了三四个。 一颗半夏不大,三四颗的量,应当不致哑才对。 那么徐致风会“哑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自我暗示的心理作用? 因为他觉得自己吃了半夏,中毒了,身体上的不适,加上当时短暂的失声,让他误以为,自己变哑巴了,说不了话了,于是徐致风对自己变成哑巴的事便深信不疑,从心里觉得自己以后就是个哑巴了。 哑巴要是会说话,能说话,那还叫哑巴吗? 想到这一点,许云帆并未多说什么,将话题转回正题,“你的故事我已经听完了,听你外甥说,你家有很多鸡蛋,我同我夫郎做了点小本买卖,需要不少鸡蛋,你家的鸡蛋可以供应给我吗?你把鸡蛋卖给我们,我夫郎便也不用特意去买,你家鸡蛋便也不愁卖,一举两得的事,我跟你近无怨,远无仇的,你家鸡蛋又卖不出去,你要是不跟我合作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要是徐致风拒绝他,那些人就是个傻货了。 徐致风点了点头,顾不上刚洗的衣服还湿着就往身上套。 穿到一半后,徐致风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对许云帆又一通的比划。 见徐致风穿衣了,许云帆也不好不穿,刚穿好便见徐致风似是担忧的比划起来,许云帆静静的看了一会,“你是说,你家鸡蛋之所以卖不出去,是镇上周记粮铺的周掌柜出的手?” 徐致风啊的一声,双手又是一通比划,随后沮丧的低下头。 “你怕我跟你家买鸡蛋了,会被周掌柜记恨上?”许云帆无所谓的道:“哦,那就让他记恨吧,反正我也不会因此掉一块肉,随他。” 周记粮铺,许云帆知道这家粮铺的。 自许云帆承包食堂后,每天需要用大量的精米,因此,他是去粮铺看过的,为了就是找一家日后能够稳定合作的粮铺。 当时他同秦润穿着粗布衣裳,周掌柜见着他们两人,没一个好脸色,在其他穿着细棉衣裳的客人进门后,周掌柜觉得两个连件好衣裳都穿不上的人,能买多少精米,就是买糙米,估计也买不多,周掌柜便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不要影响他做生意。 当时许云帆没反应过来,毕竟上门皆是客,加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因此还错愕愣了一下,见他不动,周掌柜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秦润气的差点就给周掌柜一拳。 许云帆就没被人这般对待过,因此,这件事,他一直记着呢。 不过就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掌柜,许云帆会怕? 见徐致风又一通比划,许云帆不以为意:“哦,不就是一个掌柜吗,我不怕他,你放心吧,我这人,目前是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也不至于会怕一个小掌柜,你带我去你家看看,要是谈妥了,明儿你让你爹娘给我送鸡蛋去。” 许云帆这生意自然谈成了。 晚上回到家,他便同秦润说了,“明天早上我让人给食堂送鸡蛋过去,一个鸡蛋一文钱,到时候你记得把铜板给人家。” “好,徐家一天能送多少鸡蛋?”秦润想,要是送的少了,他还得出去再买点。 许云帆:“一天能给我们送百个左右,徐家养的母鸡多,听说他们家把田都卖了,就靠养鸡卖蛋挣钱,因此,养的母鸡不少呢。” 这件事,秦润是听说过的,“嗯,附近几个村,就徐家养的母鸡最多,不过他们家田都没一块,平时都得买米吃。”因此也是穷的叮当响。 见秦润开始要说事了,许云帆赶忙竖起耳朵认真听。 之前许云帆便先想着自己日后考状元了,皇帝老头要是有眼光的话,就该一眼看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怎么也该给他个芝麻小官做做,到时候他一步一步走,像他这么有能力的人,先当几年小官,几年过去了,待他做出政绩了,还愁不能升职加薪? 他们许家的男人,肯定得当大官的,毕竟像他这么厉害的人,当官不当大,好像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实力不允许啊! 他表哥说了,当官得为民,得为百姓做事,既是为百姓做事,那么首要考虑的就是,这个事该怎么做,百姓的民生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那必然是深入了解老百姓“苦”的根源,了解其不富的根本原因,从而在源头直接就它解决了。 许云帆童生都还没考呢,就先想到日后做大官去了,还越想越美滋滋。 因此,村里这些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可是有认真在听的。 只要秦润说,他就听,还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加以思考一翻。 正因为如此,以前见几个妇人凑在一块了,许云帆都觉得害怕,恨不得绕路走,后来…… 绕路走是不可能绕路走的。 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你可别小看村里的这些“情报员”了,这十里八村的事,你不知道的,在她们那,都不算秘密可言,好像此事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存在了。 许云帆每天从学院回来了,无所事事在村里闲晃悠了,见哪儿有人扎堆的,尽是往哪走。 后来,十里八村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每每几个大婶凑一块了,有事都还特意等他到了才开始“分享”。 许云帆俨然已经打入了组织内部,成为了她们的核心成员,村里汉子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清风书院。 许云帆上完了两堂课,这才想起要去找蒋岚方,可到了蒋岚方的书房,敲了半天的门,不说有人应一声,就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奇了怪了,蒋岚方去哪了? 莫不是不在? 第122章 第 122 章 记忆成谜 许云帆摸摸唱空城计的肚子, 既然蒋岚方不在,他便回食堂吃饭去,哪知刚一转身, 便看到蒋岚方左手一个大碗, 右手一个大碗,脸上美的不行, 笑得得意洋洋的从前方过来了。 许云帆鼻子动了动, 哦豁, 这是泡椒鸡爪的味道,还有麻辣无骨鸡爪的香味。 见到许云帆,蒋岚方脸上灿烂的笑容迅速收敛了起来,咽了一下口水, 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来,“来了,自个推门进去吧, 门没锁。” 得到许可, 许云帆当即推开门进去, 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就坐下了, 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牛饮水一般直接一口闷, “渴死个人了。” 知道许云帆上课得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秦润心疼啊,特意做了个水壶出来, 每天都给许云帆装上一壶柠檬水。 一大壶柠檬水,许云帆两节课就干完了,加上天气热, 还站了两节课,这会许云帆是又渴腿又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有椅子不坐,这玩意莫不是拿来欣赏的不成? 蒋岚方放好两碗吃食后,这才同许云帆说起正事来,“今儿找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夫郎应当对你说过一二了吧!” “知道啊,你想要多少块黑板?给个数,我后天就能给你送来。” “什么?” 许云帆答应的太过干脆利落,反而让已经做好一肚子说辞的蒋岚方哑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英雄毫无用武之地一般,让人都有点不可置信。 “不是,你就答应的这么干脆?” 不应该啊! 许云帆就不是这样的人啊! 以前他请许云帆来书院任职,许云帆可是推脱来推脱去,后来才暴露他拒绝的目的,“如果我去了,你一个月给我多少月例?我跟你说啊,我可是个人才来着,你知道的吧,庸才遍地都是,人才,万里挑一,我这样的人才,你给的少了,我觉得不合适,不去上任了,那可就是你的损失了。” 听听,这番不要脸的话,因为印象深刻,或者是蒋岚方身边的人就少有这么不要脸的,以至于蒋岚方对此,那是记忆犹新。 为此,蒋岚方都做好同许云帆讨价还价的准备了,结果许云帆居然这般干脆,反而让蒋岚方有点发毛,“你今儿说话很干脆,很有魄力啊,怎么,是不是早就想好怎么砍我了?说吧,这十几块黑板,你要多少银子?” “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爱听,”许云帆干脆利落摆手道:“分文不取。” “啥?” 这下子,蒋岚方真的是大惊失色了。 要不是顾及自己在许云帆面前的风度,说不定这会他都该跑出去看看今儿是不是反了天了。 “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蒋岚方沉默了片刻,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这个可能。 否则,按照许云帆的为人个性,分文不取? 这种事可能吗? 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 许云帆甜甜的笑了笑,直笑的蒋岚方汗毛直竖,“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而已,就是我不是有两个小舅子吗,隔壁村那学堂夫子,就算肚子里有九斤墨,人品行不行,我两个小舅子就不能往那儿送,镇上的学堂,你也知道,要求自然不是村里学堂能比的,在家这两晚我给他们补过功课了,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因吧,受到了我聪明的熏陶,两个小家伙也聪明了,所以啊,能不能在我上课时,把人放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们也学点。” 蒋岚方:“……” 这小子,还真是不放过一处可以自吹的地方,也不知道,他这番话,到底是夸自个的还是夸两个孩子。 真真是不要脸的很,不知道的人听他说这话,还不得以为聪明这种事,还会传染呢。 蒋岚方犹豫道:“这事,说难也不难,就是他们那么小,能坐的住吗?” 在课室内安排两个座位,对蒋岚方来说,不过是让负责处理杂物的人搬张桌子一张长椅的事,可问题是,许云帆那两个小舅子,他去食堂买菜的时候见过,不过八岁左右的样子,瘦瘦小小的,那般年纪,不一定能坐得住,要是在课堂上打扰到其他学子就不好了。 许云帆拍拍胸膛,“放心吧,我家两个小舅子可乖,可听话了,保证不会闹。”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派人去取黑板,明早你直接带你两个小舅子去听课吧!”蒋岚方自始至终都没谈什么学费的事,与十几块黑板的价钱相比较,同许云帆谈他两个小舅子的学费? 这不是打蒋岚方的脸吗。 又把一件事给解决了,许云帆高兴的眉飞色舞,晌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秦润见他高兴,连着吃了四碗饭,还想继续给他装饭时,许云帆才说饱了,吃不下了。 吃了这么多,见秦润还要给自己打,许云帆脸有点干,头次知道不好意思是什么感觉了,他小声说道:“我又不是猪,哪吃得了那么多。” 拿着碗的秦润:“……” 其实许云帆跟小猪也差不了什么了。 其他学子用这些碗,饭加菜也就能吃一碗,外加一碗的粥,许云帆就不用说了,他的厉害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就是吃,也得比别人厉害几倍。 每次许云帆吃完了,秦润总会下意识看看他的腹部,也不见得那有多鼓,就是不知道许云帆把东西都吃哪去了。 以前许云帆刚到小秦家时,见许云帆吃的多,秦润还担心许云帆之前那几天是不是饿坏了,所以有好吃的就一个劲的吃,或者是像个孩子一样,不知节制,肚子饱了眼睛没饱。 有一晚许云帆干了三碗饭,半个时辰后又干了三个大红薯,他不好问许云帆是不是贪嘴,便等许云帆睡着了偷偷摸他肚子,结果许云帆肚子还是扁扁的,从那时候,他就知道,家里又多了一头小猪仔了。 而且这头小猪仔,不仅能吃,还过分的漂亮。 秦润抿了下唇,似是在极力忍着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才问许云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吃饭? “院长不是要同我买黑板吗?我就送给他了。”许云帆语气平平,好像很大方的样子。 秦润有点儿不信,“你送给院长了?为什么?” 奇了怪了,许云帆就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啊! 倒不是说许云帆小气抠门,对大蛋他们,许云帆从未抠门过,也不曾赚过什么黑心钱,食堂饭菜这么好吃,要是一道要个几十文也不愁卖不出去,但许云帆没有,他每道多要了几文,但绝不会漫天要价,赚的都是良心钱。 许云帆说了,清风书院的学子,富家子弟众多,但不是说没有一个寒门学子,况且,人家家里有钱,这也不是他们“坑”人家的理由,毕竟换位思考,许云帆也是富家子弟一个,原本几块肉就值个十几文,你却卖他几十文,也许几十文在他眼里就不是个事,但谁都不想当冤大头吧! 书院这帮学子从未对许云帆的菜价有任何异议,又是为什么? 纵使许云帆从不“坑”人,但这么大方,也不常见,秦润好奇问:“你是不是同院长做了其他的交易?” “是了,我家夫郎怎么这么聪明,这都猜到了。”许云帆一副很是自豪的样子,凑近秦润,在他耳边调戏般的吹了一口气。 秦润老脸一热,不轻不重的拍了许云帆一下,“哪有,快说,你同院长说什么了?” “我把安哥儿他们安排进丙六班了,我的课他们都可以去听,如果其他夫子的课,他们也想听的话,也可以,总之,院长往班里安排了位置,只要上课时他们不吵不闹,想哪堂课去听课都可以。” 许云帆让蒋岚方同丙六班的其他夫子说了,在秦安他们乖乖巧巧听课的前提下,谁敢赶秦安他们出来,这黑板,他凭什么不要银子白送你用? 要是秦安他们听不了课,那么自然的,这黑板,他卖不卖就两说了。 再者,他卖了黑板,但有了黑板,蒋岚方他们不一定用得了啊! 粉笔呢? 没有粉笔,你怎么用? 到时候,就卖粉笔,他就能赚上一笔了。 不得不说,许云帆这人,心眼子真是跟蜂窝子一样多。 “云帆,你真厉害。”秦润是真心实意佩服许云帆了,秦安他们读书的事,他居然就这么解决了,真是了不得了。 虽然说秦安他们进的不是学堂,也不是什么蒙学,半道插班,进度肯定跟不上,但他们是哥儿,其他课听不听不重要,重要的事许云帆的算术课。 许云帆最近晚上都会教他们三兄弟识数,如今秦安他们二十以内的算术都会算了。 以后两个孩子,不说要会吟诗作画,但至少做点买卖,自己会算账,就不能被人骗了去。 许云帆凑近秦润,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吧唧一口便亲了秦润一下,真心实意道:“你也很棒。” 这话,许云帆倒不是吹,秦润做生意确实有一手,只是前期他苦于没有资金,没有人脉、路子,因此,很多想法根本无法付出实践。 许云帆替他打通了齐修泽这条人脉后,秦润如今已经把红薯粉卖到县城里去了。 还有无骨鸡爪这些,如今店铺已经租下来了,秦润自己找人把店铺翻新了一遍,将无骨鸡爪还有其他吃食也给摆了出去,仅仅一天就挣了几十两。 这还是在货少的情况下,知道货不够卖了,秦润按照许云帆契书格式,重新起了十几份,打算再多招一批人,加大红薯粉还有米粉的产量,还有招六个婶子进食堂还有店铺专门烫粉煮粉煎鸡蛋啥的。 因是做的朝食,早上自然得起的比学子还快,到时候,她们便得自个来镇上了,说不准凌晨四点就得出发,因此,这个价钱还有工作时间什么的,秦润都在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 毕竟是头一次写契书,秦润将契书交给许云帆过目,生怕自己写的有问题,或者出现不合理的地方。 许云帆微微错愕的看着手里的契书,契书上写的内容,他没怎么用心看,这会一门心思都落在秦润的字上,“润哥儿,你不是说你识字,但识的字不多吗?” 因识的字不多,秦润会写的字自然不多,加上在大梨村那段时间,秦父忙着养家,哪有空闲教秦润练字? 如果秦润在没来大梨村之前便已经练过字,还练出了一手好字,并且,过了八年不曾拿过笔,可一拿笔,肌肉的记忆便回来了,因此他才能写出一手不输于许云帆差的字来。 那么,要想行成这样高强度的肌肉记忆,秦润之前必定是有经过长时间的练习的。 如此,问题就来了,笔墨纸砚那般贵,秦润以前的家庭经济得是什么条件才能供一个哥儿每天练字的? 毕竟秦润是哥儿,而非汉子,但秦父却能这般教导秦润,可见秦父疼他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秦父不缺这个钱。 秦润写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被许云帆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会写这么好看的字,可他在大梨村的时候就没碰过毛笔了呀! 如此,他是怎么会的呢? 秦润想:“也许是我没来大梨村之前就会了,但是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那你知道在没回大梨村之前,你同父亲他们从哪来吗?”许云帆不由得猜测,以前秦父只怕不仅是有点银子的而已吧,若是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秦润能练出这一手好字? 对于以前的事,秦润记不清了,但有几个记忆片段,却是偶尔的在脑海里闪过,以前他不敢同其他人说,深怕他们觉得他疯了,但对许云帆,没什么事是不能对他说的。 秦润:“很多事我记不得了,但我记得,我以前的家,好像很大很大,里面还有开满荷花的大湖,还有花园竹苑,我还有两个爷爷,他们抱着我,在书房里一笔一划的亲手教我练字。” “在那里,他们都叫我少爷,小爷爷还会带我去喂鱼赏花,但是来到大梨村后,我只有奶奶,没见过什么爷爷,所以我不知道,这一切只是我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过。” 秦润有一句话没有对许云帆说,那就是,他小爷爷经常摸他的脸,夸他长得可爱,以后上门提亲的人,定能绕京城一圈。 许云帆默了。 在大晏朝,什么样的人才能住带湖又带林的宅子,而且,以前的小秦家居然还有下人,这能是一般的富户吗? “你还记得,你那个家是在哪吗?”许云帆拿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京城。” 啥? 许云帆一口柠檬水差点没喷出来,嘴上都给漏了两滴,他赶忙咽下去,“哪里?京城?” 第123章 第 123 章 吹牛不打草稿 乖乖, 如果是在县城、府城或者镇上,斥巨资也能建一座豪华宅院,可是在京城, 只怕是光有钱还不够, 你还得有权有势,否则, 买个三分地只怕都够呛。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天子脚下之地, 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秦父居然在那里有那么大一套房子,既然如此,后来秦父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不得不拖家带口, 带秦润回大梨村的呢? 这些问题,许云帆不知,秦润同样不知, 许云帆说:“待日后我们进京看看, 没准能让你找回之前的记忆呢, 不过你不用急,我说会带你们进京就一定会去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 许云帆是知道自己的脾气, 他一个小太子爷, 受不得气是真, 京城那等地方,一板砖下去都能砸到个大少爷, 要是与人起了冲突,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明百姓,只怕要完。 所以, 进京一事,还是等他有点权势了,或者是进京科考了再说吧。 不待秦润点头说话,谢柏洲的声音传来,“修泽,你确定,你二哥过几天就到了?” 齐修泽嗯的一声:“千真万确,我二哥前几天就给我来信了,要是快马加鞭,说不准今明两天就到了,要是坐马车,估计还得过几天。” 沈如溪跟在齐修泽身边,见自家兄弟很是高兴,不由好笑道:“怎么,你二哥来了,是不是会给你银子?” 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那当然了。”齐修泽笑呵呵的说:“大哥二哥最是疼我爱我了,到时候,你们几个可得有点眼力劲知道吗?你们兄弟能不能拿个几百两花花,就全靠你们了。” 许云帆听到这,顿时就是一哽,不是,他们辛辛苦苦两三天才赚几百两,感情,人家齐修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卖个惨就能拿到了? 想当年,他还是许家二少的时候,几千万他都不放眼里的,如今……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也挺好的。 想是这么想,不代表许云帆心里就爽了,见着齐修泽过来了,他瘪瘪嘴,喝了一口柠檬水,压下心里的酸涩、羡慕,“你们刚才去哪了?” 谢柏洲不客气的直接一屁股坐到许云帆身边,“这话得我们问你才对,方才你去哪了?我们等你吃晌午饭都不见人。” “院长找我过去谈黑板的事。”许云帆不觉得这事还得瞒着谢柏洲四人,“我答应给院长十几块黑板,分文不取,但要把安哥儿他们插班到丙六班去听课。” “那感情好。”林萧然笑了笑,“他们两个哥儿,多学点总不是坏事,日后好歹也有个本事,那便不愁吃穿,不用看夫家眼色,多学点,他们兴许能走的更远,不用一辈子局限在一隅之地,挺好的。” “对头,”许云帆拍拍林萧然的肩膀,“不愧是我兄弟,思想觉悟就是高,难怪都说物以群分,人以类聚了。” 齐修泽白了许云帆一眼,他再不转移话题,这家伙估计准备上天了,“既然你见过院长,院长同你说过那事了没有?” 许云帆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就是咱们书院夫子同岚山书院夫子明年三月份比试一事啊!”林萧然扶额,看许云帆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定是院长又给忘了。 别看这事是明年三月份的事,可比试涉及的内容广泛,加上此番比试涉及国子监,因此,考核内容更是难上加难,意欲参与的夫子须得做足准备,几个月时间,只怕都不够。 果然,许云帆什么都不知道,但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比试,比试什么?好端端的比什么试?要是比试赢了,会有奖励吗?奖励是什么?银子吗?” “你别想了,要是比试赢了,奖励肯定是有,但绝对不会是银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齐修泽还能不知道许云帆的尿性? 这人有时候就是跳进银子堆里去了,什么都能想到银子去,明明自己也是个富家子弟来着,怎么睁眼闭眼就只看到银子了? 难道,他不应该同有的夫子一样,假清高的视金钱为粪土的吗? 哎,不得不说,他们几人能做兄弟,也是品性相投了。 这人真不愧是他们兄弟,都是实在人。 林萧然摇头道:“没有,奖励不是银子,但这个奖励却是其他夫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哦豁,那这玩意不就更值钱了?不管奖励是什么,总能换点银子的吧。 “什么东西,快说快说。”许云帆激动的不行,极度自信的他似乎已经看到几百两银子在同他招手,向他飞过来了。 林萧然:“那就是,比试胜者,可以取得进入国子监的机会,云帆,你大概不清楚,能够成为国子监的夫子,是无数夫子的梦想,可以说,国子监的夫子便是站在所有夫子的顶端,能够在哪儿教学,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代表这名夫子,不再是普通夫子,而是官职加身,是齐具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等等于一身的优秀人才,可以说,这样的人虽比不了状元之类的有含金量,但也很了不得了, 可以说,进入国子监担任夫子,是他们除考取进士、探花、榜眼、状元之外的,唯一一条踏入官场的机会。 因此,能够进入国子监教学,不知是多少夫子梦寐以求的事。 但,这其中不包括许云帆。 “就这?” 许云帆有点惊讶,“赢了就可以去国子监担任夫子?那里的夫子月例怎么算?” 沈如溪:“听说刚进入国子监,一个月便有六十两。” 听到这个月例,许云帆眼睛都瞪大了,“什么,一个月六十两?你没骗我?” 乖乖,这一个月六十两,都已经是他目前月例的三倍了。 难怪,难怪人家挤破脑袋都想往国子监里面去,许云帆知道,相比这一月六十两的月例,旁的东西才是这些夫子争破脑袋往国子监去的原因。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区区六十两,还不如人家做生意来钱快。 但,在国子监,便意味着你有身份,有权有势,虽然不大,不比身家上万的富人有排面,但也比像许云帆这样的好太多了。 他们一旦有了权有了势,还愁没有银子赚吗? 有的夫子进入国子监,冲的不是月例,而是为结识人脉。 加上在国子监,那的学子,比之清风书院甲班学子更有望考取功名,到时候,身为夫子的他们,还用愁银子赚的不够多? 这话倒不是说人家会受贿还是怎么的,总之,一旦他们身份地位上去,认识的人脉广了,多的是路子给他们赚银子。 许云帆心脏砰砰直跳,“要是我也能进国子监,乖乖,老子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闻言,齐修泽四人顿时沉默了。 别说,许云帆这话还真他娘的说对了。 其他夫子,经历了十年寒窗苦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步,就是书院里最年轻的夫子,至少都有将近三十岁了。 要是许云帆真的从一众夫子中脱颖而出,得以进入国子监上职,对于他这样的,一个连童生都没考过,尚未见识科举残酷的人,可不就是一步登天了吗? 齐修泽:“所以,你要去吗?” 虽然许云帆很自信,但,做人也得有自知之明,他当即摇头,“我不去了。” 许云帆清楚,他在清风书院,其他夫子看他不爽,不服他,只要他没做错事,没犯到他们手里,他们再看他不顺眼都得忍着、憋着,毕竟他身后还有齐修泽四个兄弟还有院长罩着呢,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得顾忌些。 去到国子监就不一样了。 在这里,有的夫子、学子尚且都还不服他,国子监那等才子云集的地方,不服他的人只会更多。 虽不见得在国子监里会有几个学子比齐修泽他们更有身份,但朋友是朋友,兄弟是兄弟,终归都不是亲兄弟。 况且目前他也没有打算要去京城,京城的物价房价太贵了,他携家带口去了京城,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都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一层,许云帆摊手摇头,“不去,我怕我去了,其他夫子就没有机会了,传统美德告诉我,我应该尊老爱幼,这等机会,还是先让给他们吧,我就不同他们抢了,免得到时候他们说我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清风书院当夫子没一个月呢就敢肖想国子监夫子的位置了。” “哎,我也是愁啊,我怕我一去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他们这帮夫子也不容易啊,有的都一大把年纪,我还年轻,这么难得的机会,以后应该也会有的,所以,这个机会就让给他们吧,真要做官的话,等我考了状元再说吧。” 连童生都没考呢,许云帆就敢肖想状元之位了? 他这番话,口气不是大了一点点,而是已经吹的无法无天了。 齐修泽四人恨不得捂脸,“你能不能谦虚一点?” “我实话实说而已,对了,方才你说你二哥要来?”许云帆见秦润收拾桌子了,一边起来帮忙收拾,一边问道。 原本秦润还坐着听他们聊什么的,但许云帆吹的太厉害,秦润只是听着就莫名觉得臊的慌,脸皮都在发热,委实不好意思听下去了,只得借故收拾桌子赶紧走人。 秦润轻轻拍了拍许云帆的手,“没事的,你先同柏洲他们聊,我自己能收拾。” 许云帆:“没事,同他们聊也不耽误我干活,再说了,帮夫郎干活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又哄人了。”秦润双颊迅速蔓上一层绯红,低垂着脑袋,“这点小事我可以做的了。” 别说,许云帆吹牛是厉害了点,但会疼人也是真的。 许云帆不管,秦润擦桌,他便收拾盘子,“小事也得做,这算是家务活了,我是你相公,得帮忙一起做的。” 这都是好男人应该做的事。 许云帆美滋滋,觉得自己可真是好好了,“我这么勤快的,看你忙活,我一个人坐着,那多过意不去啊,我爱爱你了,可舍不得你吃苦受累的。” “你又来了。”秦润这话听着好似很无奈,却不难听出话语里满满的宠溺,嘴上说着无可奈何的话,眼里显然又不是那么一回事,美的都快差点冒泡了,分明就是喜欢听得很。 许云帆笑了起来,“难道不是?我那么爱你,你都看不见么?” 说完,许云帆让齐修泽他们等他一会,他先同秦润把碗放厨房去。 齐修泽四人扭开头,摆摆手让他赶紧滚蛋,都不想再看了,就怕待会撑死了。 有夫郎了不起哦,动不动就在他们面前秀,真是秀到令人发指。 许云帆这小子,那张嘴也是厉害的,逮着机会了就使劲的表现自己,甜言蜜语跟不要银子似的往外冒,真是让人没眼看,没耳听。 也许像许云帆这般会哄哥儿开心的人,不是长辈眼中完美的女婿、哥婿人选,毕竟他表现出来的方方面面、言行举止,太不靠谱了些,但这人其实是真的好。 齐修泽四人也都清楚,许云帆并非是只会嘴上说说的人,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否则,他们不会同许云帆深交,开口兄弟闭口兄弟。 在外边终归不是谈事的地方,秦润带秦安他们去许云帆的寝舍午睡,许云帆便带齐修泽四人去了房间。 许云帆拿了凳子给他们坐,抹了一把汗,“你们先坐,我出去拿几杯柠檬水进来,这天气太热了。” “去吧!”谢柏洲四人是头次进到这,虽说不该不礼貌的四处打量,但视线范围那般大,有的东西,不想看到都难。 第124章 第 124 章 完了,真的完了! 在左边靠墙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相框, 当然了,相片是许云帆习惯性放皮箱里留着的,相框是他自个抽空做的。 这个皮箱是许云帆读大学的时候使用次数最多的, 那段时间放假了, 他被外公带去训练,带的就是这个皮箱, 虽然离家不久, 但终归是离家, 那怎么都得有个仪式感,收拾行李时,他便把同几个哥哥还有姐姐的相片一骨脑的全部放进皮箱里去了。 后来从部队回来,许云帆累的够呛, 皮箱都没整理好便收了起来。 家里佣人寻常也不敢打开他的房间,出国旅游时,他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收拾行李也是简单得很, 这几张被放在皮箱夹层里的相片, 许云帆压根就没注意到,衣服、腕表等物一放, 皮箱一关就收拾好了。 来到这儿, 许云帆身边除了秦润三兄弟, 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了, 为缓解思念之情,许云帆特意把相片摆了出来。 可惜的是, 他习惯性放皮箱里的相片,都是同哥哥还有姐姐们的合照,自他长大后, 觉得小儿子有自保能力了,许父许母便实行了放养政策,又回到了一天忙到飞起的霸总模式。 许云帆也不缠人,因此,除了过年同父母的合照被他摆在房间床头柜上了外,其他时间少有能同他们拍照的时候。 出于私心,之前又把自己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许云帆要把相片拿出来时,下意识的把那几张同他大哥、堂哥还有几个表哥的合照给扣下了,小心翼翼的藏到箱子最底下,只拿出了同几个表姐的合照出来,家里摆了一张,食堂的掌柜房书桌上也摆一张。 就因为这张相片,许云帆日后想起来,才深刻的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兄弟变姐夫。 眼角余光扫到摆放在桌上的相框时,谢柏洲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坐不下去了,转而一步走到桌前,眼睛瞪的老大,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视线像是在发光一般。 完了! 真的完了! 他一见钟情了。 “柏洲,你干什么?”见谢柏洲迟迟没坐下,齐修泽看了过去,待发现谢柏洲看着一物件,露出一副母猪见了猪食的饥渴样,不由得好奇。 既然都是兄弟,兄弟的东西,看看应该不要紧吧。 齐修泽起身几步走过去,顺着谢柏洲的视线看去了,呼吸顿时就是一滞。 完了! 真的完了! 他陷入爱河了。 “怎么了这是?”沈如溪不知道自家两个兄弟怎么了,一个两个像是被人勾魂了一样,定定的站在那,双双看着桌上。 沈如溪同林萧然站起来走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两人顿时也安静了。 完了! 他们完了! 这不就是他们的媳妇吗? 原来这些年,其他同龄人纷纷开窍,娶媳妇的娶媳妇,迎娶夫郎的娶夫郎,唯独他们心如止水,感情不是他们不开窍,也不是没有成家的期盼,而是缘分没来,尚未遇上合适的,命中注定的,能够让他们一眼见之便怦然心动的人。 如今,他们见到了,春心萌动了,也有想成亲的欲望了。 只见桌上有着一副“画”,纸张上画的赫然是许云帆这个臭小子被几个美女包围的,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灿烂到令人眼红到发指的地步。 “你们在看什么?”许云帆拿着几杯柠檬水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齐修泽四人像是勾了魂一般的傻愣愣站着。 许云帆走过去,发现他们看的赫然是他同几个堂姐还有一个堂妹的合照,再看齐修泽四人一副花痴眼冒爱心的样子,顿时就将相框扣下不给看了。 “哎,你干什么?” “快让开,让我们看看。” 媳妇长的那么漂亮的,他们都还没看够呢。 “看什么看,不准看了。”许云帆不客气的说道:“再看她们也是你们得不到的人。” 这话,许云帆说的没错,同时,他也是为了齐修泽他们好。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话不是这么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就一定没影了呢?”齐修泽不客气的将相框翻过来,指着许云帆左手边的第一个美女问,“这是谁?” “对,我也想问,她呢?” “还有她。” “这个呢?她们同你是什么关系?” 好家伙,四人看上的都还不是同一个人,巧妙的避开了兄弟争风吃醋的情况。 “她们都是我表姐。” “啥?都是你表姐,不是,看你们笑的这么开心,她们是不是很喜欢你?” 照片里的几个美女看许云帆的目光柔柔的,充满了宠溺,这可让齐修泽四人羡慕死了。 许云帆想都不想:“当然喜欢了,我可是她们集俊美与智慧于一身的表弟,有这么一个表弟,她们不喜欢我,那都不正常。” “啊?她们喜欢你,那岂不是都心悦你?”这话,林萧然说的酸溜溜的。 许云帆拍了林萧然一巴掌,“你说什么呢?我们那边是不允许亲近成亲的,那是犯法的事,再说了,她们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她们弟弟,别看只是表的,但我们几个家族我年纪最小,自小可爱到大,她们疼我,自然也喜欢我了。” “原来如此,兄弟,你几个表姐可是成了亲,或者有了未婚夫,亦或者有心悦之人了?” “没有。”许云帆实话实说,“我没听说过她们有什么喜欢的人,我几个表姐年岁不大,二十二二十三四岁,还在读书呢,但你们别想了。 闻言,四人总算放心了。 沈如溪勾着许云帆的肩膀,“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也许哪天我们出海去到你那儿,正好去你家拜访呢,你看我们几人什么为人,你也清楚,要是哪天我们看对眼了,你可别跳出来拆散我们。” 许云帆哼了一声,“要是你们真的有缘去到我那边,我表姐看上你们了,别说什么拆散了,我立马改口喊你们姐夫。” 说完了,许云帆暗暗补充,就怕你们想太多。 直到看到几人同几个表姐成双成对,出双入对了,许云帆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什么叫话不能说太满,如今,后悔莫及,想改口也来不及了。 见了许云帆几个表姐后,齐修泽四人对许云帆更好了,看他的眼神,那都快柔的能滴出水来。 许云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这会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就先摆姐夫的身份了,“你们能不能给我正常点?” “不能。”谢柏洲笑呵呵的,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相片,这才一屁股坐到许云帆身边,“兄弟,你大表姐,如今还读书呢?你那边跟我们这边好像很不一样。” 单看相片上的风景还有建筑物,谢柏洲就知道,许云帆那儿,是他所不能想象的好,那些建筑物,看起来很宏伟,很高大,以他们大晏朝目前的建筑水平,根本建不出那样的东西。 “读啊,她还在读博士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聪明的,小小年纪就博士毕业了,我几个表姐也聪明了……” 许云帆同齐修泽四人说了很多,听着许云帆说起他国家的事,四人不由得对其充满了向往。 可以跑的车子,可以在天上飞的飞机,还有可以视频通话的电子产品等等无一不让齐修泽他们好奇,许云帆说的口干舌燥,柠檬水喝到肚子溜圆,他们都还没听够,要不是下午上堂的时间到了,只怕四人还不想走呢。 许云帆等孙武来送柴火了才搭顺风车回去,正好的,孙武要去主道那条街接秦润,许云帆便顺道去打铁铺取自己定制的东西。 回来时,许云帆看着店铺前人头攒动,好家伙,也不知道秦润是不是做了宣传,云润店铺外乌压压的一片人,一个年轻的汉子站在一张高凳子上,双手坐喇叭状高声大喊:“各位客人,请大家排队,莫要推搡,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但他的话依旧阻止不了大家伙的热情,谁让云润店铺的吃食太少了,不挤进去,待会到他们,只怕连渣都不剩。 秦润的店铺开张了,目前还缺一个掌柜,秦润无法,只能食堂、店铺两头跑。 食堂每天要做什么菜,他同方爷爷他们商量制定好,还有无骨鸡爪这些怎么做,配料他都调制好了,剩下的秦大娘他们可以处理。 如今,做出来的无骨鸡爪等吃食几乎是供不应求,秦润只得雇佣秦四他们,让他们每天跟着来上工,此外还雇佣了秦大有孙木来店铺这负责收银子。 孙木好歹也是在外面混过的,秦大有同秦老也学过,平时收个几十文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也不难,加上秦润带了两天,两人上手后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同秦大有媳妇还有秦二嫂子看顾店铺倒是可以。 回去的路上,许云帆才得知,秦润回去是打算做一些面包、雪媚娘、还有旁的吃食。 没办法,云润店铺卖的吃食,不仅好看,还贼好吃,已经达到供不应求的地步。 红薯米糖、糖果、麦芽糖、花生芝麻糖、冰棍、面包、雪媚娘这些吃食都不容易做。 好在之前还没承包食堂之前,红薯米糖、糖果、麦芽糖、花生芝麻糖这些吃食,许云帆同秦润准备的货足够多,目前还可以再卖个几天。 但面包、雪媚娘这些吃食却是无法长期保存的,因此需要经常的做。 得知秦润回去是要准备做吃食,许云帆俯身在秦润耳边暧昧的呵了一口气,“润哥儿,其实,我还会做其他吃食,你想不想知道?” “想,云帆,你教我。”秦润肯定想了,这都是银子啊! 他赚更多的银子了,许云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过来近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待不知已经上当的秦润伸过头来后,许云帆这个勾人的小妖精瞥了一眼前头专心赶牛车的孙武,由觉得不够近,屁股一挪凑近了秦润,舌头一伸像条蛇一样,直接舔了人家一舌头。 被舔的脊背一挺,骨头一酥的秦润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秦润眸色暗了暗,现在的许云帆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明知道自己想,他还要故意的勾引人。 要不是顾及许云帆年纪还小,否则,他早把人给就地正法了,只要能吃到肉,霸王硬上弓又有何妨。 “亲你啊,这不是显而易见很明显的事吗?”许云帆微微眯起眼,嘴角上扬的模样简直“坏”到了极点。 秦润压低声音说:“回去再亲好不好?” 回去亲了,他还能学许云帆礼尚往来光明正大的亲回去。 在牛车上,哪怕孙武不回头,终归还是不方便,有外人在,感觉就很尴尬。 “好。”许云帆满意了,“回去亲够了,我教你做泡芙。” 现在能看不能吃,只能先过过嘴瘾,喝点汤先,等他十八岁了再大口啃肉。 “泡芙,那是什么?”秦润一下子就被新的吃食吸引了。 许云帆:“你不是很喜欢吃奶油吗?泡芙里边就全是奶油,不过那玩意得用烤箱烤,回去我用烤窑烤看看,要是成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推出这款吃食了。” 回到家,许云帆同秦润忙的都快飞起,既然同皇商合作了,他们自然要提前备好货。 几天前,许云帆让秦大有他们在后院盖了一个棚子,如今棚子底堆满了小山丘一样的松油,在大棚旁边还架有六口大锅。 秦润知道许云帆是打算先生火煮松油,“云帆,烤窑的火我已经生好了,这的火我来生,你去柴房把蜡烛模具拿来吧。” 最近几晚,从食堂回来后,秦润都会同许云帆一起熬松油做蜡烛,待第二天蜡烛正好可以脱模,到了晚上便可以继续熬,一个晚上,两人可以做几千支。 今儿回来的早,他们可以熬三四回松油,蜡烛模具他们又不缺,又可以做个万把支。 秦润在后院生火熬松油,许云帆便在前院把制作泡芙的材料给拿了出来。 待秦润把六大锅的松油熬化过滤装入模具时,许云帆不仅已经把泡芙给做好了,厨房还熬了两锅红薯水。 做完这些,许云帆不觉得累,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 见着蹲坐在院子里的许云帆,秦润走过去,双手撑在膝盖上,柔声问他,“云帆,你在做什么?” 许云帆神神秘秘的保持神秘感,不直说,“待会你就知道了,泡芙我已经做好了,你去尝尝。” “好,真是辛苦你了。”手摇奶油很是废手,许云帆又同他一起切了几十斤的红薯拿去蒸,想到这些,秦润难免心疼,只是直起身看了一眼堂屋桌上几个大长盘上满满当当的玩意,随后又转过头,“云帆,你累不累?你还要做什么?我给你做。” 第125章 第 125 章 替学子讨公道 许云帆忙着手里的活, 头都不抬直接摇头,“不累,你快去吃泡芙吧, 然后顺便看一下厨房里的火。” 若是许云帆抬头, 定能看到秦润注视着他时,眼里缱绻绵绵的情意, 那是多么的专注深情。 也许只有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时, 看着他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 不经意间的露出这般掩藏不住的爱意吧。 “好。”秦润深深看了眼许云帆头上的发旋,这才起身进了堂屋。 秦润爱吃甜的,奶油这玩意,兴许对其他人来说, 多吃几口就会腻了,但秦润同秦安他们不会,上次的雪媚娘, 三兄弟是当饭吃都行。 泡芙里都是奶油, 加上做泡芙皮时, 许云帆用料足,无论是奶油还是泡芙皮, 都一样的好吃, 一口咬下去, 满□□浆。 秦润一口气就吃了六个, 这才停了下来去厨房里看火。 结果他人还没出厨房呢,前院突然响起巨大的一声“嘭”。 声音之大, 让秦润不由得心胆俱裂。 许云帆还在前院! 意识到这一点,秦润顾不上旁的,撒丫子就往外跑, 刚到院子里,只见一阵白烟伴随着一股甜香的味道弥漫着整个院子。 白烟之中,许云帆不知道在干什么,一脚踩在一个物件上,手里拿着他从打铁铺特意定制的玩意。 “喔靠咧!这威力有点大啊!”许云帆放下老式爆米机,走到长袋的另一端将绳子解下来,伸手就往里边掏。 “云帆,你在做什么?”见许云帆没事,还能走能说能蹲的,秦润一颗吊起来的心脏终于落了下去。 方才真的差点把他吓死了,许云帆要是出点事,他还活不活了? 这么危险的事,许云帆为什么要做? “我在做爆米花。”见秦润脸色不对,许云帆故意装作看不出来,将手里的爆米花递过去,像是邀功一般的笑道:“刚刚我就在做这个,你吃看看。” 秦润:“……” 他真是被许云帆吃得死死的。 只要许云帆对他笑一笑,他还舍得对人发脾气? “爆米花?”秦润好奇的吃了一颗,顿时就高兴了,“好吃,云帆,这个爆米花好吃,又甜又脆,这是拿什么做的?” 烤窑秦润会用了,隔天就会让柳婶几人杀了几十只鸭,然后烤了送到食堂还有店铺里卖,就烤鸭这道菜,一天就能赚个十几两。 “就我们家后院的玉米啊!不过这玩意有点危险,一旦不慎可是会爆炸的,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不能拿出来用。”许云帆担心秦润打爆米机的主意,不由嘱咐道。 秦润点点头,“云帆,我们家玉米很多,是不是都可以拿来做爆米花卖?” 玉米单卖的话,一斤才多少铜板? 要是做成吃食卖,价钱自是不一样了。 “可以,不过爆米花还有别的吃法,待会红薯糖熬好了,你把爆米放进去同红薯糖搅拌再搓成一个个小球,那就是爆米花红薯糖了,以前我在我那边下乡的时候看到老乡做过,还挺好吃的。” 许云帆吃过一次,虽不至于说是绝顶的美味,但对缺糖吃的孩子来说,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红薯米糖一小片就得三文钱,爆米花红薯糖可以卖便宜一点,这样一来,孩子也能买得起了。 “好,我听你的。”秦润掀开长袋一看,哦豁,好家伙,里边还没倒出来的爆米花还有很多呢。 许云帆跑柴房里拿出一叠密封袋出来,“快,把爆米花装进去,这玩意不密封好的话吃了就不脆了,待会我再做几锅。” 许云帆拿出来的密封袋很大,足有半人高,许云帆爆他个两锅就有一大袋了。 小秦家一下一下就传来嘭的一声,一开始,大棚里的工人还站起身想去看看,不过有人说了,秦润他们都在家,要是有事的话,秦润早就喊人了,如今没听到秦润喊,想来是没什么事,便又坐回去继续忙活手里的事。 不时的嘭嘭嘭声传来后,大婶大娘们都习惯了,五点钟的时候,秦润提着两大袋东西过来了。 “大娘、大婶,你们先休息一下,先过来吃点东西吧。”秦润放下两大袋爆米花,招呼秦氏族人过来吃。 “润哥儿,你同许小子在家做什么呢,咋滴有那么大的声音呢?”柳大婶好奇问道:“一开始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秦润解开密封袋:“云帆在做爆米花,所以声音大了一点,婶婶、大娘,你们快过来,这爆米花很好吃,你们尝尝。” “哎,润哥儿,你怎么还带东西来给我们了?太破费了。”方婶他们是知道的,小秦家的吃食卖的可好了,都不够卖呢。 秦润扫了一眼大棚里的盆盆缸缸,不由有些恍惚,“云帆做的爆米花多,大婶大娘们最近都辛苦了,请你们吃点爆米花哪算什么破费呢,这就太见外了,婶婶大娘,你们可别太客气了。” 店铺开张了之后,秦二嫂子同秦大有媳妇每天煮米粉卖,百来斤米粉都不够卖。 煮粉用的高汤是熬了一锅又一锅,腌制的肉是用了一桶又一桶,辣椒酱是一罐用了一罐。 购买糖果的客人少了之后,秦大有同孙木轮流到后院煎蛋,一天忙到要飞起。 好在,店铺外写清楚了,由于店铺不够大,还有碗筷准备不够齐全,若是想吃,可自行回家拿碗来装,只要顾客拿碗来,他们便煮。 因此,米粉、红薯粉几乎是供不应求,柳婶等二十几人知晓此事,平时都忙到天黑了才回去,第二天天蒙蒙亮便过来了。 夏季热,晚上八点钟才算黑,早上五点天便蒙蒙亮了,这么一算,柳婶她们一天竟是做了十五个小时的活。 许云帆不是没劝过她们,让她们早点回家休息,可这些婶子惯会敷衍,说了一会又一会,再一会又再一会,从六点半许云帆就让她们回去,结果她们说再做一回就回去了,一会儿就是一个半小时。 一天工作十五小时,就拿二十文钱,许云帆同秦润商量了,每几天便从食堂那拿些吃食回来犒劳犒劳大家伙,还有砍树的那帮工人,最近也累了,许云帆打算,抽空请大家吃个饭。 许云帆计划太多,以致于每天忙到屁股冒烟,这会做爆米花做上瘾的许云帆压根就不知道,方家村那两学子的夫子居然找到了清风书院的人打探许云帆的底细。 自被许云帆吓唬一顿后,方家村两学子听堂时频频走神,哪天就怕夫子突然对他们开口说让他们明儿不用来了。 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致于听堂时不时的走神,后来夫子一通盘问,两人删删减减,只说他们方家村的人得罪了清风书院的许夫子,许夫子放话了,让他们方家村出不了一个读书人,两人也是担心,以致于心不在焉,无心听课,并非是不敬夫子。 两人的夫子钱夫子也是听风就是雨,根本不打听事情的虚实,仅凭自己学子的一面之词便气冲冲的找到清风书院去。 在钱夫子看来,身为夫子,理应教书育人,为人师表,而不是利用身份、权势轻易断人前途。 他的学子是何秉性,在收两人入学时,他不是没打听过,方家村的人都说了,这两学子打小聪慧过人,聪明伶俐……方家村家家户户都夸的学子,人能坏到哪去? 他的学子这般好,清风书院的许夫子怎敢如此做,这不是败坏他们夫子的名声吗? 钱夫子知晓此事,虽然有所忌惮对方是清风书院的人,但若是不为自己的学子讨个说法,他这面子又搁不下。 钱夫子先去清风书院打探一番了解许夫子是何许人也后,得知许云帆只有上午有课,第二天上午,他来了。 接待钱夫子的“正好”是裴峰。 在听外头传话说有夫子来找许夫子时,裴峰还纳闷,哪个夫子会来找许云帆,他多嘴一问,这才知晓,原来是开设私塾的钱夫子替他的学子来向许云帆讨要一个说法了。 对裴峰来说,这是好事啊,他早就看许云帆不顺眼很久了。 没来时就敢不把裴副院长放眼里,甚至因为他,裴副院长因他被降了一级,后头许云帆来了,同样也是傲气的很,一点也不知道谦虚,居然不同他们这些前辈问好,讨好他们也就算了,这人更是自私自利,带来的黑板居然藏着掖着就是不给他们用,这样自私,心胸狭隘的人,怎配为人师表? 听说昨儿他还算计了院长,美名其曰是大方的把黑板送给院长了,结果呢,没有粉笔,他们有了黑板又能怎么用? 还不是只能看不能用? 许云帆要是真的大方,他要是真的有心,就该懂事的自己把粉笔带来,而不是等着院长开口讨要。 可裴峰他们也不想想,凭什么呢? 也许在裴峰他们看来,许云帆确实有点本事,可没有蒋岚方,他这颗金子如今还埋在沙下,还得每日为了一日三餐而发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一个月能领取对他来说高的不能再高的二十两月例,同时,进入清风书院,许云帆得到的不只是令人羡慕的月例,还有身份。 蒋岚方于他,那便是有知遇之恩,许云帆就该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可他们也不想想,要是许云帆愿意,一块黑板一百两都不愁卖不出去,而他一出手便是送了蒋岚方十几块,按照一块一百两去算,那就是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许云帆得干几个月才能赚到? 而且,就算要报知遇之恩,对许云帆来说,也并非只有这么一个途径。 许云帆又凭什么因为报答蒋岚方从而便宜了那些看不起他,背后说他坏话的人呢? 人家许二少,心眼子尖得很,谁跟他过不去,他势必也要同对方过不去的。 裴峰就是看许云帆不顺眼,如今钱夫子找上门来了,本来这件事,他们夫子之间解决就好了,他们可以把钱夫子带到他们工作的课室去,有什么问题,再把许云帆喊来关上门处理就好了,如此一来,事情也就不会闹的太大,不会让许云帆太难看,可裴峰偏不。 他觉得,让许云帆名声扫地的机会到了,也许,他可以趁此机会教训一下许云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把他这个前辈放眼里的年轻人。 进到清风书院几天了,这小子居然不曾主动同他们问过一声好,委实让人看不惯。 得知许云帆居然公然带领村民去其他村打人,不管事出缘由,裴峰一边领着钱夫子进门,一边大声怒道:“这么年轻的小汉子,不够成熟稳重,做事我行我素的不计后果,又爱出头逞强,如今好了,因为清风书院聘请他为夫子,这人可不就更狂更傲了,如今居然都会仗势欺人了,这不是给清风书院丢脸吗?” 这番话,裴峰说的痛心疾首,似是在为清风书院的名声考虑一般。 裴峰声音不大不小,却已经足够让几间课室里安静温书的学子听的一清二楚。 “钱夫子,你放心,这事,我定会告知院长,让院长为你做主,你且放心,我们院长做事最是公正,绝对不会因为许夫子是我院夫子便包庇于他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裴峰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实则不过是为告知竖起耳朵偷听的学子知晓,许云帆犯事了。 钱夫子被裴夫子这般接待,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裴峰问啥,他更是乖巧的应答。 裴峰问:“钱夫子,你说我书院的许夫子不仅带领村民去其他村闹事,更因自身身份恐吓你的两位学子,要让他们再无科举的可能?此事可是真?” 不待钱夫子回说千真万确,便有人替他回了。 “嗯,是真的。”一道轻佻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原来是有的学子见情况不对,偷偷跑去喊许云帆过来了。 由此可见,许云帆在清风书院,人缘还是不错的。 要说许云帆在清风书院同学子混的好,全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云帆的授课方式新颖,这是全院师生皆知的事,为此,有的学子也曾向许云帆请教过,或者是去听过许云帆的课,对此,许云帆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 对学子,他很少摆夫子的架子,对他们的问题,例来也是耐心十足,不管来的学子是不是他班上的,都会极具耐心的替他们解答。 见着许云帆来了,还一副不慌不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裴峰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许云帆,你还好意思承认,你知不知你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你这么做,就是在给我们书院抹黑,是丢我们书院的脸,丢我们书院全体学子、夫子的脸。” 这就有点牵强到夸张了。 第126章 第 126 章 别怕,表姐夫替你撑腰 裴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许夫子,你年纪小不懂事,可再不懂事, 身为夫子, 你就该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什么叫为人师表, 你如此行事, 不仅是在败坏我们书院夫子的名声, 同时也是在带坏我们的学子,果然,还是年轻人,就是不堪重用。” 他这话, 简直就差直接说许云帆品德不正,不配为人师了。 面对这一通指责,眼看这口大锅要扣自己头上, 许云帆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淡定的有点想掏耳朵, 但这举动终归不好看,便忍了。 许云帆看着裴峰, 似笑非笑的将他同钱夫子上下扫视一通, 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裴夫子当真是厉害了, 青天大老爷判案断人对错前, 至少还晓得要调查一番,问过告方与被告方了还不够, 还得案前取证呢,咱们裴夫子就厉害了,仅听这位夫子的片面之言便断然定我的错, 这是不是过于独断专行了?” 说着,他扭头看眼闻讯赶来的其他夫子一眼,不说话,对着钱夫子:“哦,还有这位……怎么称呼来着?” “这位乃是开设私塾,当初以秀才之身回乡的钱夫子。”裴峰说道,“秀才”两字,他咬重了音,意在告诉许云帆,看看,看看人家钱夫子,有个秀才身份了都入不了他们清风书院,你小子何德何能,进来了居然还不懂得做人做事。 “哦,”许云帆点点头,“原来是钱夫子,既然钱夫子来此是为两位学子讨个公道要个说法,不知来之前,钱夫子可去打听过事情的经过、起因缘由呢?若是没有,仅凭自己学子的三言两语便断此事是我之过,未免太过随意了吧,这般我可是要有意见的。” 面红耳赤,自知自己冲动的钱夫子被许云帆的说的毫无招架之力,毕竟这许夫子,年纪小是小了些,可人家说话何错之有? 他确实冲动了。 可不等钱夫子开口,自认可以借助钱夫子一事让许云帆名声扫地,滚出清风书院的裴峰积极的不行,俨然把钱夫子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先一步质问出声。 “你……既然你觉得我处事片面,那我且问你,钱夫子所言是不是真?” “是。” “你听听,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云帆扫了一眼站在裴峰身后的夫子,“我说是,是承认我确实跟着族人去方家村打人了,也确实说过,方家村两位学子若是不知悔改,那么,我定让他们再与科举无缘,这事我承认,可裴夫子,难道不该问问我为何这么做吗?是我仗势欺人,还是方家村的人欺人太甚,所以,我才如此行事呢?裴夫子寒窗苦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吗?” 许云帆又一连两声质问,裴峰顿时就被问住了,其他夫子本想插两嘴替裴夫子说话,可许云帆这话,质问裴峰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敲打他们,“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句话,俨然是在敲打他们啊! 原本在课室中温书的丁班学子纷纷起身出来看看情况,听了半天,事件的起始他们也都清楚了。 正如裴夫子所说的,许云帆此举,确实有以权欺人的嫌疑,但也如许云帆所说,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如此做的呢? 有的学子心直口快,直接就说了,“裴夫子说的在理,但是许夫子说的也没错,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话说的没错。” “是及,所以还是要查清事件的真相才可定论,否则,冤枉了许夫子就不好了。” “就是,许夫子年轻是年轻了些,但谁说年轻人就不能当夫子了?” “人家许夫子年轻,但人家教的好啊!怎么就不堪重用了?” 丁班的学子学识比丙班还差,这算术自然也是他们的一大难题。 在食堂同桌吃饭时,他们不是没听到丙六班的学子说听了许云帆的课后,以前那些算术难题,如今再一看,好家伙,但凡你识字,那些题目也就是加加减减的事,运用许云帆教的方法使用竖式计算算题,那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类似这样的话,学子们听的多,难免感到好奇、质疑,最后,他们特意去丙六班同他们学了一下,好家伙,使用那什么阿拉伯数字进行算术,简直是方便的不行。 以前一堂课他们算不到十道题,如今,一堂课算十道题? 瞧不起谁呢这是? 许云帆都说了,这些题目的难度,在他们那边,都是小学生的题。 有的人,有时候,仅仅是一眼,你都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许云帆这样长得跟个仙男一样的美男子,会是裴夫子口中那个以权欺人的人? 他们怎么有点不信呢。 这帮人,已然是三观跟着五官跑,被许云帆勾了名为理智的魂了。 裴峰气的差点一个倒仰,瞥了一眼许云帆身后的学子,并未出言呵斥让他们回去。 原本他就是故意在外边“闹”事,想让许云帆名声扫地的,可如今…… 裴峰急了,“既然你说你是事出有因,那你便把此事说个清楚,但是无论哪方对错,你利用清风书院夫子一职放出那等话,实属不当。” 闻言,许云帆倒也不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情绪稳定,“既然你不知,那我便告诉你吧,方家村……那两位学子……所以,我这么做,在我看来,何错之有?还是裴夫子认为,这样的学子,日后若是科举有望,对方会是位好官呢?” “对,我这么做确实不可取,身为夫子,不该因此自视甚高,但身为夫子,我觉得,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我只是教了他们一个道理,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错之有。” “他们的为人,配的上学子的身份吗?读书不一定能让人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但至少可以让你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说话有德、做事有余,但他们呢?却因为自己学子的身份自认高人一等,钱夫子,你学子如此品性,我尚未找你聊聊你是如何教导学子的呢,你倒好,先找上我来了。” 最后这句话,许云帆说着,还对着钱夫子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眸都笑弯了。 明明许云帆还是这幅温和样子,却无端让钱夫子冷汗直流,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像许云帆这样的人,好像被人误解,被人针对,他都不生气,始终保持着微笑,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让人看不出他的弱点来,这样的人表面看起来和善沉稳,实则最为可怕。 闻言,钱夫子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他的学子私下竟会是这样的人,可:“此事……当初我收他们入私塾,亲自去方家村打听过,方家村之人对他们皆是夸赞连连……” 他也不知道,如今他的学子怎会如此大胆,若许云帆所言非虚,那么,他的学子不仅倒打一耙骗了他,还把他当刀使,跟他玩借刀杀人这一招啊! 连夫子他们都算计,这样的学子,钱夫子如何敢收? 学子功于心计是好,至少证明这人不蠢,适合官场,可一旦这心计落在自己身上,便证明他足够愚蠢了。 许云帆对钱夫子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乃是蛇鼠一窝,他们这一点倒是做的好,不像有的人,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不问缘由便给我扣了一个大罪,亏有的人还说我不会做人,目中无人,有的人呐,想让我目中有人,前提是,他得做个人啊。” 有的人、得做人的裴峰这会儿是不上不下的,面子跌了一地,原是想让许云帆颜面扫地,这会倒好,颜面扫地的那个人反成了他。 齐修泽他们听闻此事赶过来时,钱夫子还有裴峰脸红脖子粗的,一个两个被许云帆压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云帆。”谢柏洲喊了他一声,同林萧然他们挤开其他学子站到许云帆身边,“被人欺负了?” 这句话,谢柏洲问的时候,还看了裴峰钱夫子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裴峰被看的心头一哽。 到底谁欺负谁了? 明明他同钱夫子才是被质问得毫无招架之力的那一方吧! 钱夫子则是心头大骇,这下子,冷汗直冒。 同许云帆说话,甚至围着许云帆团团转,看着他紧张的不行的其他三人,他都认识,这四人,清河镇上的夫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是的,齐修泽四人在蒋岚方那儿虽然是这不好那不好,但在其他夫子眼里,却是最为需要关注的人物。 无他,就整个清河镇,此四人是最有希望考上举人的学子之一。 如此,这四人,自然也是其他私塾学子、夫子所熟知的人物。 要说这四人最有望考取举人还不算,让钱夫子大骇的是,他们可是来自京城,来自官臣之家。 对读书人来说,以势欺人什么的确实不好听,可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清清白白? 有时候,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想搞谁,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走到他们那般的地位,往往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断人前途,有的是人主动替人他们办事。 钱夫子虽说已经断了继续往上考的决心,但是,他还需要开设私塾混口饭吃,将自己对仕途的期望寄托于学子身上。 他考不上,日后经他教导他的学子高中了,岂不是也间接的证明,他是个有学识,有实力的人? 可在得罪了许云帆后,钱夫子脑子里只闪过三个字——完蛋了。 清风书院几个班的课室不在一处,甲班在另一边,得知许云帆被其他夫子找上门时,甲班正在上堂,齐修泽自然不知,待他们下堂时,丁班几个学子赶忙找他们,说许云帆被其他夫子找上书院了,对方是来者不善啊! 得知此事时,齐修泽四人直接就赶过来了。 没办法,现在许云帆是他们兄弟,日后可就说不定了。 现在不对许云帆好一点,日后许云帆要是对他们使点绊子,他们上哪哭去? 谢柏洲看了钱夫子一眼,“就是你欺负我们兄弟几人的表弟?” 许云帆:“……又胡说八道什么?” 其他人不知他表弟的身份从何而来,许云帆难不成还不知道? 这四人,分明就是在占他便宜。 齐修泽拍拍许云帆的胸口,“表弟,别气了,表姐夫们现在就替你做主,给你撑腰哈。” 许云帆:“……” “还表姐夫,等你们见着我姐姐他们了再这么说吧,都给我正常一点。” 沈如溪:“好好好,反正迟早都得叫,既然你现在不愿意,那就等我们成亲之后再改口吧!” 沈如溪啪的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别有深意道:“钱夫子,来的路上其他学子已经告知我们是如何一回事了,这事,你觉得我们兄弟做错了?嗯?” 这声“嗯”,可谓压迫感十足。 被瞪的钱夫子:“……” 就算真是许云帆的错,但这会他能说许云帆错了吗? 说了,只怕到时候会被这四个少爷给记上了。 有时候,被人记住,未必会是一件好事啊! 钱夫子摇头,“没有没有,此事是我的错,尚未查清事情缘由便贸然上门问罪,让许夫子遭受了这等质疑,是我之过。” 得到这般回答,沈如溪满意了,转而又看向裴峰,“裴夫子,你是学院的夫子,你为学院着想,为学子、夫子们的名声考虑是对,可这件事,您处理的未免过于草率,不分青红皂白了吧!” 能说出这句话,说明沈如溪是真的生气了。 第127章 第 127 章 怕你疼 面对沈如溪四人的怒目而视, 裴峰讷讷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能说什么? 承认他行事不够稳重, 想的不够全面, 还是承认自己太过冲动,所以才会同钱夫子一样被两个学子耍得团团转, 亦或者是承认自己是在针对许云帆? 前者证明他行事欠缺稳重, 承认后者, 岂不是说明他度量小,没有容忍之量? 无论是哪一样都足够他抬不起头来。 就在钱夫子不知该说什么时,院长“姗姗来迟”了。 蒋岚方就是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夸了裴峰一心为学院、学子考虑, 又夸许云帆说得好了,却只字不提裴峰针对许云帆的事。 如此明显的事,蒋岚方一个院长, 如何会看不出来? 他看出来了, 却选择对此事保持沉默, 甚至在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许云帆一眼。 蒋岚方三言两语便把裴峰还有钱夫子带走, 徒留一众人留在原地发愣。 不是, 这事就这么完了? 他们院长就这样让钱夫子走了?明明许夫子被欺负了, 院长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这……是不是不看重许夫子了? 其他夫子挥挥手让学子们赶紧进课室,莫要再聚在这儿。 待人散完了, 秦润一瘸一拐的同秦安小野他们到了。 “润哥儿,你怎么了?”发现秦润受伤了,许云帆赶忙快步跑过去扶人。 抓着许云帆上上下下打量一通的秦润答非所问, “云帆,你有伤哪了?” 在食堂干活的秦润听到有学子跑去找他,说许云帆被人找上学院来,对方要欺负许云帆了,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在房间里的秦安小野听到了,哪还坐得住,跟着秦润一起跑了过来。 关心则乱,一听许云帆被人欺负了,秦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自然也就忘了许云帆的武力值有多了不得,因为跑的太急,经过静音湖的阶梯时不慎崴了一下脚,但他顾不上疼,一瘸一拐跑过来了。 得知秦润受伤的原因,原本不把钱夫子这事放心上的许云帆突然就怒了。 被人针对,被误会,许云帆依旧能做到面色不变,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但这会,许云帆却怒了。 “我丢你老母。”许云帆怒骂了一声。 不懂事的秦安头次听许云帆说这种话,挺好奇的,拉着许云帆袖子问:“哥夫哥夫,我丢你老母是什么意思呀?” 许云帆:“……就是一句呃……问候对方娘亲的话。” 看看他都被气成什么样了,有小孩子在场,他骂什么人? “云帆,你别担心,就是崴到脚了,疼一下子就好了。”秦润忍着疼,嘴硬道。 许云帆蹲下去,挽起秦润的裤脚,看到秦润肿起来的脚腕,心疼不已的抬头看人,“你还嘴硬,你敢说你不疼?” 哪怕再气,再心疼,许云帆也舍不得说秦润一句重话。 秦润确实是疼的,“是有点疼的,但我忍得住,云帆,是谁来欺负你了?” “你小看人了不是,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欺负人,他们就该偷笑了,谁敢不长眼的来欺负我?下次你不要这样了,你不用担心,看看你,现在这样,可让我心疼得要死。” 说完,许云帆一把将秦润抱了起来。 待他把秦润抱起来了后,秦大娘他们也过来了。 许云帆看他们的架势,顿时就是一顿汗颜,“不是,你们这是?” 秦三秦四他们手里拿刀的有,拿柴火的有,方三手里甚至还抓着一根鸡爪。 秦大娘喘气道:“听学子说你被人欺负了,我们这不是过来的太赶了吗,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欺负我,你们听错了,大娘,润哥儿他脚崴到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一下,食堂的事就麻烦你们了。”许云帆矢口否认道。 钱夫子的事,许云帆不想让秦大娘知道,免得产生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好好好,你们赶忙去吧,食堂我们看着呢,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来,安哥儿,你们跟大娘回去吧。”秦大娘同秦三娘看眼被许云帆抱起来,羞的埋头在许云帆胸口的人,顿时觉得许云帆这人,不仅中看,还中用。 别看这人长的精瘦,力气大的咧,不仅抱得了一麻袋玉米,也能抱得起秦润,这汉子味够够的。 回到寝舍,许云帆把秦润放床上,这才仔细替秦润查看起来,“我这样动会疼吗?” “有一点。”秦润疼的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许云帆抬头看人,“这还说不疼?你这人,嘴巴这么硬做什么?你喊疼我又不会笑话你。” “可我怕你会心疼。” 这种时候,秦润还有心思同许云帆说这些话,许云帆撩人的话到了嘴巴又给咽下去,故意板起脸,“我才不心疼,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心疼什么?我又不喜欢自作多情。” 秦润低低的笑起来,“你说谎,我知道你骗我的,你说你最喜欢我了,连我的汗臭味你都说香。” 脸一干的许云帆:“……知道我心疼你还不心疼自己。” 许云帆替秦润按摩了好一会,又跑去食堂拿了冰给秦润冰敷,“还好你崴的不厉害,不然就你这样了还跑,接下来几天你都走不了路了。” “没事的,以前我上山砍柴也崴过脚的,现在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了。”秦润咬咬牙,以前每一次受伤他都强忍过去了,但如今有许云帆在,他更不觉得疼。 许云帆扯过从家里带来的枕头,垫在秦润背后,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你不怕我怕啊,我怕你疼,润哥儿,下次你别这样了好不好,这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如果我受伤了,你心不心疼?” 这个问题,秦润想都不用想,“心疼的。” 平时让许云帆干点活,秦润都会担心他会不会累着,听他被人欺负了,他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许云帆身边,所以,他又怎么舍得让许云帆受到一点伤,哪怕磕破一点皮,他都心疼得够呛。 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许云帆满意了,“你看,你舍不得我受伤,反过来,我那么喜欢你的,我就舍得你受伤了?你这样,不是显得我没心没肺不懂疼人吗?我可是好男人来着,好男人就得会疼自己的夫郎。” 秦润不想同许云帆争论这些,转而问道:“云帆,那个裴夫子是不是针对你?” “嗯,毕竟像我这么年纪轻轻便这么优秀的人,被人嫉妒都是很正常的事。”许云帆说的云淡风轻,却让秦润听的心惊肉跳。 他家小相公在书院内居然被人欺负了,秦润哪里还放心许云帆当这个夫子,“云帆,要不咱们回家吧,现在食堂也步入正轨了,店铺的生意也不错,你可以不用当这个夫子了,你可以回去安心读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闻言,许云帆低低的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现在他的脸上,“润哥儿,你这是想让我在家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是不是啊?” “嗯,你不愿意吗?”秦润不免忐忑起来,他知道的,汉子们多要面子,认为这样就是吃软饭,只有一事无成,还懒的汉子才会待在家里,什么都靠夫郎。 同样的,那样的汉子也是最为被人唾弃的存在。 许云帆却自恋的摸自己的脸,骄傲的叉腰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哼,我就知道单凭我这张脸,想吃什么饭没有,我表哥以前还说我不工作,以后只能靠脸吃软饭,他那就是嫉妒我,我吃软饭我骄傲,他想吃软饭还吃不着呢。” 秦润一听有戏:“你同意了?” 想让许云帆回去吃软饭这件事,秦润其实是有私心的。 来到清风书院,秦润见过几个哥儿,这几个哥儿,无一不是有家世有学识的人。 正如秦润之前所说的那样,能进到清风书院的哥儿,定不会是个差的。 平时许云帆帮忙换零时,秦润发现,那几个哥儿便不时的偷看许云帆,许是对方的目光太过炙热,许云帆几次看过去,对方便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复而又羞涩的抬头看过来。 许云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整个人往茅坑一站估计都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会被哥儿看上并不奇怪。 有许云帆的承诺在,秦润倒不是担心许云帆会变心,会被其他哥儿勾了魂,但秦润担心他们会“为难”许云帆。 要说那几个哥儿,让秦润最具有危机感的当属院长的侄儿蒋云深。 蒋云深来食堂吃过几次饭,一开始见到自己时,秦润记得,蒋云深似是大为吃惊,眼睛都快瞪圆了,都顾不上形象,大张着嘴巴,目光赤/裸/裸的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在看到自己抱着一大盆饭放到架子上时,蒋云深又似乎很是吃惊,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那种火辣炙热的目光令人如芒在背,不想注意到都难。 几次意外视线相交后的点头之交,在得知自己是许云帆的夫郎时,蒋云深似乎又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突然就失态的拦住自己,结巴的,又像是失望至极的说:“你……你就是许云帆的夫郎?你怎么会嫁给他呢?” 这句话,秦润自动理解为了,蒋云深似乎是不能理解,许云帆那样的汉子,怎么就娶了自己这么个丑八怪。 还有,之前蒋云深见到自己时的震惊,估计是震惊于自己居然会是许云帆的夫郎。 还有见着自己有着比汉子还大的力气,对方定是觉得自己力大如牛,一点都不像个哥儿,这样的人,许云帆会看上自己哪一点呢? 蒋云深肯定在想这些问题。 碍于蒋云深的身份,秦润压下自己的不满,“我怎么就不能嫁给云帆了?你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没见过许云帆干架时狠戾模样的蒋云深无不惋惜,想说许云帆就一副白斩鸡的样子,估计都经不住他一巴掌的,就这,秦润能看上许云帆什么? 秦润这般俊郎非凡的哥儿,要嫁怎么着也该嫁给大将军之类的人物才合适嘛,结果,他居然找了个小弱鸡。 再不济,找他这样的也成啊! 自己虽然是个哥儿,但自认哪都不比汉子差吧! 秦润长的又深受自己喜欢,几乎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模样来长,这样的人,能遇见一个不容易啊,偏偏秦润已经有了相公。 蒋云深那个气啊,暗恨自己来晚了一步,不然秦润怎么着也得被自己迷的五迷三道,同意娶了自己才对。 虽然秦润有了相公,但许云帆那张招蜂引蝶的脸,还有那张跟吃了蜜一样的嘴,用长辈的话来说,这人有哪点像是可以老实过日子的? 蒋云深没想过要破坏人家的家庭,但他得不到秦润,同秦润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想到这,蒋云深心头不免一阵火热,同这般英俊的人做朋友,谁会不高兴? “秦掌柜,你误会了,我对许夫子能有什么想法?” 蒋云深暗道,他对许云帆没有想法,对你有想法,这倒是真的。 没有想法? 一般人有想法也得说没想法吧,不然一个哥儿当着人家夫郎的面说对他相公有想法这种话,传出去了能好听吗? 要点脸的哥儿都得说没想法才对。 秦润才不信,“那你问这干什么?” 蒋云深胡编乱造,违心说着:“就是觉得你们看起来太般配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就是很少看到像你们这么般配的夫夫,一时之间就很羡慕,而且我觉得你还值得更好的,没想到,你却已经是许夫子的夫郎了。” 后面这句话,蒋云深说的无不惋惜。 但听蒋云深深感惋惜的口气,秦润又误会了。误会蒋云深是在惋惜许云帆怎么就娶了他这个夫郎,借他的名义,实则是暗指许云帆。 蒋云深好歹也是院长的侄子,虽说不会做出什么抢人相公这类不要脸的事来,但他要是非许云帆不可呢? 想到这些事,秦润不由得担忧,“云帆,你是同意了吗?” “没有。”许云帆坐在床边,身子跟没骨头似的一弱趴在秦润胸口,仰着头看人,“你今天有点怪,润哥儿,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许云帆虽然是个汉子,心思却比女人还细腻,以前秦润都同意自己来当夫子了,而且也知自己当夫子的原因不止是为了那二十两的月例。 在书院,还是这样的重点书院,可以说,里边的每个学子,日后都有可能成为用得上的人脉。 人脉多了,路子自然就广了,说不准生意就送上门来了呢。 再一个就是,在书院同学子们混几天,许云帆大抵便知道科举的考试制度了。 若是回去,到时候连个同窗都没有不说,要参加科举找夫子担保都不知道找谁,就算找镇上的夫子,你也得找门路,欠人情。 第128章 第 128 章 我喜欢他个毛线 这些事, 许云帆之前同秦润说过的,秦润也尊重许云帆的选择,更何况, 秦润是知道自己的厉害的, 不可能会因为今天这点小事便想着让自己回去吃软饭,所以, 秦润肯定是有其他事瞒着自己, 而且这事还与他当夫子的事有关。 秦润下意识的想摇头说没有, 但夫夫之间,许云帆对他已经做到了绝对的“实诚”,他不能仗着许云帆信任他,便欺骗他。 纠结了一会, 秦润才斟酌着用词,“我不喜欢现在这样。” 许云帆有点反应不过来,突然眼睛一亮, 嘴角不仅上扬, 埋头在秦润胸口蹭了蹭, 也不知道秦润是怎么长的,胸肌这么好蹭, 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恨不得狠狠的蹂躏一番才好。 占尽便宜后的许云帆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拿着勾人的音调故意问:“嗯?什么?润哥儿, 你说清楚点好不好?我太笨了,猜不出来呢~” 故意拉长的尾音, 都快拉到秦润心坎里头去了。 浑身骨头都酥麻了的秦润低下头,心痒难耐,控制不住的捧住那张含笑似玉的脸蛋, 低头就亲了两下。 这才别开眼,不敢看许云帆,带着些许的忐忑,声音小小的说:“就是你每天打扮的那么漂亮,学院里的哥儿见着你,眼睛都恨不得扒你身上,我不太喜欢,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你,只有我才能看。” 像没长骨头的许云帆懒洋洋的用一手撑在秦润右胸口,同秦润四目相对,眼里毫无掩饰的得意几乎快溢出来了,“没办法,谁叫你小相公太帅了,这能有什么办法嘛,你会对我产生占有欲,这很正常的,宝贝,你只是太喜欢我了,这种占有欲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哎,说来也怪我,怪我长得太帅,能力又太出众了,但凡出现在哪,那都是最耀眼最夺人眼球的存在,给不了你安全感,是我的错,可润哥儿,怎么办呢,长得帅,那是天生的呀,我没办法改变了,但我的心却可以改的呀,以前它空空荡荡的,如今却因为住了一个人,已经满满当当,再装不下任何人了,你得信我,你看我,平时那些哥儿,我都没多看两眼的,真真是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也许,哥儿同女子在心理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的事,哪怕已经得到了保证,却还会再三的确认几次。 有的情话,哪怕听过很多次,但每一次听到来自心仪之人的甜言蜜语,心里依旧止不住的会感到难以自抑的欢喜、雀跃。 听了一推甜言蜜语,此时此刻的秦润都忘了自己的脚腕还疼着了,略忧愁的道:“那个蒋云深,他对你有兴趣。” “嗯?蒋云深?哦,就是院长的那个侄儿吧。”蒋云深这人,许云帆见过一次,也就是刚刚来上职的第一天在蒋岚方的书房见过,后来大抵又见过几次,不过因未特意关注,便也记不清了,但他隐隐有点印象。 秦润点点头,“嗯,他对你有意思。” 许云帆:“……” 许云帆这下子是真的有点震惊了,倒不是震惊蒋云深会对他有意思,毕竟像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哥儿会喜欢上他,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真正让许云帆震惊的是,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当初见到蒋云深时,对方眼里虽有一闪而过的惊艳,却不曾有那种一见钟情的眼神啊! 所以,秦润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许云帆好奇了。 秦润:“……” “就两只眼睛看出来的啊!” 许云帆:“……” 服了服了。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就你那种,蒋云深喜欢我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身为哥儿的第六感这么告诉我的。”秦润很认真的说道。 许云帆又震惊了:“不会吧,那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他喜不喜欢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不会喜欢他。” 闻言,秦润脱口而出:“那你会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个毛线,我之前说什么你都忘了啊!有的话,我方才刚说完你就当耳边风了,还是你压根就不信我?”许云帆故意生气的扯开秦润的衣服,“你敢不信我,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放心上,我要惩罚你才行,让你记住教训。” “嗯~” 一声满是隐忍的呻吟声传来。 因为许云帆的“惩罚”,秦润挺起了胸口,绯红的脸上满是隐忍,咬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秦润抱着埋头在自己胸口,惩罚自己的脑袋,一度分不清,许云帆究竟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折磨他。 如果这就是许云帆口中所谓的惩罚,那他可以多受几次。 许云帆“玩”完后了,这才侧着脑袋,趴在秦润胸口,抓了两下头发,抱怨着说:“你抓我头发抓的有点紧了,搞得我头皮有一点点疼,润哥儿,下次能不能轻点啊?你都不怕我疼的吗?” “抱歉,哪里疼,我给你看看。” 说着,秦润就想起身,又被许云帆摁下去,“不疼了。” “云帆,你会只喜欢我一个哥儿,永远只有我一个夫郎,不会再娶其他媳妇了对不对?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对。” 许云帆突然就不笑了,他抬头看着秦润,神色是少有的认真,“这个问题,以及我是否喜欢你等等这些事,你可以无限次的与我反复确认,我的答案永远都不会改变。” 也许对有的人来说,可以与之结婚生子的那个人,不一定非得是自己喜欢的,最适合自己的,只要他能给与自己一定的支持或者帮助就可以了。 也许有的人选择另一半,更看重的是家世,又或许是图的一个喜欢,又或者是图的一个合适等等。 但对许云帆来说,不管是喜欢还是合适自己的人,这个人都是秦润,也非他不可了。 说他年少无知也好,说他不知生活艰苦,想的太过幼稚简单也罢。 总之,在他看来,秦润确实没有什么家世,同他在一起,也许他不能给自己任何的帮助,更甚至会成为自己的包袱、累赘,是阻碍他前行的绊脚石、负担,可这些,许云帆都不在乎。 他想要的,他可以自己去争取,如果有的,想要不可的东西或事,真的得不到或者做不到,尽力而为后依旧不行的话,那就适当放弃吧! 人生短短几十载,还有什么是能比身边有个知他冷暖,宠他入怀的夫郎更为重要的呢。 秦润才是他所拥有的,千金难买的,最为宝贵的宝贝! 这些事,是他爸爸教他的,许父说了,他如今已经是首富了,可对他来说,几百亿几千亿的身价都不及他的老婆、父母还有两个孩子重要。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欲望,而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物质生活,结果,他可能太有天赋,又或者太优秀了,一个不小心就给当上了首富。 没办法,实力不允许,想低调都不行啊! 许云帆自小被许父灌输的思想就是这样,他们许家的男人,不需要联姻,家人永远都排在第一位,如果连一辈子的大事都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那就真的太可怜了。 秦润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眼眶泛起洇湿,终于大胆的坦露自己近来的不安,“对不起,以前我说过不会怕的,但有时候看到其他哥儿,我还是会忍不住拿他们同自己做比较,越比较,越能发现差距。” “很正常的,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喝了一碗鸡汤就立马变得自信起来,我知道你有在努力改变的,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许云帆动了动,挪动身子往上,以一个极具占有欲压迫性的姿态,双手撑在秦润身侧,同秦润额头贴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你很好的,那个蒋云深,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出他喜欢我,但我看得出,他看见我时,那种眼神,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但这种欣赏中又带着一丝缺憾。” 许云帆记得,蒋云深初见他的第一眼,也许确实是被他给惊艳到了,但惊艳之后,那微不可查的惋惜摇头没能逃过许云帆的视线。 “云帆,你确定,蒋云深真的对你没有那个意思吗?”秦润贪婪的摄取着来自许云帆炙热滚烫的呼吸,仿佛这样,许云帆便同他合为一体,便能弥补那份未能再进一步的缺憾了似的。 暧昧缠绵的呼吸交缠着,不禁让许云帆有些意动,他赶忙拉开距离,顾不上秦润失落惋惜的神色,“真的,我看人的眼神还能有错吗?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的。” “我只怕,他要是……会不会故意为难我们,他叔叔是蒋院长。”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该担心的是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你腿不好,这几天就只能待家里,不能同我一块来书院了。” 说到这,许云帆不太高兴了,以前可以两个人一块,秦润不来书院,他就不用早起,那不就是只有自己得早起了吗? 想想就很让人不开心。 许云帆不开心,秦润怎么舍得让他不开心呢。 秦润脚伤还没好,每天只能在食堂坐着,偶尔帮忙换个零钱,或者在那坐着思考人生。 但他能思考人生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自从同秦润交谈上话后,蒋云深有事没事便来找秦润。 得知秦润脚崴到了,蒋云深一度紧张的不行,嚷嚷着要找大夫给他看看。 突然而来的热情,还是来自不甚熟悉的只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这让秦润一度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以为蒋云深是虚情假意,假借关心自己从而来接近许云帆,可越相处,秦润越发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天,因为秦润的拒绝,蒋云深自己去问了大夫,给他抓了两贴药。 这还不算,知道秦润想识字作画,蒋云深干脆带了一些笔墨纸砚,一对一的对秦润辅导起来。 这份热情,让秦润受宠若惊。 同蒋云深接触后,秦润才得知,蒋云深究竟是什么来历,这人可是太子太傅的孙子,哪怕是个哥儿,但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哥儿,反而很是受宠。 这样的少爷居然屈尊降贵亲自教自己一个村里哥儿识字作画? 秦润对此很是感激,学的也很用心。 许云帆虽也教他识字了,但许云帆每天忙的屁股起火,生意上的事,许云帆可以手把手教他,但有的事,有时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分身乏术。 在同蒋云深接触的过程中,秦润才发现,这个哥儿的学识有多过人,不仅能写一手好字,作画也是相当的可以,当真厉害了。 秦润字写的漂亮,这让蒋云深很是诧异,看他的眼神不由亮了几分。 但在作画上,秦润的功底便差了一些,蒋云深凑过去,同秦润讲解到这一步该如何画,又还如何下笔,笔锋轻重,下笔力度等等哪些需要注意。 秦润因腿脚不便,只能坐在椅子上,蒋云深站在他的身后,俯身探头在他耳侧指导。 一个教的认真,心无旁骛,一个听的认真,一心向学,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凑的及近,近到都快脸贴脸了。 当然了,贴是不可能贴的。 但在外人,特别是因角度问题,他们两人看起来,确实是脸贴脸了。 第129章 第 129 章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 许云帆下堂过来的时候, 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顿时……他娘的,两个哥儿贴的这么近是要搞哪样啊? 不带这么玩的。 这里可不流行同性恋啊! 许云帆强行挤进去,胳膊一推, 直接把蒋云深给挤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云帆,你下堂回来了啊, 云深在教我作画呢。”秦润显然很高兴, 言笑晏晏的。 云深? 就两天, 就喊的这么哥们好了? 许云帆扭头看了眼蒋云深,这一看,顿时脸一干,好家伙, 这家伙看他家夫郎的眼神怎么看着让他不太舒服呢? 这个蒋云深该不会是想挖他墙角吧? 不怪许云帆会这么想,而是蒋云深看向秦润的眼神,太耐人寻味了。 蒋云深笑着夸秦润, 又别有深意的看了许云帆一眼:“嗯, 润哥儿学的很棒, 很厉害呢,你家相公不会教你画画, 日后你可以来找我, 在这方面, 我不敢自说自己有多厉害, 但就整个清风书院,想来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厉害的人来了。” 许云帆:“……” 这话未免说的太夸张了吧, 蒋云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吹的比他还厉害,真当他是死的吗? 还是说, 蒋云深这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不如自己? 所以才敢自称第二? 秦润谦虚道:“哪有,是你教的好,我才能学的那么快,你已经很厉害了,书院内,哪位夫子比你的绘画功底更厉害呢?” 说话圆润的秦润也就是好奇一问,倒不是夸蒋云深厉害。 想来蒋院长学识过人,但作画这方面就不一定了,其他夫子定然也是各有所长。 蒋云深很是自豪,又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我叔叔了,清风书院之内,无论是夫子还是学子,我叔叔作画的功夫堪称一绝,而我虽不如叔叔那般厉害,但其他夫子还是比我略差一些的。” 一旁的许云帆颇为无语。 蒋云深当他是闹着玩的呢? 他不仅算术厉害,吹牛厉害,其他方面也是很厉害的好吗,堪称全能型的人才站在这里,蒋云深哪来的脸当着他的面这般自吹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像相见恨晚的知音,全然把许云帆忘在一边了。 许云帆:“……” 好家伙,他这是失宠了吧。 看蒋云深笑的那般灿烂开心,许云帆突然就想起一句话,‘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如今他这个‘旧人’已经被秦润遗忘在犄角旮旯里无人问津…… 还没脑补完自我悲伤一番,秦润“偷偷摸摸”的用小指头勾住许云帆的小指头,“云帆,肚子饿了吗?我让方阿叔给你熬你爱喝的鸡汤,要去喝点吗?” “我还不饿。”许云帆摇摇头。 “这样吗,那我带云深去喝点,待会你饿了就来。” 说着,秦润杵着许云帆昨晚做的拐杖,带着蒋云深就往后厨走。 “失宠”的许云帆:“……” 早知道他就该肚子饿了。 不就是作画吗,谁还不会了,这点事,难不倒全能的太子爷。 为在秦润面前秀一把的许云帆饭都不吃便出门了。 自己的夫郎想学画画? 有他这么厉害全能的相公在,还用得着其他人教吗?看方才蒋云深那嘚瑟的样,许云帆就不服气,今儿,他势必要杀杀蒋云深的锐气。 他这就出去买笔墨纸砚,晚上回去好好教导秦润一番,好让他知道,蒋岚方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笔墨纸砚买好,许云帆刚想往书院走去,突然瞧见一俊俏的汉子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从前方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带刀侍从。 许云帆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酸了。 好家伙,这前头骑马的兄弟当真是炫富炫的厉害了,一身绫罗绸缎,其上绣着精美且不失简约大气的云层翻浪,此处便无需那等过多优美、需一字一品方可明悟的词藻讲述了,总而言之,这男子的衣着,仅用精美、华贵都不足以形容。 而男子腰身上,食指宽的金色腰带上挂坠着一块青色玉佩,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保守估计,没个一千两,大概你连摸一摸的资格都没有。 男子一头青丝被一青玉打造而成的发冠束成一束高马尾,衬得整个人既儒雅又不失英气。 想当年自己还是小太子爷的时候,不说穿的有多好,戴的有多贵,至少跑车游轮就不缺,如今不说什么跑车了,就是身上一块玉都没有,再看看人家,就人家那身行头,也不知他得奋斗几年才能那般穿。 许云帆牙酸的厉害,瘪瘪嘴不打算再看,毕竟越看他越酸,那多看几眼做什么,还不如早点回去把墙给焊死了。 许云帆一路走,身后的马蹄声断断续续在耳畔响起。 大概在闹市,对方不好驱马吧,可出了闹市,往清风书院去时,身后的马蹄声依旧不远不近不时响起。 难不成又是顺路? 许云帆拐了另外一条小路,身后的人也跟着拐了一条道。 许云帆:“……” 好家伙,这人莫不是看他长的姿色过人,所以想劫色了?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 许云帆干脆转过身,让过一边,不走了。 见这年轻的小汉子瞥了自己一眼,不情不愿的靠边站,齐修缘不由觉得好笑,脸上不由得带上笑意,控好缰绳:“请问你是许云帆许夫子吗?” 闻声,许云帆抬头看去,有点暗自得意,他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了吗? 居然连这样的人都识得他。 “我是,不知阁下是?” 齐修缘一笑,直接翻身下马,“许小兄弟,久闻不如一见,家弟来信时,将许小兄弟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此前我还觉得夸张,如今瞧见人了才知道,还是家弟谦虚了,许小兄弟这般样貌,当真是好。” “那是,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许云帆嘚瑟了一把,桀骜不羁的勾起唇角,不太走心的适当谦虚道:“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就随便长长而已,不过,与我过人的样貌比起来,其实我更希望你们能看到远胜我容貌的内在与实力。” 方听个开头,齐修缘随同身后的十几名侍卫原以为许云帆是真的在谦虚,哪知,也许这年轻的小汉子兴许压根就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许云帆,同他相处起来,莫名让人很是轻松,“许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 许云帆又不傻,家弟,来信俩词,加上这人一身的“银子”,要是还猜不出这人的身份,许云帆就白长这么聪明的一个脑袋了。 “许小兄弟真聪明。”齐修缘客套的夸了一句。 原本许云帆就洋洋得意的双手叉腰,得了夸,用一手摇了摇,“哪里哪里,聪明这件事,只是我身上不值得一提的一个小优点而已。” 嘴角一抽的齐修缘:“……” 这人果真如他弟弟所说的那般自信,但在齐修缘看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自信了,而是远超普通的,异常不要脸的自信了。 “是嘛,那你可真厉害,许小兄弟应当知道我前来此地是为何事了吧?” “当然,我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有什么事,咱们先回去再谈吧。”哪有人站路边谈生意的? 许云帆将齐修缘带回食堂,因为没有人可使唤了,只能亲自动手将一众吃食摆了上来,“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好招待的,齐二少爷莫嫌弃。” 看着桌上几道精致,从未见过的吃食,齐修缘哪能嫌弃啊! “哪里,这些吃食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吗?”齐修缘好歹也是走过南去过北的人,什么吃食没见过,就算一些吃食没吃过,也是见过的。 他敢确定,许云帆拿过来的这些吃食,他都不曾见过,当下直接拿起软软糯糯的雪媚娘尝试着咬了一口。 好家伙,这一口咽下去,齐修缘当即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此物是何物?里边的东西,很细腻、很甜。” “这是雪媚娘,我们食堂还有云润店铺特有的吃食。” “原来如此,这玩意很好吃,这些糖果也很漂亮。”齐修缘说的真心实意,“家弟在书院,承蒙许小兄弟关照了。” 虽是今天第一天才到的清河镇,但他们远在京城,并非对齐修泽的事一概不知。 负责盯着齐修泽的人说了,齐修泽几个拿许云帆这就跟自己家一样,每天帮忙干一点活,大吃大喝之后还不算,每每在吃饱喝足后还要打包一份带回去。 “哪里,他们也帮了我很多,齐二少爷应当知道要同我合作的条件了吧!” “知道,你说过的,以一根一文钱的价格出售给我们齐家,而我们不得以高出三文钱的价格售卖,这一点,我们齐家绝对可以做到,这是我带来的契书,许小兄弟不妨仔细看一下。” 齐修缘从衣领处掏出一份契书递过去,这份契书,可是他们齐家父子三人商讨作废了三份契书后才拍案决定的最终模板。 可以说,这份契书上的各项条约已然给了许云帆最大的利益。 许云帆将契书上的条款一条一条看过去,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心惊,齐家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利。 齐家从他手里拿货,一根蜡烛一文钱,齐家卖三文钱,但到年底,许云帆还可从齐家手里拿到两个点的分红。 就这一点,便足以证明齐家对此次合作的诚意了。 许云帆满意的直点头,大大方方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至于合作的后续之事,不知修泽可有跟你说过,如今我身为夫子,日后也会参与科举,所以,这方面的事,我将全权交由我的夫郎负责,到时候,这些事,你们同他对接就好了。” “好的。”齐修缘不管同他对接的是许云帆他老爹还是他夫郎,只要双方不违法契书条例就好。 趁着许云帆看契书的功夫,齐修缘本想浅尝一二的,可待他伸手一摸竟是摸了空之后,齐修缘才发现,许云帆摆放在桌上的吃食,他竟是吃的一干二净了。 齐修缘略显尴尬,“许小兄弟,如今你这边有多少货?” 许云帆道:“大概十万支,你今儿就拿货吗?” 十万支的蜡烛,听起来,这个数字好像很大,货很多,但对齐修缘来说,依旧不够,“就只有这么多货吗?还是太少了点。” 一旦这批蜡烛出现在柜台上,一根只要两文钱的蜡烛,加上他们齐家皇商再提前宣传一波,这批蜡烛定要被哄抢一空,根本就不够卖。 而这批蜡烛,齐修缘打算先运到京城,先在京城打响知名度,之后再一一分发到各个店铺中去。 所以,十万支根本就不够卖。 许云帆:“你要是觉得少了,那得多等两天,我回去让人再给你赶出十万支来。” 第130章 第 130 章 秦大将军 让许云帆连续几晚煮松油做蜡烛, 这个小太子爷咬咬牙忍忍也做得,可你让许云帆每天晚上都重复一模一样的工作,那抱歉, 许小太子爷做不了了。 他一个金枝玉叶的人, 大晚上的不跟夫郎亲亲我我你侬我侬,居然把时间浪费在煮松油这点小事上, 那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回村后, 秦润考虑犹豫许久, 最终决定同秦大树一家签订一份特殊的契书,在签订契书之前,秦润说了,“叔、婶、大树哥, 今晚我喊你们来,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为此事, 你们且看看这份契书。” 秦大树一家没接, 而是脸色微尬的说:“润哥儿, 这契书上写的什么,你直接跟叔婶们说就好了, 你也知道, 咱们村里人, 就没几个是识字的。” 所以, 这契书,他们压根就看不懂啊! 秦润:“……” 他显然也忘了这件事了。 “叔婶, 是这样的,我打算将你们买下,”秦润方说完这句话, 大树爹脸色顿时一变,秦润赶忙解释,“不是买你们为奴为仆的意思,而是我雇佣你们十年,这十年,你们必须为我们小秦家做事,十年过后,契书合约到期,你们可以选择另谋高就,也可继续在我这做,但,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们愿意过来,我给你们安排的活,你们一句话都不可外传,所以,一旦你们签订契书,便是小秦家的工人,一旦你们将此事传出去一丁半点,牢底肯定是得坐穿的,所以,你们可以先考虑考虑。” “当然,我同云帆为人如何,想必你们也清楚,若你们没有背叛之心,我们必定不会亏待你们,还有,你们一家三口人,一个月我会给你们三两工钱,这个只是工钱,云帆说了,你们做的好了,年底还会有奖金,也就是奖励的意思。” 替人做事,不能外传,对外说的事,若是他们说了,那就是口不严,容易泄露核心机密,这样的人,不可重用。 秦氏同小秦家签订契书的人都知道,契书上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们为小秦家做了什么,对外,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一旦被秦润他们发现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情份什么的也抵不住他们必须因此付出的代价。 签订契书就得保密,这不是应该的吗?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秦大树点点头,表示他们听明白了,“润哥儿,可是之前我不是签了一份,是砍柴的活吗?那份活不需要我干了吗?” “恩,砍柴的活少一两个人没问题的,地里的活,你们家还有秦爷爷秦奶奶他们做,因此你们三个要是愿意就来我这儿负责做蜡烛。” “什么?我们做蜡烛?”秦大树三人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蜡烛这玩意,居然也是他们可以做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现实呢? 他们莫不是幻听了吧,还是他们在做梦? 但秦润的话再一次让他们清醒的知道,他们并非在做梦,“对,就是蜡烛,此事很重要,所以,我才会同你们签订新的契书。” 秦大树一家三口迷迷瞪瞪的同手同脚回了家。 方哥儿见自家相公还有公公婆婆这般样子,不由大吃一惊,以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被秦润他们说了什么,以至于被吓成这样了,“大树,你跟爹娘他们怎么了?别吓我。” “没事,是好事,方哥儿,润哥儿给我们重新安排了活,但是什么活,我们不能说,这是保密工作,已经签订契书了的。”大树娘拍拍方哥儿的手,让他放心。 秦大树一家人也是实诚了,秦润说了不能说,他们便连自己究竟做什么活都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原来只是换工作,没事就好,方哥儿是知道契书的事的,因此便也没多问,只道:“爹娘,大树,日后你们好好干,家里的田地就交给我跟爷奶来。” 秦大树家的田没有多少,地也就十几亩,毕竟当年他们家人少,开荒的人力有限,自然没能开出那么多地来,家里的地靠他们几个也能干。 秦大树父子三人一整天都在做蜡烛,许云帆的模具又多,一天做个几千支压根不是问题。 大梨村山上的松树不少,松油什么的更是不缺,偶尔秦大树还会熬几锅红薯糖等许云帆回来做红薯米糖。 有秦大树他们三个,齐修缘等个几天,十万支蜡烛就又做好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清河镇,齐修缘同许云帆谈好事后,自然要去看看三弟的。 “二哥。”见到齐修缘,齐修泽激动得很,大老远就跑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齐修缘仔细的将齐修泽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家三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清瘦,不由得放心了,“方来没多久,刚同许云帆谈完生意便过来找你了。” “二哥,你同我兄弟生意谈的怎么样啊?你可别让我兄弟吃亏了,他可是我兄弟,二哥,你们别砍他,看在我的面上,给他让点利得了。” 齐修泽这话说的让齐修缘心一哽,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真是他三弟? 要不是面前的人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他都要怀疑齐修泽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齐修缘没好气道:“你小子,他是你兄弟,我还是你亲哥呢,你怎么不说让你兄弟让着我一点。” “二哥,瞧你这话说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怎么称呼你的,他们都说你是笑面狐狸,哪里是会吃亏的人。”齐修泽想,一边是亲哥,一边是未来的小舅子,在还没媳妇之前,自然是先讨好小舅子重要了。 也不知道齐修泽这几人是痴心一片还是痴心妄想,许云帆都叫他们不要惦记他几个表姐了,几人硬是不听,迷之自信的认定了。 齐修缘推开齐修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同自己亲爱的弟弟计较:“懒的跟你计较,放堂了吧,走,二哥带你出去加餐吃顿好吃的。” “吃好吃的?”齐修泽拉住意欲转身的二哥,“二哥,想吃好吃还用去外面?走,就上我们食堂吃去。” “食堂?就是许云帆那?”齐修缘是知道的,学院里的饭菜并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以前他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就吃过,偶尔吃一顿尚且可以,要是天天吃顿顿吃,便受不住了。 自己经历过,齐修缘便理所当然的觉得学院做的饭菜不过一般般,哪有外边一顿几十两的饭菜香。 当吃到食堂的饭菜之后,齐修缘才知道,什么叫真香。 平平无奇,本被富人视为低贱之物的鸡爪鸭爪居然还能做成这等美味,简直是堪称一绝。 这么美味的吃食,一开始他居然还在犹豫? 真是太不应该了。 齐修缘一问,好家伙,原以为这些泡椒凤爪等吃食是清河镇这边的特色美食,哪知根本就不是,而是独一道的吃食,是许云帆他夫郎亲手做好调料做出来的。 齐修缘吃饱喝足后,不忘带上一根冰棍,又让齐修泽厚着脸皮给他打包了一份美味鸭脖、鸭翅、鸡骨架等吃食带走。 这一顿,齐修泽带着齐修缘是又白吃又白拿,谢柏洲三人都没眼看。 秦润倒不介意,毕竟齐修缘那份契书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利润了,这些吃食同那两个点比起来,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存在,“打包这些就够了吗?要不要再多带一些?” “够了够了。” 见秦润还要装,齐修泽赶紧开口说够了,“这么多也够今晚吃的了,明天想吃了再来拿就好了。” 闻言,打包动作一顿的秦润:“……” 听听,齐修泽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这是他家呢。 送走齐修缘时,许云帆还站在食堂门口,看着齐修缘的背影若有所思,秦润杵着一根拐杖,费力的走到许云帆身边,“云帆,你在看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许云帆盯着一个人的背影看这么久。 许云帆扭过头,不言语,只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秦润来。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秦润不完整的记忆片段告诉他,他是从京城来。 方才在饭桌上,齐修缘几次三番的打量秦润,许云帆哪能忍自家夫郎被一个汉子这般打量,干脆直接开口问他到底在看什么。 齐修缘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同许云帆赔罪,“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实在是,润哥儿长的太像那位了,让人忍不住好奇。” “二哥,你说的那位不会是指那位吧?” “齐二哥,你也觉得润哥儿同那位像吗?一开始见到润哥儿,我们几个也很惊讶呢,不过细看的话,润哥的还有几分似那位贵人呢。” “对对对,虽说只有几分相似,但就是那股神韵让人觉得特别像。” 谢柏洲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许云帆听的云里雾里,“你们说的是谁?” 林萧然神神秘秘的道:“我们说的可是那位秦大将军。” 不待许云帆问旁的,秦润立马便摇头失笑说:“你们可能是看错了,这种话可说不得,我一个凡夫俗子,怎会同大将军相像呢,况且大晏朝这么多人,有几个长得相似并不为奇。” “你说的是,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齐修缘拍了林萧然一下,让他不要再说了。 有时候,同那些身份敏感的人长得相似,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饭桌上的这些话,许云帆听了一耳朵,却牢记在心。 如果一个人说像,那大抵是这人眼光有点问题,如果是两个三个甚至四个都说两个人长得像呢,那不用说了,他们一定很相似。 同是姓秦,秦润来自京城,家中经济条件不错,对方又是一个大将军,那么大将军住的地方能差到哪去,还有秦润同对方相似的容貌。 当然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的相似并不奇怪,但太多点组合起来,不奇怪的事便也足够引人深思了。 但,林萧然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贵人又是谁? 许云帆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再没有绝对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之前,他决定对此事闭口不谈,“没,我就是在想,齐修泽他二哥穿金戴银的,着实像极了以前的我,还有,他们齐家人也是很有诚意的了,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再同他们合作另外一项买卖。” “什么买卖?”秦润很是好奇,能同齐家合作,于他们而言,百利无一害。 知道秦润现在站着不舒服,许云帆扶住秦润的一只胳膊,让对方重心压在自己身上,“润哥儿,你靠我身上来,不要动到另外一只脚了。” 许云帆将人扶到房间里,秦润坐下来,又问:“云帆,你还没跟我说,你要同修泽他二哥做什么生意呢。” 许云帆考虑了一下,还是同秦润说了,“咱们目前做的生意,来钱终究还是太少了,我想多挣一点。” 不得不说,这当过太子爷的人就是不一样,如今一天的收入,已经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但对许云帆而言,不过是蚊子腿,算是小打小闹。 “我们秦氏这边的人很多,还有很多人没用起来呢,虽然他们地也不少,一家十几二十几口人的,他们能有几人过来给我们干活,也算是有一项额外收益了,所以,我打算造纸卖。” 许云帆说完了,半天都没得到秦润的回应,扭头看去,只见秦润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他,满眼的崇拜。 秦润的眼型很是好看,狭长的眼眸平时看着灵动澄澈干净,却因那颗长错地的红痣变得妖冶勾人了起来。 130-140 第131章 第 131 章 恨意 以前的秦润, 因生活所迫,流言蜚语缠身,一双眼仿若蒙尘的明珠, 如寒潭般静寂, 带着难以言喻的被生活磨灭激情的沧桑。 但有一点许云帆必须得承认,以前的秦润是会令他心疼怜爱的存在, 如今的秦润, 却是令他感到热血沸腾情欲涌动到难以自制的存在。 ‘许云帆, 你好厉害’这种花话秦润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秦润绞尽脑汁想夸许云帆厉害,可他的词汇量太匮乏,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旁的词来, 最后想到许云帆喜欢什么,不由拉了一下许云帆白净的衣袖。 “嗯?怎么了?”衣袖处传来拉动,许云帆下意识的看过去。 秦润不敢看许云帆, 哪怕两人亲密过很多次, 但每一次同许云帆近亲, 依旧会让秦润脸红心跳到不能自己,甚至都不敢看许云帆。 沉溺于与他亲密接触的许云帆, 眼里满是难以掩饰, 又被极力控制的欲望。 许云帆那副强行克制自我的样子, 沾染上情/欲时几近失控的沉重喘息声, 无论是声还是人,简直就像诱人坠入深渊的恶魔, 多看一眼都会被蛊惑到,从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秦润不怕,他想陷入这片万劫不复之地, 奈何许云帆偏偏还不够大。 因此,每一次亲密接触,秦润都不敢多看许云帆,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个反扑,霸王硬上弓的话,只怕到时候许云帆得哭唧唧一段时间了。 之前秦润不是没有色胆包天的主动亲过许云帆,奈何他欠缺经验,掌控不好力度、位置,又深感机会难得,迫不及待的想亲吻许云帆柔软的唇,最后倒是两人的鼻子先亲上了,疼得许云帆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泪花。 后来,两人的亲密接触,几乎都是许云帆主动。 没办法,疼了一次后,许云帆是记忆犹新。 秦润这幅害羞的模样唤醒了许云帆刻意埋进记忆角落里的片段,当下就领悟了秦润拉他衣袖的用意了。 “你想跟我亲亲了?” 许云帆又狗改不了吃屎,开始嘚瑟起来,调戏般的努起嘴巴,一只手挑逗似的勾起秦润的下巴,眼里满是揶揄的说:“来吧,想亲你就来嘛,老夫老妻的,又不是没亲过,想要就自己过来,来,” 他对秦润勾勾手指头,“过来拿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快来临幸我吧。” 闻言,秦润都顾不上害羞了,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轻不重的力道惹得许云帆呵呵笑了好一会,这才正经的眼含笑意,却又极尽温柔的注视着秦润,好一会才双手捧着秦润的脸,像是对待什么罕见的绝世珍宝一般,珍之又重,却又极尽缠绵的同秦润吻了起来。 秦润被吻的差点喘不过气,直到许云帆松开他了,这才得以大口吸入一口新鲜空气。 待秦润缓过来后,察觉秦润的欲言又止,许云帆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你想夸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夸,就给想给我亲亲的是不是?” “嗯,云帆,你居然还会造纸,你怎么什么都会呢?我的小相公真是太优秀了。” 优秀到,面对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自惭形秽,产生自卑感。 许云帆很想得意自满一番,可他又没脸那么做。 在网络发达的现代,在短视频爆火的时代,有什么东西是从网上学不到的? 许云帆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有多厉害,只含糊道:“这个不难的,在我那边,就有教人做这些的视频,步骤什么的都教的一清二楚,不过,你小相公聪明,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记住了。” “那你想造纸,将纸做出来后给齐家卖?”秦润瞬间就明白了许云帆的用意。 他们在村里造纸,尚且不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毕竟秦氏的人会保密,但他们卖纸的话,有的事就说不定了。 若是他们自个卖纸,会不会被人打主意、压制就不好说了。 同齐家合作,有皇商这个合作伙伴,其他商户要打他们的主意之前还得考虑,他们经不经得住皇商的打压。 “嗯,你觉得怎么样?”许云帆点头道。 还能怎么样,这番合作自然是极好的了。 秦润立马就问许云帆,造纸该怎么造,大概多久才能把纸做出来,许云帆说了,“那要看你是用什么材料做了。” 如落叶松、竹子、芒秆、麦草、稻草、亚麻、黄麻等皆可用来造纸,而从准备原材料到最后晒纸,材料不同,所需时间自然也就不同,几个月到一年半载都是需要的,因此,这生意,想要盈利,需得等半年后。 许云帆将造纸的步骤仔细写了一遍,关于哪种原材料该怎么处理,具是写的清清楚楚,令人一目了然。 秦润拿着这几份纸张,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不止,当下也顾不上其他,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小心翼翼的纸张贴身放好,他要拿回去,同之前与许云帆写给他的那些菜谱还有制作其他吃食的纸张一同放好,这些东西,他都想好,待百年之后,便当做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 许云帆见秦润将几份纸张贴身放好,不由莞尔一笑,“润哥儿,其实,我不仅识字能写一手好字,其实我的丹青也很厉害,你要是想学,可以跟我学啊,我教你啊。” “什么?”秦润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许云帆是什么意思,顿时就乐了,故意捉弄许云帆,“可是他长的好看,好看的人嘛,谁不喜欢多看两眼?” 许云帆:“……” 蒋云深好看? 那能比他好看吗? 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吗? 难道在秦润眼里,他不是最好看的那个? 不可能的吧! “润哥儿,你不要看她,你看我。” 许云帆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把脸怼到秦润面前,指着自己毫无瑕疵的脸说:“秦润,你看我吧,我比他好看,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一个毛孔都没有?就是痘痘痘印都没有,我的眼睛,我的鼻子也都好好看,你看我吧,老看他做什么?我还不够给你看的吗?” 许云帆这话,说的醋味飘的快有十里远,小模样还委屈巴巴的,特招人怜。 见状,秦润好笑的不行,柔声哄道:“我是骗你的,你最好看了,我家小相公最俊了。”怎么说也是风华绝代的小仙男一个,岂是旁的凡夫俗子可比的。 许云帆被秦润夸了一遍,又让他亲了一通过了嘴瘾,许云帆这才飘飘然美滋滋的出了房间找齐修泽去了。 齐修泽带着齐修缘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同齐修缘卖了一通惨,惹得齐修缘心疼不已,一掏再掏,最后掏了近千两进了齐修泽的口袋,齐修泽这才没继续说自己哪哪可怜了。 得了银子,齐修泽美滋滋,心情大好,见着许云帆了,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云帆,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大事,走,去我寝舍说吧!” 许云帆觉得今儿有的学子有点奇怪,一路走来,他们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与一种“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惋惜等等,许云帆没想太多,只是单纯的觉得在外边站着,到底不适合谈生意。 此刻的许云帆还不知道,因为同钱夫子、裴夫子的事,在场听闻事件真相的学子自然是力挺许云帆,可不在场的学子不知道啊,“道听途说”后变味的事情再经过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传后,已然成了许云帆仗势欺人了。 若不是许云帆仗势欺人,院长能不管这事,替许云帆正名,任由其发酵? 没看到院长到现在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的吗? 有的学子是觉得自己眼瞎,居然觉得许云帆人畜无害,果然,有的人就是人面兽心,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的灵魂却肮脏至极。 他们当真是看错人了。 李云飞看着许云帆同齐修泽哥俩好的勾肩搭背从拐角处消失的背影,气的牙龈都快咬碎了。 原以为,之前许云帆说的同清风书院的谢柏洲几人认识是假,这会,李云飞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他不过是去县城堂哥李云起那十来天,之后又同李云起一同知书会友了一番,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再回来,清风书院怎么就大变样了? 以前的清玉客栈被一间食堂取而代之也就算了,更让李云飞难以接受的事,许云帆居然还成了他们书院的夫子。 而许云帆还没进书院便把孙大河给开了,这不是警告、敲打他又是什么? 要是许云帆只是个开食堂的,那就是商,他若科举进仕了,那就是官,富家之人见了官老爷都得乖乖弯腰跪拜行李,许云帆又算个屁。 日后见着他,许云帆也只有下跪的份。 可许云帆偏偏不仅仅只是个商户,他还是个夫子。 这下子,李云飞感到了被人压一头的不悦。 想当年,在大梨村,他可是唯一的童生,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后来许云帆来了,一切都变了。 李云飞对这个抢走自己风头的人自然没什么好感,回到书院后,听其他学子一通夸许云帆,心里头更是不悦。 犹记得,李云飞从县城回来后,因知晓了院试流程,李云飞对此时胜券在握,觉得自己可以了,待他考上秀才,之前许云帆下他脸之仇便可报了。 哪知,方回到家,李小花便哭哭滴滴的同李云飞告状,“三哥,你要替小花做主啊!” “怎么了?快同三哥说,谁欺负你了?三哥帮你收拾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家小花。”李小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几个兄长自小便疼她,李云飞对唯一的妹妹自然也是疼得紧。 知道三哥会替自己做主了,李小花这才破涕为笑,将孙大河被开一事说了出来,末了不忘又哭着道:“三哥,大河可是你妹夫啊,他没了工作,以后靠那十几亩地,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妹妹可怎么过活啊?” 又是许云帆。 许云帆生来莫不是克他们李家? 为什么李家不顺心的事,事事都同许云帆有关? 李云飞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你放心,三哥不会让他这么一直傲下去的,这个仇,三哥给你报。” 这话说的有多满,回到学院,得知许云帆竟然还是丙六班夫子后,李云飞的脸便被打的有多响。 食堂是许云帆同秦润那个丑哥儿开的,李云飞宁愿把铜板扔臭水沟里,都不愿意送到他们手里。 如此一来,每天吃晌午饭这件事对李云飞便成了一种折磨。 李家什么经济条件?哪怕有李宝河这个大伯的偶尔接济,李云飞身上的银子也在这一个月的游学里花的干干净净,回家之前,他兜里可比脸还干净,来书院前,李宝山就只给了他几百文。 李宝山不知游学有多费钱,更不知李云飞在外,为了面子,一个劲的装阔,以至于李宝河给他的几十两,还有李宝山给的几两银子全部挥霍一空。 几百文,看着多,可出去镇上都不够吃几顿的。 李云飞自知自己花银子花的有些多了,回家自然也不敢同李宝山他们讲。 毕竟如今两个兄长已经成家,两个嫂嫂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不是看在他有望考上秀才的份上,就全家人供他读书一事,不知该闹多少回了。 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外出一个月便花光了几十两,两个嫂嫂指不定得气死,一旦她们闹起来,最后名声不好听的还是李家,吃亏最大的还不是他这个读书人? 为了省点银子,李云飞出去吃也是吃一碗混沌就回来了,结果呢,寝室里的舍友不做人啊,居然打包了那么香的吃食回来,还问他要不要来一份? 要的话就赶紧上食堂买去啊,不然晚了就买卖完了。 就是因为许云帆,自己便受了这么大的罪,李云飞暗恨,暗戳戳的想找许云帆麻烦,这不,好不容易遇上钱夫子的事,李云飞可不就觉得机会来了吗。 经过李云飞的一通添油加醋,许云帆已然成了让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存在。 俨然不知自己名声变臭的许云帆此刻还同齐修泽谈生意呢。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一定要把我喊你寝舍来,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齐修泽大大咧咧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寝舍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没有旁的凳子坐,许云帆只能坐在床的外侧,压低声音道:“当然是有事要同你说了,我这里还有一桩生意要同你们齐家合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有没有兴趣的不重要,重要的事,要同他们合作的这个人是许云帆。 许云帆是谁? 那可是日后有可能成为他表舅子的人。 这事,他不感兴趣都得感兴趣。 齐修泽:“你说,哎,等等,你让我猜猜,莫不是,你想同我们齐家做吃食的生意?哦对了,黑板的事,我同我二哥说了,他说了,他这几天会立好契书,到时候拿来同你聊聊。” “嗯。”许云帆勾勾手指,让齐修泽靠近一些,“我要同你合作的生意不是吃食的生意,而是纸。” “纸?什么纸?”齐修泽俨然没反应过来许云帆说的是什么。 许云帆拍了齐修泽的脑袋一下,“什么纸,当然是白纸黑字的白纸啊,这玩意我打听过了,卖的老贵了,我们可以合作生财一下,我造纸来你卖纸,如何?到时候,咱们保准能大挣一笔。” “云帆,你逗我玩呢?”齐修泽有点不冷静了。 他娘的,这事让他怎么冷静? 大晏朝的白纸为何会卖那么贵? 自然不是他们不会做,而是造纸的原材料难寻,生产白纸的时间长、劳力大,纸张自然就卖得贵了。 多少寒门学子读不起书,束脩高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入学考试严苛,学院、私塾、夫子有限等等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笔墨纸砚不便宜啊! 一支好一点的毛笔就得几两起步,纸张虽不算贵的离谱,可作为学子,你需不需练字? 练字又哪有不费纸的呢。 在大晏朝,麻纸是一刀六百文,宣纸一刀九百文,而一刀纸便是一百张,如此便是一张纸六文钱,有幸找到活干的汉子,干一天苦力活不过能挣二十文钱,一张麻纸就得要六文钱啊,这得是什么概念? 反正是什么概念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这一点,多少人读不起书。 第132章 第 132 章 俊得过分的哥儿 大晏朝的麻纸便是用黄麻制成, 而宣纸便是用檀树皮制成。 除了这两样,大晏朝的人并不知道,同黄麻一样可制纸的还有苎麻、火麻等等, 加之制纸的流程不仅耗时, 工序更是繁杂琐碎,而这些工艺, 也只掌握一些富户之手, 常言道, 物以稀为贵,因此,纸张也就卖的贵了。 当然了,如今纸张卖的还算便宜, 是因为皇室出手了,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为皇室, 虽插手了这一行业, 但做纸卖的富户依旧按量生产, 而非按需生产,仅靠皇室生产出来的宣纸依旧不够用, 毕竟檀树皮这玩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出来的。 所以, 可以说, 制纸的手艺其实掌控在皇室、以及两大富商手中。 齐修泽正是因为知道这些, 不由得抹了一把脸,跟着压低声音, “兄弟,你不会是去窃取了人家的家传手艺秘方了吧,这可不同其他秘方啊,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说不定得是砍头的大罪。” 许云帆摆摆手,“你胡说什么呢,我偷人家祖传秘方干什么,不就是造纸吗,我自个就会,这手艺还用偷?你看不起谁呢这是。” “你真的会做?”齐修泽都不敢信了。 许云帆:“骗你干什么,不过你这么说的话,前期我打算做竹纸卖,先把市场还有名气打出去,后期咱们再做其他麻纸还有皮纸卖。” 齐修泽已经懵了,“其他麻纸?皮纸又是什么?” 许云帆大概说了:“麻纸就用苎麻、火麻、黄麻为主要原材料制成的纸张,皮纸便是用树皮制的纸,例如楮树皮、桑树皮都可用来制纸,你们现在用的宣纸就是皮纸的其中一种,我这么说,你大概了解了吗?” 齐修泽:“……” 了不了解重要吗,重要的是许云帆会做纸啊! 许云帆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云帆,你别跟我开玩笑,你真的可以制纸吗?” “当然,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会拿这种事来骗你不成?”许云帆推了齐修泽一把,“快说,你要不要同我合作,还是说因为皇室,这生意咱们不能做?” “能。” 齐修泽一口肯定道:“能,怎么不能,我们要是真的把纸做出来了,皇上不仅不会怪我们抢了他的生意,反过来,他还得暗暗偷着乐呢。” 如果许云帆真的会用那么多玩意制作纸张,那么,纸张多了,供大于求了,这纸张的价格不就下来了吗? 纸张价格下来了,如此一来,能读得起书的人不就更多了吗? 读书人越多,对谁最有益? 那自然是皇上了。 “哦,当今圣上还是明君呐?”许云帆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遇上那等昏庸无道的帝王了,无能也就算了,偏偏在这又是皇权至上的时代,人家手握权利,对你要杀要剐不过就是一句话。 若帝王圣明,哪能对看不顺的眼人动则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齐修泽:“那是自然,如今的圣上可好了,他要不好,另外那两家如今一张纸都别想做,所以你放心,这生意做得,虽然会碰了另外两家的利益,但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们皇商担着呢,再不济,咱们不是还有皇上吗。” 正因为当今圣上仁慈,花了大价钱从两家富商手里买来了造纸秘方,但却并没有不允许对方造纸。 而那两家富商的老爷,之所以会这门手艺,听说还是早年他们在领国乃是奴隶之身,正好就被主家奴役去造纸,兴许领国的人太自傲,认为这帮奴隶已经被大晏朝的天子放弃了,永远都逃不了了,便也没防着他们,后来大晏朝出兵攻打领国把他们救了回来,两人便靠着这门手艺发家致富,并将此法牢牢的抓在手里。 通过控制产品的产量,从而把纸张的价格抬出了一个天价,赚的盆满钋满。 后来圣上花了大价钱从两人手里买走了造纸秘方,却并未不允许这两家不得再造纸贩卖。 但那两家却是会整的,圣上有意把纸张价格降下来,可他们却不,也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狗胆,胆大包天的同圣上对着干。 当然了,圣上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圣上不出去,那两家早就成为一方首富了,也不会落的如今这般只算个富商的身份。 许云帆要是会造纸,不说他们齐家要敬他两分,就是他真的占到了那两家的利益,只要圣上不傻,便该知道站在哪一方。 许云帆点了点头,“那成,你回头同你二哥说一声,看看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对此,齐修泽说的信誓旦旦:“放心吧,你是我兄弟,又是我未来小舅子,坑谁我都不会坑你,放心吧,这生意,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了。” 许云帆:“……” 八字没一撇,不,连八字都没有的事,这小子就开始白日做梦了。 谈好了事,许云帆在书院也没事干了,干脆同秦润一块坐牛车回了村。 刚到村口便瞧见方婶站在村头伸头朝着他们望过来。 见到许云帆回来了,方婶高兴,都顾不上许云帆其实也在往村头回,直接就跑了上去,“许小子,你可终于回来了。” 这个时辰,按理来说,方婶应当在大棚里干活的才对,难不成没人看着,她摸鱼了? 只是这也不至于吧,毕竟摸鱼摸到老板面前,这员工还想不想干了? 方婶肯定是想干的,但她实在是太着急了,一刻也坐不住,只好来村头这里巴巴的望,甚至她想,许云帆要是再不回来,她便跑镇上找人了。 也怪她,最近高兴坏了,每天有活干,一门心思都是多磨两桶红薯,便忘了侄女的婚事。 之前方婶回娘家,同自家大哥说,她认识一位化妆特别厉害的人,等侄女出嫁那天,让这人出手准没错。 今儿早上,她大哥从隔壁村找了过来,问她能不能请妆娘过去给自家女儿先化个妆看看,若是可以,明儿就定下这个妆娘了,要是不行,他们再去镇上请。 没办法,方婶家那侄女这次嫁去的是镇上的人家,这女方嫁的漂漂亮亮,男方的满意了,作为父母的,他们也高兴,多花二十文也就值得了。 村里人家,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穷,有的人家疼女儿,自然舍得花这笔钱。 得知方婶来是为了这事,许云帆一拍脑袋,好家伙,他最近也是忙了,方婶不提,这事他也忘了。 不得不说,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这‘两天’的含义都是一样的,并非一个精准的时间概念,仅是一个模糊的时间表述罢了。 两天,有可能真的是两天,也有可能是五六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 因此,方婶当时说了两天,许云帆也没想过会是两天之后,但也没想过会这么久。 哪怕过了这么久,当初答应人的事,许云帆也不可能反悔。 看方婶急,许云帆回家拿了化妆盒便让孙武赶着牛车出发了。 让许云帆走路去,那是不可能的,有牛车不坐白不坐,更何况,秦润听方婶说要去的是距离镇上最近的那个村子,便想顺路去一爷爷家里看看,在许云帆回家拿东西时,他也跟着回去打包了些吃食带上。 “那是小秦家的亲戚吗?”许云帆还是第一次见秦润去其他村走动,自然好奇。 秦润摇头笑道:“不是的,那是我在镇上认识的一位爷爷,他对我挺好的,我已经很久没见他去镇上卖水果了,我有点不放心,今儿你正好过去,我也想过去看看。” 当你荣华富贵之时,多的是人想对你锦上添花,但当你落魄穷困潦倒时,能雪中送炭的却是少之又少,这份情,便也显得弥足珍贵。 在这时候,还愿意帮你的人,并不是因为欠了你什么,仅仅是源于真心。 秦润一直记得秦父教导过的话,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因此,那位爷爷,秦润从没忘过。 许云帆好奇道:“我见过吗?” 问完了,许云帆又说:“应当没有吧,要是我见过了,我不可能忘了才对。” “你没见过的,但你应该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镇上时,我就是去找了这位爷爷,同他借的凳子。” 说到这,秦润柔柔一笑,似是在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么好的人,“以前我去镇上找活干,有时候一天都找不到,是蓝爷爷看我蹲着难受,每次见着我了,都会给我一个凳子坐,平时刮风下雨了,也会让我躲他棚子下。” 甚至有时候,秦润一早上找不到活干,又舍不得花一两个铜板去买吃的,大冬天的又饿又冷,饿的肚子咕咕叫时,也是蓝爷爷看出他的窘迫,却顾及年轻人的面子,不说破,只会默默的递给他两块玉米饼还有一碗热水吃。 虽说几块玉米饼不值什么钱,但在那种时候,在你饥寒交迫之时,有个人能给你一口吃食,一口热水喝,这份恩惠便可让你铭记在心,感动到热泪盈眶。 方婶一听秦润说的,便知秦润说的是谁了,“润哥儿,你说的可是蓝大爷?” 抱着一袋吃食的秦润眼睛一亮,“对,说来方婶肯定认识的,对了方婶,前段时间你不是回去过吗?可有见到蓝爷爷?” 说到蓝爷爷,方婶不免感到一丝惋惜,“见过,我还去看过他呢,只是他年纪大了,之前去镇上卖果的时候,回村时下了场大雨,人老了跑不快,便淋雨到了家,后来你蓝爷爷的咳嗽就一直没停过,之前还发过几天热,身体也大不如前,蓝家人还以为……好在最后发热是散了,但老人家吃不下饭又整日昏昏沉沉,因此,他儿子哪里会让他出门。” “怎么会?”秦润很是诧异,之前他见蓝爷爷时,老人家身体可硬朗了,见他去借凳子,以为他又是来找活干的,二话不说就给他了,还问他吃了没,说他今儿带了好吃的,让秦润中午找不活了就过去同他一块吃饭。 蓝爷爷家里清一色的都是儿子孙子,连个孙女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哥儿。 见到秦润一个哥儿出来找活干,大冬天的只穿着两件缝缝补补满是补洞不保暖的以芦花作为填充物的棉衣,再看对方露出来的脚趾还有通红长满冻疮十指,满是希翼的看着过来找人干活的雇主,不由心生怜惜,这才主动同秦润搭话。 一来二去,一老一小不就认识了。 这两年来,但凡秦润去镇上,都会去看看蓝爷爷,而老人家每次都会摆着脸让品润拿些水果之类的回去吃,不过秦润少有会拿的时候。 得知蓝爷爷生病了,秦润心里不好受,“云帆,待会我就不同你过去了,我先去看看蓝爷爷,待你忙完了,你过来找我好吗?” “嗯,当然可以,那你就在蓝爷爷家等我,我给方婶侄女化好妆了就去找你。”许云帆拍拍秦润的手,示意他安心,不要多想。 秦润杵着拐杖上门时,蓝家一家老小并不知道秦润来找谁,蓝金柱作为家中的老大,上前一步,将秦润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此人不是他们认识的人,“小哥儿,你是?来我家可是找谁?” 站在门口的秦润没好意思东张西望,“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蓝爷爷在家吗?我找蓝爷爷。” “你是?”蓝银柱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你是润哥儿是不是呢?” 他家老头子去镇上卖果回来时经常同他们说起一个哥儿。 老头子说了,那哥儿长的哟,那是相当的标志,是他一个老头子活了几十年来见过的最标志的哥儿了。 这哥儿长的又高又壮不说,还俊的咧,就是命有点苦,家里应当很穷,身上穿的衣裳,就没一件是好的。 蓝爷爷早年被征过军,在军营里待久了,审美便同旁人不太一样,也许在其他人眼里,长得高高壮壮的秦润便是丑得惨不忍睹的存在,但在蓝爷爷眼里,以及受蓝爷爷审美影响的蓝家人眼里,眼前的这个哥儿确实如他们老爹说的一样,是个俊得过分的哥儿咧,十里八乡都少见这么好的。 得知是自家老爹经常挂在嘴边的哥儿上门来了,蓝家人高兴,赶忙把人迎进门,“快,快进来,真是不好意思,没见过,一下子都认不出来。” 蓝银柱同秦润说了一句后便往蓝爷爷房间里冲。 “是我突然来打扰了。”秦润不好意思的撑着拐杖跟在蓝金柱身后,“听方婶说蓝爷爷身体不好,我便过来看看,蓝爷爷可是在休息?” “没呢,刚睡醒,你等会啊,我二哥先进去收拾收拾,估计是晓得今天你要来,老爹今早可高兴了。”蓝铁柱高兴,招手让自家媳妇给秦润泡碗糖水去。 第133章 第 133 章 漫山遍野皆是银子 蓝爷爷年纪上来了, 加上最近身子不便,吃喝拉撒几乎都在房间里进行,这会人刚醒, 蓝银柱先进去伺候一番后, 蓝爷爷舒服了,自然也有精神同秦润聊聊。 闻言, 秦润不急着去见蓝爷爷了, 坐在凳子上扫了蓝家人一眼, 好家伙,蓝家果然如蓝爷爷说的那样,儿子孙儿大把多,就四个女人。 一个是自己的媳妇, 三个是儿媳妇,就是没一个哥儿,难怪老爷子会那么稀罕哥儿了。 老爹经常念叨的哥儿来了, 蓝金柱媳妇跑去隔壁邻居家把自家婆婆喊回来, 蓝银柱媳妇同蓝铁柱媳妇往鸡笼走去, 挑了一只大母鸡就往厨房去。 仅从她们抓鸡招待秦润,足以可见, 哪怕没见过, 但因为蓝爷爷喜欢, 她们便把秦润当亲戚一样的招待, 甚至,这规格比普通亲戚还要高。 秦润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 对三个不过八九岁的小汉子招招手,“过来啊,哥哥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哎,润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呢,来就来了,怎的还带这些东西?太破费了。”蓝金柱说着就让秦润把吃食包起来再带回去,他听老爹说过的,秦润家并不富裕,同一个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日子过的不比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好。 秦润:“没事的,我给几个孩子还有蓝爷爷他们带的,哪还能带回去,就是一点心意,都是自家做的,金柱叔你们不嫌弃就好。” “嫌弃?有啥好嫌弃的?都是村里人,有啥好嫌弃的,你们三个,快过来,你们润哥哥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来了,快跟润哥哥说谢谢。”一听秦润说油布包里边的东西是他自己做的,蓝金柱才没说什么了。 他想,既然是自家做的,应当不是什么值钱的吃食,估计就是一些玉米饼之类的玩意。 这些吃食,确实不值钱,孩子们想吃就吃吧,不拿的话,秦润都那么说了,反倒成他们嫌弃,看不上这些玩意了。 可待秦润打开油布包,露出里边精致好看的糖果,还有红薯米糖这些吃食来的时候,蓝金柱瞳孔就是一缩,当下差点咬了舌头。 现在,他把方才说的话再吞回去还来得及吗? 这些吃食,他家几个崽子哪吃得起哟。 这玩意,贵,太贵了,不是他们家孩子能吃得起的。 蓝爷爷不能去卖果后,便由蓝金柱三兄弟轮流去卖了,因此,对于镇上最近新开张,卖吃食卖到爆火的那家店铺,蓝家三兄弟是听过的,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们也都去看过。 哪怕知道店铺里的吃食他们不一定买得起,但看看人家卖的什么玩意,回家了同家里人闲来无事聊聊也是可以的,因此,秦润带过来的这些吃食,蓝金柱在云润店铺外见过。 卖的那么贵的吃食,秦润居然买了一大把包给带过来,这得去多少银子? 蓝金柱只觉得心肝都颤了一下,为秦润的大手笔,也为自己方才说的话。 孩子都喊过来了,谢也谢了,这会看到这么贵的吃食,再把孩子赶出去不给吃,那成什么样子了? 但蓝金柱还是说了一句,“润哥儿,你这是……太破费了,这……” 这得去多少银子哟,估计怎么也得有半吊钱往上走,蓝金柱汗都飞了。 “这都是自己家里做的,不值钱。”秦润还是那句话。 不值钱? 这都不值钱,那什么才值钱? 还有,自家做的? 蓝金柱一度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秦润家要是会做这玩意,还能穷的叮当响。 他们可都听说了,这云润店铺的老板可是清风书院的夫子,人长的不仅年轻,还俊的咧,既然如此,秦润怎么就说成他家的了? 尚不待蓝金柱说什么,那头蓝银柱便喊秦润过去了。 得知秦润来了,蓝爷爷那个高兴哟,精神都好了不少,靠坐在床上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着。 蓝爷爷对秦润好,一个原因是秦润性格好,同他聊得来,再一个就是,秦润同他在军营里见到的那位贵人很是相似,因此,爱屋及乌,他自然更喜欢秦润两分。 一见秦润,蓝爷爷立马笑开了花,“润哥儿,你来了,快进来给蓝爷爷看看。” “蓝爷爷。” 秦润喊了一声,眉眼带笑的杵着拐杖进去时,蓝爷爷不禁然注意到他的脚,“你脚怎么了?” “崴着了,爷爷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秦润坐在蓝银柱摆在床前的凳子上同蓝爷爷交谈了起来。 见状,蓝银柱便也不打扰,出去后同蓝铁柱知晓秦润居然给他们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来,一下子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 “要不我去咱家果园摘点水果,待会润哥儿回去了让他带回去,润哥儿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待会我多摘一点。”蓝铁柱道。 蓝金柱给自家儿子还有两个侄儿分了每人两颗糖,便将剩下的吃食收了起来,“这些留着下次吃,不能一次都吃完了,而且这是你们润哥哥特意给爷爷送的,还得给爷爷送去呢,你们几个不用看了,出去玩吧。” 蓝奶奶赶到家的时候,先进厨房看了一圈,叫老二媳妇老三媳妇烫鸡,想到家里人多,一只母鸡哪里够每人夹两块肉的,待会秦润见肉少,不好意思夹,那就不好了,“咱家不是还有攒起来的一篮子的鸡蛋吗,你们再炒个鸡蛋吧,整丰盛点。” 金银柱媳妇,也就是老二媳妇笑呵呵起来,催促蓝奶奶去看秦润,“哎,娘,我们晓得了,您快过去看看吧,那润哥儿确实如爹说的,长的可俊了,难怪爹老念叨人呢。” “那我可得赶紧过去看看,今晚的晚饭就辛苦你们了。”蓝奶奶说完赶紧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另一边,许云帆给方婶侄女化好妆后,在方家人大开眼界围着女儿转时,许云帆拿了二十文钱便离开了。 他打听到蓝爷爷家的位置后,不急不慢的往村东那边走去。 方婶在的这个村叫小清村,因为距离镇上不算太远,村里人经常会去镇上摆摊卖些蔬菜水果之类以贴补家用。 小清村种的水果多,附近几座小山种满了果树,远一点的山头几乎都是成片成片的竹林。 许云帆看了很久,脸上笑意就没下去过,这一山山的,就他娘的全是银子啊! 之前他还有点苦恼大梨村的竹子估计不够造,如今问题迎刃而解了。 方才他还听方婶说,小清村的水果已然成为滞销货,但他做雪媚娘还有做冷饮售卖,却是可以需要大量的水果。 如果他能把小清村水果卖不出去的问题解决了,其他事不就好谈了? 许云帆这般想着,却不知,就因为他想的太多,解决了小清村的核心问题,以至于日后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蓝爷爷在村东,那边就他家一户人家,周边过去全是蓝家的果林,看规模,至少得有十几亩,里边种的水果种类还不少。 许云帆一路过去,果然看到几米高的芒果树上垂挂着金灿灿的大芒果。 大晏朝真是一个很奇怪的朝代,你说他落后,可像芒果这类水果还有辣椒等物它又是不缺的,但你说他不落后,这个的糖、纸等一些看似很平常很日用的东西又贵的离谱,以至于许云帆根本无法判定大晏朝到底同中国古代历史上哪个朝代更为相似。 这芒果可是好东西啊,好吃,又甜,说起来,许云帆在镇上都没见有卖的,而且来到大晏朝,除了一些野果,“正经”水果除了黄花梨,他是再没吃到别的果子了,如今闻到芒果果香,唾液不自然的分泌过盛。 许云帆左右扭头看了一眼,见没人了,又眼巴巴看着挂在树梢的金黄的芒果,不禁然的咽了一口口水,就是这树有点高,不太好摘。 等等,好不好摘又不是他家的,他管这种事干什么。 许云帆不承认自己想吃芒果了,砸吧一下嘴,这才惆怅的叹气想转身厉害。 就在他转身之际,一个汉子从芒果树上冒出头,也不知道他“躲”在里边多久了,也不知看见许云帆咽了多少回口水。 “你想偷我家芒果?”那汉子好笑的问道。 从没偷过东西,哪怕方才确实馋的流口水的许云帆也没想过要偷,他左右看人并不是想行窃,而是看看有没有人,好问问这是谁家的水果,看看能不能买一点。 这汉子居然说他想偷,许云帆坚决不会承认,“你可别胡说啊,这是污蔑啊你知不知道,传出去可不好听,况且你看我长成这样的,会是那等做小偷小摸的人吗?” 那汉子听了,不禁笑出声,“那按照你这么说,那些行窃之人都是丑八怪不成?” 许云帆特意站直身子,“哎,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想表达我长的玉树临风又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你觉得像我这样的美男子会做那种有损我形象、名声的事吗?” 闻言,那汉子当即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年头,这么自吹,不要脸的汉子已经不多见了。 “这是我家的果林,你想吃黄果?我看你盯着它看了很久,还咽了很多次口水了。” 被问的无语的许云帆:“……” 有一种美德叫看破不说破。 那汉子见许云帆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干脆直接朝许云帆扔了一个果子,“想吃就直说,我家黄果多的事,看在你长的这么美男子的份上,我请你吃一个。” 芒果在大晏朝还不叫芒果,而是叫黄果,因为它够黄,因此而得名。 许云帆头都不抬单手便将对方扔过来的黄果接住了,那汉子见许云帆如此,不由挑了一下眉:“小兄弟是外村人?我从没见过你呢。” 许云帆点了下头,“嗯,我是大梨村的人,我家夫郎来这里探望人,我正好有事,便同他一起过来了。” “大梨村的人?不可能吧,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不说每个人我都认识,但要是有个像你这样长得令人眼前一亮,让人过目不忘的汉子,我想我肯定不会不认识你才对,就你们村的那个书生李云飞我就见过他,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呢。” “大兄弟,你这话说的没毛病,确实了,像我这样难得一见的汉子,若是见过,确实会令人过目不忘,我呢确切来说也不是大梨村的人,我就是个上门的哥婿。” “啥?你是上门哥婿?”那汉子好似大为震撼,“这年头,上门哥婿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还是大梨村哪个哥儿长的倾国倾城,能招到一个这样的汉子? 就眼前人这白面书生的模样,就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要入赘,那大可以选镇上有钱人家的哥儿,到时候入赘进去,不愁吃喝,岂不是比入赘在村里的好? “小兄弟,你入赘的哪家哥儿啊?”汉子显然对此很是感兴趣,黄果也摘够了,三两下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几个窜身便爬到的小路上,同许云帆面对面。 这问题问的许云帆骄傲了:“就小秦家的润哥儿,你认不认识捏?就那个十里八村最高最俊的哥儿就是我夫郎了。” “啊?你是润哥儿的夫郎?”那汉子也就是蓝铁柱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许云帆来,不是,润哥儿的相公咋的这么有眼光的呢。 蓝铁柱不得不夸,“小兄弟,你是有点眼光的。” “那是,你看我这双独具慧眼的大眼睛,哪能看错人啊,好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还得去找我夫郎呢。” 许云帆转身想走,蓝铁柱便追了上去,“小兄弟,你不知道吗,润哥儿今天来看我爹了,我就是蓝家老三。” 无语的许云帆:“……我第一次来这。” 你不说我能知道就厉害了。 蓝家人晚饭都准备好了,只等蓝铁柱回来就开饭,待院门传来动静后,蓝家人看去,好家伙,蓝铁柱同个没见过却让人见之不由一愣的小汉子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那小汉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听的蓝铁柱笑得见眉不见眼。 许云帆一口一个铁柱叔,方才还喊人大兄弟,得知蓝爷爷是蓝铁柱他老爹后,改口那叫一个快。 蓝家人在得知许云帆是润哥儿的相公后,赶忙给许云帆添了一副碗筷。 许云帆客套了两句便坐下了,饭后,蓝金柱他们拿过两个背篓,背篓里装的都是果子,有一背篓黄果,还有一背篓的桃子。 蓝爷爷吃了一碗饭便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才开口让秦润赶紧回去。 他以为秦润同许云帆是走路来的,这会日落西山了,也凉快,脚程快的话,天黑之前便能到家了。 许云帆看着两背篓的水果,笑得嘎嘎响,“这么客气的吗,这水果太多了,润哥儿一个人估计都吃不完。” 一个人吃不完,这不是还有他吗。 “你不是爱吃吗?” 想到饭后许云帆还干了三个大黄果,蓝铁柱不由觉得好笑,这小汉子,嘴上这么说,可蹲下身把背篓背起来的速度比谁都积极,“放心吧,这一背篓的黄果,上边的黄了,下边有的还青呢,可以多留两天。” 许云帆笑呵呵的,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把他们送到门口的蓝家人,心想,这一家子人都挺实在,心地好,不由说了一句:“蓝爷爷,您咳嗽老不好,还气喘、咽痛、咳黄痰、不时发热体虚,估计是肺热,明儿去医馆让大夫好好瞧瞧。” “许小子,你……你还会医啊?”蓝金柱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农家人并没什么所谓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对他们来说,在饭桌上说说吵吵的反而更热闹。 在吃晚饭时,蓝爷爷同许云帆一通交谈下来才得知,许云帆不仅是云润客栈的掌柜,这人还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可谓是很有出息了。 如今,听许云帆的意思,他还会医? “略懂一二。”许云帆虽自信,却也知谦虚。 略懂一二? 这个略懂是什么意思? 蓝家人不知道,但在方家女出嫁那天,他们同方婶一问,好家伙,许云帆能把胎位不正的孩子扭过来,还能把溺水没气的人给救活! 就这,他还说自己于医术上只是略懂? 这人对‘略懂’这个词,莫不是有什么误解。 原本蓝家人不信的,毕竟他们不是没带蓝爷爷去镇上看过,可那些大夫开了一副又一副的中药,他们熬了一罐又一罐,结果蓝爷爷的咳嗽一直没停过。 而且那些大夫说的是,蓝爷爷是普通的咳嗽发热,可普通的咳嗽发热是这样的? 可人家大夫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信,毕竟人家才是大夫。 听了许云帆的话后,他们算是明白了,吃了那么多药,蓝爷爷还没好转,显然是药不对症啊! 第二天,蓝金柱、蓝铁柱兄弟俩将蓝爷爷扶到了济世堂。 济世堂在清河镇乃是最大的医馆之一,每天医馆外头排队看病的人可以排出几条长龙。 蓝金柱他们之前没带蓝爷爷来这,也是因为蓝爷爷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么久,加上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去其他医馆也可以,不过现在,他们是宁愿排队等上他个半天的也不愿跑旁的医馆了。 一大早蓝家人便来排队,直到下午才轮得到他们。 一见到大夫,蓝金柱并未多说旁的,只让老大夫给蓝爷爷看。 老大夫把脉又问了一遍症状后道:“你这得的是肺热,应当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闻言,蓝金柱一拍手,同蓝银柱说:“哎,老二,你听,大夫说的跟许小子是一样的,那许小子,只怕是医术了得啊!” 孟大夫作为济世堂资历最深,还是东家从京城高价聘请过来的大夫,不用多问便知,此人医术有多精湛。 清河镇的济世堂便是由他坐镇。 第134章 第 134 章 心酸往事 孟大夫医术精湛, 每日来排队看病的人不知有多少,他自认自己是有点本事的,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患者当着他的面夸赞其他人医术了得了。 上一次一对夫妇带着出生不足月的儿子过来检查, 得知儿子健健康康的, 夫妇两人喜极而泣,便来了一句:“许小子当真是医术了得啊!” 前前头, 一对夫夫也过来找他看病, 让他看看自家夫郎体内可存有残毒之类的, 得知自家夫郎身体健健康康,那夫郎的相公高兴不已,来了一句,“许小子这医术真是厉害了, 太厉害了。” 如果孟大夫之前没接诊过他们,对他们有印象,听他们这般夸, 只怕都要以为他们是想过来砸场子的了。 被过山峰毒蛇咬, 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却是无解之症。 胎位不正,同样也是如此。 孟大夫医者仁心, 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患者痛哭流涕离开, 对此, 他自是印象深刻。 哪知,过了几天, 原本应该被毒蛇咬伤,这会应该已经凉了的夫郎不仅没凉,还同自家相公有说有笑的走进来让他看看。 当时可把孟大夫吓了一跳, 还以为自个见着鬼了。 孟大夫哆嗦了一下,都想说,你凉就凉了,干啥来找他啊,不是他不救,而是他没那个本事,就算要报仇,也得找那条过山峰去,找他做甚? 直到把人送走后,孟大夫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不是,方才那夫郎说的什么? 他都不能解的蛇毒,居然被一个叫许小子的大夫给解了?而且那人就给他扎了一下? 这种事有可能发生且存在吗? 不可能的吧! 如果非要给这夫郎蛇毒已解一事找个合理的说辞,孟大夫更倾向于周夫郎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可没几天,之前被他摸胎摸出胎位不顺,夫妇两人哭着从医堂离开的人回来了。 李慧原本的大肚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怀中抱着的小婴儿。 再到蓝爷爷一事,已经有三人在他面前提到那个许小子。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最后,孟大夫给蓝爷爷开好了药,在蓝金柱蓝银柱搀扶着蓝爷爷要离开时赶忙问,“两位兄弟麻烦等等,不知你们口中所说的许小子是哪家医堂的大夫啊?不满几位,此前曾有几人在我这说起过你们口中的许小子,也不知你们所说的可否是同一人,说来惭愧,我学医三十年,自认做不到的事,他却做到,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医术,意欲前去请教一二,不知几位可否告知,这位许小子究竟是何人呢。” 之前孟大夫还觉得一切可能是凑巧罢了,周夫郎兴许体质特殊,百毒不侵,李慧可能是命好,可到如今蓝家人,总不能,说蓝爷爷是肺热,也是许小子蒙对的吧,这接二连三的事,已经不能用凑巧来证明了。 一说到许云帆,蓝金柱止不住的夸起来,“你也知道许小子的事啊,我跟你说,除了这些,他还能把死人救活呢,我跟你说啊……” …… 从蓝家离开后,许云帆后背一个背篓,胸前一个背篓,秦润看不过去,伸手想帮忙接过一个,许云帆侧身避开秦润伸过来的手,“得了吧你,是不是又忘记自己脚疼了?话说,你今晚是没有胃口吗,怎么吃那么少?” 许云帆记得,在家的话,秦润一顿能吃两三碗饭的,今晚在蓝爷爷家,秦润却只吃了一碗就说吃饱了,就是菜都没怎么夹。 “还是腿太疼了,吃不下?”许云帆是会疼夫郎的,“那你在这等着,顺便帮我看着背篓,我去方家喊孙武过来接你。” “不用,我走的动。”秦润拦住了许云帆,垂眸道:“我就是不太饿。” 这话,其他人听,估计也就信了。 可站在秦润面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许云帆。 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这么久,许云帆不说是秦润肚子里的蛔虫,但这人口是心非撒谎时下意识的动作,许云帆却是百分百了解的,“你又骗人了。” 许云帆指着自己的脑门,“润哥儿,你看看我脑门上是不是写了特别好骗四个字?有什么事,你不能对我说的吗?跟你,我可是什么都没隐瞒的,甚至我觉得丢脸的事,你都见过的。” 就好比如,刚来小秦家那几晚,因为饭后吃的红薯多,临到睡前,许云帆突然就想蹲坑,可茅房在外头,乌漆嘛黑的,怕鬼的许云帆不敢一个人去啊,只能厚着脸皮让秦润陪着。 秦润就在茅房外,他就蹲里边噗噗噗的用力拉,对此,提起裤子出来后,见秦润站的离茅房门近了,许云帆不害臊的,还有脸开说笑,“你不会站远点吗,靠这么近的,你没闻到臭味啊?” 这纯属问的就是妥妥的废话了! 屎这玩意,谁见过香的? 这玩意,肯定是有点味的,但秦润怕许云帆会怕,会喊他,也有可能久闻不觉其臭,没一会也就习惯了。 毕竟前一晚,他站的远了些,许云帆还要特意小声的喊:“秦润,你还在不在?你可不可以不要离的太远,我有点……你家茅房有点年头了,木板不结实,我怕我会掉下去,到时候你来不及救我。” 怕就直说嘛,还非得找这种烂到极致的借口。 后来秦润也发现许云帆怕黑了,便不再走远,哪怕茅房外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他都忍了下来。 哪怕相处不久,秦润也能感觉出,他捡回家的小仙男细皮嫩肉的不说,还很是要面子。 为顾及许云帆的面子,秦润摇摇头,口是心非说:“不臭。” 对此,许云帆却是满脸的故作惊恐,“什么?难道我已经帅到连屎都是香的地步了?那可真是太了不得了。” 可能是几晚都是这个点上茅房,许云帆都有一个固定的蹲厕时间。 每每躺下快睡着了还得起来喂蚊子,对此,秦润丝毫没有不耐烦过。 自己这么糗的事,秦润都见过,可秦润同自己,居然还有不能说的秘密了? “你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吗?”许云帆故意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了,可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呢。” “不是的,云帆,我没有要欺瞒你什么,我只是……我只是不敢吃太多。” 秦润有点慌了。 “为什么?”许云帆想,哪怕是客人,既然人家主家留饭了,那他们吃饱饭不是应该的吗?秦润怎么还不敢吃饱? 秦润嗓音带着难言的嘶哑:“我怕他们会嫌弃我吃太多了,觉得我不像个哥儿,会给你丢脸。” 以前隔壁村有人请工,秦润去干活了,他干活又勤快,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就想着,人家请他了,那他就得好好干,因为干的体力活,肚子容易饿,结果午饭吃的多了一碗,同桌的其他人便对他投来诧异、嫌弃的目光。 他们兴许想不通,他一个哥儿,怎么吃的这么多? 看看其他哥儿,哪个不是最多两碗饭? 就他,一下子干了三碗。 这还是一个哥儿? 可他们也不看看,因为他们故意欺负人,看秦润长的高、壮实,其他哥儿同妇人做的都是轻活,只有秦润同汉子们做的重体力活。 就这,其他汉子能吃三四碗,人家只会说他们是真的累了,确实是该多吃点, 可轮到秦润,大家却说他这不是那不是。 待吃了饭,下地干活了,因为做的快,其他人又觉得他这样简直比一个汉子还要猛。 真真是一点哥儿的样都没有。 他这样的能干是能干了,但还是会引来其他人的诸多不满。 后来,隔壁村请工什么的,都不再喊他了,就因为他吃的多了一点,人家觉得亏,不划算。 他们只看到了这一点,却没看到秦润干活有多卖力,一点不比汉子慢。 遇到这样的事多了,秦润难免会产生一种,好像他做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错的,以至于他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许云帆对他们这种行为,那是一个嗤之以鼻,既想马儿跑得快又不想给马儿吃草,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 有的人就是这样,哪怕你不招惹他们,但他们却能对你抱有最大的恶意,哪怕你做的再好,他们也照样对你感到这不满意那不满意,好像把那些恶毒的话说出来了,就能证明他们很厉害,很有是非观一般。 可他们却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口无遮拦”,别人又会因他们而遭受多大的质疑,承受多大的伤害、恶意。 所以,秦润一点错都没有。 有亿点点记仇的许云帆舔了下后牙槽,这事,他记下了呢。 许云帆不喜欢这样的人,或者说,这种人本就碍不着他什么,世上的人那么多,形形色色什么人没有,他不可能管的过来,但他们敢犯到秦润身上,这事,他就得管管了。 一想到因为这种事,秦润饭都不敢多吃,许云帆气的粗口话都飞了:“谁这么说你的?简直是胡说八道,瞎几把扯淡,润哥儿你告诉我,谁说的你,看本少不把他门牙给打飞了。” “算了,都是几年前的旧事了。”秦润不想那么麻烦许云帆,虽然这件事,确实给他留下了不算愉快的记忆,因此,他便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为此有了心理阴影,在外吃饭时,总要刻意的控制自己的饭量。 闻言,许云帆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却疼的要命,一瞬间,心疼犹如带着排山倒海之力,势不可挡汹涌的朝着他扑来,几欲将许云帆淹没。 他放下怀里的背篓,埋头在秦润脖颈间蹭了蹭,用力的吸了一口秦润身上的气味,好似来自秦润的气味能够压制他胸口酸涩的苦楚,可以让他感到好受一点。 好一会,许云帆才说,“润哥儿,你想学画画吗?今晚回去,我教你好不好?” 别人对秦润不好,他们欺负秦润,不疼秦润,没关系,有他许云帆疼就够了。 许云帆轻抚着秦润的后背,“宝贝,别难过了,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的话伤害自己,你应该学学我,一个人不喜欢我,那肯定是他的问题,要是一群人不喜欢我,那毫无疑问,肯定是他们串通好的,所以,别人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面色有些一言难尽,不敢相信于许云帆拿他当傻子哄的秦润:“……真的?” “那还有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这么好,他们会不喜欢你,纯粹就是嫉妒你,你要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我还会喜欢你非你不可?我又没眼瞎。”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也不知道那件事给秦润带来多大的伤害,以至于这么久了,秦润还记着,上别人家门,连饭都不敢吃饱。 既然秦润不说,他自己去问好了。 有的事,在秦润那过去了,但在他这,没报复回去,这事就过不去。 当天晚上,许云帆握着秦润的手,一笔一笔的教他做画。 秦润一开始确实画的不好,但许云帆很有耐心,在秦润自己练习的时候,他到厨房,拿出了回到家便先做出来冻上的双皮奶。 其他人不是嫌弃秦润吃的多吗,那许云帆就宠着他,让他每天大鱼大肉营养均衡吃的饱饱的,还要每天给他份新鲜的吃食尝尝鲜。 也许是秦父秦奶奶他们去后,小秦家便少有吃到好东西的时候,为此,吃饱穿暖已然成了秦润的一种执念。 许云帆知道秦润爱吃,也喜欢吃甜的,他不会做饭做菜,也就只能做些吃食哄他开心了。 虽然店铺里不缺吃食,但那总归不是许云帆亲手做的。 许云帆觉得,他亲手做出来的吃食,才有爱的味道。 而且,双皮奶,云润店铺可没有的卖。 许云帆切了一个芒果,把果肉切成正正方方的一小块,又切了一半的桃肉,将切好的果肉对半分开放在冰冻好的双皮奶上,好看的搭配色调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摆好果肉后,许云帆这才端到柴房里,放到秦润面前,“今晚你晚饭吃的那么少,先吃点东西吧,不然我怕你肚子饿。” 这是秦父走后的八年来,第一次有人在秦润面前跟他说怕他饿了的话。 秦润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感动,眼眶微微泛着红,看着放在面前的一大碗东西,以为许云帆特意给他切了一大碗的水果。 村里人少有人这般吃水果的,他们大多都是整个吃,哪还会费这个功夫切块装碗还用勺子舀着吃。 所以,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果肉,但许云帆这般精致周到的伺候他,秦润便已经足够欢喜了,他感觉这会的自己是被许云帆当珍宝一般的重视着。 哪怕崴脚了,回到家后,秦润依旧去点了一下这两天秦大树他们做出来的蜡烛,因此根本就不知道许云帆做双皮奶的事。 直到他拿起勺子往下挖了一大勺,这才发现,不是的,下边好像不全是果肉,挖上来一看,那是奶白奶白,看起来像白色鸡蛋羹一样的东西,泛着甜甜的奶香味,相当的诱人。 秦润没问许云帆给他做的什么,只静静的吃着,吃了两口后,情不自禁的,眼眶中汹涌的热意并未因为这几口冰凉的吃食而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嚣张狂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静默无声痛哭的秦润,最是让许云帆心疼。 以前不觉得自己活的有多悲惨,可今晚,秦润突然就发现,自己这几年来过的,是真的太累了。 第135章 第 135 章 生辰 那种黑暗压抑的生活让秦润见不到光明, 在看到许云帆这束光的时候,他才会拼了命的,不要脸的, 只想把许云帆给抓在手里。 “不哭了, 宝贝,你这样我很心疼。” 许云帆坐在椅子上, 拉过秦润, 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搂着他的腰,额头顶在他的后背上,“润哥儿,你别哭了, 除了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我不想看到你哭,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以前再苦再累日子都过去了, 现在你有我了, 还哭什么啊?” “我就是……心疼以前的自己。”秦润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但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十岁的孩子要把一个家庭的重担挑起来, 他得用多大的力气。 许云帆:“我也心疼, 哎, 你这样我也要哭了。” 说着,许云帆吸了吸鼻子。 隔着不算厚的衣服, 秦润能感觉到许云帆呼吸间炙热的温度,当许云帆重重的吸几口气时,秦润后背更是一挺, 赶忙转过身,他是真的以为许云帆也哭了。 哪知,待他转过去,看到的便是许云帆那张勾人心魄的笑脸。 “你上当了。” 许云帆没心没肺的笑呵呵,本就还在伤心的秦润顿时是无论如何都伤心不下去了,就感觉没有那样气氛跟情绪了。 就破坏气氛这一点,许云帆大抵是无敌的存在。 见秦润眉头似乎微微皱在一块,许云帆动作迅速,冷不防的,掌心直接扣住秦润的后脑勺,迫使对方低下头。 一吻结束后,秦润有片刻的恍惚,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待反应过来后,所有的委屈,心酸顿时烟消云散。 许云帆舔了一下唇,问:“还哭不哭了?” “如果我还哭呢?”此刻的秦润眼眶还红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旁的被压抑克制的冲动,还是本就还在伤心,那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能掉几滴眼泪似的。 许云帆想都不想,恐吓威胁道:“你要是还哭,我就继续亲你……”亲的你喘不上气来为止,大脑缺氧了,看你还记不记得伤心难过。 秦润:“……”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许云帆要这么说,那他可就太伤心了。 许云帆见他话没说完,秦润用力一眨眼,两颗珍珠大的泪滴在脸上划过泪痕。 一怔的许云帆:“……” 他似乎被挑衅了。 又被许云帆亲了,秦润不由得心满意足,沉溺其中。 此时此刻,同喜欢的人亲吻,谁还记得想旁的,反正他脑子已经一片烟雾缭绕了,根本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几刻钟后,许云帆喊丫丫了起来,“不行了,润哥儿,我顶不住了,你要想哭就哭吧,我唇都麻了。” 当然了,腿也麻了。 但他不好意思说啊,身为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喜欢的人,才几刻钟就受不住了,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要面子的许云帆在秦润起身后,他才惊恐的发现,腿麻的好像都没直觉了。 秦安同小野打好热水喊秦润去洗澡时,许云帆想帮忙都站不起来,一站起来,感觉双脚好似有点轻飘飘的,在之后,好像有上百只蚂蚁在里边爬来爬去。 “哎哟。”许云帆坐回椅子上。 听到许云帆的声音,秦安跑了过来,“哥夫,你怎么了?” “没什么,哥夫腿麻了,小野帮你大哥去了是吗?” “嗯。”秦安点了点头,在许云帆退腿上按了两下,“哥夫,舒服点了吗?” “舒服多了,真是太感谢我们安哥儿了,对了,安哥儿,哥夫问你一件事啊,以前你大哥是不是被人喊去干过活?就隔壁村的人,有来请过你哥夫去干活吗?” 秦安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了,“我不记得了,哥夫,你问这做什么呀?” 许云帆一拍脑袋,他是接吻到大脑缺氧了吗,这种事,问谁不好,偏要问秦安,当年的事,秦安这个年纪,能记得就怪了,“哥夫就是好奇而已。” 秦安点了点头,“哦,那哥夫可以去问大哥啊。” 许云帆不知道该怎么跟个孩子解释,他大哥被人欺负的事,这种事,说出来让一个孩子知道,除了会让秦安难过伤心,还能怎样呢。 许云帆不打算让秦安知道这些事,转而问秦安,“那安哥儿,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呀?” 说来,秦家兄弟的生辰,许云帆竟不曾过问过呢。 小野就不用问了,那孩子,问了也白问。 “大哥的生辰吗?” 秦安歪头挣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惊呼起来,“哎呀,哥夫不说,安哥儿也要忘了呢,大哥还有几天就该过十八岁的生辰了。” 古人习惯用虚岁来表达年龄,秦润十八,实则是虚岁十八,周岁不过十七。 许云帆:“……” 许云帆不由得抹了一把脸。 好在他是在十六七岁便可嫁娶的古代,要是在现代,秦润未成年,就冲他对秦润做的那些事,他爸估计能赏他几个巴掌吃,把他牙齿都给打飞。 但现在最让许云帆关心的不是这个,“安哥儿,你可记得,具体是几天呢?” 秦安算了算,“还有六天。” 最近秦安跟小野去听了许云帆的课,过后还有许云帆给他们开‘小灶’,如今两个小家伙识得的字多,千以内的加减法也是小意思了。 “那你呢?”许云帆不会厚此薄彼,秦润的生辰很重要,秦安的自然也要同等对待。 “我的还有一个多月呢。”秦安苦恼了起来,“哥夫,我想给大哥准备生辰礼,可是我该送什么呢?” 秦安对此很苦恼,他现在赚银子了,可银子已经给大哥了,他要是开口问,大哥肯定会问的,这是他给大哥准备的惊喜,怎么可以让大哥知道呢。 许云帆觉得好笑,刮了秦安的鼻尖两下,“你个小不点还知道惊喜呢,那好吧,哥夫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哥夫来着,你同小野商量吧,决定好了,要是缺银子了,就来找哥夫,哥夫偷偷给你们。” “真的吗?” 秦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开心的直跺脚,小手朝着许云帆勾,“哥夫哥夫,你快低下头,安哥儿最喜欢哥夫,要给哥夫奖励。” 闻言,许云帆笑了笑,低下头让秦安亲了一口,这才拍了拍秦安的小屁股,毫无良心的压榨童工,使唤人干活,“真的,哥夫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好了,赶紧出去给哥夫打桶冷水去,哥夫还没冲澡呢。” 秦安高兴的不行,哒哒哒的跑出去,没一会又跑回来,食指抵在嘴角,有点羞涩的问,“哥夫,你今晚做的那个东西,安哥儿跟小野可不可以也尝一点呢?就一点点。” 小孩子就是这样,哪怕他们不是饿了,可看到旁的人有的吃了,他们没的吃,便会觉得委屈。 今晚秦安给许云帆生火了,要不然,许云帆也做不成双皮奶。 后来,许云帆切水果的时候,秦安同小野虽然忙着做其他事,不过许云帆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以啊,走,哥夫给你跟小野弄去。” 许云帆起身往外走,秦安高兴的嘎嘎笑,像只公鸭子似的,一下子,小秦家都热闹了好多。 洗澡房里的秦润听着外边的欢声笑语,所有的委屈顿时一扫而光。 他不知道所谓的先苦后甜到底对不对,毕竟一开始,他是这么坚信不疑的,可等他熬了一年又一年之后才知道,什么叫麻木,后来遇到了许云帆,他又才知道,什么叫苦尽甘来。 如今这个家,可比之前热闹多了,洗澡房内的秦润透着细小的木板缝,偷偷的看着那个给这个家带来无限生气的人,眼睛好似都粘在那人身上一般,一寸不离。 晚上,秦润难得主动的将许云帆亲了一遍又一遍,他每亲一口,许云帆便舒服的半眯起晚,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看着不禁让人愈发心痒难耐。 最后,许云帆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睡之前,那种美的要死的感觉,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沉迷其中。 有了秦润爱的亲亲,许云帆别提睡的有多香了,醒来时都是精神抖擞,不复之前那副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 去到书院时,许云帆去往食堂的路上,路上遇上了几个吃完朝食回寝舍的学子,按照往前,这些学子都会热情的同许云帆打招呼,同他问一声,“许夫子早。” 可今儿,几个学子见着他了,不说打招呼了,还露出一副很是失望的,看错了人摇头叹气的动作来。 许云帆没多问什么。 毕竟,他在学院内,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李云飞回来了。 前两天,他同几个大娘聊天,那些大娘还同他说了,她们发现,最近李小花回娘家回的可勤快了,隔三差五就得回一次,估计是想问问李云飞回来了没,好让李云飞同夫子们说说情,让孙大河回书院上工去。 大娘们还告诉许云帆,李婶最近有点飘了,“许小子,李婶说了,下半年他家李云飞就要下场了,还说李云飞一定会高中的,还说到时候……” 后面的,大娘们不好当着许云帆的话说出口,许云帆却听出来了。 此事,他并没有当一回事,至于蒋岚方的沉默,许云帆大概猜到了,蒋岚方是什么意思。 诚然,在外人眼里,自己不过年仅十七,尚未到长辈们眼中可独当一面的年纪。 可在清风书院,他不是什么小汉子,而是夫子,是在学子有事,或遇事时,能够站在他们面前,就一些事情上,为他们树立榜样,成为可为他们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存在。 这样的夫子,才是真正的夫子。 身为夫子,他必须有担当,有为人处世之道,自然也得有处理、解决事情的能力,而不是遇事了只会摇人。 许云帆照例上了两节课,临下课时,林子非举手示意,许云帆误以为他是有问题要问,过去了,林子非压低声音:“许夫子,学院里在传的事……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你的为人,若是需要帮忙,许夫子说一声。” “是啊,许夫子,有需要的,你张个口,力所能及,我等必定义不容辞。”叶辰拍着胸膛前的肋骨砰砰做响,许云帆都担心这人瘦不拉几的,肉没多少,待会把肋骨给拍断了。 其他学子跟着好奇道:“许夫子,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有的学子猜测,莫不是许云帆同其他夫子一样,就讲究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这样的人,最是受尽委屈。 你不解释,便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被人议论纷纷,被人误会。 第136章 第 136 章 许云帆笑笑,只是…… 许云帆笑笑, 只是摇头道:“不急,有的事,不急于一时, 你们要知道, 能侵犯到你的切身利益的,会给你带来伤害的, 那你就必须即刻做出反抗, 根本无需有过多的犹豫, 但他人污蔑我,传我不实之谣,这件事,我认为, 就目前为止,并未给我带来任何实际利益上的损失,虽然我的名益确实会因此受损, 但我会让他传个够, 日后他必然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的, 你们记住,永远不要理会谣言和重伤。” “妄图改变他人的想法, 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至于那些听信谣言的人, 我也无需向他们做过多的解释, 从他们听信谣言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认定我就是那种人了,自证这种事是没有尽头的。” 所以, 对付这些谣言的办法之一就是,谁质疑,谁举证。 李云飞说他是那样的人, 那么,李云飞就该拿出证据证明许云帆就是那样的人,而不是让许云帆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种不解释的事,许云帆是做不来的,毕竟,他就没办法那么大度。 他就是让李云飞传,使劲的传他的谣,到时候,看看他能不能找出那么多证据来。 没有证据,那就是冤枉人。 一个童子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便造谣一个夫子,这件事,可大可小。 许云帆很想知道,李云飞究竟能给他造多大的谣。 到时候,就是不知道李云飞能不能找出那么多证据证明他所说的一言一语是否都是事实,若是不能,一个会造谣夫子的人,离开了清风书院,再想入学,只怕是难上加难。 许云帆本不欲断了李云飞的学路,可这人吧,非得跟他过不去,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丙六班的学子对许云帆的话深以为然,只觉得他们许夫子,年纪不大,但说的每一句,确实值得令人深思。 就在其他学子听了许云帆的话陷入深思后,一位学子突然举手示意有问题要问。 许云帆记得该学子,此人名叫杨皓期,乃是杏花村的读书人。 杨皓期出身寒门,家中并不富裕,许云帆在学堂见过他几次,这人买饭菜,永远都是一碗米饭,一道青菜,荤菜从未点过,可见其家庭并不富裕,为人也很是节俭。 寒门学子,大多都是如此,杨皓期不过是众多寒门学子中的一个,并没有过于特殊之处让许云帆对他有过多的关注。 但最近两天,他对杨皓期比较上心,偷偷观察了他几天了。 倒不是说杨皓期这人做了什么坏事或者要对许云帆不利,而是最近的杨皓期很反常。 以前这人听堂可认真了,可最近几天,许云帆发现他频频走神,神色难掩落寞,有时候又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泪湿眼眶。 许云帆自诩自己好歹也是他的夫子,有义务问问杨皓期是有什么心事之类的,可他一直找不到机会。 今儿,杨皓期倒是先行动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许云帆还以为杨皓期是有课堂上的问题想问,哪知,这人不知是急病乱投医了还是怎样,竟是起身,红着眼眶,挽起身前的长衣,噗通一声,直接对着许云帆跪了下去,嘭的就是磕了一声响头。 这下子,不止许云帆,其他学子也愣了,摸不着杨皓期此举意欲何为。 许云帆后退一步,赶忙将人扶起来,可杨皓期虽抓着许云帆的手,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声声泣泪,“许夫子,我求你帮帮我出出主意,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好,究竟我该如何才能做到无愧于心,才能为自己的亲人申冤。” 杨皓期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许云帆产生莫名的信任感,总之,许云帆给他一种很厉害的感觉,那种感觉大抵就是,好像再大的事,有许云帆出面便可迎刃而解,那是一种信服感。 他们丙六班几个夫子,他观察过了,也想过,若是他贸然同他们开口,他们可会帮他。 答案是不会。 他们不会冒着得罪师爷的风险去帮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学子,而他们身为清风书院的夫子,最不缺的也正是学子了。 可以说,丙六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至于找院长帮忙什么的,杨皓期一个丙六班的学子,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见到蒋岚方。 在杨皓期备受良心谴责与深处愧疚不安之中时,蒋岚方却主动找到杨皓期,同他说了,他这事,兴许可以找许云帆帮忙,总而言之就是,蒋岚方话里话外都在“教唆”他去寻许云帆,让许云帆出马。 杨皓期一想,许云帆身处议论绯闻的漩涡中心时,这人依旧面不改色,心态好到爆表,甚至不急不躁的已经做好了反击计划,可见这人是胸有成竹。 也许许云帆可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有什么事,先起来了再说,你放心,若是我能帮,定不会袖手旁观。”许云帆想,学子有事,他自然是要关心一二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杨皓期一定是有事了。 杨皓期被许云帆扶起来,这才抹着眼泪说了,“许夫子,我……我堂姐被人杀了,可……” 说到这,杨皓期嘴唇颤抖动着,似是在强忍着极度到难以克制的悲痛,“可是我的家人让我装聋作哑,当做不知,只是我……我实在做不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 这段时间,杨皓期备受煎熬,一方面是怒意难平,一方面是满心无可奈何以及骤然得知堂姐杨杏离世的满腔悲痛无一不在折磨着他。 “什么?”其他学子闻言,不由得围了过来,询问杨皓期怎么回事。 杨皓期说了,原来杨皓期的堂姐,也就是杨杏,半个月前来镇上买东西时,不巧被清陵县师爷之侄刘天看上了。 杨杏长的小家碧玉,清秀可人,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对于像刘天这样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有时候,一顿清粥野菜反而更能让他欲罢不能。 别看杨杏长得小鸟依人,脾气却是相当火爆,无论是温润如玉的大家闺秀还是旁的村中姑娘,被个不认识的汉子当街调戏,是个姑娘家都得气的火冒三丈。 杨杏更是当街拒绝了刘天品茶的邀请,但刘天这人却死缠烂打,非要拉着杨杏。 刘天当街就对杨杏动手动脚,杨杏能乐意? 怒不可遏的杨杏开口直接就训了刘天一顿。 却不料,没过两天,杨家人迟迟不见外出的杨杏归家,日暮西山后,杨家众人前去寻,这才在一条小道上寻到了衣不蔽体,一身青青紫紫满是欢爱痕迹以及剧烈挣扎后留下大大小小伤痕的杨杏。 后来,杨家一通询问“调查”,这才锁定了嫌疑人刘天。 他们去衙门报案,可最后,县令一通“调查”才发现,刘天是无辜的,毕竟,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可以说,人证物证皆有,因此,刘天哪怕被暂时拘押了几天,后天也就可以出来了。 刘天可是师爷的侄儿,仗着这一层关系,刘天在镇上可没少作威作福。 杨家得罪了他,日后必然讨不到好。 一直在书院的杨皓期根本不知此事,前几天休沐归家时,不见一向对他关怀备至的堂姐出现,杨皓期自然要过问一下。 这一问之下,杨皓期才发现杨家人面色不对,一个个似是心事重重,他伯母更是呜呜的掩面而泣。 后来在杨皓期的追问之下,他才晓得了杨杏一事,但因为刘天即将无罪释放,杨家生怕杨皓期意气用事,便劝他不要插手此事,安心在学院读书就好,第二天直接把他赶回书院,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去找刘天。 刘天要报复杨家,他们受着就是,杨皓期在书院,刘天短时间内也不敢拿杨皓期如何。 杨皓期他大伯说了,他是杨家的希望,只要他无事,只要他考上了,杨家不愁翻不了身,讨不回公道。 杨大伯的话,犹如一座大山压在杨皓期身上。 家中人除了他,无人读过书,他们便将所有期望压在他身上,可他们不知,科举是那么简单的吗? 科举之难,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杨皓期压力山大,却又无处可说。 等他科举有望还不知得到猴年马月,难道,他真的要听长辈的话,明知了,却要装不知,杨杏不是旁人,那是他堂姐,是从小带他一起玩,是在他每每归家晚了,会笑着为他温饭的人,杨杏的事,他不闻不问,良心不会痛的吗? 一众学子听了之后,不由面露为难,这事,说实话,他们虽是读的圣贤书,不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吧,但至少比其他大字不识一个的汉子强太多。 但满腹经纶的他们,在这件事上却也是爱莫能助,力不从心,都说术业有专攻,他们没有判案经验,如何能替杨皓期他堂姐讨个公道? 甚至在听闻整件事情之后,一众人都不晓得该如何寻找证据,毫无突破口,毕竟刘天能找出来的不在场证据都能让县令判他无罪,那么,他的证据必定太过天衣无缝,若不然,县令大人有那么多么判案经验,不会不知。 县令大人都无法,他们一群没有丝毫经验的鸡仔能顶什么用? 许云帆静静听完,并未贸然答应,寻思稍许才说:“此事你待我出去打听打听,若是……这事你放心,作为你的夫子,我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也许,这倒是个机会。 其他学子不由看向许云帆,心有顾虑,“许夫子,可是你只是一个夫子,还是一个连……对上刘天,只怕讨不到好。” 许云帆连个秀才都不是,真被刘师爷记恨上了,在清风书院,刘师爷暂且不能拿许云帆如何,可在外呢? 有权势的人,要真想给平明百姓找点麻烦,不过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许云帆摆手,“放心吧,不就是个师爷吗,没事的。” 师爷,这类人并未有官职在身,可以说,他们不过是官员聘请帮忙处理事物的帮手,是官员的幕僚,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等同于秘书的存在。 但许云帆知道,一个师爷,虽没官职,但因他们处理着衙门内大大小小的事物,深受县令老爷器重,因此,这些人在衙门可谓是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再说他大哥的秘书,别看人家虽只是个秘书,但其地位同副总裁无差,公司那些老总见了他,哪个不得对其点头问好? 所以说,这师爷也好,秘书也罢,只要他有实力,必然会受到重视,这样的人,在衙门,在公司都是有一定的权利地位的存在。 眼下,他无功名在身,只能想别的办法。 因此,许云帆去找了齐修泽打听了一下。 这事,许云帆找齐修泽就对了。 “你要问清陵县县令?你问他干嘛?”齐修泽不答反问。 许云帆:“你只管说就是了。” 齐修泽笑起来,“你要同我打听清陵县县令,怎么,你要对他做什么?兄弟,不是我没提醒你,那是我舅,你莫对人家打什么坏主意。” 闻言,许云帆顿时就乐了,使劲拍齐修泽两下,“哎呀,原来都是熟人啊,那感情好啊,熟人好办事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齐修泽:“……” 第137章 第 137 章 立威原因 一看许云帆笑的贱兮兮的样子, 八成准没好事,但这事,齐修泽不帮也得帮。 前两天, 在齐修泽同许云帆谈完事后, 飘飘然的回到寝舍,一晚上不知在想什么, 双眼发呆的眺望远处的竹林, 如此反常的举动, 可把谢柏洲他们吓了一跳。 “修泽,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是遇上事了?”谢柏洲忧心忡忡的问道。 闻言,林萧然、沈如溪赶忙放下手中的书, 纷纷围了过来,“怎么了?” 自己这三个兄弟,为人如何, 齐修泽知道, 同他们, 齐修泽不觉得同许云帆合作的话不能告知,于是便如实道:“云帆要同我合作。” “这事我们晓得啊, 我们亲口听他说过了, 不就是蜡烛的事么, 怎么这么久了, 你才如此震惊?”沈如溪不由得觉得好笑,齐修泽这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如今齐修缘都同许云帆签订好契书了。 哪知,接下来齐修泽的话却让他们同样沉默了一晚上。 齐修泽摇头:“不是蜡烛的事,云帆他要同我合作的是制纸的生意。” “嗯?” “什么?” “兄弟, 你在说的什么鬼话呢?” 沈如溪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亦或者是出现幻听了,可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一番后,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自己一模一样的惊诧时,不由得正视起来。 “齐修泽,你方才说了什么,你说许云帆会做纸,还是会用不同材料制纸?此事,你当真不是在诓我们?” 沈如溪无疑说出了另外两人的心声。 齐修泽扫了三个兄弟一眼,满意了,他就说嘛,不是他不禁“吓,而是正常人听到这种事都是这个反应才正常,“我拿这种事骗你们做什么?我们可是兄弟,日后说不定还是连襟,都是一家人,我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此事可是千真万确,他娘的,本少爷到现在还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怎么感觉一切那么不真实呢,不过看你们这般样子,我倒是放心了。” 谢柏洲拍了拍齐修泽的肩膀,“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找你二哥说去。” “明儿我就去了。” 不用多说,齐修缘知道这事时,只觉得喉咙发干,激动得端起茶杯的手都是颤抖的,要开口说话前,还特意打开门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待关好门了,才压低声音:“三弟,在咱们尚未同许云帆合作前,此事你知我知,你那几个兄弟知就好了,切不可再让外人知道了,否则,其他人同我们抢生意是小,若是有人对许云帆起了杀心,那也麻烦。” “我知道的,二哥,此事你赶紧书信一封同父亲大哥他们商量商量,可别亏待了我兄弟。” 闻言,齐修缘当下是一言难尽,“你怎么尽是胳膊肘往外拐?” 齐修泽神神秘秘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犹如怀春的少年,羞答答的左右晃了晃身子,有点嗲嗲的娇嗔:“哎呀,二哥你不懂啦。” 双目瞪大的齐修缘:“……” 齐修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没一巴掌齐修泽这玩意扇飞出去,这家伙,故意恶心他的吧。 啦!!?? 我啦你个头。 这小犊子咋这么恶心人了? 既然已经决定帮杨皓期打听打听,许云帆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秦润回家的当天晚上就听许云帆说起这事。 别看许云帆整天往外面跑,比起秦润,镇上的事,还得数秦润最清楚。 有关刘天的事,秦润自然有所耳闻,同丙六班的学子一样,秦润担忧道:“这事会不会很麻烦?” 不是秦润胆小怕事,而是这就是现实。 当然,许云帆会想着帮忙,并非许云帆心比天高,自命非凡,觉得有自己出手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明明自己无权无势,他拿什么帮? 又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得罪人?不会被刘家记恨? 许云帆之所以答应帮忙,自然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不会,不过是个师爷而已,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如果此事,刘天确实是凶手,刘师爷也不再是刘师爷了,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以前巴结他的人只会离他远远的。” “润哥儿,心软的人是干不成大事的,这一点,你要记住。杨皓期一事,并未我心软才答应帮忙,而是我想借此机会立个威。”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有时候,很多事并非都能按照我们所期许的那般发展,人总会面临很多迫不得已的事,像我们,很多手艺已经教了出去,契书也签了,但说白了,那就是一纸合约,能够规范工人的各自职责,有时候却规范不了人心,你说我做的不对也好,还是旁的也行,我想通过此事,让秦氏的人也好,外人也罢,我想让他们知道,上衙门见县令大人,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怕的,否则,有的人说不定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一个夫子,也是怕见县令的,通过此事,以后谁敢算计我,找我的茬,他们就该掂量一二。” 最近村里人见到小秦家动作很大,不免开始有点小心思了,就是隔壁村的村民也来凑热闹。 小秦家请人干活,但他们到底干的什么,外人不知。 但是秦氏的人建起来的大牛棚里养着十几头牛还有猪圈里几十头猪皆是小秦家买来的,就这一事便惹来了无数人的眼红。 活了几十年,半截身子入土的长辈们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大手笔,更遑论那些小辈。 秦氏的人赶了他们几趟,不让他们靠近,这帮人倒是喊丫丫的,说什么的都有。 也许是自家孩子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一些人没打算送学堂让他们走科举之路,所以,许云帆是夫子又如何? 反正日后也求不到他身上。 至于许云帆会救人又如何,镇上又不是没有医馆,医馆里的大夫难不成不比许云帆厉害,谁知道他几次救人,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又或者是他随身携带什么厉害的药物了呢? 反正这口口相传的事,他们是知道的,有的事,越传越神乎,八成不可信。 旁的事,他们不知真假,只是有所耳闻,未曾亲眼目睹,但许云帆会赚钱,盖工棚起牛棚的事,他们却是亲眼所见了。 要是能窥得一二,学个几手,指不定他们也能赚大钱了。 但他们一靠近,秦氏的人便拦着不让他们看,这可把外村人气的够呛。 因此,有的人说话那叫一个厉害,牛的不行。 他们还叫嚣着,秦氏的人要是敢动他们一个试试,但凡许云帆的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那就衙门见。 这句话,许云帆听后,那是一直记着呢。 这些人,不过也是打着许云帆大抵同其他汉子一样,不敢见官,因此恐吓秦氏的人罢了。 许云帆也的确不怕什么刘天还是刘师爷的,他们叔侄敢动他一个试试。 如今他同齐家合作,他要是出了事,这生意一断,到时候,有损失的不止他一个,齐家能放过刘天? 但村里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事事都让齐家人出手,他许云帆许小太子爷的面子往哪搁啊? 秦润明白许云帆的用意了,不由心疼道:“云帆,你受累了,可是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隔壁村的人几次三番来大棚外观望,还有镇上一些富户不时打着交好的名义找他“喝茶”,其实,他们打的主意,无非就是想从秦润手里将吃食的方子买去。 因得知秦润的相公是清风书院的夫子,那帮人对他还算客气,只派了几个大汗过来“请”人,要是没有许云帆,人家会在被他明确拒绝后依旧坚持不懈的来找他? 不会。 没有许云帆,秦润只怕早已经被套麻袋十几次了,吃食的方子必然也守不住。 都说小鬼难缠,这帮人,事做的不算过分,却让人烦不胜烦。 许云帆都知道的,秦润每一次都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甚至不让这些人去清风书院寻他,让他安心授课。 能把那么多老油条拦住,秦润已经很厉害了,怎么会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许云帆摇头,撒气似的捏了秦润胸口上的胸肌一把,道:“我看你最近几天没被我“收拾”了,所以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不是?夫夫之间还用说这种话?我都不爱听,你这个哥儿真是的,有我这么腹有诗书气自华,总之就是长的好,又有气质,还会赚钱的相公,换别人,指不定每天三顿哄,把我哄的心花怒放,你倒好,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的?” 秦润被许云帆不轻不重这么一捏,不禁感到些许的痒意,一把扣住胸前作乱的手,声音都轻了两分,带着几分的情欲与嘶哑,“是我不会说话,那你喜欢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许云帆二话不说,笑嘻嘻的伸头过去,埋头在秦润胸前蹭了蹭,满足后才仰头甜甜的笑:“我很好哄的,你夸夸我,亲亲我就好了。” 秦润笑了,低头同许云帆注视着,被那双浅笑的双眸盯着,他像是受到了蛊惑,忍不住亲了亲许云帆的眼:“……你确定,夸夸、亲亲就可以了?” “当然不。”许云帆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还想狠狠的欺负你,把你欺负哭。” 此欺负非彼欺负。 秦润以前不知一词多义,现在知道了。 一下子,他的脸顿时就红了,看似很害羞的样子,心中又不合时宜的产生了渴望,却嘴硬道:“如果你那么厉害,你大可试试。”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谁上谁下,谁压谁,是谁欺负谁了,反正目前就体型而言,他要是想压制许云帆的话,估计不成问题。 到时候,会哭的人是谁,可不好说。 许云帆压根不知道秦润的“反攻”计划,只觉得秦润真是胆大包天了,“你说真的假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不荤不素的话后,许云帆撑起身,啵的连续亲了秦润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回去睡大觉了。 第二天,上完堂之后,许云帆果真去镇上“逛”了一圈,转完回来之后,许云帆没说什么,第二天,他把杨皓期喊了出去,之后亲自给杨皓期批假,随他一同前往杨家。 古人迷信,不论婚丧嫁娶都讲究一个“看日子”,喜事要看吉时,哪怕是白事办席下葬也得请专门的术师过来看日子,找地方。 加上传统习俗的停尸七日,因此,杨杏的尸体如今还放在杨家,并未下葬。 至于杨杏的尸体,因为之前状告刘天之故,杨杏的尸体有被特殊处理过。 第138章 第 138 章 善举 杨皓期本打算留家守棺, 但杨家人不愿,生怕杨皓期被刘天报复,如此, 他们杨家的希望就真的灭了。 不过, 今天有许云帆开口,杨皓期请了假, 带着许云帆一起回了杨家。 杨家最近因为杨杏一事, 可谓是伤筋动骨, 本就因为供一个读书人而使家中清贫,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日子更是捉襟见肘。 路上,许云帆拍拍杨皓期的肩膀, 安抚道:“不用担心,有我在,要是刘天真的派人来报复你, 我一拳一个, 铁定不会让你吃亏。” 杨皓期闷闷的点了下头, 想到许云帆方才的话,眼泪控制不住的又往下掉。 他堂姐已经去了, 如今就是入棺了都不得安息, 杨皓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心疼难耐。 见杨皓期又掉眼泪了, 许云帆不由得叹气,他知道杨皓期心里不是滋味, 但他不看看,到时候,他怎么替杨家打官司? 杨皓期回家后, 杨家人见他回去了,还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几人叹气一声,让他给杨杏上了一炷香后赶紧回书院去。 至于许云帆,他们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人就是杨皓期的同窗,因此,杨母点了三根香,将其递到许云帆面前,“小伙子,你是皓期同窗,既然来了,也给我家杏儿上炷香吧,可以不?” 古人认为,不论亲友,既然来了,上香便是对逝者的敬意,来了不上香,不吉利。 “好的。”许云帆没过多解释什么,接过三根香,学着杨皓期方才的动作,拜了三拜后才把香插到三个矮炉子里。 杨皓期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忙着给杨杏上香了,未来得及同家里人介绍许云帆是何人,这会得空了,“爹娘,大伯,这位并非是我的同窗,而是我的夫子。” 啥? 眼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不是自家儿子/侄儿的同窗,居然是他的夫子? 这……这人未免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似乎比自家儿子/侄儿还嫩呢。 不过,这人再嫩,那也是杨皓期的夫子,是他们须恭恭敬敬以礼相待的人。 顾不上伤心的杨家人对许云帆又是一通客气,赶忙要备饭备菜招待许云帆。 许云帆哪里吃得下,推了杨皓期一手,杨皓期这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明他带许云帆回来的意图。 得知许云帆要开棺验尸,杨家人脸色顿时一变,心生悲痛、犹豫、迟疑。 有的人眼眶更是瞬间就红了,腌面呜咽起来。 杨皓期深深吸了口气,下唇颤动,仰头闭上眼,声音满了悲戚:“大伯,你……就让许夫子看看吧,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机会? 不是杨家人看不起许云帆,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连县令大人都判刘天无罪,许云帆这么年轻的夫子,他又能做什么? 杨大伯本不想同意,可听到杨皓期那句‘唯一的机会’,心一横,答应了。 他的女儿生前本就苦,没享过一天福,没吃过几顿好的就去了,去之前还要遭受那般非人的折磨,杨大伯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倾家荡产了也没能将刘天绳之于法,替她讨一个公道。 既然许云帆这般说,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杨大伯都要试一试。 已入棺再开棺,这对逝者是极大的不敬,老一辈人说了,打扰逝者安息,是冒犯之举,若是一个不甚,开棺之人,是会惹上脏东西的。 身为一个现代人,许云帆本不该如此迷信,但他同其他人不一样。 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看到人家那些大老板承包大项目开工动土前也是祭拜一番后才敢开工的吗? 本就怕鬼的许云帆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嘴里念念叨叨,振振有词念了一大推经文,最后才说,让杨杏勿怪,他也是没办法了,只能行此无奈之举。 因杨杏生前惨遭非人的虐待,有几根手指头指甲已经脱落,脚指甲发黑发紫,嘴角破了皮,脖颈上掐痕明显…… 许云帆验尸结束后,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额上细汗密布。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 但想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因为当天晚上,回家后的许云帆变成了秦润的跟屁虫,秦润到哪他到哪,睡觉时,他破天荒的主动缩到秦润怀里,非要秦润抱着他。 此举,在以前,许云帆会觉得很跌面,好歹他也是个大男人,还是个大猛攻,被秦润抱着睡,成何体统,简直是有辱他猛攻的面子,今晚注定不一样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主动。 与光明相对的便是阴暗,光的背面必定是黑暗,在现代,那般和平的年代尚且有他看不见的,不被人知的腌臜事,就更别提是古时候了。 许云帆将杨杏的衣服整理好,末了,看着棺材里,本是大好年华之际却惨遭这等非人之事的少女,心生怜悯,实在不忍心,“皓期,你且去问问村里,谁家有多余的胭脂吗,你堂姐……女孩子总归喜欢漂亮的,即使要走,也该漂漂亮亮的去。” 杨皓期从其他学子口中得知,许云帆的夫郎不仅开了一家卖吃食的铺子,目前已经开始物色人选,听说是打算开一家妆娘铺子。 所谓的妆娘铺子,就是专门替人化妆的。 更令学子们感到吃惊的还是,这些妆娘的培训,不是秦夫郎亲自来,而是他们许云帆亲自教学。 如此可见,他们许夫子是有多才多艺了。 杨皓期扫了一眼棺材里头的堂姐,止住的热意席卷而来,低低应了一声嗯,扭头就跑了出去。 杨杏生前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这事,他没让其他人去,毕竟,这点小事,已经是他能为杨杏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不想假手于人。 许云帆的化妆技术不是盖的,经过他一番“折腾”后,许云帆这才退开,让杨家人把棺材盖重新钉上。 看着棺材里的女儿,已经没有之前的惨状,杨家几个人眼泪吧嗒掉。 杨母一个转身,直接给许云帆跪下。 见状,许云帆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扶起来,“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许夫子,”杨母抓着许云帆的裤脚,带着恳切的神情抬头看他,“可不可以拜托你给我家杏儿画一副遗像?” 在大晏朝,家中亲人逝去了,他们都会去镇上请人给逝者画一副遗像,权当留个念想是其一。 其二便是,这幅遗像会在祖宗台前摆上一段时间,受家人供奉,每天吃饭之前,他们都会打一小碗摆上去,供奉够一定时间后,这才会请术师做法,将“人”放出去,让他们自己找吃的。 按照老人的说法,这是担心他们刚到那边,不适应,找不到吃的,所以,家里人若是供奉了,他们便也能吃的更好一些,不会饿肚子。 村里老人上了年纪后,都会提前请人为他们画一副,村里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摆摊,有需要的就可以过去,哪家若是有病重者,其家人也会提前去镇上请人过来。 杨杏去的突然,又年纪轻轻,因此,杨家人根本没想过,加上之前杨杏被县衙的人带走验尸,杨家人再去请人来,根本就请不到人。 因杨杏乃是枉死,死后又被拿去验尸,对死者来说,此乃大不敬,比之其他逝者,杨杏的怨气明显更大,人家嫌这种事晦气,一个个都不愿来。 毕竟老者、临终者与死者终归是有区别的,前两者,至少还是阳间人,后者,已是阴间鬼。 要是他们画的好不好,这“人”满不满意,他们也不知啊,要是这“人”一个不满意,要把他们带去重画,或者找他们“说”了,这谁受得住哦。 实在请不来人,万般无奈之下,杨家人只得自己动手,后来杨皓期回来了,见摆放在棺材上的遗像,要不是知道那是啥玩意,他断是看不出,那是副人物相。 杨皓期旁的还可以,可做画? 他同杨家人一样,半斤对八两。 许云帆啊的一声,转头看向香后的遗像,他对这些习俗并不清楚,起先还以为那是符文什么的,结果,这竟是遗像的吗? 对于杨母的恳求,许云帆没什么犹豫的答应了,当即便花了半个时辰画了一副遗像出来。 看着遗像上,笑颜如花的杨杏,杨家人一度以为他们是见到了真人。 栩栩如真的画像,不说比他们画的强,就是镇上专门吃这碗饭的人只怕其画艺都不及许云帆半分。 杨皓期又又又抹了一把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许云帆,今日许云帆为他们杨家做的事,他杨皓期铭记于心,日后,他定要报答许云帆今日的恩情。 也正因为许云帆今日善举,待杨皓期日后高中,一步一步爬上知府之位时,这人依旧唯他马首是瞻,许云帆指东,他断不会往西,俨然就是许云帆忠心耿耿的小弟之一。 从杨家离开,许云帆去寻了齐修泽四人。 得知许云帆意欲帮杨皓期的忙,四人并未多说旁的,更不会觉得许云帆是无事找事。 身为夫子,学子既已想你求助,这忙,能帮自然要帮。 谢柏洲几人拍胸脯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直说,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许云帆:“……谁跟你一家人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也好天天挂嘴边?”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你不同意也不行。”谢柏洲呵呵笑起来,一副傻样。 清陵县县令可是齐修泽的舅舅,许云帆不由问,“我这替杨家人翻案,是不是等同于打了你舅舅的脸,到时候,他会不会生气?” “不会。”齐修泽说的信誓旦旦,“我舅舅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前儿我回去同他说了,他对你要替杨家人出头的事很好奇,甚至还放话,你若想去刘家查都可以,他还给了我这个。” 说着,齐修泽亮出一块腰牌来。 好家伙,这玩意竟是清陵县县令的腰牌。 而所谓腰牌,等同于令牌,皆是官员日常佩戴的身份官位等级证明,因常系挂于腰间而得名。 许云帆不知道,这枚腰牌,可是齐修泽“撒泼打滚”连连保证一番后才缠着他舅舅拿来的,否则,这般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重要之物,怎可轻易交由他人。 有了令牌,自然就好办事了,齐修泽拿着腰牌,带着许云帆在刘家“逛”了一圈,待许云帆点头后,两人方打道回家。 待上堂那天,不止秦润去了,齐修泽几人都去了。 哪怕是夫子,见到官老爷,怎么也会怵个两分,许云帆却不见一丝惧色。 公堂之上,许云帆依旧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丝毫不见一丝惊慌之色,甚至还有心思打量起左右两厢伺立,以及坐在上首的县令大人来。 见县令看他,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许云帆甚至还朝对方点了个头,一副领导的范。 县令被看的一顿,顿时就是一噎。 随后又觉得一乐,这人有点胆子啊! 第139章 第 139 章 凶手是谁? 寻常百姓到了朝堂上, 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偏偏许云帆不一样,那模样就跟回家了似的, 同周县令视线交汇, 还向人家点了个头,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呢。 周县令大人突然就来了兴趣, “许云帆, 你可知,此案已定,此次开堂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纵使你是清风书院的夫子也不能改变本案的结局, 犯罪者伏法,罪者必受律法制裁,杀害杨杏的真凶, 本官自会派人继续查。” 所以, 你就不要做无所谓的“争辩”了。 之所以开堂, 不过是走个形式流程,毕竟中间这段时间, 刘师爷派遣衙役取证查案, 如今碰巧这几人击鼓鸣冤, 也是该判案了, 闻言,许云帆不卑不亢抬头直视周县令道:“既然此案已定, 既然开堂审案不能改变什么,为何还要开堂?直接驳回驱赶我等不就可以了?难不成是让我等聚众看个热闹?还是让我等满载希望而来,再失望而归?” 周县令:“……” 这话说的, 他竟无言以对。 一旁的汉子桀骜的扬起下巴,似在嘲笑许云帆这个海外来的不懂规矩,“你知道个屁?既有百姓击鼓,县令大人身为地方父母官,必是要升堂审案的。” “既是开堂审案,又做何如此肯定直言我等证词不能改变此案结果?” 来之前,齐修泽说了,他这舅舅最讨厌那等唯唯诺诺之人,有话直说,适当的心直口快反而更得他喜欢。 还有,他这舅舅有点皮痒,最是喜欢有人反驳他的观点,质疑他的判案能力了。 他舅舅说了,有质疑,说明他做的还不够好,有反驳,说明他的判案观点尚不够充足,有质疑有反驳,说明他判案的结果便不足以服众,只有听取他人观点,加以改进,他才会有进步。 有时候,一个人能思考到的问题往往都是有限的,找到的证据也许并非证据,所以,也许对其他县令来说,许云帆今日所言,他们听了,只怕早就怒火攻心,赏他三十大板吃吃了。 可在齐修泽舅舅这里,许云帆的一言一语,许云帆的质疑反驳却是让他顿觉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就有一种,英雄用武之地的机会来了,他那一肚子证据,还有满肚子学问终于可以卖弄一番了。 周县令转了转眼珠子,盯着许云帆,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一次同被告对簿公堂的机会,如何?” 许云帆拱手做礼:“大人英明。” 闻言,刘天脸色就是一变,不由得心慌了起来,下意识的视线就往刘师爷身上飘,刘师爷微微对刘天摇头,示意他安心,眼尾挑着周县令的方向。 此案可以说已经定了,若许云帆等人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刘天就是奸杀杨杏的凶手,许云帆等人根本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也许,一般这种情况之下,许云帆等人应该找出证据,证明刘天就是奸杀杨杏的凶手。 哪知,许云帆却反其道而行之。 找证据这么麻烦的事,许云帆是不可能找的了,既然刘天说他不是奸杀杨杏的凶手,那他就找出证据来证明他不是凶手。 得到刘师爷的暗示,刘天心稳了,毕竟,杨家人若是能找出证据来,今儿,他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了。 院里的人,他已经打点好,就算杨家要找人作证,只怕也找不出一个来。 刘天已经一口咬定,他是觉得杨杏长得不错,也确实当街骚扰过人,可他也知,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不可为,强迫人家姑娘家做那等事,刘天说了,他还不至于饥渴到强人所难的地步。 诚然,杨杏是有点姿色,但也是有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姿,镇上比她漂亮的美人多的是,他又何必做那些事? 可对有的男人来说,越是得不到,越是让人心痒难耐,甚至会成为一种执念。 刘天说了,他欣赏杨杏的勇气,这才请人去家里喝口茶,之后便把人送走了,至于人为何死状那般凄惨,他是真不知。 这套说辞,好像听着没毛病,刘天三请四请,终于把看上眼的人请回家,聊的久了点有问题? 没问题。 镇上姑娘千千万,比之杨杏好看漂亮的不是没有,刘天至于为了得到一个村姑而杀人? 不至于。 就算爱而不得,刘天犯得着走这种极端,冒着被砍头坐大牢的风险将人奸杀? 犯不着。 刘天在镇上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未被姑娘家拒绝过,突然来了一个敢骂敢拒绝他的,没准刘天反而觉得人家有个性,欣赏起人家来了呢,这种可能有问题吗?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所以,刘天怎么会是凶手? 衙役调查过了,也确实查不出刘天杀人的动机,查也查过了,杨家又找不出证据来,刘天自然摆脱嫌疑之身。 可刘天的为人,许云帆一看就知道。 简单来说,就是这人会装。 有一个当师爷的叔叔,刘天在镇上是何等的威风? 这位纨绔公子想要什么美人没有? 偏偏杨杏下了他的面子,其他女人,能够得到刘天的青睐,谁不喜笑颜开? 唯独杨杏不一样,她越是抗拒,刘天越是心痒难耐,越是想把人给“吃”了。 “哦,你说你不是凶手?”许云帆状似疑惑一问,问过之后,眼神不由一变,语气低沉却铿锵有力,“那你脖子上深可见血的抓痕是怎么来的?为何杨杏手上的指甲又巧合的不见了?难不成你脖子上的抓痕是自个抓的?所以,定然是你强迫了杨杏,杨杏在奋力反抗时抓伤了你,试问,若是你情我愿之事,男女水乳交融之时,无论哪一方,哪怕小打小闹的情调也好,总不可能会见血成这般吧?” 双方对峙,敢于直视对方的眼神,并眼神伶俐,此乃气场的至高境界,易起到震慑之力。 许云帆是知道怎么吓唬人的,哪怕这个人是师爷的侄子,他也是不惧的。 上头的周县令听闻,不由得失望摇头,这些问题,旁人一看便也晓得这么问,自然的,刘天若是凶手,只怕早已想到万全之策的说法。 但许云帆话锋一转,面色依旧还是原先那般沉着冷静,但他的眼神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仿若带上一种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该不会以为我要问的是这些吧,拜托,想必这些问题,你应该被问了不下几次,早就想好应策之对了吧,今日我等前来,只为寻求一个答案,既然你说你不是奸杀杨杏的凶手,那么,你拿出证据来证明吧,毕竟,按照我们的调查,你可是最大的嫌疑人了呢。” “你说你不是凶手,既然如此,你且回答我几个问题,杨杏死亡之时,你在何处?何人可替你作不在场证明?以及你说奸杀杨杏的另有其人,这位其人又是何人?杨杏又为何日落西山方从刘府归家?既然你不是凶手,证人又在哪?” 虽然这些问题,委实是荒谬了一些,毕竟刘天若是真的不是凶手,那么,他哪会知道奸杀杨杏的凶手是谁,许云帆追着他问凶手是谁,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了,而是故意挑难。 许云帆明知自己问的荒谬,但他并非要压着刘天要一个答案,追问凶手是谁,也并非他无理取闹,他只是想击垮刘天的自信心。 在他自认自己已经安全了,已经洗脱嫌疑了,这时候再把帽子扣他头上,让他着急,之后再见招拆招,质疑他,反问他,击破他的心理防线,竖立起来的城墙一旦倒塌了,还愁不能击垮他的自信心? 有时候,人一着急,自然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他们再抓住那些马脚一个深挖,自然能将人挖空,从而挖到他们想要的。 果然,刘天没想到,许云帆会问这些他同二叔设想之外的问题,一下子,所有已经准备好的,已经倒背如流,张口就来的说辞,一下竟是毫无用处。 许云帆的声音很沉,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无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天顿时就有点慌了,但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稳住了心神,“凶手是谁,我怎么会知道?许夫子这话问的有点过了吧,谁是杀人凶手,我如何会知?你同我询问凶手一事,是不是问错人了?” “也是,所以,我的其他问题呢?”许云帆不慌不忙,“请你回答。” “证人的话,我刘府的人都可作证,杨杏离开刘府时,因为天色已是日落西山,所以,我并未再出门,至于,杨杏为何在刘府待的那般久,是因为我同她相见恨晚,所以一下聊的尽兴,不知不觉就聊的晚了。”刘天暗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的这套说辞,一点问题都没有。 闻言,许云帆瞥了眼刘天,眉毛风流一挑,别有深意笑了起来,“刘少爷,你这人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一个当街调戏过自己的汉子邀请自己去家里坐坐,也许,也只有那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答应了,要是对方脑子正常,你以为你是我,长的如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只要勾勾手指,有的是人投怀送抱?不是我出言不逊羞辱于你,而是你这长的歪瓜裂枣的,委实很难让人在被你调戏过后还会傻乎乎的进你家的们,当然,如果换做是长得像我这样,情况兴许就不同了。” 据他打听到的,刘天被杨杏当街拒绝后,刘天偏还要故作风流之态的扇着扇子凑上前,拦住杨杏的去路,最后,被当街调戏的杨杏忍无可忍,在不知刘天的身份背景之下,祸从口出,直接怒骂刘天丑人多作怪。 当时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自己调戏人理亏在先,若是打人在后,只怕会引来众怒,刘天怒而举掌,最后巴掌虽没落下去,这个仇他却是记住了。 就这,杨杏会同他相见恨晚? 这话,鬼都不信。 “你这说辞,只怕信了的人,怕不是脑子有坑?” 站在外头看热闹的人不由笑出声,刘天面上一阵清一阵红, 许云帆还打听到,刘天这人,虽然有点身份,但因为长的尖嘴猴腮,是以最是厌恶他人拿他的长相说事。 若不是为了激怒刘天,许云帆不会这般没有素质,更不会仗着自己好看,从而去嘲讽他人的长相。 果然,被许云帆触到了底线,刘天顿时就是一怒,横眉怒目,“你说什么?” 第140章 第 140 章 蒋岚方看好的人 看看, 就刘天这样,许云帆说他几句,他便如此怒不可遏, 更遑论杨杏当街拒绝他, 让他难堪了。 就刘天这种脾气,不记恨杨杏就好了。 许云帆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 “我说你人丑还想得美, 杨杏那样的美人, 会同你有什么共同语言?还同你相见恨晚?她怕不是没见过你这样长得尖嘴猴腮的色鬼?” “你府上的人可以作证?他们都是你的人,自然会为你作证,街上百姓惧你,自然不敢说真话, 但你要说,杨杏答应随你回刘府畅谈,你怕不是当我是傻子才会听信你的鬼话。” “所以, 刘大少爷, 你说的这些证据, 在我看来,可不算是证据哦, 你可还有其他证据啊?据我所知, 咱们大晏朝的姑娘可是很注重名声了, 试问, 杨杏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会在一个当街调戏她的登徒子家中待到日暮西山方归家吗?” 是啊! 这种事可能吗? 那肯定不可能啊! 刘天还能有什么证据? 他一个不学无术之徒, 平时就靠刘师爷的名头在镇上作威作福,脑子闲的太久了,说话自然没有那么严谨, 在外人听来,方才那套说辞,可谓是漏洞百出。 瞬间,外头的百姓顿时了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百姓的议论声纷纷入耳,刘天顿时紧张起来,心急之下,他到处张望着,视线一扫,不由扫到周县令还有刘师爷身上。 这一幕,周县令看到了,眉心不由一皱,县里事物繁杂,杨杏此案,乃是刘师爷一手查办。 刘师爷这人,做事是有几分能力的,因此,周县令忙其他事时,便会授权让他处理旁的事,哪知,刘天是他侄儿一事,他竟是不避嫌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私底下包庇。 这件事,周县令本不知,还是昨儿蒋岚方找上他,同他聊了几句,在蒋岚方有意指引之下,他们聊到了杨皓期一事,再扩大范围一聊,便聊到了杨杏、刘天身上。 蒋岚方知道周县令最近忙着处理几个村子的事,于是便问周县令可知小清村之前水果滞销一事为何得以解决? 周县令自然不知,实诚摇头后,蒋岚方笑笑,抿了一口茶,这才娓娓道来。 周县令也不是个傻的,蒋岚方说了那么多,每一件事中都谈及一人,那就是许云帆。 最后,谈到杨杏一事后,周县令悟了。 总而言之就是,许云帆这人是蒋岚方有意要培养起来的人,让他多担待一二。 蒋岚方的面子,周县令自然要给。 得知刘天同刘师爷的关系,周县令心里头不由冷笑。 刘师爷这人,估计是被人恭维多了,真以为自个少了他不行,衙门内他就是二把手了? 不知周县令在想什么的刘天看到这两人,安心了。 是啊,县令大人都找不到证据,连县令都判他无罪,许云帆又能找到什么证据? 他要冷静,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既然你说我说的不是证据,那好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杀了人啊!” 料定许云帆拿不出证据来的刘天洋洋得意,挑衅似的扫向杨皓期。 刘天想,许云帆也是傻,这会还不是被他绕回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人能出什么证据来。 “证据?”许云帆看得出刘天已经慌了,“我同你索要证据,你拿不出,反倒有脸同我索要证据?好吧,那我便满足你,杨杏生前受迫,曾奋力挣扎,所以,她手上指甲脱落,脚指甲应当是在被压制时,在挣扎过程中蹭到床头,以至于她的指甲缝里残留了一些玩意,那木屑,我拿到木匠铺子请专业识木的老师傅看过了,此木屑,乃是较为价贵的紫檀,而在清河镇,能使用如此昂贵家具的富户屈指可数,后来,我在几家木匠铺一打听,你刘府便曾入手过一张由紫檀打造而成的床。” 古代交通不便,特别是这类又重又大的物件,能就近买,不会有人傻到舍近求远。 加上刘师爷自认此事在他面前就是一件小事,杨杏又是一农家女,家中亲人无权无势,根本不足为惧,让仵作潦草查了一番便判刘天无罪,这才让许云帆找到了证据。 “再一个,我曾进入刘府,好巧不巧,刘少爷,你床便是紫檀木床,还有,从杨杏脖子上的勒痕痕迹来看,很明显,嫌疑人出手前,与杨杏定然面对面,没准,这凶手身上就有杨杏留下的抓痕,刘少爷,你身上的抓痕来的真的太凑巧了一些了吧,你说杨杏是离开刘家后才被人杀害,可惜,你这个蠢货,真是蠢的无可救药,要伪造案发现场,至少也得做的逼真一点吧。” “试问,在杨杏剧烈挣扎的过程中,她的指头上,脚跟上会那般干干净净?明明挣扎到指甲都脱落了,可指尖除了血迹外并无尘泥,难不成当时那等情况,她还会挑地方?” 被许云帆一连质问的刘天本就有点慌了,方才好不容易勉强冷静下来,这会已经彻底的慌了。 人一慌,便容易口不择言,刘天从没想过,许云帆居然还能找到这个线索,如果周县令重新调查,他做的事还能满得住? 因为紧张,许云帆说的那么多,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明明她的头上脸上已经粘上草屑尘土了,你……” “哎,刘少爷,你这说的什么话哟?”许云帆笑笑,“若是我没记错,从头到尾,我好像就没说过,她脸上,头上有什么草屑吧。那么,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呢?如果你不是凶手,衙役去查时,这些细节,他们登记的现场纪录都是外人不可见的,需交由上一级保管,如果你不是杀人凶手,为什么有的人会告诉你这些呢?” 意识自己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刘天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刘天自知闯祸了,下意识的向刘师爷求救。 许云帆口中的‘有的人’,意指个人,不言而喻。 刘师爷一听,不由慌了神,这次开庭,周县令亲自坐镇,因事关刘天,他得避嫌,因此,从头到尾,他应保持沉默才是,可这下子,他忍不住想自辩起来。 只是很可惜,上首一直想着看好戏的周县令能坐上县令的位置,又是从国子监里出来的,人家真没点本事? 听到这,周县令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周县令当即让人将之前有关调查杨杏一案的案卷拿过来,随即又派出几人出去打探一番,直到那几人大汗淋漓回来同周县令“交头接耳”一番后,许云帆所言之事是真是假已有对证。 自己手下的人调查结果同许云帆所说的一般无二,发现许云帆所言非虚后,周县令看向刘师爷的眼神怒的几乎快喷火。 合着,他的好师爷拿他当猴耍了啊! 仗着他对他的信任,居然敢欺骗他,给他看假证。 如果不是许云帆横插一手,这会,刘天早已打哪来回哪去了。 而他,做事力求不愧于心,一心替民办事,不想自己在职期间留下一桩冤假错案的成绩将被刘师爷泼上一笔败笔。 因最近有大人物下来巡视,周县令忙的分身乏术,这才把此事交由刘师爷去办,结果,他居然仗着身份包庇刘天。 要不是他安顿好了那位大人,外加蒋岚方之故,抽空听案,今日,许云帆可有开口的机会? 周县令一怒,“来人,将刘天叔侄给本官押下去。” “大人,大人息怒啊,都是……”刘师爷彻底的慌了,甚至都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夹着腋下拉远了才缓过神来大喊。 明明刘天一事,他都已经把刘府的下人打点好了,就是证人都准备好了,说辞更是让刘天倒背如流,杨杏的事,他们叔侄可谓是做到了万全之策。 可谁知,许云帆这小汉子不按套路出牌,他们准备好的证人、说辞没用上不说,他竟是三言两语激怒刘天,将刘天气的说话都不过脑,最后又丢出证据,吓的刘天慌的口不择言,一下子就把事给招了。 许云帆不打没把握的仗,刘天是何为人,他都打听清楚了,说白了,刘天这人就是个狗仗人势的货,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的不学无术之人罢了。 刘师爷还想不明白,这事怎么会这样? 如今他们叔侄算是完了,可恶,早知道,当初他就不该包庇刘天,不该做假证…… 可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早知道。 刘师爷反应过来想求饶,在看到周县令那张失望至极的神色时,刘师爷就知道他们刘家完了,他也算是彻底完了。 这下子,刘师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一切已成定局了。 他知道的,周县令这人的为人,若是他犯了其他错,周县令兴许会给他一个机会改正,可他如今犯的错,那是已经踩了周县令的底线。 他区区一个师爷,敢在周县令的雷区内蹦跶,周县令不灭他灭谁? 更何况,周县令最是忌讳徇私舞弊这等事,更不允许自己在任期间留下任何的污点。 正因为知道周县令的为人,蒋岚方才“装聋作哑”让许云帆插手此事。 结果证明,许云帆并没有让他失望。 这人胆大是真的胆大,但并非是有勇无谋,也足够拉得下脸,认清自己的“不足”之处后向齐修泽他们寻求帮助,丝毫不觉得这事一件耻辱的事。 像许云帆这样头脑聪明的人,蒋岚方觉得,他很适合官场,这样的人,不入官场也是可惜了。 此前得知蒋岚方如此看好许云帆,周县令来了兴趣,“哦,此人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听你说的,我怎么觉得这人就是油腔舌调的?这种人,不堪重用。” “你在怀疑我的眼光?”蒋岚方轻哼了一声,“要是许云帆是那种人,我会让他进清风书院?你要不信,你且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蒋岚方说的信誓旦旦,周县令还真好奇,对许云帆来了兴趣。 连童生都不是就能入蒋岚方的眼,仅靠学识过人只怕是不能够的。 周县令还真派人去打听了。 好家伙,一打听周县令才得知,小清村之前,令他头疼的水果滞销一事,最后为什么解决了? 还不是因为许云帆这个大主顾买的够多,甚至还组织小清村村民修建了村路。 再到济世堂孟大夫几次三番去清风书院寻许云帆,结果次次被蒋岚方劝回,还有大梨村几大工棚的建造等事。 听小清村的村民说,许云帆组织号召他们修路时喊了,‘要致富先修路’,后来他们修路后,水果卖出去了,连山上的竹子都是一车一车的往外拉,银子是呼啦啦的往口袋里进。 也不知道许云帆这脑子是怎么转的,水果多了,店里卖不完,他便请工人将水果做成水果干,虽说这些都是小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许云帆,跟着他干的人是没少赚。 做官是为了什么? 那自然是为民。 为民又是为何? 自然是百姓饿时碗中有食,寒时身上有衣,病时袋中有银,简而言之就是,基本要求就是,百姓吃饱穿暖,更好的层次,自然是顿顿有肉,家有存银。 做官自然是要解决百姓衣食住行难的问题了。 蒋岚方还说了,许云帆这人一看就知道鬼点子不少,脑子灵光得很,在他的带动下,看看大梨村如今的秦氏人就知道了。 周县令得知许云帆同齐修泽交好,特意派人去把齐修泽喊回来。 得知自家舅舅好奇许云帆为何要养那么多的牛、猪,齐修泽直接就说了:“因为我兄弟会做猪饲料啊!我兄弟说了,他那红薯渣多的用不完,要充分利用起来,不能浪费了,我兄弟说了,养个几十头猪,到时候还用愁猪肉吃?几十头牛再一卖,几百两的银子不就进口袋来了?” 周县令听着自家外甥这开口我兄弟,闭口我兄弟的, “那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怎么会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的猪肉,那就把猪肉换成另外一种产品卖不就行了,舅舅,你看大清村的水果,之前卖不出去,现在怎么样?你也不出去问问,那些什么芒果干的,都不够卖呢。” 说到自家兄弟,齐修泽有荣与焉,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周县令沉默了。 听蒋岚方的意思,蒋岚方有意要把许云帆推进官场,而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圆滑之人。 现在,尚未接触到人,周县令不知许云帆为人,但他是知道的,像许云帆这样没有家世背景作为依靠的人要踏入官场,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科举。 140-150 第141章 第 141 章 除了求我,他还能求谁…… 不过几天的时间, 小清村水果滞销一事便得到解决,村路也都修建好,由此, 足以可见许云帆、秦润的号召力。 有许云帆的建议, 秦润的执行力不是盖的,有蓝爷爷一家的支持, 其他村民本还犹豫不决, 不知该不该相信, 就怕到时候白做功。 在得知秦润的相公可是清风书院的夫子,镇上生意火爆的云润店铺就是秦润开起来的,还有大梨村秦氏族人,虽不说如今的他们顿顿大鱼大肉, 但有一件事却是真的,那就是,人家一天就能赚几十个铜板。 这得是什么概念? 就冲这些, 加上方婶对娘家人说了一句话, “爹娘, 别想了,女儿不会害你们的, 你们只需要记住, 跟着许小子走有肉吃就对了”。 小清村村长当即拍板, “既然润哥儿让咱们修路, 咱就开干,俗话说得好,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 结果自然不用说了。 秦润带着秦氏的人,将牛棚里的十几头大牛拉了出来, 套上牛车,连续运了几天的水果、竹子,这可让小清村的村民激动得厉害。 小清村卖不出去的水果被秦润安排人拉了一车又一车,就是小清村的竹子都不放过。 得知此事后,周县令对蒋岚方看好许云帆一事,自然有了几分认同。 周县令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哪怕是县令,小清村水果滞销一事依旧令他感到头疼不已。 他不是没想过让小清村村民把果树砍了重新种旁的农作物,可村民舍不得。 要知道,有的果树,他们照料了好几年才得以开花结果,结果,还没挣到多少银子呢,这么多果树就全部砍去,这意味着,前面几年,他们的辛勤劳作全是白做工,这么多果树,换谁谁舍得? 这些村民贯是听风就是雨的,前几年,人家说种果树卖了能挣钱,小清村家家户户就全种上了,却忘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再一个就是,小清村的地不够平,坡地比较高,而水往低处流,水引不上去,田种不了。 而那段时间,清河镇上的黄果供不应求,在外地过来卖果树苗的汉子吹嘘一番后,生怕慢了连果树苗都买不着的村民,各家各户老少齐出动,把果树全给种上了。 现如今,村民后悔也没办法,只能一年愁过一年。 许云帆解决了周县令的头疼事,周县令看许云帆,自然是越看越满意,临走前,想到蒋岚方的计划,再看许云帆时,那目光,不由得变的意味深长。 杨皓期等丙六班过来“凑热闹”的学子好一会没反应过来,不是,此案就这样被许云帆翻了? 过来听案的其他班学子不由纳闷,“许夫子,你……你是如何敢公然站出来替别人出头的呢,要是……很有可能你的前途也就毁了。” “不就是一个师爷吗,怕他个屁,干就完事了,不干他一次,这人还不得上天?能的他。”这句话,许云帆差点脱口而出。 对于学子的这个问题,许云帆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想了一会。 他可是学子,说话得过脑。 许云帆一笑,摆摆手:“今日夫子再教你们一句,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遇不公可起而论之,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我的学子有困难了,向我寻求帮助,身为师者,我自当庇护我的学子,若是我的学子真的遇到不公之事,能帮自然是要帮的,不过一个师爷,难不成他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他就没那么大的权利,再说了,咱们县令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 走不远的周县令恰巧听了这句话,心里头那是赞同的不行,脚步不由得一顿,扭头看向被一众学子包围起来,笑得儒雅,但眼里又不禁然带上些许得意的许云帆,不由暗道,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心怀正气之余又不失圆滑之态,蒋岚方有一句话说的对了,许云帆这人确实有点墨水。 不说出口成章,但偶尔一句话,却又足以令人深思。 被一众学子夸了一顿,许云帆有点飘飘然,跟在秦润身边坐牛车回去的时候,胳膊碰了秦润一下,在秦润看过来时,风流的挑起右边眉毛,“润哥儿,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我貌似又帅了一点点。” 秦润:“……” 变帅一点点? 这一点点他是没发现了,但他看出来,也听出来了,许云帆是真的比昨天还要自恋了一点点。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像许云帆这样的孩子。 自信,乐观,心善,正直…… 许云帆的自信却又并非盲目自信,正直心善也并非盲目且不合时宜,而是在自己能力允许范围之内。 “怎么不说话?”得不到秦润的回应,许云帆伸手在发傻的秦润跟前晃了晃。 秦润伸手握住眼前作乱的手,轻柔的捏了捏许云帆的指头,适时露出愁态,违心的说:“嗯,是比昨天帅了很多,怎么办呢,你是一天比一天帅,哪天帅出天际了,这里容不下你了,可怎么是好呢。” “哈哈……”许云帆歪头靠在秦润肩膀上,低低的笑出声来,眼里满是遮不住的笑意,“秦润,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能被爱人宠着、哄着,这是何其有幸的事。 除了父母亲人,如果还有一个人原因无限包容你,宠溺你,容忍你的人,这个人,毫无疑问,一定是爱你至深的另一半。 若是不爱,不喜欢,哪怕是父母,哪怕是另一半,谁又能做到这一步? 能够遇到秦润,许云帆只觉自己莫名来到这里,来的值了。 对许云帆好,对秦润来说,好像就是一件再日常不过的寻常的小事,“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对你好。” 也许是跟许云帆待久了,有些话,换做以前,秦润也许还会羞于启齿,如今不会了。 爱他,就要让他知道。 爱,就要说出来。 许云帆任由秦润捏着他的指头,并未将手抽出来,一会儿后,反手将把秦润的手握住,凑到秦润耳边,低声道:“我也爱爱你了,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高兴我开心,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真好。” …… 同学子们分开走的许云帆与秦润并没有急着回村,而是在镇上吃了晚饭才回去。 他们还没回去,但许云帆为杨杏翻案一事已然如风般传的沸沸扬扬,不说大梨村,就是附近几个村都有所耳闻。 一开始,得知许云帆要为杨家出头,他们议论着,觉得许云帆这人太傲了,一个连科举都没参加过的夫子,他凭什么认为他有那个能力为杨杏翻案? 诚然,他是会赚钱了,自秦润捡他回来才过了多久,许云帆便能仅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小秦家的处境,甚至一跃成为附近十里八村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如今,小秦家也成了附近最富的一户。 但这不代表许云帆在其他方面就一样厉害了。 没看到镇上那些富户,平时对着他们,那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可一见官,膝盖脊背照样得弯,腿照样软。 镇上的富户比许云帆更富,在清河镇扎根更久,其人脉、路子比许云帆更广,就这,他们敢轻易替人翻案吗? 不敢! 人家都不敢做的事,许云帆凭什么敢? 在其他村民看来,这小子无非就是太过狂妄自大,真以为自己很厉害,无所不能了。 这种人,不吃点苦头,只怕都不晓得收敛。 听到许云帆要替杨杏翻案时,他们是这般想的,秦氏族人甚至也有部分人忧心忡忡,生怕许云帆翻案不成,最后还把自己给整进去了。 秦老为此还找过许云帆,试图劝说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候袖手旁观也不妨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许云帆当时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又笑的肆意张狂,他说,“秦爷爷,你等畏惧权贵,害怕惹祸上身,选择明哲保身,这是你们的选择,旁人无权职责你们一二,但我不一样,秦爷爷,我生来富贵,站在象牙塔的顶端,很多会令你们感到害怕的事,我不怕,如此活了十几年的我,一朝让我畏畏缩缩,我做不来。” “您放心,此事,并非是我的一时冲动,也不是一时兴起,杨皓期是我的学子,他明知我的身份,也知我在书院的处境,可他还是来找我,这得是在多绝望之下才会努力的拼命的想抓住我这跟救命稻草?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有那个办法替他处理,却因为畏惧权势从而拒绝了他,我良心会痛,这件事,说不定会让我念一辈子,以及心怀愧疚,我宁愿努力的试一试,身为夫子,我自要护好我的学子。” “杨皓期是寒门学子,家中贫苦,秦爷爷,如果我拒绝了他,他还能求谁呢?还有谁能帮他呢?难道因为无权无势,百姓们遇事吃苦了只能打醉牙龈往肚子里咽吗?他求了我,我不愿残忍的熄灭他最后的希望,既然他求助无门,那我愿意成为一扇窗,带给他另一片光明。” 自小,许云帆就被家人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身为许家男人,不要仗着身份地位在外惹是生非,但也不能怕事,真遇上事了也不要怕,只要不是他的错,不服就是干,许家自会替他摆平所有麻烦。 几岁后,许云帆才知道他父亲说这番话不是口气大,而是他们许家是真的有那个能力。 他生来就站在了其他人穷其一生都站不到的高度,注定是被人恭维奉承的存在,所以,除了鬼和软体动物这两样,许云帆还能能怕什么? 如此生活了二十年,如今让他同其他村民一样,他不习惯,也做不来。 区区一个县令罢了,于他而言,怕是不可能怕的。 不过,考虑到古时皇权至上,许云帆事先也做足了调查、准备。 许云帆这番话,让秦老怔愣了好一会。 第142章 第 142 章 底线被踩 身为夫子, 其实许云帆并没有那个义务要做到这一步,可许云帆开口闭口拿他夫子的身份说事,说明, 这件事, 他并不期望杨皓期会报答他什么,也不是他认为的私人感情用事, 之所以决定出手, 他旁的不求, 只求一个力所能及下的问心无愧。 因知杨皓期当时的无助,所以,他才出手了。 许云帆这样的人,谁能说他是多管闲事? 如果这也算多管闲事, 百姓们只会希望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多一些才好。 许云帆话说的好听,甭管对方是老的还是小的,许云帆“唬”起人来, 那是一套一套的, 毫不嘴软。 毕竟, 许云帆能告诉秦老,之所以替杨皓期出头, 有部分原因是为震慑村民吗? 这种话, 他自然不会说。 说了, 那就伤感情了不是。 听了许云帆一番话, 秦老当场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使劲的拍着许云帆的肩膀说他说的好, 做得好了,如果做官的一个个都像他这样心系百姓,那是他们老百姓的福气。 这小伙子, 他果真没看错人。 上午时,秦老因为年纪大了,没能去县里,其他族人手上的活不少,自然也没能去听许云帆如何替杨杏翻案。 虽不能去,但他们一个个的显然心不在焉,都在替许云帆担心着。 可今天下午,他们听到了什么? 许云帆不仅没进去,他还替杨杏讨回了公道,反手就把刘师爷叔侄给送进入了。 这件事仿若一道天雷,把村民给劈得外焦里嫩,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下子,外村之前过来,试图偷点手艺的,或者之前放话要是许云帆敢动他们,他们便把许云帆告上衙门的村民彻底的怕了。 把许云帆告上衙门? 他娘的,别到时候,他没进去,反而他们自个进去了。 这汉子,果真厉害。 原本盯着小秦家的外村人顿时就怕了,生怕杜子涵回来了碰上他们,一个不顺眼,惦记上他们了,那不就惨了,还是赶紧溜吧。 不知自己这“一仗”打赢了后,已经起到震慑村民作用的许云帆在书院食堂美滋滋的吃了四碗饭后,这才心满意足了擦了擦嘴角。 齐修泽一直盯着许云帆,直到他放下碗了,齐修泽才咽了一口口水,“吃饱了?” 虽然自己吃饱饭了,但看许云帆干饭,齐修泽不免有点口水泛滥。 “嗯,有八分饱了。” “你是猪吗?你都干了四碗米饭了,这才八分饱?”的亏许云帆赚钱能力不俗,否则秦润不分昼夜下地干活只怕都养不活这头猪。 “说的你好像吃得比我少似的,平时能干三碗多的是谁?也不知道某人哪来的脸。” 顿顿三碗起步的齐修泽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兄弟,你赶紧把那个李云飞收拾掉吧!” “怎么了?”许云帆不急不缓,仿佛被李云飞造谣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看着慢悠悠,干了四碗饭了,饭后还要再来上一份饭后水果的许云帆,齐修泽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 呸! 他又不是太监,他急个屁。 但,齐修泽还是抹了一把脸,“那李云飞说你利用夫子的权威把他妹夫给开了,这事有损你的名声。” 许云帆不以为意道:“说就说呗,嘴巴长在他身上,他想说什么不行?” “可是,其他学子得知你是被润哥儿捡回家的,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齐修泽适当提醒了一句。 此事意味着什么? 有的人,思想龌龊,他们不会想秦润此举是在救人,他们只会想,秦润一个哥儿不知检点,不要脸。 就算他要救人,有必要把许云帆带回家同个汉子,孤男寡哥的共处一室,谁知道两人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秦润没把许云帆送到村长家,甚至在许云帆跑了之后还把人追了回来…… 如此种种,秦润一个嫁不出去的丑哥贸然把貌美如花的汉子往家里带,其用意,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不,学院内,有的学子开始思维发散,说什么都有。 如果是事关自己,对许云帆来说,他人的三言两语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对他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但牵扯到秦润,这事,李云飞经过他同意了吗? 秦润是谁? 那是他许二少的夫郎,是他怎么疼都疼不够的爱人,秦润的存在,是他不可触犯的底线,李云飞算个叼,居然敢碰了他的底线,这人简直就在自寻死路。 许云帆双眼一眯,随后不紧不慢的咬了一口手上被秦润切成块的桃肉。 见状,齐修泽莫名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他父亲说过,有一种人最可怕,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根本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而这样的人,一旦狠起来,那能把人往死里整。 事实证明,齐远洋说的没错。 许云帆不发火时,见谁都面带微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他真发怒了,不管对方是谁,小肚心肠的他势必要想法设法把这人剥下一层皮不可。 要收拾李云飞这等说话不过脑,做事不够严谨的小年轻,对许云帆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小事一桩。 许云帆让孙武回村,把村长还有秦氏、孙氏、李氏的几家人给请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孙武睁着疑惑的双眼,不知道许云帆说的三氏人分别是哪些,还是说全部都叫来,可每家每户都喊人,他的牛车也坐不下啊。 在孙武抓头想问许云帆要喊谁时,许云帆凑过去,同孙武低声交代了一番。 秦氏的人,随便喊哪两个都可以,孙氏的话,许云帆让孙武喊了村长,至于李氏,自然叫的李慧她爹一家。 几家人被孙武一通喊,家里几个顶梁柱坐上牛车是还在惴惴不安,李慧爹更是担忧,忍不住问前头专心赶牛车的孙武,“小武啊,你可知许小子将我们喊去是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他心里慌得很。 只因他是李氏人,哪怕许云帆救过李慧母子,但在村里,许云帆对其他李氏人并不见得有多亲近。 每每其他李氏人想同许云帆交好,同他见面,尴尬对他笑时,许云帆只冷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便眼不见为净的移开视线。 今儿许云帆反常的让孙武把他们喊去学院,李慧爹心里头总觉得很不安。 不安么。 不安就对了,他们李氏人不做人,许云帆要的就是让他们体验秦润当初所经历过的一切。 一报还一抱,太公平了。 谁都没有资格指责他做的不对。 孙武不答,只说到了就晓得了。 要喊的人都到了,趁着午寝的时间,许云帆让人去把李云飞喊了出来。 许云帆这人,做人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 李云帆造他的谣,学院的学子都听到了,那么自然的,他要自证清白,哪能悄悄进行,自然也要学李云飞所作所为般,广而告之了。 哦豁! 许夫子这是要同李云飞“对簿公堂”了啊! 不行,他们得去看看,此事,究竟是李云飞所言非虚,还是许夫子受了委屈了。 一下子,寝舍旁,平时供学子散步的空地聚集满了众人。 见到秦、孙、李几家人后,李云飞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没想到,许云帆居然会真的同他当面对质,甚至还把人找来了。 不过就是一点小事,至于吗? 一开始,李云飞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人不知道是圣贤书读多了还是真的蠢,也不想想后果就敢造许云帆的谣。 又或许是他自小生在李家,李婶她们说秦润,说其他人不实的二三事还少吗? 她们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什么事没有,见到这种事多了,李云飞自然是有样学样。 只是李云飞忘了,李婶那些长舌妇,尽会挑软柿子捏,就算有旁的妇人吵上门来,双方顶多就是大吵一顿,吵完了,再让村长主持个公道,总之,无论谁对谁错,最后的惩罚,无非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口头教训罢了。 李云飞全然忘了,许云帆同其他妇人不一样。 这次,他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许云帆勾勾手指头,示意李云飞走到自己面前,“听说李学子最近在学院内说了我很多事呢,巧了,这些事,事事于我有关,但本夫子别的不敢保证,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那就是,本夫子记性不是一般好。” “李学子说我以权欺人,让你妹夫丢了活,还有……这些事,我记得,本夫子皆不曾做过,这口说无凭的事你却给本夫子传的有声有色的,今日,我就请了我们村的村长还是三氏的人过来替我作证,否则,事后,不晓得的人又得说本夫子以权欺人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却又落了个被泼污水的份。” 孙村长等人一开始不明白许云帆为何将他们喊来,如今算是明白了。 要说之前孙大河在小秦家闹出的那事,孙村长没过多为难李家,只训了李婶还有李宝山,不曾说过李云飞一句,无非是看在他童生的身份上。 那会孙村长尚且觉得李云飞是整个大梨村的希望,如今听得许云帆一通质问后,孙村长算是“大彻大悟”了,今日过后,李云飞的秀才梦只怕是黄粱一梦。 犹记得,方考上清风书院时,李家人那叫一个趾高气扬,为此还特意摆了一次酒席,请李氏还有几家孙氏的人过去吃饭,饭桌上,李宝山,李婶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夸赞李云飞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肯定得当官老爷。 面对族人的夸赞,当时的李云飞不骄不躁的坐在主桌上,从容淡定,以至于让他们看了,都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官范了,日后定是了不得的人。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李云飞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143章 第 143 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事实上也不能理解, 以前从私塾出来的李云飞,面对那些夸赞,不由得飘飘然, 暗自以为自己是真的厉害了, 如果没点本事,他也不可能从几大私塾中脱颖而出, 一举考入清风书院, 他这般厉害, 日后定是要当大官的人,既然如此,他不就得开始端着了么。 后来进入了清风书院,他才晓得, 原来,他这样的,不过是矮个里边挑高个, 进到清风书院, 原本在私塾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他, 一下子便泯然众人矣。 加上在清风书院好几年,他依旧在丁班, 久而久之, 心态可不就有点崩了吗。 在书院, 他是个吊车尾的存在, 在村里,他尚且还能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 只是这一切,自许云帆到来后,一切都变了。 不知还有这层缘由的几个汉子沉默着, 许云帆与李云飞,孙村长他们该站谁的队,不用想就知道了。 更不用说,此事,错的还是李云飞。 秦氏的汉子鼻孔一张,气的够呛,想痛骂李云飞几句替许云帆出出气,考虑到这里学子太多,那等粗俗的话,在学子听来大抵不过是粗俗不堪,这才换了说辞:“放屁,李云飞,你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什么叫许小子欺压你们李家了?分明是你们李家不做人,尽是不干人事……你妹夫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旁人都是蠢货看不出来了?” “云飞,你太过分了,什么叫许小子不知廉耻,窥看我女儿私密处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了,你这不是逼死我女儿吗?你李慧姐不曾得罪过你,你做何这般陷害她呀?” 李慧爹一听李云飞不知具体事情经过便将许云帆救了李慧母子一事拿来胡说八道,气的够呛,“亏你还是个学子,说话咋滴这么不经过大脑,我这个庄稼人都晓得什么叫实事求是,许小子分明没有做的事,你咋能胡说八道呢?” “就是,谁不知道,你娘还有你妹一向同润哥儿过不去,这才处处针对小秦家,你一个学子,不说袖手旁观了,怎滴还帮亲不帮理?”孙氏的汉子摇摇头,“亏你还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这书上就是教你的?还是你娘把你教坏了?你一个汉子,整日跟个哥儿过不去,同你娘一样不辩是非合适吗?” 大梨村的几个汉子你一句我一句,全然不给李云飞插嘴的机会。 这下子,一旁的学子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云帆让孙武回去喊人了还不算,又特意喊了几个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学子,同他们交流了一番。 那几个学子让身边的小厮跑了一趟,许云帆同几个汉子的一言一语究竟是真是假,他们自然清楚。 之前听信谣言对许云帆看不上眼的学子纷纷站了出来,证实了孙村长他们的话。 “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吗?” “不是,李云飞他是脑子进水了吗?这么轻易被拆穿的谎言,他居然……真不知道到底是他蠢还是当我们太好骗,亦或者是觉得许夫子不会追究?” “肯定是后者了,你方才没听那大叔说吗,李云飞他娘就是整日东家长西家短,这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很正常,更何况,村里这种事,不过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闹也闹不大,所以李云飞估计是气恨了,就想给许夫子添堵呢。” 学子们的议论声纷纷入耳,李云飞此时此刻面色发白,吓得浑身筛糠,大脑已经混沌一片,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完了,他真的完了。 如果被清风书院开除,还有哪家书院愿意收他? 又有哪家私塾会要他? 不会有了。 对于一个对夫子不敬的学子来说,加上他造谣的底被扒的一干二净,名声已然是臭的不行,还有哪个夫子敢收他? 这边闹的事动静不小,其他有的夫子也赶了过来。 李云飞的夫子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学子,怒其不争的同时,看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又不免感到心疼,试图想替他说两句。 李夫子还是心软了,对许云帆道:“许夫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也是因为嫉妒,所以……你也得替他考虑考虑,下半年,李云飞就要下场了,如果这事闹大了,他日后的路就断了。” 所以你的娘。 许云帆都懒得听完,直接开怼,“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知道,李云飞如此,是他家长辈的问题,还是入了你的班后,受你的教育,所以才歪成了这样,李夫子,只怕你也如此的吧,是不是平时你也是这样,上下嘴皮子一合就能造别人的谣?如果我说的不对,那就算了。”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污蔑于我,你这……若是我的名声因此蒙羞,你负责得起吗?不论是做为师者还是学者,你都要为你的一言一句负责的。”李夫子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许云帆,怒不可遏。 许云帆摊开手,“怎么了,我就说这么一句,你就生气成这样了?不至于吧,我就说说而已啊,毕竟你现在不是没有任何损失吗?那抱歉哈,你就当我方才是放屁吧,而且你也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没反应过来的李夫子气的不行,“可你如此,是在抹黑我,若是他人不知……” 说着,李夫子声音低了下去。 “说啊,怎么不说了?” 许云帆冷笑一声,眼神凌厉,“李夫子,你哪来的脸让我替他考虑?为什么我要替他考虑,我替他考虑,为什么他就不能替我考虑一二呢?” “我说你几句,你做什么那么生气?你不是劝我大度一点吗?不要抓着这点事不放了吗?我告诉你,今儿这事还不算完,没理我都要争三分,得理我又凭什么要饶人?” “若今日,我的名声因为他而一落千丈,我就没有损失了吗?我说你两句不实之话,你便气成这样,反过来,李云飞在书院没造我的谣,我凭什么不能气,李夫子,做人可不兴这样,凭什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许夫子,你做的没错,此事,就该严惩不贷,你没做错。”过来围观的学子静静听着许云帆同李云飞争辩,加上证人之词,真相已经大白。 许云帆既然是被冤枉的,那么自然的,他们必定要向着许云帆了。 李云飞这家伙,委实太可恶了,居然敢欺骗他们,利用他们对付许云帆。 “是啊,李云飞太过分了,因为一己之私,误导我等也就算了,若是许夫子不自证,清风书院他还待得下去吗?” “肯定待不下去,像许夫子这般厉害的人物,不仅学识过人,妙手回春,还长……得一身正气,许夫子离开清风书院,可是我等的损失。”到时候,去食堂吃饭时都不晓得看谁下饭了。 明明许云帆才是被人冤枉,这些日子受尽委屈以及学子们有色的目光,他凭什么要大度的既往不咎? 他是人,是有爱恨嗔怨怒的凡人,不是神不是佛,李夫子凭什么要求受了委屈的许云帆放过李云飞? 如果许云帆没有证人,因为这样不实的言论,等待许云帆又将会是什么? 李夫子可有替许云帆想过? 没有。 他都不曾替许云帆想过,又凭什么开口要求许云帆替李云飞考虑?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就李云飞这样的,若是踏入仕途,只怕也做不了什么好官。 这样的人,断他科举之路,反而是造福百姓,若不然,真让李云飞考上了,日后有点身份地位了,这人岂不是得更厉害,谁都不放眼里,看谁不顺眼,还不得想方设法把人往死里整吗? 一下子,学子们想的就多了,一个个都替许云帆打抱不平,“我们许夫子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李云飞如此污蔑造谣?仅仅是因为李云飞气恨许夫子,所以才如此的吗?今日,若不是许夫子聪明,喊来了证人,还让其他学子去大梨村调查取证,只怕我等都不晓得许夫子是被误会了,许夫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听信李云飞的三言两语便断定你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此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该学子也是敢作敢当的,直接就对许云帆鞠躬道歉。 许云帆将人扶起来,摆出夫子的谱:“耳听为虚,目之所及,未必真实,不要仅凭一面之词去评价任何人!捕风捉影,有时也是一种伤害。” “你们且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见一众学子目露思考,似乎不明白此话,许云帆继续卖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你把真实的东西当作虚假的东西来看待时,那么,这个虚假的东西甚至比真实的东西显得更真实……” 听着许云帆一通卖弄,一众学子又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来,许云帆觉得自己又给他们上了一课,有点小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听着学子们义愤填膺的话语,再听许云帆说的那番话,李夫子着实羞愧不已,自是不好在冒着众怒替李云飞说情。 事情解决完了,蒋岚方才姗姗来迟,“怎么了这是?” 其他学子见院长来了,纷纷退开了一些,此时,他们也顾不上对院长的敬畏,三言两语便将李云飞故意造谣污蔑许云帆一事说了出来。 蒋岚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第144章 第 144 章 开除 最近, 学院里发生的事,蒋岚方并非一无所知,很多事, 其实都他知道。 不论是李云飞污蔑许云帆的事, 还是许云帆同齐修泽他们合作的事,就没有蒋岚方不知道的。 不过, 他只知道许云帆同齐家合作, 至于合作了什么生意, 他一概不知。 上次许云帆“耍”了他一顿后,蒋岚方都被气笑了,给许云帆送了几十两,这才把粉笔买了下来。 蒋岚方好歹也是做院长的人了, 那度量不是一般的“大”,许云帆敢“耍”他,他就敢袖手旁观。 加上一些私心, 有关许云帆的事, 他“不闻不问”, 每每许云帆解决了,他才“焦急忙慌”的赶过来。 以前的事, 蒋岚方尚且可以忍, 毕竟许云帆真的太年轻了, 不过十七便当上了清风书院的夫子, 坐上了其他夫子花费几十功夫才走到的位置,是个人都会眼红、羡慕、嫉妒。 他不可能事事、时时护着许云帆, 许云帆必须成长起来,否则,清风学院便不适合他。 其他夫子那般对许云帆, 好歹人家做的都是明面上的事,不像李云飞。 李云飞的所作所为,真是有辱他们清风书院的院风。 没听方才那汉子还有许云帆说的话吗? 圣贤书上就是这么教他做人的吗?还是他夫子教德有失? 而且,这件事若是不做出选择,是不是会有其他不知事件真相的人听风就是雨,到时候,许云帆名声臭了可如何是好? 一番思量下来,蒋岚方幽幽看向已经腿软瘫倒在地的李云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学院内针对夫子,做出这等小事,看来我们书院的夫子是入不了你的眼了,既如此,你且回去吧,我清风书院只当没有你这个学子罢了。” 李云飞:“……” 完了,一切都完了。 蒋院长亲口发话了,谁还敢替他求情? 李云飞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夫子还有村长,哪知这两人,前者惋惜的摇头,移开了视线,而后者,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天看地,不再看他。 打击来的太大,李云飞一个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几个大梨村汉子一阵错愕。 不是,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秦氏的汉子只是震惊于此,再无旁的情绪,李云飞被清风书院开除了,日后看他怎么在村里傲。 更何况,他针对谁不好,做什么偏要针对许云帆呢。 该! 倒是孙村长还有李慧爹踌躇着,想说点什么,例如说李云飞罪不至此,可这个念头刚产生,许云帆方才说的话再次在脑海中闪现。 要为李云飞求情? 他们有什么身份、资格替李云飞求情,人家院长又凭什么给他们面子? 再一个,他们替李云飞求情了,又置许云帆于何地? 同是李氏人,以前李慧爹还会把李云飞当做他们李氏的骄傲,可李云飞显然不把他们当族人看。 既然如此,他替李云飞求个毛的情? 孙村长就更不用说了,没点眼力劲,没点脑子,孙村长也当不了这个村长,思虑一番后,这人可谓是将沉默是金演绎的淋漓尽致。 最后,念着同族还有同村的份上,李慧爹替李云飞收拾好了东西,孙村长喊来孙武,几人合力把人抬上牛车,不敢多留,同许云帆打了招呼赶紧走了。 至于李云飞昏睡在牛车上被带回村,以及在村民同李氏人听说李云飞被清风书院开了一事,还有李婶如何哭闹的事暂且先不提。 就说许云帆这边。 被蒋岚方喊去喝茶的许云帆撇撇嘴,以为蒋岚方是要问责,在蒋岚方开口前先无辜道:“这事可不赖我,我也是受害者,要怪也只能怪我太优秀太出色了,哪怕什么不做,单单往那一站就招人嫉妒,这种事也能怪我?” 什么都还没说的蒋岚方:“……” 简直是不要脸。 “你能不能要点脸?”蒋岚方扶额,许云帆这人,该怎么说呢,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信,一开口,无论什么事,无论是大事小事,这人总能间接的夸自己几句。 就这样的人,难怪总会有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什么事都无法打击到他。 “孟大夫几次三番前来,此事你可知?”瞧见许云帆摸了一把脸,蒋岚方深怕他又得自夸两句,不由抢先一步开口。 许云帆摇头,“谁啊?不认识,对方找我干嘛?好像我没招惹到这号人吧。” 蒋岚方一噎,“人家找你,就不能是为了旁的事来?还是你在外边又惹什么事了?” 又? 这个字用在这里,许云帆不高兴了,“院长,你看我这张脸,我是那种会惹是生非的人吗?这孟大夫我是真不认识。” 蒋岚方瞥了许云帆一眼,暗道,一个汉子,瞧瞧那脸蛋,怎滴比京城那些贵家哥儿、姑娘还水嫩? 想是这么想,蒋岚方不忘把孟大夫的事告知许云帆,“孟大夫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同你学几招,当然,如果这些医术不可外传此事便不再提,他说了,若是合适,他可拜你为师,或者适当的给与你一些束脩。” 一开始蒋岚方是不愿意牵这个线的,他还想让许云帆好好看书参加科举呢。 但面对孟大夫一番情真意切的泣述,蒋岚方动摇了。 当官为民,医者难道就不能为民了? 孟大夫说了,每年因为胎位不正,落个一尸两命的产妇还少吗? 还有这溺水者,每每夏季之时,附近十里八村,溺水而亡的幼童还少吗? 还有那蛇毒,每一年被毒蛇咬死的村民难道就少了? 不少。 孟大夫都统计过了,就清陵县,每一年因为此三事而死的人数就高达数百。 虽然这个数不算多,但这已经是经过周县令努力宣传之后才控制下来的数量。 每到夏季,便是周县令最为头疼的时候,有的村民冥顽不化,怎么说都不听。 每年他都会派衙役下到各个村同村长做好各项工作,比如蛇虫害的预防,以及防止幼童下水溺水等事,经过几年的重视,村民们才建立起了相应的意识,否则,往年不说幼童下水了,就是成年的汉子都恨不得得空了就泡水里待着。 这几年,清陵县溺水而亡的事少了,但并非没有。 孟大夫想的也多,他同蒋岚方说了,不管许云帆救人的办法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有效,若是有效呢,如此,能救回一条命就不枉费他多次来求见被拒的辛苦。 正因为这句话,蒋岚方才决定同许云帆聊聊。 许云帆嗯了一声。 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不是他亲自救的人,但因为他传授的办法,要是能多救一些人,许云帆自然乐意。 “不是什么家传的不可外传的医术,他若想学,我可以免费教他,不过最近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若是孟大夫再来找,麻烦院长告知对方一声,待我得空了,我自会去济世医馆找他。” 闻言,蒋岚方满意得不行的同时不免有些失望,“既然聊了这么多,我再多问你件事吧,你可有想过要参加科举?” “想过啊,明年二月份我就参加童生考了。”有关科举这件事,许云帆已经想了好的。 “明年二月份?如此,你还有时间去孟大夫那?”学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学到家,到时候,许云帆哪来那么多时间、精力? “有。”许云帆倒不担心这些,喝了一口茶又说:“童生应该不难,还是明年二月才开考,时间很充足了,院长,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有。” 眼看许云帆屁股离凳,蒋岚方赶忙将书院大比的事同他说。 蒋岚方听谢柏洲几人说了,此比试,许云帆不感兴趣,蒋岚方有意培养许云帆,只能出点血,“这比试,你若去了,为我院博得头筹,我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 许云帆又一屁股坐回去。 谈其他事,或许他还兴致缺缺,要是谈银子,那他可就精神了。 蒋岚方嗤他一声,“你是掉钱眼里了?”一说起银子,这人眼睛都亮了。 许云帆笑呵!呵的:“瞧您这话说的,我都不爱听,院长是不知我们穷人的苦啊,再说了,老话不是说了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有谁不爱财?” “那老话还说了,视金钱为粪土呢。”蒋岚方叹气摇头道。 “那都是屁话,说这些话的人,你饿他几天试试,这人就不会这么想了。”许云帆以前也不看重这些,后来呢? 一个铜板难倒一个好汉,没有铜板,连口肉都没得吃,谁还能视金钱如粪土? 许云帆不欲同蒋岚方再说这些,催促起来:“快说,如果我博得头筹了,有什么奖励?” 回到家的许云帆都还笑呵呵的,蒋岚方要是说到做到,到时候,他也算是有房有车一族了。 “笑什么?”坐在饭桌前,见许云帆不好好吃饭,不时傻笑一声,秦润暗觉好笑,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但许云帆碗里,又说:“能告诉我吗?” 以前两人还没更进一步发展时,秦润要为许云帆夹菜,用的都是公筷,后来,许云帆不乐意了,就觉得,他们亲都不知道亲了多少次,秦润的口水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秦润给他夹菜还得换用公筷,这算什么神奇操作? 秦润真是太好了,吃个鱼肉都还要给他挑鱼刺,看来这人真是爱他爱得不行了。 许云帆美滋滋的将碗里的鱼肉吃进嘴,眼角余光瞥见另外两道投在他身上好奇的目光,笑了一声:“你们猜猜看,猜对有奖。” “哥夫,你说嘛,我们猜不到。”秦安跳下板凳,几步跑许云帆面前,趴在许云帆腿上晃了晃,软糯糯的喊起来。 见状,小野有样学样,晚饭都顾不上吃,趴在许云帆另一边腿上,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眼珠子,萌得紧。 秦润想了想,猜测道:“因为你处理了李云飞?” “不对哦,再猜,不过你们肯定猜不到。” 秦润:“……你都知道我们猜不到了,怎么还叫我们猜?” 耍人玩呢。 看秦润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许云帆没心没肺的哈哈笑,“我不跟你们说,留着以后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完,他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好了,快坐回去吃饭了,吃饱了,今晚哥夫带你们串门去。” 秦安扭头看了眼外头已经有点阴沉的天色,“哥夫,外边天快黑了,咱们去串门不方便了。” “不怕,哥夫有办法。”许云帆早就准备好了。 第145章 第 145 章 气到吐血 傍晚回村时, 许云帆可瞧见了,李家热闹得很呢。 听说李婶得知李云飞被清风书院开除了,那是又哭又骂的, 不仅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还把他下一代给骂进去了,什么生殖器的全部轮番骂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李婶也是厉害了。 许云帆带着秦安他们经过时, 都还能听见李婶咒他生儿子没□□呢。 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许云帆面上不起波澜, 心里头却膈应的要死。 他娘的,敢咒他儿子,等着吧,这个仇, 他先记下了。 许云帆没骂回去,反倒是李婶等李家人瞧见他了,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看李婶那架势, 恨不得像条野狗一样扑上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其他李氏的族人这会对许云帆是又惧又气, 气他如此针对李云飞,又惧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一个个皆是敢怒不敢言, 瞧见李婶不自量力的想去打许云帆, 几个妇人赶忙拉住她。 早举起巴掌等着的许云帆见状, 颇为惋惜:“来啊,我到要看看你还有多少颗牙齿够我打的。” 说白了, 今晚他冒着见鬼的害怕,特意拉上秦安小野两大左右护法陪他出来,就是为了来凑热闹的, 可不是来自找不痛快的:“你们谁敢动我一下试试,我们公堂上见。” “许小子,哎呀,你得了,赶紧回吧,天黑了都。”李慧爹这会真是觉得许云帆欠揍了,这大晚上的吃饱饭不在家歇息,跑着凑什么热闹? 这是嫌还不够乱吗? 许云帆偏不回去,“饭后走一走,长寿九十九,我来散步的,这路又不是李家的,我还走不得了?我就不回去。” 这话可把李氏的气的够呛。 真当他们眼瞎不成。 村里那么多路,去河边可以散步,往东可以散步,往哪都可以,可他为啥偏偏往李家这? 说白了,这人无非就是想过来笑话他们。 “许小子,你是不是欺负我们李氏没人能压得住你了是不是?”一些个李氏的中年汉子怒的双目赤红,许云帆太过分了,他这么做,就是断了他们李氏的希望。 “哟,我好怕怕呢。”许云帆瘪瘪嘴,贱兮兮的笑了起来,“哎,李云飞这个下场叫什么,你们不知道啊?他这叫活该啊,这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而已,你们且去打听打听,此事,我许云帆何错之有,还想压我?你们怕不是想被我送上天就来压一个试试,今儿,我就放话在这了,你们李氏的人,要是敢对我小秦家的人动手,我绝对不会轻饶,不管是我还是润哥儿,亦或者是我两个小舅子,但凡他们出了点事,我这人大少爷脾气,向来有仇必报,到时候别的不想,肯定第一个拿你们李氏的人动刀,我许云帆如今虽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但在镇上也认得些个人,我不会在村里搞你,但你们要是得罪我,一旦出了这个村,你们要是断条腿或者断只手的,那就不好说了,当然,你们也可以报官说是我做的,但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氏的人还是不少的,许云帆也是担心哪天他不在了,李氏的人会报复他两个小舅子,到时候,他哭都没地哭去,只能过来放狠话了。 这下子,本还对许云帆放狠话的汉子哑巴了。 许云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居然公然威胁、恐吓他们。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有用。 是了,他们怕了。 许云帆如今生意做那么大,在镇上开的铺子生意那么好,已然是动了其他甜品铺子的利益,可为什么没人敢去闹事? 想来许云帆是认识了什么人,或者就是上头有人罩着,身边也有一群说得上的话的人。 平时那些个赌馆里的打手把人手脚打断,你去报官了有什么用? 人家又不是没有脑子,就算你没错,人家都能给你找个罪名来。 他们老百姓拿什么跟人斗?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把李云飞看的这般重,若是李云飞日后有出息,那他就能罩着他们,谁还敢欺负他们? 但如今李云飞眼瞅着似乎“废”了,许云帆又这般霸道,他们真惹不起。 其他过来凑热闹的秦、孙两氏人也从村长还有孙武等今天去书院的几个汉子口中听说了李云飞被开除的事,这会李氏的人居然敢瞪许云帆,他们可不乐意了。 “你们李氏的人是不是从根上就坏掉了?许小子有什么错?要不是李童生乱说话,那什么,口什么没有拦着,他会被院长开了吗?” “就是,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儿子,好的不学偏要学坏的,我看呐,这事要怪就得怪你们说话没个分寸,平时就爱乱传是非,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 屋外秦、孙两氏受过许云帆恩惠的人七嘴八舌的怼着李氏的人,李氏那几个平时嘴巴厉害的妇人被怼的毫无招架之力。 里头的李云飞脸色阴沉,待听到他们把他在书院的所作所为又给说了一遍后,备感丢脸的李云飞恨不得原地升天,当听到秦氏今日去往书院的汉子将他在清风书院,不过只是丁班学子的事说了出来后,其他不知此事的李氏人瞬间又安静了。 安静过后,方才喊丫丫说李云飞有望考中秀才的妇人喃喃道:“怎么可能?就算如此,他也是清风书院的学子,他夫子说了,他有希望考中秀才的,你们敢得罪未来秀才公,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呸,他能不能让我们好看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们只知道,你们“好看”得很。” “哎呀,你们不知道吗,人家夫子之所以会这么说,是不是为了给李童生信心尚未可知,你们也甭说什么他夫子喊他下场就是他有把握的事了,也不想想李云飞今年多大了,进清风书院多少年了,换其他学子,指不定早去考了,人家当夫子的,难不成会傻到自己学子要下场了还会说那种丧气话?那肯定是要往死里夸了。”在清风书院上工的秦三平时干活得空了就会听学子们聊天,久而久之,这科举的事,他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 这下子,众人哗然。 屋里头的李云飞再次被人揭了老底,怒火攻心,一口老血喷的有半米高。 李婶同她儿媳妇在外“对敌”,李云飞活活被气晕了他们也都不晓得。 外头许云帆拉着两个小舅子寻了个地方蹲着,出门前,许云帆特意让秦安小野把之前秦大娘给他们做的小布袋带上,许云帆往布袋里装满了爆米花,这会一大两小蹲在边上,爆米花吃的咔咔响,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好笑地方,许云帆乐的嘎嘎直笑。 他那模样,李婶等李家人见着了,真真是恨不得一石头砸死他,奈何,他们只能想,都不敢真动手。 今晚的大梨村热闹得很,很多吃完了饭听见动静的都过来看了,原本只是吵李云飞同许云帆之间的事,吵着吵着,几十年前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许云帆听着他们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发一场大战,不由咂舌。 古时候的村子,少有人外出工作的,不像现代,青壮年基本都外出务工了,留在村里的,无非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村里一点都不热闹。 大梨村人多,平时就挺热闹,但今晚更热闹了,吵的跟集市似的。 秦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其他人同李氏那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就他家汉子还有两个弟弟蹲在一旁,爆米花吃的咔咔响,热闹看的爽歪歪。 许云帆不时往秦安胸口前的布袋掏一把爆米花,吃完又掏小野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见到秦润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这家伙还冲人甜甜一笑,“润哥儿,你来啦,快,快坐下来,他们吵的可有意思了。” 秦润:“……” 有意思你个屁股。 秦润有心想说,我再不来,就怕待会你们仨被人群殴都不晓得为啥。 那一刻,秦润都在想,如果不是许云帆给秦氏人那么多活干,指不定这会他们仨要被群殴了。 秦润赶忙把不让人省心的三个家伙拉回去。 “哎,人家都还没散了,咱们回去那么快干什么。”许云帆颇为恋恋不舍,不时扭头往后看,可惜秦润拉着他的手往家带,他回不去。 秦润深吸一口气,“已经很晚了,我们得回去休息了,你忘了吗,明天杨家要办席,你不是说你要去的吗,明天我得带人去镇上买东西,晌午估计不能回来,你能不能带安哥儿他们一块去?” 许云帆之前同秦润说了要建油坊的事,秦润忙完了其他事,最近开始一一落实油坊的事了。 至于杨家办席,这个杨家,自然是杨皓期家。 开堂那天,杨杏爹去了,在刘天被押下去后,杨杏爹哭的哽咽,当场就给许云帆跪了下去。 许云帆替杨家据理力争,不仅让刘天坐了牢,还替杨家争取到了六十两的赔偿金。 杨家人对他感激涕零,看着杨杏爹沧桑的面容,许云帆却很不好受。 本来杨杏的丧席,他是不用去的,但之前听闻因为杨杏的事,杨家很多亲戚都对杨家避如蛇蝎,生怕惹火上身,就是村里人也没几家敢去帮忙。 许云帆得知此事,决定送佛送到西了。 其他学子听闻这事,也问过许云帆他去不去,许云帆要是去,他们一起去,人多了,场子不就撑起来了么,身为同窗,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如今刘天下了大牢,杀人偿命,刘家的人就算要报复,也得掂量一二,他们去了,其他人见着了,知道他们同杨皓期的关系,只要他们权衡一二,自然不会再对杨家避如蛇蝎。 “嗯,你忙我就带他们去,多两个孩子而已,润哥儿,你明儿出门前留我点银子,不然我没银子去吃席了。” 许云帆可是个好男人来着,平时赚的钱上交了大部分,身上基本没怎么留。 第二天,秦润出门前将一两银子留在了床头的柜子上,照例还是做好了早饭才出门。 吃过早饭,许云帆带着两个小舅子就往杨家村赶。 方到村口便瞧见了十几个学子早已经等候在那了。 丙六班当然不止这么些人,今天能来的都是休沐不回去的学子,其他回去的学子便托他们帮带份子钱。 反正来这么多人,大抵也够了。 十几个身穿锦衣的年轻汉子站在村口,杨家村的村民一个个都过来瞧了,却没人敢上前搭话。 没办法,这帮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人,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第146章 第 146 章 撑场子 杨家村村口。 十几个颇具文人风骨的年轻汉子扎堆在村口, 吓得杨家村村长顾不上一把年纪了,哪怕身子骨不利索,跑他都要跑过来瞧瞧, 生怕怠慢了什么贵人。 村长还没匆匆赶到呢, 许云帆带着两个小舅子先到了,还离着几米远, 秦安便指着前头, “哥夫, 是叶哥哥还有林哥哥他们。” “嗯,哥夫看到了。”许云帆方到,叶辰十几人赶忙行了个礼,向许云帆问好。 “许夫子, 皓期家是往哪走呢?”叶辰他们虽是杨皓期同窗,却不曾去过杨皓期家里,自然不知杨家在哪。 他们同杨皓期关系不算太亲近, 此前又各忙各的, 纷纷为十月份的院试做准备, 同杨皓期也就是个点头之交,但许云帆说了, 他们这个班的学子来自于五湖四海, 能够相聚在一起, 成为彼此的同窗, 那就是缘分,今天能来的, 他们便都来了。 许云帆上次来了一次,还记得路,“走这边,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们是租了马车过来,到了村口才让人回去了,下午再让他们来,毕竟七八辆马车的,只怕也没地方停。” 许云帆一酸,看看,他这夫子混的都还不如学生了。 一大早,他就靠两条腿走过来,哪能快得了人家坐四个轮的。 不待许云帆继续酸,杨村长已经赶到了。 也许,光看其他学子,杨村长还得担心这帮人来干什么,但见到许云帆,杨村长一下子就把人给认出来了,“许夫子,你来了。” 开堂那天,身为村长,又同为本家,杨村长让自家儿子赶了牛车载着他同杨杏爹他们一块去的县城衙门,在路上时,他从杨杏爹口中得知,杨皓期的夫子要帮杨杏翻案呢。 当时,杨村长还觉得这事可能办不成,哪知……果然,这人呐,还真不能以年龄论本事。 也因此,杨村长对许云帆这个小汉子记忆深刻。 “杨村长。”许云帆同杨村长问了声好,这才用手扫过身后的一众学子,“这都是我班上的学子,也是皓期的同窗,今儿杨家丧席,正好赶上书院休沐,我们几个得空,便过来了。” “哎,那感情好,你们能来,皓期那小子肯定高兴,杏儿的事,真是多亏许夫子帮忙了,要是没有许夫子……” 杨村长不傻,自然听出许云帆话里的意思,当下,他那个感动啊! 刘天下了大牢,可俗话说得好,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刘家这些年靠着刘师爷可没少赚,杨家逮着刘家不放,还把刘天叔侄送了进去,刘家能不对杨家记恨在心? 因着这层顾虑,之前还巴结杨家的人纷纷对杨家避而远之,杨杏今儿的丧席,来吃席人虽不少,但真心想来的并没有多少人,不过都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来。 要不是杨村长在村里还有点威严在,挨家挨户亲自上门喊人过来帮忙,若不然今儿这丧席,靠杨家几家亲戚,只怕都开不起来。 老话常说,‘喜事要叫,白事必到’,杨家连个来帮丧的人都没有,其处境可想而知。 许云帆众人被杨村长领着往杨家带,杨家那头吃席的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乍然见到十几个身着锦衣,一身书生气的年轻汉子过来,原本坐着吃席的人都站了起来,莫名感到紧张。 没办法,在村里突然见到这么多学子,哪个村民不好奇? 杨杏爹被人喊了几声,“杏儿他爹,你们快出来,那帮人是不是来找你们的?我看村长把他们带往这边来了,你们快出来看看。” 真心过来帮忙的一位婶子左右两手各端着一碗菜,都来不及放桌上,赶忙先过来喊人,生怕杨家人怠慢了来人。 杨皓期他们出来一看,眼睛顿时瞪的老大。 昨儿,杨杏爹是真心实意喊许云帆过来吃席的,回到家后,他也知道,许云帆过来的可能不大。 人家只是杨皓期的夫子,自然没必要过来,来了,对许云帆来说,反而麻烦。 之所以喊许云帆来,倒不是杨家想多要份份子钱,而是许云帆帮了他们杨家,那就是他们的恩人,对他们来说,这关系必然不一般。 但这种席,许云帆肯定不能来吃白食的。 杨家人想到这一点,便也没抱任何期望,哪知,这会许云帆不仅来了,还带了十几个学子来。 “许夫子、叶辰、林子非……你们怎么来了?”杨皓期看看许云帆,又看其他同窗,眼眶泛着红,在村长挨家挨户喊人来帮忙时,他那种心酸苦涩无处发泄,只能憋着忍着,他知道,人家不来,无非是不想惹祸上身,村里人尚且如此,不过是同窗之情的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了。 可就是他认为亲近的人不愿来,关系疏远的却是不请自来了。 许云帆拍拍杨皓期的肩膀,扫了一眼其他看过来的村民,并未特意压低声音,“今日是你堂姐的席事,我们得空便过来了,你日后且安心读书,那刘家没了刘师爷,已不成气候,要是刘家人敢找你麻烦,你来找我,你夫子我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但认识的人不少,对付刘家,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是啊,我们都是同窗,之前你堂姐蒙冤一事,我等帮不了忙,毕竟我们对这些事不熟,但刘家敢欺负你们,你同我说,我让我爹弄得他们倾家荡产。” “对,没有了刘师爷,区区一个刘家,想弄倒他也就我们几句话的事,你有我们这帮同窗,犯不着怕他。” “嗯,其他同窗的话,也是我的话了,我叶家虽无人当官,但好歹也是一方首富,一个刘家罢了,只要我一句话,明儿他们刘家人就得露宿街头,我爹很厉害,想让谁破产,谁就得一个铜板赚不着,有我这样的同窗在,你们且放心吧。” 叶辰这番话,又又让许云帆仇富了一把。 他娘的,要是他还是当年那个许二少,这种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语录,妥妥的应当是他说才对,现在……算了吧,好汉不提当年勇。 相对于许云帆的仇富,其他来吃席的村民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他们方才听到了什么? 什么清风书院的夫子,什么一方首富之子……不是,杨皓期一个寒门学子,在清风书院还能认识这种身份的同窗? 之前他们不是听人说,那些个学子,眼高于顶,哪怕是同个书院的,也有亲疏之分的吗? 简而言之,就是搞小团体。 他们都默认了,杨皓期在清风书院,就算认识什么人,对方应当也是同他一样家中清贫困苦,有钱人家的学子,谁屑得跟他们这种穷人玩呢,毕竟没有银子,玩都玩不到一块去,就是因为这么想,他们才不敢在杨家得罪刘家后同杨家走的太近,这会……着实让他们后悔不已。 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听出来了,说白了,他们就是替杨皓期撑腰来了。 说实话,过来的很多姑娘、哥儿乍然见到这么多学子,再得知这些个学子家财万贯,当下是恨不得马上上去套个近乎。 可杨皓期会为他们做介绍吗? 也许之前会,现在这会就难说了。 同杨村长还有杨杏爹他们聊了一番后,觉得够了,许云帆才带领着学子们去交份子钱。 “哎,那不是大梨村小秦家的哥婿吗?” 村民中,有人认出了许云帆来。 但他并非因许云帆夫子的身份而认出人,而是他记得,这人是小秦家润哥儿的相公。 秦润的丑,那是十里八乡皆有所耳闻的事,得知大梨村的润哥儿捡回一个汉子后,因为好奇,这人才特意去看了眼。 原本小秦家那个哥婿名声没有这么大的,但架不住人家会挣钱啊! 看看如今说到大梨村秦氏人,哪个不羡慕? 听说秦氏的人跟着许云帆干,一天最少有二十个铜板,他们掰指头算过,一天二十个铜板,一个月就是六百个铜板,也就是半吊多的钱啊! 这下子,谁不羡慕小秦家,谁不羡慕秦润那个丑哥儿? 那妇人这么一说,一下子,大家伙本来已经从杨皓期有那般富家子做同窗的震惊中平复下来了,这会又不得不惊讶起来。 迎亲嫁娶,古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就算真得富家少爷青睐,多数也是做妾的份,而妾,本就上不得台面。 以前他们没见过许云帆,还以为那么会挣钱的许云帆应当是个中年汉子了,没成想,居然是这等年轻俊美的小汉子。 许云帆都能看得上秦润那样的丑哥儿,他们哪比秦润差了? 要是许云帆看上他们了…… 一下子,大家伙心思活络起来了。 尚且不知,自家相公又被人看上的秦润从镇上忙完了,方到村口便被一位阿伯喊了过去。 回来时,秦润手里提着三条两斤重的大鲤鱼,回到家,见家里没人,秦润就知道,许云帆估计是带秦安他们上哪玩去了。 杨家丧席是未时,这会都已经是酉时,按理来说许云帆应该回来了,要是没回来,八成是玩去了。 还没到大梨村村口呢,齐修泽派过来的人便匆匆忙忙拦住了许云帆,让许云帆同他去镇上一趟。 上回,许云帆瞧见齐修缘骑的那匹大马,那是相当的羡慕。 在大晏朝,早些年,马匹可是作为重要战略物资存在的,后来战争结束,但能养得起马匹的百姓依旧不多,这也就导致马比牛贵的情况出现。 许云帆在镇上逛过,镇上马贩卖的马匹,看起来不怎么样也就算了,一匹马更是卖出了三十两起步的高价。 就这个价,许云帆再喜欢,也决计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齐修缘坐的马匹就很不错,皮毛光滑,四肢长而有力,鼻孔又大又圆,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 后来同齐修缘又见了几次,齐修缘这人很上道,知道许云帆喜欢,爽快的便将那匹马松给了许云帆。 今儿,齐修缘已经让人带了另外一匹马过来,那匹马,许云帆可以带走了。 当即,许云帆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带两个小舅子转身就跟人走了。 这个时辰,许云帆还没回来,秦润倒也不担心,他知道许云帆爱吃鱼,胃口也不小,便计划将三条鱼全给做了。 厨房里头还有方奶奶前几天送了半缸酸菜,秦润便打算做道酸菜鱼,剩下的再做个糖醋鱼。 自从家里有了点银子后,许云帆是顿顿精米,秦润也看出来了,许云帆不仅胃口好,吃嘛嘛香,每一次都能干他个三四碗,但没有肉,他干饭都不积极了。 因为胃口好,许云帆吃的厉害,加上又是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许云帆是敞开肚皮吃,秦润则是尽可能给许云帆做好吃的,这不,一个月下来,许云帆个头猛窜了些,想到之前许云帆说的那些话,秦润做菜的动力满满。 他这边刚把菜做好,一一摆到桌上,外头便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许哥,到大蛋了,这回轮到大蛋了。”大蛋清脆稚嫩的声音传来,里头带着不容忽视的激动。 接着,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入耳,“好,许哥记得的,现在,有请我们大蛋小王子上马。” 许云帆扶着大蛋骑上马,发现大蛋激动之余又紧张害怕到四肢发僵,许云帆笑道:“我们的小王子不要害怕,身为王子的骑士,许哥会保护好你的。” 王子、骑士是什么,几个小家伙听许云帆讲过故事,自然晓得。 大蛋脸蛋红扑扑的,待许云帆翻身上马,缰绳一拉,骏马扬起前蹄,大蛋立马激动的呼呼叫出声。 听到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声音,其他秦氏的人听到声音都出来看了。 这一看,好家伙,不得了,许云帆这小子上哪弄来的这么大的马? 而且这马又高又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估计没个一百两都买不来。 马那么贵,十里八村都没一匹,更不用说有人会骑了。 但看许云帆这样子,这小子骑马溜得很,秦安还有秦氏几个小屁孩追在骏马屁股后面哇哇的大叫,看到大蛋坐在许云帆怀里,一众小孩羡慕的差点走不动道。 村里的孩子,有的连牛车都没坐过,更不用说骑马了,不说孩子,就是有的汉子,活了几十年,连马毛都没摸过。 在这里,男子爱马,大抵如现代的男人爱车一般。 这下子,不止小孩凑到路上看,就是一众汉子都满眼羡慕的看向骑着骏马肆意而驰的许云帆。 许云帆轮流带着几个孩子骑了一圈,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见着秦润出来了,当下,这帮小屁孩全部被他当成了隐形人:“润哥儿!” 第147章 第 147 章 以后你就叫秦慕了 清冽的声音入耳, 秦润注视着骑着骏马向着自己而来的许云帆,有片刻的恍惚。 方才的许云帆,当真是瞩目的存在, 笑的张扬自信且阳光, 根本让人移不开目光。 秦润看着那样的许云帆,心头暖乎乎的, 这会人到跟前了, 他只觉得一阵紧张, 抬头看向马背上的许云帆,半天不说话。 迟迟得不到回应,许云帆又喊了一声,“润哥儿?” “啊?”回过神的秦润赶忙应答, “什么?” “想骑马吗?” 想,怎么会不想呢。 对村里的孩子来说,平时能坐一次牛车就够他们高兴很久, 跟同伴都要吹嘘很久。 而大人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马这类牲畜, 平时也就去镇上的时候才能看到,更不用说坐过。 秦润十岁之前的记忆“忘”的差不多了, 来到大梨村之后, 别说骑马了, 摸都没摸过, “可我不会。” 这马那么高,要是摔下来, 只怕要疼上一阵子。 “我会啊!你上来,我带你。”许云帆笑嘻嘻的说着,压根不觉得他带秦润骑马有什么不妥。 “可我不是大蛋他们。”他已经大了, 还是当夫郎的人了,虽然许云帆是他相公,可在外头这般,秦润终归觉得不好意思。 许云帆:“这有什么,我带得了,伸手。” 闻言,秦润下意识伸出了右手,许云帆抓着他,一个用力,直接就把秦润带了上去,让人坐在自己前边。 两人的姿势,看不真切的,远远看过去,只会以为两人亲密无间。 “这……会不会太好?”秦润不太适应的动了动。 许云帆知道秦润说的什么,“哪里不好了,我同自家夫郎做什么事,难不成还得经过他们同意了?放心吧,就算他们看不惯,也未必敢说,你小相公我厉害着呢。” “哇,许云帆的力气有这么大的吗?一下子就把润哥儿给拉上去了。”见到这一幕,一小哥儿震惊了。 孙甜甜看着前方“搂搂抱抱”在一起的两人,眼红不已,并不说话。 倒是其他哥儿见了,羡慕的不行,“哎,润哥儿现在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已经跟我们不一样了,如果我也有一个相公像许云帆这样就好了,长的书生气,又有村里汉子的力气,还能赚大钱,对我又好,只怕我做梦都能笑醒。” “你想要这样的汉子?回去睡一觉吧,梦里啥都有。” 对村里的姑娘、哥儿来说,他们最喜欢的,自然是像学子那般长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汉子,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汉子长的清瘦,没有一身力气,地里的活谁干? 要是这汉子不是村里人,而是镇上或者县城里的那还好说,人家要是没力气下地干活的,至少还能做旁的营生谋条生路。 可村里的汉子,哪个不是一天天的就只会照料自家那几亩田地,长辈们给自家闺女哥儿相看汉子,哪个会挑那些个弱不禁风的汉子? 所以,这汉子长的太清瘦,那是真的不得行,到时候活干不了,受罪的还是她们。 但许云帆不一样。 可以说,他是集合了村里姑娘对未来相公所有美好幻想的完美人物。 许云帆要长相有长相,还有份体面的活干,又会挣大钱,这样的汉子,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来。 村里的妇人也眼热啊,要是他们有个这样的女婿、哥婿,这面上也有光不是。 可许云帆偏偏就上了小秦家的户籍,在外,他就说个入赘的,要是想再娶,那也得看秦润答不答应。 抱着秦润策马绕路往家骑的许云帆才不管背后那些人怎么看他说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眼看要到家了,许云帆问怀里的人,“还想再骑一会吗?” 秦润自然是想的,可:“不骑了,我今晚做了鱼,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啊?你做鱼了?那我们赶紧回去,明儿有时间了我再教你骑马好不好。”一听有吃的,许云帆积极的不行,一到院门口,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再把秦润带下来后,缰绳往院门前的柱子上一绑,火烧屁股一般的就往厨房冲。 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的许云帆洗干净手,那边秦润已经把饭盛好,直到坐下夹了一筷子鱼肉,许云帆才后知后觉,猛的一拍大腿,“糟了,我把安哥儿他们忘了。” 秦润:“……” 好吧,回来的路上,他太兴奋了,竟然把两个弟弟也给忘的一干二净。 好在秦安小野两个小家伙没心没肺的,被秦润喊回来吃晚饭的时候还高兴的摇头晃脑,直言骑马真的太刺激了。 “大哥,大马跑的快快的了,安哥儿又怕又觉得好玩,哥夫,明天我还想骑马。” 埋头干饭的小野闻言,赶忙抬起头,扯了一下许云帆的袖子。 许云帆:“好,明天哥儿得空了就带你们骑马,好了,先吃饭吧,慢点儿吃,不要被鱼刺卡喉咙了。” 小野笑了笑,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许云帆看了一会,好像在下什么决心一样。 饭后,许云帆坐在屋檐下乘凉,秦润带着秦安在厨房里烧水洗漱。 小野今晚没跟在秦润屁股后面,而是跑回房间,好一会又跑回来,把一东西放到了许云帆怀里。 许云帆低头一看,当下眼睛就直了。 小野年纪虽小,但他知道,他给许云帆的东西东西很好,不然之前不会有人想抢了。 他怕这么好看的东西被自己给弄丢或者找不见,特意找个地方把它藏了起来。 如今他住在小秦家,大哥、哥夫不仅给他香喷喷的肉吃,把他当弟弟疼,安哥儿还说过,之前他带去给他吃的糖都是哥夫给的。 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他必须学会报答,现在他每天都忙着折花听课,不能上山,摘不了野果,只能把这块东西送给哥夫了,希望他们不要嫌弃才好。 小野呜呜啊啊把玉佩塞到许云帆怀里,对着许云帆一通比划,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许云帆看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家伙是要把这块玉佩送给自己。 不得了了。 许云帆是有点眼力的,小野给的这枚玉佩不是普通货色,看其色泽,要是放在现代,没个千万以上的只怕拿不下来。 就是在这,只怕也值个千两往上走。 所以,这么贵重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小野手里? 难不成是他捡的吗? 许云帆一下子就羡慕了,他很想问小野娃,他是在哪捡到的玉佩,他也想去看看,没准也能捡到一块呢,那他可就发财了。 “你要把它送给我?这玩意你是从哪里捡的?你知不知道它很贵的,不可以轻易送人的。”许云帆把玉佩放回小野手上,“这东西是你的,无论是捡的还是它本就是你的,下次都不要拿它送人了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哥夫这样正直,视钱财为粪土的。” 这话说的着实过于违心,但许云帆对两个孩子说大话已经很熟练了,最后看了眼小野娃手心里的玉佩后,许云帆赶紧扭过头,他真怕自己守不住道德的底线。 小野听不懂许云帆的意思,他只知道,他拿出自认为最好的礼物送给许云帆,可对方拒绝了,不要他的礼物。 意识到这一点,小野很伤心很失落,眼泪汪汪的抬头看许云帆,小小的,拿着玉佩的手执着的往许云帆怀里塞,另外的那只手不断扒拉着许云帆的手,试图让他把手张开,因为过于着急,本就说话不利索的小野,嘴上啊呜啊呜乱叫着,小脸蛋上的神情委屈又倔强。 许云帆可见不得这么可爱软糯的小哥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心软的要命,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耐心的听着对方啊呜乱叫。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没有,还煞有介事的露出思考的表情。 “你要把它给我啊?”许云帆想着,这么可爱的哥儿,比安哥儿还小,懂事又勤快,在小秦家这段时间,几乎什么活都抢着干,之前才相处两天,他就不舍得把人送走了。 一是小野是个哥儿,送他走,哪怕有人愿意收养他,他们未必会善待他。 二是,他跟安哥儿感情好,真把人送走了,安哥儿也不舍,自己也不放心。 既然这样,干脆养着吧! 这一养,许云帆自然而然的把他当亲舅子看。 小野猛的点头,将玉佩送到许云帆张开的手心,见许云帆不在推拒,看向许云帆的眼睛不由一亮,眼里呈着笑意。 许云帆一手搂过小野的腰,不让他从自己膝盖上掉下去,任由小家伙乖巧的窝在他胸口,一手将玉佩翻来覆去的看,终于在玉佩上发现一个小小的慕字。 “小野,这玩意很值钱的,你确定要把它送给哥夫?”话是这么问,许云帆收起玉佩的动作却不含糊,他低头看小野娃,与他对视,“还有,之前没能同你商量,哥夫现在同你商量一下,你愿意留在小秦家吗?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就是,以后你就是小秦家的人了,不用再回山上,在这里,有我们一口吃的便有你一双筷子,你愿意留下来吗?” 许云帆用木炭在木板上画了四个人,两个高大一些,两个矮小一些,然后用食指指着两个小人中矮一点的,再指小野,“这个是你,”继而再指高一点的那个,“这是安哥儿。” 至于两个高大点的,他胡乱一指,“这是我,”说着,在小野娃的目光下,指了指自己,随即再指另外一个,“这是你大哥,你看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呢。” 许云帆知道,小野听得懂安哥儿还有大哥分别指的是谁,他用木炭把四个人圈了起来,发散思维道:“看,我们就住在一个房子里,所以,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留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走,那就不是,所以,你要留下来跟我还有安哥儿,以及你大哥成为一家人吗?” 看许云帆又是画画又是比划几番的,小野本就不笨,哪能听不懂许云帆的意思。 加上许云帆把他送进丙六班学了这么久,虽然话还不怎么会说,但理解能力不弱,否则,他的算术不可能学的那么好。 “嗯嗯嗯。”很显然,留下来,家,这些字,小野是听得懂的,加上许云帆的比划,他理解出许云帆的意思了。 小野高兴的指着许云帆,再用短小的食指指着地上许云帆画的人,口齿不清的叫着:“家……一家人……安哥儿……大哥……我……哥夫……” “对,你,安哥儿,你大哥,我,我们四个就是一家人,小家伙,你很棒,这都听懂了。”许云帆笑起来,不吝啬的亲了小野一口。 他知道小野不是哑巴,毕竟哑巴发不出声音,小野之所以不会说话,应是在山上住久了,又许久不说话,加上年纪小,很多学过的东西都忘了,导致他现在同人交流时,无法正确表达自己,也就是所谓的语言障碍。 但许云帆不会因此嫌弃小野,对他来说,这都是小问题。 小野得了亲亲,笑弯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脸漫上红晕,可爱的不行。 许云帆笑道:“以后你就叫秦慕吧,过两天哥夫得空了,哥夫就带你上户籍去。” “嗯。”自己叫什么,小野,不,现在应该叫小慕,对小慕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他以后真的就是小秦家的人了。 “去,看你大哥水烧好了吗?赶紧洗香香睡觉去。”许云帆放下小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等人走远了,原本笑吟吟的脸色迅速一沉,拿起那块玉佩再次看了起来。 第148章 第 148 章 圣上被骗 躺在床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后, 许云帆才将秦慕的事同秦润说了。 一开始,许云帆没打算将秦慕的玉佩留下,但脑子一转后, 他便不打算把玉佩交由小慕让他拿着。 一个被“丢弃”在山上自生自灭的哥儿, 手里又拿着一块价值千两的玉佩,若是他捡到的还好, 要是这玩意本就是他的呢? 那些个电视剧还有小说里不是都演了, 一般这样的人, 身世都不会太简单。 像秦慕这种情况的,丢弃孩子的父母,要么是有大有来头,因为某些原因, 例如被人追杀或者旁的,不得不把孩子丢了,但又留下了一块日后可以与之相认的信物, 要么就是秦慕的长辈已经遭遇不测, 最后秦慕才成了弃儿。 总之, 一切皆有可能。 越想,许云帆莫名的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润哥儿, 你说我是不是那种手拿大男主剧本的人物啊!要不然这种事我怎么就碰上了?要是慕哥儿日后认祖归宗了, 我岂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小舅子了吗?到时候他就可以罩着我, 说不定我都可以横着走了。” 这话, 许云帆也就是开个玩笑,他决定收养秦慕, 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这些。 默默听完许云帆的猜测后,秦润抿着唇,好一会才说:“云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单纯的把慕哥儿丢了呢。” 方才还想得美的许云帆一噎:“……你这样说,会让我很没有面子的。” 秦润曲着食指抵在唇边,呵呵的笑起来,“你想象力好丰富啊,都可以去说书了,估计会有很多人听,毕竟你说的那些可能,正常人没几个会想那么多。”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呢。 他们小秦家祖坟已经冒过一次青烟了,怎么还会运气那么好的,捡回来的孩子就凑巧是富家之子呢。 秦润这话,不是在说自己想的美吗? 许云帆推了秦润一把,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侧身对着他的秦润被这股力正平了身子,许云帆一个快速翻身,用了巧劲,直接“压”了上去:“润哥儿,我重不重?我感觉最近我长个了。” 被压在许云帆身下的秦润吸了一口气,“不重。” “不重你吸什么气?” “我一个大活人不吸气,难不成死了才吸气吗?”秦润顺势搂住许云帆的腰,“你怎么还是那么瘦,这段时间都不见长一点肉。” 许云帆:“……” 有一种瘦,叫夫郎觉得你瘦。 “我现在是竖着长,所以不长肉,再说了,我哪里瘦了?倒是你,最近看着倒是瘦了点,这腰都小了。” 许云帆双手圈着秦润的腰,埋头在人脖颈间,呼吸逐渐粗重,一双手也愈发的不老实,“再过两个月我就十八了,润哥儿~” “你……” 秦润知道许云帆怎么了,不由有些意动,“其实,你也没必要一定要等到十八,我们这……” “不行,润哥儿,你不能这样,就算你想要,也得再忍两个月,你可不能勾引我,十八岁开荤,这已经是我最低的要求了,不能一退再退了。”许云帆翻身下来,挪着屁股,离秦润远了一点,那动作,好似怕下一刻秦润就能化为野兽扑上去一般。 秦润:“……” 什么叫倒打一耙,今儿他算是见识到了。 秦润转移话题,“说起来,慕哥儿的户籍还没办呢,要不明天我去办了吧。” “你明天有时间?” “有的,你说的榨油厂的事我已经带他们把材料都准备好了,明儿我顺便去县里办点其他的事。” “好吧,那就辛苦我的亲亲小夫郎了。”许云帆笑嘻嘻的,“来,我家夫郎辛苦了,必须亲一个。” 许云帆这样不要脸,主动伸头侧脸的秦润显然已经习惯了,动作做的那叫一个迅速。 京城。 原本已经同大儿子南下查账的齐远洋在收到二儿子的来信后,相比于蜡烛,眼下这事,显然更让他坐不住,还没查几家铺子的账本呢,第二天就火急火燎的往京城赶了回去。 齐修缘说的那件事,事关重大,已经不是他一个皇商可以决定的了。 毕竟造纸这门技术,在大晏朝,可以说是被皇家,还有另外两家富户垄断了,他们皇商要动这三家的利益,另外两家不足为惧,但皇室,不打一声招呼确实不行。 齐远洋知道,哪怕他一声不吭直接同许云帆合作,当今圣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罚于他,只会拍手叫好,夸他做的好。 当今圣上可谓是少见的名君,虽说当初圣上继位时,曾有过杀兄之心,但最后,两位王爷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这些年活蹦乱跳的呢。 这些年来也不见另外两位王爷有旁的动作,皇室内部倒算得上风平浪静,因此圣上自然不担心臣子心存异心的可能,齐家除了是圣上的人还能是谁的人? 对圣上来说,皇商赚的越多,他的国库越是充裕。 齐远洋同其他人一样,皆以为当初圣上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斩了他两个兄长,是因为怕他们日后再对皇位有什么心思,可他们却想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上任皇帝子嗣不丰,“努力”了半辈子,后宫佳丽几十,可平安出生长大的皇子不过三人,圣上便是最小的一位皇子。 自三位皇子年岁渐长后,不可避免的,夺嫡之争开始了。 最后三皇子被封为太子,乃至继位,其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毕竟相对比于大皇子还有二皇子而言,当今圣上简直不要太过优秀。 圣上的两位皇兄,也就是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一个受不得惊,一有点事,但凡能让他心跳加速两下的,这人势必要晕。 这位大皇子,当年在金銮殿上不知晕了多少回,这样的人继承皇位,一有重事,你都得等他晕一顿起来了才能做决策,到时候,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二皇子,那就更不行,结巴的厉害,一句话他能给你说上半天,要他当上皇帝,不知得急死多少太监。 那时候,先皇就常训斥两位皇子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对于大皇子的心疾,先皇不是没让太医看过,可换了十几个太医,甚至是民间的大夫都不知叫了多少人,无一例外,这些人就是“庸医”来着,啥问题也看不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但话里话外无外乎都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大皇子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壮的跟头牛似的,压根不存在什么心疾。 得此结果,先皇气的够呛。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庸医”一个,他皇儿若无心疾,怎可能如此? 至于二皇子的结巴,那也是看也看了,什么办法都试了,结果屁用没有。 就这,哪怕大皇子二皇子再如何博学多才,办事如何稳妥可靠,但终归被先皇放弃了。 后来先皇下召立三皇子为太子,大皇子与二皇子听到此消息,那是相当的大受打击,两人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父皇,眼珠子惊的似乎都要夺眶而出。 也许是打击来的太大,大皇子双耳一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手扶额,瞥了一眼身后,踉跄朝前走了两步,如此才晕了过去,这可把文武百官吓得够呛,二皇子则是半天说不完一句话,两人如此,显然是先皇立三皇子为太子一事给他们的打击太大。 实则,装晕装了十几年的大皇子,那是真的因为惊喜过度,一下子受不住晕了。 二皇子就更不用说了,惊喜来的这么突然,故作结巴了十几年,还不允许他继续结巴一下? 大皇子二皇子丢脸丢了十几年,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立太子后,一向胆小易晕的大皇子第二天骑马骑得飞起,再也没有胸闷气短的现象了,二皇子唱曲唱得门板都快被震飞了,整天咦咦吆吆,小曲唱得顺溜的不行。 至于败者,也就是太子,得知此事时,那是气的天灵盖差点都压不住。 果然,身为帝王之子,这些人,心眼子多的跟蜂窝似的,自己上当受骗十几年,这个仇,太子是记下了。 也许也就这三兄弟同其他朝代的皇子不同,人家是巴不得自个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甚至可以为此手刃手足,杀父逼宫等手段轮番上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他们不一样。 三兄弟甚至是想不明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旁的皇室皇子就那么喜欢做上那个位置呢。 诚然,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是万人之上的存在,可这位置赋予你至高无上权利的同时,你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三个皇子见过他们父皇睡的比狗眼,起的比鸡早,都这么累了,后宫佳丽还排队等着被临幸。 前头朝堂琐事已经够烦心的了,后宫又各种阴谋诡计不断,简直是让人劳神费脑又费体。 做个王爷,该吃吃该喝喝,每天上个早朝回来了,有事的做事,没事的招猫逗狗一番,这日子难道不香吗? 为什么就非得杀手足,费脑筋的非得当什么皇帝呢? 圣上被立为太子之后,得知两位皇兄苦恼多年的心疾、结巴之症居然奇迹般的好了,这下子他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第149章 第 149 章 他们不给我办 当今圣上之所以是圣上, 只能说,在这场“夺嫡”之战中,他就是个失败者。 比之大皇子二皇子, 当今圣上显然太嫩了一些, 以至于如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如何,还不是每天累成狗。 齐远洋不知道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事, 他只知, 现如今的皇室很“干净”, 没有皇子争权夺势,也没有那些需要令人绞尽脑汁处处提防的尔虞我诈,他不需要站队,圣上也是难得的明君, 他只需要好好做生意,充盈国库。 回到京城,齐远洋顾不上休息, 赶忙进宫找皇上去。 刚下朝, 缚青珩心事重重的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就要入冬了,每年冬季, 北方那边少不得都得发生点雪灾, 每年这时候也是最花钱的时候。 但钱花了就花了, 缚青珩最不能接受的还是, 钱花了那么多,结果每一年居然还有那么多百姓被冻死。 说到底, 还是穷惹的祸。 老百姓买木炭、买棉衣棉被等等哪样不要钱,要是再发个热或者啥的,一家子一年到头的辛苦就全花光了, 若不想拖累儿孙,那些个老人,要是有个不适,要不就拖着,要不就认命,否则,他们还能怎么办? 他们想活命,可也得替家人考虑啊! 缚青珩不是没想过解决的办法,但收效甚微,每一年冬季,北方那边死去的老人、不足月的婴儿更是不少。 朝中大臣提议把木炭价格适当调低一些,让家家户户都能用上木炭,可这也不行啊! 且不说木炭价格降下来不容易,就说这村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愿意买木炭取暖的。 往年因烧炭取暖而死的人不少,有的百姓深怕中了炭毒,那是宁可受冻都不愿买炭。 今儿几个大臣争论来争论去,始终没争论出个结果来,到时候,真是有灾情发生了,国库又得紧张了。 缚青珩正愁着,身边的福公公为缚青珩添了一壶茶:“皇上,齐大人求见,可否宣见?” 皇商同普通商人不同,毕竟沾了个“皇”字,皇商隶属于?内务府,虽不行使行政权利,但好歹也是皇上亲自封官授爵的存在,福公公这声“大人”自然没喊错。 “他回来了?”缚青珩是知道齐远洋南下查账的事,原以为要去个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这才半个月不到,人怎么就回来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一想到这,缚青珩赶忙道:“快让他来见朕。” 齐远洋见了缚青珩,规规矩矩走了一趟流程,在缚青珩不耐烦让他赶紧坐下后,齐远洋屁股还没坐下就先灌了几杯茶水,那如牛饮水的劲,缚青珩都没眼看,真是白瞎了一壶好茶。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账都查完了?”不待齐远洋开口,缚青珩倒是先问起来了。 缚青珩同齐远洋自小一块长大,后来又娶了齐远洋他妹妹,两人更是亲上加亲,明面上说是君臣,实则私底下乃是发小。 “还没呢,这不有重要事情回来同皇上知会一声吗,皇上,您且看看这个。” “什么?” “皇上看了就知道了。” 缚青珩不清楚齐远洋卖的什么关子,干脆看了起来,这一看,缚青珩眼睛就是一突。 直到将整份契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后,缚青珩不可置信道:“齐远洋,你没耍朕?” 能让皇上直呼其名,可见缚青珩此刻是相当的严肃,问的有多认真。 齐远洋正色道:“自然,皇上,您再看看这份契书,若您不信,明儿你大可亲自派人出去打听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也怪我太心急,回京后连齐府都没回便马不停蹄进宫来了。” 否则,面对缚青珩的质疑,他便可拿出证据自证了。 缚青珩又看了另外一份契书,直到看完了,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着。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缚青珩没见过世面,不过两份契书便能让他失态,而是这惊喜来的委实太过意外,再说了,现下除了齐远洋再无外人,他又何必继续端着? 先皇在世,亦或者是读过圣贤书的缚青珩皆知,“文能安邦平天下,武可鞍马定乾坤”,这话可不是无中生有,坐观历朝历代,这朝堂上,或者京城之外身具官位的,又有哪个不是笔杆子出来的? 缚青珩派人做过统计,他大晏朝下至县令,上至宰相,寒门出来的不过占据了两成。 剩下那八成,不是富家出身便是官家子弟,如此一来,能深刻切实体会到百姓穷苦的又有几人? 国子监里的学子,本是为大晏朝培养人才的地方,缚青珩在国子监投入了不知多少心血、期盼,可他“微服私访”一次后,便不再这么想了。 无他,也许国子监里的学生出口可成章,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但你要问他粗盐一斤几银,春稻几时播种,结果对方两眼就是一愣,里头的愚蠢藏都藏不住。 对此,缚青珩有点失望,这些站在一个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却忘了,‘名以食为天’这件最为现实的大事。 他想要的精英不是每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着嘴上功夫的臣子,他要的是知百姓苦,可切实解决老百姓生活的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无所不知的,能够替他解决那等令他头疼之事的爱臣,可人无完人,他想要的人,根本不存在于现实,只存于他的幻想之中罢了。 但如今,他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 看看,会制纸,还会做蜡烛的人,就算对方是胸无点墨之人,但就冲他解决了这两件令他头疼的事,便足够缚青珩多看两眼。 别看只是两眼,听起来好像很少,在缚青珩继位以来,能让他多看一眼的人,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缚青珩调整好呼吸,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没有见过大风大浪,“你确定这人真的会制纸?这个许云帆又是何人,你可打听清楚了?” 有关许云帆的事,自齐修缘在清河镇打听清楚后便第一时间书信给了齐远洋,“清楚,说起来这个许云帆也是个能的,修缘打听过了,他是从海外来的……皇上,您看看,这人先头穷的叮当响,如今不说家财万贯,但不到半年便让秦氏一族的人跟他吃香喝辣的,你说这小子,脑子咋转的那么快呢?还是说,这海外的国家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静静听完有关许云帆在大梨村发家致富一事的缚青珩沉默着,曲指在御案上敲了敲,别有深意的问道:“许云帆已经落户在大梨村,并在清河书院担任夫子一职,这两件事可是千真万确?” “当然。”齐远洋一口应道:“若无户籍,蒋院长能让他进书院?” “如此看来,这人还是有几分墨水的。”缚青珩眼神暗了一瞬,似乎是在做什么打算,“这件事,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那两家要是敢闹什么幺蛾子,朕第一个宰了他们。” 缚青珩咬牙切齿的说着,他这皇上可不好做啊,心慈手软不足以服众,心狠手辣人人怕了,人家又会喊他暴君。 但同许云帆合作这事,哪怕落个暴君的名头也无所谓了。 待齐远洋高高兴兴回去了,缚青珩这才书信一封让身边的侍卫给蒋岚方送去。 …… 一大早秦润便去了县城,他说了,如果不出意外,晌午就能回来了。 结果,晌午都到了,人还没个影,看来是有意外情况了。 看着冷清的厨房,毫无温度的大锅,许云帆叹了一口气,开始琢磨上谁家蹭口饭去了。 秦润今儿去县城,顺道把秦安秦慕送去了书院,家里只有许云帆一个人在,这下好了,连生火都不利索的人,你能指望他自己给自己做顿饭吃? 估计是做梦没醒呢。 家里吃食多,但肚子饿了,旁的吃食吃的再多,远不如干上两碗饭来的充实。 许云帆戴上草帽,往大棚那边去。 已是九月中旬了,方猎户这几天陆陆续续摘了几十袋茶油果回来,许云帆都让他摊在大棚那边晒着。 晒了几天的茶油果已经开裂,可轻松将里头的茶油籽轻松取出后,秦润又顾了几个奶奶过来干活,秦奶奶就在其中。 “秦奶奶。”许云帆站在大棚外,隔着一堆茶油果,不好意思,故作腼腆的喊:“奶奶,我肚子饿了,润哥儿不在家,你回去给我做吧,好不好呀?” 不得不说,许云帆这张脸也是有够厚脸皮的了,蹭饭吃也就算了,还蹭的这么恬不知耻的让人回去做,换其他汉子这样,他们几个老婆子指不定这会就得将抢口对准人开炮了。 可当这人是笑得贼甜,嘴巴吃蜜的许云帆,几个奶奶只觉得许云帆估计是饿坏了,催着让秦奶奶赶紧回去。 没办法,几人年轻的时候是个颜控,老了照旧改不了这毛病。 “哎哟,”秦奶奶抬头看天,“润哥儿不在你不早说,这都什么时辰了,饿坏了吧,走,跟奶奶回去。” 正巧去给方猎户推茶油果回来的秦大右听见许云帆的话,默默的站了一会,没办法,他奶奶也在里边呢,他真怕这会因为许云帆,他再进去就撞枪口上了,原以为几个奶奶会喷许云帆一脸口水,结果就这? 不是,这些人怎么还搞差别对待了? 昨儿他累的够呛,让他奶奶回去给他煮点粥喝,结果他奶直接给他吃了一木棍,还问他饱了没有,要是没饱,木棍管够。 秦大右就想不明白了,这人跟人,差别待遇怎么就这么大呢?许云帆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招人喜欢的许云帆这会正在秦奶奶连干了两碗饭,正打算再盛第三碗时,满头大汗的秦润找过来了。 “云帆,秦奶奶。”秦润扫了一眼,没见到大蛋他们,“三个蛋呢?” “他们都在牛棚那里看马呢。”许云帆放下碗应了一声。 秦奶奶给秦润倒了一碗水:“润哥儿,你干啥去了,这一头的汗,吃了吗?还没吃奶奶给你盛饭去。” “奶奶,不用麻烦了,我不饿,我今早去县城了办事,在县城吃过东西了。” 秦润抹了一把汗,秦奶奶不好多问,许云帆却是好意思的,“慕哥儿的户籍办下来了?” “没有。”一说起这,秦润不可避免的想起今早的事,垂头丧气的道:“他们不给我办。” “什么?” 许云帆连筷子都放下了,“为什么?” 秦润难堪的说:“版尹说我一个丑哥儿没有资格收养孩子,在他查看我们家的户籍后更是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说我一个嫁不出去的哥儿收养孩子,指不定是居心不良。” 第150章 第 150 章 自家母马被非礼了 一般来说, 村民想办理户籍,在镇上的镇堂处便可办理,许云帆当初落户在小秦家就是在镇堂那同衙役打听清楚后才麻烦秦大伯他们去做的担保人。 那么秦润为何要给秦慕办理户籍, 必须跑到镇上去呢? 听说最近清陵县来了个大人物, 周县令在得知这位大人物在京城内遭遇了几次刺杀后,那是半点不敢马虎, 将手下能用的, 可重用的衙役都派了过去, 将大人物住的院子那是里三层外三层都给重兵保护了起来,恨不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派去那么多人,一下子,衙门人手就不够用了, 镇堂上的衙役自然得回衙门去上职,否则,衙门无人, 这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秦润无法, 在不知大人物何时离开, 秦润只能去衙门办理户籍一事。 许云帆一听就知道秦润这是被人给针对了,若不然就是被人看不起了。 他奶奶个腿的。 居然有人敢看不起他许家二少的法定“老婆”,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吗。 许云帆不悦道:“润哥儿, 这事待会你同我一块去, 本少倒要看看我家夫郎有没有那个资格。” 话落, 许云帆快速干完碗里的饭,“秦奶奶, 今天真是辛苦您啦~您做的饭菜可真好吃,您对我好好了,我真是爱您。” 临走前, 许云帆夸了秦奶奶几句,把老人家笑得脸上的褶皱起了一道又一道。 秦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嘱咐许云帆下次秦润不在家了就早点来,不然饿坏了,她可要心疼死了。 最近这段日子,秦奶奶家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以前十天半个月不见顿荤腥,如今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肥肉。 今天给许云帆做菜,秦奶奶是舍得下料的,不仅把准备吃上两天的半碗熬油的猪油渣用了,就是炒菜用的油她都是放的足足的,让许云帆吃的小嘴油汪汪。 这段时间,三个蛋没少在小秦家吃香的喝辣的,许云帆做出来的吃食,又有哪一样是少了他们几个的? 许云帆偶尔来家里吃一顿,秦奶奶自然是要做顿好的报答许云帆了。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许云帆这是在蹭吃的,可秦奶奶一家却不这么觉得。 对他们来说,许云帆到他们家吃,那是同他们亲,这是好事啊! 也不看看秦家除了一开始秦大娘秦三跟着去上工,现在就是秦二秦二媳妇都跟着许云帆干了,没有许云帆,他们秦家一个月能入袋那么多铜板? 秦奶奶对许云帆的提携是心怀感激的,她并不认为因为秦润同他们交好,许云帆就该理所应当的对他们好,她看得清,也晓得做人的理,几次叮嘱秦三他们要好好干。 不知秦奶奶在想什么的许云帆去牛棚那边取了马,秦润回去拿好草帽后,许云帆骑马到了院门外。 “咱们现在就去吗?”秦润不想事事都麻烦许云帆,但没有办法,如今他生意刚起步,人家压根不把他放眼里。 今早那版尹对他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心里也气的够呛,要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份,他早把人揍一顿了。 有许云帆替他出气,不可否认,秦润美滋滋的不行。 许云帆朝着秦润伸出手,大言不惭道:“去,干嘛不去,敢欺负你,本少绝对饶不了他。” 既然许云帆要去,秦润也不犹豫了,借着许云帆的力,顺势就上了马,忍着面红耳赤的热度,老老实实被许云帆搂着腰。 夫郎在怀,要是晚上躺床上,许云帆指不定要心猿意马对秦润动手动嘴了,但这会他一心想着替秦润找回场子,哪里还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许云帆是会骑马的,速度快的要飞起,当然,齐修缘给的骏马也给力,否则马不好,他再会骑又有个屁用。 看来齐修缘这人还是可以的,许云帆对于可以的人,出手例来大方。 身下的马儿跑的块,不出一个半时辰,许云帆便带着秦润到了县城门口外。 许云帆就来过一次衙门,还是一大早迷迷糊糊之际被秦润牵着坐上牛车,待上了牛车,他两眼一闭再一睁时,人已经到衙门外了。 这会到了县门口,许云帆两眼一抹黑,往哪走都不知道,还好秦润记得路,“云帆,衙门在县城的东边,咱们进城,然后往……” 秦润话没说话呢,城门处突然闹了起来,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准备进城的百姓惊慌的向两边散开。 “快闪开!” “哎哟,怎么回事,快让开啊,要死人了。” “呜呜,娘,我怕。” “大家快让开,快让开!” 一下子,被惊吓到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喊起来,许云帆隐隐听到马蹄的声音,心下顿时就是一惊。 古代所用的战马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阉马,而所谓的阉马,便是被阉割后的公马。 齐修缘送给许云帆这匹马,血统不一般,更是被千挑万选培育出来的优良马匹,但因为其母马的身份,不适合训练成为战马,这才被齐修缘要了去。 也不知道谁家的公马疯了一般的撒蹄子就跑,在见到许云帆屁股底下的母马后,竟是改了道往许云帆这边跑。 公马的速度很快,几个眨眼之间便跑了近前。 许云帆脸色一变,手中的缰绳一拉,做势要调转马头,可尚且不待母马转个方向呢,飞驰而来的公马似乎是公猪见了白菜,二话不说就想骑。 不想被陌生马骑的母马后腿就是一瞪,秦润被颠的差点摔下去,好在许云帆把人抱紧了。 眼看公马要骑上来了,许云帆扭头一看,眼角余光看到公马腹下挂着的玩意,当即带着秦润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艹啊,谁家的疯马?”许云帆带着秦润赶忙躲到边上,嘴上不忘骂一句,“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吗?这种事都能碰上,真是晦气!” 秦润顾不上旁的,赶忙跑过去要把他的母马拉回来,这只公马太高太大了,看着就令人感到害怕,更不用说此刻的公马看起来好像疯了一样,他家的母马一直撅起后腿将公马踢开,秦润生怕母马伤着了,想把母马给拉开,可公马一直追着母马不放。 许云帆在边上转悠悠的来回走,“润哥儿,你离远些,小心别被踢着了,你别管了,过来我这。” “可是我们家的马……” “放心吧,伤不了。”这种时候,许云帆没办法,他打人厉害,但他还没盲目自信到以为自己可以一拳把一匹发情的公马干翻,就他这小身板,要是被踢到一脚,只怕肋骨断了不说,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这种时候还能怎么办? 为了他们的安全,只能让自家的母马牺牲清白了。 许云帆把秦润带远了些,看着因为两匹骏马而尘土飞扬的现场,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这还不算,原本因为公马而受到惊吓的百姓这会还围了过来,看的津津有味。 许云帆瞄了眼身旁的秦润一眼,发现这人也看的目不转睛,不由得脸一干,随即抹了一把脸,有些咬牙切齿问:“好看吗?” “好看。”秦润还是第一次见两匹马打架,只觉得有趣,面对许云帆的问题,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许云帆:“……” “好看你个屁股,这种画面少儿不宜懂不懂?” 不是说这古代人含蓄得紧吗? 许云帆这会只觉得这帮古人比他还厉害,他们看的津津有味,他看着只觉得有点臊得慌。 秦润不懂什么少儿不宜,他跟其他人一样,因为没见过,所以好奇,更何况,两匹马那架势在他们眼里就是在打架,哪会想到其他事。 许云帆想把秦润拉走,可他们走了,难道马不要了。 “哎哟,你这匹见异思迁的坏马,老子给你精挑细选的媳妇你不要,偏偏非得在外沾花惹草,果然跟你那主子一样不靠谱。”城门口不知何时跑出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汉子,那汉子瞧着自己千辛万苦追出来的马居然缠着一匹母马要骑,当下气的鼻孔差点冒烟。 萧霖听马夫提起过,这匹大将军府送给他当做生辰礼的宝马快到特殊时期了,哪怕他人不在京城,也为此精挑细选来了一匹母马,就想着能借此机会让母马生下一匹不错的小马驹。 哪知,这匹宝马力气不是盖的,四个马夫看着它都还能让它跑了出来。 萧霖一听,当时就吓坏了,他不是怕宝马跑了,毕竟这匹马,就算血脉再好,那也是大将军府送来的,他不稀罕,他怕的是,要是马匹伤人了可如何是好? 因为这,萧霖带着侍卫亲自跑了出来,结果…… 见到这一幕,萧霖气得意有所指的大骂,许云帆听了只觉得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但在看到对方时,许云帆眉毛就是一挑。 从许云帆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对方流畅完美的下颌线,因为正训斥着不听话的宝马,对方那双剑眉紧紧拧着,长而翘的睫毛下是一双仿若盛满浩瀚星海的桃花眼,在往下便是一双正一张一合的薄唇, 不可否认,眼前这个汉子确实能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对许云帆来说,再怎么不错,其实也就那样了。 毕竟这人再怎么好看,再怎么帅,比起他来,还是差了点。 许云帆松开秦润,几步上前,在发现对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练家子,并警惕起来后,许云帆收住脚停下,“那是你家的马吗?麻烦让你的人赶紧把它给弄走可以吗?” 对于突然站到自己身边被侍卫拦下来的人,萧霖下意识扭头去看,这一看,整个人就傻了。 不是,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看到长得比他二叔还有好看的人? 这怕不是假的吧? 萧霖眨巴了两下眼,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后,不由大为震惊,“请问你是谁?” 许云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让你的人把你家的马拉开,没看到我的马被非礼了吗?” “哦,不好意思啊,我家这马不听话,浪惯了,不知廉耻,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待会回去我肯定抽它让它改改这个坏习惯。” 这番指桑骂槐的话,许云帆听出来了,但他跟这人无冤无仇,又是初次见面,对方肯定不是在骂自己,既然如此,许云帆哪会管这人骂的是谁。 许云帆只是点了两下头,转身回到秦润身边。 头次见到这样漂亮的汉子,萧霖挥挥手让身边的人把马拉回来,视线却忍不住追随在许云帆身上。 待发现漂亮汉子身边站着的哥儿时,萧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150-160 第151章 第 151 章 京城来的贵人 萧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不顾世家少爷的教养,头一次在外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来。 他将秦润自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视线落在秦润那张疑惑不解的脸上。 自家夫郎被人如此打量, 许云帆不悦的往前一站, 将萧霖往后推开些许距离,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斥责:“你在看什么?这是我的夫郎。” 许云帆的话, 犹如当头棒喝, 让萧霖回过神来, 他像是很嫌弃秦润一般,不用许云帆再推,自觉的又往后退了两步,好像在远离什么脏东西, 眼神却盯着秦润,“你是谁?” 这话问的很是无礼。 一个汉子当街问一个哥儿,还是一个有了相公的哥儿姓甚名谁, 这是一件非常不礼貌也是极为不尊重的行为。 不说秦润感到不舒服了, 就是许云帆都很不爽, 他一把挡在秦润面前,瞪了萧霖一眼, “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身边跟着几个人我就不敢打你了, 再看我夫郎, 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了?” 被骂了一句, 萧霖自知自己失态了,赶忙将视线转移开, 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抱歉,是本少爷的不是, 还请这位夫郎包涵。” 秦润不语,但从他的脸色来看,并没有因为萧霖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满意了。 “下次注意点,否则,我很有理由怀疑你是想挑衅我。”许云帆警告道。 对于许云帆莫名的警告,萧霖一度无言,他是闲着蛋疼还是屁股痒了要没事找事? 就算他眼瞎,饥不择食,那也不可能挑这么一个哥儿吧! 倒不是萧霖觉得秦润太丑,恰恰相反,秦润这长相很好看,只是他长的太像一个人,像到令人厌恶。 萧霖没再看秦润,深怕再多看一眼便会手痒的控制不住自己直接甩过去一巴掌。 方才他也是被这人的相貌给气糊涂了,脑子不清醒,居然会以为这人可能是那个人在外留下的私生子。 现在清醒过来才晓得自己糊涂,京城谁人不知,秦府那人早年镇守边境,又怎么可能在这地方留下风流债?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二叔不是说过了,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眼前这人说不定就是恰好长的同秦府那人相似,又凑巧的同自己二叔有三分相似罢了。 萧霖侧过身,不欲纠结这等令人不悦之事,身边的侍卫已强行将宝马拉了回来,这地方自然也没必要久留。 “云帆,那人有点奇怪,看样子,他好像很讨厌我。”秦润不是迟钝的人,恰恰相反,因为这些年的遭遇,他对旁人的情绪、眼神异常的敏感。 他看得出,方才对方打量他的时候,明显带着厌恶。 只是后来不知对方想通了什么,厌恶的眼神变得漠然。 许云帆注视着萧霖进城的背影,低头略微思索了稍会,撒谎道:“他估计是嫉妒你找了我这么俊的相公吧。” 嘴角一抽的秦润:“……” 许云帆这话说的,莫不是把他当蠢货了? 把缰绳捡起来,将马儿牵回来的秦润实在没忍住,“云帆,你莫不是忘了,你是个汉子,不是哥儿。” ‘你是汉子,不是哥儿’这句话,许云帆仔细品了品,怎么品都感觉不对味。 许云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自个是男人是哥儿这件事,我还能不比你清楚?你就不能允许我已经帅到老少男哥通吃的地步吗?” “呵呵……” 秦润笑出声,方才被人厌恶的不悦一扫而空,顺势问道:“那要是你被汉子看上了可如何是好哦,你就不怕被压吗?” “咦~” 许云帆故意恶寒的搓了搓胳膊,“我都有你了还找什么男人?” 就算哪天他犯浑要找男人,那他也决计不可能当下面那个。 许云帆摸了把自己的脸,低头看自己的身板,再看秦润肩宽腿长窄腰的身材,突然就安静了。 没有对比,果然就没有伤害。 看许云帆沉默了,秦润笑出声,以为许云帆是怕了,安慰道:“你别怕,你是我相公,谁敢跟我抢,我打死他。” 身边这人可是他哀求一通后才留下来的,真让人给拐跑了,秦润只怕得撞墙。 闻言,许云帆扭头看走在自己身边,对自己说得信誓旦旦的人,心里头就跟被塞了蜂蜜似的甜。 甜得许云帆冒泡。 许云帆一把挽住秦润的胳膊,头抵在秦润肩膀上,笑盈盈娇滴滴的说:“我这么好看,要是哪天真的被男人看上……我可怕怕了,润哥儿,你可得保护好我呀!”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让秦润下意识的偏头垂眸看去,这一眼,几欲让秦润沉溺在许云帆那双温柔似水,缱绻情深的眼神中。 被美色迷惑的秦润:“……” 要命! 这人肯定是狐狸精变来的,真是勾人得紧。 …… 回到周府的萧霖整理好面部表情,这才进了清竹院。 周县令之所以把贵人安排在清竹院,一来是这边的院子最好,二来也是这边的竹子多,清竹院由此得名,而京城来的贵人,正好喜竹。 “二叔,我回来了。” 一进到院子,萧霖就喊丫丫的,生怕院里的人不知道他回来了似的。 清竹院内的躺椅上躺着一俊美男子,要是许云帆在此,大抵会感慨,原来这世上还存在这等可与他一较高下的人存在。 这男子似是睡着了,饶是如此,男子的双眉却是微蹙着,似有心事重重,又似是身体不适,哪怕睡着了都不安稳。 明明是烈日炎炎,睡着的男子身上还盖着如雪的雪狐披风。 由此可见,这人八成是身体不适。 见到萧衡之又睡着了,萧霖脚步一顿,脸一垮,无边无际的悲伤逼得他眼尾都蔓上一层薄雾。 深呼吸平复好心情的萧霖几步上前,蹲在躺椅边上,放低了声音,“二叔,你醒醒,外头太晒,侄儿带你进去休息吧!” 二叔这段时间睡的越来越多了,哪怕在前来清陵县的路上,在颠簸的马车上他也能睡的死沉,大夫说了,这对二叔来说,不是个好现象。 萧霖很害怕,他怕二叔就这么睡着睡着,哪一天就喊不起来了。 “嗯?我又睡着了吗?”幽幽醒来的萧衡之抬头看了眼日头,这才扭头问萧霖:“你的事办好了?” “没呢。” 萧霖摇摇头,“小黑不听话跑了出去,我刚去把它追回来。” “可有伤人?” “没有,二叔不必担心。” “那就好。” 萧衡之放心了,复又闭上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的萧霖忧伤难挡。 “二叔,外头日头大,咱们进屋吧。” “不了,日头大了暖和,屋里太阴冷了,霖儿,你且进去吧,二叔再晒会。” 萧霖单膝跪在萧衡之身边,见萧衡之不听劝,又要睡过去,只能默默守着。 他二叔以前身子骨可好了,整日招猫逗狗,还能把爷爷奶奶气的半死,后来中了毒,这才变成了如今这幅弱不禁风的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家人。 若不是那个人,他二叔何至于此? 若能生,谁会想死? 可萧衡之之所以想死,那是因为萧衡之心灰意冷,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但他不想伤了家人,偏又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便这样一天一天的残喘着。 看着活的这般麻木的二叔,萧霖恨过,更是抱怨过,对秦府的人,每每碰上了,那是相当的不给面子。 当年他也曾问过萧衡之后悔了吗? 偏他二叔无怨无悔,只对他说:“有些心动,从一开始就覆水难收,有些坚持,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喜欢他这件事,是我对他惊鸿一憋的心动后明知不可为而为的错,所以,最后落得个狼狈不堪的处境,这是我活该,怪不了任何人,更何况,他说了的,我们不合适,是你二叔我异想天开,自以为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满腔热情可以打动一颗顽石,以前是你二叔我太傻,不到黄河心不死,所以,说起来,他是一点错都没有,你也别整天指桑骂槐的骂人了,不好听,也没有萧家少爷该有的礼仪风度。” 萧霖不想听什么大道理,也气不过,但他知道,他二叔说的没错。 没有哪条律法明文规定,我喜欢你,你就必须喜欢我,给与我同等的回应。 理智上,萧霖知道秦府那人没做错,但情感上,他更偏向自家人。 萧霖也很痛苦,他敬重的二叔如今变成这样,他的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只能将其洒在秦府的人身上。 见萧衡之又睡着了,萧霖像条忠心耿耿的狗一般,守着它的主人,寸步不离。 可守着守着,萧霖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再醒来时才得知,萧衡之已经出门了。 负责户籍登记的版尹上职的地方并不在衙门内,而是在衙门外一处木窗口。 许云帆带着秦润走到窗口前,曲指在台上敲了两声,里头昏昏欲睡的版尹突然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 被人打扰了好觉,妙金宝自然没有好脾气,怒道:“干什么的?” 这口气,许云帆听了,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压都压不住,巴掌往台上一拍,声音都大了两分,“干什么?我闲的没事来找你聊天行不行?你睡糊涂了是不是?本少上你这来,除了办理户籍,难不成还来找你叙旧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冲我嚷嚷,信不信我一句话的是,这户籍你能办下来,老子跟你姓。”妙金宝脾气也冲,加上身为版尹,习惯了他人对他阿谀奉承,可不就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么。 “我什么态度?你这问题问的有点搞笑,你的态度决定了我的态度,你说我是什么态度?”许云帆最烦这种人,不就是一个掌管户籍的小吏吗,真把自己当什么玩意了,这口气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皇老子来了呢。 做官,本就是为民服务,而不是仗着地位自认为高人一等的。 许云帆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又道:“我管你是谁,你是谁这个问题你的问你老娘去,本少又不是你娘,哪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不是在间接的骂自己吗? 妙金宝怒不可遏,但要论怼人,他还不是许云帆的对手,话没说两句就险些被许云帆气死了。 他只能指着许云帆,威胁起人来,“你……你还想不想办理户籍了?” 真是怪了,往常来办理户籍的百姓,哪个不是对他阿谀奉承的,今儿这汉子…… “哦,原来这个丑哥儿就是你的夫郎啊,原来你是替夫郎来出头了?”妙金宝威胁完许云帆,这才发现站在许云帆身边的秦润,顿时就明白了。 今早这个丑哥儿来过一次,妙金宝在清陵镇这么些年了,少有见到长得这般彪悍的哥儿,翻来户籍簿子一查,这才知道,这秦润正是他堂姐说过的,同他堂姐夫李宝河侄儿过不去的大梨村小秦家的哥儿。 既然秦润同李家过不去,妙金宝不介意卖李宝河一个面子,将秦润要办户籍的事卡给了下来。 没成想,这丑哥儿下午居然把他相公给带来了。 真是可笑,他堂堂一个版尹,难道还会怕一个上门的哥婿? 户籍薄上面都写了,这许云帆就是一个外来户,还是从海外来的,这样的人,在大梨村无亲无故,又没有点背景,就这,秦润把人喊来又有什么用。 这会妙金宝是不怕了,但半个时辰后,有的他哭的。 第152章 第 152 章 京城第一美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许云帆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 敢说他夫郎丑,这种不实的贬低,委实是踩到了许云帆的尾巴上。 许云帆发火时, 那双墨色瞳仁透出不符年龄的沉稳与威严, 那一身矜贵的气质,整个人只是往那一站, 便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厉, 这种冷厉, 无端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妙金宝被许云帆的语气吓了一跳,之后又暗暗恼怒自己太怂,不就是一个上门的哥婿吗,他狂个什么劲? 眼前这个小汉子, 身上穿着浆洗发白的粗布长衣,腰上缠着一条灰黑色麻布,好似胸口往下都是大长腿, 精瘦却有劲的身姿, 不是自己这一肚子肥肉能干的过来的。 从穿着看, 妙金宝就确定,这人穷, 穷就说明他没有势力, 这般, 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今早许云帆上山砍了几颗竹子, 他的衣服不适合穿上山,这才把秦润的衣服翻出来穿上, 正因为穿的随便,好巧不巧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以貌取人的货色。 不过二十出头的妙金宝全然不把许云帆的话放眼里,当即叉腰故意大声道:“说就说, 你以为老子怕你,就你夫郎这丑样,就该窝家里,能下蛋还说明他虽丑,但好歹还有用处,而不是明知自己丑了还要出来吓人,污了旁人的眼,大家伙,你们说对不对啊?” 这丑哥儿,听说有机会给人作小,居然还敢拒绝,当真是给他脸了。 丑哥儿就该有丑哥儿的觉悟,有个人要就该高兴的烧香拜佛了。 内心再强大,哪怕已经习惯了,但被人当着喜欢的人面毫不留情的,用着嫌恶的口气骂自己丑,秦润还是感到了难以示人的难堪。 他站在那里,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被剥光了遮羞物,浑身赤裸暴晒在灼眼的烈日之下,被迫承受着他人的指指点点,羞耻,无助彷徨的迷茫让人有种窒息的痛感。 秦润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长的比其他哥儿高了半个头,身材比其他汉子壮了一些,自己就得承受这些暴力的攻击。 这是一种看不见的,隐形的暴力。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围在这干嘛?” 不知什么时候,周边已经围聚了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对着秦润还有许云帆指指点点,“不知道,但我听到版尹在说那个哥儿丑。” 版尹的话,他们是听到了的,有的人觉得这样做不对,毕竟谁不想长的漂漂亮亮,但有的事就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的,这怎么就成为被人攻击的错了呢? 有的大娘汉子想说不对,但在妙金宝目光扫到他们身上时,“啊?你说的是身穿粗布长衣的那个?这哥儿有点高了吧。” “不是,是他旁边那个,我刚刚看到他们来了,你说的那个,是个汉子,就他身边那个比他还高一点,长的比较壮实的那个才是个哥儿。” “啥?那人是个哥儿?乖乖,哪家哥儿长的这么……呃……猛的?看起来简直比汉子还汉子吧。”说话的汉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板,他得承认,方才他说的最后那句话,确实是带了些许的嫉妒了。 “谁知道呢,要我说,这哥儿长的这么彪悍,要是……哈哈,要真在床上打起来了,谁压谁还不知道呢,要是一块出门,只怕单单看个背影,啧啧,谁能看出谁是夫郎谁是相公啊。” “这哥儿丑是真的丑,但你们也不能当街这么说吧。” “哎,他人长那样,还不允许我们实话实说了?”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秦润突然的离许云帆远了几步,许云帆回过头,冷厉的目光扫在看热闹的众人身上。 仅仅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顿时让哈哈大笑的人哑巴了。 这眼神,有点吓人啊! 许云帆将腰上的灰黑色麻布解了下来,一把罩在秦润头上,不顾秦润特意拉开的距离,径直将人拉进怀里,柔声安慰道:“觉得丢脸吗?润哥儿,怕丢脸,怕尴尬的话,把脸藏起来就好了,你在这等着,相公给你出气去。” “云帆。”秦润捂着脸,手却精准的抓住了许云帆的手腕,“你别嫌弃我,你说过的,我不丑。” “对,你不丑,那些说你丑的人,他们才丑,他们不仅眼丑嘴丑,心也丑,浑身上下哪哪都丑,那么丑的人用那么丑的嘴说出来的话,简直比放屁还难听,他们说的都是狗屎,你要是当真,那就输了,你要相信你相公的眼光,知不知道。” “嗯,我不丑,我也不难过,我只是……”觉得很难堪。 话是这么说,可面对这些话,谁听了不难过不感到羞耻。 许云帆拍拍秦润的后背,“我知道,你只是需要时间把听进去狗吠声吐出来,你在这等我,我给你报仇去。” 安抚完了秦润,许云帆来到窗口前,看着里头听到其他人附和而洋洋得意的妙金宝,“怎么,看到这么多人附和你,巴结你,你很开心?” “当然。”妙金宝不屑的向许云帆挑眉,嘲讽的小声道:“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我丢你老母,真是丑人多作怪,我看你就是懒猪一只,几年不洗澡皮痒了是不是?区区一个地方小吏,敢给本少脸色看,现在还敢说我夫郎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只怕你都还想上天,本少当真是给你脸了。” 脸色铁青的许云帆骂完,对着木质的门板就是一脚。 这一脚,旁人兴许不知其威力,要是孙大河在这的话,估计是清楚的。 许云帆这一脚,连一个成年汉子都得飞出几米远,更何况是一扇薄木门了。 妙金宝敢横,不过是自诩自己好歹也是个官,常言道,民不与官斗,他是料定了许云帆不敢对他出手,这才有恃无恐。 但这会看许云帆来者不善,妙金宝脸色一变,后退两步,“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版尹,你敢打我,那就是欺打官吏,你这是要犯法的。” “犯法?我还要告你呢,放心,我不打你,但我势必要弄你。”在衙门门口殴打官吏,许云帆怕不是想吃板子。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许云帆不是傻子,自然不乐意干。 许云帆将妙金宝从木门里拉出来,他不亲手揍妙金宝,但不代表别人不可以,今儿妙金宝不吃几十大板子,他都不姓许,总之,这人,今儿高低都得见点血。 “润哥儿,过来。”许云帆拉着挣扎的妙金宝直往衙门里走,全然不顾妙金宝的不愿,将人拖在地上,跟拖头死猪一样。 妙金宝被拖着走,肥胖的身躯与地面摩擦发出唰唰的声音,那滋味又疼又辣,还有点烫。 “我来拉他。”许云帆替自己出气了,秦润只觉得美滋滋的,都顾不上害羞难堪,比起那些嘲讽的话语,他更不想许云帆累着。 许云帆那么精瘦,拖这么重的重物,许云帆得多累,手得多酸啊,秦润心疼死了,赶忙跑上去,顶替了许云帆,一把拉起妙金宝的后衣领,将人往衙门里拖,全然不顾妙金宝被勒的直翻白眼。 其他百姓见有好戏看了,一个两个都凑了上去。 在人群推里,一男子显得格外的显眼。 在大晏朝,无故击鼓者,杖打三十,但要是冤者击鼓鸣冤,调查属实,屁股就不用吃板子。 这会的妙金宝已经被吓的面色惨白。 今儿,他算是踢到铁板子了。 这人居然不怕见官! 周县令今儿得空,身边新上任的师爷匆匆过来唤他去开堂审案时,周县令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些。 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会,哪个犊子又惹事了? 待看到许云帆时,周县令只觉得气血有点上头。 基本流程走了一趟,周县令听双方各执一词,当即让师爷派衙役询问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事情经过可如许云帆所说还是如妙金宝所言。 要是许云帆不占理,还敢公然对他们官吏出手,就算周县令看好许云帆,但他秉公无私数年,也不能为许云帆破例。 被问话的百姓怕了,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名唤许云帆的汉子是个不怕官的,连官都不怕,谁知道这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 另一边的妙金宝他们也不好得罪,毕竟谁能保证日后家里没个孩子需要办理户籍的? 这妙金宝是个贪的,平时他们来办理户籍,少不得要给他一点幸苦费,若不然,你不跑个五六趟的,这户籍只怕办不来。 没得罪人之前,户籍就难办了,更何况还是得罪人之后。 这下子,看热闹的众人只觉得左右为难,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其他人不敢说,一身披雪狐披风的男子却是主动站了出来,“我来说吧!”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亦如他如今温和的神情,和煦如风的声音带着不急不缓的沉稳,秦润闻声,扭头看去时,不经意间撞入一双……复杂的眼眸之中。 这人说着话,那双狭长的眼眸却一瞬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看到那双眼时,秦润只觉得胸口酸胀的难受。 “正如这位许公子所言,这位负责掌管户籍登记的官吏不仅以貌取人,更是口出恶言,当街嘲讽一个哥儿的相貌,若是本……本人没记错的话,本朝律法第……” 许云帆听着这位出手相助的侠义人士背出来的律法,顿觉自己亏大发了。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现代的律法,可大晏朝这里的律法不一样啊! 听听,人家都说了,官吏者,应以身作则,不得利用权职欺压百姓,有违者,按照事情大小,做出罢免、扣除月例、赔偿、坐牢等惩罚。 男子神色认真,不像是在瞎扯,许云帆一拍大腿,他就说他忘了什么。 感情他忘了背律法了。 这就是吃了不懂法的亏啊! 要不然他刚才高低都得给妙金宝两脚。 上方的周县令见着萧衡之,脑门上冷汗都流了,这贵人身子虚得很,来他府上十几天,已经看了不下十个大夫,几乎一天一个,就这弱不禁风的样,他瞎跑什么? 要是这人在这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也得跟着遭罪。 周县令不敢拖了,只想尽快结案让萧衡之“滚蛋”,经过一番逼问,本就吓破胆的妙金宝就什么都招了。 妙金宝的爷爷在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妙金宝这个大孙子从小疼到大。 上过几年学堂的妙金宝本来是没能力坐上版尹这个位置的,但他有个好爷爷啊。 妙金宝爷爷去了之后,妙家分家,妙金宝本身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自己的月例不说补贴家用了,甚至都不够他平日的开销,不时还得需要他堂姐妙音的贴补。 最近妙金宝又去找了他堂姐,妙音愁眉苦脸的,似乎是在为了事发愁,一问才得知,原来他堂姐夫的家人被人欺负了,她堂姐还让他帮忙来着。 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这还是亲堂姐。 得知李家事后,妙金宝拍拍胸脯,决定帮他姐出口气,哪知,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出气呢,秦润自个就上来了。 得知前因后果后,周县令可不管妙家李家同许云帆有什么恩怨,那些私人恩怨他管不着,但妙金宝利用职位之便故意欺压百姓,甚至当街出言羞辱一个哥儿,这就是丢他们衙门的脸。 听萧衡之的意思,周县令明白,萧衡之非常不满妙金宝做的事,为了不让萧衡之气出个好歹来,周县令是狠狠的罚了妙金宝一顿。 妙金宝不仅失去了版尹的身份,还被杖打三十大板,整个人当场就傻了,一通跪地求饶大喊知错了,请求县令大人网开一面。 对于周县令这个判决,萧衡之颇为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身边的百姓道:“哥儿也是人,本朝律法没有哪一条规定哥儿就必须比男子矮小,同女子一般柳若扶风,大家若是看不惯,没必要当街说出来,否则,这就是有意羞辱,按照本朝律法,无辜言语羞辱他人,并对他人造成一定伤害,并达到恶意中伤,人家可是有权告你们恶意诽谤的,别把无知当无罪。” 闻言,之前出声说过秦润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们不知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律法存在,毕竟平时他们骂人时,可是把人祖宗十八代挨个都能骂一遍生殖器的,骂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得出过事,怎么这会到这人口中就是犯法的事了? 他们不懂,可这人刚才背出来的律法,人家周县令可没说他说过一个错字,可见这人是真的懂律法的,而且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没准人家说的就是真的呢。 这么一想,当下,一个个不敢多留,就怕再待下去,待会他们就犯法了,要吃板子了。 上头要走下来的周县令听到萧衡之这一通瞎吹,脚下一崴,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他就说嘛,狗改不了吃屎,更何况是人。 别看萧衡之现在病秧子一个,可这心眼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坏着呢。 大晏朝何时出了这条律法,身为县令,他咋没听说过? 周县令真想后退几步,一屁股又坐回去,就想静静的看萧衡之吹。 萧衡之这番话,偏袒之意,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真是少见多怪了,当年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萧衡之,人人皆在背后评价他,好好的一张脸,为什么偏偏要长张嘴呢。 无论是对哥儿还是汉子姑娘,但凡萧衡之看不顺眼的,必定要怼得对方颜面扫地,掩面而泣哭着跑。 如今真是太阳打西边起来了,这张嘴居然还会为一个哥儿说谎话了,你说这稀奇不稀奇。 周县令好奇的不行,正想过去问问萧衡之知否同人认识,结果这人深深看了那哥儿一眼,突然就转身决绝的走了。 许云帆没想过,妙金宝会针对秦润,原来还是李云飞大伯母搞的鬼。 本来吧,那劳什子大伯母的没得罪过秦润,也没招惹过许云帆,许云帆也不屑得搞连坐那一套,但如今人家欺负到他头上了,这个仇不还回去,那不是他许二少的作风。 今儿,有人帮了他,许云帆恩怨分明,正打算带秦润同人道谢,那人却是转身打算走了。 人家方转身,许云帆腿长跨大,没两步就追上了因为身体不适,压根走不快的萧衡之,“你好,非常感谢你方才替我们作证。” 虽然就算没有萧衡之的主动作证,在衙役的手段之下,其他人也会实话实说,但一个是出于自愿,一个却是迫不得已的,两者差距太大。 “不用客气,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萧衡之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不是同他道谢的许云帆,而是注视着许云帆身边的秦润。 “不管怎么样,这声谢谢还是要说的,你能主动站出来,也省了我们不少时间。”许云帆笑了笑,并没有把萧衡之的“无视”放眼里。 第153章 第 153 章 当年那个孩子 方才隔着些许距离, 萧衡之看的不算太真切,后来在公堂上,这哥儿也是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镇定自若的小汉子, 他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侧脸。 之前那惊鸿一憋, 萧衡之便内心巨撼,如今近距离四目对视, 那熟悉的眉眼, 比之哥儿更高更壮的体格, 无一不让萧衡之看的眼色、神色复杂。 如果之前因为中毒,这具身体被毒素折腾的已经陷入了麻木的状态,那么这会,萧衡之已经疼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久违的, 压抑许久的钝痛袭来,萧衡之受不住的踉跄后退一步。 “你……”秦润发现了萧衡之的不适,正想询问一声, 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他。 “二叔, 你怎么出来了, 吓死我了。”睡醒的萧霖发现萧衡之不在清竹院,整个人吓的就是一个激灵, 赶忙询问暗卫, 跑了出来。 待他跑近, 发现秦润后, 脸上的急切极速被厌恶所取代,“二叔, 你在这干什么?到时间喝药了,我们回去吧,外面景色又不好看, 小心伤眼了。” 又来了。 萧衡之叹了一口气,“小霖,注意场合。” 萧霖瘪瘪嘴,瞥了秦润一眼,全然无视许云帆的存在,“二叔说的是,是侄儿的不对,二叔,我们回去吧。” 秦润这下子,不仅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这个汉子很讨厌他。 可他以前明明没见过这人,更不曾得罪过他。 莫名被人厌恶,秦润习惯性的想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 他有点难堪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板,就在他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时,手心却传来了温热的暖,那份温暖,直抵心扉。 许云帆对萧衡之抱有感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身边的阿猫阿狗都可以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的针对他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萧衡之的侄子也不可以。 在他面前阴阳怪气? 呵! 谁还不会了。 “润哥儿,我们谢也谢了,要不就回去吧,这儿有人满嘴喷粪,臭的要命,我都要吐了,咱们赶紧走吧。” 许云帆本想说有条狗在满嘴喷粪,但这不是间接的也把这大兄弟给骂进去了吗? “骂谁呢你,你说谁满嘴喷粪呢?” 萧霖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许云帆在指桑骂槐。 看萧霖跳脚,许云帆笑笑,无赖的摊手耸肩:“我有指名道姓了吗,我都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骂你呢?我不过就说说,心中没鬼的话,你自个对号入座干什么?” 萧衡之听出来,许云帆这句话表达的什么意思了。 他的意思无非是,他不认识萧霖,从没想过骂谁,但萧霖莫名针对人,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抱。 这很公平。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要不是许云帆同自家二叔容貌不同,否则萧霖都要以为他二叔返老孩童了。 萧霖气不过,就在他想开口时,萧衡之摆了摆手,“小霖,你闹够了没有?你去外边等本……我。” 这句话,萧衡之说的不大,语气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平平一句话,但熟悉萧衡之脾气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悦了。 萧衡之身体是不好了,未此脾气有所收敛了,但这不代表他就因此没了脾气,变得温和了。 “抱歉,二叔,是我冲动了,我这就出去。”萧霖不欲惹萧衡之不快,深怕脆弱的二叔一怒之下,待会吐血晕倒了就麻烦了。 萧衡之对秦润谦意道:“这位小哥儿,对不住,我侄儿方才言语上有所冒犯了,身为长辈,管教不当让他丢人现眼了。” 他知道眼前的哥儿叫什么名,毕竟方才他们要求县令做主时已经自报家门了。 “没事,反正我也听习惯了。”秦润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这人刚才刚帮了他,人家都道歉了,他也没必要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再一个,见到眼前这人,秦润不知为何,竟会对对方产生莫名的亲切感。 一句习惯了,竟是让萧衡之听着很是难受。 萧衡之看着秦润同秦斐俞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不由多嘴几句,“外人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哥儿就是哥儿,汉子就是汉子,女子就是女子,他们所认为的哥儿就该怎么怎么样,那是不对的,你别把别人满嘴喷粪的话放心上,若不然,心都得跟着脏了,日后,谁在说你,你若不高兴,大可直接抽回去。” 这话就很有萧衡之的味道了。 “我看你就很好,你不知道吗,咱们大晏朝的大将军也是个哥儿呢,人家就长的比汉子还壮实,那才是真男人,是铁骨铮铮英雄。” 自家夫郎被夸了,秦润高不高兴,许云帆不清楚,反正他是高兴了,对萧衡之直接竖起大拇指,“哎呀,你这人真有眼光了,我也觉得我家夫郎好好了,就我家夫郎这样的,长的高矮胖瘦,关他们什么事啊,又不吃他们家大米,他们纯粹就是嫉妒,我家夫郎不仅身材好好了,就是性格都好,最主要的一点,他对我可好了,哎呀,他好的地方太多了,说个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我就不跟你详细说了,毕竟你也是个外男,跟你说太多了不合适。” 萧衡之:“……” 好像他就没问过一句吧,从头到尾都是这小子吧啦个没完。 萧衡之走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秦润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待同自己四目相对时,这才不好意思的将视线移开,见状,萧衡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失望、不舍等太多莫名的情绪让他迟迟无法收回目光。 也不知道那长得比他还差一点点的许云帆同秦润说了什么,本来还垂头,貌似有点难过的哥儿被三言两语哄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两人相处的方式、情景,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他与秦斐俞。 只是可惜,他同秦斐俞没能走到最后。 萧衡之低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回清竹院的路上。 “二叔,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跟在萧衡之身后的萧霖闷闷不乐的问道。 萧衡之反问,“难道我不该拦着你吗?你说说你,何必呢。” “我就是气不顺,我不服,如果不是他,我堂弟现在都……二叔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萧霖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憋着。 “我知道,你在替我抱不平,小霖,你只看到了我这些年一直放不下当年的事,可就孩子这件事上,他就一定比我好受吗?他不是没有心,他的心也不是铁做的,若不是因为……他不会放弃那个孩子,你觉得他放弃孩子,他心里就一定不比我难受吗?他是哥儿,跟天下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对当娘的来说,孩子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可以舍弃生命的存在,他不一定比我好过,承受的煎熬也不一定会比我少,可他没有的选择,一边是家族与百姓的期望,一边是孩子,他站在那个高度,已让他顾不得儿女私情,职责所在,更是让他不得做出选择,他只是选择了放弃孩子,这不是十恶不赦罪无可恕的事,是我单方面对他做出的选择耿耿于怀,所以,错的不是他,二叔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莫名的去针对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秦润不欠他们什么,更没有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难道仅仅是长的与秦斐俞相似的容貌就要被萧霖针对吗? 这不公平。 不可否认,在听到萧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萧衡之是不悦的,在看到秦润因为那些话而露出受伤的神色时,他会抑制不住的感到心疼。 不知为何,看到秦润,萧衡之总会止不住的想,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有好好的降生在这个世界,也许他会同秦润一样,同他爹爹一样,长得高高壮壮的,也有可能同自己一般长得英俊不凡、器宇轩昂,无论是像谁,总归都差不到哪去,毕竟秦斐俞长的不赖,否则也入不了他这个大晏朝第一门面担当之人的眼。 对一个哥儿来说,那些闲言碎语,足够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更遑论在两个仙男面前被人那般说,如果是其他哥儿,指不定要羞愤欲死,哭哭滴滴的跑了。 由此可见,秦润的心理还是很强大的。 可这种强大,若非天生,秦润以前又是经历何种遭遇才练就了如今的刀枪不入呢? 外人如何对秦润,萧衡之管不着,但他不想自家人也这么对人。 所以,他生气了。 听着萧衡之说的这番话,萧霖自是知道萧衡之说的没错,“可是二叔,这些年你真的放下了吗?你真没有埋怨他吗?明明他当年并非非去不可的。” 这些问题,萧衡之被问的一愣。 他想告诉萧霖,他放下了,也不再埋怨秦斐俞了,但这些话,实在太违心了。 理智上,对于秦斐俞的选择,萧衡之说不出一处错处来,可在情感上,秦斐俞做出的选择,每每想起来,都会让萧衡之遍体生寒,心脏钝疼。 当年,面对他的哀求,秦斐俞终究选择了秦家,选择当整个大晏朝的英雄,却残忍的推拒了他的哀求。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总归都会留有遗憾。 古往今来,上战场,十去能有三回就已经不错了,更遑论一个怀孕的哥儿。 萧衡之不用猜都能猜得出,秦斐俞肚子里的孩子会落个什么下场。 无非就是一碗堕胎药的命。 秦斐俞大胜归来之时,已经是六年后了。 他成了万人瞩目的英雄,是皇上钦封的护国大将军,是冉冉升起的璀璨夺目的明星,萧衡之应该替他感到高兴的,只是很可惜,他高兴不起来。 他们已经分开了,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他期盼许久才盼来的,未能出生的孩子,他迈不过去那个坎。 以前的事,每每想起,便如同千金的重担压着,让萧衡之喘不上气,几度濒临窒息。 他不想回忆,偏偏又克制不住的在无所事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回忆过去。 秦斐俞回京,京城内有关他的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哪怕并未特意打听,萧衡之也能从外人的口中得知,秦斐俞收养了一个已逝副将的孩子,听说副将牺牲后,他媳妇承受不住打击,早产后也去了,秦斐俞看孩子可怜,便将其收养了。 有幸见过那个孩子的人都说,孩子出生时身体不好,秦斐俞便命人给孩子日日喂食牛奶、羊奶,也许是补过头了,一个才六岁大的哥儿,那身板,长的比小汉子都还要壮实。 萧衡之没见过,也不感兴趣,六年前,秦润选择离京时,他们就已经断了,如今他做他的烂人,秦斐俞做他的大将军,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很好吗。 很多事,明明想的很好,表面上看,好像已经放下,但萧衡之终究还是感到难以释怀,意难平。 他与秦斐俞的关系一直未宣之于众,秦斐俞请兵出战一事,秦斐俞甚至都没提前跟他知会一声。 战争之事,刻不容缓。 今儿秦斐俞在朝上征得皇上同意,第二天便要离京,回到秦府,秦斐俞忙的脚不沾地,萧衡之让人传话传了一次又一次,可每一次,秦斐俞都没让人给他回句话。 直到半夜,萧衡之实在等不下去了,夜黑风高好办事,他才敢翻墙避开耳目进了秦府。 那晚的他们闹了个不欢而散,萧衡之在伤心绝望返家的路上被人暗算了。 萧衡之被秦斐俞气的太狠,又悲于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心烦意乱,心如死灰之际,哪还记得保持警惕心。 一月的天气,整个京城的夜晚蔓延着冰冷刺骨的寒。 被人偷袭落入冰湖之中的萧衡之自知不敌,只能装死,因刺客以为他必死无疑后,待人离去,萧衡之这才从湖中爬了起来。 那一夜,整个萧府差点没炸了。 无他,只因萧衡之差点就凉了。 萧衡之清楚的记得,在他迷迷糊糊之际,他仍央求大哥去请秦斐俞来看他最后一眼。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在那种时候,他想到的不是将他养育大的父母,也不是旁的亲人,在人生最后一眼,他想看到的只有秦斐俞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哪怕不能见到孩子,但能同他靠近些总是好的。 可秦斐俞没来。 秦斐俞没有来,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那种绝望,萧衡之刻苦铭心,以至于铭记至今。 也许是心有不甘,又许是他想问问秦斐俞为什么不来,他强撑憋着一口气,顽强的活了下来。 萧衡之人虽活下来了,但因为中了毒,加之在冰冷的湖水中泡的太久,寒气入体,伤了根本,已无法人道。 所以,他不仅留不住他唯一的孩子,如今还变成了“太监”。 这对不过二十出头的萧衡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京城风流才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太监,就是身子都毁了,这等落差,萧衡之不是没想过干脆一了白了,但最后,他又奇迹的冷静了下来。 这么些年,萧衡之拖着这幅残破不堪的身体,乌漆嘛黑难以入口的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崩溃,断了生的念头了。 但他没有。 萧衡之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苦苦坚持着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每每夜深人静因疼痛而难以入眠时,他都会坐在窗口,看着万千星辰,冥思苦想,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的事,说不上来谁对谁错,谁辜负了谁。 秦斐俞有他的使命,他可以不理解,却不能为此指责。 爱会消失,山盟海誓会失效,执着了很久的东西,到头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执念一场。 也许,他等的,不过是秦斐俞的一句解释。 只是秦斐俞那个混账,回京几年了,也不晓得在忙个什么劲,一次都没来找过他,简直是黑心黑肺的不行,亏秦斐俞当年还说喜欢自己,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还说他那条命都可以交到自己手上,原以为男人才会喜新厌旧,没想到秦斐俞这个哥儿也是不遑多让,得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萧衡之气的咬牙切齿,暗恨自己当年眼瞎,被秦斐俞花言巧语骗了身子,自己一棵白嫩嫩的大白菜被他这头猪给拱了不说,他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要不是自己眼瞎,就冲自己这张脸,想要什么哥儿没有,何至于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自己这般长得好,还钟情的男人可不好找,秦斐俞不知珍惜,日后有的他后悔。 第154章 第 154 章 拦路抢劫? 妙金宝被收了官职, 衙门外有与妙家相熟的,人早偷偷跑去告诉了妙音。 妙音能以女子之身守住家业,并且在县上占有一席之地, 可见这人是有点手段的。 得知妙金宝一事后, 妙音哪里还坐得住,赶忙派人去把妙金宝接了回来。 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妙金宝像头死猪一般, 任由来人摆弄。 不知是太疼了, 还是因为失了官职对他打击太大, 妙金宝这一昏,过了半天都没能醒过来。 得知前因后果的妙金宝娘对妙音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没少骂妙音是个祸害。 妙家两房,也就妙家大房生了几个男丁, 二房却只得了妙音一个女儿。 当年分家的时候,大房不是没想过把孩子过继给二房,这样一来, 待妙音嫁出去, 二房两老再一凉, 那几间铺子不就是大房的了吗。 哪知二房说什么都不愿意,还让妙音招了上门女婿, 如意算盘落空, 大房对妙音本就颇有怨言, 如今出了妙金宝一事后, 妙金宝娘直骂妙音是个祸害,生来就是克他们妙家的, 先是把二房克的断子绝孙,一个男丁没有,如今又来克大房了。 在这样的斥骂之下, 平时在外没少受人奉承的妙音能有什么好心情,,只觉得憋屈,作为一个能够守住家业的掌柜,她能有什么错? 错的肯定是其他人。 她今日所受到的辱骂,委屈,全是因为大梨村那个丑哥儿,若不是他,妙金宝能落到今天这一步? 没有他,自己会被大伯母骂的连还嘴的理由都没有吗? 在县里混了这么久,妙音是认得些人的。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要收拾一个丑哥儿,多的是人想替她办事。 想到就做到。 妙音一肚子怒火,她去寻了赌坊的周老二。 清陵县有几家赌坊,其中最大的一家便是金满楼。 在大晏朝,一般的赌坊都是由地方势力群体开设,而且有些赌坊的背后还有大人物的支持,因此,有点聪明的人都知道,赌坊的人不好惹,平民百姓更是不敢沾上这玩意。 赌博赌博,十赌九输。 古往今来,因为赌博倾家荡产的人还少? 因为赌博欠债最后被赌坊打手打断手脚,或者被恐吓威胁卖儿卖女卖妻以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事屡见不鲜。 有人厌,自然也就有人喜欢。 任何事物的存在总会存在两面性。 金满楼的生意不错,在县城里的势力不算小,下边的打手一个赛一个的高壮,不说动手了,七八个大汗往那里一站就足够吓得人屁滚尿流。 妙音不相信其他人,但金满楼的人,她是信得过的。 见到妙音一个人敢来跟他们谈合作,周老二眉毛一挑,不得不佩服起这个女人的胆量来,“哟,妙掌柜,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老二长的浓眉大眼,看起来也算是周周正正的一个汉子了,可惜这人身上的衣服穿一半留一半,赤裸着半边身子,那比之刚发育的女子也不差什么的强劲有力的胸肌着实令人没眼看,却又过于引人注目。 这种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混的。 不正经! 听听,这一开口,调戏的语气让妙音听了都后悔亲自来这一趟。 但来都来了,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妙音强装镇定,本想呵斥周老二几句,可在对上对方那身魁梧有力的上半身时,妙音怂了,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今天我来找周管事,是有一件事想拜托您出个手。” “哦,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没想到妙掌柜也有求到我身上的一天,那这个面子怎么也得给啊,说说吧。” “我想让你帮我收拾一个人。” “谁?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赌坊也是有规矩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你放心,我要收拾的人,没有背景,上头也没有人……” 听到妙音让自己收拾一个丑哥儿时,周老二眉毛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很快便松开了,似笑非笑的问:“人家一个村里的丑哥儿怎么就招惹到妙掌柜了?” 周老二也是从泥腿子混到今天的管事位置,他很清楚,对于有的哥儿来说,县城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只存在于他人口中,有的哥儿甚至连镇子都没出去过,又怎么会招惹到县城里的掌柜? 妙音不欲多说,“这些事应该不在您关心的范围之内吧,这是五十两银子,事成之后,另外五十两我自会奉上。” 妙金走之后,顾小三凑了过来,“二哥,这活……” 顾小三想说,他们赌坊可是正正经经的赌坊来着,这种收钱替人办事的事,虽然也做,但也要调查清楚之后再做的。 他们不助纣为虐,也不会收钱欺负弱小,妙音说的那事,听起来,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无权无势的丑哥儿能招惹到她什么? 人家又能做什么事针对她? 这女人当真把他们当做只会收钱办事的恶棍了呢。 虽然他们这些打手的名声也没比恶棍好到哪去。 晌午,上一任版尹被仗打三十大板的事,他们赌坊这里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别看人家是个丑哥儿,可人家那个小相公可是个不怕事的。 顾小三虽然不怕,但这事,人家哥儿又没做错,区区一百两就想让他们做违背原则的事? 这是看不起谁呢? 怎么也得再多加十两吧! 周老二沉思一刻钟,“先去看看吧!” 顾小三:“二哥,如果……听说那哥儿还没回去呢,要不要咱们现在过去?” …… 许云帆同秦润等了半个时辰,这才等到处理好妙金宝一事,被赶鸭子上架,临时兼职当了回版尹的师爷过来。 新师爷小心翼翼的替许云帆办理好了秦慕户籍一事,直到把人送走了,才敢彻底的松一口气。 原本妙金宝下来了,在新版尹没上职之前,他们大可将许云帆先打发走,明儿或者后天再过来。 可许云帆这人有毒啊! 不知是不是相克,许云帆来了衙门两次,就把他们两个人给“送”下台了。 上一个是师爷,这一次是版尹,今儿不给他办好户籍,下次他再来,谁知道下次下台的那个是不是自个? 衙门里的人受不住这等煎熬,让师爷先顶上去,把许云帆这只小鬼送走了再说。 这一等,待户籍办理好,已经是傍晚了。 许云帆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润哥儿,我们回去了,不然待会太晚了,不安全。” “嗯。”秦润应了一声,临走前下意识的往萧衡之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许云帆发现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秦润摇摇头,不想把自己那点微妙的情绪说出口,徒曾许云帆的烦恼。 他不想说,可许云帆是何等聪明的人。 许云帆心思细腻,对秦润更是上心,在同萧衡之交谈时,秦润的不对劲,岂能逃过许云帆的眼睛。 “你在想那位俊大叔对不对?怎么,觉得他很好看吗?”许云帆故意揶揄道:“不是吧,有我这样的美男子在前,你居然还想着其他男人?难道你喜欢年纪大的?而我输在了太嫩?”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秦润都被许云帆的不要脸给逗笑了,这人总是能找着机会自夸一句。 都是十七的汉子了,哪里嫩了? 虽然小脸蛋看起来挺嫩的。 既然秦润不想多说,许云帆便没多问,只说:“看样子,那人的身份非富即贵,是我们这等阶级的人难以接触到的存在。” 办理户籍时,许云帆同新师爷问了一嘴,为什么镇堂上的衙役都不见了? 新师爷说漏了嘴,许云帆才得知,原谅是清陵县来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乃是从京城而来。 什么贵人会让县令这般重视,抽调那么多衙役保护对方呢? 如果只是寻常富商,只怕对方没这个能耐。 如果是那等身份显赫的京官,那也不可能,京官不同外派的官吏,京官不用上朝的吗? 所以,这人是在职京官的可能被排除。 那么还有什么人能被县令如此重视呢? 当然了,换做其他县令,就算这来的只是三品大官的家眷,他们都会想办法上赶着巴结人家。 可这周县令身份可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呢,说白了就是,这人上头有人,后背有权。 人家老爹可是正二品的尚书,又同齐家存在姻亲关系,就这,周县令还需要巴结人? 那肯定是不需要的撒! 在开庭时,许云帆不是没发现周县令几次偷偷注意到那人身上,况且那人身上的披风,腰间不小心露出来的玉佩,背诵律法时那一身不凡的气度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培养的出来的。 不是许云帆看不上百姓,而许云帆见过太多了,有的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解决,又怎会特意去培养气质这种既不能保暖又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许云帆可以断定,那人大抵就是京城来的贵人。 话题转回来,既然这人不是商,也非京官家眷,那他还能有什么背景? 许云帆想来想去,除了那个可能,他想不到旁的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皇亲贵胄,日后,他们只怕不会再见。 此次相遇,双方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有关大晏朝皇族一事,许云帆并不了解,毕竟议论皇族,有几人有这个胆量。 但他知道,在一些朝代上,那些个王爷被封王之后,有的需前往封地,除非皇帝下旨,否则,这些王爷,至死都不得入京。 许云帆一时也想不出对方是什么身份,其实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也好,人家是京城之人,又是身份不凡之人,岂能是他们想见就见的? 只是对方看秦润时,那眼神…… 既然对方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拉着秦润再去探个究竟。 许云帆又说:“这日头,对方还穿的那么隆重,看他侄儿那般紧张,这人想来是身体不好。” 一听到这,秦润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那股莫名的难过又涌了出来,直让人眼眶酸涩。 “我知道,云帆,我好像生病了。”秦润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他只能把自己的不对劲归结为身体不适的缘故。 许云帆怔怔的盯着秦润看了一会,所有的猜测最后均化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胡嗖道:“不是,润哥儿,你身体倍棒呢,你可能是见他长得好,你相公也长得好,所以就那什么爱屋及乌吧,见对方身体不适,便跟着难受了。” 秦润点了点头,赞同许云帆的话,若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这一点呢。 出了县城,许云帆一个翻身上马,伸手将秦润拉了上去。 哥儿同女子一般,发育的比较快,许云帆长的又比较清瘦,两人一起骑着马,从远看,压根就看不到被秦润遮挡起来的许云帆。 要不是许云帆为了看路,从秦润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早就守在前头的周老二只怕要吓尿了。 乖乖,好好的人,谁会长了四条胳膊? 周老二他们选择的地方,可谓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个彪形大汉往那儿一站,几人身上那股悍匪的气势就足够吓得人大气不敢出。 “云帆,前面的人很奇怪。”秦润远远就看见周老二几人了。 他们骑马而来,对方的马匹横在路上,不说让路,见着他们过来,原本蹲在树下的几个汉子直接就站了起来,看那架势,倒有点像拦路抢劫的。 许云帆吁了一声,缰绳一拉,骏马高高扬起前肢,鼻孔喷出两道粗气。 翻身下马的许云帆不急不躁的,将周老二几人打量了几眼,“几位弟这是?打劫么?是想劫财还是劫色啊?要是劫财,那不巧了,今儿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如果你们要是劫色,那更不巧了,我可是个汉子,还是纯纯的一,要是你们真想……我可是誓死不从的,所以,你们看看,这要怎么着啊?咱们赶紧商量一下,别耽误我回家了。” 再耽搁下去,天就得黑了,黑灯瞎火的,他胆小,半路要是冒出个什么东西来,指不定都能把他吓晕了。 周老二几人当下一愣,都忍不住替这个不要脸的小汉子臊得慌。 他娘的,就算再饥不择食,他们也断不会对个汉子下手啊。 虽然这个小汉子看起来比哥儿还要漂亮,但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他是个硬邦邦的汉子的事实。 周老二倒是来了点兴趣。 换做其他人,见他们几个大汉这架势,只怕早被吓破胆,跪下哭爹喊娘求饶了。 但这个小汉子面上一派的平淡,不见一丝惧色,这还不算,在对方瞧见自己裸露出来的胸膛后,眼里甚至划过了一丝羡慕,说话都有点咬牙切齿。 许云帆能不羡慕吗。 看看他自己那白斩鸡的身板,再看看人家张力爆满,荷尔蒙爆表的胸肌,那才叫男人味。 周老二暗觉有意思,指向秦润:“没钱?那就把那个哥儿留下。” 第155章 第 155 章 有意招揽 “啥?”许云帆伸手横在秦润面前, 往前站了一步,“你们还真打算劫人啊?哎,不是, 哥们, 我说你们这身板,就是去码头扛大包, 一天都能赚几十文, 不缺口饭吃, 何至于如此想不开非得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不法之事?难道你们就不怕吗?” 这话,许云帆说的,那是相当的痛心疾首。 “怕什么?”顾小三下意识跟着问。 许云帆不懂大晏朝的律法,可这不妨碍他吹大炮, “你们半路劫财劫人,按照大晏朝律例第二百三十二条,通过暴力、威胁或其他手段强行夺取他人的财物, 这种行为在律法上已经构成抢劫罪, 无论抢劫财物多少, 视其情势,轻则入狱三年, 重则入狱十年。” “还有这个劫人, 按照我朝律法第三百三十六条, 通过暴力、威胁等手段, 侵犯他人的身体自主权和安全,此乃故意伤害罪, 按照律法,怎么也得一年起步。” “你说你们好好的事不干,做什么偏偏要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这不是嫌外头的饭不好吃, 想吃里头的饭嘛,我好言相劝,你们可不要当耳边风,现在我给你们机会回头是岸,要不然,等我报官了,我可就送你们进去包吃包住了。” 眼角不停抽搐,抿唇强忍笑意的周老二:“……” 这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要不是他还懂点法,说不定他都要信了。 这小子,真是吹牛撒谎都不打一下稿子,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吹的跟真的一样,换做其他人,指不定都要被糊弄过去了。 顾小三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这小汉子估计脑子有点问题,要不就是进水了。 他们要真怕,还敢来? “你小子,莫不是傻?你以为我们会给你们报官的机会?” 许云帆瞥了眼顾小三,“机会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得自己争取来的,真是的,这点道理都不懂也好意思出来混,话说,是谁雇你们来的?死也得让我死明白点吧。” “你猜。”周老二一手叉着腰,一手转动着手上半丈长的圆滑木棍。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练过。 许云帆眉毛一挑,全然没被周老二手里的木棍吓着:“我寻思着,今儿我也就得罪了一个妙金宝,所以,让你们来的,应当是那个妙音吧。” 周老二:“你倒是有点脑子,既然得罪了人,你知道接下来你会面临什么处境吗?” 面对几个一个个手持木棍的大汉,许云帆还笑得出来,言笑晏晏的,端的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接下来我会面临什么处境?这个问题我不清楚,但你们会面临什么处境我倒是看到了。” “二哥,甭跟他废话了,直接教训他一顿就行了。”顾小三还想赶回去吃晚饭呢。 闻言,许云帆将秦润推到一边,“你先到边上等我,这几人不听劝,好言相劝不听,那就只能动手。” “我可以帮忙。”秦润没走,固执的要留在许云帆身边,“虽然我没跟人打过,但我力气大。” 说着,他扫了两个比较瘦的汉子,“一对二应当不成问题。” “小子,你口气有点狂啊!”周老二说着,手中木棍一震,竟是发出了一声嗡响,恐吓之举是做到的,却没有下一步。 好家伙,此人这力气有点大啊! 许云帆抓了一下头,双手往前一举,“等等,都说死也要死个明白,我想知道妙音给了你们多少银子让你们来收拾我?你们又是哪的势力?” 既然许云帆已经猜到是谁雇的他们,周老二倒也干脆,更何况,他们也不怕许云帆报官,要真因为打了人而坐牢,他们几个只怕早进去不下八百回了,“一百,金满楼。” “什么?”许云帆很是恼火,tui了一声,“才一百两,看不起谁呢这是,话说金满楼那地方是干什么的?” 周老二几人:“……” 确定了,这人当真是个傻子。 秦润凑过去,在许云帆耳边说:“金满楼是清陵县最大的赌坊。” 因为最近做生意跑的地方多了,秦润来过几趟县城,因怕得罪了县城里的势力,他都打听过了。 哦,原来是赌坊啊! 那就不用动手了。 许云帆:“这样吧,我给你们两百,你们去把妙音的店铺给砸了,怎么样。” “不行,我们好歹也是有原则的。”顾小三气冲冲道,区区两百两,就想让他们反水? 这一个两个的,看不起谁呢这是? 怎么也得再加十两银子才行。 “不行?”许云帆摸了把下巴,他有点不确定,既然不要银子,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许云帆不是蠢货,怎会看不出来,这几人虽然将他们拦了下来,可要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该出手早出手了,领头的汉子更是几次三番的吓他,偏又不出手。 “那你们想如何?直说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周老二眸色幽深,将许云帆打量了几番:“看你们年纪还小,我也不好以大欺小,这样吧,你要是能打赢了我,我几个兄弟立马让路。” “此话当真?” “自然当……”周老二话还没说完了,拳风已迎面而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将武德。”周老二手上的木棍不适合近距离作战,许云帆离他太近,木棍用不上,一下子,周老二被攻击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许云帆笑吟吟:“武德?你是傻瓜吗?打架就打架,真的干起来的时候谁还讲究个屁的武德?难不成上战场了,你要拔剑时还得举手示意让敌人等你不成?今儿我就教你一招,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学到了?” 周老二:“……” 他娘的,这小汉子这张嘴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可听起来还特别的有道理,让人无从反驳。 “三哥,二哥这是……”几个小弟抹了一把脸,周老二可是他们的老二哥啊,武力值也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厉害的,如今居然被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小汉子打的只晓得防御,连还击的机会的都没有。 别看许云帆瘦,可人骨头缝里有肌肉。 更不用说,许云帆可是接受过正统的培训的。 他一个侧翻出腿,周老二一看不妙,木棍一横挡,耳边传来咔嚓一声,随即,双手便是一麻。 乖乖,往常这根木棍可结实了,半月前他们几兄弟上山,周老二就是用这根木棍把一头两百多斤重的野猪给打断了腰。 由此可见,这根木棍不是一般的硬。 可就是这么硬的木棍,被许云帆一脚踹过来,当下直接一分为二。 这……这人莫不是铁做的? 顾小三见状,眼睛就是一突。 怪不得呢。 就冲小汉子这身力气,难怪不把他们哥几个放眼里,感情人家不是嚣张,而是有嚣张的资本的。 虽有木棍为他阻挡了大部分的力,饶是如此,周老二还是被震的连连后退几步才堪堪停下来。 许云帆攻击的速度太快,拳风扫过门面,要不是周老二头仰的快,就听这拳风,要是这拳落脸上了,高低都得掉两颗牙。 周老二扔掉手上断成两截的木棍,专心同许云帆肉搏。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后脑勺也长了眼,每一次,周老二的拳头打过去了,许云帆胳膊肘一出,直接把周老二拳头给打了出去。 顾小三几个小弟已经看傻了。 不是,这个小汉子有这么厉害的吗? 难道这就是老大经常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方这招式,一看就是练过的,许云帆的一个一百八十度侧踢,腾空侧踢,三百六十度侧踢,三百六十度回旋踢等招式简直就是无缝衔接,着实另顾小三几个小弟看的目不转睛,心生澎湃。 几人没怎么上过学堂,奈何没文化,不知该如何形容许云帆这几招,只能吐出一句,“我艹,厉害了。” 周老二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小汉子居然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打不过就认输,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况且,周老二能坚持这么久,已经算很不错了。 “停停停,我认输,你赢了。” 周老二一停,面上突然一凉。 就差一点点砸到他脸上的拳头停了下来。 周老二:“……” 好险,鼻梁骨算是保下了。 许云帆收回拳头,大气都没喘一个,依旧面带微笑,“哎呀,这就结束啦,我以为你还能再坚持一下下的呢,不过能接下我这么多招,也算很厉害了。” 周老二:“……”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窝火呢。 “二哥。”顾小三几人跑到周老二身边,对着许云帆虎视眈眈,一副要为周老二找回场子的架势。 “这是做什么呢?”许云帆似笑非笑看向周老二:“兄弟,你别是输不起吧,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我不喜欢那样。” 周老二:“……我说话算话,你可以带上你夫郎滚蛋了。” 许云帆全然不顾顾小三几人的警惕,歪头笑道:“哎呀,说话别这么冲嘛,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大兄弟,你叫啥名,改天我到县里混了,说不定还得指望你罩我一番呢。” 周老二:“……” 这家伙能不能有点眼色? 没看到他现在有点恼火的吗? 毕竟在几个小弟面前输了人,他也是要面子的。 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互相认识后,许云帆满意了,这才挥挥手,转身带着夫郎走了。 不知出于何缘由,看到许云帆总是面带微笑的样子,顾小三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二哥,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不然呢?妙掌柜说了,只是给人一个教训,这个教训是什么教训,她说清楚了吗?是把人打一顿还是威胁几句,她有清楚说明白了?既然没说清楚,那不就是让我们几个自己看办的意思?” 周老二翻身上马,又道:“方才我们那般,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吓的三魂飞了七魄,这不就是教训吗?那哥儿没被吓到,是人家有本事,这关我们什么事?” 反正他们出城了,也耽搁了一段时间才回去,就算妙音打听,也只会以为,他们把人打了一顿,这才耽误了时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同许云帆唠两嗑,听他瞎扯两句愉悦身心不是不可以。 别说,看许云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真有点好玩。 以后许云帆要是跟着他们混了,就算不动手,就靠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以及满口胡说八道还说的头头是道的嘴,瞎扯一通,说不定就能把人给唬住了。 再一个,许云帆也是个能的,对着他们几个大汉,不仅镇定自若,身手更是在他之上。 干他们这一行的,光有武力值可不够,还得有点嘴皮子,正好,这小子都具备了。 昨儿大哥刚同他说,赌坊里有几人手脚不太干净,要是把他们换了,必定得再寻几人过来。 他们赌坊可是正经赌坊,来他们赌坊里玩乐的,哪个不是有钱的少爷? 这些人难伺候,因此赌坊里的小二脑子必须灵活点,长的不能太磕碜,当然了,最好还要会点功夫。 今儿见着的许云帆就很不错,回去得同大哥说一声。 不知周老二打算的顾小三一拍手,乐呵呵的不行,“哎,二哥,我咋没想到呢,还是二哥聪明。” 那妙掌柜也不是好东西,她给银子,他们办事,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可她眼里不经意透出的轻蔑,委实让人手痒。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那么死心眼。 “哼,下次学聪明点。”周老二白了顾小三一眼,策马走了。 …… 许云帆那几腿,简直是帅呆了,秦润看着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云帆,你刚才好厉害。” 方才秦润都做好出手相助的准备,结果,他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相公,压根就不用他出手。 但他也看到了,许云帆身上好像被打了几拳。 要不是现在骑着马,还是在外边,秦润都恨不得将许云帆脱了精光看他身上是否伤着了。 许云帆鼻子喷了一口气,下巴微微翘起来,小模样骄傲的不行,“这才哪到哪呢,都是小意思而已,其实再来几个我都不带怕的,毕竟我可是练过的。” 扭过头的秦润见许云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厉害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许云帆这样子,肯定是从小被夸多了,所以才会飘的这么厉害。 但人家飘,也是因为有飘的资本。 这样的许云帆,一看就知道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自信张扬,却又不失正直善良,这样的人,如果有了孩子,许云帆应该也会把孩子教养的很好吧! 毕竟许云帆把秦安还有秦慕带的很好。 第156章 第 156 章 伤害性不小,侮辱性更…… 一想到许云帆还有两个月就十八, 秦润顿觉一颗心火热的不行,以至于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之前许云帆说了,他十八岁, 就是成年了, 可以做一些羞羞涩涩的事了。 自己孕痣暗淡,老一辈的人都说这样的哥儿不容易怀上, 更有甚者猜测, 他体格同男子没什么差别, 只怕更难孕育子嗣。 许云帆这么好看,五官精致,精致中又不乏英气,连蒋云深这样从京城来的贵公子都夸自家相公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堪称让人过目不忘的人,这么好看的人,不给他生两三个孩子, 岂不是白瞎那么好看的脸蛋了。 “云帆, 你说过的, 待你成年了就……”哪怕再怎么像个汉子,秦润还是有着哥儿的内敛羞涩, 哪有一个哥儿提醒汉子那些事的。 还在思考周老二方才临走前别有深意的一眼是几个意思的许云帆闻言, 不知秦润未言尽之意是什么, “嗯?就什么?” 面红耳赤的秦润低垂着脑袋, 面上一派的火热,哪怕骏马驰骋飞快,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脸上的热意也没被吹散多少,热得他冒了些细汗, “你说……” 他想大胆的,不顾所谓礼义廉耻说出口,可这会并不适合说这些,“回去我再同你说。” “好吧。”许云帆顾不上照顾秦润的情绪,这会已是残阳如血,没一会日落余晖之后的晚霞便将半边天染上了绚丽夺目的色彩。 据许云帆来时的时长,想回到大梨村还得半个时辰。 这会天快黑了,至多半小时便会全黑。 古时候的村道乃至官道都不安全,听大梨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有人赶夜路,运气不好,遇上了山上下来的野兽,一条腿都被咬断了。 当然,野兽什么的,许云帆倒是不怕,他怕的是野兽吗? 他怕的是阿飘啊! 一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加上山上不时传来的“呜呜呜”的声音,许云帆知道那是鸟叫声,但他还是感到毛骨悚然,连头都不敢回。 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许云帆将马停下,犹犹豫豫,“润哥儿……” 这声润哥儿被他喊的娇娇软软含情脉脉又情意绵绵,听得秦润浑身骨头都酥了,脊背下意识就是一紧,“怎……怎么了?” 接下来要说的话,让许云帆感觉很丢脸,男子气概都碎了一地,扭捏说:“你坐后面抱我好不好?我有点……冷,对,我感觉有点冷了。” 秦润:“……” 方才的情动真是白瞎了。 他怎么忘了,许云帆的原则断不会让他在这般月黑风高夜对他动手动脚的事。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回到大梨村时已经八点了,许云帆念念叨叨,无一不在埋怨周老二以及李云飞他伯娘。 按照许云帆有仇必报的性格,这个妙音被收拾,不过是迟早的事。 秦安秦慕不知道大哥、哥夫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得知秦慕以后就在秦润的户籍上后,秦慕眼睛都亮了,秦安更是高兴的直跺脚。 两个孩子在家,哪怕两个大人不在,也断不可能饿着肚子,他们不仅煮了粥喝,还烧了一锅水。 见许云帆去找衣服,两个小家伙配合着,一个打水,一个拿盆放好,许云帆一进澡房,连水都不用打就能直接洗。 许云帆那个美啊! 两个小舅子没白疼。 洗漱好后,许云帆回了房,秦润早等在那了,一见着人,他立马从床上蹭的站起来,“云帆,你快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许云帆走进房间的步子来不及放下,一个转身将房门关起来,就怕还在外头吃水果的两个小家伙看到点少儿不宜的事。 关好门后,许云帆痞痞的挑起右眉,端的是一派的风流:“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了?” 话说几天没亲近了,他也有点想了。 因为洗漱过,秦润身上穿着白色蚕丝浴袍,这浴袍是许云帆从皮箱里拿出来的。 秦润以前没有那个条件,晚上实在太热就直接裸着上半身睡,再凉一点,则会套一件较为宽大由粗布缝制而成的睡衣。 许云帆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长大的小少爷,刚来那几天是条件不允许,哪怕穿着粗布麻衣,他也不嫌弃,有的穿总比没得穿好。 可如今条件允许了,衣服也有了,能穿的更舒服,活的更精致,他又为什么为难自己? 许云帆将其中一件浴袍给了秦润,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之举,秦润的浴袍没系好,领口堪比V领,虽不能看的真切完整,但许云知道,秦润的腹肌线条有多流畅结实,手感有多棒。 今晚的秦润刚洗过头发,半湿的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几缕落在身前,平白添了几丝慵懒感,再配上那张棱角分明过份俊逸的脸蛋,这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禁欲长发美人男神受差哪了? 完全没差。 面对秦润自带的魅力,一下子让本就不够直,如今更是弯成蚊香的许云帆血脉喷张。 喉结滚动几番,许云帆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太操蛋了! 青春期的小男孩就是经不起诱惑、撩、拨。 许云帆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六分,几个大跨步直接走到了床边,浴袍带子一拉。 不知某人早已想入非非的秦润:“肯定急的。”疼在许云帆身上,痛在他心上,秦润恨不得立马给许云帆上药。 许云帆的皮肤有多白多嫩,秦润亲眼所见,也曾亲吻过许云帆身上每一寸肌肤,那么白嫩的身子,就该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瑕疵,怎么可以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呢。 别看许云帆自诩是个大男人了,可面对秦润的直球,许云帆依旧会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嘴硬道:“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的样子。” 许云帆脱了衣服,就想往床上躺,却被秦润一把拉了起来,“先别睡,你先起来,我给你擦药。” 擦药? 秦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盒膏药,食指挖了一些就往许云帆胸前抹,尚未将药膏抹开,一道拉力将秦润拉了回去,两人位置来了个调换。 嘭的一声,秦润倒在了床上,许云帆一个顺势压了上去,深怕秦润不配合,许云帆紧扣身下人的手腕,将其压在两侧,不待秦润再叭叭,一唇封声。 两唇相触,那一瞬间,秦润双耳嗡鸣了一声,再记不起其他了。 经历过了才知道,有的话,说的并无道理。 就比如,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一晚,房里的木板床响到了下半夜。 完事后,忍着大腿处火辣的灼烧感,秦润将浴袍一套,等他打半盆水回来时,眼尾泛红的许云帆已经呼呼大睡了。 要是不知情的人,大抵会说许云帆不体贴,不够疼人,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他取代秦润所做的事吗? 他倒好,让一个下方的哥儿在被“折磨”了一通后还得亲自去打水。 真是一点都贴心,亏他还口口声声说喜欢、爱秦润,还喊说非他不可了。 结果就这? 可只有秦润知道,今晚在床上的许云帆遭了大罪了。 往常,他们之前的接触,不过是互帮互助,并非有实质上的关系,不过是“动嘴动手”,但情到深处时,秦润真的顾不上许云帆的底线原则。 他侧着身,扭过头看向后侧的人,呼吸较之以往急促了几分,一手抚摸着因为他而染上不同神态的许云帆,声音里带着沙哑,沙哑中又带着因为控制不住的颤,从而语不成句的请求着。 呼着粗气,胸膛汗湿的许云帆真的太勾人,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他,神情微凝,眼尾泛上一层绯红,加上一颗红痣点缀的自己有多魅惑人心。 许云帆不能否认,除了他以及几个堂兄表兄之外,秦润真的是他见过最帅气最俊美的男人了。 当然了,今天见到的萧衡之不算在内,谁让萧衡之俊是俊,美是美了,但一脸的病态,以至于那份俊美都被大打折扣。 平时的秦润在外,并不常笑,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面无表情的秦润,端的是清冷禁欲。 就秦润这样,要是走在大街,不知得惹来多少女人惊声尖叫,就是小零见着他估计也得走不动道。 谁能想到,这么完美的男人,会在自己身下露出不一样的风情,沉声喊着让自己…… 身为男人,许云帆骨子里多多少少也有同旁的男人一样的劣根性。 这些劣根性,有的人选择放纵,有的人选择了克制。 许云帆眸光落在身下的人身上,现在的秦润,哪还有往日的冷静。 此刻的秦润,在自己的身下,理智什么的,只怕早已溃不成军。 当然,自己同样如此。 哪怕许云帆再克制,这一刻,他都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他那恶劣的,被深深隐藏起来的征服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听着身下人的邀请,许云帆暗想,一般人大概都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但他许云帆是一般人吗? 那必须不是。 无论秦润怎么邀请,许云帆几次到了门外便清醒过来,过门而不入。 被秦润勾的太过,许云帆也不好受。 许云帆力气是不小,干架也是一把好手,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重,不知道累。 秦润的双腿匀称且修长,许云帆抓着他不算纤细的脚腕,没一会就感觉手酸了。 这种令人快乐似神仙的事真的太让人上头,让人流连忘返。 某虫上脑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这种感觉,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些事的认知。 以前不理解“精尽人亡”这种蠢事为何会发生,如今倒是理解了。 许云帆甚至有点害怕,他怕自己小小年纪,肾要是不好了可怎么办? 但这种时候,许云帆仅存的理智并不多,脑海中的小人告诉他,怕个毛,人要学会及时行乐。 许云帆很快沉溺其中。 只能说,天下乌鸦果然一般黑。 妖精打架结束后,许云帆大汗淋漓,呼吸加速,那种登上云端再落下的刺激让他脸蛋儿都在泛着一层绯红,粗糙的直接用手臂在脸上抹了一把,看向床上同样大口喘气,半眯着眼,一副被折腾过度的秦润。 许云帆舔了舔因为失水过多而变得干燥的薄唇,受不了秦润这般勾人模样,俯身在秦润唇上亲了亲,“辛苦你了宝贝,我这就给你打水清理一下。” “不用,我去。”秦润撑起身,将许云帆拉回来,固执的又说:“你累了,我不累,我去打水,你躺着就好。” 许云帆那处本是很好看的淡淡小粉色,如今却红的厉害,估计是摩擦过度了。 自己的大腿没有女孩子滑嫩,也没有旁的哥儿那般光滑,也许一开始不怎样,但摩擦久了,从头到尾,许云帆总归是爽且难受着。 男人的那处都是异常的娇弱,加上秦润本就宠着许云帆,哪里舍得让许云帆再累着,坚持着非要做事后清理工作。 话落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润发现,许云帆的眼角一抽,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表情都有片刻的空白,随后又一副大受打击的神情,最后又像是无奈接受了什么事一般的释然了。 许云帆安静的注视着一脸餍足的人,有心想说,‘秦润,你是认真的吗,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这哥儿有点渣啊,还没得到就不知道珍惜了!? 他怎么不想想,事后的一句“你累我不累”对攻方的伤害性不小,但侮辱性更大。 触及到秦润认真的眼神,许云帆一噎,算了,秦润就是心疼他,哪会有其他的想法呢。 做人,有时候就该适当的心大一些,否则,受伤的只有自己。 自我安慰好了,许云帆眼底眉梢一松,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勾起秦润的下巴,也许是被许云帆指尖的温度烫到了,四目相对时,秦润浑身一个激灵,黑亮的眸色渐深,愣神般同许云帆对视。 许云帆嘴角勾了勾,在秦润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略带沙哑低沉的声音说:“辛苦了,我的夫郎。” 闹了大半夜,许云帆是真的累着了,秦润又太固执,压着他不让他起来,许云帆干脆认了,身子一软又给躺了回去,没等到秦润回来,头一靠枕头便打起了小呼噜。 在秦润像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的给许云帆擦洗时,人都没醒来,只是在略带凉意的毛巾碰到时,下意识的用手推拒着。 即使是男孩,在外也得保护好自己。 更不用说像许云帆这样的了。 从小许云帆没少被大人耳提命面,要是谁敢不经过同意乱碰他,许云帆反抗得了一定要反抗并保护好自己,若是反抗不了,回来一定要告诉大人。 这些教导,许云帆铭记于心,哪怕睡着了,在自己那处被碰时,还是条件反射的想挡,可秦润只是哄了他一句,“没事的,我帮你擦擦,擦干净了会舒服很多,云帆,不要怕。” 仅仅是一句话,许云帆便不动了,任由秦润将他的手拿开。 可见,哪怕是睡着了,可从骨子里,以及不甚清醒的意识里,秦润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给他带去伤害的存在。 这份信任,秦润并不知它的重量,却会为此暗暗高兴着。 看,许云帆多听话啊! 眼前睡得喷香的人,打着小呼噜,看起来乖的要命,清醒时俊的要死,像个狐狸精一样,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的汉子是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润更满足,好似得到不满足的失落感都被填满了。 说实话,秦润不是太明白许云帆为何那般坚持,毕竟,他自小长大的环境同许云帆那不同。 有时候,在同许云帆接触过后,他其实并不满足那种浅层的接触,他渴望更进一步,合二为一的,得到满足,灵魂共颤的深层次的亲密接触。 但每一次,他都得不到心灵上的满足。 他会胡思乱想,是不是许云帆同他不做到最一步,这是许云帆留给自己的一条退路? 是不是许云帆以为,只要他们不突破最后那一步,哪怕以后他后悔了,自己依旧还是一个“干净”的哥儿,他也无需愧疚太多? 后来,亲眼见证许云帆破例了太多次,被自己勾的招架不住后,秦润信了,许云帆是真的喜欢上“男人”了。 这让他放心了很多。 眼前这个睡着的小汉子,是未来要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他会是自己的天,自己会是天之下的地,有天降甘露的滋润,大地才能生机勃勃。 难怪他现在“复活”了。 还有两个月。 看似不久,但秦润只觉得每一天都在度日如年,真恨不得名日睁开双眼便已是两月后。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着急。 但现实是,他怎么可能不急呢。 别的哥儿,十八岁,运气好的,孩子都会喊小爹爹会满地爬了。 而他呢,在未遇见许云帆之前,媒婆一次都没上过门,隔壁村那个会家暴的汉子,更是过分,觉得自己丑,能嫁出去就不错了,直接上门让自己跟他走,连请媒婆的钱,还有婚事都省了。 此举,不然赤裸裸的看不起人吗。 秦润那时十七岁,一怒之下,将那汉子打的如今见了他都要绕路走。 直到十八岁时,秦润才急了起来,急到宁愿花钱也要买一个汉子回来。 毕竟他已经十八了,因为长相身材,本就受人议论,再不嫁,人家就该对他议论纷纷了。 在这里,他就该迎合大众,否则,他就是异类。 看看,十八了还没嫁出去,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为了活的清静,秦润只能迎合大众,否则他就是个另类,在大多数人眼里,“另类”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且不合理的存在。 这种另类,有悖于他们认为正确的认知,便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的判定这是可耻的,是会被人诟病的。 秦润知道,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托付给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汉子,这是很危险的事。 但在这里,盲婚哑嫁才是常态。 其实,大地方的哥儿,十八才定亲,二十二十二左右才成亲的比比皆是,但在小地方,十八不嫁的哥儿,那便被人说成没人要,大家会认为,这个哥儿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嫁不出去,仿若这个年纪不嫁人,便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有的事,无力去改变大众,便只能改变自己,有的东西,迟迟得不到,他会慢慢的不再期待,最终释然,麻木接受另外一种可能。 所以,秦润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不说老一辈思维封建,就是小一辈都会受其影响,哪怕再不乐意,面对盲婚雅嫁这种事,也习惯的,并且深以为然的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祖祖辈辈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想到这些事,秦润暗自感到庆幸,好在他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人。 把许云帆收拾干净,自己则囫囵擦了两下,在擦到大腿内侧时,秦润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将水倒掉后,才轻手轻脚上了床,习惯性的将许云帆搂到自己怀里,像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第二天,许云帆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凉透。 摸着身边秦润睡觉的位置早已经不剩一丝温度,许云帆莫名的感到一阵失落。 倒不是失落秦润起的比他快,会衬得他好像有点没用,作为攻方的尊严收到打击,而是失落于,昨晚他们才亲密火热的缠绵过,今早起来,自己一个人却要独自面对眼前空荡荡的房间以及枕边冷冰冰的温度。 第157章 第 157 章 李家兄弟落榜 想到昨晚的事, 许云帆砸吧两下嘴,似在回味着什么美味佳肴。 没想到,看起来硬邦邦的秦润, 身体柔韧性会那么好, 完全与外表不相符合,理智被焚烧殆尽后, 破碎的禁欲感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将他“欺负”。 许云帆想着, 兀自笑起来, 笑自己的定力真的太差劲,被秦润专注且深情款款的看着,足以让他感到亢奋,不知疲倦, 以至于今早都起晚了。 睡得晚,起的晚,今儿的许云帆神清气爽, 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干活干的格外起劲。 他将秦大右他们喊了过来, 将院子中间的小道重新规整了一遍。 小道两边是由竹子作为护栏,中间再铺上特意让孙武从镇上买回来的青石板。 晌午时, 许云帆去了后院拿了一只烤鸭, 还有孙武从食堂拿回来的爪子招待几个汉子美美吃了一顿。 如今烤鸭这道菜供不应求, 院子里这个烤窑就不够用了, 秦润让人在后院做了八个,每天又请人杀鸭烤鸭, 如此才算勉强供应上来。 秦润很有生意头脑,如今都打算把店铺开到清陵县里去了。 许云帆最近倒是闲了下来,无他, 十月份的书院考试就快到了,算术这一科,经过他的教学,学子要复习,压根不需要他坐堂监督,他干脆连书院都没去,根据往年书院算术一科的考查题型布置了一些作业就完事。 之前八月份底的院试,书院参考的学子并不少,听说报考了几十人,均完美落榜,与秀才失之交臂。 可见这秀才也不好考。 当然了,之前李婶喊丫丫的,有关李云飞要参加院试的事,那是广而告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家小儿子要考秀才了。 之前李家人恨不得人人皆知,如今是恨不得人人不知。 谁叫李云飞落榜了,还被清风书院开除了。 虽然最后靠李宝河的关系,加由李云起对夫子的白般保证,李云飞才得进到清陵县一私塾就读。 据许云帆所知,院试应是在四月份,但今年的院试听说考题泄露,圣上大发雷霆,下令彻查。 没想到如此重要之事,居然敢有人将手伸到科举上。 科举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还被人插了一手,这已经不是以权谋私的事了。 要知道,科举一事,可谓是国家大事,岂能容人做出徇私舞弊之事,这不是打了当今圣上的脸吗。 科举考试,等同于国考,严格程度自不用细说,负责出卷的考官,也同样会受到隔离。 为防止考生作弊,被收买或私心使然的考官泄题,保证考试的公平公正,锁院制度由此而生。 锁院制度的出现,便也直接体现了科举之重。 而科举之重,重在何地? 因科举制度的出现,世家贵族垄断仕途的现象不复存在,既使任有少部分人想钻空子,也被严重把控遏制,即使出身于官、富世家,想进入仕途,这些世家大族的少爷,也须与其他学子一起参加科举考试,接受上层层层选拔考核,一步一步往上考取功名,有功名在身了,便意味这人有踏入官场的入场券了。 至于无权无势的寒舍平民之子,想要改变自身现状,步入仕途,也许在以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如今,十年寒窗苦读,只要发愤图强,通过考试考取功名,便可做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随着科举日重,官员选拔更加规范,仕途尤讲资格,后来朝堂上更是出现“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南北礼部尚书、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不任”的规定。注① 如今,朝廷之上,京城内的京官,外派的官员,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 可以说,参加科举,就是上层通过科举筛选人才的方式,如今居然有人敢将手伸到科举之中,皇上能轻拿轻放就怪了。 不过这些关许云帆什么事呢,他只知道因为泄题一事,肯定有一批人要完,而他们府的四月份院试作废,为了补偿其他未作弊的学子,经过一段时间的彻查后,圣下才下旨,特例可让他们府学子再考一次,这才有了八月份的院试。 听说李云飞那个堂哥,四月份参考了一次,没考上,八月份又考,还是名落孙山,村里为此热闹了两天。 听到仇家不顺,许云帆就乐了,幸灾乐祸的想,李家兄弟要是考上,那就是百姓的损失。 暗自乐呵的许云帆动力满满,在柴房里捣鼓半天都不出门。 直到秦大右他们将青石板贴好,他才拿了一袋吃食出来犒劳大家伙。 晚上六点半时,孙武最先把秦润三兄弟送到院门口,没办法,秦润要赶着回家做饭。 “润哥儿,你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那方面更进一步的关系,今天许云帆特别的想秦润,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许云帆朝着回来的秦润跑过去,脸上都笑开了花,晃得秦润眼花缭乱,跳下牛车跑了几步的人傻乎乎的伸手,直到怀里轻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秦润来不及想旁的,双手环住的许云帆的腰,将人搂的很紧,同双手分别搭在他肩上的许云帆四目相对。 看到这一幕的秦三啧啧两声,同秦大娘道:“娘,你瞅瞅云帆,啧啧,跟润哥在一块,真的,许小子简直就像个被娇宠起来的小哥儿似的。” “胡说八道什么?”秦大娘这才收回目光,白了秦三一眼,“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让丰哥儿这么宠着你啊,没本事吧,就许小子笑的那么乖,你老娘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还有你们兄弟几个什么事。” “娘,你就不怕这话被我爹听到了?”秦三倒不觉得秦大娘这话有啥,谁叫许云帆笑的确实好看,同为汉子,他都有点移不开目光,更何况是他娘。 秦三模着自己的脸,暗道,要是他有许云帆半分长相,丰哥儿只怕得比秦润还夸张。 哎,这个看脸的时代啊! 今晚的许云帆特别的黏人。 秦润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许云帆哪也不去,乖乖的坐在灶台前烧火,一双视线却是从未从秦润身上离开半寸。 许云帆炙热的目光,仿若穿透了外层衣物,将他的皮肤一寸寸的灼烧。 这让秦润不想注意到都难,他喉结滚动的几下,略有些结巴的问:“做什么这般看着我。” “因为心里都是你,以至于眼里都是你,我就想看着你,想你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你,润哥儿,今天一天没看到你我就浑身难受。”情话,许云帆是张口就来,丝毫没有难度。 谁叫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也是肺腑之言。 换其他人说这种话,秦润铁定要认为这人就是个会哄人的,当这个人换成许云帆。秦润便信了他说的所有话。 他想,他会信许云帆的话,不为别的,只为此时此刻许云帆注视他的那双狭长的双眸,看起来深情又缱绻。 热意在体内肆无忌惮的流窜,秦润承受不住这样的视线,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他回避了许云帆的视线,脸颊发烫,“我……我今天也很想你。” 这话绝对是真的。 想许云帆更是真的。 许云帆高兴了,笑的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的几颗牙齿,“我就知道你也想我了,下次你不要这样了,我醒来都不见你,你要出门也好,总之你要离家,不论我睡的多香,你都要跟我说一声,同我说你要去哪,去做什么,好不好?我不是想什么都要管着你,只是醒来不见你,不知你去了哪,我会担心你。” “好。”秦润想都不想,一口就答应了。 许云帆要管他,他高兴还来不及的呢。 “云帆,”秦润放下菜刀,红着脸,“我……我想亲你。” “好。”许云帆笑了。 两人隔着灶台,各自探出上半身,伸长脖子,接了一个黏蜜的亲吻,直到依旧学不会换气的秦润受不住时,许云帆才将人松开了。 考虑到许云帆胃口不小,秦润准备的晚饭很丰盛,昨晚许云帆又累着了,他还特意从镇上带回一只被处理干净的老母鸡。 老母鸡炖汤很补,干他几碗,许云帆失去的精气应该就补不回来了。 不知秦润炖鸡用意的许云帆还喝的贼香,一边跟着秦润唠嗑,“今天你去县城了?” “嗯,我想把云润店铺开到县城里去,就卖一些吃食,想必也能大赚一笔。”秦润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榨油厂的采购工作办完后,他又考虑开分店的事了。 本来开分店的事并不需要着急,毕竟他们赚的不少,但欠的也多。 但秦润还是觉得太慢了。 许云帆以前过的日子太好了,以至于答应要让许云帆过上好日子的秦润无时无刻不感到急迫。 更不用说,许云帆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到时候,哪哪都需要花银子。 县、府试倒还好,往后的院试乡试等等,许云帆便得去往府城,在府城吃住几日,可谓是一睁眼就得花钱。 到时候,许云帆前往府城,秦润肯定是跟着去的,不然他哪会放心。 再一个也是,许云帆明年参与科举,而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大比,要是许云帆一路过关斩将的话,后年便可继续下场,如此,之后的考试,那就得去往京城。 毫无疑问,京城的消费,比之府城,县城,镇上,那更是他们不敢想的事。 一想到这些,秦润哪里停得下来。 许云帆说了,他要当官。 秦润虽是村里哥儿,没读过什么书,但他知道,没有权势背景,连财都没有,这官场其实也好混不到哪去,有时甚至是举步维艰。 权势这些,秦润是没有了,他只能在财这一块努努力。 从头到尾,秦润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许云帆要是考不上呢? 在秦润的意识里,这个可能从头到尾都从未被他考虑过。 也许是受许云帆的过度自信感染,秦润发自内心的觉得许云帆只要说做什么事,肯定能做成。 许云帆显然没想到秦润已经考虑那么长远的事了,“可有找到合适的铺子?租金怎么样?” 秦润:“租金同镇上的差不多。” 因为清河镇有一个码头还有一个重点学府清风书院的缘故,清河镇虽只是一个镇,镇子的面积规模,人口数量其实不比清陵县少,一镇一县发展差不多,租金什么的,自然相差无几。 “那店铺可找到合适的了?” “尚未。” “是位置不合适,还是租金谈不妥?亦或者是其他方面的事?” 秦润将县里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清陵县上的甜品糕点铺子不少,每条街上都有几个,我打听过,如果掌柜没点本事,这铺子不一定能开得下去。” 许云帆懂了。 许云帆在镇上还算有点小名气,但在清陵县,啥也不是。 夫郎的事,必须排在第一位,许云帆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筷子,伸手抚平秦润蹙起来的眉头,“明天我去一趟吧,我找人罩着你,这些事你跟我说就好,不需要为这点事烦恼,那些会令你感到棘手,或者解决不了的事,交给我去办就好。” 许云帆同秦润,除去夫夫的这层亲密关系,在做生意这件事上,他更像决策者,而秦润便是执行人。 日后,他走政道,秦润走商道,两人绑在一起,才能互惠互利。 当然,这份互惠互利必须建立在合法,不走歪门邪道的基础上。 许云帆很乐意替秦润解决这些事,这会让他很有成就感,心底那点属于男人恶劣天性的虚荣心恰好也能得到满足。 哥儿、姑娘们,谁不希望所嫁的汉子有担当,有责任心,当然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身上有着自己所没有的,足以让他仰望的优点。 但许云帆不知,在秦润看来,哪怕他一无是处,没有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学识,或者是令人敬佩的医术,亦或是足以养家糊口的技能,只要他不做坏事不打人,秦润都愿意养着他。 只能说,颜控加恋爱脑的人,真的没有理智可言。 秦润:“你最近不是在忙吗?” “对我来说,其他事再忙,比起你的事,无关性命之外的再重要的事都得往后靠,你的事才是重中之重的重要。” 许云帆可以保证,这些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真的不是为了泡哥儿才说的,而是他真实想法。 无论是恋爱期还是婚后,来自恋人或者另一半的甜言蜜语,好像怎么听都听不腻。 许云帆对自己可真好。 秦润美了,给许云帆夹了一块鸡腿,“你多吃一点。” 许云帆也美了,咬了一口鸡腿,眸光一抬,凑巧的看到门口外探进来的两颗掩嘴偷笑的脑袋, “笑什么?”许云帆朝人勾勾手指头,“小小年纪不学好,还笑的这么猥琐,小心待会哥夫打你们啊!” 第158章 第 158 章 忽悠 秦安拉着秦慕跑了进去, 面对许云帆的恐吓,两个小家伙压根就不在怕的,“骗人, 哥夫好好了, 从不打我们。” 闻言,秦润不由低头轻笑一声, 以前还是“哑巴”的秦安变化真的很大, 看看, 如今都能把许云帆说的哑口了。 许云帆嘿了一声,一手轻轻的拍打秦安的屁股,“我看你小子有点无法无天了,居然感来挑衅你哥夫, 说,是不是昨晚洗澡屁股没洗干净,所以皮痒了?” “才没有。” 明明许云帆说话没有那么好笑的, 秦安还是嘎嘎笑起来, “安哥儿屁股洗的白白了, 才没有洗不干净,不信哥夫闻闻。” 闻言, 许云帆加重点力道, 啪的一巴掌拍在秦安的小屁股上, “我打你啊, 什么叫闻闻,还闻你屁股, 你哥夫又不是狗。” 秦慕趴在许云帆膝盖上,抬眸看着许云帆,“哥夫, 不是狗狗。” “对,哥夫可是个帅破苍穹,顶破天地的绝世好男人。”许云帆又拍秦慕的屁股,拍到两个小孩巴掌大肉肉的屁股,他满意了。 秦慕就不说了,刚来小秦家的秦慕,瘦的跟鬼没什么两样,秦安还好些,但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小身板,身上的骨头硌的许云帆每次抱都心酸不已。 好在最近吃的好了,两个小家伙不说肥嘟嘟,但好歹脸上身上都长肉了。 听许云帆吹,秦安又嘎嘎笑起来,小手还遮着嘴巴,好像那样了,许云帆就看不出他笑了一样。 这小舅子,看起来有点傻啊! 俗话说的好啊,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 这么傻的人,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男人骗的团团转,看来他以后可得长点心,把人护好点,防着点其他男人。 只是许云帆没想到,千防万防,却忘了,家贼难防。 抛开这种杞人忧天的思虑,许云帆叹气一声,有点发愁,敲了秦安一记,嘴上却问着:“要吃肉吗?哥夫给你们夹。” “吃。”秦慕毫不犹豫的道。 他们在食堂吃过饭了,回到家又是给菜浇水,又是去挖蚯蚓的,跑来跑去,肚子有点饿了。 秦润给他们拿了两只碗,为公平起见,还有一块鸡棒腿,许云帆没夹,而是给每人夹了一块鸡翅腿,“好了,吃吧,里边还有肉,吃完了就夹。” 秦安美滋滋的咬上一大口肉,像是想起了什么,含糊不清的呀了一声,快速嚼了几口把肉咽下去,“哥夫,你给的药药,孙徐他舅舅吃完了。” 刚才他跟秦慕出门挖蚯蚓,孙徐见了,跑过来跟他说了这事,要不是许云帆正好说吃完两个字,只怕他都忘了。 许云帆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明儿我就去一趟医馆。” 徐致风这个人,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如今食堂的鸡蛋都是徐致风每天给他们送,许云帆又是最后两节课,吃完早餐后,他闲来无事,从孙徐口中得知,徐致风头脑不错,哪怕没有得到正统教学,在村中学堂外偷听过几天,他算术就学的不错。 在徐致风给食堂送鸡蛋的第三天,许云帆将徐致风喊到了客房里,直接了当道:“我听你外甥说你算术不错,之前你在小梨村的学堂听过一些课,怎么,你是有想参加科举的想法吗?” 徐致风歪了下头,不清楚许云帆好端端的同他说这些杀人诛心的话做什么。 是的,他小时候确实有想过要读书的,哪怕后来不能说话,变哑巴了,他对读书的热爱依旧不曾减少半分。 因为他知道,对于他这样的寒门之人,唯有科举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敬仰读书人,觉得他们很厉害,因为在他年少无知的认知中,读书人都是很厉害的存在,能做大官的,无一不是读书人,而当官为民,所以,读书人都是非常好的人。 直到后来他被学堂夫子羞辱的体无完肤后,他才知道,读书人,其实并非个个都是好的。 有的人读书,不过是为了高人一等,有的人,因为肚子里有点墨水,便自诩不凡,不将穷苦的百姓放眼里。 如果说,被夫子如此训斥便浇灭了他读书的热情,那是不可能的。 有的人会越挫越勇,徐致风就是这样的人。 让徐致风真正断了读书心思的不是夫子的训斥羞辱,而是参与科举的条件。 也许对其他读书人来说,那些要求条件都很一般,但对哑巴的徐致风来说,便是极为残忍且苛刻的要求。 参与科举的其他要求,徐致风都符合,唯独“不准废疾、笃疾人应举”这一条才是真正绝了徐致风的念想。 痴哑、侏儒、腰脊折、一肢废等皆为废疾,而他徐致风就占了其中一个‘哑’字,便是在不可参与科举的废疾之列。 因此,不能参与科举,可谓是徐致风心中不可触碰的伤痛,毕竟,他不是天生的哑巴,他是被人欺凌,连一生都被毁了。 如今这道伤疤被许云帆揭开,要不是清楚许云帆的为人,徐致风都要以为许云帆是在有意的羞辱嘲弄他了。 徐致风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比划了一通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啥也看不懂以为这人在发疯的动作。 但许云帆习惯性的发散思维,他就是能看懂了。 许云帆也是服了,在这儿,没有正规的手语教学,可苦了这帮聋哑人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想改变这种情况。 “你是说要参与科举,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其中,痴哑之人就不能参与科举,我理解的对吗?” 徐致风点了点头,证明许云帆说对了。 许云帆盯着徐致风看了很久,似在思考,曲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听秦润说,徐致风送来的鸡蛋,多则一天能送一百多个,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是坏的,并且每个鸡蛋都清洗的干干净净。 徐家的鸡蛋天天往他们食堂送,应该没有剩余的情况。 之前去徐家,许云帆问仔细了,徐家几十只鸡,怎么可能每天产一百多近两百个蛋? 徐致风供应的鸡蛋,之所以每天能满足食堂每日的需求量,自家的鸡蛋肯定不够,所以,多出来的鸡蛋,必然是从其他地方买来的。 也许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顺手而为的小事,但他的举手之劳却省了秦大娘他们很多麻烦。 由细节处看人品,加上之前要同徐家合作,徐致风主动告知过他们徐加的窘境,可见这人人品没太大问题。 想了一会,许云帆下了决心,“不知道你是否在村里或者从你外甥口中听过我的事,其实,我不仅学富五车,才学过人,在医术方面,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这一点是我的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们,也就看在你对我胃口,我才将这个秘密告诉你的。” 徐致风:“……” 许云帆这算不算欺负人? 真当他没听说有关许云帆的事吗? 大梨村的人都在传许云帆会医术,他所谓的秘密,都快变成人尽皆知的事了,就这,还能算秘密? 他是哑了,但头脑清醒得很,不是傻子。 还有,活了十几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自信的人,只怕书院的夫子都不敢自吹自己学富五车啥的,这人哪来的脸? 徐致风一言难尽的看着许云帆,比划了一通,‘我知道你会医术,你们村的人都在传,我去找孙徐的时候,他也跟我说过有关你的事。’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好说了,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治好自己的哑疾,参加科举,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徐致风:“……”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是哑巴。’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看看。” 信不信得过另说,反正给许云帆看,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徐致风点了下头,许云帆这才装模作样的让徐致风张嘴,看了一遍,又让徐致风听从自己的要求发出几个声调后,许云帆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开始胡扯起来,“你的哑疾不过都是小问题,其他大夫看不好,不代表我看不好,你知道的吧,都说术业有专攻,可能他们不擅长治疗哑疾,但巧了,这方面我比较擅长,只要你按我要求的去做,假以时日,开口说话不是梦。” 许云帆太年轻了,年轻到,他的话在年龄面前,失了六分可信度。 徐致风本是不信的,因为他的哑疾,他不知看过多少大夫,那些个大夫有老有少,但唯独没有像许云帆这么年轻的。 不是说,医者,除了理论,着重的还是经验的积累吗? 人家大夫一大把年纪,经验能没许云帆说的所谓的“擅长”丰富? 明明不信,在触及许云帆信誓旦旦,信心在握的眼神时,徐致风突然就产生了一种,“信他,失去这次机会,你会后悔的”这样的念头。 更让徐致风对许云帆的本事深信不疑的还是,许云帆开出来的药,有部分是他以前没见过的。 这些药,肯定就是许云帆从海外带来的。 海外的药,肯定很厉害,若不然,大梨村村长的夫郎的蛇毒如何能解? 在徐致风喝了第一碗药后,品着口腔残留的甜味,对许云帆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以前他喝过的药,都苦的要死,但许云帆给的药是甜的。 这药必定就是他从海外带来的了。 既然吃了药,平日再按照许云帆吩咐的做,等疗程结束,自己肯定就能说话了。 许云帆没有骗他的必要,既然许云帆说他会好,那他肯定会好,徐致风突然对此深信不疑起来。 至于许云帆给徐致风开的药是什么,无非是一大包的板蓝根罢了。 徐致远本就没病,之所以不会说话,无非是心理原因的缘故,再说了,是药三分毒,他旁的东西没有,只能拿板蓝根了。 算起来,徐致风已经喝了近半个多月的板蓝根了,昨儿许云帆让秦润带话,并把作业交给了徐致风,以至于许云帆都忘这事。 自从许云帆有意培养徐致风后,每天早上,在没有许云帆的课之前,许云帆都会给徐致风开小灶。 他同谢柏洲四人借了书,哪怕许云帆没教过其他科目,但他同学子们混的久了,加上齐修泽几人同他说过科举考试内容,许云帆觉得好像难度不大。 于是,他同徐致风,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不得不说,徐致风这人的学习能力不错,有的知识点,许云帆教过两遍,他便学会了。 许云帆越教,兴趣越大,目标更是远大,那就是,明年二月份,他们师生二人一块考童生。 得知许云帆宏伟的目标,徐致风冷汗都快流了,只觉得许云帆有点异想天开。 不可否认,许云帆是真的有本事的。 一开始许云帆提出要教他读书时,徐致风以为许云帆要教他算术,后来许云帆不知去哪弄来了其他科举科目的书籍,徐致风才意识到许云帆说的‘读书’并非他想的那个意思。 徐致风不是没质疑过,毕竟一个教算术的夫子,你让他去教策论这些,估计这些不是他的长项,可在同许云帆学习一段时间后,徐致风才发现许云帆有多了不得。 几百条律法,许云帆只花了几刻钟就背下了,可以说是看过既背得,堪称过目不忘。 有的地方,许云帆不理解,但他的很快就能把不懂的地方琢磨出来。 若是许云帆一个人去考,区区童生不在话下。 自己去的话,估计悬。 但许云帆说了,让他不要妄自菲薄。 徐致风都快笑了,他是实力有限,并非谦虚。 只是看着许云帆为了目标每天花时间给他开小灶,那句“我不行,我考不上”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除了那些生来就在罗马之都的人,没有谁生来就是行的。 不努力一把就自我否定,他对得起许云帆的教导吗? 人家许云帆同他无亲无故,每天花时间培养他,难不成人家真的是闲的? 许云帆这份恩情,徐致风无以为报,只能奋发图强,努力向上。 每天从书院离开,徐致风回到家都会看书写字到半夜。 当然,这些事,许云帆并不知情。 之所以让徐致风明年同自己一块去考,并非许云帆强人所难,压迫徐致风去完成对他来说短期内不可能做到的事,许云帆也是有打算的。 自己科举结束,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大梨村了,到时候,若是徐致风没考上秀才,他该怎么办? 就以他十七八才考上童生,仅凭借童生的身份,镇上的私塾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但如果他考上秀才,情况便又不同了。 无论如何,有秀才这个身份在身上,徐致风相当于有了一张保护符。 清风书院内的秀才不少,但他们并非只是沂平府下的秀才,有的学子,更是从外府而来。 好比如清陵县,县下几十万人口,在这几十万人内,有秀才之身的人,不足百人,这得是什么概念? 许云帆考虑的长远,做事也做到无愧于心,第二天,他便将重新包装好的板蓝根交由孙徐,让他给他舅舅送去。 天光大亮后,许云帆骑马往清陵县去。 这一次去镇上,许云帆没带秦润跟着,赌坊那种地方,一个哥儿还是少去的好。 周老二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苗子,回到赌坊的当晚,在调查一番后,便同张景说起此事,“大哥,这人绝对是个能的,不说嘴皮子如何,就那身功夫便已是不俗。” 第159章 第 159 章 我给你送银子来了…… 包厢里, 抿了一口茶的张景不紧不慢道:“哦,看来此人确实有点本事,说吧, 他能在你手下过几招?” 别人不清楚, 张景却是清楚的,周老二看着虽是莽夫一个, 但这人早年可是练过的, 他们同在京城时, 这人在主子身边可是说得上名号的存在。 由此可见,周老二的武力值有多高。 同周老二不同,张景长得精瘦,端的是一副儒雅之姿, 用村里人的话形容,就是这人长的就是个书生样,断不像开设赌坊的头头。 在村里人看来, 赌本身就代表了‘坏’, 说到赌博, 他们最先想到无非是谁因为赌博输了多少银子,最后被打断手脚了倾家荡产, 或者卖儿卖女之类的事。 不过金满楼比其他赌坊好一点的地方就是, 在这, 一旦你没了银子就甭想继续赌, 换做别的赌坊,早诱哄着让你在利滚利的欠条摁手印了。 但金满楼再怎么好, 在百姓眼里,它跟其他赌坊几乎没差别,自然的, 开设赌坊的人又能是什么好货。 没看另外几个赌坊的东家,要么是肥头大耳或者一看就是长得一副恶人或不好招惹的样子。 谁能想到金满楼的东家居然是个长相斯文、儒雅,颇具书生气的汉子呢。 在张景这幅颇具欺骗性的外表下,只有周老二等小弟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周老二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说:“大哥,你说反了,我在他手下过了十几招就败下阵来了。” “此人居然有这般身手?”张景眉心微蹙,“你可打听此人先前的身份?” 有这样的身手,张景可不会傻傻的相信这样的人会是籍籍无名的村里小汉子。 “这人叫许云帆,我派人去打听调查过了,许云帆是从海外来,那小子如今得了蒋岚方的青睐,哪怕没有秀才身份,蒋岚方还是破格录用了他,如今他是清风书院丙六班的夫子,还有,听弟兄们说,清河镇上很火的那家小吃店就是他夫郎开的……” 周老二再次详细说了一遍,张景越听,眉心拧的越紧,“你觉得这样的人,能被我们招揽的可能性有多大?” 张景的反问,彻底让周老二清醒了。 是啊,许云帆要身份有身份,要银子有银子,要武力又武力,虽然他的身份不算太高,银子不算太多,但就冲这些条件,他凭什么会傻到弄臭自己的名声与他们“同流合污”招人不喜? 看周老二失望的神色,张景转移话题,“京城那位贵人到了清陵县,你让下边的兄弟注意点,别犯到人身上。” “什么贵人?不过就是一个抛夫弃子的渣男罢了。”周老二瘪瘪嘴,要不是这位贵人,他何苦离开主子来到这做劳什子的赌坊打手。 说实话,他还想趁他病要命呢。 “慎言。”张景轻声警告,“身为侍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不是忘了?” 周老二不服气,“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说两句还不行了?要不是他,咱们少爷怎么会不见?要不是他,咱们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找人,都多少年了,如今少爷的线索一点都没找到。” 张景沉默了。 别说周老二不服气,张景对萧衡之也是很有怨言的。 虽然他不清楚自家主子同萧衡之之间有什么误会,他只知道,当年主子书信一封让萧衡之去把少爷接回京城,毕竟北境边界之地确实不是孩子该待的地。 令人没想到的是,萧衡之回了一封信,他们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猜都猜到,萧衡之抛夫弃子了。 因为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萧衡之的人过来,在主子收到信后,独自一个人在主帐篷坐了一夜,第二天,狼狈,眼中布满血丝、失魂落魄的人盯着少爷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抱着少爷,喃喃说着什么他不要他们了之类的话,惹得少爷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听了些断断续续的话,知道自家主子同萧衡之关系的他们无不在猜测萧衡之是不是喜新厌旧了。 在他们眼里,自家主子自然是千好万好,会打仗,会带兵,哪怕身材不如旁的哥儿娇软,但在战场上,娇弱的人,连枪都抓不起来,只会让敌人一拳一个。 在他们心目中,这么好的人,在外人眼里却不尽然。 京城美女如云,娇娇柔柔的哥儿数不胜数,萧衡之那般风流的人,就凭借那张脸,只需勾勾手指,多的是人对他前仆后继。 他们都在猜测,萧衡之说不定已经同其他好了,把他们主子抛弃了。 知道的都知道,萧衡之与秦斐俞,是秦斐俞主动出击,是秦斐俞对萧衡之死缠烂打,萧衡之被缠的不耐烦了才答应同秦斐俞在一起。 京城人,认识萧衡之的人都清楚,萧衡之不喜哥儿,只喜香香软软的女子。 秦斐俞呢? 长的硬邦邦,一点都没有其他哥儿那般娇小柔弱,如此,怎么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萧衡之同秦斐俞在一起,谁保护谁就不好说了,如此,萧衡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张景等人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主子哪哪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神不好,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萧衡之那个风流的浪荡子萧衡之,这人还是个花心大萝卜,外界都在传,萧衡之换女人的速度如换衣服,几乎一天一换枕边人。 但就是这样的浪荡子,哪怕萧衡之渣的明明白白,还多的是女人往他身上扑 无他,除去那层身份地位不说,就萧衡之那张脸,睡到就是赚到。 颜控的秦斐俞自然不能免俗。 而他第一次心动的对象也是萧衡之。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秦斐俞想的很简单,喜欢,那就勇敢的去争取,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不是他们秦家人的风格。 这世上,没有打不败的敌人,也没有拿不下的人,如果有,那就是说明你还不够努力。 秦斐俞努力了,所以萧衡之被他短暂的拿下了。 同时,秦斐俞的事,也完美验证了一句话,那就是,一见美色误终生。 一不小心又给扯远了,回归正题。 回想一小部分当年事,张景不由得感叹,“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主子遇人不淑,那么这个后果,他必然要承担,就算我们不喜欢萧衡之,就他那身份便注定你我动他不得。” 周老二就是气这个,要是换其他男人对他们主子始乱终弃,这会只怕坟头草都得有一寸高了。 偏偏那个人是萧衡之,打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自己生暗气,碰上萧衡之,真是晦气。 看周老二扭曲的脸,张景告诫了一句,“如今秦萧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搞事,否则我定不轻饶你。” “知道。”周老二嘲弄道:“再说了,人家那样的身份,我能近得了他的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渣过的人太多被记恨上了,要不然,谁敢刺杀他?对方肯定是恨死他了吧,怎么就没把他弄死呢,真是可惜了。” 就在张景还想说点什么时,顾小三跑上楼敲门,“二哥,楼下有人找。” “谁?是不是有人闹事了?”周老二粗声粗气问道,这些公子哥真是难伺候,输不起,偏要玩,脾气又大得很。 顾小三:“不是,是许云帆找来了。” 金满楼在清陵县上名气不算小,许云帆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问到地了。 站在三层高的金满楼大门前,许云帆扫了一眼如守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左右两侧的大汉。 瞧见两个大汉的站姿,许云帆垂眸深思,再抬头时,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有点意思,看来金满楼背后的人不简单啊。 金满楼的小二瞧见来了客人,笑脸相迎,“小少爷可是要进来玩两把,不知小少爷想玩什么?” 身为金满楼的小二,得有点眼色,不仅要记人,同时,记住每个客人的爱好也是必不可少的事。 眼前这位小汉子,小二从未见过,是个陌生脸,身上很“干净”,没有其他小少爷那般佩戴挂坠玉佩之类的,就是一身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货色,对比其他常来玩的客人来说,便属廉价货。 这样的人,就算玩,估计也玩不了多少。 但小二不会因为许云帆穿的普通便对他“另眼相待”,一视同仁的招呼起来。 不管上门的客人有没有银子,他们小二做好本职工作就好,要是狗眼看人低,不小心惹上麻烦,岂不是倒霉。 许云帆轻笑一声,“我不玩,我想找你们这里的周老二,他在吗?” 好男人,肯定得远离黄、赌、毒、嫖四害。 许云帆不会赌,但不代表他不会。 这一笑,只笑得小二一怔,半天忘了反应,要不是守门的汉子咳了一声,只怕他还没从美色中回过神来。 他娘的,一个汉子长成这样,笑起来比哥儿还柔,难怪来玩的那些少爷会对一些汉子有猎奇心。 “你要找我们二东家?”小二显然没想到。 许云帆颔首:“是的,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他说了,特别的敬佩我的实力,还说让我有时间了就来找他。” 男人的嘴,骗人鬼,说这么多,就没一句实话。 小二半信不疑,又不敢得罪人,这才让许云帆稍等,自个跑去寻了顾小三。 他不想带许云帆进去,就怕他被里边玩乐的少爷看中了。 许云帆是二哥要招揽的人,顾小三哪里敢耽搁。 得到周老二的回话后,顾小三带着许云帆从隔壁上楼,最后在一间房间外停下,“我二哥就在里边,你进去吧。” “谢了。” 许云帆道了一声谢,直接推开门进去,“周二哥,好久不见,进来可好啊?” 坐在窗边茶桌旁的周老二被问的浑身一疼,没好气的用鼻孔喷了两鼻孔的气,“哪来的好久不见?” “哪里不久了,我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一说,可不就觉得久了?”许云帆笑嘻嘻的,调戏人的话张口就来。 坐在一旁的张景嘴角一抽,不由得对许云帆刮目相看。 敢调戏周老二,张景不得不敬他是条汉子。 在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张景总算明白,周老二说的那句‘许云帆这人长的让人过目不忘,比之那混账更胜一筹’的话确实不是夸大。 周老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知道,许云帆这是报复他,就因为前儿他的那句话,‘没钱?那就把那个哥儿留下’,许云帆记恨到现在。 他记得清楚,自己说这句话时,许云帆的脸黑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看周老二吃瘪,虽然很好看,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兄弟,关键时刻还是要护几分,“你就是许云帆?” “是我,请问你是?”许云帆就站在那里,迎着张景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大大方方的打量回去。 这人确实如二弟说的那般,有点意思。 别看自己长相儒雅,用小弟们的话来说,有的人天气就具备一种压迫感,而他就是这一类。 许云帆看起来似乎是自带防御罩,毫无畏惧。 张景用眼神示意,“张景,来者是客,坐吧。” 简单的一句话,许云帆便知道这人是谁了,他自然的走到周老二对面的位置坐下,“多谢老板。” 东家同掌柜、老板,其实差不多。 有的店铺,掌柜、老板就是东家。 而有的铺子里,因职级划分不同,掌柜之上还有一个东家,所谓的东家,其实就是店铺真正的大老板,而掌柜,则是这些大老板聘请的小老板。 许云帆打听过,周老二是金满楼的二把手,在这,他连开口让他坐下的资格都没有,显然,张景的身份在他之上。 这样的人,不是老板就是东家,无论是何身份,喊声老板总不会出错。 “你知道我是这的东家?”张景笑了,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一点点。 许云帆:“我不傻,相反,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 张景:“……” 这话,他都不晓得怎么接。 干巴巴的来了一句,“现在的小汉子,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这不是直接,这是事实。”许云帆哪能听不出来张景话里的意思。 周老二都没耳听了,干脆啥也不说。 这话,张景接不下,转移话题,“不知道小兄弟来找我所谓何事。” 许云帆:“自然是来给东家送银子了。” “噢,此话怎讲?”张景亲自给许云帆倒了半杯茶,“想必你的话,并非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当然,我要想玩,何必上来?”难不成同周老二认识,他们还能给他打什么折扣不成。 张景敢给他倒茶,许云帆为什么不敢喝。 他就喝了。 还是一口闷。 从家里过来,一口水都没喝到,许云帆确实渴了,一小杯的茶,少的可怜,连一口都算不上,他把茶杯推了回去。 张景:“……” 这小汉子当真是好胆。 自来到清陵县开设赌坊,少有人敢让他倒茶的。 张景又给许云帆倒了一杯。 第160章 第 160 章 合作达成 许云帆连喝了几杯, 发干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我今日来是想同你合作的。” “怎么个合作法?”张景还真有点好奇。 “我给你另一个赚钱的玩法。” “条件?”张景坚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许云帆一乐,笑的灿烂, 果然, 同聪明人沟通就是省口舌, “我夫郎要在县城做生意, 到时候, 你只需罩着他不被人欺负就好。” 这年头, 少有见到有人这么宠夫郎的。 人比人,气死人。 萧衡之真是光长了一张脸,怎么不知道同人学学怎么疼夫郎? 想到这,张景抬头看去, 入目便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仅仅只是一个短暂的呼吸一窒的空挡,心脏跳动的速度便超过了可控的范围之内。 张景眼皮一抽。 这年头, 连小汉子都长的这么妖孽了吗?这让他们这群三十了还没个伴的更没有竞争力的人怎么找伴? 要死, 他居然会觉得一个小汉子笑的动人明媚, 张景有种想扶额的冲动,“这事容易, 前提是, 你得让我看到你的玩法值不值那个价。” 生意人, 不做亏本买卖。 也许这一笑, 许云帆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表示了内心想法的一个情绪表情, 但他那张脸,笑成这样,委实有点招蜂引蝶。 看不下去的周老二踢了许云帆一脚, 让他收敛一点,在坐的都是汉子,笑就笑,非笑的那么甜是想干什么? 勾引谁呢这是? 他们都是汉子。 许云帆收回脚,不搭理周老二。 “都说合作是互惠互利的事,我不会坑自己的合作伙伴,我打听过了,你们赌坊玩的来来回回不外乎那几样,我可以教给你们另外一个玩法,但是你们不能利用我这个玩法来坑人,我不希望因为有人因为它而走上另外一条路。” 许云帆知道赌坊里没有麻将,在现代,打麻将不一定是赌,也可是放松身心的娱乐活动。 这项娱乐,可适量玩,却不可沉迷。 在金满楼,可以制定“彩头”也就是赌资的上限,虽然,因为这一限制,金满楼可能会少赚一些,但长久看,其实也能赚不少,更不用说,这里边还卖有茶水,因为新的娱乐带动其他产品的销售,少赚是不可能少赚的。 “你说的麻将是何物?”对于许云帆的要求,张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的金满楼虽是赌坊,但从不会出老千坑人,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来玩。 说句不要脸的话,因为他同其他赌坊抢生意,间接的避免其他赌徒负债,其他赌坊掌柜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有的赌坊不是靠客人发财,而是靠利滚利。 许云帆同张景借用了笔纸,将麻将画了出来,至于玩法也写了出来,至于麻将如何制作,是用木片或者骨片,这些便与他无关了。 张景开设赌坊已有好几年,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许云帆口中的麻将能给他带来的效益。 至于许云帆的要求,在利益诱惑下,张景一口就答应了,并且承诺会派人同秦润接洽。 许云帆满意的点点头,又喝了几杯茶,这才走了。 看得出来,许云帆确实如周老二说的那般有点本事,看来海外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许云帆既然知道麻将,保不齐还知道其他的。 张景对许云帆的态度更热络了几分,甚至亲自将人送出门。 回来时,张景站在窗边,目光落在牵马离开,并东张西望的许云帆身上,同周老二说:“许云帆给我的感觉同蒋衡之一般无二。”一样的俊美,也一样的自信,更是一样的给人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感觉,偏偏他们一旦做起事来,又会给人一种极端的信服,就好像,世上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 周老二抬头看天,绞尽脑汁的想着萧衡之的模样,最后失望的发现,还是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萧衡之被誉为大晏朝的门面。 他记性不好,好几年不回京了,不说萧衡之的模样已经忘了,就是主子的样子也已变得模糊。 如果不是这样,在见到秦润的那一眼,他不会淡定的收回视线。 看周老二无神看天的样子,张景就知道这人八成又想不起来了,“算了,你且先让人把麻将做出来吧。” 许云帆策马回到大梨村时,热出了几斤汗,整个人失水过多,人都有点发晕。 这秋老虎有点厉害,晒得人头晕脑胀。 许云帆喝了半瓢水,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今天的天气闷热的不同寻常,许云帆抬头看天,琢磨了会,回到厨房旁的茅草小棚下把铁铲锄头拿了出来。 这天气,估计是要下大雨了,得赶紧把房间两边的排水沟处理干净。 等到晚上吃完晚饭后,果然不出许云帆所料,天际边雷鸣电闪,狂风大作,小半个时辰后果然下起了大雨。 在下大雨前,飞蚁等一些逐光飞虫不断往家里飞,秦润让秦安灭了蜡烛,如今下了雨,飞虫倒是少了一些,秦安同秦慕乐呵呵的,说要把这些虫子捡起来喂给鸡吃。 飞蚁,其实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白蚁,在雨天就成群出动,一股脑往亮的地方飞,许云帆被几只飞蚁落到衣服里,那种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以至于表情管理都崩溃了。 怕鬼怕虫的许云帆大叫出声,一蹦差点得有三尺高,一边伸手就往衣服里掏。 太可怕了。 许云帆最受不了这种感觉。 他害怕崩溃的不行,两个小舅子见他那副胆小的样,飞蚁都顾不上捡,看着许云帆嘎嘎笑起来。 都说女儿、哥儿是小棉袄来着,许云帆严重怀疑自家两件棉袄漏风了。 秦润好笑不已,将许云帆拉回房给他脱衣服找飞蚁,知道许云帆怕虫,不由安慰道:“好了,不用怕了,云帆,飞蚁其实不可怕的,那就是长了翅膀的蚂蚁而已,不是软趴趴的虫子。” 说起来,秦润也觉得很搞笑。 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软趴趴的虫子。 但他不会因此觉得许云帆窝囊,世上的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他不怕的事,其他人怕了,怎么就是窝囊废了呢。 这是不应该的。 秦润从不会因此看轻许云帆,将几只飞蚁找出来后,再将衣服抖了几遍,“可以穿了,没有虫子了。” “太可怕了,那么多飞虫,明天起来,地上岂不是密密麻麻一片?”许云帆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润:“不会的,雨下这么大,很快就没有了,我去给你打水洗澡吧,你要是怕飞蚁飞进来,不要开窗。” 许云帆把衣服穿上,声音有点闷,“知道了。” 他以前并不讨厌大雨天,但在这里他却不怎么喜欢。 泥泞不堪的路面,不便的交通等,无一不让他感到头疼。 这场雨下到下半夜才堪堪停了下来。 第二天,天方蒙蒙亮,许云帆还在做梦呢,秦润就起来了,不起早点,就没时间做朝食给许云帆吃了,今天他要去县城。 没有了温暖的怀抱,许云帆翻身嘟囔了一句,迷糊的伸手摸着秦润躺着的地方,吓得秦润赶忙将枕头往许云帆怀里一塞。 朝食做好后,秦润第三次来喊才把许云帆喊醒了。 一家四口在堂屋嗦粉,桌上还有一碗昨晚剩下的鸡汤,许云帆胃口好,一大碗的酸辣粉不过也就吃个六分饱。 秦润想再给他再下点粉,院门被人哐哐使劲拍打了起来。 “润哥儿,你在家吗?”孙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听声音不对,秦润一边应,“在。”一边往院门处跑。 院门外,孙木眼眶通红,李慧抱着孩子,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怀里抱着孩子,只怕早哭晕过去了。 “怎么了?”同样听到哭腔喊声的许云帆走出来了。 见到许云帆,孙木坚持起来的那口气一松,腿一软,二话不说,朝着许云帆就是一跪,跪行几步到许云帆面前,一手拉着许云帆衣摆,哀声请求,“云帆,拜托你救我儿子一命,求求你了。” 闻言,秦润赶忙上前查看李慧怀中的孩子,只见小孩睡的很“香”,但秦润碰到他额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孩子发热了。” “是的,他昨晚半夜发热,天蒙蒙亮就晕厥了过去,我爹去喊了大夫,可大夫没办法,让我赶紧把孩子带去镇上。”孙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夫还说了,小半个时辰内还成,要是继续烧下去,就算孩子救回来了,不死也得烧傻了。 可从大梨村到镇上,就是坐牛车,最快也得小半个时辰,因为今天学院修沐,秦大娘他们都不用去上工,孙武不用赶牛车,一大早就同他爹上山给许云帆砍柴去了。 要是他们跑上山喊人,再让孙武赶车去镇上,半个时辰哪里够。 听说许云帆带了一匹马回来,孙木只能豁出去试试了。 闻言,许云帆赶忙从李慧手里把孩子抱过来,随口让秦润把马牵回来,自己则急匆匆的进到房把孩子放到床上。 一通应急措施做下来,该做的都做了,许云帆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中间有一次,孩子呼吸都断了,许云帆也吓的够呛,他微颤着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千万不能慌,自乱阵脚要不得,他翻遍记忆,搜索到处理办法,一通人工呼吸后,这才把孩子拉了回来。 急匆匆赶过来的李慧家人还有孙木娘看到孩子没了呼吸,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孙木爹都来不及扶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孙木已经傻了。 极度的悲伤,并没有让孙木大哭出声,整个人反而像傻了一样,目光直直落在孩子身上。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他们嫌热,小孩子闹,李慧还给孩子脱光光,笑他小肚子肉嘟嘟,半夜吹着风,孩子睡的可香了,看着孩子睡的甜,孙木夫妇还挺高兴的,看,他们把孩子养的多好。 哪知下半夜孩子就发热了。 他们一家子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可只有许云帆还在努力着。 直到脸上一阵剧痛传来,耳边传来许云帆带着不满的声音,“傻楞着干什么,赶紧的给我打盆水去。” 回过神的孙木看着已经恢复呼吸的孩子,整个人顿时活了过来,不敢再耽搁,赶忙跑出去。 不等孙木跑到厨房,秦润已经把水给端了过来,“云帆,还需要去镇上吗?” “去,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把孩子温度降下来了,但还是去看看保险一点。”许云帆给孩子又擦了擦,感觉可以把孩子抱出去了,这才让孙木抱上孩子,自己先翻身上马,随后再把孙木拉上去。 许云帆为赶时间,一路驾驾喊个不停,身子一直保持半弓着,坐在他身后,一手抱孩子,一手搂紧许云帆腰部的孙木感觉自己心脏都要飞了,耳边呼呼的全是风声,魂都在后面追。 为了赶时间,许云帆已然顾不上晨雾弥漫,无人的村道上是不是会有什么阿飘了。 此时此刻,责任感战胜了恐惧。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在他眼前流逝,他必须拼尽全力一试。 如果不拼尽全力,他会后悔。 从未骑过马的孙木只觉得害怕,害怕之余又不免感到一阵刺激,要不是心系孩子,这会他早该嗷嗷叫唤了。 一刻钟的功夫,许云帆便翻身下马,伸手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的孙木手里抢过孩子,一个转身,不再顾着腿软不会下马的孙木,直往医馆里冲,一刻不敢耽搁。 “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我的孩子发热了。”一着急,许云帆哪顾得上怀里的孩子是谁的,他只知道,如今孩子被他抱在怀里,这就是他的责任,哪怕没有血缘牵绊。 还没到医馆开门的时间,许云帆把门拍的啪啪响,药童得知孩子发热,哪里敢耽搁,撒腿就跑。 孟大夫刚睡醒,闻事连外衣都顾不上穿,脚上的鞋子穿反了也浑然不知。 没办法,往年,因为发热失去生命的孩子不少,因为孩子小,很多药物不能随便乱用,以前不知道,很多孩子在喝了药后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有甚者更是没多久就没了,为此,遇到孩子发热的情况,大夫更多的还是选择扎针。 而很多赤脚大夫只会看,会开药,扎针他们是不会的,毕竟这玩意,少有人会外传。 村里的孩子,住的离镇上近点还好,要是住的远,赶不及的,孩子一旦发热,只能看造化了。 这种情况,很多大夫都无力改变。 毕竟学医不像科举那般还有正统的学院可授学,学医一般都是祖传或者师徒制,宫中御医也是近入皇宫后才有资格接受正统的培养。 因此,村里的大夫,可以说是只学了些皮毛罢了。 一听有孩子发热,孟大夫哪里敢耽搁,等他急匆匆来到前院的医馆中时,直接就问,“孩子呢,快给我看看。” “在这里。”许云帆赶忙跟在孟大夫身后,不用孟大夫吩咐,便将孩子放到床上。 没听见孩子哭闹,孟大夫心头就是一个咯噔,暗道完事了。 他赶忙给孩子摸额头又探脉……一通检查下来,孟大夫憋起来的那口气终于落了回去,转而对许云帆气鼓鼓道:“你这小汉子,你家孩子烧都快退了,怎么这么久才送来?怎么不等孩子全退烧了再来?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哎,你家没个长辈在吗?果然呐,太年轻了,做事就是不怎么靠谱。” 末了,大夫还要训斥许云帆一顿。 160-170 第161章 第 161 章 关于他的传说 莫名被训了几句, 许云帆也不在意,孩子退烧了就好,“他今早因为高热晕厥了一次……” 将孩子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后, 许云帆问:“我担心自己的处理不够好, 麻烦大夫你再看看,我怕他又反复发热了。” 又给孩子仔细检查一通后, 孟大夫:“放心, 孩子饿发热已经退下了, 要是不放心就在这多待会。” 孩子没事,孟大夫放心了,这才想起方才这人所说的话,“你说是你给孩子处理的?” 孟大夫仔细端详着许云帆, 突然,灵光一闪,惊呼出声, “你是许云帆是不是, 就清风书院那位特聘的算术夫子。” “是我, 您认识我啊?”许云帆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 伸手替孩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孟大夫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认识, 有关许大夫的事我都听说了, 许大夫,你也太厉害了,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本事。” 虽然许云帆只出手了那么几次,可哪一次出手是不足以让人震惊的? 就凭这,孟大夫就没夸大事实。 在孟大夫看来, 许云帆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夫子,而是同自己一样的大夫。 能让一个四十多,在镇上赫赫有名的大夫称一个在医术上籍籍无名的人为大夫,可见,孟大夫足够给许云帆面子,并认可其实力。 这声大夫喊的许云帆怪不好意思的,他摸了摸后脑勺,不算谦虚的道:“哪里哪里,其实我就是有那么一点厉害而已。” 之前孟大夫上清风书院几次,每一次都遗憾而归,今儿终于见到了人,孟大夫哪里会放人,拉着许云帆问了很多百思不得其解,早想问出口的问题。 问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不该,有的问题,他可以问,有的问题,问了就有偷师的嫌疑了。 哪知,对于他的问题,许云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子,孟大夫更高兴了。 许云帆能回答他的问题,足以证明,许云帆并未藏私,而是真的如他让蒋院长转告自己的那样,‘我很乐意同孟大夫交流,对我来说,我希望医术不是成为私人本领的存在,它应该是不受血缘、姓氏界限的,是可造福百姓的东西,我所学到的东西,我很乐意将他传授给更多人’。 蒋岚方替许云帆同他传这句话时,孟大夫很高兴,而后又不禁猜测,这个许云帆是不是只是在说的好话。 如今许云帆的一一解答,孟大夫是真信了,这人确实不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 刚发热完,孩子可能也累了,不吵不闹,睡的很香,饶是如此,身边有人在睡觉,许云帆还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将孟大夫的问题一一解答。 许云帆答完了,孟大夫大受启发,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太多知识入耳,孟大夫写写记记消化了两刻钟才结束。 “这不是你的孩子吧。”孟大夫说的很笃定,他听说许云帆还没有孩子。 孟大不说,许云帆都差点忘了。 他拍了下头,“哎呀,我把孩子他爹忘马上了。” 孙木在马上,想下又下不了,他一动,屁股下的马儿便动起来,蹄子踏在石板上,哒哒哒响,孙木都不敢想,要是自己下马动作不对,摔一跤是小,要是马儿受惊,给他一蹄子,这骨头不得断? 孩子已经被许云帆抱进去,孙木担心孩子,越急越不得要领,半天,都没下得马来。 没办法,他怕被马踢,也怕马儿跑了,这匹骏马,怎么也得百两往上走,就是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个钱。 人不如马贵? 这话并非搞笑,而是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许云帆一拍大腿,赶忙跑了出去,见着在马上怎么都下不来的人,许云帆没好气叹,有心想说点什么,转念一想,村里人,有的人终其一生连根马毛都没见过,你还指望他们会下马? “孙哥,我带你下来。” 一下马,孙木立马问,“孩子呢,云帆,我的孩子是不是……” “孩子睡着了,你不用担心,孟大夫说他烧退了,不过,为何保险起见,咱们待会再走,我怕他又发热了。”许云帆带着孙木往里走,一边说道。 得知孩子烧退了,孙木悬起来的心终于落回去,连连回了几个好。 见到了孩子,孙木没忍住上手又是探额头又是摸他的小脸蛋,眼眶通红,像是怎么都摸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孟大夫知道孙木是孩子的父亲,没好气的问他知道孩子为什么会发热吗? 孙木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像是个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孩子,面对大人的训斥,坐立不安,一问三不知。 他觉得这问题问的有点逗。 如果他知道孩子为什么会发热,他早预防好了,怎么还会让孩子受罪? 大夫不好得罪,孙木不说话,只是摇头。 许云帆故意咳嗽了一声。 孟大夫问完才发现自己语气有问题。 没有谁想生病,如果他们知道做这些事会生病,那么他们肯定会规避这些可能给他们带来风险的行为。 如果他们还生病了,说明他们不知道,或者避无可避。 明明心里很难受了,却还要面对大夫的反问,这让他们如何承受? 是该后悔,还是该自责…… 大夫要问病因,可以,这是很必然的事,但问法不同,听者感受自然不同。 许云帆想,也许,等会他可以同孟大夫聊一聊这些。 孟大夫略有些尴尬,许云帆干脆替他问,“孙大哥,你还记得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些事可能会让孩子发热的事吗?如果我们知道了,下次,你要多注意些,孩子还小,身体很弱,不像大人,很多药对孩子的身体伤害很大,所以,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们必须重视,并加以改正,才能更好的避免此类情况的再次发生。” 孩子发热的后果、严重性,许云帆说的明明白白,况且他的话,也是在关心孩子,孙木心里再不好受,都不由得回想起来,“昨晚太热了,睡觉时,我们给孩子脱了衣服,还开了窗直到后半夜……” 许云帆“……” 好家伙,许云帆差点骂出声了,可在看到孙木尚且稚嫩的脸上那双自责愧疚的眼神后,许云帆一下子就骂不出口了。 明明孙木还不到二十岁,在许云帆的认知里,这个年纪,也许压根就做不好一个父亲,也承担不起这个重任。 但,有的事是可以用年龄来衡量的吗?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此刻的孙木,许云帆就觉得他已经做到最大的努力了,为了孩子,这个汉子跪求过他两次,在他面前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了两次。 足以可见,孩子在孙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孩子出事,他比谁都着急,比谁都紧张,孩子难受,他的心疼不比李慧少。 许云帆一下子就想了很多,不禁然又想到,如果自己也在这个年纪成为一个父亲,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胜任这一身份。 很多事,没有谁一开始就能做到完美的。 哪怕是父亲这个角色。 这么一想,胸口处往上冲的那股气顿时就散的一干二净。 许云帆让孙木好好看着孩子,与孟大夫移步隔间,将自己的想法同孟大夫说了一遍。 孟大夫听后,很是羞愧。 是啊,有哪个患者来医馆,心情会是好的?也许有的人,自步入医馆,心情便是沉重的。 身为大夫,他们不仅要医治患者肉眼可见或不可见的伤,就是心理上的问题,也不能忽视。 从许云帆心系一个同自己毫无血缘的孩子,到换位思考,体谅孙木的心情,好像怎么看,许云帆比他都还要像一个大夫。 许云帆说的对,身为大夫,有的话,不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必要时刻,需要换种说法、口吻,否则,有些话,只会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 同许云帆交流一番后,孟大夫收获了很多,感慨不已,甚至为此特意书信一封送往京城。 别小看这只是一份不足几两重的书信,但里边的内容却相当有分量。 也正因为孟大夫,京城中同孟大夫交好的其他大夫,在认同许云帆的建议后,自发的自我改正。 这一改变,以及许云帆教授给孟大夫的医术,一传下去就不得了。 这一传,甚至都传到了太医院院使耳内。 院使,那可是太医院的头头,听到这条‘关心患者心理’的建议,院使是深表认同。 派人打听后,有关许云帆教授孟大夫的医术,以及孟大夫的信封皆被院使拿到手。 将孟大夫那封信看过后,院使那是大为震撼,溺水呼吸已停者、胎位不正者、蛇毒解法等这些对他们太医来说,也是疑难病症,是他们束手无策的情况,如今,这封信却告诉他们,这些其实都是可救的。 一开始,院使是不信的。 直到京城内,一位胎位不正的妇人,在一位学了许云帆所教授的办法后,居然真的把孩子给转过来了。 此事如同见风长,不消几天便又传到太医院院使耳中。 这下,院使是真的坐不住了,命人将孟大夫的信誊写几封,一份留存起来,另外几份则交由其他太医学习。 可以说,许云帆尚未到京城大施拳脚,京城里已然有了他的传说。 这个传说,最后都传到了皇上耳里,对此,皇上甚是欣慰。 能够把自己所学所会的本领,不藏私的传出来,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本领,这样的人可不多呐,人才出现了,爱民如子的皇上如何能不高兴。 好家伙,许云帆人还没进京呢,就已经引起九五之尊的关注了。 委实是不得了。 同孟大夫互论医术,有收获的不仅孟大夫,许云帆也是大有收获。 一开始,许云帆不知孟大夫为何如此紧张孩子发热一事,后来,同孟大夫交流得知情况后,许云帆大为震惊的同时,胸腔中好似积压了一股吐不出又压不住的气。 他不知道这股气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很难受,很不舒服,他急需发泄,或者做出改变,尽力阻止这等事件的再次发生。 那一刻,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安得广夏千万千,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句诗,他会背也会写,却没能体会到其中包含的那种博大胸怀,心怀苍生的情感。 身为小少爷,他的生活顺风顺水,他也知道,有富必有贫,但很多事,他只在电子屏幕上看到,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作为“外人”必然会少了那份身临其境的最为现实的真实感受。 感同身受,说来其实是有点搞笑的。 未经他人事,未经他人苦,怎可谈感同身受? 如今,他抱着一个孩子,那种紧张、在孩子呼吸短暂暂停时的心慌无助,几欲让他面临崩溃的境地,让他致死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要不是他会急救措施,他怀里的小天使是不是就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那么失去孩子的千千万万个母亲呢?她们该有多彷徨无助,心该有多疼? 许云帆知道,要改变这种远病无人医的情况,就必须踢翻现如今的制度,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惠及四方百姓的医疗体系。 如果医者多了,不再是镇上才有真正的大夫呢,如果各个大村都建立医疗站,那么,无论是孩子还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不论是住在村里还是镇上,是不是他们生病了都可以及时得到救治? 正因为许云帆有一颗心系百姓的心,在他日后重视教育,改革教育制度之时,在各地建立医学院,为大晏朝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大夫出来,并且做到他今日所想的,数村一医疗站的愿望后,也难怪百姓会誓死拥戴他了。 同时,也正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见识到了太多的民生问题,感触良多,才会让他在后年的金銮殿上大放异彩,深受圣上喜爱。 当然,这其中可能有点走狗屎运的成分在。 在医馆待了两个时辰,确定孩子没再反复发热后,许云帆才把孙木父子带回家。 许云帆带孙木父子去镇上时,孙家人其实想去看看的,毕竟在家等,谁等的下去。 只是昏迷的李慧,还有大受打击晕过去的孙奶奶孙爷爷也需要照顾,一下子,孙父孙母分身乏术。 在家的每一刻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直到院外传来马蹄声时,孙父孙母像是活了过来,眨眼的功夫便冲到院外。 待看到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孙子,孙父孙母掩面而泣,赶忙凑上前。 以为没了的孙子,这会睡的很香,小手握成小拳,小嘴不时一动,当真萌化人心。 自家孙子之所以能够回来,孙父孙母知道,许云帆功不可没。 两老好话不会说,来回只会一声谢谢,许云帆又救了他们孙儿一命,噗通一声,孙父孙母就给许云帆跪下了。 许云帆后退一步,拉开些许距离,将人搀扶起来,“你们快起来,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跪就不需要跪了,这段时间孙木哥帮我很多忙,而且带孩子去镇上,不过是我能力范围的事,你们不用搞的这么隆重。” “要的。”孙母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如果没有你,我的小乖孙……你给了他两条命,你受得起。” 闻言,孙木抱着儿子,侧着脸同孩子稚嫩柔滑的脸蛋蹭了蹭。 他娘说的没错,诚然,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个孩子,但不可否认,没有许云帆,孩子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 以前他们同秦氏关系一般般,许云帆也曾放过话,李、孙两氏人,他是不会主动与他们来往的。 可真的求上门了,事关人命,许云帆从不会推脱。 今儿同许云帆去镇上,孙木满脑子都是孩子,虽如此,他耳不聋,许云帆那一声声“驾”,下了马后急切的模样,无一不让孙木大受震撼。 那句“我的孩子”更是让孙木一下心安了很多。 许云帆走后,孙母从孙木手里接过孙子,爱怜不已,赶忙把孩子抱进屋,唯独孙木在院子里望着许云帆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 “孩子怎么样?”许云帆刚回到院外,听到动静的秦润跑了出来,将缰绳绑到木桩上,嘴上不问问一句。 许云帆:“烧退了,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嘱咐了几句。” “那就好。”得知孩子没事,秦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许云帆去到厨房喝了些水,转头看紧随其后进到厨房的人,“你不是说要去县城吗?怎么还没去?” 第162章 第 162 章 想得美 “今天先不去了。”秦润有意转移话题, “饿了吗,饭菜我已经做好了。” “呵呵……” 许云帆却突然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是就直说嘛,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更羞羞的事我们都做过了,几句话而已, 你怎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心思骤然被戳穿, 秦润略感不好意思, 他张了张口,脑里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才好,“我怕你摔了。” 好半天,秦润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昨晚下半夜才停的雨, 村路上湿漉漉的,大梨村的村路被压的很平很紧实,虽不至于泥泞不堪, 多少还是会滑一些。 更何况一大早的, 许云帆这人又很怕鬼, 秦润就怕他一个害怕,一个不当, 连人带马摔沟里去。 后来想想, 许云帆身后还有一个孙木在, 这才放心了一些。 担心完许云帆, 秦润又不可避免的担心起孙木的孩子来,哪里有心情去县城里办事。 但这些话, 真说出来了,只怕许云帆要羞出猴屁股来。 许云帆盛了一碗饭跟在秦润后头,大言不惭道:“摔是不可能摔的, 我自小练骑马都没摔过一次,他们都夸我很厉害,很有天赋。” 对于许云帆的自夸,走在前头的秦润抿了下唇,不回应,将饭桌上的竹罩打开,桌上也就三道菜。 一道红烧鸡肉,一道酸豆角炒肉末,一道青菜汤。 已经晌午了,在镇上的时候,许云帆又教了孟大夫那么久,早饿了。 他不是没想过在镇上吃,奈何出门出的急,没带银子,况且,他要是真的去吃东西了,孙木肯定会抢着替他付账。 桌上简简单单的三道菜,让饿了的许云帆吞了一口口水, 作为许家二少,什么山珍海味是许云帆没吃过的,就是那些昂贵的按克收费的食物,许云帆也能豪气的吃到饱。 吃过那么多美食,秦润做出来的菜,却是最受许云帆喜欢。 因为秦润给他做的每一道菜,都有一股爱的味道。 坐下后,饥肠辘辘的许云帆没急着吃,左右扭头看,“对了,我两个小舅子呢?” “他们跟着方伯伯上山了。” 方猎户最近忙着给小秦家摘黑子果,之前那片林子已经摘的差不多了。 不过许云帆说了,这玩意,他是有多少收多少,断不会嫌多,于是方猎户又在山里找了起来,最后还真让他又找到了一片。 听说那片黑子果林离山脚不算远,附近还有很多野果。 秦安、秦慕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背上背篓,又从家里拿了些吃食,跟着方猎户还有大蛋他们上山去了。 新发现的黑子果林外杂草树干多,方猎户招呼秦大右他们这些负责砍柴的人帮他砍出一条路来,这样也方便把黑子果挑出来。 去的人多,又都是手拿柴刀的年轻汉子,秦润才松口让秦安他们跟着去了。 “不去深山就好,他们想去就去吧,小孩子,整天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得知两个孩子上山了,许云帆并未有过多的担心,只要不往深山去,外围又没有大型野兽,况且还有秦大右他们在,秦安他们能有什么危险。 秦润给许云帆夹了一块鸡腿,“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鸡肉我尝过了,不柴,你多吃一点。” “嗯,你做的菜都好好吃。” 许云帆咬了一口鸡腿肉,幸福且享受的眯起眼,头微微晃动了一下,那模样,看的秦润心一软,“云帆,之前你说地里的玉米玉米须变黑了就同你说,今早我去看了,有两亩地的玉米可以了。” 方猎户给小秦家种玉米的时候,许云帆让方猎户错开时间来种,因此,十几亩地的玉米,成熟的速度自然不同。 “熟了?”许云帆很久没下地了,自然不知自家玉米长势如何,“长的怎么样?还可以吗?那待会你带我去看看。” 秦润很开心的点头,“长的很好,玉米棒很长很大,比我们村其他人家的玉米都要长得好。” 这话,不是秦润夸大,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小秦家的玉米确实长的比其他家的玉米好,玉米棒大,不用想就知道了,里头的玉米粒肯定多,且饱满。 因为是种的第二季,很多村民的玉米,有的地营养跟不上,玉米长的委实磕碜,就跟营养不良似的,又矮又小,玉米叶泛着黄,结出来的玉米棒不过两指头大。 当然也有长得好的,但长得再好,也远不如小秦家的玉米长势好。 许云帆同秦润之前几乎天天往镇上跑,天微亮便出门,傍晚回来了几乎不怎么出门,哪能看到村里人在他们家的玉米地旁看了又看,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秋种时,方猎户他们播下去的玉米种,不止李婶看到了,很多村民都亲眼目睹了。 他们打心底觉得许云帆乱来,拿十几亩地来闹着玩儿,简直就是糟蹋土地了。 后来,原以为不会发芽长出来的玉米,结果长了,长的甚至比他们地里的还好。 玉米刚长出来时,方猎户去看过了,几乎不需要怎么补种。 而他们家里的玉米地,一亩地就需要补上几十株玉米苗。 许是留的玉米种不够好,有的玉米种不仅不发芽,甚至还烂在了土里。 再看现如今,小秦家的玉米地里的玉米长势喜人,方猎户用牛粪给追过肥后,玉米叶暗绿暗绿的,结出来的玉米棒更是让村民羡慕不已。 村民们想问许云帆到底是给玉米种上了什么药,怎么他家的玉米就长的这么好? 还有,这些玉米这么好,可不可以留些种,明年他们也种上。 可惜许云帆每天早出晚归,加上之前还劝过许云帆不要胡来,村民都不好意思上门,就等着收玉米时再问问许云帆愿不愿意把一些玉米种卖给他们。 哪知,还没等到收玉米的时候,下午时,村民就看到小秦家的玉米地里出现了几个秦氏的汉子,这些汉子手脚麻利,掰玉米的速度溜的要飞起。 “不是,有为啊,你们在干什么?这玉米叶还没黄呢,你们掰玉米做什么?” 秦有为,秦氏人,同秦大树他们年纪差不多大,之前负责给许云帆挖炭窑,后来又负责带人挖泡竹子的麻子坑,这两天正好得闲,秦润便把人叫来给他掰玉米。 不说村民们摸不着头脑,就是秦有为也不解,这玉米都还没到收成的时间呢,许云帆、秦润让他们把玉米全收了,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想是这么想,但许云帆放话了,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作为契工,许云帆、秦润两个东家让他们做什么,废话不需要多问,只管做就对了。 “东家让我们掰的。”秦有为一边回,一边掰玉米,一句话的功夫,三四把玉米棒已经被他掰下来丢进背篓里。 这可让路边上的大娘们心疼的够呛,孙甜甜她奶奶只觉得肉疼得紧,双手拍着大腿,“哎哟,你们赶紧的住手,别掰了,这些可都是要留做种的。” “啥?” 秦有为掰玉米的动作一顿,昨儿下午,秦润亲自找的他们,让他们今儿过来掰玉米,掰够二十麻袋了就让孙武运往清风书院,从头到尾,秦润就没说过什么玉米种的事。 “甜甜她奶,你这话啥意思啊?这是我们东家的玉米,他叫我们掰,咋的不能掰了?还有这玉米种,啥玉米种啊,我们可没听他说起过这事,哥几个,你们听说过吗?” 秦有金、秦有银、秦有钱三个堂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一眼,纷纷摇头,“没听说过,东家叫我们掰,我们只管掰就是,管其他事的做什么。” 本来秦润同他们同辈,平时他们都喊的润哥儿,如今秦润生意越做越大,族长秦老说了,平时在秦氏那边,喊他润哥儿可以,在外,这分寸该注意还是得注意的。 “不能掰。”孙甜甜她奶喊丫丫起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有为他们掰的是他家的玉米呢。 “你干什么?” 不知孙甜甜她奶什么时候冲了下来,站在秦有为身后拉他的衣服。 别看孙甜甜她奶已经是奶奶辈的人,因长年劳作,加上古人十几岁就开始结婚生子,孙甜甜她奶今年不过五十几,力气大着呢,这一拉,秦有为被拉的差点摔个屁股蹲。 秦有为这边有情况,秦有金几兄弟纷纷围了过来,乍然被几个年轻的小汉子围起来,孙甜甜她奶是一点不惧,“干什么?你们几个臭小子还想打我不成?我说了,这玉米不能掰,这可是要留做种的,说了你们不听,我不打你们一顿就好了,怎么着,你们还想动手?”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秦有为差点摔了,本来就有点儿气,再听孙甜甜她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下直接火冒三丈,“留种留种,你说留种就留种?这是你家的地还是你家的玉米?你搞清楚状况,这是我东家的地,地里的玉米也是我东家的玉米,他让我们掰我们就掰,你一个外人在这指手画脚是几个意思?要不要脸?就算我东家要留种,卖不卖你家都不一定,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我是不打老人,但你孙子跟我一样大,我揍他总可以吧。” 他们秦氏的人,昨晚就听说了,许云帆同秦润来玉米地里看玉米时,回去的路上,孙甜甜她娘焦急忙慌的跑过来,说什么孙甜甜落大河里了,求许云帆去求她女儿一命。 许云帆当时就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大婶莫不是以为他很好驴不成? 孙甜甜她娘倒不是觉得许云帆好驴,而是他们发现许云帆这人心善啊! 孙木家的事,他们一大早就听说了。 毕竟孙木他爹天蒙蒙亮去喊大夫,一家子哭的哭,晕的晕,李慧又被她爹娘从小秦家背回去,这看到的人可不得立马问咋回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大家伙是又替孙木他儿子担心,一方面又觉得许云帆真是个心善的。 像许云帆这般心善的人,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 孙甜甜她娘之前被秦老媳妇还有他儿媳妇亲自上门说了一顿,让他们不要打许云帆的主意,娘俩的心思被人直接了当的说出口,孙甜甜她娘是尴尬的不行,孙甜甜更是臊的跑回房,几天都不敢出门, 秦老媳妇他们为何会走这一趟,孙甜甜她娘以及孙甜甜还能不明白? 肯定是许云帆让他们来的。 后来许云帆更是放出什么一生只结一次婚啦,还有什么祖训不允许三妻四妾的话出来,众人听了,不由感到惋惜,女人哥儿听了,则是对秦润羡慕的不得了。 随着小秦家生意越做越大,有的人便不那么想了。 男人必定最了解男人。 换做他们,有银子有身份了,左拥右抱三妻四妾那才正常吧! 有头有脸的富户,没有个三妻四妾,说出去都丢人,在他们看来,那些镇上的员外以及有钱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因此,对他们来说,好像有钱男人三妻四妾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最基本的标配,没有三妻四妾,那都说明你还不是富贵人家。 推己及人,许云帆不可能一辈子只娶秦润一个丑哥儿的。 至于所谓的祖训不允许三妻四妾,谁知道是不是他在胡扯? 秉持着这些想法,很快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没办法,许云帆如今太招人眼红了,要是许云帆成他们家的,他们一家子不就飞了? 孙甜甜她娘早上得知许云帆这人心善后,脑海里的计划就出现了。 要是她女儿落了水,她求到许云帆面前,许云帆还能不救人? 要是许云帆一救,自家闺女虽被救,但这清白也就没了,到时候,许云帆不娶也得娶。 没办法,许云帆这个女婿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村里看上他的姑娘哥儿可不少,她必须尽快下手,也好趁许云帆没跟秦润结婚前先把女儿嫁过去,到时候,要是女儿给许云帆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她丈母娘的地位不就稳了吗,届时,她进小秦家的米粉厂当个管事都不是问题。 听说秦氏那边的妇人在里边干活,一天就有二十多个铜板拿,平时还有什么爆米花之类的当零嘴,普通工人都有这么多铜板拿,管事就更不用说了。 待她成了管事,又是许云帆丈母娘,这招什么人还不是她说了算,到时候,她就可以把家里的女人还有娘家的几个嫂子弟妹通通带进去。 越想孙甜甜她娘越觉得这计划完美啊! 可是她忘了,许云帆就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听到有人落水了,必定要赶去救人的,但许云帆不是。 面对孙甜甜她娘的哭求,秦润都慌了,唯独许云帆嗤笑一声,语气凉薄,“哦,你家女儿掉水里了?那你找我干啥啊?我又不会救人。” “就在那边……啊?许小子,你说什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孙甜甜她娘话说到一半后就愣了。 许云帆似笑非笑的说:“我说,你女儿掉水里,你找我有什么用?我不会救人呢。” “你是汉子,你可以救我女儿,你不是会游泳吗?要是甜甜没气了,你是大夫,肯定会有办法的啊!” “大晏朝有哪条律法规定,是汉子就必须会游泳了?又有哪条律法规定,大夫就必须救人?你就不允许我见死不救?” “许小子,你……” 不待孙甜甜她娘把话说完,许云帆又道:“我之前在村长家说过什么,你们大抵是忘了吧,要不要我替你回忆一下?我不是大夫,你们孙氏的人,我爱救就救,不爱救也不犯法,律法也制裁不了我,丑话我已经说在前头,你们要想道德绑架我,那就找错人了,还有,我就算要救,也不会救那些上赶着破坏人家家庭,非要知三当三的人,我是不嫌麻烦吗,还是你觉得我很蠢,菩萨心肠,非要去救一个算计我的麻烦?” 孙甜甜她娘一慌,许云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 不可能的。 这人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她们在算计什么? 孙甜甜她娘脸一干,强装镇定,“许小子,你在说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我女儿等着你去救,你不愿救就算了,推三阻四说这些话是几个意思?” “什么意思?冷血?你这话说的有点搞笑了。”许云帆沉着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不爽,“我今儿就告诉你,想打我的主意,想算计我,也不看看自个够不够格,蠢货一个,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面前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 第163章 第 163 章 发怒 一边保持沉默的秦润能在许云帆的帮助下把生意做大, 肯定得有点脑子。 听到孙甜甜落水,他还为此紧张,想拉许云帆过去看看, 听许云帆不客气说这一通话后, 他算是明白了。 孙甜甜她娘居然敢算计许云帆!! 呵,这人真当他这个夫郎是摆设不成? “孙婶, 看来你女儿憋气很厉害呢, 从大河边跑到这, 你莫不是嫌你女人命太长?” 孙甜甜她娘人都傻了。 不是,现在的小汉子心都这么硬的吗? 听到有人落水了不赶去救,居然还有心情,头脑清醒的先分析一通。 许云帆不去救人, 一来是,孙甜甜她娘打的什么主意,他大致猜到了。 在大晏朝, 对女子、哥儿虽没有那个严苛, 但这落水, 他下去救人,免不了“搂搂抱抱”, 这对村民来说, 是有伤风化的存在, 女儿家的清白已经没了。 更不用说, 要是孙甜甜昏迷,他脑子一糊涂给人做了人工呼吸, 那就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到时候,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他吃下这个哑巴亏娶了孙甜甜。 如果孙甜甜真的落水, 真的需要人救,她娘要真找人救她,何必舍近求远,不去村里喊人,非跑这来? 秦润不是不知道,许云帆如今有多招人喜欢,村里的大婶大娘恨不得让他做自家女婿、哥婿,村里的姑娘、哥儿每每见到许云帆,不是含羞带怯就是眼珠子恨不得扒在许云帆身上。 这些秦润他都清楚,却不曾说过乃至做过什么。 换做是他,如果哪天在路上见到一个像许云帆这样的,人长得又高又俊,满肚子墨水,不仅是个令人敬仰的夫子,还是个会挣钱的汉子,他也会多看几眼。 欣赏美,不过都是人之常情。 出于理解的基础上,秦润不曾说过什么,但如今有人把主意打到许云帆身上,秦润很不高兴,说出口的话,难免带着丝咄咄逼人的冷酷无情,“孙大婶你哪来的脸指责我夫君?正如我家夫君说的,你女儿落水,他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必须要去救人,就算他能救,我也不会让他去的,不是我夫君冷血,而是我。” 孙甜甜她娘何尝不知大河离这儿有点远,她又怎会不知道去村里喊人更快,可她让孙甜甜下水,为的就是算计许云帆,所以,她不舍近求远跑来找许云帆还能跑去找谁? 许云帆太忙了,平时不是跑镇上就是待家里头,再不然就是去跟另外几个婆娘凑一块吹水,难得见他跟秦润单独行动,孙甜甜她娘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错过了,下次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她自认考虑周全完美了,却唯独没想过,许云帆居然猜到了她的意图。 孙甜甜她娘当下是羞的面红耳赤,待都待不下去,转身一个屁股就跑了。 “切,想算计我?还用这么蠢的办法,小看谁呢这是。”许云帆瘪嘴,闷闷不乐的。 秦润扭头看身边人,“云帆,人都走了,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体了。” 也不知道许云帆究竟在秦润心中是个什么形象,秦润就爱把他当瓷娃娃一样护着宠着。 许云帆折着手里的小枝条,垂头不太高兴的说:“我觉得他们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好歹我也是个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的夫子吧,居然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把戏,简直是侮辱人。” 秦润:“……” 原以为许云帆不高兴的点在于有人想算计他,结果……还是他多想了。 另一边,在水里泡了都快有两刻钟,还不见自家娘带许云帆来,泡在河里的孙甜甜冷的直打哆嗦。 村里姑娘少有会水的,但并不代表所有姑娘都不会,孙甜甜就会水。 要是她不会水,她娘也不会出这种馊主意。 孙甜甜选择下水的位置较为隐蔽,河边长满了芦苇,外边路过的人要是不注意,很难看到水里的她。 之所以选择此处,一来是这儿的水只到她的脖子处,要是真出个意外,她冷静冷静也不至于淹死。 二来也是留有一手,确保在她娘没把许云帆带人来之前,她们的计划不会被外人打乱。 哪知,她娘还没把人带来呢,河边传来脚步声,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孙甜甜悄悄靠近河边,透过芦苇空隙看去,来者不是她娘,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汉子。 孙甜甜大惊失色! 眼看来人越来越近,孙甜甜紧张的不行,如今的她是进退两难。 如果她不“溺水”,试问,哪家未出阁的姑娘家会在青天白日的下河游泳? 更不用说,在秋老虎这么大的时候,她身上穿的又薄,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说她不知羞耻,到时候她还活不活? 许云帆要是听到了,会怎么想她? 也不知道她娘究竟把许云帆带到哪里了。 河岸上穿着长衫的汉子看起来一副书生气,会不会游泳还另说。 要是他不会游泳,发现她“溺水”了,肯定会喊人来救他的,没准她娘带许云帆也准备到了呢? 到时候许云帆一急,肯定会跳下来救自己的。 孙甜甜这般确认着,一通分析后,觉得她做出来的应对失策堪称完美。 于是孙甜甜弱弱的喊了一声“救命啊!”又故作溺水的挣扎来。 她的动静不大,故作无力的样子,如此汉子方才听不到她求救便说得过去了。 可孙甜甜忘了,这村里的汉子,哪怕是个读书郎,但小时候,大多数都是会玩水的。 当天晚上,许云帆就听说,孙氏的孙甜甜今儿落水,被外村的一个汉子救了。 “啧啧,你们是没看见,孙甜甜被救起来时,那身材……哎哟,俏的哟,那李六看的口水都快流了。” 李六,村里游手好闲的一个光棍,平时就喜欢在河边“调戏”人,不过这光棍不会对哥儿做什么,就专挑村里几个姑娘。 孙甜甜就是其中一个。 许云帆见过这个李六,对其印象深刻,胡子邋遢,头发乱蓬蓬堪比鸟窝,眼神浑浊不甚清明,之前同秦安他们去找鸡枞菌时,他就几次看到李六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河边,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远一直看了好久,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六一手遮住眼,随之埋头在臂弯之中,清瘦的双肩不住耸动。 他看起来很悲伤,似有什么伤心事。 许云帆当时还纳闷,一个在大家伙口中游手好闲,整天不干正事,只会调戏姑娘的汉子居然会有这么悲伤的一面。 正因为看到李六哭过,许云帆才对他有点印象。 在秦氏这边晒谷场的榕树下,许云帆带了一大袋爆米花,一边听几个大娘婶婶八卦,一边吃爆米花,惬意的不行。 “外村的汉子?”许云帆暗道,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谁啊?” 秦大右他娘神神秘秘起来,“是学堂夫子的儿子。” “谁?”许云帆眉头微蹙,“婶,你说的该不会是小梨村那个新来的夫子吧!” “是他。”大右娘伸长脖子左右看,确保没有外氏的人在,这才又道:“听说他是陆夫子的儿子,如今已经考上童生了。” “没考上秀才就可以当夫子了?”许云帆暗暗咋舌,什么时候夫子的门槛都这么低了? 其他婶子大娘补充道:“哎,规定是那么规定,但咱们这都是小地方,谁会真的来管这些事?” “是啊,就算是村民们晓得了,大家伙也不好说,要是真把人夫子得罪了,以后这孩子还用不用上学堂了?” 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除了去学堂,他们还能去哪? 当然了,要是家里有会识字的长辈,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这样的孩子终归是少的,就是李云飞,刚入学时,去的就是学堂,后来在学堂学的不错,李宝山暗自高兴,自觉儿子必定是个可造之材,这才厚着脸皮去同李宝河“借”了几十两银子,又借妙音的关系,找了门路将李云飞送去私塾。 如果学堂夫子不收,镇上的私塾又难进,就算进了,对村民来说,每天接送也是个大麻烦,如今来了个只是童生的夫子,村民们只能咬牙认了。 许云帆又问:“那这孙甜甜被他救了,这孙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是没看见哟,孙甜甜她娘那个脸色,难看的五官差点都要扭曲了。” “那必须的,自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又是大夏天落的水,孙甜甜被一个汉子抱也抱了,搂也搂了,谁知道那汉子有没有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就这,她娘能高兴就怪了。” 有不知情的婶子还在感叹孙甜甜命苦,落水这种事又不是她愿意的,结果就因为这,如今是成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到底,这对她们女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许云帆不觉得孙甜甜可怜在哪。 她那是可怜吗? 她那是活该,是自作自受。 “你们就等着吧,没准过两天就该有媒婆上孙家门了。” 许云帆在这边听八卦听的津津有味,另一边,秦润找了村里几个汉子,嘱咐他们,平时自己要是不在家外出了,让他们势必要看好许云帆。 秦有为当时就纳闷了,秦润这话是几个意思? 是不是许云帆不老实,沾花惹草了,还是干了啥别的事? 否则秦润咋这么说? “润哥儿,咋了这事?”秦大有处理着手上的竹子,听秦润这么一说,赶忙停了下来。 秦润有点烦躁:“最近村里有些人不老实,云帆太优秀了,有的人难免动了点不该有的心思,我也是担心,有时候云帆考虑不周,要是被人赖上了就不好了。” 几个汉子本不明白秦润的话,晚上回去听说孙甜甜的事后,大家伙悟了。 好家伙,他们秦氏的哥婿被人看上了,你说看上就看上吧,像许云帆这么优秀的汉子,会被人看上那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么,可有人要挖秦润的墙角,他们就不同意了。 秦有为昨晚听说孙甜甜的事后,私底下没少骂孙家人不要脸,今儿,孙甜甜她奶偏偏要撞他枪口上,秦有为能忍就怪了。 孙甜甜她奶自知理亏,却要嘴硬,“你们敢动我乖孙一个试试,看我老婆子跟不跟你们拼命,你们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大家伙都是一个村的,许小子有这么好的玉米种,难道不该帮衬一下乡里乡亲吗?” 闻言,秦有为几兄弟脸一垮。 好个不要脸的婆子。 秦有金扫了一眼路上扎堆过来的村民,“怎么,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被秦有金问话的村民不敢直视秦有金的视线,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 有的汉子胆子大一点,开口道:“孙婶说的是,都是同个村的,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秦有金嗤笑一声,“放你狗屁,说这种话,你们脸上臊不臊我就问你们?还互帮互助,乡里乡亲,怎么,当初我们润哥儿被你们传那些不堪的言论时,你们咋不记得大家伙都是乡里乡亲啊?他饿的快没饭吃的时候,除了我们秦氏,你们帮过他什么?你们要不要脸的,现在见人家过的好了,你们就知道大家伙是乡里乡亲了,知道舔上来了?我说你们好好的人不当,当什么狗?” “哈哈!” 秦有银没忍住笑出声,补刀道:“哎,要我说,只怕狗都没有你们会舔。” “你们……”被怼的汉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难堪至极,他扭头看身边的人,徒然发现,同他一块来的,这会不是看天看地看山看草,总之就是看什么都有,就是一个看他的。 他娘的,合着他就是蠢货一个,当出头鸟了是吧。 “你们怎么不说话?” 说话? 他们要说什么? 许云帆是他们能得罪的人吗? 再说了,这是人家的玉米,人家想什么时候收不行? 他们虽是想要玉米种,但又不敢得罪许云帆,有人站出来说话,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孙甜甜她奶见唯一附和她的汉子都败下阵来,气的不行,然不待她继续开口,秦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路边上。 孙甜甜她奶见着秦润来了,还想指责秦润自私,可当同秦润视线相对时,她却有点被吓到了。 以前的秦润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给人唯唯诺诺的感觉,一看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丑哥儿。 而今儿的秦润,不仅大大方方的同她对视,孙甜甜她奶甚至从秦润身上感到了一种压力。 这股压力,无端的让她胆怯害怕起来。 用许云帆的话来说,孙甜甜她奶所说的压力,无非就是压迫感。 以前的秦润是自卑的,他知道,很多人瞧不起他,所以,他习惯性的不与那些不喜欢他的人对视,不对视,自然看不见对方眼里毫不掩饰透露出来的厌恶。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秦润有了许云帆,他夫君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说什么都是对的。 许云帆说他好看,那他肯定不丑。 既然他不丑,这些说他丑的人,肯定是没眼光。 许云帆说了,有时候,遇事时,不必一个劲的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认为别人不喜欢自己,就是自己的问题。 有时候,有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秦润对此深信不疑。 面对孙甜甜她奶不悦的眼神,秦润坦坦荡荡的回视过去,“你想让他们说什么?孙奶奶,我喊你一声奶奶,你该不会以为你就是我的长辈了吧!我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插手?我家的玉米,留不留种,都是我说了算,我今天就明确告诉你们,这些玉米,就算要留种,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你们少拿什么同村还有什么乡里乡亲的压我,我不吃你们那一套,你再阻碍,我对你不客气了。” 孙甜甜她奶被秦润的气势压了一头,一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秦润说的没什么错,他家的玉米,他想怎么处置,容不得外人来置喙。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长辈,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克星,要不是你,你爹你娘你奶怎么都去那么快?要我说,你弟也是个克星,克的你爹被野兽活活咬死,你们小秦家兄弟都是不祥之人呐。”气不过的孙甜甜她奶也是个猛的,论毒蛇骂人的功夫,当年她在村里的地位,可是凌驾于李婶之上,后来李云飞势头太猛,她才被压了一头。 对孙甜甜她奶来说,被一个丑哥儿压了一头,这不是让她很没有面子吗,一怒之下,那是非恶毒的话不说。 在场的人都傻了。 诚然,他们之前多多少少看不起秦润,但从没有说过他是克星。 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在他同弟弟相依为命时,将家人的不幸推责到他身上,这对一个孩子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秦父的死,对秦润来说,是一件不能被提起的事。 他宁可秦父在山上一把摔死也不愿他被野兽活活咬死。 因为那样的死法太过痛苦,秦润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当时得有多害怕、多无助,最后在怎样的绝望境地下被野兽啃食入腹。 那种亲眼看着野兽咬下自己的肉吃下去的感受,是个人只怕都想不出来。 如果是自己被说,秦润尚且能忍,可秦安有什么错? 为什么连秦安她都不放过? 这关秦安什么事? 难道这是他们兄弟俩愿意看到的吗? 秦父去世,最痛苦最难受最悲痛的就是他们,可外人却还要在他们身上强加上另外一层罪名。 这项罪名,说不准会影响秦安一辈子,甚至会毁了他。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秦润只觉有把大锤咣当一声往他胸口恨命的一砸,疼得他胸膛起伏跌宕,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许云帆说了,谁让你不痛快,那你就让他比你更不痛快,这样才算出气。 秦润手一举,巴掌一挥。 第164章 第 164 章 村里那点鸡毛蒜皮的事…… 孙甜甜她奶说完, 再一细想,发现自己说的一点都没错啊! 老太婆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 然不等她得意多久,脑子嗡的一声, 脸上传来一阵剧痛, 脸被一股外力扇歪了。 嘴里似乎有股陌生的腥甜,在这股腥甜中, 好像又存在了什么异物。 孙甜甜她奶下意识吐了一口血痰, 随之一同被吐出来的还有两个发黑的牙齿。 见状, 不说孙甜甜她奶,就是周围的人皆是目瞪口呆,大脑都有片刻的宕机。 秦润左手抓着右手手腕揉了揉,目光森冷如炬, “给脸不要脸,好好说话你偏不听,偏要在我面前跟条疯狗似的狗吠, 现在知道疼了吗?” 孙甜甜她奶看秦润扬起巴掌, 吓的就是往后退几步, 边上几个大伯大娘都觉得秦润太过分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哥儿怎么可以对老人家动手, 再说了, 一个哥儿, 凶巴巴的还敢动手打人, 像什么样。 “润哥儿,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就算孙婶说话过了点,你一个小辈何必跟她计较对她出手?” “就是,你都是个有夫君的哥儿了, 这样凶巴巴的像什么样?你就不怕你夫君……” 秦润还真不怕。 “哎哟,打人啦,润哥儿打人了,小秦家的,你敢打我,哪有像你这样的哥儿,我要同许小子说去,让他休了你。”反应过来自己被打的孙甜甜她奶坐地上哭嚎起来。 “哦,你们要找我?”许云帆从不远处不急不慢走来,一副看戏的表情。 “许小子,你终于来了……这事你可得好好管管,一个晚辈对长辈动手,像什么样。”有的大娘暗自觉得这是个机会。 是个汉子的,谁能接受自家夫郎动手打人的?这不是给夫君添麻烦吗,更何况,秦润这打的还是长辈,简直是不懂事。 要是许云帆把秦润休了更好,如此一来,他们家女儿、哥儿不就有机会了? 许云帆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十几个大娘,“你们怕不是没搞清楚一点吧,那就是,我许云帆不是娶的润哥儿啊,我是上门入赘的哥婿,你们知道啥是上门入赘吗?那就是,我同润哥儿,只有他休我的份,哪有我休他的份?” “要是他休了我,我一个上门的哥婿就得净身出户呢,就算以后我真想纳个妾还是啥的,润哥儿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能纳,我跟你们并没有不同,你们的相公愿意给你们找个小白脸伺候你们吗?如果我真的跟哪个姑娘哥儿好上了,那人进了小秦家,她就是个妾,妾是什么,那就是个下人,我夫郎想把他卖还是把他送人了岂能是我可以阻拦的?所以啊,我夫郎就是小秦家的一家之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跟我说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一个上门的哥婿,你们不都说了,出嫁从夫,那我自然也得听夫郎的话了。” 一旁的汉子听到许云帆说这些话,一些大男子主义的汉子都没眼看许云帆。 这汉子真是给他们男人丢人现眼了。 这种事也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不要脸了吗? 地里头,许云帆对秦润眨巴眼,秦润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故意冷哼一声,“纳妾?你怕不是想被我打断腿?你敢纳妾试试,看我不把人卖了。” “我哪敢啊,咱家都是你说了算,你说行我就行,你说不行,我就不行。”这话说的也忒没骨气了点。 许云帆却不以为意,笑盈盈的朝孙甜甜她奶挑眉道:“刚才我家夫郎打你了?那真是活该呢,谁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克星?你哪来的脸说我夫郎是克星?要按照你这么说,我听几个婶婶说,你嫁进孙家第二年,你二叔就过了,是不是你克了他?你才嫁进去一年,孙家就少了一个人,那你岂不是克星中的这个?” 话音落下,许云帆竖起大拇指。 许云帆话音落下,其他村民就吵起来了。 “噗……”一群汉子之中,一位穿着“隆重”的,脸上带着妆的汉子没忍住笑出声。 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冒出来的,但可以肯定,他不是大梨村的人,兴许是隔壁村的人过来看热闹了。 其他村民没把人放心上,纷纷退开了两步。 没办法,这人穿的让人一看就热。 这人在一众村民之中仍旧显得十分显眼的外村汉子,之所以显眼,不仅是因为他的穿着“隆重”或者脸上不符合审美的妆容,还因为他鹤立鸡群一样的身高。 所谓的外村汉子,不过是乔装打扮离开清陵县的萧衡之。 萧衡之不知自己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待看到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后,他似乎明白了。 原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同这个哥儿有缘。 国师大人不是也说了,只要他往这个方向走,必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国师口中所谓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寻了个借口离开京城的萧衡之不知,但在第二次见到这个哥儿的时候,他好像知道了。 也许,所谓的收获,便是上天对他的另外一种补偿。 都说物极必反,当年那个投胎成为他血脉骨肉的孩子,生来必定是贵不可言的存在。 可他没能出生来到这个世界。 没能出生的他,是否已重新投胎,成为其他人的孩子? 如果有投胎一说,萧衡之想,也许这个叫润哥儿的哥儿,或许就是他那个素未谋面不能来到世上同他见面的孩子。 他长的实在同秦斐俞太像了。 特别是出手的那一刻,萧衡之一度在秦润身上看到了秦斐俞的影子。 在听到秦润被人说成克星时,萧衡之胸腔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心疼、怜惜等陌生的情绪几欲将他淹没在悲哀的漩涡之中,从胸口处传遍全身的不可抑制的钝痛让他不禁然的一颤,要不是秦润给了对方一巴掌,说不定他早控制不住,下去直接给人一剑了。 奈何,可惜的是,自他中毒后,再也用不了剑,同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看着秦润这个哥儿,萧衡之想,如果有机会,他想收其为义子,将他当成那个已经逝去的孩子好好疼着宠着。 萧衡之听了这么久,不难猜测出,秦润在村里的生活应当不好过,既然如此,自己把他带回京城好了。 听到村民窃窃私语,孙甜甜她奶左右看了一圈,莫名害怕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是哪个长舌妇乱嚼舌根?我二叔那是不小心才去,关我什么事?” “那不就是了,我爹娘还有奶奶他们怎么去的?是无缘无故去的吗?还不是意外或者寿终正寝去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家夫郎克的了?还有,你算哪门子长辈,我们小秦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云帆三句话不离‘我家夫郎’,明眼人都听出来,他这是要替秦润出头了。 也确实是如此,今儿这么多村民在,许云帆要是不给秦润正名,指不定后边又得传出什么话来。 在村里,最多的也就是这家长里短的事了。 许云帆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按照我朝律法,无辜造谣生事者,轻则仗打三十大板,重则拘留三到五日,你这老婆子,难道不知,流言可伤人也可杀人的吗?这种无中生有的事,你是张口就来,我家夫郎打你一巴掌让你掉两颗牙都还算轻的,要我看,你这样的,就该吃上三十大板,打得你出不了门为止,我看你还造不造谣了。” 路边上又传来“噗”的一声。 萧衡之实在忍不住,抵拳挡在嘴角边,试图掩盖控制不住翘起来的嘴角。 这小汉子当真是有点本事了,这牛吹的是像模像样。 早年他同大理寺卿参与修订律法时,可不曾记得有这么一条律法。 但这小汉子,说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要不是他熟背律法,差点就信了。 连他这个参与修订律法的人都还得回想一遍是否有这条律法存在,更不用说其他村民了。 “什么?” 孙甜甜她奶以及其他人顿时就慌了神,有这么严重吗? 几句话就要挨板子? 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位兄台所说的律法,不知是第几条律法?为何小生不曾听说过?”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许云帆看过去,好一会后,胳膊肘碰了碰秦润,凑到秦润身边压低声音,“这人谁啊,我没在村里见过他,他是大梨村的人吗?” “我也没见过。”秦润摇摇头,“看样子,来者不善。” “我看也是。” “云帆,咱们大晏朝真的有这么一条律法吗?” “没有,我唬人的。”许云帆本不想这么唬人,可这老太婆,你不让她怕,这人下次还敢胡说八道。 “啊!那这下怎么办?”岂不是要出糗了?” 许云帆哥俩好的一手搭在秦润肩膀上,“怕什么,你且看我的就是,放心,今天这遭过后,我保证,以后他们都不敢打我主意了。” “你是?” 不等许云帆问这人是谁,一个大娘打量着人问了,来人很会来事的抱拳对一众人行了一个书生礼,“小生陆璟,清陵镇人,大晏朝第二百六十届童生,家父乃是小梨村学堂的秀才夫子。” 许云帆:“……” 这人有点装啊! “哎哟,我知道你。”一大婶看了好一会,拍手兴奋喊起来,“哎,你不是昨儿救了甜甜的汉子吗,原来你是陆夫子的儿子啊。” “是的。”陆锦礼貌笑笑,这才挽起过长的长衫下了地,将尚且没回过神的孙甜甜她奶扶起来,“孙奶奶,您没事吧,可是有哪不舒服,是否需要去镇上请大夫看看?” “没……没事。”孙甜甜她奶对自家孙女的事是清楚的,昨儿,她干活回家时,陆锦已经走了,得知孙女的事后,孙甜甜她奶对小秦家的不满更多了几分。 昨天下午,孙甜甜浑身湿漉漉的被一汉子抱回村,两人贴的那么近,很多村民都见着了,这事满不了。 可以说孙甜甜的清白已经没了。 临走前,陆锦说了,明日会亲自登门拜访,孙甜甜羞的不敢见人,一到家就跑房里去了,孙氏只能强颜欢笑“感谢”了陆锦一番。 在得知陆锦的身份后,这才发自内心的热情起来。 孙甜甜她奶回去后,孙氏将陆锦的话说了一遍,老一辈人心眼也不少,扪心自问,她家孙女,长的白白嫩嫩,模样也长得俊,但再俊,也没俊到让陆锦看上的地步。 老人家不信陆锦今儿回来,以至于这会,陆锦真的来的,孙甜甜她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今儿村里真是热闹了。 不知情的都在传,许云帆是跟陆夫子的儿子杠起来了。 经过一番你问我我喊你的奔走相告后,只要是在家闲来无事的都跑去看热闹了。 秦有为几人没想到不过是掰玉米的一件小事,最后竟然闹成这样。 几人略显不安,秦有金站在许云帆身后,“东家,我们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这村里眼红我的人太多了,就算今儿没有孙老太婆,也会有其他人,”许云帆摸摸自己的脸,惆怅万分,又似感慨万千,叹气一声:“哎,都怪我,没事干什么要这么优秀,可我都已经很低调了呀,都怪我这该死且无处安放的魅力,有时候也怪令人头疼的。” 秦润:“……”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使得秦润猛的扭头看向许云帆,嘴角一抽,千言万语都在许云帆的不要脸下被堵得说不出口。 此时此刻,秦润只想狠狠的抹一下脸,他怕跟许云帆混久了,脸皮都得有一斤厚。 秦有钱几人不吭声,咬着唇,低着头,半天没抬起来。 也不知道孙甜甜她奶同陆锦说了什么,笑得脸上的褶皱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了?大家伙都聚在这干啥?”后边来的人不明所以,他刚从地里回来,这会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见这么多人站在这,这汉子想也不想,连家都顾不上回,先过来瞧瞧。 旁边的汉子:“还不是孙婶,这老婆子非不让有为几个掰玉米,后来润哥儿来了就吵起来了,那陌生汉子,是陆夫子的儿子,日后指不定就是孙氏的女婿了。” “哎,真的?还有这种事?不是,这孙家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玉米是他家的?她哪来的脸不让人掰?” “估计是迁怒吧。” “迁怒?迁怒个啥?人家润哥儿怎么就招惹到她身上去了。” “你不知道?” “知道个啥哟,哎,你这人,赶紧说给大家伙听听。” “昨儿孙甜甜掉水了,她娘喊许云帆去求,人家没去。” 有一刚过来的夫郎听到这,“啊,为什么?这样做是有点过分?” “过分?”李慧瘪嘴道:“哪过分了,孙甜甜在大河那边落的水,她娘不跑回村喊人,怎么就非得往这边喊人了?” 同李慧一道过来的孙木娘哼的一声,“还为什么,你没看见陆锦,昨儿因为救了人,如今媳妇都有了,这人一旦有银子了,多的是人心动。” 这话,听得附近几个同孙甜甜一样对许云帆抱有心思的年轻哥儿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扭过头,不可见人的小心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曝之于众的羞耻感,委实让人抬不起头来。 众人议论纷纷,陆锦听了事情起因经过,看向秦润的目光带着不赞同,“这位哥儿,纵使孙奶奶言语上过激了一些,但身为晚辈,动手打长辈,那便是不孝。” 许云帆往前站一步,视线落在陆锦温润的面上,“少拿什么孝字大过天来绑架人了,长辈就可以胡言乱语,长辈就可以随意污蔑人了吗?明明长辈错了,晚辈还不能反击?孝,那是对自家人,合着,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婆还是我们小秦家的人了?” “这位兄台此言未免强词夺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孙奶奶虽不是秦家人,但她是大梨村的一份子,那便担得起长辈这个身份。” 陆锦说话有点文绉绉的,说实话,许云帆不太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就费脑! “既是长辈,理应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父慈才能子孝,我强词夺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就事论事,你不用跟我提什么孝不孝的,今天大家伙都听到了,谁对谁错,不是用一个长辈晚辈以及一个孝字就将事情起因盖过去的。” “有因必有果,如果你家孙奶奶没有无缘无故来招惹我家夫郎,她会被打吗?不会,只能说,她是自作自受,你如今跟我说什么孝不孝的,那可真是搞笑了,合着,哪天有个老婆子诅咒你一辈子止步童生,你还能忍了不成?” 第165章 第 165 章 这孩子,好像他 秦大娘哎哟了一声, 站了出来,“许小子,你说是呢, 这小汉子能不能忍, 我来试试不就好了吗……” 对读书人来说,一辈子考不上秀才这样的话, 堪称最最恶毒的诅咒。 陆锦面色一变, 赶忙伸手阻拦, “别,是我言语有误,还请这位大娘嘴下留情。” “哎哟,我都还没说呢你就紧张成这样了, 要是我说了,你不得急的动手打人呐。”秦大娘说的很大声,“你一个读书人在乎这些, 人家哥儿在乎名声, 这不是一样的吗, 你这小汉子,别事没发生在自个身上就不知道疼。” “就是, 要是我家哥儿被说成克星, 我管你是长辈还是长长辈, 看我不给几个大嘴巴子。” 孙木娘看了眼陆锦, 阴阳怪气的说:“这有的人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都还没成为一家人就先护着了,也难怪了,这孙婿自然要在长辈面前表现一番了。” 这话, 不是在赤裸裸的说自己帮亲不帮理吗? 可这亲……陆锦只觉得难堪至及,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丢脸过,为了找回面子,只能转移话题,“这位兄台方才所说的律法,为何我不曾听过?” 不曾听说过,在陆锦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假的。 唬人的许云帆丝毫不慌,镇定自若,说的很是那么一回事:“我朝律法,你可是都背得?” 问完,许云帆背出了几条一般学子都会知道的律法,然后又背了另外几条,总之,假假真真混着来,这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亦难分,一度让陆锦有点懵。 这下子,不说陆锦了,就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萧衡之都差点没听出来。 谁让许云帆这家伙,假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听起来居然还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几百多条律法,陆锦哪里能一一背下,没一下就被唬住了。 陆锦脸上一阵清一阵白,一句话说不出来。 “干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在质疑我吗?既然你质疑我,那就拿出证据举证我在胡说。”许云帆并不想唬人,但很多原则讲究一个因人而异 孙甜甜她奶一下子就被唬住了,许云帆冷眼盯着她,“我看你这样的就该送去吃板子才能让你记住教训,否则你都不晓得什么叫祸从口出,正巧了,衙门我可是去过的人,我干脆直接带你去得了。” 许云帆说起衙门,本来心里还站孙甜甜她奶那边的村民被吓的一个激灵。 是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许云帆这个汉子可是在衙门帮许家讨回公道的。 可能是最近许云帆几次三番的心善,没对他们李、孙两氏做什么,以至于他们都以为他好说话没脾气了。 陆锦不敢再替孙甜甜她奶出头,低着脑袋跟着人群散去,但今儿这仇,他是记下了。 看热闹的散了,秦有为他们继续干活,秦润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之前,秦润还为难,如果许云帆真的去了京城,他跟着去了,日后还要不要回到这儿?毕竟他的家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根,是他日后落叶归根的地方,他的奶奶奶、爹娘在这,所以,他不想走的太远。 一边是许云帆,一边是他活了近十年的地方,秦润舍不得走,但后来他想,许云帆在哪,他的家就在哪,他会陪着许云帆,如果有朝一日,外面混不下去了,或者待几十年后他们白发苍苍厌倦外边的喧嚣了,他们可以回来这里颐养天年。 虽抱有这样的想法,秦润还是很舍不得,但如今,秦润才发现,也许许云帆说过要带他们离开,去到外边看看广阔的天地,开启新的人生的话是对的。 在大梨村,这里承载了他对亲人的回忆,却也是带给他痛苦回忆的地方。 有的谣言是止不住的,如果克星这事,秦安听到了,他会怎么想呢? 他会想,是不是因为他,他们才没了父亲,是不是因为他,父亲才会上山,才会出事?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想法能带给他们的,除了犹如被剜心之痛的苦楚以及不可被原谅的自责外,还能有什么呢? “云帆,以后我们带上秦安秦慕去外边生活好不好?” “嗯?你想通了?”许云帆从没想过要让秦安他们一辈子待在村里,他两个小舅子还那么小,在他们没成年之前,他同秦润去哪,势必都要带上他们的。 只不过,之前同秦润说起这事时,秦润好像有点为难。 其实想想也是,就是现世的人,贸然让他们离开住了几年的地方,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尚且还会感到不安,感到迷茫,更不用说是古人了。 离开大梨村,没有田地,秦润一个哥儿会感到害怕、不安很正常,许云帆之前没赶压的太紧,哪知,今儿秦润就想通了。 “你跟我说说,怎么就想通了,愿意去外面了?” “我不想安哥儿跟我一样,”以往压抑起来的担忧在听到那声“克星”之后一点点流泄而出,秦润一个转身,猛的一把将许云帆紧紧的地箍在自己怀里,“我们兄弟不是克星,我不想安哥儿听到这些,我不想他跟我一样,我也不想听到他问我父亲是怎么没了,云帆,待你考上了,咱们就离开这里,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哪里,咱们带上安哥儿还有慕哥儿一起行不行?” 许云帆想都没想,“行。” 怎么会不行呢。 他们一家四口,去哪不得一起? 从他决定与秦润在一起的时候起,两个小舅子就是他的家人,无论他去到哪里,他们都得跟着他才成,否则,他哪里放心得下。 “你不会……” “不会。”都不等秦润说完,许云帆就开口,“他们是我小舅子,是你弟,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弟不就是我弟?再说了,你家夫君什么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养两个小舅子而已嘛,小意思啦,别想那么多,你放心,那老太婆要是背后再敢乱说话,不用你出手,我这里巴掌管够。” “云帆,你真好。”千万无语,终究汇成一句质朴无华的真心话。 觉得秦润的情绪应该缓和的差不多了,许云帆拍拍秦润的后背,“好了,先把我松开吧,要是你还想抱,晚上回去咱们再抱个够,那边有个大叔一直盯着我看,还看的目不转睛,眼都不眨,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秦润:“……估计不是吧。” 跟许云帆在一起,一天不无语个几次,那都不正常。 多看几眼就是喜欢了?秦润恨不得抹把脸。 萧衡之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度说不出来话来,或者说,有点没眼看。 就说两人抱在一起,这话说的貌似不够准确。 因为怎么看,都是许云帆单方面的被秦润抱了,还把人抱得特别紧,紧的许云帆不用点力,两只手都弯不过来。 秦润同许云帆身高相仿,这不知道的,估计还真看不出他们两个,究竟谁是哥儿,谁才是汉子。 “咳!”萧衡之故意咳嗽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哎,你不是那天在衙门的那位萧叔吗,哎呀,又见面了。”许云帆一被秦润松开,便径直向着萧衡之走去,语气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很久了,“萧叔,你咋来到这儿了?” 萧衡之笑笑:“你怎么认出我来了?” 明明他脸上已经涂了胭脂,全然没有之前的俊美模样了。 “怎么会认不出来?这么热的天,恐怕也只有您才会穿的这么厚实了。” 萧衡之低头看眼身上的衣服,无奈笑了声,“倒是我忘了。” 穿的多,他也不觉得热,一下子竟是忘了自己穿的有多不合时宜。 “萧叔,你怎么来了?” 秦润走到路边,仰头看路上的人,萧衡之一垂眸便能看到秦润笔挺的鼻梁,还有那双眼熟的狭长眼眸。 “我呆县里无聊,就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然后再凑个热闹,时间就晚了。 进入九月中旬后,白昼不似往常那么长了,秦有为他们摘的玉米,只能明儿再让孙武送食堂上去,至于萧衡之,仅凭他两条腿,走到镇上,只怕得走到半夜。 秦润有心想请萧衡之去家里坐坐,怎么说这人上次帮过他们,如今人家走到他们村,请人去家里做客不过分。 只是再不过分,都不能掩饰萧衡之是个汉子的身份。 哪怕这个汉子看起来已经三十出头,对他一个哥儿来说,终究不合适。 秦润左右为难,出于莫名的情感,他想开口,但现实却是,贸然请一个陌生汉子去家里,传出去像什么话? “萧叔,我们村到镇上坐牛车都得坐半个时辰了,你这身体不行啊,要回去,只怕得走上一两个时辰。”许云帆说话真是不知道委婉,直戳人心窝。 “要不你赏个脸,去我家坐坐?” 萧衡之瞥了许云帆一眼,有点气又有点觉得这小子有点眼色,“如此也可,那便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秦润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眼里擒满了笑意。 许云帆莫名的觉得牙酸,舌尖舔向后牙槽,小拇指在萧衡之不注意的角度勾住秦润的指头,轻声道:“高兴了吗?” “嗯。”秦润用力的点头,看起来确实很开心,他开心于所念得到满足之余,又开心,能遇到知他懂他的人。 许云帆不会问他为什么,只要他想的,他都会尽量的帮他,满足他。 这一点才是让秦润感到最高兴的地方。 萧衡之走在边上,眸光不自觉落在做着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小动作的两人身上,胸口酸的他几欲眼眶泛红。 这个孩子,真的太像他了。 不加掩饰的欢喜,眸种赤、裸、裸深沉且炙热的爱意,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他都能看出来,秦润很爱很爱许云帆。 当年,秦斐俞看自己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所以自己才会被深深震动,心脏不受控制并义无反顾溺毙在秦斐俞的爱潮里。 可能人到了年纪后,特别容易触景伤情,萧衡之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撞的头破血流的年纪了。 “许云帆,听村里人说你是从海外来的?”萧衡之故作平静的询问自己的好奇。 自己的来历,村里人都知道,许云帆嗯了一声,胡扯道:“几个月前跟着船队过来的,路上换乘了几次,最后到这边的时候又遇上了小偷,好在我家夫郎心善收留了我,不然我就得饿死在山上了。” “所以,你这是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这话可认不得。 许云帆头皮一紧,“怎么会?我同润哥儿在一起,那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之间的喜欢,很单纯干净的,无关什么救命之恩,萧叔,你可不要乱说。” 萧衡之不语,只是笑了笑。 “哥夫,大哥!” 回到半路,路边山脚处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萧衡之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待看清那道笑的灿烂,身后背着一个大背篓,同另外一个孩子手牵手朝着他们跑来的孩子时,萧衡之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眨巴眼,嘴微微张着着。 他指着秦慕,“这是?” 秦润同许云帆一人接住一个小家伙,秦润从秦慕身上接过沉甸甸的背篓,背篓里装了半背篓的黑子果,难怪秦慕累的鼻孔都粗了一圈,他替秦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是我三弟秦慕,那边那个是我二弟秦安,安哥儿,慕哥儿,这位是萧叔叔,之前帮过大哥,喊人。” 自从被许云帆安排在班里听课后,秦安秦慕胆子大了很多,见到陌生人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两个小家伙好奇的打量着萧衡之,乖巧的开口喊了声:“萧叔叔好。” 稚嫩的声音,直击萧衡之的心脏。 这道声音,仿若天籁之音。 真是奇怪了,他们萧家不是没有同秦安这般大的孩子,可那些孩子每次喊他时,萧衡之内心平静的一丝波澜全无,可这会,秦安只是喊了他一声叔叔,萧衡之便高兴的摸了把秦安的头顶,“真乖。” 萧衡之是会雨露均沾的,摸完秦安,他举手就要去摸秦慕,在同秦慕四目相对时,萧衡之没忍住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家伙来。 秦慕? 萧衡之眼珠子在两个孩子身上左右来回看了又看,“他真的是你弟?” 说实话,秦安长的跟秦润有六七分相似,同秦润一样,见到秦安,萧衡之就是没来由的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到只是看着他,身上的钝痛好像都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另外一种令人感到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情绪慢慢蔓延着全身。 像。 真的太像了。 这个孩子,比之秦润更像秦斐俞。 同秦斐俞在一起后,萧衡之见过秦斐俞小时候的画像,因秦老将军早年镇守边境的原因,秦老夫人命画师画了很多秦斐俞的画像,说是要留个念想,好让秦老将军也能看着他们家唯一的哥儿是如何一点一点的长大。 萧衡之记性好,他记得秦斐俞七八岁时的样子,不说同秦安一模一样,但肯定有九分相似。 若非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萧衡之对秦斐俞当初的绝情依旧心有芥蒂,但这并不妨碍他心底那份不可见光,不被外人知晓的感情依旧如初。 对秦安,萧衡之是越看越喜欢,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好,秦慕不一样,虽然这孩子长的也好,可不难看出,他同秦润兄弟并无相似之处。 许云帆伸手从秦安背后的背篓里拿了一个野生番石榴,擦干净刚想往嘴里送,听到萧衡之的话,即将到嘴的果子转了个弯,被强行塞到萧衡之手里:“哎呀,萧叔,瞧你这话问的,他不是我家弟弟,难不成还是别人家的啊?来来来,这可是我家小舅子摘的野果,可好吃了,你尝尝。” 野生番石榴,有的果大,有的果小,不知道秦安在哪摘的这半背篓野果,个头不是一般的大,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果香,许云帆很喜欢吃,将手里熟到发黄的果子塞给萧衡之后,他自个又抓了一个比较青一些的,敷衍的用两手转几圈后就往嘴里送。 吃了一口,许云帆满足的不行,伸手给秦润又拿一个。 萧衡之收回目光,他看出来了,许云帆就是故意的,他不想再继续说秦慕的事。 既然如此,萧衡之不会傻到自讨没趣,手上的野果确实很香,萧衡之这样的身份,少有能吃到这些野果的时候,原以为不好吃,结果咬了一口后,眼睛就是一亮。 对此,许云帆满意了,他就喜欢像萧衡之这样有眼色的人。 第166章 第 166 章 日常 秦安被许云帆牵着小手, 仰头看向许云帆,带着邀功的口吻:“哥夫,番石榴好不好吃耶~~” “好吃, 很香也很甜, 哥夫很喜欢。” “哥夫,你吃的那个是红心的, 我还摘了白心的, 方伯伯说, 白心番石榴吃起来很丝滑。” “哪种是白心的?我吃吃看。” 许云帆分不清这些,秦安干脆将背篓放下,拿了一个双手递给许云帆,“这个是, 白心的我放一边,红心的放一边了,哥夫快吃, 吃完了, 后天我还给哥夫摘。” “哎哟, 我家小舅子都懂得疼哥夫了,哥夫开心的都要飞了, 哥夫爱你们。”许云帆捏了秦润的小脸一把。 秦安、秦慕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秦安更甚, 左脚还跺了几下, 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许云帆从不吝啬对孩子说这些肉麻的话,一开始, 秦安秦慕听了,害羞的小脸蛋红扑扑,看都不敢看许云帆, 低着小脑袋,揪着衣角,半天不好意思抬头。 后来听多了,秦安秦慕虽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却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半天不敢抬头,开心的呼吸加速,眼睛都大了几分。 每次得到的许云帆的一声夸,两孩子能高兴一天。 哪怕是作为父母,很少有人会像许云帆这样不含蓄,对他们来说,“我爱你”这样的话,是羞于启齿的,哪怕是对着家人。 许云帆不一样,无论是对秦润还是对两个孩子,他的爱意不仅体现在日常的小细节上,就是口头上,他也从不吝啬将这些话说出口。 萧衡之还是第一次见到哥夫同小舅子这么相处,爱不爱的话张口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儿子,但看两个孩子矮小的个头,又能理解了,“他们两个多大了?” “八岁了。”秦润感叹,“一眨眼,八年就过去了。” “听说,安哥儿是你照顾大的?”萧衡之看热闹的时候,同身边的汉子问过几句,说实话,他不相信,或者应该说,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如何把另外一个孩子养大,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 “是的呀,我就是哥哥带大的。”秦安倒是先回应了,“哥哥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第一个给我吃,他把最好的都给了我,自己一个人饿肚子……” 回想过去的艰辛苦楚,泪眼婆娑的秦安有点看不清路,粗鲁的用手随意一抹,小鼻子一抽,眼泪却愈发汹涌,“哥哥很辛苦。” 说完这句,秦安安静的没再继续说了。 这八年来,兄弟俩的艰辛被秦安几句话简洁概括,萧衡之听着,嘴里的野果顿时就不香了。 “不说这些了,安哥儿,慕哥儿,以后没有我跟你哥夫带着,你们不要往孙氏那边走知道吗?” 秦慕抓着秦润的手,抬头看向人,“为什么?” 许云帆笑起来,“还能为什么,你们大哥今天发飙,把孙氏的人给打了。” “哇,大哥你好厉害哟。”秦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差点哭鼻子,这会又一脸崇拜。 “是了,很厉害了,你们以后要同你们大哥学习知道吗?有人敢欺负你们,先警告他一次,要是他不知悔改,还继续欺负你们,该动手就动手,出了事,哥夫给你们兜着。” “哥夫威武。”秦安拍马屁拍出经验来了,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萌哒哒的,让人看着不禁心软。 每次许云帆就是这样败在他的可爱之下。 一边默默听这一家四口聊天的萧衡之听不下去了,许云帆这样确定不会教坏孩子,虽然他这话说的很对他的胃口,颇有他当年的风范,但:“你这不是教坏孩子吗?” “哪里就教坏孩子了?有时候,一味的忍气吞声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让人得寸进尺,只有敢于反击说不,人家才知道你不好欺负。” 这话很有道理,但:“如果对方身份地位高过你呢?到时候,你拿什么去罩?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你们这边,你夫子的身份尚且还算有点用,人家会给你两分薄面,但到了府城那等大地方,或是京城天子脚下,你……”屁都不是。 不得不说,萧衡之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架不住这就是事实。 府城那是什么地方? 京城那等地方就更不用说,一板砖下去,砸到的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官家子弟,他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夫子拿什么罩人? 就算许云帆是秀才又如何,京城那等地方,聚集起来的秀才还少吗。 换其他一般的人,这会大抵要沉默,觉得难堪了,可许云帆是一般人吗。 “这都是小事,没事,等我去到京城时,估计也离近翰林院不远了,到时候,怎么说我这大大小小也算个官了吧。” 萧衡之一哽,面对许云帆的自信,萧衡之一度不知该做何表情,以至于面部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讲真,以前萧衡之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要脸了,如今离开京城走了一遭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萧衡之有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给了许云帆的这份自信,结果,秦润三兄弟对他一顿附和加无脑吹后,他总算明白了。 许云帆一说起大话起来就刹不住了,天南海北的尽是吹,萧衡之一听就知道他在夸大事实,否则,什么人力气大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熊?又是什么人,掉下万米悬崖都没死的?这种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存在了。 偏偏秦润三兄弟还听的津津有味,不时哇的一声,问然后呢。 萧衡之看许云帆吹,再看秦润三兄弟,莫名心哽的厉害,又很想笑。 许云帆讲的事,合不合理重要吗? 重要的是,秦润他们爱听啊! 萧衡之不带脑子去听,发现,好像还挺有意思。 秦润今天高兴,急吼吼的要回去准备晚饭,萧衡之今晚要住他们家,这房间也该准备准备。 好在最近天气凉了,每次去镇上或者县城,不那么忙时,秦润会在县城里逛逛,不断往家里买生活必需品。 这一逛,秦润就有点上瘾了,看到什么都想买,以至于家里如今被子什么都不缺。 萧衡之很喜欢孩子,秦安回到家,最先要做的就是去掰黄菜叶剁碎了喂鸡。 许云帆买的几只小鸡如今都有四斤左右大了,萧衡之站在一旁,看着秦安熟练的干活,既高兴于孩子懂事之余,不由得感到苦涩。 在村里,八岁的孩子不算小了,家务活都会做了,但对京城里那些大少爷大小姐来说,他们的八岁在干什么? 想到这些,萧衡之越发觉得难受。 许云帆可不管萧衡之难受与否,厨房的事,秦润三兄弟很少让他插手,萧衡之眼睛恨不得扒在秦润三兄弟身上,可能是异性相斥的缘故,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一个个的都在忙,倒衬得许云帆无所事事。 这会也就五点,许云帆干脆拿出钓鱼竿,“润哥儿,我去河边钓条鱼,今晚加餐。” 正忙着切菜的秦润抬起头,“今晚准备的食材不少了。”再加餐桌子都没地方放了。 许云帆提着个秦润特意给他买的小桶,啊的一声,垂头丧气的,“那好吧。” 这失落的语气,那失望的表情,秦润一下就知道这家伙想干嘛就,“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都想吃鱼了,那你去吧,要是钓不到,去秦方叔家买一条。” 别以为秦润不知道,许云帆说要钓鱼是假,想去游泳才是真。 偏他又好面子,不好意思在萧衡之面前说他要下河玩,这才装模作样的拿根钓鱼杆出来。 许云帆也苦啊,在现代十八岁那还是爱玩的年纪,到了这儿,十八岁都当爹了,哪有当爹了还那么爱玩的? 之前许云帆带秦安他们去游过一次,被秦氏几个大娘看到了,当天几个大娘火力全开,唾沫横飞又苦口婆心,从大河边把他教育到院门口。 几个大娘说了,许云帆都懂得让村里的孩子不要下河,他自个怎么就不懂了? 许云帆当时愣是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能说什么? 难不成是只允许周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 没办法,几个大娘也是怕,平时其他汉子下河,那还是三三两两的一块去,偏许云帆“不合群”,就爱一个人去。 要是许云帆真出什么事了,小秦家不得垮了?秦润又没个长辈在,秦润又是个哥儿,哪怕许云帆是个上门哥婿,估计秦润也不好多管人,几个大娘可不得多留意一点。 许云帆之前同秦大右他们一起去洗过,奈何他们这帮汉子太糙,胡乱一搓就说洗干净了,而后便扑通扑通的跳水玩,许云帆洗的仔细,就是洗个头,他都得按个四分钟左右,身上也必须用胰皂擦一遍,见状,秦大右几人揶揄许云帆讲究,每次许云帆刚洗好,秦大右他们都不知玩了多少轮了。 后来,许云帆去了镇上,每天回来晚了就在家里洗,秦大右几个喊他去河里游泳,他也不去,怕有蛇,要是不去镇上了,秦大右他们替小秦家干活又干得晚,总归约澡都不好约了。 一来二去,许云帆干脆自己去,每次去都会带上一根鱼竿一个水桶,其他人要是问起来,他就说他钓鱼去。 萧衡之目送许云帆走远,终究按捺不住,“润哥儿,你……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要是许云帆在这,肯定得回他一句,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时候,那就是不该说,您还是别说了吧。 可秦润好奇,“萧叔,您要说什么?” 萧衡之:“你是不是有点太宠许云帆了?” “有吗?”秦润脸直接就红了,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切着案板上的瘦肉,“他是我夫君,还小呢,我比他大,理应宠着他点。” 秦润不怕宠着许云帆,他就怕自己对许云帆不够宠,不够好,许云帆那样金枝玉叶小少爷,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才对。 许云帆是他的妄想照进现实,这样的人,他只怕自己不够宠,哪会怕宠过头。 在外人看,秦润对许云帆好不过是做到了一个夫郎该做的义务,但许云帆知道,不是的,有时候,秦润甚至比宠秦安还要对他有耐心。 许云帆赖床的毛病简直是气的令人发指,每回他嗯嗯应了两声,或者已经抱着枕头睡眼惺忪的坐起来了,可秦润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就又躺了回去,小被子一盖,小呼噜打的香喷喷,换另外一个人,喊了几遍都没能把人喊起来,估计早一巴掌过去了,秦润每次却满眼的宠溺,一次又一次柔声细语的把人哄起来,丝毫没有不耐烦,还觉得许云帆可爱的不行。 许云帆睡迷糊时,那软糯带着鼻音的声音,那翘起来的几撮小呆毛,都让秦润喜欢。 被爱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难怪许云帆越来越会赖床了。 兴许对秦润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特殊感情,萧衡之并不是太认可秦润这么宠着许云帆。 萧衡之以后就会知道这种特殊感情,究竟怎么回事了。 一想到自家小白菜要被猪拱了,有的岳父看女婿,有时候就是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总之就是白般挑剔。 萧衡之:“许云帆他多大了?” “十七了,再过两个月就十八了。” “你不是才十八吗?也没比他大多少,你是一个哥儿,理应他宠着你点,有的汉子,你越宠他,他越无法无天,你就不担心许云帆哪天被你宠坏了?” 到时候,秦润没个长辈撑腰,只怕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帮忙烧火的秦安听不得有人说他哥夫一句不好的话,“才不会呢,哥夫最好了。” 萧衡之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跟你说过?” “没有,但我就是相信哥夫不会,哥夫说,男人一旦有了银子才会有可能变坏,他没有银子,所以不可能变坏,哥儿还说了,没有银子,他想坏都坏不起来。” 闻言,萧衡之来了兴趣,“你哥夫没银子?可我听说,你们家做生意很赚钱呢,如此,你哥夫怎么会没有银子?” 秦安用一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萧衡之,“萧叔叔,你是不是还没有娶媳妇呀?” 话题转的太快,萧衡之都跟不上了,下意识就问,“怎么这么问?你哥夫有没有银子,难不成还与我有没有媳妇有关?” “哎。” 秦安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的萧衡之想笑:“萧叔,你肯定不会宠媳妇了,我哥夫说了,好男人就该把财政大权交给另一半管,好男人赚钱就是为了给媳妇花的,所以,我哥夫赚的银子,都给我大哥了。” 萧衡之同秦安还有秦慕时不时聊上几句,没会功夫,自许云帆来到大梨村后都做了什么,萧衡之是一清二楚。 得知许云帆有意在明年二月份参加科举,萧衡之不免想到许云帆说过的大话。 其他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都不一定能考上举人,就许云帆这样一本书没买过的,还想进入翰林院? 估计有点悬。 萧衡之琢磨着,秦润几个孩子同他有缘,许云帆对秦润好,日后高中,必定不会做出那等抛弃糟糠之妻的事。 如此,待许云帆去了京城,就秦润这宠夫的劲,定是要陪同左右的。 也许,在科举之事上,他可助许云帆一二,当然,他所谓的帮助,并不是帮许云帆作弊,而是多指导指导他,要是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对大晏朝也是一个人才。 萧衡之当年在京城,好歹也是风流才子一个,能担得上“才子”两字,肚子里能没点墨? 第167章 第 167 章 被人扑了 另一边, 许云帆到了大河边,便往自己的秘密据点走去。 炎炎夏日可以下河游泳,许云帆心情好, 哼着歌, 左右张望一番,这个点, 河边没啥人, 许云帆松了口气, 从木桶里把胰皂还有小内内拿出来摆放整齐,刚解开衣服,芦苇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九月份的芦苇已经进入了花期,芦花微微向下弯垂, 白色的芦花交织成一片,远远看去,似白雪一般落在河滩上。 这样的美景, 许云帆已经看习惯了, 根本不会仔细看, 突然听到声音,他赶忙把衣服穿好, 沉声问:“谁在那?” 芦苇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 就是没人应声, 许云帆抓了一下头, “谁啊,干什么不说话?” 说着, 许云帆扭头四处看,这才发现一根木棍,有木棍在, 许云帆胆子大了很多,一步一步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 他不怕有人,就怕有蛇或者旁的东西突然窜出来吓他一跳。 眼看越来越近了,许云帆刚扒开眼前的芦苇,一道黑影直接向着他扑过来。 这是个人! 许云帆不好一木棍过去。 “哎哟~”许云帆被扑倒在地,顾不上摔疼的屁股,方倒吸一口气,进入肺腑的空气味道不对,许云帆顿觉一股恶心感蔓延至喉咙口。 许云帆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头一歪,“呕”的一声就吐了。 “哎,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吗?” “也是,你这个小汉子长得这么水灵,屁股摔疼了?我拉你起来。”说着,将许云帆扑倒,并且已经从许云帆身上起来后退几步的李六就想上前拉人。 一股酸味随着李六的动作,一阵一阵的往许云帆鼻孔里冲。 许云帆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继续干呕一声,双手撑在身后,看着眼前走来的人,一脸恐惧的往后挪,同李六拉开些许距离,“停停停,你别过来呀,我可以自己起来。” “你是在怕我?” 许云帆一副很是恐惧的模样在李六看来很是新奇,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能吧,从体格上来说,他比许云帆还要清瘦,许云帆怕他什么? “我不怕你,但我受不了你身上特殊的香气,我就是个普通人,你那味,我有点欣赏不来。”许云帆怕的是人吗? 他怕的是李六身上那股令人上头的酸味。 李六顿了一下,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出声。 “你还笑。”许云帆头回见到这么不修边幅的人,整的跟乞丐似的。 人家乞丐那是没有条件,李六呢? 听说他家里有几十亩地,还是家中老幺,早年家里人给他寻了份活计,听说是给人当书童去了,一直到二十岁才回村。 这当书童,说好听点叫书童,说直白点,不过是那些少爷身边伺候的下人罢了。 但就是这样的活计,在村民眼里来说也是顶顶好的了,哪怕是下人,也必定是“精致”的下人。 毕竟跟着那些少爷,多多少少还能学几个字,平时也就是顿茶倒水的活,那不比他们在村里刨地轻松? 李六当年能给人当童生,也是经过一番挑选后才入了人家少爷的眼。 无他,十岁的李六,长的白白净净,小模样比女孩子还清秀,总之就是好看,身边有个好看的书童,哪怕大字不识一个,在那些少爷看来,带出去也倍有面子。 于是李六就这么被选上了。 原以为,李六这一去,以后大抵是不用回村同他们一样一辈子当个村里汉子了,哪知,十年后,李六一个人背着个小包裹,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村里人好奇啊,几次上门同李家人聊天,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李六的事,但李家人对此,来回也就一套说辞,无非就是家里父母老了,他想回来尽孝,加上那位少爷去了京城,哪家父母舍得孩子去那么远? 这说辞,有的人信了,有的人却是不信的。 谁让李六归家后,很长一段,他是闭门不出,就算出了门,遇上其他汉子了,李六便会露出一副恐惧的模样,逃的远远的。 加上李六一副清秀耐看的模样,村里就开始有了李六传言,那些传言,不堪入耳,有说李六被汉子欺负了,也有说李六那少爷,估计就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姑娘、哥儿不喜欢,偏就喜欢汉子,否则,当初,为什么别人不挑,非要挑模样最出挑的李六? 所以,李六估计是被糟蹋了,后面被玩多了,松了所以才被赶了回来,李家人估计是难堪,才找了个借口。 这些谣言,被传的有模有样,逻辑居然还挺通顺,于是村里或者外村的汉子就好奇了,毕竟这种事,他们只听过,没玩过,乍然有一个“玩”过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有的人不就蠢蠢欲动了么。 这些事,许云帆不知道,大梨村人多,许云帆对李氏的人没多大好感,平时几乎不往那边去,自然少有见到李六的时候。 许云帆站起来,他一个被掰弯的直男,某些方面的雷达并不精准,就想着大家都是汉子,没什么好避讳的,一手直接往屁股上揉,嘴上抱怨着说:“你做什么推我?我靠,屁股都疼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紫了。” 见许云帆当个自个的面不知羞耻的揉屁股,要换做其他汉子,李六肯定会认为对方是在同他做什么暗示性动作,但许云帆不是。 哪怕不是,李六还是红了脸,支支吾吾:“我在这儿睡觉,听到声音,以为……所以我才会……” 李六警惕惯了,在家里休息,父母总会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每次都恨不得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生怕他被其他汉子“欺负”了。 他知道,父母只是在关心他,但他却为此感到很尴尬、很难过。 久而久之,李六想午睡了就会在外边找个隐蔽的地方睡觉。 这片芦苇很茂密,一个人要想躲在里边,不发出声音,外头经过的人根本不会里边发现有人。 许云帆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挑的这边,结果李六误以为有人过来了,他计划着把人扑倒后就跑,于是半天不吭声,就等人过去,再趁其不备,这才发生了扑人的那一幕。 “你在这睡觉?”许云帆声音都大了两分,“你干啥不回去睡?大白天的出来吓人呐?” 方才窸窸窣窣的声音,八成就是这人翻身压倒芦苇叶子带出来的动静。 李六不吭声。 “咦额,你身上都是一股汗酸味,你就不能洗洗讲究一下个人卫生吗?”许云帆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跟前左右挥动起来,就好像他挥几下,那股酸臭味就能消失了。 大家都是汉子,许云帆说话没那么多顾虑,李六听了也不以为意,“有很臭吗?我怎么没闻到?” “你知道什么叫久闻不觉其臭吗?” “知道。” “知道你还不去洗洗,听说你是村里的光棍?我看你就是不讲究,所以才没有姑娘哥儿看上你。” 许云帆扔了木棍,转身往河边走,又回头看还杵在原地的人,“你要不要来洗不洗?” 李六摇摇头。 见状,许云帆便不管人了。 许云帆脱了衣服,身上只着了一条小裤子,后退了几步助跑,噗通就是一声。 不好意思的李六没跟过去,在听到拍打水花的声音时,不太放心靠近了些,“许小子,你不要去到河中心,那儿水深。” “不怕,我会游泳。” 李六坐在河边:“你知道吗,往年淹死的人,十个里面就有九个是会水的,你靠河边点。” 离河边近点,许云帆要是出事,他还能拉一把。 许云帆沉到水里,挂啦一声又窜出来,听话的往河边游近了一些,就着仰头的姿势看了李六一会,“李六,你不认识我吗?” “认识的。”许云帆的名声在村里响得很,不会有人不知道他这个一号人,李六虽不怎么往秦家那边去,但许云帆这人,他远远的见过几面。 豪不夸张的说,就许云帆这模样,比他之前见到的公子少爷们还要更胜。 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李六曾见过许云帆背着背篓回村,村里的哥儿经过他身边时,不时偷看他几眼,每一次许云帆都目不转睛,像是没发现人似的,看都不看人一眼。 也正如此,发现自己扑倒的人是许云帆后,李六才收起了摸刀的念头。 “既然认识,你不讨厌我吗?”许云帆很好奇,他们李氏的人,大部分应该讨厌他讨厌得要死吧。 毕竟他把李云飞给整了。 李六不答反问:“那你呢,觉得我恶心吗?” 有些汉子明明觉得他很恶心,却又因为好奇对他抱有龌龊的心思。 不知道许云帆是不是也是这样。 说起来,李六很久不曾同除家人外的汉子这般说过话了。 或者可以说,除了家人外,村里人很少同他搭讪,哪怕他主动,那些大娘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不加掩饰的蔑视。 她们蔑视他的同时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汉子,却要跟个女人哥儿一样被男人搞呢? 难道他就不觉得丢脸吗? 久而久之,李六便不主动同人打招呼了。 至于外头传他调戏村里几个姑娘,那也是他气不过,谁让那几人说他是兔儿爷,还说他早年在府城里卖过。 当然,这些事,许云帆同样不知,闻言只以为李六在说他身上的味,“恶心?你要是好好洗澡,把自己打理干净清爽一点,我就不觉得你恶心了,我没别的意思哈,就是吧,你身上的汗臭味都变酸,这味道,闻多了,我有点想吐。” 作为一个精致的美男子,许云帆最看不惯李六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了,只是看着就觉得全身难受。 李六闷闷的笑了声,“现在的小汉子,说话都这么直接吗?你赶紧洗吧,我替你看着,有人过来了我告诉你。” 要是他不臭一点,那些汉子只怕要凑过来闻他是不是同姑娘哥儿一样香了。 自己都这么说了,李六还是无动于衷,许云帆干脆不说了,认真的洗澡。 洗完了,他还不忘拿起那根当摆设的鱼竿回去。 李六摇头失笑,他大抵知道许云帆为什么要带鱼竿过来了。 许云帆提着一条鱼回到家时,刚踏进院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今晚家里有客人在,秦润准备的菜很丰富,一盘烧鸭,一盆蘑菇炖鸡,一道糖醋排骨,另外还有两道许云帆爱吃的酸豆角炒肉、虎皮扣肉。 只是这虎皮扣肉,许云帆只爱吃瘦肉,肥肉一般都是秦润替他吃。 秦润把许云帆带回来的鱼收拾出来,“萧叔,你爱吃鱼吗?你说,我做。” 明知秦润这话就是客气话,是把他当客人看,但萧衡之还是感到很高兴,“都可以,你的厨艺不错,做什么都香,我不挑的。” 要是让京城客栈的老板听到萧衡之这句话,估计早掀桌了。 萧衡之这话,谁信啊! 秦润就信了,“那我就做糖醋鱼吧。”许云帆就爱吃糖醋鱼,就是懒的挑鱼刺。 “哇,咱们家今晚吃的好丰富呀。”许云帆笑呵呵的把桶放下,见着萧衡之居然坐在厨房的灶台前帮忙折柴火,不由一愣,“萧叔,你怎么进厨房来了?” 萧衡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就是村里的汉子,平时同媳妇、夫郎下地干活回来,洗衣做饭也还是媳妇夫郎干,在他们看来,这些家务活,都是女人哥儿该干的事,哪有汉子做这些事的? 村里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富贵人家的汉子了。 许云帆不过是觉得意外,话落在萧衡之耳朵里,却变了味。 萧衡之体力不行,折不了大的柴火,便折细的,好方便秦安下次生火时用,“怎么,汉子就不能进厨房了?” 看得出来,萧衡之干活的动作很是生疏,许云帆拿起柴刀将萧衡之挑剩下的柴火砍了起来,“萧叔,瞧您这话说的,汉子不能进厨房,那汗子是不是还不用吃饭呐?主要是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坐在这里。” “我这样的人?我是哪种人了?” “就是那种锦衣玉食,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的人啊!” “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我是啊,但我是个好男人来着,好男人肯定要帮夫郎分担家务的。” 所以,我帮我夫郎,你进来凑个什么热闹? 许云帆都不晓得怎么说萧衡之才好,那些小柴火,秦安秦慕动动手也能折,横着放比竖着放更占地方,但人家也是出于好心,许云帆便也没说。 砍够今晚要用来烧水洗澡的柴火后,秦润做的鱼也出锅了。 “好香啊!润哥儿,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被许云帆夸了,秦润红了脸,“哪有,跟以前一样的,你带萧叔去洗手吧,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许云帆放下柴刀,急吼吼的跑井边打水洗手,“萧叔,你可以洗冷水吗?” 看萧衡之病恹恹的样子,许云帆特意问了一句,省得待会这家伙不舒服了。 “可以。”萧衡之用手折了不少柴火,这会指甲缝里都有不少的灰尘和木屑,他洗的很仔细,许云帆站在一旁看得啧啧瞠舌。 萧衡之的手指很是修长,指甲修剪圆润,边缘整齐干净,手纹很淡,指甲盖都是适宜的淡红,就这条件,去当个手膜估计都不用后期修图,这双手,的确有资格同他一拼。 他终于理解了,当初他刚到大梨村时,为什么村里人总说他跟他们不一样,一看就是个小少爷了。 想当初他也是一个精致的小少爷,如今上树下河啥不会? 许云帆将目光从萧衡之骨节分明的手上移开,“萧叔你慢慢洗,我先去盛饭。” 萧衡之抬头看了眼许云帆,嗯了一声让人走了。 许云帆在观察自己,萧衡之知道,同样的,他又何尝不是在观察许云帆呢。 第168章 第 168 章 异姓王 说实话, 许云帆方才洗的很快,但萧衡之哪能看不出来,许云帆那双手, 同他一样, 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可许云帆砍柴时,看着又很熟练流畅, 一看就知道是做多了, 习惯了。 人家以前在家也是金枝玉叶的太子爷, 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着,当宝贝一样娇养大的孩子,他把秦润当儿子,所以看许云帆的目光不免带着些审视、挑剔, 可换做是许云帆的长辈呢,他们看秦润又是以怎样的眼光来看的呢? 萧衡之自我反思了起来,许云帆站在屋檐下喊了声, “萧叔, 你还没洗好吗, 快点了,不然菜都凉了。” “嗯, 这就来了。” 饭桌上, 秦安、秦慕吃的摇头晃脑, 小嘴油汪汪的, 手上抓着鸭腿,一口肉一口饭, 都不用大人催。 秦润看他们吃的香,备感满足,不忘招呼萧衡之:“萧叔吃啊, 想吃什么就夹,不用客气,就当自个家一样,这些菜合您胃口吗?” “很好吃。”萧衡之倒不是在敷衍,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虽然秦润做出来的菜没有京城客栈里或者府上厨娘做出来的精致好看,但味道非常棒。 自中毒后,萧衡之的胃口就不太好了,吃什么都没有食欲,平日也是喝一些珍贵的补品补着身子,久而久之,萧衡之味觉好像退化了般,入口的东西在他看来,没滋没味。 今晚,在这于他而言,算得上是破败的农家小院,破天荒的,他吃下了一碗饭,无需更多华丽的词藻,这已经是对秦润厨艺最好的夸赞了。 “萧叔叔,你吃饱啦?”秦安歪着小脑袋,之前手上抓着鸭腿,这会已经换成鸡腿了。 萧衡之看他油汪汪的小手小脸,没有丝毫嫌弃,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嗯,叔叔已经吃饱了,要不要叔叔帮你?” 秦安已经八岁了,别看他长得矮小,但年龄摆在那,换牙的年纪到了,有两颗牙已经松了,小家伙怕牙掉,咬肉都不敢太用力,吃的小心翼翼。 “不用的,萧叔,他可以自己吃。”秦润开口道。 萧衡之笑了一声,“没事,反正我也吃饱了。”说着,他将秦安手里的鸡腿拿过来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到秦安碗里。 一举一动之间,皆带着不可忽视的优雅贵气。 那种优雅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练成的,更想是一种由内而外自带的,通俗来说就是与生俱来。 秦润大抵猜到了,萧衡之的身份不简单。 但他从未想过要从萧衡之身上得到什么,今晚准备的这么丰富,也不是为了巴结人,他就只是单纯的想对这个人好。 至于为何会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身上有这股莫名的感情,秦润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仔细的将碗里的鱼刺挑干净,这才将其放到许云帆碗里。 许云帆毫不嫌弃这块鱼肉是从秦润碗里出来的,直接就吃了。 见状,萧衡之表情未变,心里却感慨不已。 秦润忙着“伺候”许云帆,自己一块鱼肉都没得吃,萧衡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刚把鱼刺挑好想夹给秦润,这才发现,秦润碗里已经有两块鱼肉了。 那都是许云帆夹的,并且将鱼刺全部挑干净。 萧衡之筷子上的鱼肉转了个弯,落在秦安碗里,他又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夹到秦慕碗中,也给他撕了几块肉。 萧衡之并没有因为秦安与秦斐俞过度相似的容貌便更溺爱他,对秦慕,他同样喜欢。 只是,这份喜欢,比之对秦安的喜欢,来的便较为复杂了一些。 没办法,越看秦慕,萧衡之越觉得这孩子同京城那位王爷过分相似了些。 萧衡之很好奇,这秦家父母是怎么生的孩子? 尽是把自个儿子生的同别人那么像。 像也就算了,还不是只像一个人。 秦斐俞、缚青胥这两号人,哪个在京城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前者可以说是萧衡之以前的老相好,后者,不说同萧衡之水火不容吧,但两人却是相看两厌。 缚青胥看不惯萧衡之花花公子游戏人间的作派,萧衡之看不惯缚青胥舔狗的作风,两人平时一见面,总要互掐几句。 以前念及缚青胥身体的原因,萧衡之还让他几分,生怕他一气之下直接给气死了,毕竟这位二皇子,当年在殿上不知晕了多少次。 后来,皇上继位后,大皇子二皇子的顽疾居然不治而愈了。 就挺过分神奇的。 萧衡之对缚青胥更是嘴下不留情,缚青胥也是个嘴巴厉害的,好几次两人差点打起来。 萧衡之看不起缚青胥当秦轻枫的舔狗,可缚青胥最后抱得佳人归了。 而他呢?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是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吗,怎么缚青胥这家伙应有尽有了? 萧衡之那个羡慕嫉妒啊! 秦慕同缚青胥像,但比缚青胥可爱多了,至少秦慕乖的没边,话还少。 萧衡之不会因为因此而去讨厌一个孩子,父母之间的矛盾,关孩子什么事? 更不用说,秦慕同缚青胥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秦慕顶着一张酷似缚青胥的脸蛋,奶呼呼的喊自己父亲,萧衡之光是想想就乐的不行。 “萧叔叔,不要夹了,三弟要吃不完了。”秦慕话比较少,看着碗里堆积如山被撕好的鸡腿肉,秀气的眉毛微拧起来,见状,秦安赶紧出声。 萧衡之一乐,不知不觉中,将另外两块鸡翅腿都给撕了。 饭后,秦润带着秦安秦慕进厨房去忙了,许云帆没去帮忙,转而向在井边洗手的萧衡之走去,“出去走走?” 萧衡之站起来,同许云帆面对面,“可以。” 许云帆扭头同秦润他们说了一声,待两人走到院外拐角处,许云帆不装了,散步都懒得散,直接了当,“萧叔,你似乎对我小舅子很感兴趣。”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萧衡之听出来了,眉毛一挑,似乎并不意外,“你看出来了。” “我眼不瞎。”许云帆有点烦躁的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奉劝你一句,离我家人远一点,我们一家人不过是普普通通靠天吃饭的庄稼汉而已,没有一处地方能入你的眼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就算你是京城的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永远留在这。” 不是许云帆做人太狠,有时候,人不能不恨。 于目前的他们来说,确实如萧衡之之前所说的那般,他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尚且算有头有脸人物,但离开清河镇,他就啥也不是。 更遑论是京城那等地方。 要是萧衡之真打算对他们做什么,那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 别看许云帆对萧衡之态度不错,但这个不错,必须是建立在萧衡之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的基础上。 萧衡之今晚看秦安,亦或者之前见到两个小舅子的眼神有多不对劲,许云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呵呵……” 被人威胁了,萧衡之不怒反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对你两个小舅子做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 许云帆略有些警告道:“我知道你是从京城来的,但我是真不怕你,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清河书院的齐修泽、沈如溪、林萧然、谢柏洲四人,那都是我兄弟,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在京城就别想混了。” 论借势吓人,许云帆现在说的可溜了。 “噢,我还真不信呢。”哪怕许云帆般出京城四少了,萧衡之依旧面不改色,“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你大可让他们试试,在我眼里,他们四人的身份不过一般般,难道你不知道吗,京城一品官二品官之多,那些人,我尚且不惧,几个并无官位在身的少爷,你觉得我会把他们眼里。” 许云帆:“……” 我艹了,萧衡之这口气真是又大又狂。 他娘的,啥时候他才能像萧衡之这般“目中无人”? 真是羡慕了!! “哎呀,萧叔,瞧你这话说的,我喊你一声萧叔,那咱就是自己人,自己人,我怎么会喊人来对付你?那我不是人品败坏吗?”许云帆是能能屈能伸的,脸皮也厚,刚才还警告人呢,这会又喊人叔了。 许云帆态度的转变,同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说一毛一样,总归是让萧衡之气笑了,“你这小子,方才的气势上哪去了?” “气势?那是啥玩意?能吃吗?”许云帆甜甜的笑起来,“萧叔肯定不会对我两个小舅子做什么的是不是呀?” “是,但也不是。” 不待许云帆开口,萧衡之又道:“我想收他们为义子,许云帆,不是我自吹,你可知,能够做我的义子,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是意味着,身份、人脉、地位、权势,以前不敢想的东西,如今已是唾手可得。 但有所得到,必然需要有所失去,也就是所谓付出。 许云帆只知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可是在他们得到的同时,是不是也会间接的失去什么呢?”他指着萧衡之身上不合季的衣物,“比如安全或者自由之类的,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萧叔,你知道我是从海外的,一直以来都在这儿落脚,去的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清陵县,所处的环境很大程度限制了我的认识和眼界,我不知道京城局势如何,从你方才的话,哪怕你没有明确告知你的身份,但你不把齐修泽他们放眼里便证实了你的身份不简单,既然如此,你都混成这个鬼样,那么作为你的义子,你能保证我夫郎还有两个小舅子的安全吗?” “我不否认,他们要是认你做了义父便可一步登天,得到其他人努力一生或许都得不到的东西,但比起这些外物,我觉得安全,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身份,地位,权势这些东西,日后我可以去挣,可有的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许云帆的话让萧衡之沉默了很久,“你说的没错,可是……” 明知,同他沾上关系便意味着危险,萧衡之还是道:“可是我是真心的,你方才问我,是不是在打他们的主意吗?是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确实在打他们的主意,我已经三十多了,见过很多孩子,其中不乏比秦润他们更优秀的,他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我从不会对其他孩子多看一眼,但在看到润哥儿时,你相信眼缘吗?” “润哥儿还有安哥儿真的长的很像我的老情人,特别是安哥儿,一看到他,我便……” “等等,打住打住。”许云帆惊恐的瞪大眼睛,“萧叔,你啥意思?润哥儿是我夫郎,安哥儿才八岁,他还是个孩子,你别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是说你对你那所谓的老情人念念不忘……” 萧衡之听不下去了,扶额气道:“闭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不健康的猜测。” “是你自己说的让人误会,引人遐思,怎么还怪我了?” 许云帆站累了,干脆蹲下来,身体比他更弱的萧衡之也跟着蹲坐在院墙外,“我没有你说的那些嗜好。” 萧衡之缓缓叹一口气,“我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可是他没能出生到这个世界。” “啊?萧叔很喜欢孩子吗?”许云帆想自打嘴巴,这问的还是人话吗? 若是不喜欢,在说到孩子时,萧衡之大抵不会红了眼眶。 萧衡之:“以前年轻的时候并不觉得人生应该如长辈所说的那般娶妻生子才算完美,我其实不喜欢孩子,他们小小的,除了哭就是闹,烦人得很,可当喜欢的人腹中孕育自己的骨肉血脉时,我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讨厌孩子,我只是讨厌熊孩子,你可能很难理解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时我的那种心情,说真的,我都快高兴疯了。” “很可惜,最后他没能来到这个世界,我除了他,再没旁的骨肉了,见到润哥儿时,我一度以为我的孩子回来了,那种感觉,你不会懂,毕竟你没做过父亲,很难体会到在失去后那种类似失而复得的情绪。” “萧叔,润哥儿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他是他,他就只是秦润,是我的夫郎,不是你的孩子。”许云帆不喜欢萧衡之把秦润当做谁的替代品,那种感觉,就好像,秦润所得到的一切,就只是他偷来的,是被施舍所得。 “不是替代品。”萧衡之摇头,“他不是替代品,许云帆,我知道你这小子思考的深,你放心,我可以私底下认他们做义子,不会让任何知道我们的关系,等你们去到了京城,我们再相认也不迟。” “去了京城,我势必可以护你们安全,甚至因为我,你若是踏上仕途,有我在,其他人多少都得给你点薄面。” 萧衡之说的信誓旦旦,可他不知,待许云帆真的去了京城,谁沾谁的光还不一定呢。 许云帆琢磨半天,“萧叔,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你总能说吧,你告诉我,我谁都不告诉行不行?” “往往这么说的人,一个转头的功夫就能把所有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不过我不告诉,你也会去问齐修泽他们。” 以及让许云帆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倒不如他自个说,“我是萧王,也是大晏朝唯一一个异姓王。” “啥?你别告诉我,你们萧王府还手握兵权啊!”许云帆隐隐猜测出萧衡之的身份,但唯独没猜到,他会是异姓王。 要是普通亲王还好说,怎么偏偏就是异姓王了? 要知道,多少皇上会视这些异姓王为眼中钉肉中刺。 异姓王属于勋贵,乃是皇族以外的,靠功勋封王的外族人,而什么功勋能大到可以封王的地步,不是救国有功,就是开国有功,不论是哪一点,都是攒有极高军功的功臣,再不然就是手握大权的外戚诸侯或者权臣,这些人手上多多少少都会握有兵权,但也正因为这一点,异姓王才会受到帝王的猜忌、忌惮。 不是许云帆看不起萧衡之,而是萧衡之就这个鬼样,还这么年轻,他能做什么丰功伟绩的大事而被封王? 但他就是异性王,足以可见,他这个异姓王是世袭制。 而能够世袭的异性王,很大部分是由功劳的大小决定。 “你怎么知道?”萧衡之挑挑眉,异姓王享有领兵养兵的权利,他们萧家确实手握兵权,虽不如秦家多,但也足够了。 第169章 第 169 章 离那汉子远一点 许云帆眼睛瞪的溜圆, 脑子里关于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剧情不断翻滚而出,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被拉进这个漩涡中心,许云帆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 “萧叔, 你这……该不会就是被人算计的吧?萧叔,我跟你说实话, 我读书走仕途就是为了报效国家保护家人的, 那些阴谋诡计的事, 真的不太适合我,这世上相似的人不少,要不,您再去找找其他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 真的不容易。” “你怕了?”看许云帆的怂样,萧衡之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巴掌,“你放心, 当今圣上人还不错, 只要我不通敌卖国, 萧家便倒不了。” “至于对我出手的人,应是外朝人, 他们就算爪子再长, 也断不敢做动静过大的事。” “既然如此, 怎么你就中招了?”许云帆瘪瘪嘴, 勾了勾后背被拍的有点痒的地方,萧衡之有点不老实啊, 居然骗人,亏他刚才说话还那么狂,结果还不是被人算计了。 这人估计就是个只会说大话的, 兴许实力也就那样了。 萧衡之一噎,面色一红,没好气的又往许云帆后背上拍一巴掌,“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那是大意了,我不跟你废话,你回去只管将我的事告知润哥儿,想认他们当义子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许云帆哦了一声,“那慕哥儿呢,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认识他?” 萧衡之将秦慕同缚青胥相似的事说了,许云帆脑子一嗡,状似随口道:“可能是我家小舅子比较会长吧,一个个都像贵人,那缚王爷跟我家慕哥儿能有啥关系呢,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要是缚王爷也生个小哥儿的话,那岂不是同我家慕哥儿一样了吗?” 许云帆呵呵笑起来,萧衡之却笑不出来,“缚青胥确实有个小哥儿,不过后来丢了,不见了,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听说那孩子就丢在清陵县附近。” 我靠! 世上居然还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许云帆不好再问下去了,萧衡之却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要对他们出手的人是谁,这些年,皇室不是没派人暗中找过孩子,只可惜,找了这么久一直无果,大家都在猜测那孩子是不是被处理了,后来缚青胥发现,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找他的孩子,想来那些人是想把孩子找到当人质之类的,这皇室也是憋屈的很了。” 听到这,许云帆其他心思顿时就歇了。 好家伙,秦慕的事,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萧衡之都能被人算计,谁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把孩子护好? 要是那些暗中寻找孩子的人知道秦慕的身份了,不说秦慕会有危险,只怕他们都不能全身而退。 许云帆不敢拿秦慕的安危去冒那个可能,也就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他去了京城,如果秦慕真的是缚青胥的孩子,到时候再让他认祖归宗。 只要没人详细打听,他的身份就只会是小秦家的哥儿。 许云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保护秦慕的方式了。 哪怕这对缚青胥夫夫不公平,但他为此所做的手段,不也是为了最终结果服务吗? 他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 躺床上的时候,许云帆将自己从萧衡之那得知的事全部同秦润说了,“润哥儿,你呢,你是怎么个想法?” 秦润沉默了半会,侧身对着许云帆,茫然道:“我不知道,云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看秦润犹豫不决的神色,许云帆伸头过去亲了秦润一口,“不要为这点小事烦恼,跟着心走就好了,你愿意认这个义父,那就认,不想认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可是,如果我认,我们会不会有麻烦?”说到底,秦润最关心的还是许云帆,他不知道朝堂上的事,但他多少也听说过,在朝中,要是挑对了靠山,便可以走的又稳又远,要是靠山靠不住,大山倾倒之下的小山丘岂能独善其身。 “不会,这些事你不需要担心,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的。”许云帆说完,又将今晚遇到李六的事说了,末了好奇的问,“润哥儿,我怎么感觉李六怪怪的,他好像很怕我。” 许云帆记得,李六将他扑倒后便害怕的连连后腿,待看清他是谁后才没转身就跑。 但那一刻,李六眼中的厌恶、恐惧,他发现了,还看的清清楚楚。 “我们都是汉子,再说了,我这幅正直善良的长相,有那么吓人吗?” 闻言,秦润一惊,直接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云帆,你没被他揍吧?” 看秦润紧张的样子,许云帆跟着起身坐起来,“他为什么要揍我?还有,你干嘛这幅一惊一乍的样子?总不可能因为我是小秦家的人,他就看我不顺眼吧,那也不可能啊,今儿他还关心我来着。” “不是。” 意识到自己吓到许云帆了,秦润赶忙躺回去,顺势把许云帆拉到自己怀里,搂着许云帆的腰,下巴被许云帆蓬松的发尖扎的微痒,可他心里更痒。 许云帆被秦润抱着,枕头都不睡,脑袋枕在秦润胸口上,鼻翼之间全是秦润身上淡淡的胰皂香,耳边是对方有力的心跳声,“润哥儿,你很紧张?” “有点。”秦润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胸膛震动的速度略略加速,“以前我在山上砍柴时遇见过他几次,有一次……” 那一次,秦润新世界大门被打开了。 他以为他砍柴的地方已经够远,不会有人才对,可他隐约听到了打斗辱骂的声音。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秦润悄摸摸的寻着声音找去,扒开眼前的草推后,拳头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痛苦的闷哼声愈发清晰。 眼前的一幕让秦润看呆了。 他有点分不清,自己的紧张心慌是源于见到如此一幕的窘迫,还是单纯的感到害怕。 李氏那边一个汉子张开双腿跨坐在李六身上,被压在身下的李六很是狼狈,嘴角、鼻孔流着血,眼角一片青紫,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饶是如此,李六仍在不断挣扎。 那汉子嘴上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他娘的,被人骑烂的玩意,屁、眼都被人玩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装什么?给老子尝尝鲜又怎么了?” 奋力挣扎的李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生,可他体格偏清瘦,与身上的汉子比起来,压根就不是对手。 估计李六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那汉子急吼吼的解开腰上的带子,许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心潮澎湃之下,解带子的手不禁颤抖起来,越急越是解不开,这才给了秦润可乘之机。 有关李六的传闻,秦润曾有所耳闻,却只当个笑话,他太清楚村里长舌妇的厉害了,黑的都能被他们传成白的,有的话根本不可信。 李六可是个汉子,汉子怎么会喜欢汉子? 自己长的像个汉子就被人嫌弃成这样,更不用说李六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汉子了。 因此当亲眼看到李六被一个汉子意欲“欺负”时,秦润懵了好半天。 但他知道,李六是不愿意的。 既然他不愿意,那就不是卖。 也正是那一刻,秦润发现了李六眼中的绝望,不甘,死气。 就在李六挣扎无果绝望之际,腰带尚未解开的汉子突然身子一软,人直接晕了过去。 得知李六的遭遇,秦润见他长的比自己还像个哥儿,干脆建议让他带把刀藏在身上,谁要是对他意图不轨,直接一刀过去,让对方长长记性。 秦润都不敢想,如果许云帆真被李六一刀砍了,他该上哪哭去。 许云帆啊的一声,抬起头来,“他身上带了刀?” “嗯。”秦润同许云帆面对面,受美□□惑,或者说被许云帆帅的神志不清,右手开始不老实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许云帆线条流畅的侧脸,“所以,下次你遇到他了,不要同他起口角,我知道你有功夫在身,但刀剑不长眼,李六也是个可怜的,虽然他是李氏的人,不过李氏的人并非全是坏蛋。” “我没事招惹他干嘛?只是你说的那个汉子太恶心了吧,我要是你,当场就给他一脚,断了他的根,看他以后还想不想强人。” 许云帆气呼呼的,难怪李六身上那么臭,叫他洗都不愿洗。 也是,谁不想干干净净,谁愿意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呢,只是有时候,形势由不得他们做出选择,很多事都是迫于无奈。 说起那个汉子,秦润嘱咐道:“李氏那边的李山,你离他远一点,这人不是个好的。” 这话,秦润说的冠冕堂皇,许云帆不疑有他:“嗯,我听你的。” 秦润听李六说过,李山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主,李六让秦润小心点,日后见到李山了尽量避着人走。 就李六这个同氏的人李山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像许云帆这样的小妖精。 “李六提醒过我,说李山很混,早年好像还把隔壁一个小汗子吓坏了,让我日后离他远远的。” “看来这个李六也不算坏嘛。”许云帆嘀咕一声,复又扒回去,没一会便枕着秦润的胸口睡着了。 上一秒还同他一惊一乍的,没说两句,这货居然就睡着了。 还想做点什么的秦润无奈的把人亲了又亲,满足后才闭上眼。 另外一个房间,萧衡之闻着被子上不甚浓郁的皂角香,想到他喜欢的孩子就睡在隔壁,那种感觉,这些年来,一直幻想的美梦好像终于实现了。 萧衡之美美的睡了,却不知,因为他的不辞而别,周县令与萧霖吓的三魂不见七魄。 他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派人守在萧王府在的秦斐俞了。 听到侍卫的禀报,秦斐俞猛的一个起身,“你说什么?萧王不在府内?他人去了哪里?” “禀主子,属下不知……”这话说起来,简直是丢了他们暗卫的脸,谁能知道,看起来病恹恹的萧王,身子骨不好使了,人家还有头脑在,居然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萧衡之不在萧府? 第170章 第 170 章 蒋岚方的愁事 得知此事, 秦斐俞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担心,萧衡之是疯了吗? 他知不知道,贸然离开京城, 于他而言会有多危险? 秦斐俞恨不得立马飞身离京, 去把萧衡之找回来,偏巧这时候, 其他暗中寻找孩子的暗卫有了线索, 需秦斐俞亲自去一趟。 爱人重要, 孩子同样也重要。 只要萧衡之脑子不进水,不自个找死,自保应当不成问题。 两厢为难犹豫之下,秦斐俞还是跟着暗卫走了。 没办法, 他找孩子已经找了八年了。 八年前他被人救回京时,脑袋上受了伤,一些事记不清了, 回京的路上遭遇几次暗杀, 他身边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 最先发现他找到他的侍卫已经没了,秦润不知在他记不清的八年里, 他在哪落脚, 他的孩子又在哪里。 他只模糊的记得, 自己再一次从京城离开前往塞外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因为一些原因,他不得不带着奶娘还有贴身侍女典当随身携带的玉佩, 并同一位自小离村二十好几依旧只是个童生的汉子买了他在村里的房契地契,又暗箱操作顶替了对方的身份,一通操作下来, 当掉玉佩所得的银子便所剩不多了。 当时他身边除了这两人,再无可用之人,连夜的逃命,几个大人心力交瘁,以至于孩子何时发烧昏迷过去了都不清楚。 最后他的孩子,虽没有烧傻,但以前的事却记不清了,秦斐俞当时肚子里又揣着一个,很多事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回到京城这几年,秦斐俞养了两年伤,并派人去把他的孩子找回来,但到现在,有关他两个孩子的线索依旧全无。 秦斐俞甚至不知道,他的小儿子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从他不甚清晰的记忆里可知,他之所以上山掉入山坑里,是因为小儿子生病了,他的侍女在小儿子出生几个月后就去了,如此,家里岂不是只剩下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娘? 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样一个家庭,他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又该怎么生存? 只要一想到这些,秦斐俞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们找回来,一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以至于他都没有时间去找萧衡之。 等他身上的伤大好之后,秦斐俞不是没想过去找萧衡之,奈何萧府的人见了他,那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得知他要找萧衡之,萧家人哪会同意让他进门。 萧王府进不去,秦斐俞只能采取其他方式,守在萧王府外多日,他才见到了心心念念数年的人。 几年前,他也曾回京一次,但那一次,他未得知萧衡之的事,加之萧家对他的态度并不好,外界都在传他与萧衡之不合,为此甚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有关萧衡之这人的事。 在京几年,他见到萧衡之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后来,他才得知,萧衡之在他当年出京时遭遇了刺杀,中了毒。 明明是萧衡之不要他了,秦斐俞却痴心不改想着要见萧衡之。 奈何萧王府不好闯,萧家把萧衡之护得太好,秦斐俞根本无法靠近萧衡之,得知萧衡之被人刺杀后,他能做的也只是派自己的心腹去保护萧衡之。 如今乍然得知萧衡之离开了京城,秦斐俞忧心忡忡,却又不得不赶往其他府城。 他想见到萧衡之,同他面对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可他见不到人,如今萧衡之离京了,他的机会来了,可……那种分身乏术的无力感,使得秦斐俞不好受,却又无可奈何,无力改变。 萧衡之不知因为自己的贸然离开,其他人急的差点团团转。 一夜好眠,萧衡之起床时,秦润已经做好了朝食,最近要院考了,学院内不上课,秦安秦慕选择留下来陪萧衡之,只有秦润许云帆去了书院。 牛车上坐着要去书院干活的几个大娘、汉子,许云帆被挤在前头,牛车中间放着几袋玉米。 昨儿秦大右他们收的玉米不算多,因为孙老太婆的阻挠,一个傍晚,几人也就收了近十袋。 许云帆让他们今儿继续收,昨晚收回来的先般上车让秦大娘他们带回食堂煮了。 这些玉米有部分是甜玉米,有部分是糯玉米,无论是甜还是糯,煮了当早餐都不错。 到晌午再安排上个甜玉米炖排骨汤,几袋玉米根本不够造。 村民种田种地为什么不能发家致富?为什么他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不知流了多少汗,结果也就勉强在图个温饱有余后剩几个闲钱? 那是因为,粮食太“贱”了。 一斤玉米的价格不过一到两文钱,这还是在晒干了的情况下,至于红薯这些农做物,价格就更便宜了,而一斤盐就要二十六文,这个价还是朝廷压价之后的价格,就这,除去平日的必需生活开销外,村民们能赚到什么钱? 许云帆知道种地是赚不了大钱的,但地就在哪,不种就是浪费。 等玉米老了再收,许云帆能赚多少? 现在卖玉米棒,一把玉米棒他就卖两文钱,怎么都比较赚吧! 秦大娘他们一开始不理解许云帆的用意,毕竟他们种的几十年的地,不是没吃过玉米棒,可他们地里的那些玉米棒,说实话,不咋地好吃。 直到整个食堂弥漫着一股玉米的清甜,再看秦润标注的价格后,秦大娘几人眼睛睁得老大。 好几次,许云帆这小子,就他这脑子,就算不做生意,单单就种小秦家那十几亩地,只怕养活小秦家几张嘴都不是问题。 秦润安排孙武运送四袋玉米送往云润店铺,让孙青松他们处理,而食堂这边,剩下的玉米全部被处理干净。 说实话,不说秦润,就是秦大娘他们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甜的玉米,每人吃了一把后还意犹未尽。 许云帆干了几把糯玉米后,嘴一擦,这才提着秦润给他准备的食盒去找蒋岚方。 才回家“偷懒”几天,蒋岚方便让人传话叫自己过来,难不成,这是对他“偷懒”一事有意见了? 许云帆摸不着头脑,待去到蒋岚方的书房时,见到一脸愁容的蒋岚方后更是不好贸然开口。 主打的就是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自应声让人进来后,蒋岚方便沉默着,一瞬不瞬盯着许云帆看,好一会后,“许云帆,你可知,今日我喊你来所为何事?” 许云帆:“……” 他知道就有鬼了,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道呢。”许云帆摇头,说话很乖巧,“蒋院长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呢,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要是有烦心事,你若信得过我,可以同我说说,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很难做出选择。”蒋岚方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件事,他前两天同其他夫子讨论了一个上午尚且商策不出一个所以然,鬼使神差之下,他想到了许云帆。 那场会议,蒋岚方没让许云帆参加,并非排挤他,而是觉得许云帆年纪太小了,估计去了也是听个寂寞,后来散会后,齐修泽四人来同他请教问题时得知他的愁事,一个个喊丫丫起来,说他怎么不去问问许云帆呢? 谢柏洲四人对许云帆不知为何有着一股迷之信心,几人那架势,俨然唯许云帆马首是瞻,就认为许云帆很厉害了,无所不能。 听几个学子开口许云帆,闭口许云帆,蒋岚方被洗脑了。 这才寻上秦润,让许云帆今儿过来一趟。 蒋岚方:“你也知道,九月份的院试,书院里很多童生都去了,但很可惜,这些童生虽未能上榜,但这不意味他们不是读书的料,我同其他夫子的意思是,这一次就当去试试,积攒经验,往后再接再厉,只是,摆在学子们面前的,不单单只有落榜后的失落,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困扰着他们。” “你也知道,我们清风书院每一年的束脩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他们全家人节俭再节俭才能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银子,咱们书院的学子,并非一个个皆来自权富世家,这次院试后,一些学子备受打击,甚至已经同他们夫子说了退学之事。” 蒋岚方自然舍不得这些学子离开的。 能进到他书院的学子,对他来说,每一个都是一块瑰宝,需要精心打磨,以待来日成为一颗耀眼的熠熠生辉的明珠。 可如今,他的学子,居然要因为家中清贫面临退学的困境,这令蒋岚方备感惋惜。 说实话,他是有那个财富替这些学子交付束脩,可如此一来,其他学子又该怎么想? 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学子入学,束脩需要花钱,难道笔墨纸砚,日后的赶考就不需要银子了吗? 清风书院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其他书院难道就没有吗? 他帮得了一个两个,却帮不了几百上千人。 蒋岚方想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并且长期有效的办法解决这些事。 之前的会议,几个上了年纪的夫子就此事争论不休,有说这是磨炼,也有说让他们努力克服困难的,总之,各有各的想法,但在蒋岚方听来,却没有一个想法得他心意。 许云帆一边听着,眼珠子转了几圈,“就这点事?就为这,看把你愁的,都是小事而已,不至于。”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轻松?”蒋岚方为这事愁的头发都掉了几抓,许云帆居然说就这点小事? 这话,听着让人燃起希翼的同时又差点气的七窍生烟。 许云帆说是小事,那说明,他有解决的办法,“你有办法?” “有的,不过,我想同你问问,咱们这的钱庄,都是哪些势力所设?” “有皇家,有齐家,还有另外几家,但这些钱庄,无一例外,信誉都值得信赖。” 许云帆点点头,“其他钱庄就算了,如果你能同皇家开设的钱庄合作,这些事就解决了一大半,当然,其他钱庄要是信得过,也可合作。” “怎么说?”蒋岚方一脸懵。 许云帆:“你要是有路子,可以寻朝中负责管理财政或者教育的官员,同他们合作开办一个‘帮学贷款’,这个贷款是这样的……有了这笔钱,家中清贫的学子在读期间的束脩、寝舍费、生活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不就解决了?待他们学有所成后,肯定不能一次还清这笔钱,你们便可以采取一个学成后的分期偿还,在他们贷款的年限内,你们不收所谓的利息,待他们学成后,再收利息也不迟,至于这个考核,哪些学子可以申请这个贷款,贷款监护人等有何要求,你们可以……” 到时候,从清风书院学有所成的学子,出去后不是秀才也是算半个人才,寻份活计应当不难,要还清贷款应不成问题。 “当然了,单单有这个贷款可能还不足以解决部分学子的困境,你还可以同他们设置一个“晨曦计划”,该计划便是针对一些家境贫苦的学子所设……此外,学院可以创办或者建立“奖学金”,这个奖励的金额,院长你就自己定了,我不知道在这里这些事好不好办,但在我的国家,就存在这样的好政策,因为这些政策,很多学子都有学可上,有书可读,很多学子因此受益,不用因为学费的事放弃自己的读书梦,正因为这一政策,很多人都终生受益,因为读书,哪怕不能他们走的更远,坐上更高的位置,但因为读书,眼界得到开拓,知识层面得到提升,这便是一件受益的事了,当然了,我这也是将我国家的政策提供给你参考,至于能否办妥,我能力有限,又不认识什么人,就不参与了。” “还有,除此之外,你还可以跟其他富商合作,或者跟我合作,为学子们提供一个勤工俭学的活计,让学子通过劳动换取相应的报酬……” 许云帆走后,蒋岚方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没办法,许云帆说的那些政策真的太令人震惊了。 究竟是什么国家能做到这么好,能让学子不用为了学费发愁,有这样的政策,许云帆之前所说的,在他那,“读书人遍地走”还真不是吹的。 说真的,蒋岚方太羡慕了,他根本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国家存在,可许云帆的出现,他的一字一句都在证实,这样的国家是真的存在。 让每一个学子都有书可读,不为学费而愁的事,原来是真的可行的。 蒋岚方将许云帆的话重新回味了遍,生怕自己忘了,他还特意提笔一字不漏的写下来,直到忙到晌午,肚子空荡荡的蒋岚方才注意到许云帆放在茶桌上的食盒。 170-180 第171章 第 171 章 暖床玩意 大为惊喜的蒋岚方吃过几把玉米后, 顾不上休息,同其他夫子嘱咐一通,又回到后院同夫人交代几句, 留下一封信后便急不可耐的带上人马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 要是许云帆所说的政策落实下去, 蒋岚方都不敢想,他们大晏朝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事关重大, 他必须亲自回京同皇上商量才成。 行至半路, 蒋岚方的马车同一队人马相遇了。 来人不是旁人, 而是奉命离京巡视农事的大司农。 大司农,主要负责管理大晏朝的农业事务,乃是正三品官职。 两方人马相遇,蒋岚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同骑马而行的大司农四目相对。 原来马车内的是蒋岚方。 大司农也就是景明泽翻身下马,朝着蒋岚方抱拳,“蒋大人, 许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景大人这是出来巡视了?”蒋岚方知道的, 大司农每两年便受圣命全国巡视一番,以解农事。 景明泽一个文官, 其实并不适合骑马而行这样风吹日晒的工作, 但谁说文官就是百无一用, 真当君子六艺是摆设不成。 本来这活, 景明泽大可安排其他人去做,但每一次, 他都会亲身而行,明明也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几年下来, 原本的白面书生,如今已经被晒出了健康的麦色肌肤。 景明泽身上同其他读书人一样,有着儒雅温和的气质,哪怕如今变黑了,但那出众的五官并未因为肤色失色半分,“是的,蒋大人这是要回京?” “是啊,有些急事需要回去办,既然景大人事务在身,那便不耽误景大人了。” 蒋岚方一心想着事,不欲与景明泽多谈,转身上马车前一个回头,发现景明泽牵着马,同身后的人一同让到一边。 景明泽此人在朝中向来不拉帮结派,也不曾巴结过谁,但他能以三十的年纪坐上正三品的位置,足见此人的能力、手腕。 蒋岚方记得,景家并非京城人士,而是在景明泽封官后才举家迁至京城。 在官场上,景明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地位,前途可期。 于婚事上,景明泽三十依旧未有家室,其实已经失了优势,但这点缺点,在同他目前的地位身份来说,便不值一提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景明泽拒绝了众官僚意欲同他结亲的意图,就是景家也不曾替他张罗过。 不过,这些事,蒋岚方不关心,但对于有能力的人,蒋岚方多少有些爱才之心,在马车经过景明泽身边时,掀开窗帘同景明泽说了几句话。 对于蒋岚方的提醒,景明泽不知想到了什么,心绪翻涌,抓着缰绳的右手不由一紧,似在克制着什么,又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久久不动。 另一边。 自同蒋岚方聊了一通后,蒋岚方大手一挥,在离开前赏了许云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看着不算多,但这已经是他一个月的月例了。 许云帆高兴,喊齐修泽几人一起吃了一顿,这才慢悠悠的走回村。 蒋岚方不在,他偷懒更是明目张胆,其他学子都知道,这人如今是蒋岚方的心头宝,哪怕看他不爽也得憋着忍着。 孙武同秦润去县城看店了,有许云帆提前替他寻找的势力,这一次去,秦润也是有人罩的人了。 有周老二他们在,许云帆不担心秦润会吃亏,便一个人回村了。 不关注时,哪怕相遇数次,有的人依旧是陌生人,一旦关注了,哪怕只见过数面,这人也会在你心头留下印象。 以前许云帆不曾注意到李六,可自在河边碰过面后,许云帆对李六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这一注意,好像就经常碰到了。 还没进到村呢,许云帆大老远便看到李六像是被狗追着一样,慌不择路的往山上跑去,没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这是搞啥呢?” 许云帆挠挠头,刚走两步,赫然又看到一个汉子一手握着一把缺了几个口子的柴刀也往山上跑去,一手手臂隐约带着点红。 此人不是李山还能是谁。 “啥情况这是?” 要是以前,许云帆大抵会以为,李六兴许是招惹到李山了,可自昨晚秦润同他说过李六的事后,眼前这一幕就没那么简单了。 换做其他汉子,遇上这样的事,大抵还要左右为难思考一番。 正义感爆棚,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蜜汁自信的许云帆当即是想都不想,左右一看,从路边找了一根实心称手的木棍后便跑了出去。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对李山来说,吃不到嘴的肉,久而久之,好像越让人惦念,如今已变成了心痒难耐。 李六臭是臭了点,但架不住李六刚回村时,那副干干净净清秀可人的印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从自己的心思被李六察觉,李六便躲着他走了,几年了,这块肥肉只能看不能吃,天知道李山馋成啥样了。 今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这傻子跑哪不好,居然还傻乎乎的往山上跑,这不是给他机会吗? 李六不是傻,而是他不敢往村里跑,此时此刻,他的身上衣服乱糟糟的,要是被村里人见了,他的家人岂不是要再一次因他而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当年,他们家因为他在村里就已经抬不起头了,随着时间的过去,村民们好不容易淡忘了些,他不想再让父母兄长侄儿因他而被人非议耻笑了。 李六力气没有李山大,加上没有练过,平时拿出柴刀乱挥几下,其他汉子可能就怕了。 哪知李山这家伙精虫上脑,冒着被砍的风险一木棍打在李六手臂上,疼得李六手里的柴刀直接落地。 见状,李六顾不上手臂上的疼,他知道,眼下,他只有跑。 奈何他的体力耐力委实不能同李山比较,眼看李山要追上来了,李六绝望的大张嘴巴吐气,剧烈的疲累之下,李六只觉得胸腔好似要爆炸了似的酸疼。 李山哼哧哼哧追在李六身后,眼看要追上李六时,李山那个兴奋简直难以言表,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身后还尾随了一个许云帆。 许云帆不愧是接受过正统训练过的,他跑的又快又轻,李山压根没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待一股外力砸在后腰处,李山哀嚎一声,不受控制的往前扑了出去。 “谁?”李山怒问出声,然而不等他转过头看清偷袭者,一件衣服便落在他头上,眼前便是一黑,随即,带着极重力道的拳头落在身上。 砰砰砰…… 肉与肉的剧烈碰撞。 许云帆跨压在李山腹部,出拳速度快的几乎要落下残影,对于李山的疑惑,他傻了才会自报家门。 拳拳到肉的打法,没一会,李山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别打的,别打了。”从恐慌、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李六浑身失了力,只能跪爬到许云帆身边拦住许云帆。 再打下去,李山就该凉了。 为了他这样的人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当。 许云帆气虽气,下手也知分寸,他不会把人打死,只会让李云疼的半死。 收拳后,许云帆拿来遮住李山头的衣服,果然,李山紧闭双眼,晕的不能再晕了。 许云帆站起身,不忘拿上自己的衣服挂在臂弯出,“走,咱们下山去。” 看着晕过去的人,许云帆由不解气,又踢了一脚。 李六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哆嗦着捡起自己的小柴刀,显然惊魂未定,任由许云帆说什么是什么。 许云帆把人打了一顿,觉得刺激的够呛,下山的脚步轻快了很多,但他身后的李六双腿发软,压根跟不上他的速度。 “你腿软了?” 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许云帆良心发现的停下,只见李六两条腿抖的厉害。 也是,姑娘、哥儿家遇到这种事估计魂都吓没了,有甚者,甚至会为此留下心理阴影,李六虽是个汉子,但身为受害者,会害怕、惊惧是不分性别的。 李六脸上惨白一片,“有点。” 还嘴硬! 许云帆转过身蹲了下去,两手向后伸着,“你上来,我背你下山,咱们赶紧离开这,不然待会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这……”李六犹豫了。 许云帆扭头看向李六:“你放心,我只喜欢我家夫郎,你就是长的再天仙,也不是我的菜,虽然我弯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来者不拒的好不好。” 李六:“……” 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趴在许云帆背上时,李六那颗被恐惧占据高高吊起来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 背着他的小汉子,也许后背不够高大挺拔魁梧,但就是这样的许云帆,却给了李六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温暖。 许云帆人真好! 将李六背到山脚,许云帆才把人放下,不忘叮嘱,“你且先偷偷回去换身衣服,切记,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此刻的模样,等你换好衣服了出去走一圈,李山这次被打的不轻,估计会找你麻烦,到时候你不要慌,只要一口咬定他说慌就行了,要是其他人不信,你便将遇见你的人喊出来,让他们证明,实在不行,你就找我。” 经过这事,李六大脑一片空白,许云帆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两人分开后,李六偷偷摸摸回了家。 悄摸摸推开院门时,李六被站在堂屋门口的六娘吓了一跳。 “娘。”李六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下唇剧烈颤抖起来。 见到儿子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再看儿子不对劲的脸色,六娘踉跄了几步,差点没跌倒在地,稳下心神后,跑到院门处将李六抱进怀里,不敢大声的痛哭呜咽出声。 这一刻,李六疼的无法呼吸。 如此不堪的一面还是被他娘发现了。 “六儿,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娘带你离开这吧好不好?咱们离开这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一家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痛在儿身,伤在娘心。 替李六上药时,六娘眼泪吧嗒直掉,手抖的不像话。 李六穿好衣服,心绪总算恢复了一些,“娘,我不想走。” “你还想着他是不是?六啊,何必呢,你该把他忘了的,他不可能再来找你了。”六娘抹着眼泪说道。 李六何尝不知道那个人不会来,若他会来,六年了,他怎么一次都未出现,可他还是妄想着,那人有一天会来看看他,全了他念想。 他知道他住在这的,他同他说过的,他要在这等着。 如果离开了大梨村,天大地大,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不会了。 到时候,只怕他连去哪找自己都不知道吧! 可是这些话,说不得。 “娘,我们能去哪呢?我们的根在这,我们的地在这,就算卖地卖田有了一笔银子,那又如何呢?去到其他地方,不种地不种田,我们如何营生?”到时候房要买,地要买,生活只会比现在拮据,父母年岁已高,两个侄儿尚且年幼,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六娘被问住了。 直到李六出门,六娘都没能想出一个法子来。 傍晚时,回来的李卫知晓李六的事后,这个在外人看来坚强的汉子垂头蹲在家门口坐了半天,直到腿麻的受不了,这才进柴房找了一把柴刀拿来嚯嚯的磨着。 “李卫,你磨刀做什么?”听到磨刀的声音,六娘顾不上伤心,跑了出来。 李卫继续磨着手上刀刃已经被磨出白痕的柴刀,“欺负我儿子,老子砍了他。” “砍了他之后呢?你是要一命还一命吗?然后你要六儿怎么办?是不是让他一辈子活在自责之中,生不如死?” 有的人去了,走的干干净净,不再管身前身后事,但对活着的人,有时候活着才是真正的烈狱。 “那我该怎么办?六娘,这口气老子忍了六年了,六儿是老子的半条命啊,他们都要去了我半条命了,我还忍着,那我成什么了?我还配当他爹吗?” 李卫说着,不由得哽咽起来,一个汉子就这么红了眼,“六儿在我身边不到十岁便被我送去当了书童,我能为了他做本就不多,六儿回来后还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对不住他啊!” 李六出去那么多年,每半年便会给家里寄银子,十年间从未间断,家里的房子、家具就是拿他寄回来的银子置办来的,除此之外,他们还为李六存了一笔银子。 李卫夫妇十年不见儿子,想的要死,不远千里,走走停停去了府城,哪知到了府城才知道李六同他少爷竟是那种关系。 也许,当初他们就应该自私点,不把儿子喊回来,也许儿子就不会经历这些糟心事了。 李卫同六娘也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同李卫一般,长得魁梧有力,高高壮壮,唯独小儿子,同他那早逝的舅舅一样,长得眉清目秀,身板也不如大儿子强壮,一家子都疼这个长得秀气漂亮的小儿子,可再宠,夫妇两人又怎会舍得李六不明不白的给他少爷当个暖床的玩意。 第172章 第 172 章 金钱的味道 高门大户在少爷知事后, 会安排一个通房丫鬟,日后这些通房丫鬟运气好的,还能当个妾, 至少还有个身份, 李六这样的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旦被发现, 主家为了保全名声,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李六夫妇两人怎舍得孩子落到那般下场, 白般央求李六回村。 如今李六回村了,可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李六的浑浑噩噩,心心念念,他们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不待李卫去找李山,李山倒是先回来了。 秦润坐着牛车回到村口时, 柳婶早早等在那了, 见着秦润回来, 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李氏那边跑。 跑去的路上,秦润才从柳婶口中得知, 许云帆在李氏那边同人干起来了。 秦润:“……” 有个不怕事的夫君是好, 但他这夫君也忒能惹事了点。 昨儿刚同孙氏闹, 今儿又跟李氏闹, 合着,他不把这两氏全部怼一遍, 心里就不得劲了是吧? 深怕许云帆受欺负的秦润加快速度,不管许云帆惹什么事,肯定不是他有错再先, 一定是别人招惹他了。 秦润是毫无原则的站在许云帆这边的,他要赶去帮许云帆。 奈何许云帆动手能力强,嘴上功夫也不弱。 李山指着身上的伤,信誓旦旦的说,这些伤就是被李六同奸夫打的,李六找了几个婶子替他作证,但有一个时间段,李六没有可用的证人。 这时候,李六记起许云帆说过的话,他说了,要是不能解决,就找他。 许云帆一来,好家伙,李山直接指着他,说他是李六的奸夫,他是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才会殴打至此,许云帆、李六不给他一个交代,这事不算完。 奸夫? 侮辱谁呢这是。 许云帆气的跳脚,指着李山就开怼,许云帆旁的也不多说,直接嚷着说要报官,还说什么他可是要参与科举的人,李山胆敢污蔑他,诋毁他的名声,这事绝对没完,他要报官,让青天大老爷还他一个清白,李山这样污蔑他,这是要下大牢的。 李山这边的人被吓到了,有的人还是弱弱的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是奸夫,你找李六干啥?谁不知道你向来同我们李氏的人不对付,怎么就找上李六了?这不是让人……” 让人如何? 自然是让人误会,让人浮想联翩,让人往歪处想。 “李氏人像你们这样的,我肯定不会同你们来往,毕竟我看见你们都嫌脏眼睛,李六跟你们能一样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什么玩意,也配同人家李六比,我实话告诉你们,今儿我找李六,就是因为他有当过书童的经验,本少怎么说也是夫子一个,就缺个研磨铺纸伺候的人,为了这事,我找他聊了几句,怎么到你们口中就那么龌龊了?不要自己思想肮脏,看人看事就脏的成不。” “过分,太过分了。”一过来凑热闹的孙氏人,与许云帆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听完许云帆的话后,也是气愤不已,人家许云帆不过就是想找个书童而已,虽不明白为什么许云帆要找李六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书童,但这也不该成为污蔑许云帆的理由。 许云帆又说了,李六有经验,他不想找个太小的,否则到时候还得教导一番,费时费力不说,带出去也不顶事,李六就刚好了,有经验了不说,他家人还在这,做事肯定得尽心,说得通俗直接一点无非就是好拿捏。 许云帆找李六的理由简直完美的无懈可击,其他想巴结许云帆的人一下子化身正义使者,枪口一致对准李山等人。 李六、六娘几人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原以为今天必须得同李山一家干一架,哪知许云帆三言两语就让村民把李山一家骂的唾沫横飞。 秦润赶到的时候,许云帆已经退出了主战场,听着身旁几个村民怒骂列举李山的不堪二三事时,眼睛都亮了。 许云帆的八卦之魂在燃烧,身子懒洋洋的倚靠在李六家的院墙上,不忘火上浇油,“哇,这人好不要脸,居然偷看姑娘家洗澡,该打。” 最后,这场“热闹”以李山气晕收场。 没热闹看了,许云帆一回头便看到满眼都是他的秦润,当即就笑了起来,朝着人快步走去。 同秦润回去时,秦润才得知,萧衡之晌午便离开了,离开前还给秦家三兄弟留了东西,说是见面礼。 今早去镇上前,秦润同萧衡之聊过,萧衡之收了三个义子,两个义子还那么小,萧衡之不想死,也怕死了,晌午便匆忙离开,否则,他担心他的贪心不舍会给秦润三兄弟招来祸患,萧衡之临走前同秦安说了,他会在京城等着他们三兄弟还有他们哥夫,萧衡之还让秦安转告许云帆,让他争气点,争取明年让他们在京城相见。 “嗯,然后呢?”秦润很平静的问道。 许云帆:“没有然后了呀!” 后知后觉,许云帆才反应过来,“润哥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秦润真是服了许云帆了,这人胆子太大了,李山拿刀,他拿木棍,武器差距悬殊,他竟敢跟人打? 真是个不怕死的。 许云帆握着秦润的手晃了晃,语气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润哥儿,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什么实力你还不清楚吗?我不傻,才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放心我,心疼我,这些我都知道,也正因为知道你在乎我,所以,我怎么舍得受伤让你伤心难过?” 这种哄人的话,谁听了还能气得起来? 秦润顿时就心软了,没办法,他是真的载了,被许云帆吃得死死的,但他甘之若饴且心甘情愿。 “你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你是认真的吗?”秦润从没听过许云帆想请书童的事,许云帆今儿这么一说,这事如今是不做也得做,做不得假了。 许云帆点点头,“之前大概有点想法,日后我要科举,身边总得有个帮忙跑腿替我处理一些琐事的人,比如平时帮我给其他学子带话什么的,有个人帮忙,我会轻松很多。” 当书童,说容易,其实也不容易。 虽说秦氏有很多孩子或者小汉子可以选,但正如许云帆说的那般,他明年二月份就要参加科举了,到时去府城住宿啥的,带一个小书童,究竟是对方照顾他还是他照顾对方? 秦大右这些年轻的小汉子其实也不并适合,一来他们年纪到了该成家的时候,跟他在外奔波,甚至日后定居京城,这都是不现实的事,毕竟书童的工钱并不能让他给一家人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条件。 再一个也是秦大右他们没出去过,到了大地方,遇事难免怯场。 李六则不同。 这人有经验就不说了,因为性取向,加上在村里的处境,带上他,对他自己亦或者对许云帆,其实都是双赢的选择。 “李六确实是不错,他这个人很好的,虽然是个汉子,但为人心细,让他替你办事,我也放心。” “我也这么觉得,同你说这事,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毕竟李六……”许云帆倒是不介意,对他来说,哥儿同男人其实没什么两样,他自己本就弯,又凭什么带有色眼镜看待其他的gay? 再说了,同性恋又怎么了? 还不一样都是人,只不过人家的性取向同他们大多数人不同而已,所以,这犯法了? 许云帆不介意,但难保秦润不会多想,据许云帆观察,村民们好像并不是很能接受龙阳之好这种事。 秦润摇头,“我为什么会不同意呢?李六只是喜欢上了一个跟他一样同是个汉子的人,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不是说过吗,有的喜欢,是无关性别的吗?” “我是这么说过。”许云帆闷声笑笑,其实他想说,秦润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同其他汉子一样,对李六感兴趣吗? 但秦润这般轻松的情绪真的会感染人,许云帆高兴,他并不会因此觉得秦润不在乎他,反而,他感到了秦润对他的信任。 许云帆就喜欢这种会让人感到轻松愉悦开心的恋情,而不是劳神心伤让人疲惫不堪,许云帆反手将秦润的手握在手心里,“今天去县城办事还顺利吗?” “顺利的,有顾小三在,原本应该跑几天才办好的事,今天就全部解决了。”秦润想,没有比这更为顺利的事了,顺利到,他就像许云帆口中经常说的领导视察工作一般,只需给下属建议,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连牙行都不需要找。 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小三早让其他小弟守在县城门口,他方进城,顾小三便来了。 得知秦润要租店铺,顾小三好歹也是金满楼的百事通,当即就带秦润去看铺子。 有顾小三跟着,其他店铺的掌柜得知秦润要做吃食卖,一个个都不敢上来乱说话。 张景虽同许云帆合作,诚然,麻将的出现,的确让他的赌坊火了一把,每天上楼玩的客人不少,金满楼单单是卖酒水就赚了一笔,饶是如此,秦润那点小事,用不着他亲劳大驾,有顾小三鞍前马后,明眼人就该知道,这个哥儿背后的人是谁。 秦润当天就租下了一间铺子,铺子距离金满楼不算远,皆在热闹的中心地带,客流量最好,顾小三拍拍胸脯,主动接过铺子装修事宜一事。 至于铺子该怎么装修,一开始秦润也不清楚,图纸都是许云帆给的,清河镇的云润店铺除了所卖吃食广受欢迎之外,能吸引顾客进店坐坐的另一个原因,无外乎就是他们店铺内低调却不失雅致奢华的环境。 听进店的客人说,哪怕平时进去啥也不吃,就坐坐,那种舒适惬意的环境便足够令人流连忘返。 后来许云帆给了秦润几本书,每晚都会教他,久而久之,在关于店铺装修风格上,秦润自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在做生意这方面,某些方面,就比如人脉圈尚且需要许云帆帮忙,在其他事情上,秦润已经能够做到独当一面了。 就几个月时间,秦润的成长已足够令人震惊。 对此,许云帆高兴之余不免心酸,秦润有所成长,这固然是好事,毕竟,谁不想要一个能够与自己实力相当的爱人呢。 但,有的成长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汗水。 许云帆不想秦润把自己逼的太紧,他看向身边的人,声音温和了两分,“润哥儿,你累不累?这些事不用那么着急的,你可以慢慢来,我不想你累着,就算不开那么多店铺,我也可以养家,我不是不赞同你整天往外跑,我只是怕你累了,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有夫君了,有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撑着,你还有我呢,这个家,有我跟你一起顶着。” “我不累的,云帆,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了,我说过的,你留下,我会爱你宠你,对你好一辈子的。”对上许云帆那双温柔又让人沉溺的眼眸,秦润不着痕迹的垂眸避开,太可怕了,明明相处了这么久,每一次同许云帆对视,被许云帆这般看向,他依旧溃不成军,心脏完全不受控制,魂都要被吸走了。 太危险了。 秦润想,如今他做的这些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我想挣多点钱,等我们到了京城就不必那么拮据了。” 许云帆久久说不出话来。 能遇上秦润,他是何其有幸。 原来秦润这么努力都是在为日后赴京做准备,四舍五入,也就是为了他了。 许云帆是没去过京城,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京城那等地方房价有多吓人。 如今纸还没造出来,同齐商合作的蜡烛生意虽有赚钱,但他们目前的开销也大。 买几十头牛的银子他还没给谢柏洲他们呢,造纸厂、榨油厂的建设,请人挖炭窑砍柴,工人的月例等等,哪样不需要花银子? 谢柏洲他们的银子,许云帆可以先厚着脸皮欠着,可秦氏这边的工钱,许云帆断不能拖,必须每月按时发放。 村民们都只看到了许云帆请了多少工人,又买了多少牛,还开了一家食堂、店铺,又请人叮叮当当不知建个啥,大家都觉得他赚大钱了,可他们没看到许云帆赚的同时又往其他地方砸了多少银子。 之前许云帆还感叹,只怕村民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一个老板,看着光鲜亮丽,出门还有马骑,平时去镇上也是牛车出行,就这,身上却欠着近千两银子的巨款。 他目前的处境,去到京城,仅凭一己之力,只怕租房都住不了一个月就得滚蛋。 许云帆抬头看天,忧愁起来,看来,赚钱一事,确实刻不容缓。 天凉了,他的炭也还上市了。 “之前我请人烧的炭,润哥儿,你想怎么卖?有没有什么建议?这个价钱该怎么订呢?”许云帆知道木炭卖的贵,具体多贵,冬季价格涨幅如何,这些事,他并未刻意打听过,自然不清楚。 之前之所以想烧炭,许云帆不过是打着自给自足的主意,将木炭用在食堂保温饭菜一途上,哪知,炭烧出来后,秦润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便将负责烧炭的秦大有几人喊来嘱咐一通。 为此,许云帆还打趣过秦润,哪知秦润却说,木炭这玩意,大晏朝就没几家会烧的,像那些金丝碳和银霜炭更是贵的离谱。 像银霜炭,贵也就算了,这玩意还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它居然还是皇族以及皇帝用以御赐高等官员,乃是专供御用。 这般专供御用的玩意,能便宜就怪了,毕竟太便宜,人家皇帝能赏得出手? 许云帆一下子又看到了商机,嗅到了银子的味。 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本事大的人,不想发财都难。 沉迷烧炭的许云帆每天上完课吃过晌午饭便让孙武送他回村,捣鼓了半个月,终于把银霜炭给烧出来了。 因为签了保密协议,许云帆烧制木炭的事,除了秦大有几个汉子以及秦润,再无外人知晓。 烧制出银霜炭,秦润为此高兴了好几天,每次快睡着了,想着想着就又给笑精神了。 好几次许云帆快睡着了,背后突然传来轻轻的笑声,吓的他头皮发麻,被吓了几次,许云帆那个气啊,直接“武力”镇压,已身为汉子的绝对优势把秦润“折磨”一通。 许云帆要是不说,放置在大棚里的几百袋木炭,秦润说不定还真的忘了。 第173章 第 173 章 他没错 许云帆之前同秦大有几个汉子一块烧制了几百袋木炭, 有一般的普通木炭,也有品质中等的灰花炭,至于银霜炭, 许云帆让人烧的最多。 关于木炭的售卖, 秦润立马思考起来,“普通木炭, 我想先满足店铺还有食堂所需, 剩下的, 市场价是多少,咱们就按那个价卖。” “至于灰花炭,我的想法是在云润店铺里做个宣传,价格也按照市价来, 但是这银霜炭,我想找修泽,借助他家的人脉, 把银霜炭卖到京城还有府城去。” 镇上、县城里的富人并不少, 但再多也远不如府城以及京城多。 越繁华的地方, 百姓的消费能力也就越高。 这么多银霜炭,按照其价格, 在这边估计需要一段才能全部出售, 一旦到了京城, 只怕是供不应求。 别看银霜炭只是木炭的一种, 但用来送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润往年冬日在镇上找活干时,听过一嘴, 说是府城以及京城那些地方,银霜炭被皇家买足后,若是还有剩余, 一斤可买上一两多银子。 一斤一两多,这得是什么概念? 这个概念就是,如今炭棚里有三百六十袋银霜炭,一袋大概一百斤,一斤按照一两三百文的价格算,秦润大脑都不够用了,只能问许云帆。 许云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算出来了,“咱们可赚四万六千八百两。” 秦润开心的差点晕了。 一想到靠银霜炭就能赚这么多,秦润不由道:“云帆,我让大有哥他们多烧点银霜炭吧,趁着冬季大赚一笔。” “可以,银霜炭可以多烧,黑炭也要多烧,毕竟黑炭的目标受客也不少,这些事就交给你了,过段时间就是学院考试了,估计我有的忙了。” 忙是不可能忙的,不就是监考批改卷子吗,都是小意思。 许云帆真正要忙,自然是其他事。 晚饭时,秦润想到许云帆酿的几缸红薯酒,特地拿出一缸来闻了闻。 “云帆,之前你酿的红薯酒呢?要拿到店铺里卖吗?”秦润问道,要是卖,他来安排。 许云帆:“不卖,那些酒我要留着的。” “留着?”秦润看着许云帆,“云帆,你会喝酒?那么多酒,你喝得完吗?” 私心里,秦润并不喜欢许云帆沾上酒,许云帆可以喝,但不能毫无节制,每次碰了酒就跟赌徒到了赌坊一样,拉都拉不住。 在村里,他亲眼所见,也有所耳闻,一些汉子每次发酒疯,上吐下拉都还好,最怕的就是那些借酒发疯打人的汉子。 前年,秦方家外嫁的女儿带女婿回来了,那女婿是个好酒的,陪秦方喝了几杯,最后竟是在饭桌前尿裤子了,这么丢脸的事,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秦方女婿羞的好几年都不敢再来。 许云帆摇头,“我不会喝白酒,但村里的汉子们不是好酒吗?” “所以呢?” “所以这些酒我要留着,再过两个月我就十八了。” “那么多酒,就算你过生辰也喝不完啊,还是你要将其送人?” “不是啊,这些酒到时候要用的,送什么人?” 秦润还是懵逼,不知道这中间的必然联系。 见秦润还是不懂,一脸的不解,许云帆朝人吹了口气,“润哥儿,你……你怎么这样啊,有的事你上点心好不好,再过两个月我就成年了。” 这哥儿真是可以了。 以前口口声声说要同他成亲,他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没想到。 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润眼睛一下子就睁大,笑得傻乎乎的,“对对对,那酒不卖,留着我们成亲用,不卖了不卖了。” “知道这酒的用处了吧,那还不把酒搬回去,我估摸着,待会李六一家就该过来了。”许云帆双手背在腰后,那模样,还挺有官范。 李卫一家挺会挑时间,许云帆吃过晚饭,休息了两刻钟左右,他们过来了。 许云帆去厨房拿了几个木杯,秦润打了一瓢热水进来,将热水倒好后,这才坐到许云帆身边。 从进门开始,李卫、六娘便在偷偷观察许云帆,这小汉子,与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平时去其他人家家里做客,倒茶倒水这些活都是女人夫郎做的,汉子基本不会插手。 许云帆不一样,他把人照呼坐下后,亲自去厨房拿的杯子,也是他亲自给他们拿的凳子。 他这不是看重他们,毕竟李卫几人很有自知之明,他们一家就是普通的百姓,许云帆这般待他们,不带任何意图,一份礼待,不过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使然。 就这一点,六娘便暗自满意的不行。 诚然,许云帆今天说的书童一事,让他们心动不已,但许云帆要不是个好的,他们一家决计不会让李六过来。 李卫坐立难安,他们上门有求于人,许云帆还这般招待他们,这让李卫都不晓得如何开口了。 今晚,许云帆说的那些话,听着好像他雇用李六是他赚了,实则不然。 因为李六身上的绯闻,许云帆用李六,说不定会被有心人传出一些不实、不堪的言语。 对许云帆这样有点身份,且日后要参与科举的人来说,有的绯闻是会断送前程的。 一想到这些,李卫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许云帆看李卫几次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屁来,六娘又只会在哪里低声泣哭,只能主动开口,“你们来找我应当是因为书童一事吧,我呢,请李六给我当书童,其实也是图个省事,日后我去府城或者县城住店啥的,就需要人帮忙了,所以,他也可以算是我请的人,这是契书,你们可以看看,这契书上的一些条例,并非针对李六,同我家契约的其他大叔大婶也是如此的。” 李六的工作,说是书童,倒不如说是贴身助理恰当点,有的书童签的是卖身契中的活契,有的则是死契,李六当年就是签订的活契,否则,有契书在,他是断然不能回来的。 许云帆给李家看的契书,同活契类似,事关儿子,李卫夫妇让识字的李六把契书仔仔细细念了一遍。 听完契书上的内容,李卫噗通一声就给许云帆跪下了,“许夫子,我李卫农家汉子一个,好话不会说,但您对我们李家的恩情,我李卫记下了,日后,许夫子要是用得上我们家的地方,您尽管来找我。” 折寿了! 许云帆起身,“这可使不得,快起来。” “爹……” 李六同许云帆拉着李卫,李卫没起,他仰头看着许云帆,“我李卫是个没本事的,作为父亲,我护不了六儿,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许夫子让六儿跟着,这是他的福分,我儿一定会好好干活,日后许夫子离开大梨村,若是……还请许夫子能护我儿一二。” 若是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许云帆:“放心吧,他既然是我身边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日后无论是进京,还是去了府城,不管谁招惹了他,我定不会让他白白受人欺负。” 连自个身边的贴身助理都护不住,说出去他许云帆都没脸见人。 六娘抹着眼泪,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回到家,大儿子与儿媳面面相觑,识相的回房后,六娘才拉着李六纤细的手腕,“六儿,你可曾怪过娘?” “没有。” 说实话,李六从没怪过父母,当年他爹娘说的对,他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于少爷而言不见得是件好事。 少爷出身富贵,于科举一路上又有所成就,踏入仕途不过是迟早的事,要是传出同个童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少爷该怎么办? 有的错误,一开始错了不要紧,重要的是懂得回头,及时止损。 “六儿,你可曾后悔吗?”这个问题问出来,六娘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如果李六后悔,这些年早该回到正轨,像其他汉子一样娶妻生子,而不是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迟迟放不下。 “不后悔。” 李六双膝跪在六娘跟前,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六娘膝盖上,哽咽道:“娘,我不后悔,以前,他们都说我不正常,是错的,可许少爷说了,他说我没有病,他说我是正常的,他还说,我喜欢上少爷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人狭隘的目光。” 从小秦家离开前,李六单独与许云帆聊了一会。 他问许云帆:“你就不问问我的事吗?” 许云帆一本正经的道:“问什么事?你以前那些事会妨碍到我什么吗?还是说,你怕我会看上你,亦或者你怕越相处越能发现我这人独特的人格魅力,从而看上我?” “首先,就第一点吧,我看上你的可能性真的……可以说不存在,当然,我不是在直接的说你不好亦或者怎样,其实你挺好的,这一点我不否认,就是我这人吧,死心眼,这辈就认定润哥儿了,喜欢他喜欢到底了,总不可能只要是个好看点我都会喜欢吧,世上好看的汉子哥儿千千万,那我岂不是要喜欢不过来了?我拿我的脸蛋担保,我可以拿你当朋友,但喜欢你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其次,你看上我也没用,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汉子,哎,”许云帆摸了一下下巴,重新组织语言:“这么说也不对,我对汉子、哥儿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李六:“……” “你不觉得你说话……已经前后矛盾吗?” 上一句这人还口口声声只喜欢秦润一个,秦润是个哥儿,所以,许云帆不喜欢汉子,他信,可他说他不喜欢哥儿,这是耍谁呢? 许云帆:“矛盾吗,没有吧,我是喜欢秦润,但我喜欢他的前提并非他是一个哥儿,只能说,我喜欢他,而他正巧是个哥儿罢了,就像你,喜欢……他叫啥来着?就你少爷凑巧跟你一样是个汉子而已,但你会因此认为,你是因为他是个汉子,所以你才喜欢他的吗?你又会因此觉得对任何人,只要对方是个汉子就都会喜欢吗?” 说实话,许云帆以前光顾着读书和玩了,感情还没开窍就来到了大晏朝,遇上秦润,同秦润相知相恋后,自认直男的他弯了,扪心自问,如果秦润不是个哥儿,而是个汉子,对许云帆来说,其实都没差,毕竟在许云帆眼里,秦润除了能生孩子,其他方面同汉子,其实没差。 许云帆虽弯了,但并非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来电。 所以,他说的哪里矛盾了? 李六眼眶里泛着泪花,“不会,我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有他一个就够了,”他哽咽着说:“光是喜欢他就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了,他们都说我有病,说我不是个正常的汉子,哪个正常的汉子会同哥儿、女子一样雌伏在另外一个汉子身下,一开始我也以为我有病,我去看过大夫,也吃过很多药,可我还是病着,还喜欢着他,直到今日都在痴心妄想他能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来见我一面……” 李六想,他确实病了,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正因为病了,才会痴心妄想,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美梦虽梦,可梦醒后终究还是一场空。 “真是搞笑了。” 光是听李六这些话,许云帆怒不可遏,“说你有病,说你不正常的,他们才有病吧,这帮人大概是大脑萎缩了吧,李六,你给我听着,身为汉子却喜欢汉子这件事,不是病,也不是不正常,你信我,我说的才是对的。” 说实话,看到李六那双通红的眼,许云帆明白了何为“情之一事往往最伤人”他心疼了,他想安慰安慰这个可怜人。 许云帆声音清郎悦耳,又带着一丝男性经历岁月沉淀后特有的低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已经三十好几了,说的话,可信度都高了几分,“你应该知道我是海外来的吧,李六,你知不知道,在我那边的其他国家,汉子喜欢汉子,其实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会令人感到可耻的事,他们可以成亲,可以领取婚书,他们的婚姻关系,是受律法保护的,如果,这种事是病,是不正常的事,你觉得他们的关系会得到认可吗?只是在你们这,世俗伦理观念不同,所以很多人对很多事的看法自然不同,你不能因为这些不同便也认为自己是有病的,你不小了,是非对错,不能听其他人怎么说便轻易下定论的。” “我可以理解你受了情伤后的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但我不能理解你这种活法,如果你那个少爷真心对你,如果他心里有你,哪怕分开,你觉得,你如今这般自我否定的样子是他想看到的吗?如果他心中没有你,那你如今这个样子无疑就是一个笑话,当然你也不要说你的喜欢会给你少爷带去多大的困扰麻烦啥的,李六,你要知道,有的事,不是你主观意愿就可以改变的,而且你不是为了他离开了吗?所以,别再说那些蠢到愚不可及的自我自责否定的话了。” “听兄弟一句劝,从明儿起,你跟着我开始新的生活,昨天已逝,不必回想,你只需跟着我一起往更好的生活努力就好了,放心吧,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听我的劝,改变自我,从头开始,从自身开始,为了迎接崭新的明天,今晚回去,你好好捣腾捣腾自个。” 许云帆中间那番话,李六还是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他,同时他也是第二个肯定他感情的人。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李六差点要捂嘴哭了。 谁知许云帆话锋一转,说了后面那段话,李六顿时就感动不起来了,眼泪直接收了回去。 也许,说了那么多,后面这番话才是许云帆的真实目的吧! 也是,李六可没忘,那天自己靠近许云帆,这家伙都吐了。 如今再回想起许云帆的话,来自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肯定,好像多年来的坚持都有了答案。 他没错。 喜欢上一个汉子,他何错之有? 这一刻,李六可以坚定的告诉任何人,“娘,我没有病,我也不是不正常,我喜欢少爷,这不是错的,纵然我的喜欢可能会带给少爷带去困扰,但我……我没有妨碍到任何人,爹娘,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欢去伤害任何人,我只想把那个人放心上,没事时拿出来想想,我……我注定走不了你们理想中的人生轨迹了,对不起。” 第174章 第 174 章 京城开店 李卫抹了把眼泪, “六儿,父亲错了,你有你的路要走, 往后, 你想怎么走便大胆的走,飞的越远越好, 离开这儿也好, 父亲这些年顾忌太多, 无法替你出头,日后你好好跟着许夫子,离开大梨村对你来说是好事,父亲只告诫你, 许夫子对你有恩,无论日后你到了哪都要记得这份恩情知道吗,咱不哭了。” 李六对李卫夫妇磕了一个响头, 以额抵地的姿势, 铿锵有力的说:“儿子记住了, 许少爷的恩情,六儿终生不忘。” 正因为李六对许云帆的恩情终生不忘, 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往许云帆府上跑, 以至于许云帆每次看到来找人的某人时, 只觉得口干舌燥, 就渴的厉害。 书童一事落定,许云帆在堂屋转了一圈, 秦安那边便喊丫丫起来,“哥夫,你还不睡呀?” “还没呢, 等你大哥洗完澡了再睡,”许云帆说着,站到秦安秦慕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得到秦安同意了才推门进去,床上两个家伙看向他时,那眼睛还亮的跟老鼠眼似的,一点困意都没有,“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方才哥夫同李卫伯伯他们说话吵到你们了?” “不是的。” 秦安摇摇小脑袋,起身一手撑在胸前,一手拍着床沿,“哥夫坐这里。” 他这哥夫说勤快,其实也挺勤快,刚来家里时,那是什么活,甭管会不会,他都会抢着做,虽然做成的事没几件,不过那份勤快的劲,秦安是见识到了。 但这么勤快的哥夫,有时候又会给人一种懒出天际的感觉。 在家里,他这哥夫,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会站着。 平时在堂厅里,还要拿两个椅子,一个用屁股坐,一个用来放脚,后背再用劲并控制力道往后倒,那就跟睡躺椅似的。 秦安见过几次,好奇的不行,学着试了几次,也因此摔了几次。 后来他才明白,看似简单的事,其实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支持。 而他哥夫就是个会技术且精通运用该技术的人才。 秦安佩服哥夫,也不舍得让哥夫累着,这才叫许云帆坐下。 许云帆想都没多想,一屁股坐下去,看看秦安又看秦慕,“怎么睡不着啊?不是吧,你两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失眠了?” 秦慕摇头,爬到许云帆面前,做势就想往许云帆怀里挤。 见状,许云帆笑了一声,一手将小家伙捞起来,一手拍下秦慕的屁股,这才将人放到腿上,不忘对秦安招手示意人过来,“说说吧。” “哥夫,我在同弟弟猜想三娃能不能把爷爷救出来,脑袋里想多多的事了,越想越睡不着,都不困了。” “那你们觉得三娃能救出爷爷吗?” “我觉得不能,弟弟觉得可以。” “为什么呢?” “哥夫不是说了,大娃力大无穷,二娃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这么厉害都中了蛇精的计谋,三娃虽然拥有铜头铁臂,刀枪不入,也很厉害,但他要是能把爷爷就出来,不就没有其他四个娃的事了吗?弟弟想的跟我不一样,弟弟说,如果他是三娃,他绝对不会上当,肯定能把爷爷救出来。” 闻言,许云帆呵呵笑出声,低下头,下巴轻抵在秦慕肩膀上,“咱们安哥儿分析的很棒,当然,我们慕哥儿也棒棒哒,有自信,这一点真是同你哥夫我一样了,人就该自信一点。” 许云帆应当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若不然就是对“一点”这个概念不清楚,否则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三娃是否能够成功救出爷爷,那就让哥夫为你们揭晓答案吧。” 许云帆刚想开口,眼角余光发现秦润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双手环胸倚靠在门口,眼中带笑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白色的浴袍穿在身上,微开的领口露出性张力十足的胸肌,结实精瘦的小腿……这小腿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一眼,目之所及无一不让许云帆想入非非,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发生过的,带有颜色的画面。 禽兽! 许云帆看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再看几眼,待会故事就讲不下去了,“你来了,快过来坐,你不是也喜欢听葫芦娃的故事吗,来了,我要开讲了。” “好。”秦润几个大跨步坐到许云帆身边,秦安盘腿坐在两人中间,奈何小家伙身板小,占不了太大的地方,两个大人之间的距离,离的并不算远,许云帆甚至能闻到来自秦润身上淡淡的香味,这是一种与他身上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 真是奇怪了! 两人用的明明是同一个胰皂,为什么,效果却天差地别? 怎么秦润就格外的香? 许云帆一心两用,嘴上声情并茂的说着葫芦娃的故事,脑里却在想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呵!” 秦润低低的笑了一声,今晚的许云帆眼睛看起来好傻。 像是在发呆走神,又像是在想什么难题,但无论他在想什么,秦润可以确定,许云帆在看着自己。 能被心上人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秦润开心的笑了声,秦安扯了下秦润的睡袍,“大哥,你笑什么?” 他都难过的不行了,三娃失败了,没能救出爷爷,这种时候,大哥怎么还笑了? “没什么。”秦润收回看向许云帆的目光,转而对秦安道:“好了,你们该睡觉了。” 秦安秦慕很乖,不会闹,秦润喊他们睡,秦慕立马从许云帆怀里出来同秦安一起躺回去。 “晚安。”许云帆离开前不忘捏了两个小家伙一把,看秦润亲两人,许云帆也跟着亲了,这才同秦润一起回房。 “宝贝,你今晚好像香啊!” 许云帆靠坐在床头,伸着笔直的大长腿,秦润跨坐他的大腿上,闻言笑出声,双手抓着许云帆的睡袍,俯下去同许云帆额头相抵,“云帆,要不要……” 要什么? 秦润□□上下动了几下,又故意拉下肩膀上的睡袍,露出圆润的肩头,暗示性十足,“云帆~” 许云帆眸色一沉,嘴角一挑,直接就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我看是你想吧,宝贝,来吧,我已经躺平了。” 两人“闹”了会,这才相拥而眠。 天蒙蒙亮时,迷迷糊糊中,许云帆听到秦润不知在跟谁说着什么,许云帆听不清楚,哪怕很困,他还是起来了。 谁会一大早的过来? 是不是又有啥事了? 九月中的天气,早上已经凉了,许云帆想着没事,待会再继续睡个回笼觉,他懒得换衣服,干脆披着一张薄被就出来了。 待看到院子里同秦润不好意思笑笑的人时,许云帆眯眼,又用手揉了揉,好家伙,他在书院混了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学院里什么姿色的学子没有? 可唯独眼前这款的。 这人妥妥的就是小奶狗一枚。 此人的脸型小巧流畅,肤色白皙,清秀的眉毛随着眼型微微弯着,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微有肉感的小唇一笑起来,两边居然还有两个酒窝。 总之,这人是可爱中又不失清秀,许云帆想,这种姿色,估计很受top们的喜欢。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秦润这种类型的。 对方见许云帆看过来,还对许云帆含蓄的笑了笑。 出于礼貌,许云帆没笑,只轻微颔首便算打过招呼了。 许云帆收回打量的目光,不在仔细看,更不会看人家脖子上有没有哥儿专属的小红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只以为是哪个哥儿来找的秦润,这人还笑得出来,估计是没啥大事,他还是回去再睡一觉吧,困死个人了。 就在许云帆转身时,小奶狗与秦润谈完话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许少爷。” 哇靠! 这熟悉的声音让许云帆猛的回头,眼睛睁的溜圆,“你是李六?” “是我呀!”李六看许云帆吃惊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之前很脏,每天脸上都脏乎乎的,未经过打理的长发遮住半边眼,昨晚许云帆委婉的提醒他注意点个人形象,他才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就为了不给许云帆丢脸。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一句“我还以为是哪个哥儿来了”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话到嘴边被绕了个弯又给咽下去。 就李六这小模样,难怪会被李山惦记多年。 六年来没这么干净过的李六忐忑不安,“许少爷,你可有什么事要安排吗?” 只想美美的再睡回笼觉的许云帆:“没有,最近都没啥事,你跟着润哥儿就成,他有忙需要你帮忙你就做,没事干你就在食堂那里帮忙就好了,晚上再跟秦大娘他们一起回来。” “好。”李六知道许云帆为什么要让自己尽量少待在村里,许云帆的细心,他知道的。 去到书院,秦润带着李六同秦大娘他们介绍了一番,吃过早饭后便去寻了齐修泽。 李六小时候就长的可爱,别看他是李家人,秦氏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的,他娘以前是县城有钱人家的丫鬟,他爹也在那干活,两人不怎么在村里,后来夫妇两人回村后,同李氏的其他人的关系也是一般般,自家小儿子爱往秦氏那边跑,夫妇都没说什么。 秦三比李六小了两岁,以前还在一起玩过呢,只是李六回村后,不再找他玩了,秦三为此感到惋惜过,如今李六加入他们,秦三自然高兴,都不用秦润教李六做事,秦三便接过这个任务了。 另一边。 “润哥儿,你找我?”齐修泽原本在课室里看书的,被其他学子推了一把,才发现外头看他的秦润。 秦润:“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有空吗?” “有啊!”齐修泽把秦润带到湖上凉亭,“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尽管说,大家都是兄弟,日后没准还是亲戚呢。” 秦润:“……” 这话说得可真早。 “听说齐家有船队还有车队,不知道从我们这里到京城,水路是否可直达呢?” 秦润问的是什么问题? 有点搞笑了。 齐修泽想笑,触及秦润认真的神情后,突然就笑不出来。 哪怕他的笑,不含有任何的鄙视嘲讽。 但他凭什么笑他呢? 自己不过是出身好,上了学院读了书,去过的地方多了开拓了眼界,大晏朝有多少条水路,他不说一清二楚,但大致还是清楚的。 如果给秦润一个同他一样的出身,秦润未必会比他差,他凭什么笑秦润短见薄识? 齐修泽认真道:“没有的,润哥儿,在我们大晏朝,要从清河镇开辟一条直达京城的水路,这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 “如果我要将一批几千斤重的货物运到京城,我该选择水路还是陆路呢?”秦润的话,其实是间接问,哪种方式运货更省钱。 “你是有货要运往京城?那我建议你可以采取水陆结合,就是从清河镇走水路,到沂平府城后再走陆路,这样一来,用时比较短,也更省钱,平时我们把蜡烛运往京城就是走的这么一天路线。” 秦润:“齐家不是也做这项工作的吗?我想把货交给你们负责运送到京城,我们可以合作。” 齐修泽好奇道:“你要把什么货运到京城?很急吗?如果不急,你可以等等,到时候船队这边有货了再一起运过去。” 几千斤的货物要是走陆路,虽然也就几辆马车的事,但特意走一趟并不划算。 如果特别着急,还得额外付一笔加急费,有他在,这笔加急费肯定不会收,但问问也不损失什么。 “我要运一批炭。” “什么?炭?”齐修泽有点懵,“什么炭?你现在收炭再转手卖吗?” 秦润摇头,脸上洋溢起骄傲来,“不是的,我要运往京城的炭都是我们请人自己烧出来的。” 闻言,齐修泽沉默了一会,“是不是云帆教你们烧的?” 如果是其他人烧制的炭,齐修泽大抵要叫秦润放弃了。 烧木炭卖是赚钱不假,可会的人太少了。 其他人不是没试过,毕竟在这个烧火都靠柴的地方,平时他们烧水煮饭炒菜时不就有一块一块鸡蛋大的黑炭吗? 很多人以为烧炭就是烧木头,可等他们试过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秦润虽也有做了些生意,但多数还是吃食这方面,齐修泽不由解释道:“润哥儿,炭这玩意,其实不好卖,特别是咱们自己烧的木炭,灭的快,也不比外边卖的暖和,平时自个家里用还成,要是在外边,特别是京城,买不出价的。” “可是云帆烧出来的炭很好,我都打听过了,银霜炭的销路很好,几乎不愁卖不出去。” “嗯?你说什么?银霜炭?”齐修泽捏了下自己的手臂,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润哥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云帆真的把银霜炭烧出来了?” “真的,已经烧了三百多袋了,我打算把银霜炭运到京城卖,你可以书信一封让人帮帮忙吗?” 秦润又道:“你可以让人在京城给我找一间铺子吗?我想开一家铺子,日后就专门卖我们家做出来的东西,如果可以,你可以帮我找一个掌柜先管理店铺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且放心,这事交给我去办,绝对让你满意。” 这些事对秦润来说很难办,对齐修泽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也就一封信的事。 又聊了几句话后,秦润道谢一番才离开,齐修泽还傻愣愣的坐在那。 许久,齐修泽才拍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起来,“真是少见多怪,那小子带来的惊喜还少吗?” 因为这事,齐修泽课室都没回,直接回了寝室写信去了。 信上,齐修泽同齐远洋说了,让他将京北路最大的店铺收拾出来,他要把该店铺送给许云帆,还让齐远洋找齐家培养出来,最有经验的掌柜送过去,最后又让齐远洋找人按照图纸把店铺装修出来。 图纸是秦润给的,齐修泽连同信一同寄往京城。 收到信的齐远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大骂齐修泽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把店铺让出去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唤到老子头上了,当真是反了天了。 在信上,齐修泽没说这家店铺为何要让给秦润、许云帆,对木炭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他怕他说了,按照自家老爹老狐狸的个性,肯定不等银霜炭正式上市出售便要被自家买断了。 秦润还想借助这批银霜炭将云润店铺的名声打出去呢。 为此,看到信时,齐远洋气的够呛,但小儿子为此特意来信了,齐远洋嘴上骂骂咧咧,转身还是把事一一落实下去。 秦润是会做人的,不说齐修泽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就是谢柏洲三人也没少为许云帆做事,更不用说,在许云帆全部身家加起来还倒欠他们银子的情况下,许云帆要养牛,他们四人借助家族势力,又筹银子帮许云帆买了几十头牛回来时,这份友情,秦润是大为震撼的。 真正的朋友,不是狗肉朋友,而是可共患难,可同甘共苦的朋友。 这份情,许云帆承,秦润必须也得承,因为他与许云帆是夫夫,是一体的存在。 在第一批银霜炭送到京城,待月后开始售卖前,随着银霜炭一同送到掌柜手里的还有秦润的亲笔信。 信上,秦润交代了有关银霜炭上市时间,定价情况等事宜,最后,又让掌柜将四袋银霜炭拿出来,分别送往齐府、谢府、林府、沈府。 银霜炭? 这批货居然是银霜炭? 乖乖,掌柜的已经傻眼了,看着几个汉子把一袋又一袋银霜炭运往货房,整个人迟迟没回过神来。 他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银霜炭,他们东家是如何收到手的? 第175章 第 175 章 撒谎 收到货的掌柜看着信的手都抖了, 当天是哪都不敢去,亲自点货,亲自盯着几个小二把银霜炭送到货房, 又亲自给货房上了两把锁, 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当晚更是直接守在店铺里。 没办法, 这不是其他货, 这可是银霜炭啊! 掌柜姓齐, 乃是齐家不知隔了多远的亲戚,被家主分派到云润店铺时,齐掌柜没什么意见,对他来说, 他就是一块砖,是齐家的人,那么自然的, 齐家的店铺, 哪里有需要, 他就出现在哪。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好奇, 这云润店铺的东家到底同齐家有什么关系, 卖的又是个啥, 为啥他签的契书还有保密条款? 直到见到这批货时, 齐掌柜悟了。 果然,能同齐家交好的, 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看看,人家可有本事了, 居然能提前收到这么多银霜炭,这得费多少功夫? 往年,齐家不是没想过收购银霜炭,但懂得烧炭的那几家,估计技术也不咋地,能不能烧出银霜炭全靠运气,因此这银霜炭的产量自然不高。 收购木炭的生意,不仅齐家做,其他世家也在做,哪怕齐家是皇商,每年收购到的银霜炭也不到两千斤啊! 这两千斤,听着好像很多,但用起来是一点不多,单单是送进宫都不够,更不用说剩余。 如今运来的银霜炭,四千斤都是有的,齐家都收不到的数,可新东家就做到,你就说这人厉不厉害吧! 新东家有手段有人脉,齐掌柜自然高兴,第二天亲自将木炭送到四府上。 秦润之所以把银霜炭送到四府上,倒不是他为了巴结人,而是谢柏洲三人从齐修泽口中得知秦润要运一批银霜炭到京城一世后,三人就激动了,一个个找到秦润,都想从他手里买一点给家里人。 没办法,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只怕家里人还不晓得银霜炭一事,这些货就被抢光了。 他们四家在京城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但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少吗? 自然是不少的。 好不容易碰上有这么多银霜炭卖,前头买到的人,定然是要买个几百上千斤,哪怕今年烧不完,留到明年总可以吧,反正这玩意留个几年都不会坏,没准到时候自家人抢不到呢? 有秦润这层关系在,谢柏洲几人自然想先买上一批再说。 他们认识秦润,又同他们夫夫交好,直接走个近路不是爽歪歪? 秦润将这事同许云帆说了,“云帆,我的想法是,这木炭,咱就送他们了,不能真卖。” 投桃报李,有的情,不是可以用银子来衡量的。 对此,许云帆能有什么意见,人情世故方面,他不如秦润懂的多,“我听你的,你说的对,他们四个帮了我们很多忙,既然他们想给家里买,你让掌柜送过去就行了,到时候就说是他们已经付了银子就成。” 于是第二天,秦润同他们说了,“你们就不用买了,到时候我直接让掌柜送到府上就成,先送一袋吧,等天气凉了他们可以先用着,我那批银霜炭估计不会上市那么快,这玩意都是我们自己烧的,到时候你们有需要了吭一声就成,说什么买不买的,伤感情。” 谢柏洲四人听到秦润的话后,那个激动哟。 秦润这话,他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以后他们随时都有银霜炭可用了? 他娘的,这种不用跟人争,开口就有人把东西送上门的感觉贼爽。 齐远洋在书房内核查账本时,管家过来了,“老爷,齐掌柜来了。” 核查了两本账本,齐远洋疲惫的揉揉眉心,头晕脑胀的同时,眼睛也酸涩的厉害,“你让他等会。” 管家在齐府任职几十年了,可以说是府上的一把手,平时一些日常事务以及无关紧要的事,不用汇报他便有权处理,也只有较为重要的事,管家才会来请示。 要是事事都需要齐远洋出面,这管家莫不是个摆设? 很多府上都是如此,因此,别看管家只是个管家,但这群人还是很受人敬重,轻易得罪不得。 管家回到前院,齐掌柜原本还惬意的喝着茶水,见到人来了,赶忙站起来,“怎么样,齐大人呢?” 齐远洋虽是皇商,但也有官职在身,喊声大人倒也要得,当然,平时同齐远洋谈生意的商人更愿意称呼他为齐老爷。 管家同齐掌柜认识已久,“你急什么,坐着等会就是了,你这究竟是带的什么玩意?” 在老爷没点头前,齐掌柜带来的东西,管家断不敢擅作主张收了。 齐掌柜虽还是他们齐家的掌柜,但别忘了,这人如今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东家。 那东家大抵是有点来头,否则老爷不会把店铺让出去。 这人让齐掌柜带东西来,谁知道对方是要报答还是要巴结老爷呢? 他人送的礼,可不是什么都能收的。 不过从齐掌柜的那声“大人”来看,今儿他来,怕不是为了谈生意。 管家一下子就门清了,看来这人还是懂得感恩的。 齐掌柜可不知管家一下子就想了那么多:“等大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方落,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老齐,怎么过来了?莫不是新店铺出了什么事?”齐远洋一坐下,直接开口问道。 齐掌柜:“新店尚且还在重新装修当中,能有什么问题,大人,我今儿过来是奉了小少爷的吩咐把东西带回来了。” “哦,那臭小子有什么东西还得让你特意送回来?”齐远洋目光落在齐掌柜脚边黑色的大麻袋上,“就是这东西?” “是的。” 齐远洋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会意,上前将麻袋竖起来,再把绳子给解开。 待看清麻袋里的东西后,管家哎哟了一声,“老爷,您过来瞧瞧,小少爷居然给咱们送了这么多银霜炭回来呢。” 身为齐府管家,哪怕没用过,见肯定是见过银霜炭的。 “银霜炭?”齐远洋嚯的起身,几步过去,管家特意扒开袋口让齐远洋看的更清楚,“老爷,您看,这是不是银霜炭?老奴没看错吧。” 一大袋的银霜炭出现在面前,齐远洋眼都直了。 也许在管家看来,他们只看到了一袋银霜炭,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层东西。 据他所知,沂平府并无人会烧炭这门手艺,齐修泽又常在书院,他认识的人,有哪一个是齐远洋不知道的? 毕竟齐修泽自小生活在京城,去清风书院才几年?加上受蒋岚方的特别关照,那小子,不说离开沂平府了,就是清陵县以外其他地方只怕都没怎么出去过,如此,他哪来的人脉能搞到这么多银霜炭? 在从齐掌柜口中得知,这是秦润让送过来的银霜炭后,齐远洋当即明白了。 这个许云帆,当真是小看他了。 原以为会做蜡烛,会制纸就很了不得了,没成想,这家伙居然连银霜炭都会烧,看来这人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 齐远洋想了想,吩咐管家把银霜炭收到货房去后,回书房立马书信一封。 另外三家并不知晓许云帆此人的存在,齐掌柜只告诉他们,这些银霜炭是贵府少爷买好的,他只负责送货,其他一概不知。 虽吃惊于自家儿子能买到这么多银霜炭,但三家人并未多想,只猜测,可能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是遇上炭老板了。 …… 眼看秦润的生日越来越近,许云帆最近忙的屁股同椅子亲热的时间都没有。 秦润不知道许云帆到底在忙什么,但家里的变化,他眼不瞎,自然看出来了,院子小道被打理整装过,房檐下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每天他从镇上回来,许云帆在柴房里,他洗漱好了,许云帆还在柴房里,秦润问他都干了什么,许云帆面不改色:“当然是看书了,二月份我就要参加科举了,还有明年三月份的夫子大比,我答应蒋院长要参加了,最近自然是要多看点书的。” 撒谎! 许云帆在撒谎! 秦润不是傻子,平时他对许云帆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蒋岚方所说的夫子大比一事,秦润知道,也知道许云帆答应了参加,可蒋岚方并未给过于许云帆半本书。 按照蒋岚方的意思,许云帆这人是什么尿性,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至少也看出个七七八八。 许云帆就是懒,回到家了,只怕不会看什么书,他可是亲眼所见,也观察了许久,许云帆没事干的时候,宁可蹲在外头同学子侃大山也不愿待在夫子课室里多吸收一点知识。 蒋岚方干脆没给许云帆半本书,他打算等他回来了亲自监督。 秦润不知这些事,但家里的银子几乎都在自己手里,镇上卖的书,一本就得几两银子起步,许云帆说他在看书? 柴房里除了他皮箱里出现的书之外,大晏朝的书,他是一本都没有,所以,他看个锤子的书。 明知道许云帆在说谎,秦润并没有拆穿,只道:“看书固然好,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着自己了。” 许云帆不走心的点点头,“知道了,对了,最近榨油厂的事你记得跟进,先把秦大右他们喊过去干活吧。” “人我都找好了,对了,云帆,我可以同孙木家合作吗?” 许云帆对孙、李两氏的部分人并没有太大的好感,秦润要同孙木合作,想了想,还是要问过许云帆一声。 “你先跟我说说,你要同他们合作什么事?” “就是地里的事。” 方猎户最近忙的往山上跑,地里的活基本顾不上了。 玉米地还好些,前期除草后,玉米高了再除些草就可以了,可几亩红薯地却不能不管。 红薯不翻藤,产量少一半。 秦润昨儿去大棚那边看了一下,从柳大娘口中得知,小秦家的一亩红薯藤被李慧同她婆婆一起翻了,就是长出来的杂草都除的干干净净。 秦氏这边的大部分人,年轻汉子几乎被许云帆征用了,就是那些闲在家的,也被秦润赶过来剥茶油果,总之,能用的没剩几个了,大家伙都忙,地里的事自然都顾不上。 有一次柳大娘见着李慧两人去了小秦家的红薯地干活,这才寻思着将这事跟秦润说说。 几亩红薯地,种都种了,不照顾好岂不是浪费了? “李慧嫂子他们念恩,这才帮我们打理红薯地,要不是柳大娘说,我都不知道,咱们家的红薯地不少,翻藤怎么也得翻个两到三次,所以我想,要不干脆请他们帮忙算了。” 许云帆赞同道:“你说的是,虽然我做的那些事,在他们看来很重,但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没道理让人给我们白干活,这家人倒是个懂事的,你看着来吧,孙氏那边的人,有的还是不错的,如果人手不够了,你可以去孙氏看看。” 解决完这事,秦润又同许云帆说起关于大清村水果罐头处理方案。 对此,许云帆一点意见都没有,“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润哥儿,做生意其实就跟博弈一样,有时候靠的就是一个机遇、运气、眼光,胆量,有的人可能发现了商机,看准市场后敢于及时出击,所以他挣大钱了,但有的人也有可能为此背负债务,你不要怕,大胆去做,你只要记得,不管成败与否,你身后还有我,所以,你且大胆的放手去做就好了。” “好。”秦润搂着许云帆的双手力道大了两分。 能够遇上许云帆,他是何其有幸! 许云帆说过的话,秦润从未质疑过,随着同许云帆相处,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第二天,许云帆起来时,秦润已经出门了。 许云帆吃过朝食便继续钻柴房里忙活,尚未到晌午时,村长的大嗓门从院门外传来,“孟大夫,许小子就是住这了,你们且等等,我喊人开门,许小子在家吗?”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了抽噎声。 “在。” 许云帆先应了一声,跑出去把院门开了。 院门外除了村长与孟大夫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夫郎以及一个汉子,许云帆垂眸往下,哦,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许云帆只是随意的打量一番,视线落在村长身上,“怎么了,村长你们找我有事啊?” “许大夫,这事我实在解决不了了,只能来找你,你给这个孩子看看吧。”不等村长道明来意,孟大夫已抢先一步。 连孟大夫都没有办法,只能带他们来找许大夫,可见这许大夫医术是远在孟大夫身上的。 虽然这位许大夫很年轻,看着不过十几岁,可如今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人身上了。 那夫郎上前一步,拉着一直牵着他手的孩子就给许云帆跪下,“许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 “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许云帆一脸的茫然。 孟大夫这才把情况同许云帆说了,“这孩子是患有长虫病了,这位夫郎也说过孩子曾吐过一条长虫出来的情况,这长虫病我是没办法了,不知许大夫可有办法?” 说实话,这种情况,孟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长虫病,其实也就是蛔虫病,在现代,其实都是小事,吃颗黄色小金塔下去就能解决的事,可在大晏朝不一样。 嘴里吐出虫子? 许云帆浑身一抖,强忍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的欲望,他都不敢想,一个孩子是怎么能把蛔虫吐出来的,对怕虫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恐怖如斯。 许云帆将瘦小的孩子拉起来,同孩子小爹仔细询问情况过后,这才摸了摸孩子的肚子,还让孟大夫也跟着摸了几下。 好家伙,这孩子肚子里的蛔虫估计不少。 其实,在这里,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有的孩子不懂讲究卫生,大人也没有这个意识,有蛔虫很正常。 许云帆对孟大夫道:“要判断孩子是否得了长虫病,等孩子吐虫方可判定,那是不行的,一般肚里有长虫的孩子,多数会脐腹疼痛、腹泻,久而久之,孩子自然会消瘦,你看看这孩子瘦的,差点皮包骨了。还有,判断长虫病,你们还可以留意其他方面,平时他们的情绪会较为烦躁易怒,晚间睡觉会磨牙、精神不安等等,孩子腹胀腹痛,几天不大便,腹部可摸出软包块,则说明孩子肠中蛔虫数量较多,被扰后缠结成团,形成虫瘕……这些判定孩子肚子是否有长虫的方法,你回去后可以记下来,待日后我再同你说说如何预防长虫病吧。” “许大夫,长虫病还可以预防?”孟大夫是真的震惊了。 许云帆淡定道:“那当然,你不知道病从口入吗,这长虫病,其实就是平时不注意饮食卫生,咱们老百姓种的瓜果蔬菜,使用的又都是最天然的原始肥料,就是粪水浇灌,平时洗不干净就吃了,自然就会有长虫了。” “许大夫,那我孩子……”孩子的爹娘问着话,紧张的不行。 听许云帆说了那么多,他们听懂了,许云帆所说的那些个症状,他家孩子全都占了。 本来夫夫两人是不知道孩子肚子有长虫的事的,但最近半个月孩子脾气不太好,不时吼叫也就算了,这肚子还不时的疼起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孩子是在被训后,故意装作肚子疼以此来逃避责罚,可两次后,看孩子不似作假,他们把孩子带去医馆,孩子却又不痛了,大夫也没看出啥问题来,可回到家,连续几天孩子都会肚子疼,还拉肚子了,但几天后又啥也不拉。 看着孩子越来越瘦,夫夫两人哪里睡得着,一睡不着,孩子磨牙的事便被他们发现了。 没办法,他们平时干活累,一趟床上沾上枕头就能立马入睡,谁还会注意听孩子磨不磨牙。 那晚,孩子磨牙发出的划拉声,听得夫夫两人是彻夜不眠。 他们带孩子又去看了大夫,结果自然是没看出啥问题来,待孩子吐了一条长虫出来,夫夫两人吓坏了,同孟大夫一说,孟大夫才知道,孩子肚子里有长虫。 孩子的这些事,他们跟孟大夫说过,可孟大夫在见到许大夫时,并未说过这些,许云帆大夫却把症状全部说对了。 可见这个许大夫是真的有本事。 夫夫两很是激动,他们在许云帆身上看到了希望,“许大夫,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家孩子睡觉时确实会磨牙,以前也很听话懂事,可自从他不舒服后,脾气就大了,许大夫,你可能救救我家孩子?无论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我们也愿意。” “你们快起来,这都是小事了,不至于倾家荡产,你们回去找些南瓜子,这南瓜子你们可生吃或者炒制、熬制后再吃都行,要是生吃,你们把它加入放凉的开水中碾磨成糊状……待孩子把蛔虫拉出来后就好了,如果有的孩子得了长虫病久了,还可以开些滋养补身的药。” 后面这句话,许云帆明显是对孟大夫说的,孟大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个本子还有一只毛笔立马就开始记。 太神奇了! 令他们感到束手无策的长虫病,到了许云帆这里,居然只需要家家户户长见的南瓜子就可以解决了? 换做其他人这么说,孟大夫他们指不定要开喷,但这话从许云帆口中说出来,他们信了。 夫夫两人对许云帆千谢万谢一通后,这才带着孩子走了。 离开时村长还恍恍惚惚的,仿佛方才所见所闻都在做梦。 第176章 第 176 章 志不在此 大梨村乃至清河镇上的百姓都知道孟大夫的医术有多厉害, 可就是这么厉害的人,方才被许云帆带进屋后,不仅对许云帆弯腰作揖, 一把年纪了还情真意切的请求许云帆收他为徒。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孟大夫医术那般厉害, 在许云帆面前居然自认不如,还要拜许云帆为师? 更令人震惊的还是许云帆打死都不愿收孟大夫为徒, 无论孟大夫怎么央求, 他还是一个劲的摇头。 村长已经傻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 之前许云帆可是说过了,对医术,他只看过一些医书,只能算是略懂, 算不得是大夫。 结果…… 村长第一次发现,可能他对略懂这个词与许云帆的理解不同。 许云帆才不会收徒,他的目标是当官, 不是当御医,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 “拜师就不用了,日后你要是遇上什么疑难杂症, 咱们可以相互交流共同进步, 我这人你也看到了, 世间少见的集聚善良、爱心、智慧、美貌于一体的完美男人, 但凡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的, 所以,拜师就不用了。” 集聚善良、爱心、智慧、美貌于一体的完美男人?!? 不知为何,孟大夫感觉屁股有点臊, 突然就感觉,好像不拜许云帆为师也挺好。 许云帆给孟大夫倒了一杯水,“喝口水润润嗓子吧,说起来,这长虫病,不是什么罕见的病,咱们这的孩子肚子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你看能不能这样,回去后,你以济世堂的名头派药童等人去村里宣传宣传,让大人们注意些,我看镇上有不少的小乞丐,我这儿正好有不少的南瓜子,你按照我的方法将这些南瓜子处理了,让药童给那些孩子送去。” 孟大夫确实口干了,一口气就喝了半杯水,闻言,眼睛顿时就红了,“好,许大夫有如此胸怀,是孩子之幸,我在这替孩子们谢过许大夫了。” 许云帆摆摆手,难得不好意思了,“哎呀,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就是出点南瓜子还有几句话的事而已,你等着,我给你拿南瓜子去。” 偏房里放了不少南瓜,许云帆之前还愁怎么处理,后来南瓜饼不够卖了,秦大左他们去收购红薯时,还得顺带收购南瓜,为此,家里的南瓜子确实是存了很多。 孟大夫走后,许云帆看时间已到下午,顿时有点愁,看来这活,今儿只怕是忙不完了。 许云帆不知,孟大夫回去后,又给京城那边的东家书信一封。 之前因为一封信,东家已经被院史盯上了,特意派人留意孟府,因此,在孟大夫的书信一到京城,信还没到东家手里呢,反而先到了院史手里。 院史将信翻来覆去的看,又命人誊写几份,这才命人把原信送往孟大人手上。 这孟大人,祖上乃是杏林世家,孟大人乃是孟大夫的东家,正四品官员。 孟家到了孟如春这一代,这家伙就不是学医的料,只能走科举之道,饶是如此,孟家其他人依旧遵从祖训,自小学医,学医的其他子嗣并不是当家主的料,孟如春只能当上孟家的掌舵者,孟家医馆下的事,其他不归孟如春管,毕竟他对医术不甚了解,但有关决策大事,孟如春不管不行。 之前孟大夫来信,希望孟如春将许云帆所教导的医术推行下去,哪怕没学过医,孟如春在看过信后也能知道孟大夫所说的所谓“人工呼吸”、“胎位转正”、蛇毒解法有多了不得,孟如春立即吩咐下去,孟家各大医馆抽取一到两位大夫着重学习这些救人之法,孟家医馆突然“休息”了那么多大夫,加之孟家医馆的名声之大,引起重视是必然的。 院史拦截了孟大夫的信,这事,是他做的不对,必然要事先同孟如春说一声,孟如春只是摆摆手,“院史大人严重了,这是利民的好事,若是有院史大人相助,明日本官再启奏圣上,此事应当可行。” “好,我御医院的御医随时都可配合。”院史想,这等利国利民的事,没时间都得抽时间去执行。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对黑眼圈的缚青雩满心疲惫来上朝了。 昨晚缚青雩同齐远洋谈了半宿这才把人放回去,后半夜,他是越想越激动,激动的都睡不着,只能起来又批了两个时辰奏折。 齐远洋的大舅子就是清陵县县令,他特意给周县令去信,询问有关许云帆的事。 许云帆这人当真是有点本事,不仅会做蜡烛,居然还会制纸、烧炭…… 齐远洋的大舅子来信说,许云帆这小子,不仅让齐修泽买了几十头牛,还把附近十里八村的红薯收购一空,以前只能拿来吃或者喂猪的红薯,被许云帆的人收购后被加工成了红薯粉,这玩意贼好吃了,还有滞销的水果,这家伙直接让人在大清村盖了棚子,说是水果厂,被加工后的水果叫做水果罐头、水果干,这些玩意如今都被他夫郎拿去卖了,并且一度引起轰动,没办法,这玩意根本满足不了市场需求,有些人为了抢购还都打起来了。 周县令最近就忙着处理这些纠纷之事,在信上,他对齐远洋这个姐夫说了,齐修泽能同许云帆交好,百利无害,等着吧,许云帆这小子,日后成就只怕不会低,加上这人他见过,确实不是一般人。 齐远洋之前因为蜡烛一事对许云帆印象不浅,周县令这么一说,他更觉得这家伙只怕不仅仅只会这些。 但周县令在信上说了,许云帆请的那帮工人嘴巴含金,紧得很,压根打听不出一点消息。 周县令不是没好奇过,毕竟许云帆做生意的同时,也在间接的提升了村民的收入,解决了令他头疼的大事。 最近听说许云帆又开始“搞事”了,他让人在附近十里八村收购小猪仔,负责盯着许云帆的衙役记录的清清楚楚,好家伙,许云帆居然买了一百头小猪仔。 这不是一只,不是十只,而是一百只啊! 一百只猪仔,那是什么概念? 许云帆让人把猪仔买了,但衙役发现,负责喂养猪仔的村民并没有天天出去打猪草,而是提着一桶一桶不知是啥东西的玩意往猪槽里一倒,这帮猪仔便蜂涌而上,吃的猪耳朵上都是猪食。 衙役故作经过询问喂猪的村民,可话没问完呢,那村民上下打量了他一顿,直接喊人过来把他轰出村。 这衙役已经露面了,周县令只能派其他衙役前往,结果那衙役回来又说了,许云帆让人建了一个大木房,那帮工人又是下地抱稻草又是扎堆干活的,总之就是忙,一个个对外人很是戒备,根本不给他多问多看的机会。 那些上山砍柴的,负责搬运竹子的,齐远洋大概猜到,这是为烧炭、制纸做准备,但其他事,周县令都打听不到,更不用说他这个远在京城的人了。 齐远洋来找缚青雩不为别的,就为让缚青雩知道许云帆的事,如果可以,他们得把这人带到京城来。 对此,缚青雩却摇头:“不行,他要来京,必须凭借本事来,朕能拉他一把,却不能护他一世。” 只有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在朝堂上立足。 虽说如今不再存在什么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但不可否认的是,官依旧凌驾于首位。 齐远洋沉默了。 他们齐家,若是没有他,没有宫中的贵妃,生意不可能做的这么顺。 而许云帆他什么都没有。 “如果许云帆不打算走科举,就这般一辈子窝在村里,满足于现状……”齐远洋想,那就是浪费人才了。 缚青雩是既高兴出现了许云帆这样的人才,但又愁于不知许云帆此人究竟想走哪条路。 哪怕一宿没睡,缚青雩心神具疲,坐姿依旧霸气,端端正正,“众爱卿可有事启奏?” 无事可就退朝了! 孟如春赶忙站了出来,“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爱卿请说。” “微臣昨儿得了一封来自医馆的建议信……孟大夫已按照该大夫所说,将南瓜子给孩子服下,当天那孩子便将肚中长虫排出体外,该大夫还说了,按照咱们大晏朝的种植方式,村里孩子肚中多多少少都会有长虫,而且该大夫还告知了预防之法,臣以为,可派人进行全国预防,并派遣大夫随行……” 孟大夫话音一落,霎时,其他大臣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院史往前一站,“陛下,臣认为孟大人说的不错,很多疾病,的确重在预防,如果能够提前预防,大晏朝每年孩童夭折的数量至少可减少大半以上。” “陛下,微臣以为,此行不妥,一个山野村夫的话,不可轻信,此举,消耗的人力物力皆是不少,这不是救治一个百个孩童,大晏境内的孩子,那是成千上万的人数,这将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右相身为元老,这番话一出,其他大臣顿时噎了。 其他大臣不敢驳右相,左相却是不惧的,他们一左一右,皆是百官之长,谁也不比谁低一等。 左相往右边走了两步,站在正中同右则前头的右相相对,“陛下,微臣认为孟大人与院史所言其实具有一定的可行性,若是能够提前预防,这对百姓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哪怕不能解决每一位孩子的长虫病,但提前预防,的确可以解决一些根本性问题。” 院史赶忙道:“陛下,此事微臣之所以认为可行,一是长虫病在我等大夫看来乃是棘手之症,往日身患长虫病的孩子,不说御医,就是其他大夫只能从孩子吐虫与否去判断,这些年,我等搜集民间各大夫的笔录,关于长虫病的症状,每位大夫的记录皆不同,但孟大夫来信上所说的症状,微臣连同其他几位御医连夜查阅各类医书,发现孟大夫信上所述的症状,与他接触过长虫病的大夫所记录皆是一样的,只是他们记录的不如孟大夫所说的那般详细全面。” 孟大夫在信上写了长虫病的各类症状以及不断阶段患有长虫病的孩子又会出现何等症状,以及如何医治等方方面面全部记录的清清楚楚。 而这些不同阶段的症状,他们太医院御医都在其他医籍上看到有关记载。 以前他们不清楚,为什么有关长虫病的症状,每位大夫所记录的症状会有所不同,孟大夫那封信可谓是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院史又道:“此事,微臣与孟大夫之所以认为可行,其一,此行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是不假,但却不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 右相鼻孔哼了一声,没等院史说完,冷哼一声,“院史大人说的可真轻松,众所周知,老百姓平时常见的发热之症,少则花个百文便能解决,可多时,那可不是数个铜板的事,这长虫病,你们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夫所言,到时候花费那般大的财力,最后还是无用功,这个后果,是你们来承担?” 说来说去,这右相不过是不相信院史、孟大夫口中所说的“那位大夫”,一方面又不想花银子罢了。 院史拳头差点硬了,这老头子,当真是糊涂了。 一个国家能够存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百姓。 国以民为根本,而每一个孩子都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再说了,什么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国库中的部分钱是怎么来的? 如今将这笔银子用到百姓身上有何不对? 更何况,此举压根就不需要多少银子。 孟大夫:“陛下,此位大夫虽籍籍无名,但其医术却是有目共睹之事,早前林夫人胎位不正,太医院之所以能把孩子转过来,便是因为学了该大夫所授之法,另,有关医治长虫病一事,并不需要什么昂贵药材,只需用到南瓜子便可,南瓜子此物,可谓是家家户户具备的东西,因此,可以说,此事只需付出人力,财力却是可省的,既然不需大量的财力,为什么这等利民利国的事不去做呢?” “哦,治疗长虫病居然只需要用到一把南瓜子?”缚青雩显然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方才的疲惫,听几个大臣各执己见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孟大夫所说的这位大夫,缚青雩不知对方是何人,但对他的事却是有所耳闻。 右相被孟大人的话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散朝后,得知皇上把孟知春与院史留下后,心中更是不悦。 右相乃是权富世家出身,当年科举改革等对世家不利一事,右相之父最是反对,受其父影响,右相更是看不起寒门出身之人,他认为,只有出身权、富之家的子弟接受到的才是正统的教育,像那种山野村夫,不过是善于投机取巧之辈,真本事压根就没几分。 为此,他才会这般反对那等平明百姓出身之人出人头地,一个平明百姓,怎可同他们这群世家之人站在同一高度? 他们配吗? 孟大夫可不管右相怎么想,这会,陛下正问他,此大夫究竟是何人,对方居然有这等本事,可否能招进太医院? 关于招揽一事,孟大夫乃至院史不是没想过,毕竟此人是有本事的,但孟大夫在来信上说了,此人志不在此,之所以会医,不过是闲暇之余多看了几本医术罢了。 之前京城传的有关林夫人一事,以及孟大夫来信一事,缚青雩有所耳闻,却不知该大夫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只以为这人是孟家的大夫,如今孟知春一言,缚青雩方知,此人不是孟家大夫。 第177章 第 177 章 相遇 缚青雩眉心微紧, “此人可是出生杏林世家?” 如果不是,他看的是哪些医书,才能学到这么大的本事, 要知道, 太医院的书阁可谓是大晏朝医书最全最多的地方了,可就是如此, 太医院都不能解决的问题, 一个只看过一些医书的籍籍无名之辈居然给出了解决之法。 此人看的莫不是祖上传下来的, 不被外人所知的医书? 若是如此,他可派人去同此人干涉。 哪知孟知春却摇头,“陛下,据孟大夫所说, 此人乃是海外人士。” 又是海外人士? 他娘的,这海外人士,以前十年百年都不见得会出现一个, 怎么这会出现了一个许云帆, 现在又来一个? 更过分的还是, 海外人士本事都这么大的吗? 真是令人羡慕了! 要是他大晏朝也有几个如海外人士那般有本事的人才,他还用愁这么多事? 也不知道这海外国怎么就这么厉害, 居然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了, 不佩服都不行了。 为什么老天不给他大晏国也安排几个这样的人才? 缚青雩酸溜溜的问, “此人何名?既然他志不在此, 他可是有说旁的?” 这样的人才离开大晏朝,绝对是大晏朝的损失, 缚青雩自是要想办法把人留下来。 “回禀陛下,此人名唤许云帆,如今乃在沂平府清陵县下的大梨村落户, 据说,此人如今已入赘于大梨村一秦氏哥儿家中。”孟知春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都说了。 缚青雩差点没跳起来,声调不由得高了两分,“你说什么?此人叫许云帆?!!” 他娘的,这个许云帆究竟想干什么?怎么什么事他都要沾个边? “是的,陛下,此人名叫许云帆,据孟大夫所说,他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大梨村之前有为胎位不正以及一位溺水孩童便是许云帆出手相救。”孟知春好歹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官了,陛下一个细微的表情,语调的拨高,他如何听不出来。 看样子,陛下似乎对许云帆此人早有耳闻。 孟知春不知陛下对许云帆印象如何,只能尽可能挑好的说。 许云帆要是其他书院的夫子,那他大抵不会说,可许云帆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可见其是通过蒋岚方考核的。 否则,按照许云帆一个海外人士的身份,断然入不了清风书院。 缚青雩没说其他话,将话题转到有关长虫病预防一事上,交代了几句后,挥挥手让孟知情他们出去了。 许云帆有这般大的本事,就算不走商途,走个医途也是个人才。 可惜了,此人志不在此。 缚青雩不愿放过这样的人才,立马让福公公准备好笔墨纸砚,亲自给蒋岚方书信一封。 只是令缚青雩没想到的事,他的书信尚未被送至清河镇,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的蒋岚方先一步入宫求见了。 蒋岚方前往京城的事,许云帆知道,但却不知道蒋岚方这一去后,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饲料已经做出来了,许云帆又开始了养猪计划,一百头猪,几十头牛,这可是一大笔财产,秦润特意安排人负责守夜,见秦润实在忙不过来,分身乏术,许云帆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安排几个大娘去红薯地里把部分红薯藤扯回来砍碎了晒干,这些草料到了冬季就派上大用场了。 清陵县上刚刚开的铺子生意红火,引来不少人的眼红,但最近却传出云润店铺的东家人品有问题,做出来的东西,只怕也干净不到哪去。 秦润忙着其他事,店铺被人针对一事,只能许云帆亲自出马,秦润走不开,许云帆只能亲自跑一趟。 哼! 敢同他许云帆过不去,这人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天凉王破。 “许少爷,待会我们要去县上?”李六听孙武说,许云帆找他,要带他一同去清陵县,李六难免感到些许紧张。 六年了,除了最近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待在食堂后厨帮忙外,李六已经很久没有离开清河镇了,乍然要去县城,李六难免感到恐慌,不适应。 好像六年后,他已经丧失了与陌生人接触的勇气了。 但许云帆之前说过了,他才二十六岁,还很年轻,不应该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山村里,他以前还能在府城给人当了近十年的童生,可见他是有实力有聪明劲有胆量的。 许云帆嗯了一声,“明天我带你找场子去。” “找啥场子?” “我在镇上有几个仇人,他们看我不顺眼,这不就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要整垮我的生意,断人财路?如此缺德的事,不给他们个教训,只怕他们日后得上天不可。”许云帆双手叉腰,鼻孔喷气,看起来已经生气了。 不用许云帆指名点姓,李六大概就猜到是谁了,“少爷,李宝河早年虽同李家断了关系,但自他入赘妙家后,借助妙音的地位得了势,李家两个老人态度来了大转弯,李宝河以前得不到父母的关注,如今得到了,看着父母兄弟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威风得很,外人不说,但我们李氏的都知道,李宝河这人就喜欢把整个李家掌控在手里,李云飞一事,只怕李宝河把少爷记恨上了。” “记恨就记恨,本少还怕被人记恨?六哥,你要记住了,帅气的人往往最招人嫉妒恨。” 闻言,李六瞟了许云帆一眼,默默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润千叮咛万嘱咐,让许云帆机灵一点,万万不能吃亏了,还说了一句让他护着李六点。 抓着缰绳的许云帆听着秦润啰啰嗦嗦一通说,完全没有丝毫不耐烦,直到秦润后退两步了,许云帆便晓得,秦润嘱咐完了。 “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吗,吃亏的事我才不干,你就在家等我回来好了,我同六哥就先出发了。” 许云帆翻身上马,再把李六拉上去,“润哥儿,我们走了。” “嗯。”秦润学许云帆的样子,挥了挥手,一瞬不瞬目送骏马载着他的心上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都是汉子,按理来说不用避讳什么的,许云帆之前同孙木骑马时,孙木还一手搂着许云帆的腰呢,可李六拘束的厉害,要不是马鞍就这么点,他恨不得挪到马屁股上,同许云帆离得远远的。 倒不是李六对许云帆有感觉或者厌恶什么的,主要是他担心他靠的太近,许云帆会误会。 许云帆不觉得汉子喜欢汉子是病,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哎呀,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你这样很容易颠下去的。”许云帆适当控制缰绳减缓速度。 李六犹犹豫豫,又支支吾吾:“可是我……你会不会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许云帆扭回头白了李六一眼,“我又不会多想,总不可能你喜欢汉子,随随便便一个汉子你都会对对方感兴趣都会喜欢上对方吧,难不成你这样的,就不能同其他汉子交朋友当哥们了?你看看外头,人家哥俩好的还勾肩搭背呢,我不舒服个啥?赶紧抓紧我了,不然待会掉下去了,我可不管你。” “好,只要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就好。”李六笑了笑,一手抓着许云帆的衣服,一边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晨风,视线里是极速倒退的风景,李六看的眼都不眨一下。 以前在府城,哪怕是陪同少爷出游,他们也不会骑马,从来都是精奢马车出行,因此,李六虽见过马,坐过豪华的马车,却不曾像今儿这般肆意过。 李六兴奋的不行,明知风大,有些话许云帆不一定听得清楚,他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许云帆有的话没听清,微微侧头,“啊,你说什么?” “我说……”为了让许云帆听清楚一些,李六从侧边探出头,往许云帆耳边凑近了些,从前头过来的人,不仔细看,只为两人姿态亲昵,抱在一起,还要耳鬓厮磨一番。 几匹骏马相交而过时,李六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这一看,李六的眼睛收不回来了,像是已经粘到对方身上。 哪怕六年不见,只需一个眼神,李六还是认出人了。 “吁!!” 身后几匹骏马高高杨起前蹄,鼻孔喷着粗气,嘶鸣几声后,几匹骏马落下前蹄,有的转了几个转后才停下来。 唯独领头那人,动作迅速且熟练的调转马头,待看清对面看过来的人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景明泽思思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发现,此情此景,他似乎并没重逢相遇的喜悦。 有的只有说不出的失落、欲言又止。 他深爱的人,如今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他似乎很高兴,相处十年,这人是虚假的敷衍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他看得出来。 那一刻,景明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疼的快要碎掉了似的。 他不敢见到的人,在他意想不到之时闯入了他的视线,景明泽甚至来不及思考,他该不该停下来,身体的反应快了一步,替他做出了选择。 景明泽看着熟悉却又有着六年间隔带来的陌生感的人,怎么看都看不够,眼角余光之下,他看到了李六身前的小汉子。 那是一个,仅在容貌上便远胜于他的小汉子,这小汉子看起来不大,俊美又年轻,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自己同他对比,完全就是输的惨不忍睹。 意识到这一点,景明泽一度说不出话来,之前演练千万次,倒背如流的,遇见李六时应该要怎么开场的话语竟忘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他嘴巴张了几下,却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此时此刻,面对李六身前风姿绰约的年轻汉子,再对比风尘仆仆面露沧桑的自己,景明泽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自卑,都不敢正眼多看李六几眼。 他怕从李六脸上看出他不愿看到的表情。 李六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觉得同他那一段过去是不愿被提起的不堪的记忆? 毕竟他现在遇到了更好的人,但在遇到这么好的人之前,自己占据了他最好的年华。 他的众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怦然心动,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缠绵……许多的第一次,李六都给了自己,现在,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人了,李六会不会后悔以前的他所遇非人,却又已付出了所有? 不过是一会的功夫,景明泽头脑里不知想了多少,心绪烦乱,全然没有发现李六那双满含期待,泪眼婆娑的双眼。 “六哥,这人你认识?”许云帆看着不敢看过来的景明泽,又扭头看看身后一瞬不瞬注视着对方的李六。 李六呼吸都快了几分,抓着许云帆衣服的手背青筋暴起,喉咙像是被道不明的情绪堵塞,他无法开口,只能艰难的点头。 许云帆点了下头,虽然他开窍的晚,也没追过人,毕竟像他这样的,从来都是其他人追他的份,但他眼不瞎,看两眼哪还能看不出来李六同对面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六哥,那咱们现在……”是先叙叙旧还是彼此点个头后你往前我往后? 许云帆不知道李六跟他以前的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李六回村,六年来,他的少爷对他不闻不问,从没来找过一次人。 身为李六以前的少爷,李六签了契书,两人还相处了十年,这个少爷不可能不知道李六住在哪。 他肯定知道了,但他知道了,却从未来找过李六。 这是为什么? 那还用说嘛! 这人估计就是个渣男。 许云帆有点气,“六哥,要不要我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不要。”李六是见过许云帆打人的实力的,景明泽是他宁愿独自承担全部责任,忍受两千多个日夜的思念,哪怕遭人非议,被人觊觎依旧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舍得这样的人被许云帆揍? 他舍不得,“少爷,不要打他。” 许云帆瘪瘪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是个傻的,他都那样对你,你还……我都不晓得怎么说你了。” “阿六。”景明泽不知李六同年轻汉子说了什么,年轻小汉子一副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声音不轻的哼了一声。 景明泽翻身下马,眼巴巴的看着李六,他盼着李六能够下来,哪怕眼下身份不合适,不能给彼此一个拥抱,说几句话也是可以的。 “少爷,我……我想下去。”景明泽下马了,他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 肯定有的。 六年不见了,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同景明泽说,景明泽肯定也是如此。 许云帆先下马,这才把李六带下来,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许云帆可谓是体贴备至,两人感情好好了。 景明泽眸色暗了暗,一声“阿六”之后,再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看样子,年轻汉子对李六很是体贴。 真好,在自己之后,李六能遇上比自己更好,还会疼他宠他的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脏那么疼,呼吸艰难,疼的都快要死了。 第178章 第 178 章 主仆相遇《主写李六,…… 景明泽强忍住心中那份酸涩难受, 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已是强行抑制翻滚情绪后的努力,“阿六, 好久不见。” 李六是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于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却又难过于此一别, 不知何时能再见, 人生短短数十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几个六年。 分开了六年,只是一句好久不见,便疼的李六抹了眼泪,他不像景明泽那般久侵官场, 已经能够很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绪,现在,他难受的控制不住的想哭。 李六也确实哭了, “明泽, 我……”我好想你。 这句话, 只是刚刚开个口,李六就及时止住了口, 那些话, 现在已经不适合再说了吧。 见李六还愿意走向自己, 同自己说说话, 景明泽赶忙向前走近一步,方想开口, 李六突然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景明泽心一沉, 苦涩不已,“什么,六儿,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不至于过分疏远,又不至于过分亲近,是一个正正好的,适合不算亲近之人站着说话会让人感到舒服的距离。 “阿……景少爷,好久不见,你……”李六想问,你是不是在离开我之后回到了正轨,已经娶妻生子了? “什么?”景明泽追问道:“你想问什么?”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你觉得呢,你所认为的好,是哪方面的好呢?如果是说官途顺遂,那我确实很好,如果是其他方面,六儿,我不好,我过的很不好。”有些话,景明泽不想说,特别是在李六已经重新有了人之后,这些话,说了,不过是不痛不痒,对外人来说,无病呻吟罢了。 但有的话,不吐不快。 景明泽仰头捂眼,深深的,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我不开心,也不快乐,没有你的时间里,我太想你了,想的每天睡不好,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我这样,你觉得我好了吗?六儿,对你,扪心自问,我不曾对不起你,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被外人看好,但我从不在乎这些,我以为你会同我一样,但你终究还是离开了我,你离开我之后,是不是比我所设想的过的更好?是不是过的很开心快乐,是不是比以前跟我在一起时还要幸福?我很想你这么问你,可看到你……如果你现在的选择依旧是汉子,为什么以前的我不可以?为什么你要放弃我,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 如果李六在对他说了那番话离开他后,娶妻生子像其他汉子一样,景明泽认了,他自认输了,可李六在离开他之后,选择的依旧还是个汉子。 在府城那等地方,汉子同汉子在一起,百姓的接受度尚且不算高,因此他们的关系才会备受争议,被人指指点点。 在村里,这样的关系,更是不被认同的存在,李六同其他汉子在一起需要承受的压力只多不少。 以前他尚且承受不住才会选择放弃,如今他却同其他汉子在一起亲亲蜜蜜,有说有笑,反而衬得依旧停留在美好回忆里不愿走出来的他像个笑话。 只能说,对自己,李六没有那个勇气承受世俗的眼光,与这个汉子,他无所畏惧。 这区别待遇,景明泽不得不想,是不是他们两个,一个只是李六年少时的情窦初开,虽也投以真心,但这份真心终究少了份长久,一个是可以给与他抵抗一切眼光非议的挚爱,因为爱,李六有了足以抵御所有指指点点与争论的勇气。 这样一想,景明泽不甘心,他瞥了眼许云帆,“他对你好吗?就算我们分开时闹了点不愉快,有些话现在说并不合适,所以我就不说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如果日后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找我,看在我们主仆十年一场的份上。” 是的,他们如今的关系,也只剩下十年主仆之情,而不是曾经是恋人的关系。 这话,是不愿承认他们之前除去主仆这层关系之外的其他关系了? 景明泽说的每一句话,足够将李六伤的体无完肤,他嗫嚅着,声音细小如蚊,方一出口,尚未传至对方耳中便被风吹散,“少爷,我……” 我什么,李六说不出话来了,他能说什么?现在他还能解释什么? 李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景明泽跟前哭的直打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手胡乱的擦着眼泪的李六,可怜巴巴的,胸口随着抽噎一抽一抽的,许云帆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李六有没有说话,但他听到李六抽噎的声音了。 许云帆上前几步,同李六并肩而立,“六哥。” 李云哭的说不出话,景明泽带的几个侍卫手下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一声不吭,有关景明泽以前的事,作为景明泽的身边人,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突然出现一个汉子,让他们大人一改之前的沉稳,失态到这般地步,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汉子同大人是什么关系了。 这种事,他们千万不能听。 许云帆扯了扯李六的袖子,柔声道:“六哥,别哭了。”再哭下去,待会还用不用去县上办事了? 不过看这情况,今儿估计去不了县城了。 “这位……怎么称呼?”许云帆看向景明泽,显然这话是在问景明泽。 方才许云帆还挺生气,气景明泽那么对李六,可方才“不小心”听到对方说的那番话后,许云帆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真的太好奇了。 许云帆有点心痒,好奇到抓耳挠腮,他好想听八卦啊! 景明泽被问的突然,面上一片错愕,指头指向自个,“你是在问我吗?” “对啊,你同我六哥认识?我看你们好像很熟。”许云帆笑意不达眼底,“你应该就是六哥以前的那位少爷?” “是的,”景明泽大方的承认了,“我是景明泽,不知你是?” “我叫许云帆,六哥现在是我的书童。” 许云帆保证,他这句话,说的最正经不过了,许是景明泽对自己书童下过手,以至于才会对许云帆的话反应如此剧烈,他跌跌撞撞后退两步,身形不稳,一双染上怒色的眼直视许云帆,“你……说什么?六儿是你的书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书童,与爱人的差距,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好像被吓到的许云帆故作害怕的拍拍自个胸口,“我们就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书童同少爷的关系啊,你这么惊讶的做什么?吓我一跳。” “六儿?”景明泽不愿相信,按照李六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再做任何人的书童了,可他偏偏做了许云帆的书童,难道他们真的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 明明景明泽只是喊了一声,多年的心意相通,长期相处太过熟悉彼此的心意,许云帆没听出景明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李六却是听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终一切未说出口的话归于寂静。 景明泽大受打击,眼底逐渐被薄雾晕湿,他只觉得眼眶酸涩难当,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脱离了大脑掌控,景明泽哑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所以,你是不是……” 哪怕难过到了极点,骨子里的教养及时让他转了话,“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我从你心里踢开,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是不是早已被其他人所取代?” “你同许云帆是不是在一起了?”这句话,景明泽问的艰难,心口密密麻麻的疼一只手攥紧握成拳,因数月奔波,不能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的扎入手心。 一滴一滴红得刺目的液体低落,景明泽浑然不觉,这点疼,不及李六犹豫不决的神色化作利刃扎在他心口上的伤口疼。 没有身份的占有欲,那番不合时宜的话语,反衬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头来就像一个笑话。 许云帆站在李六身边,以防景明泽在不够冷静状态下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与许云帆在一起? 李六想问,一个心里已经有人的人,还能再接受其他人吗? 也许其他人可以,但他不可以。 这种话,从景明泽口中说出来,比万千利箭穿心更让人疼入肺腑,景明泽他怎么可说这么伤人的话? 李六很伤心难过,可转念一想,景明泽说这些话,不正是他想要的,想得到的结果吗? 为什么,真的听到景明泽说出这番话,他疼的浑身麻木? 景明泽自小就是景家备受瞩目的小少爷,别看他上头还有一个兄长,对景父景母来说,确实,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无论如何,有一点不能改变,也不能否认的是,它们的厚薄终究是不一样的。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 景明泽打小聪明,小小年纪便表现出同年纪不一样的沉稳,一群世家子弟之中,唯独夫子对他称赞有加,说假以时日,这孩子必定前途无量。 也正因如此,景家老大同景明泽一对比,便显得平庸,景家父母自然更偏心这个让他们面上有光的儿子。 也许是人无完人,景明泽在二十二岁时,与小他四岁的,不过年仅十八岁同为汉子的书童发生了见不得人的关系。 景家父母发现此事时,那是大为震惊,李六只记得,景父当时生了好大的气,对原本疼爱有加的儿子更是大打出手,一个茶杯扔过去直接把景明泽砸的头破血流。 当天晚上,景明泽被景父上了家法,景母哭着百般阻拦,景父依旧不为所动,直到抽够了三十鞭子才收了手,此后十来天,景明泽都未曾下过床。 李六被景明泽关在房间里根本出不去,景明泽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喊不要担心,可听到隔壁堂屋里传来景父暴怒的斥责声,李六后悔了。 他是不是不该同少爷好? 如果他不同少爷好,老爷就不会让景明泽失望,更不会受这等皮肉之苦。 李六想着往事,明明很想问旁的事,但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过问与景明泽有关的事? 如今他见到景明泽了,他那一丝妄想已经得到了满足。 做人不能贪心,他该知足了。 他与景明泽就这样吧,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景明泽应该过的不错,至少前途上是可期的。 如此就好。 景明泽真的如他所期望的那般走的很远了,远到他以后无论如何追赶都追不上了。 这样就好! 以前他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景明泽能走的远远的,变回一个正常的汉子吗? 现在听到这般让人如坠冰窟的疑问,他凭什么生气? 气景明泽不够信任他对他的感情? 还是应该气景明泽六年不曾来找过他一面? 他哪来的脸生气,又哪来的脸去质问? 只几个瞬间,李六不禁想了很多很多。 这短暂的相遇,很快就会过去,但这份因为相遇带来的刻苦铭心的情绪却不会过去。 李六扭过头,站在许云帆面前,轻轻扯了扯许云帆的袖子,眼巴巴,赤红着双眼中满含祈求,嘴巴一动一动。 许云帆什么都听不到,但他看到了。 他看到背对着景明泽,面对自己的李六胸膛往上抽了几下,唇角颤动着说不出话,嘴巴动了几下,‘少爷,你帮帮,求你了。’ 许云帆不知李六同景明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听景明泽一席话,看他心碎的神色,不难看出,景明泽不是只为图一时新鲜才同李六在一起。 只是,这这些事,他一个外人终究不好多管。 这样哭着悲戚,却无声恳求他的李六,一度让许云帆心脏阵阵抽痛。 这样的李六,许云帆只是看着,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当初秦润也是这般卑微的恳求自己不要离开。 好像这一刻,眼眶湿红,未语泪先流的两人影子重叠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倒不是李六与秦润有什么相似之处,而是他们这般模样,真的太相似了。 许云帆拉过李六,看似把人抱进了怀里,实则两人之间还离着半个拳头的距离,他一手抚在李六后背,视线同景明泽相对。 李六转身投入另外一个汉子的的怀抱,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答案并不需要说出口,却已非常明确的告诉了他答案。 景明泽失魂落魄目送许云帆带着李六上马离去,他就那样站了好久。 今天县城是去不了了,回到院门口,秦润听到马蹄声,出来一看,许云帆摸着后脑勺,而李六则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怎么了?”秦润不好去问李六,只能走到许云帆身边,低声询问。 许云帆把秦润拉到院子里,“六哥以前那个少爷来了,他叫景明泽,我们半路上同人碰上了,不知道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景明泽对六哥显然是旧情难忘,但六哥好像铁了心要与景明泽分开,你说分开就分开吧,他还哭的这么惨,看来六哥并不是真心想离开景明泽,回来的路上,他就没停过,我看那个景明泽不像一般人家的少爷,这人应该有点来头。” 有的人,身居高位久了,周身气质俨然与旁人不同,简单来说,说那是气质,倒不如说是威严。 景明泽停下来那么久,他身后那些人,催都不敢催一句,甚至是看都不敢看一眼,由此可见,谁是主子其实很明显了。 秦润并未往深处想,只道:“府城的少爷大抵是同我们小镇上的少爷不同的,可能会比较有气势些。”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富户人家的少爷,倒是没什么,可我看他,不像是什么少爷,反而有点像官老爷。” 有钱的富家少爷算什么? 最厉害的反而是有权有势的官家少爷。 秦润一惊:“对方……会为难六哥吗?” 李六现在可是他们的人,要是景明泽真要对李六做些什么,秦润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知道。”许云帆实话实说,“我看他大抵是不会再来找六哥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说他对六哥念念不忘吗?” “再念念不忘又如何?要是他有点良心要点脸,在六哥默认同我是相好的关系后,他就该知难而退了,喜欢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看向六哥的眼神有多悲戚哀伤失望……,那种目光太复杂了,复杂到我根本无法用词来做出精准的形容,终归只能用一句最简朴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他很伤心很难过,我明明看出来了,但亲疏远近,我还是配合六哥了,哎,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景明泽当时的心情会是如何。” 第179章 第 179 章 官爷来了 闻言, 秦润不知该说什么好,转移话题,“你怎么胆子这么大?要是景明泽真的是个当官的, 他身边那些人能是什么简单身份, 你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脚, 你可以帮六哥, 我不怪你, 但下次遇到这种事,他们有嘴不会说话,你也跟着当个哑巴。” 按照许云帆所说,景明泽应该不会对李六动手, 但对许云帆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许云帆刮了一下秦润笔挺的鼻梁,“放心吧,我很聪明的, 我这人从小被宠坏了, 吃亏这种事, 我是万万不会干的,六哥怎么搞?任由他哭下去吗?” “我去劝劝吧。” 秦润又道:“你回来的时间正好, 我煮了一些玉米, 你肚子饿了就去吃吧, 我去看看六哥。” 院子外头, 秦润注视着李六几乎快缩成一团的背影,不禁感慨万千。 汉子喜欢汉子, 这种事对村民们来说,实在是太令人诧异了。 一个汉子,怎么会喜欢上另外一个汉子呢?就算有猎奇心理, 偶尔玩玩,他们可以理解,可要真谈喜欢了,对他们来说,这种事简直就是变态。 想当初他追许云帆时,不知有多少人不看好他,觉得他是在痴人说梦,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孙甜甜更是当面说过他同许云帆之间不可能。 一个丑哥儿配上一个俊美汉子,对他们来说尚且接受不能,更何况还是李六这样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 一个人在伤心难过时,也许,他想听的不是安慰,而是需要时间自我冷静、梳理或者发泄情绪。 秦润等了好一会,觉得李六哭够了,冷静够了,这才上前。 “六哥,你觉得他因为你做出的选择,如今过的更好更开心了吗?”秦润跟着李六蹲在院子在,目光幽幽眺望着远方看得不甚清切的连绵起伏的山,有的话不加思考已脱口二出,“云帆说,他看起来很不快乐,你说,他如果还……得知你有了其他喜欢的,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他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他心心念念不能忘的人,最后给了他一个巴掌,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如果换做是我,云帆要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我那么喜欢他,我的心会碎掉,我会活活疼死的,这种假设、如果,我连想都不敢想,更遑论亲口听到了,那无疑是直接宣判了我的结局。” 李六一下子就愣了。 他机械性能的扭过头,目光呆愣了许久,脑中却不断重复播放着秦润说的一句一字。 很久之后,李六哆哆嗦嗦着身子,语不成句,“润哥儿,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我……” “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是错,毕竟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但无论是对是错,错了就是错了,如今已经过了六年,你又何必一次次的后悔,有时候,后悔自责不过是另外一种的自我折磨,如果当初不这么做,不那么说就好了,这种‘如果’本身就代表着遗憾,六哥,人是该往前看,不是往后看的,所以咱们的眼睛才会长在前面,而且有什么话是不能说清楚的呢?人之所以会长嘴巴,不是拿来当摆设用的,有的话该说就说,你不说,他又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到头来,搞的要死不活的,何必呢。” “当初我追求云帆的时候,其他人还不是觉得我是癞、□□想吃天鹅肉,就我那条件,你不是不知道,要啥没啥,家里还有个弟弟,其他汉子尚且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云帆,在得知他可能不会留下来的时候,我很害怕,当时我就在想,人生应该要肆意的,毫无顾忌的勇敢一次,所以我二话不说就同他表白心意了,如果当初我在意其他人的话,想的太多,瞻前又顾后,那些话,我可能永远都说不出口,但我说出来了,所以,你看我现在,人我留下来了,也就不用在日后后悔的时候去设想什么‘如果’,因为我长嘴了,喜欢我就说,从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你应该多学学我。” 这话,有点许云帆那味道了。 李六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秦润说话直白是直白了些,但他有说错一句话吗? 他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能同景明泽把话说清楚? …… 村长下午还在给小秦家干活,远处跑来一个小身板子,着急忙慌的孙徐跑的满头大汗,待他跑到村长跟前,双手撑膝喘了几大口气,缓过来了才赶忙开口,“孙爷爷,你快去村头看看吧,有几位官差到我们村了。” “啥?” 村长吓了一跳,手里的活顾不上了,赶忙追问,“什么官差?难不成我就一会不在村里,谁家就犯事了?” 孙徐半天说不清楚,毕竟他还小,尚未听到官差说什么,几个汉子便把他打发过来赶紧把村长喊回去。 村口。 突然来了几个官爷,在地里干活的村民一个个站直身,不忙着除草了。 “怎么回事?官差咋的来我们村了?谁犯事了?” 每一年除了收税时,村里人少有见到官差的时候,在他们的意识里,官差往往与‘犯事’挂钩。 现在几个官差出现在村口,村口最先见到官差的几个村民不由得怀疑,莫不是他们村的谁犯了事? 他们有心想问问,可一对上面无表情,一身气度不俗的几位官爷,谁敢问?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汉子过来后,犹豫了会,上前询问,“几位大人来我们村可是有什么事?” 几人当中,也就他们大人平时同村民沟通最多,他们几个乃是侍卫,主要职责重任就是保护大人,因此,哪怕同大人离京数月了,大人也同他们说过要多笑笑,否则,就他们那张像是别人欠了他们几百两银子似的表情,哪个村民赶上前? 可没办法,这些侍卫被训练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哪里能轻易改的过来,平时的沟通,主要还是得景明泽亲自来。 景明泽上前几步,“这位老乡,我听外头的人说,你们村的秦家卖了玉米棒,这种玉米只有他们家才有的卖,我今儿来,就是想找秦家问问一些事,不知老乡能否给我指条路。” “哦哦,你们是要找小秦家啊,我知道他们家在哪,我带你们去。”这位官爷说话平和,压根没有一点官架子,一看就让人亲近。 笑意不达眼底的景明泽露出标准笑容来,“那就麻烦老乡了。” 村长赶到的时候,景明泽已经到了半路,带路的村民很自觉的撤了,留下村长带路。 得知此人是为了玉米的事来,村长赶忙问道:“大人,可是这玉米棒有问题?” 景明泽摇头,暗自强打精神,将其他负面情绪压下去,“不是,只是本……我很好奇,因此过来看看。” 大梨村小秦家卖的玉米棒一事,还是蒋岚方告诉他的,蒋岚方说了,这些玉米棒很甜,有的还很糯,与他以前吃过的玉米棒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而且他吃玉米棒的时候特意看过了,那些玉米棒长的很好,颗粒饱满,有的一口咬下去还能爆汁,口腔里瞬间弥漫玉米的清甜。 这般好吃的玉米棒,蒋岚方一口气吃了四把,剩下的几把则带回去同夫人分享。 遇上景明泽时,蒋岚方瞬间就想到了许云帆带来的玉米棒,他同景明泽说起玉米棒的事,还说既然他已经快到清陵县了,可以顺道过去看看。 景明泽这次负责巡视的府城不少,其他府城由其他人负责,他到了这边,本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的,蒋岚方这么一说,他才为此特意绕路过来,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收到那么一个意外惊喜。 也许这个意外,并未让他感到过多的不可思议。 这是李六所在的县城,遇上李六,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他唯独忘了李六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这个可能。 以前他故意不到这边巡视,却每一次都会选择来沂平府,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以前刻意回避不去找,但他还是想靠那人近一点。 哪怕不能见面,他也想离他近些,走他可能会走过的路,吃他可能会吃到的地方特色小吃等等,好像这样,就能弥补李六不在他身边六年来的空缺。 景明泽摇摇头,为什么,李六就那么阴魂不散,非要在他的脑海里扎根,挥之不去呢? 如今他的爱人已经不属于他,他只能好好工作,走的更远更高。 这是李六当年对他的期望,哪怕李六已经心有所属,但他们过去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依旧值得他深藏于心,并为了当年的理想努力奋斗。 景明泽整理好情绪,但面上的笑依旧勉强苦涩,“孙村长,你可知这小秦家是何人种出的这些玉米呢?说实话,我在镇上的店铺买过一些,确实如其他人所说的那般,很甜很糯,玉米棒很大,颗粒也很紧实,我看了店铺里其他客人吃的,几乎每一把都是那么好,所以特意来看看。” 原来如此。 村长放心了,比之方才更热情了几分,“哦哦哦,原来大人是为这事而来啊,那玉米棒确实是小秦家种出来的,他家的玉米确实长的可好了,之前也就追过一次肥,但刚长出来的时候,那玉米确实长的好啊,一亩地几乎都不需要补种,呐,大人,您看那边那块最绿的玉米地,就是小秦家的地了,这块地的玉米棒他们还没掰到呢。” 村长指着一个方向,脸上不免露出自豪的神情来。 不夸张的说,当了几十年的庄稼汉,村长又作为一村“老大”,附近几个村的情况,他是了如指掌,可以说,小秦家的玉米,是他几十年来见过的,长的最好的玉米了。 “大人,您看那边的玉米是不是比其他玉米地里的玉米长的好?” 见着那片绿油油的玉米地,景明泽眼睛就是一突,差点没飞到玉米地里。 自打他上任大司农后,不知去过多少府走过多少村见过多少玉米地,正如村长所说,小秦家的玉米确实长的比其他玉米好太多了。 虽然玉米须还没完全变黑,但那玉米棒已经比附近玉米地里的玉米须全黑的玉米棒还要大,也更长一些。 景明泽大为惊喜,“村长,我们可否凑近过去瞧瞧?” “可以,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村长立马带路,“大人,走这边。” “村长,这玉米种是小秦家自个留种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玉米种同我们种的不一样。” “噢,有何处不一样呢?” “我记得他们家的玉米种是红色的,据许小子说,那玉米种是伴有毒还有旁的东西,所以玉米种种下去了,不怕老鼠鸟虫吃,玉米也能长的更好。” 景明泽:“红色的玉米种?还有毒??” 这是真的吗?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其他村民也看到了,哎哟,如果您不信,到时候您可以问问许小子,这玉米种听说就是他拿出来的。” “好。” 说完,景明泽突然一愣,“许小子?不是姓秦吗?” 村长:“不是啊。” “小秦家不是秦氏的吗?” “小秦家是秦氏人啊,他家哥儿就是秦氏人,不过他夫君不是,也不能说不是,许小子已经入赘秦家了,也是秦氏的人了。”村长又道:“卖玉米棒就是许小子的主意。” 景明泽呢喃两句,“许小子,许小子?!!” 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今儿刚见到一个姓许的,这会要拜访的百姓家也有个姓许的? 一个入赘,一个同李六在一起了,所以,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才对。 但不知为何,景明泽还是问了一句,“姓许?村长,你口中的许小子叫什么名?又是哪方人士?” 换其他人问这些事,村长肯定不会多嘴,可问这些的是景明泽,是官老爷,哪怕他不说,人家有的是办法可以查清楚他想知道的一切,那倒不如他来说,至少他敢保证自己说的绝对是真实的好话。 “许小子是海外来的,这小子,长得……哎哟,那模样俊的十里八乡都不见得会有一个,就半年前被我们秦氏也就是小秦家的润哥儿捡回来,这许小子在我们这无亲无故的,只能留住在润哥儿家,一来二去便同润哥儿产生了感情,大人方才说在镇上买过玉米棒,那肯定是在云润店铺买的,那店铺就是许小子同润哥儿一块开的……许小子还是个夫子呢,别看他经常跑外头,看似不着调,但人家都是老老实实的上工去了,每天学院下学他不是回村就是忙其他事,用他的话来说,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说了这么一大通,村长还是没说许小子究竟叫啥名,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嗡的一声,景明泽大脑一片混沌,村长后面说的什么,景明泽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村长口中的许小子,他要拜访的那户人家的人居然是许云帆。 如果不是村长口中的几个关键词,景明泽还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凑巧的同名同姓,可村长口中的许云帆很俊,他亲眼所见的许云帆姿色更是在他之上,况且,李六不就是大梨村的人吗?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许云帆一边上门入赘,一边在有了点小钱后开始寻花问柳左拥右抱? 景明泽不敢相信,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爱人,分开六年却依旧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居然只是一个入赘汉子的小妾?? 这一刻,景明泽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李六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同他分开后,居然选择了这样的人? 自己原来还比不上这种烂人?!!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景明泽沉下脸,不再过问旁的事。 他娘的。 现在的他哪里还冷静得了? 村长不明白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大人脸色都变了?这下子,村长是不敢多说旁的了,生怕多说多错,给许云帆惹麻烦。 …… 听到院门被敲响,秦润同李六不知道在后院干啥,许云帆只能亲自去开门。 “许小子,快开门。”村长一到小秦家院门外,还没走近就快步跑了几步,生怕许云帆秦润他们开门慢了,惹得本就沉脸的大人心情更不美。 许云帆方将院门推开露出个脸来,门面上一道拳影迎面而来。 “我艹!”许云帆一声惊呼,反应极及迅速的侧头避开,耳边拳风响起,许云帆反应迅速,下意识的一个抬腿,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这一脚,因没看清人,许云帆收了些许的力气,令他没想到的事,在他还没能看清被踹飞出去的人是谁,几道危险的气息靠近。 只一个来回,许云帆就知道同他交手都是练家子。 这力道,这出招方式足以证明对方并非花架子,而是经过特殊培训后养成的对敌招式,是实打实的厉害。 许云帆眉心微拧,侧身扭头不断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如此游刃有余的闪躲,让对他出手,却一连击不中人的几个侍卫大惊。 不可能! 他们几个可是接受了十几年的培训,就是当今陛下的暗卫在他们几人的联手下也不可能做到这般毫发无损的地步。 趁着闪避的功夫,许云帆还有心思一心二用看向捂着腹部,面色扭曲站起来的人。 景明泽!!? 好家伙,感情方才想偷袭的他的人居然是景明泽。 许云帆当下只想到秋后算账的可能。 “回来。”看着同泥鳅一样在几个侍卫手下左闪右躲的许云帆,景明泽咬牙切齿。 之所以会把侍卫喊回来,倒不是景明泽良心发现,而是,要揍许云帆这件事,他不想假手于人,他想亲自动手,这样才能解气。 几个侍卫咬咬牙,说实话,他们几兄弟出了这么多招,不说把人抓起来了,更丢脸的是,他们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抓着。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几人只怕要被同行笑掉大牙了。 第180章 第 180 章 有心合作 几个侍卫有心继续, 奈何主子的话不能不听,几人一个闪身后退,站到了景明泽身后。 “景明泽, 你想干什么?”许云帆叉腰质问道。 景明泽看向许云帆的目光, 里头的厌恶恨是恨不得将于许云帆给大卸八块,“我想做什么?你自己清楚。” 许云帆:“……” “我清楚你个大头鬼, 哦, 难不成你是因为六哥所以想收拾我一顿?” 改为双手怀胸的许云帆不急不缓, 压根不把景明泽的话放眼里,眼底带着些许玩味,将景明泽上下打量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哎, 别说,这会我再看你,发现我好像不是只比你好那么一星半点, 抛开其他不谈, 你这武力值真是令人……我就一脚, 你看看你,摔的满背的灰尘, 再说了, 你是六哥的谁?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如今的身边人动手?你要知道, 你只是他的过去式, 而我才是他的现在式以及未来式。” 一句话,直接把景明泽问住了。 可恶, 这家伙,是会直戳人心窝的,后面几句话, 一字一句化为漫天飞来的箭矢,差点没把景明泽心窝捅成筛子。 景明泽一怒,眼角余光发现站在一旁已经傻眼的村长,再同身边侍卫一个眼神示意,村长很快被带走了。 有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受害者不是他们两个汉子,而是作为许云帆夫郎的哥儿,还有李六。 有一点,景明泽必须承认,那就是,他确实打不过许云帆。 明知如此,还要强冲上去同许云帆打,此举不过是愚蠢的自讨苦吃。 聪明人,不干蠢事。 而且,他替李六抱不平,李六呢? 他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李六是不是真心的想同许云帆在一起,想到哪怕以一个汉子之身也愿意做上妾的位置,哪怕因此遭受各种有色目光也不在意? 但身为汉子,就这么走了,未免太过丢脸了。 他必须问清楚,若李六是自愿,他只能将自己破碎的心脏碎片一块块捡起来带走,往后余生,彻底断了对这人所有不该有的,如今已算逾越的感情。 景明泽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足够清醒,也足够冷静,不论何时都能清醒的分析利弊,“是,我武力不如你,我认,许云帆,但这不该成为你嚣张的资本,你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你强的大有人在,诚然,我这几个手下奈何不了你,但我再派十几二十几个手下呢?” 许云帆眉毛一挑,“所以呢?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景明泽摇头道,他是讨厌许云帆,但有的事必须解释清楚:“我不会以我目前所拥有的在外人看起来高于你的权势地位来威胁你,你还很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我不能判定你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不会对一个本就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说过分的话,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六儿的事。” 想到方才自己被这些事冲昏头脑,做出了过激行为,明明被许云帆一脚踹飞在地,可许云帆看向他的目光,除了诧异震惊,却无上位者的睥睨蔑视,还有在半路相遇时,许云帆除了满眼的好奇,好像就再没其他了,景明泽发现,许云帆的眼神不对劲。 “很抱歉,方才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做了些过激举动,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愿意道歉,你可以将六儿喊出来吗?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他。” 景明泽的真挚,诚恳的话语,许云帆听到了。 会做人的景明泽话说的好听,至少很得许云帆的心。 他收起脸上漫不经心懒散的笑,“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的态度我非常喜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说到这个景明泽就来气,冷哼了一声,“还不都怪你。” 这口锅它真是又大又圆。 许云帆:“……大哥,说话咱得讲良心,你莫名其妙打我,合着还是我的问题了?” “难道不是吗?” “难道你不是小秦家的入赘哥婿吗?” “难道不是你有了几个小钱之后把六儿收到身边?” 许云帆:“……” 景明泽这几句话,说的好像没什么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你说的收是几个意思?” 话一说出口,许云帆恍然大悟,他可算晓得景明泽为什么要揍他了。 换做他,秦润同其他汉子在一起,他见了,心里能好受? 好受肯定是不太好受的。 许云帆扶额道:“算了,有什么事你见着六哥之后再同他说吧,你等着。” 留下一句话后,许云帆往后院跑去,不多时,李六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了。 秦润拉着许云帆的手腕,“怎么了,突然把六哥喊出去,谁找他了?” “就他以前的老……少爷呗,人家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就要揍我,我真是委屈死了。” 秦润将人上下扫了一遍,没发现许云帆少根汗毛,还是哄道:“好了,不委屈了,今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真的?” 许云帆别有深意又道:“我吃什么你都做?那我……” “你敢吃我就敢给。”秦润太了解许云帆这人的尿性了,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话里有话。 许云帆闷闷笑起来,“润哥儿,你现在都变坏了,不过我好喜欢你这么直接哟。” “我变坏了,那也是被你影响,跟你学的。”秦润轻推了许云帆一把,转而肃下脸,“那个景明泽是特意来找六哥的吗?” “不知道,我方打开院门他便想揍我了,我哪里还记得问旁的事。”许云帆想了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富家子弟,他身边几人都是练家子,功夫不差。” “不是普通富家子弟?那他是?” “或许是个当官的吧,就是不知道他这官是几品。”许云帆对大晏朝的官职不甚了解,但仅从景明泽身边跟着训练有素的几个侍卫,以及他们腰间佩戴的饰物,可想而知,这人的地位绝对不会太低。 秦润惊呼出声,“他还是个当官的?那可厉害了。” 许云帆沉默了,他想说不就是个当官的吗,过个几年他也是了,但一想到自己如今连个童生都还没考上呢,不由得闭上嘴。 “少爷,润哥儿。” 半个时辰后,李六面红耳赤,羞答答的进来了。 前院留给李六同景明泽了,许云帆同秦润只能蹲在后院,许云帆腿都蹲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木桩上,见到李六过来,许云帆揶揄道:“怎么了?别不是你那前少爷又要揍我了吧?” “没有的没有的。” 李六赶忙摇手,“少爷,阿泽他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许云帆故意掐着嗓子道:“哎哟,连阿泽都喊上了,怎么,你这是要喜旧厌新了吗?” “少爷。”李六无奈喊了一声,“润哥儿,你看看你家夫君。” 李六最近同秦润混的多,两人相处的意外好,许云帆被秦润喊了一声,赶紧道:“我就逗一逗他,他就急了,怎么,你们说开了,已经合好了?” 许云帆好奇的差点抓耳挠腮,“不是,六哥,你跟那个景明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阿泽以前是我的少爷。” 李六不太好意思了,毕竟这种事,在两个恩人面前说起来,多少令人感到些许羞耻,“我十六岁的时候便同少爷在一起了,后来我们的关系被我父母知道了,我娘同我说,我们的关系不该存在的,之前因为阿泽对我好,每一次他同其他同窗出去聚聚,总免不了被有些人说三道四,甚至调侃他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我因为长的不怎么壮实,在府城那等地方,还算比较受那些有龙阳之好之人的喜欢,有甚者更是与少爷讨要过我,但少爷宁愿撕破脸都不曾答应过,也因此,少爷得罪了很多人。” 后来他娘得知他同景明泽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李六继续留在景明泽身边。 在六娘看来,那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的事,终究敌不过现实。 景明泽如今疼李六,自然愿意护着他,可等景明泽去到更远的地方,乃至日后去到京城了,要是“卖”了李六能给他换取一条康庄大道,景明泽还能一如当初,坚定不移的护着李六吗? 男人的心太易变了,到时候李六去了京城,要真的被景明泽送与其他人玩弄,他们远在大梨村,只怕连李六遭遇了什么都不晓得。 后来,六娘李卫为了儿子,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夫妇两人一路走走问问,这才去到了府城。 在府城,景明泽亲自接待了他们,对他们也是极好的。 看景明泽与李六不时表现出来的亲昵,以及景明泽看向李六时的目光,这一切都太让她熟悉了。 六娘对景明泽的感觉很好,但景明泽不过是个富家子弟,要想走上仕途,一旦他同李六的事被人用来大做文章,可如何是好? 李六舍不得离开景明泽身边,但他知道,六娘说的没错,他继续留下,不过是景明泽的累赘。 回村后,李六依旧惦记着景明泽,盼着望着景明泽不要再生他的气,想他能来看看他,可六年了,景明泽还是没来。 李六想景明泽,想的快要疯了。 哪怕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如今谈及,李六还是抑制不住的觉得苦涩难当,“阿泽他如今已经是大司农了,我不知道大司农是什么官,我问他,他说是正三品大官,少爷,你知道这官有多高吗?” 许云帆一哽。 好家伙,要不是李六最后这句话问的真心实意,眼里满是疑惑,许云帆都要以为李六是在暗讽他了。 大司农? 这不是主管百姓农事的大官吗? 他娘的,许云帆真是快嫉妒死自己了。 这太优秀的人,老天都追着他喂饭,这会,他又看到无数银子向着他飞过来了。 他的化肥到时候要上市,哪怕他可以同齐家合作,借助齐商的名头扩大产品的名气,可目标客户不认同,不买的话,产品名气再大有个卵用? 如果能同大司农搭上一条路子,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只要景明泽一声令下,就是县令都得听他的,到时候,景明泽再利用权职,划出一县作为实验基地来,到时候,农产品大丰收了,百姓们不信也得信。 其实他可以自己做这个实验田,但如此一来,哪怕实验田成功了,其影响力,传播力还是不如大司农做的好。 毕竟一个是个人,一个代表的朝廷,这可信度,影响力自然不同。 李六的疑惑,许云帆仔细想了下,“如果我没猜错,正三品的官确实挺大的了,正三品之上还有正副一二品,像丞相这类的就是正一品,像县令这类的就是正七品官员。” “如此,景明泽岂不是比县令还要厉害?”秦润都惊讶了,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见到这么高的官。 李六眼睛瞪的溜圆,似是惊喜,又似是不安。 与许云帆相处久了,李六同其他秦氏人一样,下意识把许云帆当成了主心骨,“少爷,那我……他会不会因为我而被人耻笑?” 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坐上三品大官,这些年来,景明泽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李六都不敢想,要是因为自己,景明泽失去如今拥有的权势地位,他岂不是罪人了? 这问题,还真问到许云帆的知识盲区了,“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大地方的百姓接受能力会比我们这儿高一些吧,我听说府城那等地方,不是还有那什么院吗?” “有的。”李六在府城住过几年,对这些自然清楚,正因为在府城那等地方,男风比之小地方盛行,才会有其他学子开口同景明泽索要他。 但这种事,很多人只是私底下玩玩,不会摆到明面上,那些个公子哥就算要玩,也是同人货银两讫,他从未听过有哪个汉子同汉子在一起的。 富家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景明泽这样的三品官了。 许云帆:“你是同景明泽说开了吗,如果他都不介意,你又何必这般在意呢,名声这种东西,说不重要,有时候确实又挺重要的,你同他好好说清楚不就好了吗,有时候很多烦恼事,不过是因为当事人少了一张嘴。” “我方才太开心了,没想起这些,对了,少爷,阿泽他来这里是为了玉米的事来的,听了村长的话后误会了,这才冒犯了少爷,少爷你别生气。” “他来这是为了玉米的事?”许云帆悟了,洋洋得意起来,“是不是因为我家的玉米特别棒,所以他想找我了解了解啊,大司农不就是管这事的吗?” “是的,少爷,阿泽他就是因为家里玉米长得好,所以才亲自登门拜访的,少爷,你看看要不要……” 许云帆挥挥手,“那就聊聊吧!” 大司农也是个好官了,自己的玉米其实不太适合留种,但根据他的观察,这儿的百姓在种植方面确实有所欠缺,也许,他可以趁此机会同景明泽聊聊。 去到堂厅时,景明泽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人来,他立马站起来,不太自然的向许云帆点了一下头。 许云帆耷拉着脸,不笑也没点头,整得景明泽尴尬的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坐吧,站着干什么?” 许云帆先一步坐下,目光如炬的盯着景明泽看,景明泽直被看的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在景明泽头皮发麻时,许云帆才大发慈悲的移开目光,幽幽的倒了一杯水。 对此,景明泽是敢怒不敢言,他脾气好,但不代表他没脾气,换做其他人敢这么对他,只怕他早掀桌了。 但许云帆不是其他人。 他是李六的救命恩人,没有许云帆,李六可能早被李山…… 更何况,许云帆还帮了李六不止一次,景明泽如何敢对许云帆发飙。 “我听六哥说了,他说你是大司农,是朝廷正三品大官,你今年几岁了?”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景明泽都不知道许云帆究竟想问什么,他老实回答,“三十。” “嗯,三十岁能坐到正三品,说明你的实力,魄力、手腕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个可造之材,像你这样的,应当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你可有成亲?” “不曾。” “怎么还不成亲呢?”许云帆平时同大娘婶婶们唠嗑,一些话不是白听的,他语气拿捏的妥妥的,同景明泽的三大姑八大姨简直是一模一样,“你都三十了,怎么还不成亲?是没有看上的?还是平时太忙没时间解决人生大事?你看看人家与你一样大的,孩子都准备考童生了,就你还单着,你就一点都不着急的吗?你这年纪了,也该为父母着想了,人家都当爷爷奶奶儿孙绕膝了,再看看你。” 这番话,听得景明泽面色都有些怪异。 说实话,许云帆这些话,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但往常对他说这些话的,哪一个不是他的长辈,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好几的人? 方才六儿说了,许云帆才十七岁,比他小了那么多,自个怎么可能同许云帆走到一起? 一个十七岁的小汉子,心理已经成熟沧桑到这个地步了? “你……”景明泽思来想去,总觉得一个十七岁的小汉子不应该是这样的,许云帆会这样,大抵是听得多,见得多了,“是不是跟其他大娘阿叔们处的太多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呀,你管我平时跟谁一块唠嗑呢,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年至三十,无语至极的景明泽:“……” 真是活久见了,当了这么多年官,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 且不说村民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就是京城那等富家少爷官家少爷,谁敢与他这么说话? 偏偏许云帆就敢。 这海外来的小汉子,是不是打小就吃了熊心豹子胆? 180-190 第181章 第 181 章 难孕 景明泽看着许云帆, 想了很多,终归是叹口气,“因为我不想成亲, 因为我心里有个念念不忘的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李六离开府城后, 我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哪怕如今我爬到了这个位置, 可我还是不快乐,景家有如今的光景,都是仰仗我,我不愿意做的事, 谁敢多说一句?他们催我成亲,只要我不同意,那姑娘就进不了景家大门。” “霸气!” 许云帆将水杯推到景明泽跟前, “你这性子深得我心, 不错, 你这样的很有霸总风范,像我。” 霸总风范是什么, 景明泽不明白, 但后面那两字, 景明泽委实都替许云帆感到尴尬了。 “你这小子, 有点……嗯,很自信。” “你别夸我, 不要以为你夸我了就能得到我的认可了,我且问你,你这身份, 同我六哥在一起,于你仕途可有什么不利?” “并无,就算……大不了我同六儿做对闲云野鹤也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你可知,就我六哥那样的,你要真没点本事,未必能护得住他。” 许云帆好歹也是李六的上司,下属的事,他本不该过问,但许云帆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来着,李卫六娘把李六交给他,那么他自然要替李六多多着想考虑。 “六哥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这朋友有事,作为兄弟必须两肋插刀不是,看你是我六哥喜欢的人的份上,我可以助你业绩更上一层楼,你要不要?” “仔细说来听听。”景明泽来了兴趣,莫不是这小子要教他怎么种玉米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许云帆:“我这里有一种肥料,只要用了我的肥料,一亩地增产四五百斤不在话下,而且,我这肥料,一亩地就需要几十斤,至于价钱,一切都好商量不是。” 参与过一次秋收的许云帆对地里的亩产量已有一定的了解,在一亩地能收个几百斤的情况下,若是使用他的化肥还有种子,亩产上千不是问题。 景明泽原本喝着水,许云帆这话一出口,景明泽一口水直接呛了出来,“咳……咳……” “你说什么?”景明泽咳红了脸,不待咳嗽停下,红着脸急忙问,“许云帆,你说的是真的吗?用了你说的化肥,一亩地产量可以达到一千多斤?” 大晏朝的玉米产量并不高,一亩地能产个五六七八百斤,如果许云帆说的是真的,一亩地产量一千多斤,景明泽都不敢想,就这产量,老百姓还用饿肚子? “当然,不过如果玉米种不好,哪怕我的化肥再好,那也不成,所以,这个玉米种也得换。” 景明泽坐都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走,兴奋的不行,突然灵光一闪,“许云帆,你家的玉米地该不会就是用了这种化肥了吧?不不不,你应该是用的新的玉米种,你家的玉米跟我旁的都不一样。” “是的,我家的玉米种确实同其他村民不一样,或者可以说,不仅玉米种不同,就是玉米品种都不同。” “这玉米种是你自己培育出来的吗?” 许云帆摇头,“我在这方面并没有实际行动过,不过理论上我觉得我是会了的,你要是想要玉米种,我可以帮你。” 真是巧了不是,许云帆柴房里就有一些玉米种,当初他只让方猎户种了甜玉米与糯玉米,毕竟他知道,种玉米卖是很难致富的,混个温饱可能都是问题,如今那些玉米种,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那些玉米种,并非杂交,可以自行留种,到时候他岂不是能卖玉米种还能卖化肥? 许云帆顿时就乐了,又生一想法,“这样吧,你跟我合作,你也不用舍近求远,就拿我们秦氏的地作为我们的实验地,到时候,产量如何,你可以随时过来查看。” “你能确保秦氏的人都听你的吗?还有,你说的秦氏有多少户人家?如果地太多了,其实没有必要,我们要实验,可以征用几块地就好。” 对于村民来说,民以食为天,这种拿粮食来做赌注的事,他们是万万不敢赌的,一旦赌输了,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半年的汗水也会付之东流。 景明泽作为负责人,到时候,他需要承担的责任不小,如果只是几十户人家,他尚且能担得起。 如果大梨村都是秦氏一族的人,来的路上他看了,大梨村不是个小村,地广人多,没必要全部让村民全部参与。 许云帆:“你确定只征用一些地就够了?到时候玉米长的好了,你就可以适当的推广出去,到时候,几块地的玉米种,你觉得够吗?” “听你的口气,你很有把握?”景明泽心脏砰砰跳,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尚未亲眼所见,他便已经动摇信了三分。 “有没有把握你不是见过了?”许云帆可不会傻到认为景明泽只是听说他家玉米一事,不曾查证便过来了。 能坐上正三品官员的人,不会轻信于人。 景明泽默了。 是的,他确实见到了。 云润店铺售卖的玉米棒,玉米棒不仅大,玉米粒比之他所见过的玉米粒,可谓是又长又宽,颗粒饱满,就是小秦家玉米地里的玉米棒都长得好,他想,他可以信许云帆。 “景大人,秦氏这边就几十户人家,可以说,只要我开口,他们肯定会听我的建议,到时候,咱们还能少浪费口舌推销玉米种、化肥,咱们就等着看收成就是了。” 听许云帆这信誓旦旦的口气,景明泽:“你同秦氏的人感情很好?不,或许应该说,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呢?” 许云帆不过是一个入赘的小汉子,秦氏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全听一个年轻人的话? 这在景明泽看来是很不现实的事。 哪怕是他这个大司农,在农事方面,要想做出整改,还需废一番口舌呢,怎么,难不成许云帆比他还更有威望? 许云帆:“他跟他们好,他们肯定会听我的呀,而且,我又不是在害人,他们干嘛不听我的话?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秦氏有一大部分人都在我手底下干活吗?化肥的事,玉米棒的事,他们是门清的。” 景明泽顿时哑了。 怪不得,他就说许云帆哪来的底气,感情是如此。 “好,那我便同你合作了,你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景明泽很是激动,不忘询问许云帆做什么生意,居然还雇佣了秦氏那么多人干活,“听说镇上的云润店铺是你夫郎开的,一个店铺就需要那么多人?” “那当然不可能,既然咱们都是合作伙伴了,走吧,我带你去巡视一下我们小秦家的产业吧!” 许云帆猛灌了一杯水,率先走在前头。 一路上,但凡遇上的人,每一个对许云帆都是笑脸相迎,一个个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又和善温和。 景明泽大为吃惊,以前他去到其他村子,有的村子特别排外,乍然见到他们几个大汉进村,有的甚至还从家里带着锄头木棍跑出来,将他们围起来。 可在这里,明明他们几人中就多了一个许云帆,可遇上的这些村民,只看了他们一眼,待看到许云帆后,视线都舍不得分给他们一眼。 景明泽摇头失笑,明明他才是大人,这会也得跟在许云帆身后,像个下属一般。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感受过了。 但很快,景明泽才发现,他想错了。 大梨村的村民很好,但也不是一个个皆是如此。 在遇上一个汉子时,那汉子好像身子不便,走路不甚利索,对方见到许云帆时,眼里的恶毒几乎透为实质,好像恨不得将许云帆瞪个对穿,对许云帆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来人不是李山还能是谁。 见着一瘸一拐还要出门晃悠的李山,许云帆灿烂的笑了,左瞧右看没发现其他外人在,半路改道往李山那去,景明泽发现,随着他们的靠近,那汉子好像变得紧张了起来,有种被打后后怕的慌张,哆哆嗦嗦的问,“你……你想干什么?” 许云帆在距离李山几步的距离停下,双手叉腰,将李山上下打量一通,嗤的一声,讥讽道:“哟,你这人有点本事哈,这么快就能出门了,我以为你至少还得待个几天呢,看来上次我下手还是轻了点。” “好啊你个臭小子,现在承认了吧,就是你打的我,你还不承认,”李山看向景明泽:“你们也听到了吧,这混账小子方才自己承认了,就是他打的我,等会你们可得替我作证啊。” 李山能出门了是不假,但他疼了那么多天,这会身子都还疼着,李六没吃到嘴,还被许云帆打成这样,这口气,没个几十两的补偿,他能咽得下? 许云帆不慌不忙,“你叫谁替你作证呢?你觉得,他们会站在你那一边,你个不要脸的辣鸡,人家不打你一顿你就该偷着笑了,居然还想让人给你作证?” 听了几句,景明泽明白了:“怎么回事?许云帆,你打人了?” 无缘无故打人,那肯定是许云帆不对,年轻汉子,有时候脾气就是比较暴躁,景明泽有心想说两句,许云帆一句话顿时让景明泽暴跳如雷,一个箭步到李山跟前,在对方不解的神色中,一巴掌直接呼过去。 许云帆在景明泽耳边偷偷说:“就是这人,几次想欺负六哥,被我打了一次,他就说我是六哥的奸夫,天地良心啊,我只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新生代好青年来着。” “你说他欺负六儿?”景明泽眯起眼,阴测测的问道。 许云帆点点头,“是啊,要不是我跟在他们身后,六哥只怕早得跳河了。” 毕竟一个汉子被另外一个汉子给强上了,传出去,大家伙大抵只会觉得是李六的问题,是李六耐不住寂寞勾引的李山,谁让李山是个有媳妇的,说明人家就不是好汉子那一口。 景明泽好歹也做了正三品官,许云帆口中的“欺负”如果只是他以为的那个欺负,李六为什么要在被欺负后跳河? 他娘的。 敢欺负他的人? 景明泽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直接给了李山一巴掌,不察的李山被打倒在地,懵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许云帆见李山一手捂脸一手撑着地,啧啧两声,对景明泽道:“你这力度……莫不是喝粥长大的?上次我们村一泼妇也曾口吐大粪,被我一巴掌直接扇飞两颗牙,你这是手下留情了?” 景明泽气的额上青筋直突突,看样子就知道,手下留情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你,你敢打我?”李山不可置信,一个外村来的汉子居然敢打他? 真当他们李氏的人好欺负不成? 景明泽一脚踹过去,“打你怎么了?敢动老子的人?谁给你的胆?” “啊!”李山被踹的痛呼,“你敢在我们大梨村打人?来人呐,有人打人了。” “来人,给我收拾他。”景明泽不想听李山大喊大叫,“将他丢到李氏那边去,告诫他,下次再敢动歪心思,大梨村只怕是容不下他了。” 许云帆附和:“对,他再闹,就送他去吃牢饭,哎,我这人真是人美心善呢,以德报怨,居然还替他考虑,给他寻了个包吃包住的去住。” 景明泽瞟了眼许云帆,见许云帆跟在几个侍卫身后要去凑热闹的架势,赶忙将人拉回来,“去哪?” “我给你几个侍卫带路去啊。” 回过头的许云帆满眼的不解,景明泽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暗道李六可能年纪上来了,眼光跟着不行了,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当少爷? 正事还没干呢就想去凑热闹了。 …… 许云帆带景明泽巡视几个厂去了,秦润只好一个去往孙木家。 家里几亩红薯地已经翻完了,秦润打算安排孙木一家去把玉米杆收回来加工好,到时候天气冷了就不愁没有草料喂牛了。 孙木一家对秦润那叫一个热情,他们不是不清楚,许云帆第一次出手帮助李慧,有部分原因就是看在秦润的面子上。 那事之后,孙木几次回想,都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他当初没有对秦润做过乃至说过什么过分的事或话,否则,他媳妇孩子只怕…… 孙木将这事同家里人说了,孙家人不由得感慨,看来,这做人呐,平时积点口德也是好的。 而且,这小秦家也是个可以交好的,至少许云帆不会像其他人那般,自认自己对他们有恩,无论他们做什么,在许云帆眼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家伙呢?”秦润坐下后没见着孩子,问了一句。 李慧笑了起来:“在屋里睡觉呢,要去看看吗?” 秦润这个年纪了,换作其他哥儿,孩子可能都有了,他会喜欢孩子也是正常。 “不了,既然他睡了就算了,下次我再过来看看小家伙。”秦润确实很喜欢孩子,软软胖胖的小家伙身上还有股奶香味,着实可爱,前几次来,秦润抱过李慧的儿子,每一次都舍不得还回去。 孙母见着秦润有点失望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润哥儿,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可得跟许小子多生两个,就许小子那模样,生出来的孩子铁定比我家孙孙好看。” 这话不是孙母吹秦润的马屁,在自家人眼里,自家孩子肯定样样最好,但这孩子像孙木,而孙木比起许云帆来就差远了。 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慧也是叹气,“谁说不是呢,这当爹的好看,生出来的孩子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都还没成亲呢就先说到生孩子去了,秦润抿着嘴,想到日后自己也有了孩子,他显然是高兴的,但一想到自己孕痣暗淡,之前还受过凉,他这情况能不能怀上孩子都难说,更不用说多生两个了,只能随口道:“孩子的事随缘,不强求的,对了孙伯母,今儿我来是为了地里玉米杆的事。” 得知秦润的来意,孙木一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几亩地的玉米杆全部收回来吗?” “是的,另外还有地里的红薯藤也挺多的了,你们把玉米杆收回来按照我说的处理好后,麻烦你们再给我收些红薯藤回来。” “好,还有其他的活吗?”孙木问道。 秦润一边站起身,一边摇了摇头,“没有了,暂时就这么多。” “好的,这些事,你放心交给我们就好。”孙木亲自送秦润出了门,看人走远了才回了屋。 第182章 第 182 章 不给面子 屋内, 李慧欲言又止,她不知道继续替小秦家干活究竟行不行,对这事, 孙父孙母是怎么想的, 她本人是愿意的,抛开他们干活有工钱拿不说, 就说她这条命就是许云帆救的, 她替小秦家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于她来说不过天经地义,可外头其他人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 孙母抱着孙儿,看了一眼李慧,“润哥儿让咱们干的活, 你们只管去干,不用管其他人怎么说。” 孙木家同秦润交好一事,有的孙氏人是赞同的, 但有的人却认为孙木一家就是小人, 见小秦家起来了, 孙木一家便像条狗一样的舔上去,在发现孙母李慧去给小秦家的红薯地翻藤时, 这帮人更是说孙木一家不要脸。 看看, 他们把小秦家几亩红薯藤翻了又如何, 平时上门帮忙干了那么多活又怎样呢, 人家可曾给过他们一口吃的? 他们可都听说了,在厂棚里干活的人, 隔三差五就有零嘴吃,不是爆米花就是什么冰棍麻辣的鸡爪之类的,可孙木一家呢, 屁都没见着一个。 孙父孙母对这些议论,可谓是心寒至极。 做人知恩图报难道不对吗? 当初许云帆救了李慧,哪怕过去月余了,但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许云帆的救命之恩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们替小秦家做的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随他们说吧,孙父是已经打算不同那些人来往了,忘恩负义的人不值得深交,他只嘱咐孙木李慧,干活就好好干,切记偷奸耍滑,外人不知,他们自家人拿了小秦家一天二十个铜板的工钱,做事就得对得住良心。 李慧笑了两声,立即点头答应了。 离开孙木家,刚走到半路,秦润便被一脸不甘,瞪着他的孙甜甜拦了下来。 孙甜甜怒气冲冲,口气不善厉声质问道:“秦润,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我要嫁人,你开心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现在你是不是满意了?” 面对孙甜甜歇斯底里的话,秦润只觉得莫名其妙,“孙甜甜,你嫁不嫁人,关我什么事?好像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你有好事了我会替你感到开心的地步吧,你要嫁给谁,那是你的事,你同我说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带上云帆一块去喝喜酒不成?” 这话,着实杀人诛心。 以前秦润与孙甜甜关系也就一般般,不交好也不交恶,孙甜甜不欲与他来往,他秦润不是会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但在孙甜甜打许云帆的主意,算计许云帆后,对孙甜甜,秦润能有个好脸色就怪了。 孙甜甜鼻尖都红了,“秦润,你……你真是丑人多作怪,要是没有你……你给我等着,我嫁的可是童生,明年他就考上秀才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横不横。”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孙甜甜,你嫁童生也好还是嫁秀才也罢,都随你,你爱嫁谁,我管不着,但你要是非同我抢我的心头肉,我势必不会放过你。” 秦润旁的可以不要,唯独家人,如今再多一个许云帆是他的底线,是他不可割舍的另外一条命,其他事,秦润都可以让步,但谁要抢本就属于他的人,他定不会客气。 “我知道许云帆很优秀,你对他有意,但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的夫君,是与我同在一本户籍上的汉子,你想算计我的人,我没把你那点小心思闹的附近十里八村人尽皆知就已经算是我心地好的了,如今,你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叫嚣?你以为你算什么?是美的倾国倾城还是其他方面出众的令人折服?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夫君会看上你?” “我是村里的村花。” “村花?就算你是村花又怎样?与我夫君比起来,你还不如他好看呢,就这,你觉得单单你是村花,他就会看上你了?你觉得他会看上你什么?你以为他不救你就一定是我的阻拦?” 孙家人真的太恶心了,要是那天许云帆跑去救人,这会孙甜甜早进门了。 秦润这是在间接的说自己丑? 孙甜甜气的浑身哆嗦。 秦润这幅高高在上,眼带蔑视的神情当真是可恶讨厌至极。 许云帆看不上自己,不去救自己,让自己的计划落空,孙甜甜不去责怪自己,反而将失败的原因归咎到秦润身上。 她想,一定是秦润仗着自己是一家之主,所以才逼迫得许云帆对自己这么绝情,明知自己落水了,却无动于衷。 许云帆心地那么好的人,孙徐他都救,没道理自己落水了他便袖手旁观吧,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个女子。 男人多是三心二意,许云帆不纳妾不找小,一定是秦润不允许。 如果没有秦润,自己想必早与许云帆拜堂成亲了。 到时候,许云帆那些厂子,自己安排什么人进去不行?孙氏的人不得巴结自己? 她的美梦做的好好的,偏偏却要出现秦润这么一个惹人厌恶的人。 孙甜甜终于理解了李小花为什么处处看秦润不顺眼了。 现在她就看秦润处处不顺眼。 秦润不是觉得许云帆样样好吗,那她就嫁个比许云帆还要好的,看看日后究竟是谁羡慕谁。 “秦润,你别得意,我到要看看,我们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孙甜甜怒气冲冲而来,最后又怒气冲冲离开。 陆锦已经来家里提亲了,能嫁给陆锦,换以前,孙甜甜乃至孙嫁人大抵睡了都要笑醒,但有许云帆这块珠玉在前,哪怕陆锦是秀才的儿子,在许云帆面前,照旧输了一筹。 比科举,陆锦的父亲是夫子,许云帆就不是了? 陆夫子还是村里学堂的夫子,许云帆可是清风书院的夫子,陆夫子一个月多少月例?许云帆一个月多少月例?就算不看夫子月例,就许云帆目前做的那些,食堂、店铺、米粉、牛等生意,只怕怎么也得有个上千两了,两厢对比,自然是许云帆更优秀。 更不用说,对十六七这般少女怀春的年纪,一个俊美汉子的杀伤力更是非凡。 孙甜甜越想越不甘心,非得跑到秦润面前发泄一番,最后却被秦润气哭的往家跑。 成亲当日,秦氏一族的人一个人都没来,其他不知情的人还纳闷,都是同个村的,秦氏至于闹的这么难看吗? 孙甜甜得知此事,颇为恼火,他们三氏好歹也是同个村的,人家李氏的人都来了,秦氏居然一个人都没来?这让陆家该怎么想? 秦氏的人才不管孙氏的人怎么看他们,孙甜甜敢打他们秦氏哥婿的主意,他们没在孙甜甜大婚当日上去闹就已经是给孙甜甜面子了。 随同陆锦一块来迎亲的几个汉子骑着高头骏马从村口进来,地里头,有的村民还在干活,陆锦几人阵势大,还是骑马前来,就问这帮地里掏食的骑过马吗? 陆锦上次丢了面子,这次特意租了几匹马,拉上同窗一同前来,就为了找回面子,他们几个骑马而行的学子,按理应被村民关注才对,可意外的是,地里头干活的人,鸟都不鸟他们一眼。 陆锦一个翻身下马,故意喊了一声,“大叔,今儿孙陆两家喜结连理,大叔怎不上孙家喝杯喜酒去?” 秦大右他爹看着一身喜服的陆锦,语气平平,“喝啥喝?不就是杯喜酒,我们秦氏不缺这口喜酒喝,你是孙氏的女婿,咱们两氏也不是什么亲戚关系,这喜酒我就不去喝了。” 喝了,没准日后孙甜甜她奶奶还得讽刺他们秦氏穷啊,哪里有酒喝就往哪里蹭。 前几天,孙甜甜婚事定下来了,孙家人嘚瑟的不行,看到秦氏同许云帆他们交好的人,那是眼睛长头顶上去了。 就些,秦大右他爹要真去了,指不定人家得说他巴结人呢。 “大叔,大家都是同个村的,您这话未免太……”陆锦一同窗听不下去了,这人挺不知好歹的。 同个村住了这么久,还谈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这大叔摆明了是不给陆锦面子。 “同村的又咋了?”秦大右他爹不耐烦道:“你们几个小汉子也真是的,我都说我不去了,你们还叨叨个啥?怎么,你们啥身份啊,这喜酒我还得非喝不可了还是咋滴?” 自打秦老家婆媳上过孙家门后,孙甜甜乃至孙家人要是晓得要点脸就该熄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们娘俩倒好,不说死心,反而还算计起许云帆来了。 昨儿孙甜甜还对秦润放那些话,秦润不屑得将孙甜甜的话往外说,但其他不小心听到的人可没秦润那么好的脾气。 秦氏人本就护短,更不用说秦润如今还是他们的东家,秦氏的人是脑子抽了才会去喝孙甜甜的喜酒。 没见到村长只让孙武给了礼钱,自个一大早不知跑哪去了,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孙家面子吗。 就因为村长这般做,孙氏其他不知缘由的人只觉得村长的做法有失偏颇。 孙甜甜她奶气的够呛,甚至放话,秦氏不给他们面子,日后,秦氏的孩子再想进小梨村的学堂,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我们家女婿,怎么说也是学堂第二个夫子,也是二把手了,陆夫子还是我们亲家呢。秦氏一个人不来,不就是打我们两家人的脸?日后他们的孩子别想进学堂出人头地了。”孙甜甜她娘牛逼哄哄的道,因为有个夫子女婿,她可骄傲了,鼻孔都快翘上天了,说话口气可不得大一点。 秦氏不来,孙家得少收多少份子钱? 陆锦不知这些事,他只知道,这大叔口气并不友好,甚至有点冲,当即眉头紧皱,拉住身边张嘴意欲还嘴的同窗转身走了。 重新坐回马背上的陆锦眸色沉沉,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已在计较了。 这不应该。 自来到村里后,无论是在小梨村还是在其他村,村民得知他的身份后,哪个对他不是笑脸相迎? 唯独上次在大梨村闹了些不愉快,陆锦对其他人印象一般般,唯独对许云帆“念念不忘”。 没办法,许云帆这人,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蛋也就算了,当日在得知他的身份后,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在那么多村民面前丢尽脸面,陆锦记不住许云帆就怪了。 之所以会娶孙甜甜,对陆锦来说,并非什么责任使然,更多的还是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得失抉择。 加上孙甜甜也算看得过去,娶回去了,日后他去了府城参加科举,家里还有个人帮忙照顾父母,这不是挺好的吗。 原以为,自己娶了孙甜甜,那就是大梨村村民的荣幸,哪知,那天初次登门拜访,许云帆就让他下不来台。 得知许云帆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后,陆锦嫉妒更盛。 今儿本想好好出出风头,特意打扮了一番,哪知秦氏的人同许云帆一样讨厌,一丝不给面子,还让他在同窗面前颜面尽失。 “阿锦,这大叔是几个意思啊?这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你面子?”陆锦同窗还在气着,他们可是学子,亲自来迎亲,这帮村民就是这个态度? 往年其他同窗成亲,他们不是没去迎亲过,那些人对他们可是羡慕又客客气气,每每享受着这些目光,内心的虚荣心自然是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莫不是嫂子家同那大叔有什么隔阂矛盾?”一学子猜测道。 陆锦眯着眼,“不是,甜甜一家人挺好的,估计是他瞧不起我们吧。” 这话,陆锦故意扭曲了事实真相,“之前我来的时候,其他村民对我的态度挺好的,唯独秦氏的人不把我当回事。” “听甜甜说,秦氏他们有个哥婿,对方是个有本事的,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这人名叫许云帆,之前曾出言呵斥过甜甜奶奶,他夫郎做的更过分,还动了手,我看不下去便出声制止了,被我说了几句,可能对方怀恨在心吧,秦氏的人自然要站在他那一边的。” “什么?那人是个夫子,居然还出言对老人家不敬?明知自己夫郎有错,还偏袒自家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上夫子的?” “就是,身为夫子,不是该以身作则吗?对方可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就这,清风书院的院长是怎么回事?” “你们说的是谁?清风书院的许夫子?天呐,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听说……” 这学子说的很是激动,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下子,另外几个学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全然忘了留意路边玉米地是否有人。 有些话,反正清风书院的人也不在,一些指责质疑的话,他们想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自由,好像他们这些话话出口,自己就得到了升华了一般,一路上,几个学子就着有关许云帆的传闻一事说个不停。 有的秦氏人在路边的玉米地里听到了,对陆锦的印象越发不好。 许云帆昨儿带景明泽在几个厂里走了一遍,景明泽大开眼界,昨晚谁劝都没用,厚着脸皮在小秦家睡下了。 第183章 第 183 章 难得的自卑 吃晚饭时, 景明泽才得知,原来小秦家居然还有两个孩子,只是下午两个孩子上山去了。 景明泽略略尴尬的在身上摸了几下, 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 除了银票还有证明身份所用的令牌挂坠外,再没旁的东西了。 景明泽下意识的看向许云帆, 许云帆咳了一声, 视线略显艰难的从两张银票上移开, 口是心非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不讲究这些。” 看许云帆那副口不对心的样,景明泽顿了一下,他总觉得许云帆的话有两层意思。 不讲究, 是不是真金白银反而更实在一点? 景明泽自觉自己听明白了,拿出两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一张给秦安, 一张给秦慕。 对普通百姓来说, 五十两的见面礼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但对大地方的人来说,五十两, 不过几道菜的价, 算不得什么。 秦安秦慕也是学过数的人, 当即就看出银票的面额了, 两个小家伙都不敢接,“景叔叔, 我们不能要,这太多了。” 如果是几个铜板,他们早接了, 但这是五十两,不是五个铜板,这种银票,秦安以前见都不曾见过,小家伙哪里敢收。 “没事的,这是叔叔的一点小心意,你们一人一张,拿着以后买糖吃。”景明泽笑笑,将银票往孩子跟前推近了些,两个孩子长得乖巧可人,又懂礼貌,景明泽很是喜欢。 自打发现自己喜欢李六后,景明泽从未想过孩子的事,后来走的越来越高,身处的地位不同,景明泽也习惯端着,家里的孩子每每见到他,吓的连问声好都不敢。 不过小秦家两个孩子胆子大得很,方才从外面回来见着他了,秦安几步上前,问他叫什么名字,来他家做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特别乖巧的拉着秦慕在他面前乖乖的打招呼。 礼貌的孩子有人疼。 景明泽满意,自然舍得给票。 “可是家里有很多糖了。”秦安为难的看向许云帆,“哥夫。” “怎么了?”许云帆明知故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秦慕立马爬到他腿上,“哥夫,安哥儿~”后面的话,秦安显然是不好意思当着景明泽的面说。 许云帆摸摸秦安的发顶,“拿着吧,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你们不拿,哥哥会伤心的。” 看得出来,两个孩子特别依赖许云帆,景明泽纠正道:“不是哥哥,是叔叔。” 他这年纪,当两孩子爹都要得,叫什么哥哥? 这不是有装嫩的嫌疑吗。 许云帆呵呵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景明泽:“叔叔?你确定你是叔叔而不是哥哥?没想到你这人喜欢……早说嘛。” “你笑什么?”景明泽暗自觉得许云帆这笑的很有深意。 外头端菜进来的秦润一下子就听出许云帆为什么笑了,“云帆,去跟我端菜过来吧,准备开饭了。” 许云帆方到厨房里,秦润拉过他的袖子,“云帆,你少逗景大哥,人家脸皮薄。” “嘿哟,你这意思是我脸皮厚了呗?我哪里逗他了?”许云帆倒打一耙,“别是你想到了什么地方,所以扭曲我的话了吧,景明泽那样成熟的汉子魅力不小,润哥儿,你不会嫌我太嫩了吧。” 秦润好笑道:“你要点脸,你哪里嫩了?” 快十八岁的汉子了,村里这个年纪的汉子,成亲快的,孩子都会爬了,许云帆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嫩的? “我哪里不嫩了?” 许云帆把脸凑到秦润面前,黑白分明的眼仿若装点着万千星辰,只一眼,差点没把秦润魂都给吸进去。 “好好好,你最嫩好了吧,嫩的刚刚发芽呢。” “你这口气好敷衍呀!”想到景明泽周身散发出来独属于成熟男人气质,许云帆故意唉声叹气,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难掩失落,“跟景明泽那样成熟稳重极具男人魅力的人比起来,我除了一张脸,年纪比他小,以及满肚子过人文采外,同他那样的人,我还真的有点比不了,听说,有的哥儿就喜欢这种成熟的大叔,你呢。” 村里不缺各个年龄段的大叔,但缺的是像景明泽这般,要事业有事业,既年轻又有颜,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大叔。 就景明泽这样的放现代,怎么说也是干部级别的人物,出行都得备有保镖,就这条件,得是何等级别的天菜? 许云帆以前是何等的自信,但景明泽、萧衡之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丁点的危机感。 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每个人的眼光都不同,有的人觉得你好看,就会有认为你不好看。 千人千面,千人千种想法。 秦润喜欢自己,是喜欢自己有趣的灵魂,还是看上了他这幅出众优异的皮囊,又或者是被他的能力、才华所吸引? 明知不管是灵魂还是□□容貌,总归都是他的一部分,以前的许云帆不会产生类似这种的负面情绪,可这会许云帆好像走入了一个误区。 只是这个误区刚踏进去,许云帆突然想到自己这个差点达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怎么可能会比其他男人差? 只要这么一想,他娘的,不想自信都难。 但许云帆依旧没笑,表情丝毫未变。 “但我就喜欢你这种嫩的。” 秦润脸一下就红了,却很认真的对许云帆说:“我不喜欢大叔,其实不是因为我喜欢嫩的,也不是觉得他们年纪比我大,我只是……心里有了一个趋近于完美的心上人后,看谁都会觉得差点意思。” 这是第一次,秦润在许云帆脸上看到了不自信,这让秦润心疼的够呛,他心目中的许云帆永远有着超脱的自信,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不可否认,许云帆出现这样的神情,秦润又暗自开心的不行。 他知道,许云帆这是因为他而产生了自我怀疑,说明许云帆真的太在乎他了。 但秦润舍不得许云帆不高兴,牵起他的手,手指头不老实的捏了捏许云帆的手心,试图让许云帆不要想太多,“不可否认,景大哥那样的人,确实会让人觉得很稳重,很有安全感,是与之携手一生的好人选,很多哥儿姑娘大抵都喜欢他那样的,但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吸引力,你也很好,你才十七岁,也许其他人会觉得,年轻是你的优势,但这种优势不是长久性的,人总会有老去的一天,也会有新一批后起之秀,所以在我看来,年轻并不是你最大的优势,云帆,你同景明泽相比,最大的优势不是其他,而是我喜欢且喜欢你一个。” “真的?你真的一辈子只爱我一个?”有秦润的话,许云帆不再多想了,他笑的毫不牵强,眉眼弯弯,眸中一如既往的盛满了温柔。 这一笑,让秦润恍惚了片刻。 好像这么久了,他还是不能适应、习惯被这样的美色迷晃眼。 秦润跟着松了一口气,极力压抑自己激荡的心绪,“是的,许云帆,自从遇见你,认定你之后,除了你,我再没考虑过其他人,这辈子就你了,哪怕八字不合,也是你了。” 许云帆呵呵笑,心里美的差点要冒泡,“润哥儿,你今天说话好直白呀,我都快高兴死了。” “那你喜欢我这样吗?直白且大胆,却少了哥儿姑娘家该有的含蓄矜持,在外面,人家要说我不知羞耻了。”也许是与许云帆在一起久了,时不时能从他嘴里听到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语,以前这些对秦润来说羞于启齿的话,如今说出口,好像并非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种话,有时候说出口,真的很轻松简单,可以张口就来。 但带着真情实意说出来,却又千难万难,几乎花光了秦润全部的力气。 许云帆情不自禁亲了秦润的脸,眷恋道:“喜欢,我喜欢的,我可太喜欢了,无论是大胆的还是含蓄的,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喜不喜欢,其他人喜不喜欢你,关我喜欢你什么事?以后你就该这样,喜欢我,那就大胆的说出来,你说出来了,我听着高兴。” “我也喜欢你的,许云帆,无论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的,以后你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说过的,世上的人千千万,比你好比你优秀的人数不胜数,可那些人关我什么事?他们再好再优秀也不是你,我只喜欢你一个。”秦润太能理解许云帆的这种心情了。 以前的他患得患失,不也是像许云帆这样吗。 因为经历过,秦润太能体会那种感受了,所以,平时内敛含蓄的秦润今儿就跟吃了蜂蜜似的,嘴甜的要死。 许云帆乐呵呵的傻笑起来,双手搂着秦润的腰,埋头在他脖子间,扭扭捏捏的说:“我也喜欢你,秦润,我最喜欢你了。” 迟迟不见许云帆他们端菜过去,景明泽找了过来,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两人的“悄悄话”。 景明泽看着堂屋里,趁他离开,正小心翼翼叠着银票的两个孩子,再看厨房里腻歪的两人,一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被迫”听了。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这才说了多少句话,“我喜欢你”就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听着真是让人肉麻死。 景明泽搓了搓肩膀,深感肉麻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他羡慕嫉妒了。 如果李六能开口对他说一句秦润对许云帆说的其中一句话,景明泽想,只怕他睡着了也得笑醒。 能亲耳听到喜欢的开口承认他对自己的喜欢,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这个许云帆有点本事啊! 故意装出一丝忧郁伤心的神情来,就能让秦润心疼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哪怕只相处了一个下午,但景明泽看人的眼光会差吗? 许云帆这人是个什么德行,他差不多看出来了。 自信张扬的同时又会适可而止收敛锋芒,说的通俗易懂点,就是这人很聪明,城府不一般,心机也不少。 这种人平时看上去对你笑呵呵的,不被情绪左右,暗中却掌控全局,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说不准已经把你算计的连底裤都不剩。 许云帆这样的人,只怕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吧。 就是不知道,许云帆以后还会不会离开这儿。 景明泽暗暗想道,也许他该多同许云帆学两招,仅仅两招,只怕就够他受益无穷了。 厨房里,两个腻歪在一起的人估计已经忘了他这个客人还有两个孩子还在等着吃晚饭了,抱了这么久居然还不分开,真是有点过分了。 “咳。”景明泽故意咳了一声。 许云帆这会正被秦润“哄”的高兴,他娘的,这种话,他听一晚都听不腻,偏偏有个不长眼的出来扰人,许云帆扭过头,阴测测的瞪了景明泽一眼。 景明泽挑了挑眉,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个孩子估计饿了,怎么了,怎么这般看我?” 秦润看着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景明泽,再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情情爱爱的话,顿时尴尬的不行,两只手端起两盘菜就跑了。 待秦润走后,景明泽眉毛挑了挑,“怎么那么看着我,是不是……呵,欲求不满?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学会装了。” “我装什么了?” “你故意的。”景明泽挑明了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润哥儿可能看人不准,但我知道你不是会产生自卑心理的人。” 凭借他在官场混了几年的经验来说,这一点景明泽可以非常的确定。 许云帆歪了下头,似笑非笑反问,“所以呢,景大人是有什么指教吗?还是说,身为大司农,我同自家夫郎的二三事,难道也归大司农管?” “谁要管你们之间那点事,只是,你这样真的好吗?你在骗他,没有谁是喜欢被欺骗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骗他了?我骗他什么了?你可不要空口说白话冤枉人啊!”许云帆才不会承认自己骗了秦润,“我那是骗吗?本来我确实是有点伤心的,毕竟我现在好像啥也没有,看似生意做的不少,其实欠了不少银子,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再说其他,外人都羡慕我有个夫子的身份,却又苦于没有正儿八经的,被人质疑时可证明我真正实力的秀才举人身份,这换在我那边,我就是个代课夫子,是进不了体系内的,可一想到像我这么优秀完美的汉子还会产生自卑心理,那其他汉子要怎么活?毕竟对我来说,科举还是赚钱,其实难度不大,你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上正三品大官,算得上是前途无量了,待来日我进入官场,按照我这铁打的实力,给我几年时间,未必不能达到你如今的高度,一想到这,我肯定难过自卑不起来了啊!” 景明泽:“……” “你倒是……挺会自我开导。” 吹的着实也是一手的好牛。 “我以为你会夸我很有自知之明来着,你这人就这点不好,嘴巴不够甜,难怪人家孩子都上学堂了,你还连个伴都没有。” 景明泽被怼的无言以对,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是会捅人刀子的。” 李六成为许云帆的书童后,旁的汉子自是不敢随意打他的主意。 但有的人却是愈发蠢蠢欲动,甚至是心有不甘。 就像李山,对李六是恨的牙痒痒。 李六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许云帆玩他就可以,他就不行了? 这不是在赤裸裸的他的脸吗?为此,李山一直暗搓搓的找机会报复李六一顿。 现在早上天亮的晚了,孙武先去接李六再去接方一方二还有秦大娘秦润他们,需要跑的地方多,虽然是一个村的,但大梨村不小,一家这边一家那边,跑来跑去也麻烦,秦润干脆让李六住在小秦家了,这样一来,李六不回李氏,整日在秦润许云帆眼皮底下,谁敢动他? 村里人谁不知道许云帆这人脾气就跟他的人一样,双标的厉害。 敢动他的人,许云帆表面还是人畜无害的样,转身能把你给撕了。 景明泽要住下,秦润本打算重新整理一间房间出来,在景明泽欲言又止对许云帆眨巴眼之下,许云帆拉过秦润的手腕,“润哥儿,我跟你一块去,两个人收拾快一点。” 景明泽:“……”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景明泽气的够呛,许云帆就是故意的。 第二天,许云帆带着景明泽出发前去小清村的水果厂时,还没出村呢,秦氏一阿叔气哼哼的找到许云帆,说是孙甜甜她夫君在败坏许云帆的名声呢。 第184章 第 184 章 见不得人的关系 许云帆听了前因后果, 摸着下巴无奈至极,“阿叔,那学子说了要回去同其他亲戚说以后不让孩子进清风书院?还说清风书院不成气候了, 连个来路不明的人都招为夫子?” 倒不是许云帆怀疑阿叔在骗他, 他只是确认一遍自己理解的是否有错。 阿叔点头,“许小子, 你阿叔我还年轻着咧, 耳没背, 哪会听错?” 其实那几个学子后面越说越嗨,好像自己正义的不行,许云帆在他们口中,那简直是被贬到了尘埃里。 阿叔本不想让许云帆同人闹, 孙甜甜大喜的日子,他闹上门也不好看,但他们说的太过分了, 要是真的传出去了, 不知道的人信以为真, 于清风书院亦或者是许云帆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有的话, 阿叔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也不知道那几个学子怎么能无凭无据说出那种腌话, 许云帆就不是那种人。 看阿叔欲言又止, 许云帆笑笑,不甚在意的拨弄额前的碎发, 语气很是无奈,“哎,真是的, 太优秀的人就是容易被人嫉妒。” 身边的景明泽几人抿了下唇,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景明泽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觉得呢?人家今天大喜的日子,我去的话,日后就真的结仇了。” “你还怕结仇?再说了,你同孙家不是本就结仇了吗?你夫郎可是把孙家老人给打了,你觉得人家不会记下这个仇吗?怕什么,不过就是几个学子罢了。”景明泽发现,许云帆想的有点天真了。 天真的许云帆拍了拍景明泽的后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一块去吧。” 景明泽:“……” 早知道就不该多嘴了。 孙家的婚事办的很热闹,附近几个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没办法,孙甜甜要嫁的可是陆夫子的儿子,只要搭上他们这条关系,说不准日后自家孩子进学堂就容易了呢。 因此,这婚事,只要知道的基本都来了。 在陆锦几个学子骑着高头大马过来时,一众人都愣了。 孙甜甜家人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下巴仰得更高,很是得意。 看看,附近十里八村的姑娘哥儿出嫁,条件好点的,能坐个牛车就已经算很好了,可他们家甜甜不一样,他家女婿来迎亲可是骑马过来的,这是其他人可以比的吗? 这下子,孙氏过来的人都觉得脸上备有面子。 一婶子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哎,这下子,不止小秦家的人能碰到马了,咱们甜甜家的也不比小秦家的汉子差,看看小秦家的,自打有了匹马后,那威风的哟,几乎天天骑天天骑,就恨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家有马似的。” 这话说的,许云帆可冤了。 有马不骑,许云帆不是傻子了? 而且每次他骑马出行,哪次不是为了办事?全然没想过借此炫耀什么。 毕竟一匹马而已,有什么好炫的? “那可不,你们没见润哥儿,以前见了我们还晓得绕路走,现在……哼,有点银子了,底气上来了,我们好歹也是他长辈,可他呢,见了人也不晓得主动打声招呼,要我说,这人呐,有点银子了,连最基本的教养礼仪都丢了,只怕是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人咯。” “那可不,你们是不知道,之前我还觉得许云帆挺厉害的,好歹也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可就上回我去镇上卖菜,不小心听路过的几个学子说了一嘴,你们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说话的人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一圈才压低声音说出这番话,顿时把几人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人家说了啥?行了,你快点说吧,我们可快好奇死了。” 那人笑了笑,但这笑却是讽刺意味满满,“那润哥儿捡回来的夫君,我之前就说了,长的太好了,看着就不像是个能下地干活过日子的人,我还劝过润哥儿,给他介绍过人,哪知那丑哥儿,人丑眼光高,居然还看不上我娘家侄儿。” 这事,大梨村的人都晓得。 说这话的是兰芳,她娘家侄儿是个三十好几的鳏夫,媳妇没了,秦润过去是不用做小,可人家有四个孩子,大儿子都十几岁了,就这,秦润过去了,就是当后爹,还是四个孩子的后爹,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哥儿,谁愿意做人后爹的? 其他知道这事的人都觉得兰芳不厚道,兰芳却不以为意,甚至还说了,秦润孕痣那么淡,生不生得出尚且不知,能一下子白捡四个孩子,他就该偷着乐了。 秦润带许云帆回家后,兰芳急啊,好几次故作与秦润偶遇,同他说许云帆人长得好,一看就知道是个吃不了苦的,这种人迟早得走。 哪知后来许云帆不仅没有走,还学着做生意了,一下子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兰芳当初说的有多信誓旦旦,如今脸就被打的有多疼。 但今儿,她觉得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当初我就说了吧,有的人吃不了苦,那是什么都可以做,就是出卖身体,同那青楼姑娘一样以色侍人都要得。” 兰芳这话一出口,好家伙,另外几人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天呐,她们都听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快说,兰芳,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就是啊,快点说啊,我们都快好奇死了,难道许小子他……不是吧,不可能吧,他可是个汉子。” 兰芳瘪瘪嘴,“汉子,汉子又怎么了,咱们村那李六就不是个汉子了,他是个汉子,可他不是被其他汉子压的吗?这有什么?而且我听说有的少爷就喜欢这一口,李六那样的尚且有汉子愿意睡,更何况还是许云帆,那几个学子还说了,许云帆能当上夫子,没准就是用身子换来的。” “你们想想,许云帆长成那样,哪怕是海外来的人,可他才多少岁?你们有听过哪个汉子十几岁就能当夫子的吗?听说他家是做生意的,他会做生意不奇怪,毕竟耳熟目染的事,可这做夫子同做生意一样?他连秀才都不是,本事就已经厉害到能当夫子了?我觉得他们十有八九是说对了,有的事,无风不起浪。”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子,大家话就多了。 几个阿叔大婶七嘴八舌讨论着,这些人之前就看不惯秦润,谁叫秦润招了那么多工人,他们孙氏的除去村长还有孙木一家,其他家一个人都没能挣到小秦家的工钱,心里早不平衡了。 之前碍于许云帆,他们不服气,觉得秦润不知道作人,只用秦氏的人,想找秦润说说,不能厚此薄彼,可因为许云帆夫子的身份,还有许云帆是个“狠人”,他们才憋着。 现在孙甜甜命好,也找了个读书人做夫君,夫家公公也是做夫子的,孙甜甜她娘还说,陆锦明年就考秀才了,他们孙氏的女婿未必会比许云帆差,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那头,陆锦几个学子扫了一圈,见着大家伙的反应,内心暗自满意的不行,这才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 哪知,他们刚下马,尚且还未同孙家人说两句话,几声马蹄嘶鸣声传来。 众人下意识看去。 只见八九人骑着清一色的黑色骏马奔驰而来,骏马所到之处,扬起阵阵尘土。 哪怕没怎么见过马匹,只稍两眼,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陆锦骑过来的几匹马,同许云帆几人的马匹,全然没有可比性。 “许云帆怎么来了?莫不是我们方才说的话,他听到了?”看来者不善,兰芳有点慌了。 她们虽巴结陆锦此人,但不是因此就不惧许云帆了。 “你傻了吧,他刚来,怎么会听到?” “那他这是?他身边的人是谁?” “他们几个好像是昨儿进村的,但我记得村长回来后他们就走了。” 陆锦仰头见着马背上的许云帆,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既然来了,却不下马,许云帆明摆着不是来喝喜酒的。 “这人怎么回事?”陆锦的同窗虽怒,好歹还有点眼力劲,这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只能压低声音询问。 孙家人从院子里出来,一见许云帆,顿时就是一个皱眉。 很显然,许云帆的到来,他们并不欢迎。 许云帆下巴朝着陆锦几人抬了一下,连最基本的招呼都不做,直接了当,“就是你们从遇上秦氏人后就一直在说我的坏话?还说回去要同其他亲戚好好说道,日后进清风书院还得慎重?我怎么不知,这镇上居然还有这号人,这清风书院居然还是他想进就进的?来来来,你们几个是哪个私塾的学子?自个连清风书院都进不去,是哪来的勇气质疑清风书院院长,又哪来的底气来怀疑我的实力?” “你……你就是许云帆?”陆锦同窗脸红了,无他,之前他们说那些话,确实有在其他村民面前显摆的心思,可许云帆如今几句话,直接将他们的遮羞布直接掀了下来。 许云帆点头,“是我,怎么了?难不成你们是敢说不敢认?” “敢认。”身为学子,他们还是要点脸的,“难道我们说的不对?身为夫子,敢问你可曾取得身为夫子最基本要求的秀才之身?既然你连秀才都不是,我等自然有权质疑你的实力。” 这话,直接避开了他们质疑清风书院院长的话了,诚然,大晏朝的夫子,最差劲的,怎么也是秀才身,可本朝律法并没有哪一条明确规定,但凡夫子者,皆是秀才者,非秀才者不得担任夫子,只是在长久的行业默认之下,这种观点早已经根深蒂固。 身为学子,居然因此诋毁蒋岚方,这几人只怕是直肠直通大脑了,许云帆听了只想摇头失笑,背后诋毁他的人,这几人大抵是五行缺德,八字犯贱。 许云帆对景明泽示意,意图让景明泽上。 景明泽如今是“受制于人”,不想上也得上。 没办法,谁叫这人他得罪不起,不然李六非得跟自己闹不可。 景明泽与几个侍卫翻身下马,几个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景明泽收敛起来的来自上位者的气势一放,前来喝喜酒的众人顿时大气不敢出。 身为学子,眼界自然同其他村民不一样。 看到挂在景明泽腰带上的令牌,陆锦几个学子眼睛顿时就是一突,心脏砰砰直跳,在看清那块令牌后,几人脑海里只闪过一句话,那就是完了。 他们完了,来者不善,而且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与许云帆一伙的,既然如此,这人肯定会站在许云帆那一边。 景明泽亮出令牌,陆锦几人赶忙下跪,景明泽温怒道:“你们几个就是镇上的学子?你们读的什么书?尔等妄议是非,不知真相,未曾取证便在他人背后妄下定论,论人是非,评判其他夫子对错,你们夫子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身为学子,理应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清风书院院长是何等身份,就是本官见了蒋院长尚且得礼让三分拱手做礼,就这,他岂是你们能肆意论其是非的人?还是说,你们的身份还在本官之上,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这话太吓人了。 几个学子吓的心脏都快飞出来了,赶忙低头认错:“大人请息怒,此事是我们几人的错,我们不该妄议夫子是非,更不该直论蒋院长,是我们几人不知几斤几两……” “哼。” 不待几个学子说完,景明泽冷哼一声,“本官虽不管政学一事,但罢免一两个学堂夫子想必也不在话下,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陆夫子虽是秀才之身,但其品德不佳,对村中孩童轻则辱骂,重则体罚,如今更是让一个童生儿子担任夫子一职,此乃唯亲而用,这事,日后我定会同县令大人禀明。” 陆锦头抵在地上,大气不敢喘,这人摆明就是要处理他,言多必失,说再多,下场只会更惨。 至于其他村民霎时就是一骇。 本官? 罢免夫子? 同县令大人禀明? 哪怕不知景明泽身上的令牌究竟是啥玩意,但他们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知道了景明泽的身份,这人不仅是个当官的,还是个大官。 孙甜甜一家已经傻了。 方才他们还得意骄傲的不行,有陆锦这个女婿,真是给他们长脸了。 看看这么多村民来巴结他们,真是让人得意的不行,许云帆看不上他们家甜甜又如何,孙甜甜嫁的人不比许云帆差,这简直就是令人感到扬眉吐气。 可这会,陆锦不仅不能待学堂里,就是陆亲家的夫子一职都保不住了。 孙甜甜她奶腿一软,当即就想坐地上撒泼,嘴上大喊官老爷欺负人了。 景明泽下乡这么久,什么事没听过见过,什么奇葩人没见过? 对这样的老人家,你越软,人家就越硬,因为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景明泽举起手来,食指一动,向身边人示意,“此村妇好大的胆子,敢公然污蔑朝廷命官,来人,给我带到衙门去,本官定要让县令好好替本官申冤不可。” 许云帆在一旁好似记起了什么似的,幽幽道:“污蔑朝廷命官,轻则入狱一年,重则举家入监,景大哥,你觉得自个被污蔑,对方该是什么罪?” 景明泽:“本官可是奉命巡视农事,例来勤勤恳恳战战兢兢,不曾做出任何欺压百姓之事,今日一事,就是说出去,本官也得占一个理字,此老妇空口白话便断本官欺压百姓,若是……本官一生清誉只怕不保,就这,你说呢。” 清誉不保,换句话说就是官位不保,就这,你说孙甜甜她奶犯的错大不大了。 其他孙家人差点就晕了。 举家入监,那岂不是他们一家十几口全部去坐牢? 这事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穿着一身喜服的孙甜甜甚至有种魂归天外的错觉。 不是,她好好的婚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明明方才听着其他小姐妹对她恭维羡慕的话,她都要飘飘然了,如今却一下子跌落悬崖,这差距,让孙甜甜一度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孙甜甜她奶看着近到眼前的侍卫,原以为她撒泼一番,这人就该怕了,毕竟人家当官虽然厉害,但也要面子不是? 他们这帮当官,应该跟也同李云飞那样看重名声才对。 只是她忘了,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道德绑架是不可取的。 如果一个朝廷命官连一个村妇都怕,那他又如何镇得了人? 就在侍卫一手带刀,一手伸出来时,孙甜甜她奶直接晕了。 好好的一场婚事,最后成了一场闹剧。 几个学子就敢这般议论许云帆,可见许云帆这夫子的身份,其他很多学子是不认可的,甚至觉得蒋岚方乱来,有的在看到许云帆长的比个哥儿还水灵时,一下子,许云帆被潜规则,用□□换取利益这种荒谬的言论在其他私塾学子之间流传。 这些谣言传不到许云帆耳朵里,许云帆自然不知。 但今儿这一事,许云帆其实是有点预料到了的。 他的身份,在清风书院,他已经凭借实力取得学子认可,但在外,还是有很多人不看好他。 就这,如果他没有另外一层身份,明年他要参加夫子大比,只怕有蒋岚方力荐是不够的。 说不定其他学子夫子会因此猜测,他同蒋岚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否则,蒋岚方做何看好一个年轻却过分俊美的小汉子? 许云帆能想到的事,景明泽自然也想到了,但他不知夫子大比的事,他只知道,许云帆如今的处境,只怕没有他所认为的那般受人敬仰。 既然如此,景明泽不介意看在李六的份上,再帮许云帆说几句。 第185章 第 185 章 校园霸凌 景明泽看向几个学子, “许云帆是没有秀才身份,但那又如何?如今就是本官都得向其请教一二,受其指导, 就这, 便足够说明此人有一定的本事,你们究竟是哪来的底气敢妄议本官奉为上宾的人?你们回去且告知其他学子, 许云帆可是本官看重的人, 谁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那便是质疑本官的眼力。” 几个学子哪敢不答应,当即就答应了。 轰的一声。 景明泽一句话直接令在场百姓炸开了锅。 什么? 许云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居然能让一个当官的奉许云帆为上宾? 好家伙,许云帆这下子更不得了了。 这人虽然不是秀才,是个没有秀才身份的夫子, 可那又如何? 没看见许云帆上头有人的吗? 不得了了。 真是不得了。 之前还巴结孙家,笑话孙木一家巴结小秦家的人,肠子都快悔青了。 可许云帆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全然没把他们放眼里。 因着陆锦这一事, 前往小清村的路上, 马背上的许云帆突发奇想,甚至是有点不理解, “为什么只有考取秀才了才能当夫子呢?就不能设立一个夫子从业资格考试之类的吗?” 景明泽下意识反问:“你觉得这可行吗?要是夫子不是秀才出身, 怎么能够证明他们的真才实学呢?” “为什么不可行?我知道, 你们这, 能考中秀才,这人必定是百分百的有本事, 但那些考不上的,你就一定能说他们的学识不行吗?有的人为什么考不上秀才?有的是因为体质差,有的是家里穷, 连赶考的银子都拿不出手,有的则是运气不好,有的学子,虽止步于童生,但他们肚子里的墨水并不比秀才少啊,虽然这样的人不多,但如果只要是秀才皆可担任夫子,却不加以考核此人品行,宁缺毋滥你知道吧,我宁可提用那些品德佳又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不是非得以秀才这层身份作为不可撼动的门槛基石将其他真正有学识有品性的人拒之门外,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废除这一门槛最低限制,只是咱们大晏朝如今需要的是德才兼备的人才,而不是秀才。” “在你们的思维里,考上秀才,说明此人才有真材实料,可是你们这些府城商贾官家出身的官员,有的人终究不能同百姓共情,真正体会到百姓的苦,甚至不知他们苦在何处,难在哪里?因为所处的阶级环境不同,且不说你了,就说其他人,他们见到的穷人是什么样的?亦或者,他们概念里的穷人是什么样的?他们看到的穷人,大抵是一餐只有一荤一素,同他们满汉全席相比,前者就是穷,但你走过这么多地方,你亲眼所见的穷人又是怎样的?你可知,我朝学院、私塾,每年因为交不起不得不退学的学子有多少人?如今又有多少百姓愿意砸锅卖铁供养一个学子?” “你又可知,这些落榜学子归家后,他们会落个什么处境?有的人会处于一个不上不下很尴尬的位置,没有秀才的身份,哪怕寒窗苦读十年又如何?有的因为没有工作经验,连找份像样的工作都够呛,下地干活体力又跟不上,扁担都不会挑,为什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因为他们虽有满腹学问,但在实际生活中却无法发挥作用,难不成,你让他下地吟诗作赋?这些无奈退学的学子,尽管他们有理想和抱负,但现实却让他们无力改变,这就是穷人家读书人的无奈和困境,而这些学子之中,你能说每一个都没点本事在身上吗?所以,如果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就业的机会,百姓不就知道,读书,哪怕不能考上秀才也不是没用的,他们自然愿意供一个读书人出来。” 景明泽大为震惊于许云帆的想法,仔细一想,许云帆的想法并非毫无可行性。 而许云帆说的这些问题,景明泽在巡视的过程不是没有发现。 是的,读书人的地位虽然高,但对于那些落考的读书人来说,许云帆说的一点没错。 如今有的家庭自是舍不得花费一大笔银子、时间去供养一个学子,也正如此,其他学子才会如此受重视。 比起用品性欠佳的秀才作为夫子,倒不如任用有一定学识,却因旁的原因与秀才失之交臂的学子。 这些学子,就算没有秀才身份,但在村里担任夫子,起孩童进行基本的教学却是足够了。 当然了,许云帆那番话才是景明泽最激动的原因。 如果落榜学子依旧能够利用自己的本事取得重用,这对其他学子、百姓来说,不也是一种激励? 景明泽走访那么多地方才发现这些情况,许云帆呢?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清陵县,这些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云帆在学院同那么多学子打交道不是白打的,有的事,他不需要做过多调查,以少推广,有的事自然就能推出来了。 同学院学子交谈后,许云帆大有感触,他想改变读书人的处境,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了。 之前同蒋岚方说的那些政策,许云帆以为如此就能改变学子退学的窘境,但今天他才发现,仅此改变是不够的。 所以,他才会说了这么一大推的话,他就不信,景明泽会无动于衷。 景明泽终于明白,蒋岚方为何力排众议聘用许云帆了。 这件事,景明泽不想耽搁,待他回京,还不知得几个月后。 而且有的事,需要走流程,上层商议后,再交由负责人敲断章程、制定规则计划等等,一通下来,需要的时间不短。 有的事虽不急于一时,但景明泽知道,有的事耽搁起来,就是一种损失。 想到昨儿参观的榨油厂,还有化肥这些事,景明泽心头火热一片,拿出随身的本子一通忙。 赶到小清村时,景明泽身边的侍卫已经少了一人,许云帆不知对方干什么去,他只知景明泽给了对方一封信,只说了一句话将信送于那位,对方接过信,策马就走。 那位是哪位? 许云帆不知道,也不想问,反正关他屁事。 在小清村的水果厂走了一遍后,许云帆把景明泽带到上山,同他介绍起黑子果来,得知黑子果居然可以榨出可食用的油来,景明泽拼命压制自己激悦的情绪,捧着本子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记录下来的字迹因此变得有些歪歪扭扭。 许云帆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呢? 前期靠齐修泽四人,先是把食堂盘下来,如今又做了这么多厂,难怪会遭人嫉妒。 普普通通的水果,居然被他加工后成了供不应求的产品,如今还卖出了清陵县。 山上硬邦邦,在他们眼中不可食用的黑子果,到了许云帆手里,直接来个大变身,成了可食用油了。 这样的人才,若是日后有心走仕途,必定能得到圣上重用,如此,身居高位不过是迟早的事。 就是可惜了,许云帆居然同自己合作。 景明泽觉得,有些事,许云帆可能还太年轻,考虑的不够长远,他想到了,那就不能不说,否则,日后许云帆真的因为自己断了前程,他良心过不去。 “之前说答应与你合作,但今天我发现,如果你愿意,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同我合作,你同齐修泽他们四个认识,根本不缺合作者,而且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也许哪天在外人眼里,我同六儿这段畸形的爱恋会成为一双无形的黑手把我从这个位置拉下来,与我扯上关系,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景明泽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连累许云帆,“你知道的,如果你有需要,我不会拒绝,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与我捆绑在一条绳子上,你要知道,与我交好,这件事甚至会成为日后其他人抨击你的借口。” “畸形的爱恋?你这话说的有点搞笑,我只知道,性取向只有一种,那就是心之所向,无关性别。” 许云帆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龙阳之好,有的人厌恶、嫌弃,不能接受,这是他们的事,你要知道,一件事总有两面性,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讨厌你,对我来说,汉子喜欢汉子,不过是正常的取向罢了,同汉子喜欢姑娘喜欢哥儿一样,都是有血有肉付出真情实感的恋情,如果因为在意别人的看法,或者害怕因为一件尚未发生的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损失便选择断交两个朋友,我不认为那么做我会很开心舒坦,我相信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的事会给我带来麻烦,那我便尽力的将这样的不公平推翻,而不是选择妥协,我没有错,所以,凭什么认错妥协的人是我?你怕,我可不怕。” 许云帆这番听似年少轻狂话让景明泽沉默了许久。 好一会,景明泽突然就笑了。 他的笑,带着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寻到答案后的恍然大悟,也像是被困于一缕黑暗之地,万般苦寻后终于寻到出路,窥见绚丽夺目的光亮的绝处逢生。 景明泽已经许久不曾体会到这种释然轻松的感觉,许云帆的话,犹如拨开云雾缭绕的光,霎时点亮了他的世界。 “你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明明听起来有点扯,但又让人得到一种心灵上的震撼解脱。” 有的事,说的容易做的难。 在百姓看来,传宗接代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否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是怎么来的? 要想推翻龙阳之好乃是畸形之恋这种在百姓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思想,谈何容易? 律法不允许,世俗理念不允许,所以,这件事,要得到认可,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这种不可能的事,被许云帆铿锵有力的说出来,景明泽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是啊,做人,何必想那么多呢,为尚未发生的事杞人忧天,不过是自寻烦恼。 有时候,人摆烂点,其实可以活的更轻松,反正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景明泽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之前我还想不明白,你怎么会与齐修泽他们交好,今儿我算是明白了。” 不过是志同道合罢了。 “你也认识我几个兄弟?”许云帆一想也是,皇商不是普通商户,景明泽会认识齐修泽不足为奇。 景明泽点点头,“认识的,他们几个在京城的名声不小,号称京城四少,同文杰四少一样,名气大得很。” 许云帆:“什么鬼?文杰四少?” “是的,你大概不知道,齐修泽四人同文杰四少可是对家,听说齐修泽他们四人会在国子监待不下去,很大部分原因,不是夫子把他们劝退了,而是他们自己本身也待不下去。” “国子监那样的地方,纵使对每一位学子来说,应当以学业为重,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谓的京城四少,不过是相对于家世背景而言,而文杰四少,能担得起文杰二字,许云帆,你觉得这四人在国子监的号召力比之齐修泽四人,哪一方更胜一筹呢。” 景明泽笑意不达眼底,甚至带着淡淡的讽刺。 “你的意思是,我几个兄弟在国子监被人欺负了?”许云帆不干了。 他本就护短,这个护短,不仅护亲人,就是他的朋友,谁动他们一个试试。 “听说是的,但我相信,这个流言并非空穴来风。”景明泽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几个来回后,终于吐露,“因为在国子监,我也曾被排挤孤立嘲讽过。” 景明泽并非状元出身,他当年是考取了进士之后进入国子监继续学习了一年,之后因为一些原因才会被圣上得以重用,在几年时间内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能在几年内走到今天这一步,固然少不了运气好这一成分,但不可否认,没有一定的实力本事,仅靠运气,不足以让他坐上今天这个位置。 “按照我的身份,我在国子监应该继续学习两三年的,但我在国子监花了一年的时间便把大部分该学的全部学了一遍,这其中固然有我想早日进仕的原因,还有一部分也是我受不了那个环境。” 许云帆一惊,他知道,校园霸凌这种事,无关古、现,他只是诧异,景明泽居然被校园霸凌过,“他们拿你的取向说事了吧。” 他没有问景明泽,你为什么会被他们孤立排挤?他们又为什么欺负你? 这些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废话。 有的霸凌者,他想欺负谁,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可能是无聊寂寞亦或者是想彰显自己等想法使然,也能是对方仅仅是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就看你不顺眼了。 去问一个被霸凌者为什么会被欺负,许云帆怎么可能问的出口。 “是。”景明泽大大方方承认了,“国子监内的学子,来自府城的人不是没有,李六离开时,我曾同家里人吵过要去找他,这事自然满不住,国子监虽是我朝顶级学府,但不代表里边的学子一个个都……”这种背后妄议学子的事,景明泽点到即止。 许云帆目光中带着冷意,语气不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几个兄弟?” 景明泽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前年去过国子监一趟,偶然听到一些事罢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沈如溪其父官拜副一品,谢柏洲的爷爷是当朝左相,林萧然爷爷是正一品大官,沈家、林家与左相乃是一派,而文杰四少是右相一派,左相同右相例来观念不同,我直白的跟你说了吧,右相不建议重用寒门学子,左相则是奉行,有才之辈,不问出身,只看实力。” 听到这,许云帆瘪瘪嘴,“这就厉害了,还没从国子监出去呢就自己分帮分派了。” 景明泽重重一叹:“国子监可不像外头看到的那样,外人只以为,进入国子监,学子只需负责读书论经,出来后直接被分派到各个地方当官就能青云直上了,实则不然,国子监里多数学子还是来自商贾与官家,这就必然决定了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许云帆很聪明,所谓的选择是什么,景明泽想,许云帆肯定懂。 “文杰四少?”许云帆摸摸下巴,“等我去京城了就会会他们去。” 敢欺负他兄弟,这个仇,许云帆不还回去,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就憋屈。 他这边刚说到谢柏洲四个呢,清河镇上,齐修泽四人正在清书店铺同其他私塾学子吵的不可开交。 清书店铺是周县令家的铺子,齐修泽在这有一个专属包间,每一次来,齐修泽四人不必在外头选书,直接进包间让人送过去就好了。 其他学子不知齐修泽他们在包间内,声音不低不高的开始议论起最近从县城传出来的一些有关清风书院许夫子的一些传闻。 第186章 第 186 章 离开国子监的原因 有关许夫子的传闻还是他们镇上的学子去县城里同县城私塾学子共游时从一李学子口中得知的。 该李学子之前便是从清风书院出来的人, 一开始,其他学子并不想与李学子深交,毕竟被书院开除出来的学子, 没准这人是犯了什么事之类的呢, 身为学子,他们同人交往必须慎重。 哪知, 该李学子愁容满面, 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欲道出,最后还是在他堂兄的白般开导催促下才一语道破他被学院开除的“真相”。 因为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所以, 清风书院如何能容得下他? 好家伙,没想到一夫子没有秀才身居然能被清风书院这等数一数二的学府特聘为夫子,一开始, 听闻此事的学子只以为这位许夫子也许是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 如今却是不得不感叹,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自从清风书院食堂办起来了后, 清风书院的学子已经很少出去寻食了, 加之丙班学子的算术成绩突飞猛进, 其他学子感到了紧迫感, 一个个也在牟足劲的学,哪还有时间出去。 他们不出去, 有关许云帆的传闻,他们自然不知,不知便只能任由许云帆的传闻越传越离谱。 齐修泽四人在包间里听了几句, 越听怒气直冲天灵盖,沈如溪更是直接打开包间门,直接问对面几个议论许云帆的学子,“你们是哪家私塾的学子?许夫子的事,你们可曾查证过?” 沈如溪的突然质问,吓得几个学子一下子跟鹌鹑似的,没办法,沈如溪几人,镇上学子谁人不知? 听说过沈如溪几人大名的都知道,沈如溪四人不仅是秀才,他们还是京城来的大少爷,据说家世不一般,轻易不可得罪。 听对方这口气,显然是生气了,至于为何生气,那还用说吗。 这人要替许云帆打抱不平,他们几人顿时就是冷汗一出,其中一学子哆哆嗦嗦道:“沈少爷,这……这事大家都知道,我们也只是听说,随口一说。” 既是听说,又何来查证一说? “既然只是听说,你们身为学子,理应知道人云亦云三人成虎的道理,只是听说便逢人就说,就你们这样,与那等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沈少爷,你这话未免过分了,我们不过是说了一嘴,更何况,这种事例来是无风不起浪。”一学子脾气也是冲,拿他们同村里只知道嚼舌根的长舌妇做比较,对学子来说,这无异于是赤、裸、裸的讽刺。 “无风不起浪?哦,这么说,你是认定了我们书院院长同许夫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的关系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证据呢,你把证据拿出来我看看,若是没有证据,今儿这事没完。”谢柏洲怒而拍桌,“敢污蔑本少爷的兄弟,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把本少爷放眼里了是不是?” 林萧然故意道:“柏洲,你可别这么说,许云帆只是咱们的兄弟,又不是亲兄弟,我们凭什么,又该以怎样的立场、身份去质问这位学子?待会咱们这般向着许云帆,这帮人说不定一个转身又得传咱们同许夫子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呢。” 谢柏洲冷哼道:“我到要看看谁敢胡说八道,本少爷撕了他们的嘴。” 开口兄弟闭口兄弟,林萧然最后那句话讽刺意味满满,是个人都听得出,林萧然讽的是谁。 “几位少爷,这事真不是我们瞎说,”说话的学子被谢柏洲几人吓的冷汗涔涔,“而是这事被传的有板有眼,我们听了误以为真,这……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齐修泽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默不作声的学子,借此敲打:“这事你们从哪听来的?你们真是看书看傻了不成?我们院长是何人,也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我看你们怕不是想被科举禁令。” 所谓的科举禁令,便是禁止参与科举。 而科举禁令针对的对象,有罪臣之后及三代以内不得参与科举,犯大罪之人其子嗣不得科举入仕等,除去此类被牵连的原因,若是学子本身触犯律法法亦或者犯了罪等情况,也可受到科举禁令。 背后妄议朝廷命官,此事可大可小,要是蒋岚方震怒,今儿在场的学子,这辈子怕是与科举无缘了。 这对学子来说,该是何等恐怖如斯的处罚。 一下子,在场说过许云帆传闻的学子顿时慌了,“谢少爷,此事真的不是我们传出来的,我们也只是好奇,并非有意羞辱污蔑院长与许夫子之间的关系,几位少爷,此事我们也只是有所耳闻,因为好奇才说了一嘴,并非在有意传谣。” 齐修泽:“此事你们从何处听来的?” 其他学子为自保,纷纷将先头告知自己此事的人给卖了,谢柏洲几人顺着绳子摸到源头,这最先传出许云帆谣言的人很快被查了出来。 打听清楚后,事关兄弟,齐修泽四人还看个屁的书,随手一招,隐藏在暗处的侍卫赫然出现在身前抱拳询问可有事吩咐。 谢柏洲让人取了马来,四人翻身上门,直往县城而去。 剩下的学子想着方才突然出现的侍卫,突然就明白了,这四人确实不是他们得罪的存在,众人不敢久留,赶忙散了。 自从被清风书院开除后,李云飞回家待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他几乎不敢出门,就是从家里出发来县城的路上,村民们看向他时,李云飞都在想,他们是不是在嘲笑他,或者要开口问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被开除了? 就是在家里,面对李小花隔三差五的回家哭述,母亲每日抱怨怒骂许云帆等,李云飞知道,她们不过是气不过,想替自己出头,可每每听到那些怒骂,李云飞总会不禁然的想起那天书院发生的事,每次想到自己在一众同窗面前丢尽脸面,李云飞羞耻的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 李宝山在李宝河跟前伏低做小好话不断,这才让李宝河找了关系在县城里给李云飞找了个私塾。 去到私塾后,李云飞看着比之学院,堪称破败寒碜的私塾,那种从云端掉落泥潭感油然而生。 李云飞恨。 他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许云帆害的。 他恨许云帆的不留情,恨蒋岚方的偏袒,却从未想过,自己落到这般地步,不过是自作自受。 李云飞恨不得毁了许云帆,在被李云起带去出游几次后,有关许云帆的传闻出现了。 齐修泽四人找来的时候,李云飞还暗自得意自己的杰作,却不知,这一次,他不会同上次那般,只落个被赶出学院的处罚。 被齐修泽扭送到衙门时,李云飞不是没有挣扎过,但可惜的事,齐修泽四人好歹也是练过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李云飞但凡挣扎两下,谢柏洲朝他腹部直接来上一拳头,直打的李云飞认清现实,识相的不敢再动。 李云起亲眼目睹自家堂弟被人‘掳’走,连连呵斥几句,连自家老娘都搬出来了,可齐修泽四人该动手还是动手,丝毫不把李云起的威胁放眼里。 众目睽睽之下,李云起如何能袖手旁观? 李云起上前就想理论,可不待他动手,林萧然一个眼神扫过来。 妙音? 哦,这人他知道。 来县城的时候,齐修泽四人就打听清楚了。 听说金满楼曾警告过妙音,可这女人背后似乎有点权势,全然没把周老二的警告放眼里,屡次针对云润店铺。 金满楼的掌柜最近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人没在楼里坐镇,以至于周老二这个大老粗忙的分身乏术,连账本都看不明白,自然无暇顾及云润店铺被人整的事。 周老二抽不出身,不代表齐修泽四人没时间。 齐修泽半眯着眼:“听说你娘有点本事啊,居然敢整我兄弟?想让我兄弟店铺开不下去?这件事,你娘问过我们的同意了吗?我们哥几个的兄弟,你娘什么人什么身份,也配动?这打的不是许云帆的脸,而是我们兄弟几个的脸,所以,你们妙家,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我外家可是何人?”李云起方才还挺害怕,说到外家,这会好像有了底气,不慌了。 妙音能以一己之力在县城里混,敢一个人去金满楼买凶训人,这样的女人,本身胆量过人之外,也是身有仰仗,而且这个仰仗已经大到,她自认金满楼的人不敢动她的地步了。 谢柏洲顺势问了一嘴,“何人?” “哼,我外家可是沂平府周家。”李云起得意起来,虽然他外婆只是周家老爷一个小妾,但即使是妾,好歹也算半个周家人不是。 齐修泽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脱口而出道:“周家?哪个周家?” 李云起扬起下巴:“自然是周同知大人周家了。” 同知,知府身边的佐官,从六品官员,该职位等级,听起来也就比县令高一级,虽是只高一级,但人家同知府亲近啊,耳边风一吹,啥事办不成? 沈如溪嗤笑一声,“区区从六品官员,有什么可神气的?今儿,别说你娘了,就是周同知来了,你们兄弟俩也得给本少爷脱层皮再走。” 周县令一听自家外甥当街抓了两个学子,如今衙门外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当即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再一听事情起因后,周县令脸立马就沉了,在查证证实齐修泽四人所言非虚后,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李云飞每人三十大板,先以儆效尤再说。 妙音赶到时,看到被打板子已经晕过去的儿子,尖叫一声差点没晕过去,着急忙慌就往李云起身上扑。 这事闹的不小,堂兄弟聚众散播当朝命官不实谣言,这胆量不小啊。 妙音连娘家都搬出来了,但周县令会怕? 且不说李云飞他们造谣的对象是蒋岚方许云帆,就说今儿来的是齐修泽这个外甥,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云飞从被齐修泽四人打的说不出话时就暗道要糟了,被带到衙门时,他更是腿软的说不出话来。 凭什么呀? 凭什么许云帆得蒋岚方青睐也就算了,齐修泽他们四个少爷为了许云帆,居然还特地来县城找自己? 这是李云飞从未想过的事,正因为没想过齐修泽他们同许云帆关系那么铁,他才敢背后胡说八道为自己正名。 谢柏洲他们来到大梨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秦润特意给几人做了晚饭,吃饱喝足后,四人才道明来意。 得知李云飞被赶出清风书院了还要闹这种幺蛾子,李云飞同李云起虽被罚了科举禁令,但这些传闻,依旧不会随着李云飞他们被处罚而消散,今天一事,反而闹大了,如今不止学子之间流传许云帆同蒋岚方的二三事,就是一些不知真相,道听途说的百姓都信以为真。 明年三月份,许云帆还要参加夫子大比,想都能想得出,出了这些事,到时候许云帆代表清风书院出赛,只怕又得引起有心人一顿议论。 许云帆不是个擅于杞人忧天的人,得知这些事,他也只是愁苦的摸摸自己的脸,唉声叹气道:“说到底还是我这张过分英俊的脸惹的祸,哎,这太帅的人,好像注定要比普通人走的忐忑一些。” 沈如溪扶额:“云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夫子大比我不参加就是了。”许云帆无所谓的说道。 齐修泽气道:“你小子,只怕是还不知道能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在你参与科举,若是有幸考上进士后会给你带来什么。” 对他们几个来说,国子监不是个好去处,他们在国子监尚且还受了不可对家人述说的委屈,许云帆一个没有权势背景的人进去了岂不是更惨? 正因为经历过不堪回首的事,齐修泽他们自然不愿许云帆走他们走过的路。 如果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之中取得不俗的成绩,日后他考取进士了,只要他愿意,进士入国子监就学这一规矩条例在他身上便不适用了,到时候,他大可直接入翰林,或可请愿直接上任七品县令之类的职位。 反正从国子监出来的人,多数也是进入翰林,在翰林任职到期或者运气好的,可提前去往其他地方上任。 这里的上任,说白了也是从七品官职开始。 如今的国子监,早已成为一些官员提前物色己方得力人马的地方。 齐修泽四人在清河镇这里尚且可护许云帆,毕竟在这,他们还算说一不二的存在,但到了京城,哪怕是京城四少,真遇上一些人了,四人也得忍气吞声。 没办法,他们有权有势,可京城缺有权有势的公子哥还少吗? 将军府、侯爷府、王爷府、宰相府、尚书府、国公府等等这些府上的少爷就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存在。 谢柏洲他爷爷虽是左相,但他们谢家根基说白了,确实比右相低一些。 林萧然一手撑在桌上,倍感疲惫,“去到京城,你便入了那些复杂的权势漩涡之中,有时候,局势所迫,你不得不做出选择,你同我们交好,只怕……” 只怕都不用许云帆做出选择,其他人便自动将他划分在他们这边。 除非许云帆亲口同他们几个兄弟一刀两断。 许云帆:“我不站队,我就是想替皇上办事,这也不行?” 沈如溪知道许云帆是海外来的,对朝廷的事不了解,耐着性子:“行,怎么不行,可前提是,你得让皇上重视你,亲自提拔你,让其他大臣知道你拉拢不得,否则,不说你官职不够尚且见不到皇上就先被人搞了,只怕到时候你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云帆,不是入了翰林就有机会见到皇上的,没有功绩,又没有足够引起皇上关注的长项,你觉得日理万机的皇上凭什么会注意到你呢?” 这话沈如溪说的很是有道理,许云帆深表认同,但:“可是我觉得我长项挺多的,这些事,对我来说,其实都是小意思,兄弟,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不过你们放心吧,就算日后我进了国子监,我不会欺负别人,但谁敢欺负到本少头上,那我定是要百倍奉还的,你们知道的,我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话说回来了,你们在国子监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才来的清风书院?谁欺负你们了,说说吧,待我带你们杀回京了也好找人不是。” 沈如溪啊的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玩味,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感动,嘴角弧度轻轻上扬着,心里那叫一个慰藉,“不是,你还要替我们哥几个出头?” “那必须的啊。”许云帆很是理所当然的说:“咱们不是兄弟吗?谁欺负你们,不就是间接的打我脸?” “可……”谢柏洲有一句很现实的话到了嘴边,再触及许云帆认真的目光后又给咽了回去,“是右相家的少爷,还有侯府家的小侯爷。” 齐修泽纠正道:“其实说是欺负也不对吧,就是立场不同,见面偶尔吵几次,但你是知道我们几个的,不喜欢文嗖嗖那一套,说话主打的就是一个直接。” 正因为说话直接了,同文杰四少那般文嗖嗖的话一对比起来,即刻便显出他们粗鄙不堪,学识一般。 谢柏洲他们就不明白了,说话直接一点不好吗?为什么要满口的之乎者也? 但夫子显然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齐修泽咬牙道:“每次考试,我的成绩其实不错,但就因为这,夫子觉得我这般粗俗的学子能取得好成绩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靠运气,我不服气,是不是瞎猫,我自个清楚,身为夫子,他质疑我的成绩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我是不是作弊了,你们说,这口气,我他娘的能受得了?我同他吵了两次,那老头子差点没气晕,第二天就上我家,话里话外都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去他娘的烂泥朽木,就国子监有这样的夫子,老子稀罕得去?” 说起来,齐修泽也是委屈的很,好在他遇上了蒋岚方,别看蒋岚方平时没少骂他,但至少蒋岚方不会怀疑他,因为蒋岚方对他的水平太清楚了,清楚到一首诗是不是他做的,他一听便知。 身为夫子,蒋岚方从不会随意评判任何一个学子,更不会因为成绩等事轻易评价他们是璞玉还是烂泥,他深知,面对学子,作为师者,其一言一行都必须对学子负责,蒋岚方如此,自然对齐修泽胃口了。 许云帆对齐修泽嗯了一声,“说白了,你是因为夫子才离开的国子监,那么你们三呢?” 谢柏洲:“我算术不行,我那算术夫子说教不了我,让我另请高明,那我就另请高明好了。” 沈如溪、林萧然两人倒是不偏科,但他们讲义气,得知两兄弟被夫子训成了狗,一怒之下找到了院长那里,要求院长处理两个夫子,结果夫子好端端的继续上他们的课,他们两人却因为此事,被夫子针对了。 本来同文杰四少几个不和也就算了,如今还同夫子杠上了,在国子监,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那是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许云帆不解了,“不是,你们可是官家少爷,一个老爹是副一品大官,一个爷爷是正一品大官,就着,那些夫子不得给你们一点面子?” 所以说,许云帆对京城错综复杂的势力还是不了解啊,很多事想的太浅薄了。 第187章 第 187 章 方家哥儿 林萧然语重心长道:“国子监的学子, 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说白了,那都是未来的官老爷,你说, 身为这些官老爷的夫子, 谁背后还没个人了?有的夫子,像国子监院长, 他教出来的第一任学子, 如今都已经混到翰林院第二把手的位置了呢, 就这,人家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夫子,就算其他夫子不如院长那般, 教授出来的学子已经坐上三四品大官,但再小的官也是官,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有的人, 日后成就如何, 仅凭肉眼是根本无法预见的,所以, 就我们这点家世, 人家会放眼里?” 虽说宫中那等一二品大臣没几个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但国子监如今俨然成为了一个人才、官员的培养基地, 自是了不得。 古人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所以,国子监的夫子地位,同私塾、学院的夫子地位, 真真是没有可比性。 “这么厉害?”许云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如溪:“厉不厉害,上次我们不是同你说过了?” “没有啊,你们什么时候同我说过这些了?” “就同你说夫子大比一事的时候。” 许云帆摇头:“没有啊!你们只同我说能够在国子监担任夫子是无数夫子梦寐以求的事,在那的夫子,可谓是站在所有夫子的顶端,但你们没跟我说国子监的夫子能这么叼,居然牛到不把你们这些少爷放眼里的地步啊!” 齐修泽几人一噎,“我们说那么清楚了,你就不能深思一下?真的搞不懂你,你这是,该动脑的时候偏偏犯懒。” 许云帆嘿了一声,“不管了,就是那什么文杰四少还有国子监的院长、夫子羞辱你们了是吧,等着,明年三月份,待老子去到京城了,定要让他们好看,本少就勉为其难,教教他们何为师德吧。” 对于许云帆一贯如此厚颜无耻的自信,齐修泽四人决定听听就行了,不能当真,一旦当真你就输了。 可他们不知,许云帆从不是一个只会空口说大话的人,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古代夫子确实厉害,但这不代表,三岁识字看书,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博览群书的许云帆会比他们差。 齐修泽告知许云帆李云飞传他同蒋岚方的谣且已经被他们收拾一顿后,又同许云帆聊了许久,四人骑马而来,自然不会留宿,再三拒绝秦润的挽留后便离开了。 李六冲完凉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不见齐修泽四人,“他们回去了?” “嗯。”秦润点了下头,“六哥,你帮我看个火,我看看云帆去。” 自许云帆闷闷不乐的送齐修泽他们出门后,临进房间时,许云帆嘴角耷拉着,一副委委屈屈又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这才进了房间。 “嗯,你去吧,火我看着呢。” 今儿景明泽已经离开,他需要巡视的地方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在小秦家久留,难得相见,又骤然迎来离别,李六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升到云端再猛然下坠。 这会回房间,他只会感到景明泽离开后留下的满室凄凉,倒不如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灶台下燃烧起的火苗不时发出嘣的一声,在闪闪晃动的亮光下,李六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寂寥。 秦慕站在厨房外看了好一会,哒哒哒跑回房,没一会,秦安秦慕跑到李六身边,围着他坐下了,“六哥哥,你听过七个葫芦娃的故事吗?” 秦安同秦润一样,记性很好,许云帆给他们讲过一次的事,他们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许云帆听着厨房里传来秦安稚嫩的声音,嘴角一勾,可在房门被打开时,许云帆上扬的嘴角迅速一平,脸上的笑意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可怜。 “怎么了?”许云帆背对着门口侧身躺着,秦润一进门只能看到蜷缩着身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身影,心都软了。 他坐在床侧,一手抚上许云帆的手臂,试图把人扒拉过来。 许云帆动都不带动一下,瓮声瓮气的小声说:“我现在很不开心。” 不开心? 这种情绪发生在极度乐观开朗自信的许云帆身上,秦润只觉得不可思议。 装,这人又在装了。 秦润眼珠子一转,故作疑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孙甜甜成亲时来了几个学子,他们说我……今晚修泽他们的话你也听见了,外头都在传,我能当上清风书院的夫子,是因为我以色侍人才换来的机会。” “如今村里那些不知真相的,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了,你呢,你怎么想,需要我向你解释或者发誓啥的以自证清白吗?” 一听这些话,秦润就知道许云帆做何故作这般装模作样了。 他轻笑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尾荡着一抹红,眼里更是盛满了欲望,“你对其他男人硬得起来的话,也许我还会信。” 秦润是知道许云帆的,这人之前可是号称钢铁直男,要不是自己,许云帆估计还得坚信自己喜欢女人呢。 见状,许云帆扭头,眉眼一挑,尽显风流勾人,“可是他们说我长成这样,不像是上面那个,所以,我硬不硬得起来,好像无关紧要吧。” “然后呢。”秦润顺着他问,“你想说什么呢?” 许云帆咽了一口口水:“我觉得他们这是对我有误解,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的伤害了,我需要安慰,需要证明。” 不怪许云帆如今一寻到机会就想与秦润亲近,主要是平时,秦润可以容忍他动嘴动手,却不允许他隔三差五在床上就来一次,只因许云帆之前随口一说,年纪轻轻搞太多了容易肾虚,会对身体不好。 秦润不知许云帆说的是真是假,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去寻大夫问个真假,但许云帆在不装的情况下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信。 事关许云帆的身体,秦润是万万不敢让许云帆胡来了,年轻人容易冲动,有时做事会不顾及身体,秦润是知道的。 已经有几晚了,许云帆没真的吃过肉,但怎么着也算沾了点荤腥,一连几晚吃素,哪里受得住。 秦润叹了一口气,汉子果然都差不多,哪怕是许云帆这样的小仙男也不能免俗,“今晚可以,之后几天不可以了,记住了吗?” “为什么?我们隔三差五才来一次,这样的频率不算纵欲过度,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秦润脸上漫上一层红晕,俯身在许云帆上方,眼里带着道不清的压迫感,“等我们成亲吧,成亲后,你会满足我的对不对?” 这句话,莫名让许云帆有种浑身一寒的感觉,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了,许云帆恼羞成怒,双手搭在秦润肩上,一个‘反客为主’把秦润压在身下,“当然,这是我身为夫君的义务不是吗,我这么厉害,总不会饿着你的,本少还是头年轻力壮的大黄牛呢,你尽管来,看看会不会把我这头黄牛累死。” 秦润:“……” 秦润哽了一下,他不知自己的那句话误导了许云帆说出这番话,他的意思是,成亲当晚,他们会合二为一的事,而不是……他欲求不满。 许云帆想哪去了? 以前那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去哪儿了? 京城。 萧衡之坐着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在几天后回到京城。 一回京,萧衡之别的没干,直奔书房整理了一批书籍出来,又特意让人去寻了太子太傅拿了些东西,这才一道让人秘密的给许云帆送去。 回京第二天,萧衡之还特意出府,在各大书店挑选了不少书,路上,萧衡之注意到景家似乎很热闹,一问之下,萧衡之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最后,萧衡之是怎么回的府他都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景家的事。 当许云帆收到这些东西时,脑袋瞬间就大了。 他知道,古代的科举并非易事,科举内容也不是寻常人想的那般,考来考去,无非就是写个文章做两首诗就完事。 真正的科举考试,算术、律法、策略、民生、军事等等哪一样皆可涉及,可谓是繁杂任重。 有的学子能不能考上,有时候也得看运气。 为什么这么说,要是参考当年,考题过偏,学子未曾涉及过,答不出来,其他科目答的再好,有时候也是白瞎。 许云帆翻着萧衡之整理出来的资料,发现有的考题确实有点意思,例如有关河道的治理,给出一些相关数据后,题目大概是这样问的,根据当地地形,水文以及防洪要求,堤坝如何建造?就近取力,在不影响民生条件下,各县抽取多少徭役,需耗时多长方可完成此项工作? 就这一题,涉及的知识点已经不仅仅是算术题的范畴了。 还有一些更偏的题目,这些题目不仅偏,答题时,需要考虑的事还不少,比方说,这般答,圣上看到了会不会觉得可行? 要是答的不对,圣上一怒,会不会给你吃板子等等,总之,答题时还得揣摩出题者出此题的用意,反正就是烧脑的很,这种题,一个不甚,便能刷掉百分之九十的考生了。 许云帆看题看的烧脑,干脆将其扔到一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反正现在天大地大都没有秦润过生辰的事大。 十八岁成人,秦润这生辰,许云帆必须给办好了。 萧衡之压根不知道,自己腆着脸好不容易寻太子太傅寻到的资料被许云帆压了箱底,自认了义子后,萧衡之人都美了,以前看起来病殃殃,好似心灰意冷,活如傀儡的人,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得知萧衡之回京了,缚青雩即刻让福公公给萧衡之送了几样补品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混账玩意,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这是想让朕英年早逝不成?” “皇上~”福公公吓的够呛,“皇上怎能说这种话,国师大人可说了,皇上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国师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可谓不厉害,他说的话,绝对错不了。 说到国师,缚青雩头更疼了,幽幽呼了一口气,“你去吧。” 这意思显然是不想继续说了。 在福公公胆战心惊离开后,缚青雩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嘴里念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怎么就……朕能用的猛将真的太少了。” 少到,在萧衡之“废”了,抱着活得一日算一日的想法不问他事,秦斐俞“不务正业”一心放在寻回孩子的事上,国师当年因算误不知去向后,缚青雩能与之谈心交托重任的人好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让人压力倍增。 萧衡之身体不好,缚青雩哪敢麻烦他? 秦斐俞就更不用说了,身为哥儿,替大晏朝镇守边塞数年,受了其他哥儿不曾受过的苦,吃的那么多不能言说的苦头,如今孩子不见了,缚青雩帮不上其他忙,但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至于国师? 说到国师,缚青雩有时候都不得不怀疑这人的真正实力,可之前,国师确实能够精准预测到了各类自然灾害,雪灾,蝗灾等他都算到了,正因为他的提前精准推算,先皇才能做足了准备,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可就在十几年,国师竟然算出了大晏朝会有灭国之险,先皇连忙询问,可最后国师旁的没说,只告诉先皇,大晏朝灭国的危机可解,但他必须要找到那个人。 言外之意就是,那个可扭转大晏朝灭国危机的人在哪,姓甚名谁,国师其实也算不出来,先皇追问过,可国师皆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态度,说话也是模棱两可,隐晦莫测,被问多了,有时便会高深莫测的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三年前,国师曾出现在京城,还回来过一次,也是那一次,国师笑呵呵的告诉缚青雩,那个人出现了。 可过了几个月,国师再次回京,面色灰败颓然,全然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缚青雩见国师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一问才知道,国师之前算差了。 过来的人不是那个人,那个人还未过来。 “过来”这两字,缚青雩理解的不是很透彻,什么叫“过来”?从哪来? 如果国师说那个人出现了,缚青雩还能理解,可这个过来,缚青雩只能猜测,没准这人是领国人呢。 天下之大,要想找到国师所说的那个人,谈何容易,没看到国师离京这么久了,还是一点线索没有吗。 哎。 有时候缚青雩都在想,国师是不是跑路了,可一这么想,未免又觉得自己不太仗义,没良心。 另一头,萧衡之得了补品,笑吟吟的亲自送福公公出了府,这可让福公公受宠若惊,“萧王爷,您不用送,咱家自个回去就好了。” 萧衡之捂拳抵唇咳了一声,“无碍,我也不可能整天都坐着躺着,皇上近来如何了?” “回萧王爷的话,皇上进来挺好,就是……”福公公知道,萧衡之同缚青雩关系好,背后称兄道弟的,但事关皇上,福公公难免有所顾忌。 不用福公公再说,萧衡之便道:“右相那个老不死的又催皇上扩充后宫了?” 福公公讷讷的不敢说话了。 他能应吗? 应了岂不是就等同于与萧衡之“狼狈为奸”,背后辱骂一国右相是老不死的吗? 萧衡之嗤笑一声,“你不用说本王也能猜到了,你且回去同皇上说,近来两个王爷似是悠闲得很。” 前几天他回到京城,缚青胥、缚青昀来看他了,见面就是对他一通打量,阴阳怪气的说:“哟,这段时间不见你人,我还以外你早凉在京外了,没想到你还好好的呢,哎,本王说你是不是没点自知之明?偷偷摸摸离京,本王看你是想早日做孤魂野鬼去。” 古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哪怕是战场上的士兵为国捐躯了,有条件的,都还要想方设法把尸体运回故乡,老一辈说了,落叶不归根,死去的人是要做孤魂野鬼的。 孤魂野鬼得多可怜? 至少回到祖籍地,哪怕到了下边,好歹还有个认识的,不用死后依旧四海漂泊,孤苦无依,离家千里,生前回不了家,死后依旧寻不回归家的路。 缚青胥兄弟说话难听,但其中的关切之意,萧衡之不是没听出来,可他依旧火大,暗戳戳的想法子报复回去,这会机会来了,自是不可能错过。 送完福公公,萧衡之方想转身,不曾想眼角一扫,见到了方家小少爷。 方家小少爷,乃是方太师膝下唯一的哥儿,上头几个兄长皆是汉子,方小少爷还是方太师努力多年才得到的唯一一个小哥儿,方家自然对其宠爱有加。 这位方家小哥儿,名叫方子汐,按理来说,这样的哥儿,早几年就该成为京城各家族少爷求娶的对象。 前几年也确实如此,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但方太师方母两人皆以方子汐还太小,他们夫妇舍不得,想把孩子留身边多待两年为由拒绝了媒婆的说亲。 如今方子汐二十出头了,按理来说,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但如今却少有人敢上方家提亲。 无他,方子汐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如此也就算了,方子汐还生了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子,这些年,不知方子汐当年到底遭遇了何事,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说直白点,就是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了。 一个带着孩子的哥儿,一个不知遭遇了何事,回京时整个人落魄且狼狈不堪还大着肚子的哥儿,也许有的人会看在方太师以及方子汐比之其他哥儿更胜几分的容貌愿意娶他。 但也因为方子汐背后有个疼他的太师爹,谁敢让方子汐做小做妾? 第188章 第 188 章 特殊日子 另一方面, 能得到方太师认可的人,家世又会差到哪去? 既然不差,人家又岂会心甘情愿让方子汐一个带着孩子的哥儿做正房?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总之就是一句话, 娶了不甘心, 不娶又舍不得放弃同方家成为亲家的机会,有的人也曾不介意方子汐的事上门提过亲, 但方子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无论提亲的对象是什么身份家世, 他是死活不愿意嫁。 方子汐这人,长的比之蒋云深更增两分姿色,是京城少见的漂亮哥儿,萧衡之早前还想过替萧霖去问问, 不过后来发现方子汐要真跟自家侄儿在一块,那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萧衡之最后还是歇了心思。 如今见着人, 念着同方父的交情, 萧衡之特意上前几步, “方小侄这是带小孙孙出来逛街了?” 萧衡之年纪不大,但辈分大着呢。 方子汐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这孩子白白胖胖, 五官精致小巧, 鼻梁高, 眼睛大,小粉唇水润水润的, 不难看出,这孩子长大后有多了不得,会勾走多少姑娘哥儿的芳心了。 方子汐抱着儿子朝萧衡之问了好, 这才低声嗯了一声,“我带宝儿出来逛逛,顺便买些吃的。” 宝儿? 萧衡之诧异了,“还叫宝儿?” 方子汐怀里的孩子误以为萧衡之在喊他,甜甜的又乖巧的对萧衡之害羞的笑了起来,露出几颗米白的牙齿来,萧衡之一看过去,小家伙便害羞的把头埋进方子汐怀里。 原本萧衡之有心想逗弄孩子两下,见状,只能收回手。 方子汐无奈的笑了笑,胳膊颠了一下把孩子抱高了一些,一手轻抚着宝儿的后背,眼里满满的都是慈爱,柔声无奈道:“萧叔,宝儿害羞,您别见怪,宝儿还是叫宝儿。” 萧衡之:“孩子大了,你也该给孩子起个名字了,子汐,宝儿再过段时间,也是到了启蒙的时候了,没个名字,整日宝儿宝儿的喊,总归不方便。” 一些提醒的话,萧衡之点到为止。 宝儿一直没有一个名字,其他同僚不是没有过猜测,萧衡之近些年虽不怎么同其他官员往来,但这不代表外头的事,他一概不知。 有些人因此猜测宝儿是不是不得方子汐宠爱,否则,宝儿爹找不到,按照方子汐在方家受宠的程度,宝儿大可同方子汐姓,可方子汐却迟迟不曾给宝儿一个名字。 但令外人不解的另外一点也是如此,你说方子汐不疼宝儿,可方子汐表现出来的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宝儿他是走哪带哪,孩子的吃穿用度,他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原本不熟女红的方子汐,如今衣服会缝了,量身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为了宝儿,方子汐更是不曾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他怕,他怕宝儿同他过去会吃亏,天底下能有几个后爹能把宝儿视如己出的? 再一个也是,方子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人,那么完美,令人惊鸿一憋再无法忘怀的人已经出现,其他人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外头的事,自然传不到方子汐耳里,对于萧衡之的话,方子汐沉默片刻,“宝儿的名字其实我都想好了,可是……” 可是什么,方子汐羞于启齿。 当年宝儿的父亲曾开玩笑说过,如果他会生孩子,他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亲自给孩子起个好名字。 方子汐不知宝儿的父亲为什么不信自己一个哥儿会生孩子,但他记住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宝儿父亲想给孩子起名,他也答应了。 所以,他迟迟不给宝儿起名,实则也是在等,如果宝儿启蒙前,他还找不到人,他便要食言了。 眼看孩子如今已经两岁出头了,方子汐越来越急迫的想要找到人,回到方府收拾准备一番后,方子汐带着儿子连同一些侍卫再次离京寻人。 如果方子汐能提前知道,这一次离京,他会弄丢他的宝儿,也许在艰难抉择下,他会放弃继续寻找那个不告而别,消失在他生命中的男人,说什么都不会离京。 然而,世事哪有早知道。 大梨村。 小秦家的房子算不上旧,但许云帆还是把齐修泽几人喊过来帮忙,将院子四周乃至堂屋等屋檐下全部挂上了灯带。 这些灯带哪来的?自然是从皮箱里出来的。 之前齐修泽四人还猜测许云帆的家世,应当是同齐家一样的大商户,可后来许云帆说了:“啊,我家可不仅仅是商户呢,小时候,绑匪想绑架我,但是第二天他们的老窝就被我外公给端了,就是一区的警察局,也就是类似你们这的大理寺都给惊动了,后来,整个城的人都知道许家的小太子爷动不得,动了我,不说我外公了,要是让我爷爷他们知道就更了不得,所以,我家不是只有财,还有权有势,明白?” 齐修泽四人智商在线,自然听明白了。 没办法,听许云帆这么说,他们要是再不努力一点,是真的不得行,以至于这段时间,四人都牟足劲的努力看书。 但许云帆是他们兄弟,兄弟有事,那必须得上啊! 许云帆喊了他们一声,四个免费的劳动力在许云帆的教导下忙活了一天,这才把用竹子做的防雨灯槽围着院门至通往堂屋的小路两边以及小秦家的屋檐、堂屋内全部装上。 忙了一天,许云帆伸手一挥,“我不会下厨,趁着天没黑,食堂虽然关门了,你们去店铺里吃点吧。” 娇生惯养,只吃过学习的苦的齐修泽四人累得手都在发抖:“……你可真是我们兄弟。” 用完了就扔,许云帆也是可以的。 秦润不知道许云帆最近几天在忙什么,要是有事需要出门,他也会很快忙完,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回家,要是不需要出门,他能一整天连院门都不踏出一步,哪怕是晚上了也是在柴房里忙到亥时才去冲凉睡觉。 许云帆让秦大有扩大后院那边的大棚,凉粉果果籽也通通晾晒在后边,家里几乎没什么人来。 如此把齐修泽几人喊来帮忙了几天,许云帆的准备工作才算是彻底的完成了。 秦润生辰当天,正好是书院休沐的时间,秦润忙着做生意,一大早便带李六出门去了,秦安秦慕被许云帆打发去书院复习,本来两个小家伙不愿意离家的,可许云帆说了,他们好歹也听了这么久的课,不可能其他学习参与学院考试,就他们不需要吧,这不好,就算其他学科不考,就算术这门学科,他们也得同其他学子一起考。 把两个小家伙打发走,许云帆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什么也没人知道。 傍晚时,秦润同齐修泽他们一块回家了。 按照齐修泽四人的身份,坐牛车是不可能。 秦润带着秦安两个小家伙还有李六坐在低调却不失奢华贵气的马车上时,秦安难掩激动,对他来说,坐牛车对以前的他来说,那都是不敢想的事,毕竟坐一次牛车就得花两文钱,更不用说坐这么高档的马车了。 秦润同秦慕没有多大的感触,秦润总觉得,这样的马车其实不算什么,他以前应当是坐过更好的。 而秦慕同样有这种感觉,可他不记得,他到底在哪里坐过了,他只觉得很奇怪,在他的记忆,除了在小秦家的这段日子,脑袋里剩下的记忆都是在山上饥寒交迫的日子,他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呢? 太奇怪了。 秦慕还小,虽觉得奇怪,却不会多思深想。 倒是秦润不由得走神了。 齐修泽几人同秦润聊了几句,见秦润不在状态,以为他累了,便也不再多说。 今儿很奇怪,许云帆难得这么大方,居然叫他们去小秦家吃晚饭,真是太难得了。 到了小秦家,齐修泽同许云帆吃过一顿丰盛的,与食堂味道别无二致的几道菜后,他们就知道了,这些菜,八成是许云帆让孙武从食堂带回来的。 “云帆,你小子又想使唤我们做什么?”谢柏洲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晚饭吃,而且这顿晚饭,吃的还是许云帆家的。 许云帆不急着回谢柏洲,只看着秦润,“润哥儿,你们别吃太饱了,待会还有别的东西吃呢。” “什么东西?”齐修泽很是好奇道。 许云帆:“不告诉你,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随着许云帆话音落下,院门外传来敲门声,原来是秦大娘他们几家同秦润关系比较好的过来了。 “安哥儿,去给秦大娘他们开个门吧,来,修泽,你们几个和我一起收拾收拾。”许云帆不慌不忙的安排活,唯独没有给秦润安排。 看着齐修泽几人虽面带不解,但手脚麻利的干活,收拾桌子,摆出一张长桌,往长桌上摆放上各类吃食,他们几人看起来忙而有序,只有自己在一旁要插手,可每次刚伸出去,许云帆都不让他干。 秦润太忙了,忙到连自己十八岁生辰在哪天都记不住了。 最近家里的变化,他不是没看到,每次他要掀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个究竟时,许云帆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似的及时制止了他。 他问过,许云帆只告诉他,家里有的地方太破了,他看不下去,这才修理整改一下,如今一些工作还没有做好,让他不要乱碰。 对秦润来说,许云帆说的话,他从不会质疑半句,既然许云帆不让他乱碰乱摸,他就不看了。 在秦三一手鸡爪一手红薯酒询问许云帆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时,许云帆扭头看向身边云里雾里同样不知许云帆今晚在搞什么的秦润,他说:“今儿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什么特别的日子?” 许云说的特别的日子,在秦大娘他们传统观念里,无非就是一些节日,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办喜事了,大家才会这么奢侈的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 如果没记错,今儿不是什么节日啊。 已经来帮了几天忙的齐修泽不是没好奇过许云帆究竟让他们干什么,又是从哪弄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们四人默契的不将疑惑问出口,也正因如此,许云帆才会把他们喊来帮忙。 如今听到许云帆这么说,四人一下没想起来今儿究竟是啥特殊的日子。 秦安眉心微拧,“哥夫,今儿不是节日呀,哥夫是不是记错了?” 许云帆摸了下秦安的头,略感心疼,为了不给自己丢脸,争取考个好成绩的秦安秦慕最近可能是复习太忙了,每天晚上回来都不会缠着要听故事了,一沾枕头就睡,他心疼怜惜的又摸了秦慕一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每一句每一字说的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哥夫没有记错,别的日子,哥夫可以记不住,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哥夫不可能会记错的,安哥儿,你忘啦,今儿是你大哥十八岁生辰呀,这是你大哥同哥夫相遇后的第一个生辰,是我陪他,也是他有我陪的第一个生辰,对哥夫来说,这就是一个特殊的,不可能会记错的日子啊。” 秦安啊的一声,懊恼的一巴掌拍到自己头上,悔的都快哭了,“哥夫,我都忘了,大哥~” 说完,秦安扭过身子对向一旁的秦润,眼泪汪汪的快哭了,“大哥,对不起,安哥儿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了。” 不应该,他真的太不应该了。 明明大哥的生辰还是他亲口告诉哥夫的,可哥夫都记住了,他呢? 他怎么可以忘了? 秦安眼泪吧嗒掉,他不是不在乎大哥,也不是不重视大哥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只是他最近满脑子都是要带秦慕考个好成绩不让哥夫丢脸,每天做梦梦里都是在做题,年纪尚幼的他,只记得偷偷提前买好了礼物,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自小在村里长大,村里人就是这样的,只有家里有条件的人家才会给上了年纪长辈办个寿辰礼,至于孩子的生辰,几乎就没人过的,平时孩子生辰到了,作为长辈亲人,他们无非就是买颗糖或者给个一两文钱就完事,根本不会大办。 秦安买了礼物,就等着到了今天把礼物送给大哥,可他顾得了一边便顾不上另一边,最后竟是忘了,看着哥夫准备的一桌吃食,还把秦大娘他们都喊过来一起为秦润祝福,对比他做的,秦安越发的明白,他只是准备一个礼物,与哥夫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可他不知道,许云帆为了秦润十八岁生辰做的准备远不止这些。 “不哭,没事的。”秦润不走心的安慰着秦安还有早扑倒他怀里的秦慕,一双眼睛却从未从许云帆身上移开半分。 许云帆只同秦润对视不过两眼,很快移开了目光,“哎呀,瞧我这记性,润哥儿,家里的蜡烛用完了,你去后院拿一些吧,后院那条道最近被我挖了几个坑,你出门从院子外绕过去吧。” 在长桌上点燃的蜡烛同点同刻完全像是提前准备演练好一般的燃尽到最后一刻时,黑暗降临。 秦大娘他们俨然还没从今儿是秦润十八岁生辰的事中反应过来,在黑暗来临的那一刻,秦润已经听话的起身走到了院外。 “润哥儿。”许云帆突然喊了他一句,秦润下意识转身。 前所未见的五彩缤纷颜色的光亮带着势不可挡,强势的冲进了大家伙的视线中,也闯入了秦润的视线之中。 led灯带亮起来的那一刻,秦润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不够用了。 此时此刻,对比几个月前,凄凉,灰扑扑的小秦家来说,如今满院光亮,着实是令人大为震叹。那种感觉,那种眼前一亮的冲击感让秦润整个人坠入发愣的状态。 这是什么? 人间仙境吗? 这些亮亮的东西,带有不同颜色的亮光究竟是什么? 堂屋里漂着的五颜六色的东西,这些椭圆的东西下方带着同色的彩带,上头似乎还有字。 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但此时此刻,秦润哪里还注意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方才还在喊他的许云帆在哪? 秦润下意识的寻找起来。 趁着其他人都被眼前从未见过的场景震惊之余,精心打扮过的许云帆不知从哪冒出来,手捧“玫瑰”,言笑晏晏,满目深情的一步一步自两条灯带中走向被骗出门的秦润。 这一刻,秦润只觉得自己大抵是失聪了,但好像又不是,因为他的双耳中尽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声。 若要精确的说,那就是,他已经自动将其他一切嘈杂的声音排除在这一方只有他与许云帆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再无其他人,只有他,以及似携月而来的,就像是天边月一样高不可攀,又如误入人间的谪仙——许云帆。 温柔又矜贵,看似遥不可及的人如今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眼前人的存在,已经足够让这方人间仙境黯然失色。 恍若一片璀璨夺目的星辰中,偏偏他只看到了许云帆这一颗独一无二的星辰。 因他,满天星辰都变得更动人。 怔愣的,目不转睛看着谪仙向自己走来的秦润嘴唇动了动,却未吐出一个字。 “润哥儿,生辰快乐。”许云帆也挺紧张的,下午,他搞了半天的发型,衣服来回换了几套,出了一身汗后才决定今晚要穿什么。 他太紧张了,在喜欢的人面前,许云帆有时也会产生一种,自己不够好的想法,以至于,一向自信过头,自认自个帅破苍穹的人第一次这么重视自身的外在形象。 准备了这么久,许云帆依旧还是不满意。 他觉得今晚的所有,哪怕提前计划过,可依旧不够完美,不论是自己此刻的外在形象,亦或者是花了几天心思才布置好的场地,因为条件有限,一切看似完美,却又满瑕疵。 说真的,如今他竭尽所能做到最完美的场地,放在以前,他或许看都不会看一眼,毕竟这些东西委实太过一般,对他来说,真的毫无吸引力。 第189章 第 189 章 真是哥儿的嘴,骗人的…… 如果在现代, 许云帆想,他那艘上亿的豪华游轮估计就派上用场了,再不济, 在别墅里, 请专门的工作人员布置现场,肯定也要比他在有限条件竭尽所能做到最完美的场景还要更完美。 可如今, 他却只能使用如此普通的led还有几块太阳能板, 廉价的不值几个钱的气球, 第一次为秦润准备如此不够完美的生日宴。 许云帆知道,秦润定是满意的,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自己这般低成本的付出便能让秦润感动的热泪盈眶, 对他爱的死心塌地,秦润估计是太没见过世面的恋爱脑,但有时候, 低成本的付出, 只要心意在, 已尽所能,便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 他把手里火红的大红花束递过去, 经过他特殊“打扮”过的花束, 自然不是秦大树之前那束可以比的, “润哥儿, 很抱歉,如今的我看似拥有的很多, 但好像也很少,送银子太俗,想来想去, 也只能亲手给你准备一场生辰,送你一束花,希望你不要嫌弃。” 送银子太俗气? 俗气的秦润不想破坏气氛,若不然,这会,他早说,我不嫌银子俗气,你送银子给我吧。 但秦润看着许云帆身后明亮的家,突然觉得,比起银子,眼前的一切更让他欢喜。 秦润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看着许云帆为他准备的生辰,唇舌都在打颤,“不是的,许云帆,能拥有你,能遇上你,我便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了,其他都不重要,你送的东西,无论是哪一件,我都不会嫌弃。” 秦润接过花束,微微偏头看身后的一众人。 秦大娘几家,还有齐修泽等人哪里还顾得上看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莫不是眼前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不够吸引人吗? 在许云帆含笑的目光中,脸色霎红,羞涩的低着头的秦润,突然就上前一步,猛的抬起头在许云帆脸上落下一触即离的触感,“云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很感谢你能来到我的世界,能够来到我的身边,真的,你在这,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润哥儿,我……”许云帆轻柔的抚摸着秦润的脸脸,好似怎么都触不够,“之前你哭了很多次,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委屈,也吃了很多苦,哪怕我替你出头,说着唇舌一碰就能脱口而出的漂亮话,你受过的委屈依旧不会减少一分,吃过苦也不会消失。” “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不容易,以至于,回头看一路走来的你,心中便满是难以释怀的心酸滚烫,受委屈,被人欺负了,没有人能够为你出头,没有人温柔可亲的开导安慰你,这些年,你给了安哥儿一个避风港,自己却像一根漂浮不定的浮萍,只能自己做自己的避风港,咬牙撑起一个家,受伤时一个人默默忍痛独自舔舐伤口。” “我想说,很抱歉,我来的晚了,这一点,我无力改变,也改变了不,但以后,我会陪着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所以,润哥儿,往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我都会陪着你,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虽然我可能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厉害,也不是一个非常可靠的汉子,但我会成长起来成为你的依靠,所以,以后,你大可以依赖我,向我撒娇诉苦都可以,你的天,我们一起来撑,好不好?” “好。”秦润是真的哽咽了。 这份承诺,比起千金都更为珍贵,是无法用金银来衡量的。 此时此刻,已经感动到无法言语的秦润单单是吐出一个‘好’便已经控制不住的眼红。 他极力的想说什么,可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如今他满眼都是许云帆,耳边全是许云帆深情的承诺,柔情的语慰。 秦大娘等人虽被满院的明亮美景吸引,但,院门口相拥的两个人实在是太令人在意了。 许云帆有心了。 听说最近几天他哪怕是去了学堂,可一得空,就随便抓点东西吃,然后急匆匆回村,他们一度纳闷,许云帆究竟在忙什么,这会懂了。 哪怕已经上了年纪,秦大娘、秦三娘、秦二嫂嫂,方奶奶,其实不止她们几个妇人,就是秦三夫郎等哥儿都在想。 要是他们待字闺中,有个汉子为他们做到这一步,估计他们已经控制不住激动到尖叫了。 亮,太亮了! 看看如今的小秦家,看看几个孩子高兴的满院子奔跑,明明是黑暗的夜晚,现在却明亮到夺目,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丰富的晚饭,醇香美酒,精美的饭后甜品,再到令人眼前一亮的美景,足够令他们铭记一生。 可是这还没完。 “润哥儿,来,”许云帆伸出右手,手心朝上,示意秦润把手放上去,“我带你回家。” 对,回家。 现在有个人带他回家了。 他有了避风港,也有了主心骨。 不再是孤孤单单带着弟弟的一个人了。 秦润嘴唇微颤把手搭上许云帆手心,“嗯,我们回家,云帆,你带我回家。” “好。”许云帆一笑,一切便都变得明媚了起来,“在我那里,过生日都要吃蛋糕的,润哥儿,我也想给你吃蛋糕,真好,虽然我来的慢了,但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都有我,真好。” 在许云帆牵着秦润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时,青石小道两边,在led灯带下,青石小道两边直径有六十厘米宽的圆球突然嘭嘭一炸,二十几个大球同时爆开,无数颜色各异的气球纷纷飞起来。 随着气球的飞起,一朵朵被气球笼罩起来的冰晶玫瑰得意重见天日。 粉色的,紫色的,蓝色的冰晶玫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霎是夺人眼球。 这下子,不说秦润几个哥儿妇人顿珠住了,就是秦二李六几个汉子呼吸都是一窒,目光全然被吸引了过去,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自诩在京城什么场景没见过的齐修泽四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许久后。 “大哥,家里亮亮,太漂亮咯。”秦安高兴的不行,见到秦润进来了,兴奋的围着人直转圈圈。 “润哥哥,你们家好漂亮啊!好亮好亮,真是太漂亮了。”大蛋他们也围了过来,几个小家伙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堪比闹市。 秦润嘴角勾起,视线落在开心如奶狗的秦安身上转了几圈,“嗯,很漂亮,大哥也觉得很漂亮呢。” 许云帆将漂浮在上空的气球拉下来,将他们分别发给几个孩子,这可把几个孩子高兴坏了。 他们早就想摸一摸了,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摸,一直忍了好久。 原以为今晚的惊喜已经结束,许云帆回了柴房,林萧然牢记许云帆的吩咐,立马将led的开关摁下去。 房内突然陷入了黑暗。 “怎么了?” “不知道啊!” “大哥,呜呜呜,是不是亮亮没有了?” 几个孩子直接就哭了,这么好看的亮亮,他们都还没看够了,怎么就没了呢。 太可惜了。 就在秦大娘等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门口突然又亮了起来。 不知道许云帆推了什么白白的东西出来,上面还写有字,摆放着切好的果肉,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润哥儿,生辰快乐,这是我为你亲手做的蛋糕。”许云帆将蛋糕推出来,手把手教秦润闭眼许愿后,这才握着秦润的手同他一块切蛋糕。 这时候,屋内的气球突然就亮了起来,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梦幻。 大家伙心脏砰砰狂跳的吃着蛋糕,视线却落在院中的梦幻美景上。 见秦润红着眼吃完了蛋糕,不怎么喜欢甜食的许云帆又伸出手,示意秦润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润哥儿,来。” 许云帆拉着秦润出到院门外,秦润看着飘满院子上空的氢气球,加上led灯光的亮度,氢气球本就颜色鲜亮,这下子,秦大娘等人都抬头看傻了。 秦三几个汉子也是头次见到这么漂亮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可更让他们震惊难忘的还有后头。 许云帆拿着一根带火星的柴火,不知点了什么,滋拉一声,紧接着,一声嘭的声响,不知何物带着红色的火尾直冲天际。 突然,嘭的一声,引人夺目的姹紫嫣红自星辰之下的半空中绽放,红的,紫的,粉的五彩缤纷的烟花交汇着,行成一副美到晃人眼球的景,整个天际霎时被照亮了。 随着星光的坠落而下,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划过,留下一圈圈的星幕,如此如诗如画的一幕,不禁让人惊叹不已,心驰神往。 巨大的声响,不说秦大娘他们被吓了一跳,就是整个大梨村村民都被吓到了,待他们快步出到院子里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时,小秦家那个方向突然嘭的一声响,之后,村民们便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秦润等人久久回不了神,仰着脖子还在看着已然失去星光点缀的半空, “润哥儿,你想不想来点一个试试?”许云帆勾了勾秦润的小拇指,“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还有几个可以点呢,趁着现在时间还不晚,村民们还没睡,咱们把它点了,不然太晚了会打扰人休息的。” 许云帆知道村民们的作息规律,因此,吃蛋糕放烟花这种事,他根本不可能等到十二点。 “要。”秦润欢喜的不行,“云帆,这个好漂亮,好好看,我想点。” “好。”只要秦润喜欢,许云帆便高兴,这几天的辛苦都值得了。 蓝色渐变烟花自半空炸开时,哇哇哇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大蛋几个小家伙兴许是太高兴了,小脚直跺,手上没吃完的蛋糕都顾不上吃。 不知小秦家究竟在干什么,村民们都跑了过来,方到小秦家几百米外,便见到“灯火通明”的小秦家亮堂堂的不说,院子上方漂着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的东西,下头的小道两边“盛开”着亮晶晶的颜色各异的他们从未见过的花,简直是美不胜收。 一下子,村民们都迈不动步了,一个个愣在了原地。 在他们尚未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又是一声嘭,半空中便又亮了。 蓝色渐变烟花又多好看就不说了,秦润激动得双手紧握成拳。 许云帆看他这幅模样,不禁觉得满足又心酸,他歪头靠在秦润的肩膀上,抬眸注视着秦润棱角分明的侧脸,“很喜欢?” “喜欢。”秦润垂眸看许云帆时,眼里都是笑,“我真的太喜欢了,云帆,这是我除去遇见你,你答应我,同我说喜欢之外的我最开心的一天了。” 许云帆笑笑,“喜欢就好,那以后每一年我都给你做烟花放好不好。” “好。” 秦润这一刻是真的发现了,许云帆是真的宠他,不由得想得寸进尺的再提一个要求,他知道自己这样恃宠而骄的心理要不得,但他不是佛,本身就有着人类的一些劣根性,“我还想每年都吃到你为我做的蛋糕,我想每一年都能许一个愿望。” 他方才按照许云帆说的许愿了,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往后的每一年都有许云帆陪着,他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好,你喜欢的话,我就每年都给你做。” 许云帆见不远处的村民,不由不好意思道:“咱们是不是影响到村民休息了?” “不是。”秦三说的信誓旦旦,“他们是被你说的烟花吸引过来了。” “还剩下几个,润哥儿,你把它们点了吧。”许云帆笑了起来,轻推了秦润后背,“去,你去点吧。” 秦润高高兴兴,又点了两个,剩下的几个才给秦安几个小家伙一起点,也让他们过过瘾。 这一晚,对整个大梨村的村民来说,注定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 直到秦氏的人上前询问秦大娘,大家伙才得知,原来今晚是秦润十八岁生辰,这一切都是许云帆特意准备的。 秦大有他们过来了,许云帆看着桌上还剩下的蛋糕还有其他瓜果甜品,全给秦氏的人分了。 其他姑娘哥儿看着亮堂堂的小秦家,再看不时照亮天际的据许云帆说是烟花的东西,只觉得心神荡漾,对秦润的羡慕油然而生。 如果他们过生辰的时候,也有一个汉子这般替他们准备,只怕他们做梦都得笑醒,今晚都要开心激动的睡不着了。 秦润也是一个凡人,同其他哥儿姑娘在某些方面也没有什么不同。 今晚的他,的确也激动的睡不着,在其他村民看了一眼又一眼的灯带才不舍的离去后,秦润半点睡意全无,干脆搬来一个凳子,竟是打算今晚不回屋睡了。 许云帆眼睛一瞪,失态道:“什么?不睡觉了?” 这哥儿说的什么鬼话? 难道他不是应该在今晚这样的惊喜过后,给自己一点甜头,感动到来个以身相许同自己亲亲蜜蜜酱酱酿酿一番吗? 结果他倒好,居然让自己独守空房?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秦润还收不回视线,手上甚至还抱着一大束花,俨然还没从从许云帆制造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的话,怎么听怎么敷衍。 许云帆叉腰在秦润跟前徘徊了几次,皆得不到秦润半分视线。 骗子。 真是哥儿的嘴,骗人的鬼。 之前在漫天盛开的烟花下,这个哥儿还满心满眼对他说什么满天星辰不及你这样好听的鬼话,这会呢? 对他“以身相许”居然还不如看这些布灵布灵的东西来的重要? 许云帆气了,一把把秦润从凳子上拉下来,“还看个屁,这些玩意又不会跑,可你再无视我,你信不信你家两条腿的汉子明儿就得跑?” “你不会。”秦润被许云帆急不可耐的拉回房,不气,反而因为这番话低低笑了起来。 他非常坚定的说:“许云帆,你答应过我的,以后每一年都会给我过生辰的,你说过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会言而无信,你喜欢我,才舍不得离开呢,我说的对不对?” 秦润明知一些事情的真相,却又不断试探许云帆对他的爱意,这种试探,就像渴望已久的东西突然就能拥有了,在拥有的那一刻,也许不确定多过于欢喜,所以,他才会需要不时的来试探,以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许云帆学着秦润,回的真心实意,听起来却那么敷衍了事。 “生气啦?” “哪有?”许云帆嘴硬道:“我哪敢生气,现在你可厉害了,是我的另一条命,你见过谁同自己生气的吗?” 秦润知道许云帆不高兴了,但他还是高兴的不行,“别生气了,我只是舍不得,你辛苦为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我怕明儿起来就看不到了,云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亮的东西,可以将黑夜照亮,就像你一样,亮的夺目,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我实在是舍不得,想多看两眼再多看两眼。” 原来如此! 许云帆直接把灯带开关关了,霎时,整个小秦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方才所有的梦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夜的黑暗。 “好了,这下不用看了,没有比我更亮的东西了,你可以陪我回去睡觉了吗?你要是喜欢,明晚再把它开了,开关就在这,你看,就需要这么一摁就能控制整条灯带,只要我在,这灯带就坏不了,就算它坏了,我也给你修好,让你每晚都像今晚一样行不行?” 秦润本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东西,过了今晚就看不到了,所以他才舍不得,在秦安他们困的受不住回房睡觉了,他还在这看着,结果,许云帆居然说,只要他喜欢,以后,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第190章 第 190 章 往事不可追《啰嗦的父…… 连续将灯带开关摁了几次后, 秦润心满意足了,一把把许云帆抱住,两人像是推搡般的进了房, 没一回, 许云帆便落了下风,被秦润两腿跨坐在腰上。 许云帆“动弹不得”, 只能亲眼看着秦润将睡袍褪下, 再低头……一口将他不甚明显的喉结咬进嘴里, 不轻不重的啃咬吮吸着。 “嗯~” 许云帆闷哼出声,一股电流袭来,整个人酥麻到脊背挺直,理智都在摇摇欲坠。 许云帆受不了这样的“酷刑”, 但秦润深知他身上的敏、感点,每一次都百试不爽。 “你不要咬这里。” 许云帆实在受不住,再这么下去, 估计他就得丢男人的脸了, 他指着自己的嘴, 嘶哑道:“有本事你咬我这啊!” 直起身子,四目相对间, 面红耳赤的秦润深深注视着许云帆, 没一会又俯身而下, 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许云帆顺势搂紧了秦润的腰,眼睛愉悦享受的半眯着, 配合的轻抬下巴,任由秦润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热情的秦润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呢。 许云帆“累”了一宿,第二天起床, 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院子里,秦润带着李六秦安他们把小道两边由许云帆利用硫酸铜操作一通得来的冰晶玫瑰花全部收拾了出来,这些花,他们可舍不得扔,全部收了起来。 秦安秦慕拉着一大串的气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秦润还想把气球也给收起来,许云帆劝道:“那些气球还是别收了,这玩意有味,让安哥儿他们玩吧。” 秦润自是不会拒绝,笑吟吟的将一大串气球递给秦安他们,让他们带出去玩了。 哪怕生辰已经过去,但那份好心情却迟迟不散。 他们是开心了,可远在沂平府的秦斐俞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满怀期待而来,如今却是失望而归。 饶是如此,秦斐俞依旧不死心,线索已经找到了沂平府,那么,以沂平府作为中心,辐射方圆数个县镇继续找人,秦斐俞就不信找不到人,可他不能久留,只能让心腹之一的张景去找。 回京路上,秦斐俞坐在马车内,宛若霜打的茄子,不言不语,安静的垂头,哪怕回到京城,他依旧还是这幅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样子。 也是,作为孩子的小爹,他的孩子丢了,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便马不停蹄的赶过去,结果却是无功而返,这打击有多大,旁人自是体会不了。 此行,秦斐俞收获到的只有满满的失落,回将军府,必然要经过萧王府,在马车行至萧王府大门前时,秦斐俞习惯性的掀开车帘,他没想过会见到萧衡之的,只是他习惯了,习惯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见到萧衡之的机会,只是很可惜,以往的每一次经过,他都从未见到萧衡之一面。 但很多事情就喜欢发生在意料之外。 原以为会一如既往的失望见不到人时,视线中却出现了一道身影,秦斐俞猛的瞪大了眼睛。 他见到萧衡之了。 痴恋多年,哪怕被萧衡之辜负决定幡然醒悟,秦斐俞依旧不能自欺欺人,这么些年来,在见不到萧衡之的日子里,萧衡之依旧会每晚入他梦中,让他魂牵梦绕。 秦斐俞以为眼前的身影是假的,是自己太过思念的原因,又幻化出了一个虚假的人来,可耳边传来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以及熙熙攘攘的声音真真实实在告诉他,不是假的,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停车,停车!” 秦斐俞赶忙喊起来,在马车还没停稳时,便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 兴许是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秦斐俞激动太过,导致腿软了,又或许是整个人尚未从失落中走出来,秦斐俞满身疲惫,看向萧衡之的眼眶赤红一片。 天知道,秦斐俞这段时间有多孤苦无依,他没有可依靠的人,秦父秦母上了年纪,这些事,他连提都不敢提,所有失落,所有无奈无助,他只能一个人受着,所有的苦他也只能含泪往肚子里咽。 这种时候,他多希望能够出现一个可以让他依靠,可以给他依靠片刻,让他短暂放松舒一口气的人出现。 毫无疑问,这样的人,除了萧衡之还能有谁。 可他见不到萧衡之,萧衡之不见他,对他避如蛇蝎。 好不容易见到人,下一次能再遇见不知得是何时。 秦斐俞无所顾忌的跑上去,一把将心心念念惦记已久的人紧紧的抓到怀里抱起来。 那带着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缭绕,熟悉的呢喃入耳,上一刻因为被冒犯而剧烈挣扎的萧衡之奇迹的冷静下来。 “秦将军,这当街搂搂抱抱未免不好看,还请秦将军赶紧松手。” “还是说景叶择满足不了秦将军了,所以才让将军饥渴至此,不知羞耻当众对本王动手动脚?” 一声秦将军,听得秦斐俞心如刀绞,萧衡之最后那句话,更是让秦斐俞如遭雷劈。 这一刻,秦斐俞仿佛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感受秦斐俞因为自己的两句话,整个人愣的像根木头,浑身失了力,萧衡之轻而易举将缠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扯了下去,轻轻松松脱离束缚。 看着秦斐俞眼眶下黑得吓人的黑眼圈,眼里几条不可忽视的红血丝,这人估计是有好几天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被萧衡之审视着,看着萧衡之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这幅似笑非笑好似嘲讽般,不,他的话,本就是嘲讽他的不知羞耻。 “不是的,我……”秦斐俞试图解释,萧衡之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后退一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秦将军似乎有点不在状态,是不是最近忙着婚事累着了?有的事,秦将军没必要同我做解释,而且我们俩如今的关系,用得着秦将军对本王解释这些有的没的事吗?” 萧衡之也是前几天回京后才听说,秦将军府与景家即将喜结连理的消息。 晴天霹雳大抵不过如此。 哪怕说过要放下,不怪谁也不怨谁,过去的已过去,可在听到这些事时,萧衡之还是有片刻的恍惚,失聪,甚至呼吸艰难,心口疼的无以复加,回府在大夫给他扎了几针后,萧衡之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自欺欺人有多可笑。 萧衡之怎么可以如此冷静的说出这般伤人肺腑的话,是因为不爱的缘故吗?所以觉得无所谓了? 一想到萧衡之真的不再同自己有任何关系,秦斐俞句句泣血椎心:“萧衡之,你真的已经不喜欢我了吗?以前你说你喜欢我,要娶我要同我在一辈子的那些海誓山盟,这些话你都忘了,都不作数了是不是?你真的已经不要我了?” 这番质问的话,被倒打一耙的萧衡之差点被气笑了。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在十八年前先不要的我。 十八年了,他只要一个解释,可他等到了什么? 他等到了秦斐俞回京,得知他收养孩子的消息,也等到了外界传闻,秦斐俞同景家二房的景叶择于塞外定情的消息。 萧衡之不信,他拖着因为中毒,被折磨得羸弱不堪的身体,偷偷守在将军府外,亲眼看着秦斐俞送景叶择出门,秦斐俞笑的羞涩又温柔,亦如当年情窦初开,每一次同自己见面时的模样。 那一刻,萧衡之看着健硕的景叶择,突然就懂了什么叫“合适”。 景叶择与秦斐俞就很合适。 景叶择身为武将,虽然级别不高,还只是一个小副将,但他可以陪在秦斐俞左右,随他出战,随他前往边塞。 再看如今的自己,羸弱,瘦的几乎不成人样,什么时候毒发凉了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同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萧王爷,着实是云泥之别,不说陪秦斐俞肆意骑行,稍微受点寒吃点苦,只怕都得噶了。 他这样,哪里配得上秦大将军? 前任输给现任,还是在外形上输人,这让号称大晏朝第一美男的萧衡之无法接受。 心灰意冷之下,不想自己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出现在秦斐俞面前,萧衡之对秦斐俞避而不见,甚至都不敢出现在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萧衡之继续等,他奢望自己的毒能解,已最好的面貌去见秦斐俞,同他要个解释,可最后,他等来了景叶择同秦斐俞数月后大喜的消息。 所以,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他萧衡之不要景叶择,而是秦斐俞先放手了。 闻言,萧衡之苍白着一张脸,忍着身体的不适,故意嗤笑道:“秦将军说的话真是搞笑,你哪来的脸来质问这些话的?当年你不也曾许诺我,不会离开我,不会隐瞒我任何一件事的吗?我信了你,结果你是什么做的呢,你满着我,也没提前跟我商量,打掉了我的骨血,你肩负重任,我理解,可我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你将我撇在这件事之外,从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完了,今天你对我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呢?如今你们秦家要同景家结亲了,秦将军,过去已逝,该放下了,追问一个结果不过是徒劳无益的事。” 萧衡之想,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都尚未可知,秦斐俞有了新的开始,他该高兴的。 说到孩子,秦斐俞张了张口,他想告诉萧衡之真相,可他该怎么说? 他难道要告诉萧衡之,他带着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上了战场,好几次差点保不住他,再到因为被人追杀,孩子下落不明,后来自己撞伤了脑子,狗血却又真实发生的忘了一些事,再醒来已经离开之前住的地方,连孩子在哪都不知道,如今都不晓得该从哪找孩子。 把孩子的事告诉萧衡之,那不是给了萧衡之希望之后再给与他一次重创吗? 还是说,他该把孩子的事说出来,然后让萧衡之同他一样,陷入对孩子的思念之中,经历一次次的希望,再面对一次次失望? 大晏朝何其大,想在人海茫茫中找一个几年前便丢失的孩子,谈何容易。 哪怕如今将目标锁定在沂平府,可谁能保证,在沂平府就一定能找到他的儿子? 以及,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没有大人庇护之下,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可知,就算能活下来,他一个哥儿会遭遇什么事? 还有,他的小儿子呢?单是想想两个孩子可能经历的遭遇,秦斐俞便疼的不能呼吸,夜夜为此彻夜难眠。 秦斐俞不敢想,他又怎么能让萧衡之同他一样承受这些痛苦? 萧衡之如今的身体受不住的。 顾及萧衡之,秦斐俞意欲脱口而出的话被他收了回去,在他思考的片刻功夫里,萧衡之已经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萧衡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侍卫,一脸戒备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见面,萧衡之身边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保护的地步了?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们不知私底下见过多少次,瞒着众人在一起,甚至是在没成亲前便控制不住的…… 为什么,他不过是去打了一次战,怕萧衡之反对,他来了个先斩后奏,甚至撒了谎,他只是犯了一个错,怎么一切就不可挽回了呢? 秦斐俞有太多事想不明白,在他思考的时间里,萧衡之一丝眷恋全无,转身直接决绝离开。 秦斐俞双目无神,任由萧衡之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耳边似有若无的传来萧衡之一句,“秦斐俞,以后再见,你我就当陌生人吧,往后余生,你同景叶择好好的,恩爱两不疑,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确实两不相欠了。 秦斐俞曾给他孕育过一个孩子,哪怕秦斐俞没让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萧衡之还是感谢秦斐俞,至少秦斐俞让他体会过当父亲的心情,打胎那么伤身,是萧衡之欠他的,但他也因为秦斐俞差点丢了一条命,所以,谁也不欠谁了。 “呃……” 萧衡之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的祝福,他说的两不相欠,再见只是陌生人的话还萦绕耳边,秦斐俞后知后觉的,浑身传来彻骨钻心的痛,凄厉痛苦却不得不被压抑下来的哀嚎声再藏不住。 秦斐俞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事,开头错了,结局也就错了,有的事,一步错,步步错,有些话无法宣之于口,就该满一辈子,有的人,错过了,那便是一辈子。 他同萧衡之,在他做错事后,他们也许尚有可能,可如今,这点可能,已经被他亲手扼杀。 秦大将军要成亲的一事,那是何等的重大。 身为大晏朝唯一一个以哥儿之身继承父志,成为大晏朝的守护神的人来说,哪怕是哥儿又如何? 多少汉子与这样的哥儿比起来,谁不自惭形秽? 不是没大臣因为秦斐俞哥儿的身份持有偏见,缚青雩冷血一声,直接来了一句,“既然爱卿认为秦将军身为哥儿不该得到重用,那么爱卿告诉朕,这个大将军的位置,该给谁来坐?谁能同秦将军一般,以十万大军击退敌方二十万大军,又有谁能同秦大将军一样骁勇善战,熟知兵法之术?爱卿能吗?其他武官谁能?你们要是不服,觉得自己实力能力在秦将军之上,好,下次朕便给你们机会,若是谁打了败仗,丢了朕的一寸江山,朕便取尔等首级,如何?谁敢站出来说句话?” 有缚青雩力排众议的偏袒,还有其他大臣的认同,谁还敢对秦斐俞以哥儿身坐上将军一事说三道四? 没人敢。 秦斐俞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已经有十几年了,原以为他们的大将军要孤身一人过一辈子,却不想,在他们的大将军三十几岁时,他的桃花终于盛开了。 有关大将军半年后大婚一事,随风飘扬而去,远在大梨村的村民都得知了此事。 不知为何,听到秦大将军要成婚一事,秦润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高兴欢喜,好似冥冥之中,他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没见过什么秦大将军,可在得知此事时,秦润脑海中不禁想到了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的萧衡之。 “润哥儿,你不开心吗?”已经到十一月,学院院考结束,又是到了农忙的季节,学院放了十五天田假,许云帆自是又闲了。 村里人都忙着收玉米收黄豆等农作物,许云帆不用忙,小秦家的地,已经交给方猎户一家。 趁着这个机会,许云帆打算同齐修泽他们去京城看看情况。 最近秦润让秦大有他们烧的银霜炭已经有两千多袋,烧制一窑炭需要十天左右,一个窑洞一次可以烧制二十几袋,当初秦大有他们挖的窑洞有二十个,两个月烧制两千多袋银霜炭,这产量并不算多,主要是秦润没让秦大有他们只烧银霜炭,其他木炭也要烧,如此,到时候卖其他木炭时也好把他们小秦家的名声打出去,这样明年的木炭就好卖了。 190-200 第191章 第 191 章 前往京城 眼看天气越来越凉, 秦润又没坐过船,许云帆并不想秦润跟着去,“润哥儿, 你不去了吧, 我跟修泽他们一块,你还不放心我吗?” 不放心肯定是不放心的。 秦润:“可是我……你要离开那么久, 我不放心, 也舍不得, 我怕你去了京城就舍不得不愿回来了。”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蒋云深说过,京城繁华到可以让人迷失自我,多少学子到了京城之后,见识到他们不曾见过的繁华一面后, 有多少人还愿意回到村里的? 得知许云帆要参加科举,蒋云深眉头皱的差点能夹死苍蝇,他替秦润感到欣慰的同时, 同时也为秦润担忧着。 欣慰是, 秦润没看错人, 许云帆就不是一个会安于现状的人,他敢想更敢做敢拼, 这样上进的汉子, 哪个哥儿不得爱到迷糊? 不知道前段时间许云帆同他二叔说了什么, 蒋岚方第二天直接就离开了学院, 在离开前,蒋岚方找到蒋云深, 他知道自己同秦润他们走的近,特意与他说,让他没事多跟许云帆聊聊, 许云帆这人年纪小,可人家脑子里的学识却不少。 能得蒋岚方这样夸的人,在大晏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许云帆能得蒋岚方一句夸,蒋云深就知道,许云帆是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要是许云帆参加科举,没准真能考上呢? 到时候,许云帆要是被人榜下捉婿,许云帆若不愿,形势所迫,容不得他不低头,秦润又该何去何从? 蒋云深拿秦润当朋友,有些不当说的话,蒋云深说了,多少有点挑拨离间的感觉,但面对未离开过清陵县的秦润,蒋云深欲言又止,终究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 “榜下捉婿?”秦润还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事存在,以前的记忆他不记得了,后来八年的记忆,他为了生活,陷入艰难困苦的处境,被困于大梨村与清河镇这一隅之地,平时听到最多的,无非也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哪里晓得这种事,“这是什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蒋云深发现秦润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就是那个意思,润哥儿,你可能不知道,被榜下捉婿的学子,只要娶了高门大户人家的哥儿女儿,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条捷径,足以让他们少走十几甚至几十年弯路,而且,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有的人即使不愿意,最后也不得不低头,否则,得罪了人,仕途这条道,没有运气加持,能有几个人往上爬?” “润哥儿,你认为像许云帆那样的,不说其他,就他那张脸,不可否认,多的是哥儿姑娘为他倾心神魂颠倒,你可知咱们大晏朝第一门面的那位?” “大晏朝第一门面??”秦润听都没听过这号人,更遑论认识,“谁?” “萧王爷。” 说到萧王爷,蒋云深眸中不□□露出一丝惋惜,“这人可是京城的这个。” 蒋云深竖起大拇指,“你都不知道,每一次他出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多少人想嫁给他,就是外朝使臣入京时,那些随行的皇子公主都起了联姻的心思,可惜咱们萧王爷眼光高着呢,不是什么莺莺燕燕都能入他的眼。” 萧王爷? 那不就是萧叔吗? 大晏朝的皇氏乃是缚姓,所以,萧王爷,除了那位异性王,是他的萧叔,还能是谁。 而且,萧叔确实也很好看,虽然还是不及许云帆。 “所以,萧王爷一直未成亲?”秦润很想知道有关萧衡之的事多一点,每一次想起萧衡之,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好像他们本就是命定的亲人,因为血缘牵引,让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点。 有的事,身为晚辈,秦润不好过问,但与蒋云深,这些话就容易问出口了,而且蒋云深来自京城,看他这样子,好像知道的事还不少。 事实证明,蒋云深一个哥儿,哪怕平时不怎么与其他哥儿来往,但他所耳闻的事不比其他人少,“嗯,萧王爷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不过听说萧王爷早年有个爱而不得的人,听说对方似乎早已同萧王爷在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在萧王爷被人夜袭救回一命后,萧王爷派人去请了好几个术师来做法,听说是萧王爷那个爱而不得的人把孩子打掉了,萧王爷请那么多术师来就是为了给尚未来到世间的孩子超度的,润哥儿,这些事,是我那在萧家的好友偷偷告诉我的,你万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一个不甚,妄论王爷,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 蒋云深所说的有关萧衡之有过一个孩子的事,与萧衡之告知许云帆的话确实对得上了。 “云深,你知道那个与萧王爷在一起过的人是谁吗?” 对于秦润的问题,蒋云深并未觉得奇怪,这件事,不说秦润好奇,他自个也好奇的不行。 蒋云深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女人或者哥儿眼光那么高,居然能够狠心拒绝萧衡之这样如谪仙般的人物。 换做是他,只怕都舍得碰萧衡之一根头发,谁让萧衡之长的太合他心意了。 蒋云深摇头,“不知道,不说我不知道了,只怕萧家知道这事的人都不会超过十个人,有时候我也在想,能狠心拒绝萧王爷的人,那得是怎样的一个人?萧王爷这些年还孤身一人,说不准就是受了情伤,听说以前玩的越花的人,一旦动情,那必定是比谁都要深。” “而且润哥儿,你可能不知道,萧王爷身上的毒听说很厉害,这么多年了,萧王府不知请了多少御医,就是民间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他们都请了不少,可对萧王爷身上的毒,他们都束手无策,听我那个好友说,萧王爷因为这毒,没个月都会毒发一次,每一次毒发都会要他半条命,说句不好听的话,萧王爷身体不好,下一次毒发能不能熬过去,都得看运气,听说萧王爷放弃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被大夫拉回来了。” 要蒋云深说,萧衡之那般活着,也许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可萧家人不会让他死去,哪怕他再疼,哪怕他们明知萧衡之每一天都疼的没办法好好睡一觉,他们也不会让他死。 “不会的,他肯定会坚持下来的。”秦润的话脱口而出,他不敢认同蒋云深的话,他记得萧衡之曾对他笑的模样,那样的人,怎么会放弃呢? 他说过的,他会在京城等他们的。 可秦润在听过蒋云深的话后,特别的害怕。 他怕萧衡之有一天会因为疼的受不了,出尔反尔,将他的承诺作废,不等他了,他该怎么办? 秦润这段时间都在想着,寻个机会去京城一趟,哪怕只能偷偷的见萧衡之一面也好啊,偏他又放不下许云帆,秦安两个弟弟,他还可以将他们托付给秦大伯等人帮忙照看,可许云帆呢。 比起对萧衡之那份莫名的特殊感情,秦润必须承认,在他心中,还是许云帆更重要。 如今得知许云帆要去京城一趟,秦润说什么都要跟着。 见秦润这么坚持,许云帆诧异了,以前秦润不会这么固执的。 哎,许云帆有点点小愁了。 这夫郎太粘人,还真是一个会令人感到甜蜜的烦恼呢。 是了,秦润要跟着去,肯定是放心不下他,也舍不得与他分开这么久。 自从来到小秦家,他们从未分开这么久,秦润会不舍,那太正常了。 许云帆有点臭美:“润哥儿,你去京城应该不单单是为了生意的事吧?是不是还为其他事啊?”比如因为我?因为舍不得我,不想同我分开? 这话,许云帆明知故问。 既然许云帆问了,秦润干脆点头承认,“嗯,云帆,我想去看看义父,云深说……我怕他熬不下去,等不到明年我们去京城的时候。” 许云帆:“……啥?你不是因为舍不得才想跟我去的?” 真是自作多情了。 “啊?”被许云帆反问,秦润抿了下唇,在触及许云帆诧异震惊的目光时,秦润还是笑出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有的话,你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 “要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许云帆傲娇的扭头,“哼,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把我放第二位了呢,有了义父,夫君都得靠后站了。” “怎么会,许云帆,你在我这里,不管以后还有谁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你要永远记住,你的地位,无人可取代、撼动,你永远都是第一位,是最重要的存在。”秦润把许云帆抱住了,低头靠在许云帆肩膀上,深深摄取属于许云帆身上的味道,“关于这一点,你不能质疑,你也不用怀疑你在我这里的份量。” “你这哥儿……”许云帆心满意足的反手搂紧秦润的腰,“真的越来越会哄我高兴了。” 这种话,他娘的,听着可真太让人上头了。 许云帆乐的晕头转向,被美色蛊惑的昏君,哪还有理智可言,不让秦润去京的初衷直接被抛之脑后。 隔天,在秦安秦慕恋恋不舍的相送下,许云帆带上秦润坐上装载两千袋银霜炭的船只从清河镇码头出发了。 秦润见过船,却没坐过船,他以为坐船就跟坐牛车一样,直到他胃中阵阵翻滚,脑子晕乎乎,浑身不舒服时,才明白许云帆为何不让他跟着了。 许云帆拿着一个痰盂进来,见秦润面色发白,“又想吐了?来,吐这里边,待会我拿去倒就好了,别往肚子里咽,那样只会让你更恶心。” 秦润不想麻烦许云帆,好几次他想吐,都会忍着,可许云帆还是发现了他的不舒服,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再回来时,许云帆不仅拿了痰盂还拿了一壶茶水回来。 秦润实在憋不住了,呕的一声。 直到吐完了,秦润才白着脸问道:“你出去就是为了拿这个的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出去干嘛了?” “我以为你觉得恶心,忍不住。”秦润知道许云帆这人很爱干净,刚来小秦家那段时间,这人除非忍无可忍,实在憋不住才会跑茅房,每一次上茅房,许云帆也是快速解决完了就跑出来。 有时候,秦润会看到许云帆从茅房里出来时腮帮子鼓鼓的,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在里头干了啥不能为人知的事。 可秦润知道,许云帆憋着一口气呢,每次出来,跑远了些,他才会大口换气,每次去了茅房,要不是尿尿,条件允许,许云帆肯定要打水洗个屁股,毕竟小秦家就那条件,厕纸这种玩意,不说小秦家了,只怕村里人都没哪家用得起。 村里人大多数用的还是晒干搓软的玉米外衣,再不然就是小木棍。 许云帆嫌弃这些东西擦不干净,如厕出来,他还会使劲的洗手,许云帆还自我娱乐说,要是他那地方的人见他这样,指不定还以为他大号后没纸用的手指呢。 那么爱干净的许云帆,怎么忍受得了这些酸臭的呕吐物? 秦润又道:“你那么爱干净,不觉得恶心吗?哪怕是看到了应该都受不了。” “别人的话,我肯定觉得恶心的,但是你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啊!” 见秦润漱好口,许云帆掏出从沈如溪那顺来的手帕给人擦拭嘴角,很是理所当然的说:“你是我夫郎,我还能嫌弃你不成?要是以后你生孩子了,我还要伺候你坐月子,如果你疼的下不来床,我还要给你端屎端尿伺候你呢,这有什么了?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你不是坐月子,平时的时候吐了还是怎么了,我能嫌弃你?你忘了,我可是个好男人来着。” 不舒服的秦润一下子觉得舒服了,秦润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因为许云帆一番话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快速冷静下来,胸口处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大,秦润甚至怀疑,许云帆会不会听到。 既然控制不住,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呢? 他就是喜欢许云帆喜欢的不行,会因为许云帆的几句话失控,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秦润没忍住笑了出声,探出身在许云帆嘴边亲了又亲,“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啊?好到我真的想把你揉进骨血里去了。” 许云帆被秦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固定,任由秦润亲到满足了为止后,这才同秦润额头相抵,炙热暧昧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缠绕,说出口的话生生破坏了这一似暧昧的绚丽:“你以前眼瞎是不是?居然今儿才发现我的好,你这迷人漂亮的眼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呵呵……” 秦润呵呵笑起来,狭长的双眼里都是笑意,肩膀因不甚剧烈的动作微微上下耸动着。 “你笑什么?” 吸了一口气,笑声平息后,秦润才道:“我笑,难怪当初秦大娘他们都觉得你这人靠不住,是个只会花言巧语哄人的小白脸。” “什么?秦大娘这是……我哪里得罪她了?她居然背后给我捅刀子。” 见许云帆瘪嘴不高兴的样,秦润捧起许云帆的脸,眷恋的在他唇上落下一触即分的吻,笑道:“谁叫你嘴巴跟吃了蜜似的。” “嘿,合着喜欢你,喜欢到说那些情不自禁,发自肺腑的话还是我的错了?那可怎么搞?”许云帆状似苦恼道,可与秦润对视的双眼却带着明晃晃不加掩饰的笑意。 秦润:“还能怎么搞?我说了,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八字不合也得是你了,你说还能怎么搞?” 许云帆低头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眸底的得意忘形几乎化为实质,“哎呀,我耳根子软,我夫郎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非我不可了,我还能不要你不成?吐了那么多,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盛点粥来垫垫?” “我吃不下,还有几天才能到沂平府呢?”秦润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时齐修泽四人不常回京城了,不论是坐马车还是骑马乘船都是一件磨人的事。 许云帆:“还有两天,到了沂平府,咱们坐马车就舒服些了,你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说,我带你上岸。” 他们坐的船是齐家的商船,货留在船上,许云是一点儿不担心。 “没事,两天而已,我忍得了,对了,他们四个呢?” “他们跟你一样,晕船的厉害,一个个在房里躺着呢。”许云帆幽幽叹气,一个个都不禁晕,船上的伙计各有各的职责,许云帆连个谈话的人都没有,无聊到半死。 早上从清河镇出发,下午时,船只在一县城停下了。 这不应该。 出发前,许云帆向齐修泽打听清楚了,如今他们这只船已经装满了货物,再装就该超载了。 而且,这是货船,并非商船,才半天时间,根本不需要靠岸进行补给,而且这会距离天黑尚且还有两个时辰,按照行船速度,完全可以在下一个县城码头停泊,可他们的船就是停下来了。 “船长,这是怎么了?”许云帆见船长居然出来了,不由问了一声。 船长挠挠头,一手指向码头上迎风飘扬的特殊旗帜,“我也不晓得,可我看到这个码头竖起齐家停船专用的旗帜,我也只能停。” 许云帆顺势看去,可他看的不是什么旗帜,而是在岸上站着的几人。 领头那人,一手曲于身前,一手背于身后,周身气势逼人,给人不怒自威之感,却又端的风度翩翩,儒雅凛然。 对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衣物,佩戴的饰物无一不精美,啧啧,许云帆已经不屑得用优美的词汇来做形容了,通俗易懂直白点的说,这人穿的同齐修缘一样,一看就知道精美贵气,价值不菲,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奢侈品。 再看这人的身后,站着的几个身着统一劲装的汉子,许云帆百分百肯定,这几个一看就是练家子。 第192章 第 192 章 撒泡尿照照自己 岸上那气质不凡的男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 对方眼睛一亮,随后打量起自己来,一副很是欢喜满意的样。 许云帆鼻孔一哼, 一个转身, 开头几步尚且走的稳重,没一会就跑了起来。 完犊子了。 许云帆百分百确定, 他被人看上了。 感到船只停了下来, 齐修泽忍着不适出来查看, 待看到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的人时,齐修泽揉了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晕的太厉害了,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 如果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会在这地方看到理应远在京城的那位? 不说齐修泽当场傻眼了,就是在齐修泽身后出来的谢柏洲三人在看到来人时,脚步皆是一顿。 他们之所以出来看看, 也是因为许云帆跑进去时喊丫丫的说他被一个登徒子看上了, 那人一见他, 眼睛都亮了,对方还是个身份不简单的, 这可咋整? 换别人说这种不要脸极度自信的话, 谢柏洲他们听见了, 只怕要吐一口口水过去, 并让对方撒泡尿照照自己,可说这话的是许云帆, 就许云帆那张比之齐修泽、萧王爷还要更胜一筹的脸蛋,谢柏洲三人可不得出来看一下。 这一看,三人与齐修泽一样傻眼了, 几人习惯性的膝盖一弯,然,不等他们他们跪下,那位矜贵的汉子竖起手。 浅显易懂的手势制止了齐修泽四人下跪的举动,来人行至船上,将他们四人扫了一眼,“在外,你们几个就当我是前来乘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缚老爷,而不是九五之尊,更不用向旁人说起我的存在。” 缚青雩这话的意思就是,大家要装不认识了。 皇命不可违。 齐修泽四人只能回房。 许云帆发现,那位气质不凡的男人居然搭乘了他们的货船,自己再出现时,对方站在夹板上,看着两岸倒退的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出来对方都没发现。 许云帆去问过林萧然,林萧然脸色怪异的告诉许云帆,让他少自信一点,那人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看上一头母猪都不会看上你的,人家多看你一眼,不过是单纯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并非抱有杂念,你大可放心。 这话,林萧然说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可没两天,他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 “那人是谁?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一缘。”林萧然胡扯完不忘提醒道:“这人,他旁的事,我所知甚少,但我只知这人身份不简单,你切记不能得罪到他身上,否则我们也救不了你,还有,这人学识过人,你没事别卖弄到人跟前去,不然到时候就丢脸了。”特别是你小子日后还要考科举呢。 “此人这么厉害?” “自然。”林萧然想,大晏朝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会是个草包? 许云帆放心了。 一放心就待不住。 看到夹板就这人一个人,许云帆闲来无聊,社牛症一上来,站在缚青雩不远不近,是一个适合陌生人聊天的距离,他咳了一声,装做在看河景的样子。 许云帆就喜欢跟很厉害的人打交道,不是该死的胜负欲作祟,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人厉害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林萧然那般提醒他。 这人估计上面有人。 不然林萧然怕个毛线。 许云帆断不会将缚青雩的身份往九五之尊身上想,毕竟皇上那么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就算人家微服私访也好,有事出宫也罢,放着舒适的马车客船不坐,做什么非得受罪跟他们挤这货船? 一声故作轻咳的声音,使得缚青雩右眉不禁一挑,适时的转过头,“小兄弟,又见面了。” 喔靠哦! 听听这充满磁性的声音,这嗓音,听的人耳朵差点怀孕了。 许云帆忍住掏耳朵的动作,浑身一个激灵,“你好啊朋友,你也是要去京城吗?” “嗯,因为赶的急,只能动用一些关系拦下齐家的货船,不然等其他商船出发,得后天才能离开,我等不及了。” 这么说就通了 这人一看就是个雍容尊贵的,没点权反而说不过去。 “原来如此,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呢?” “我姓缚,小兄弟呢?” “我姓许。” 缚青雩:“……原来是许小兄弟,许小兄弟是齐家三少的朋友吧。” “是的呢,我跟齐修泽还有谢柏洲、林萧然、沈如溪他们都是兄弟,缚大哥可都认识他们几个?” 缚青雩颔首道:“认识,京城四少嘛,只要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应该都认识他们几个,我比你大很多,你喊我大哥好像不太合适。” “不会吧,你这么年轻,看起来也才二十几岁吧。”女人喜欢被人夸年轻,男人也是人,自然也喜欢听这种好话。 果然,缚青雩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脸,“真的?” 自打登基后,缚青雩是一刻不敢懈怠,每天奏折批到凌晨,就这样了,还得往后宫去交个公粮,否则,没几个皇子出来,大臣又该操心他是不是不行了,那帮大臣整天不知体谅他工作忙也就算了,还要催他开枝散叶,不行就多纳几个妃子。 每一天,缚青雩都累的够呛,可谓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老黄牛都不如他辛苦。 缚青雩不是没照过镜子,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比两个皇兄还小几岁的他,怎么看都比他们还沧桑年老,他曾一度为此伤心难过过,毕竟就是男人,面对日渐衰老的容颜,再看其他好似容颜未老的同龄人,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更不用说,以前的缚青雩在京城的美男排名榜上也是占据一席之地的男人。 “当然,我这人最是老实,从不轻易骗人。”许云帆说的不假,他少有骗人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他骗的都不是人。 缚青雩自认自己老了,不过是因为心理原因,其实他本人看起来,还真不怎么像三十几岁的人。 “你小子很有眼光。” “那是,我这双眼睛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我这双眼睛,特别善于发现美,别人看不到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看你就很俊,虽然与我比起来还差了一丢丢,但我长的什么样,你也亲眼所见了,所以,比我还差一点的你,已经把绝大多数的汉子甩出几条街开外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人。 缚青雩闷声笑起来,果然,蒋岚方说的没错,许云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平时三句不离自夸的话,好像无论你说什么事,最后,他都能把话题一转,再见缝插针的夸自己两句。 笑完后,缚青雩一改方才的爽快,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变的愁容满面,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困惑的事。 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莫名其妙。 这不,两人你捧我两句,我夸你两句,两人一下子就好了,就像当初许云帆与齐修泽他们认识不过几天就哥俩好,相见恨晚了。 许云帆犹豫了会,在见缚青雩对自己欲言又止的神色后,干脆趁了他的意:“冒昧问一句,看缚大哥好像有烦心事呀!我能好奇一下吗?你看我们都认识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聊聊,没准我能替你想想办法呢,如果是不方便对外人说起的事,你就当我没问过,也千万不要对我提起。” 主动打听他人的烦心事,着实不太好,但许云帆说话不失礼貌,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至少在缚青雩听来就很舒服。 “我确实有一事不知该如何解决。”望着船前波光粼粼随着船只的前进荡起层层叠叠涟漪的河面缚青雩不禁然想到了当年那场令他彻夜难眠又大为震惊失色的水灾。 “哦?” 寻了个由头的缚青雩:“我有一侄儿,前儿被夫子考校,他夫子出了一个问题,问我侄儿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就是几十年前巴陵府水灾一事,在有限的物资提供下,要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更多弱者的生命,以待物资援助到来之日?” 许云帆愣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就这?” “怎么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值得你愁成这样?” “简单吗?”缚青雩非常认真严肃的道:“你可知,当年因为那场水灾,北上的那批人,在恶劣的气候下,在饥寒交迫之下,死了多少妇人幼儿?你又可知,在灾荒年间,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在那段日子,多少人易子而食?吃人肉都是常事,在灾荒年间,要想保护这些人并非易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被她们视为顶梁柱的枕边人乃至爱子的汉子会在饥饿之下做出怎样毫无人性的事。” 巴陵府水灾爆发那一年,像秦氏方家的人尚且还算好的,哪怕一路磕磕绊绊,但他们损失的人却是最少的。 而北上的那批人的处境以及种种行为才是真的令人感到恶寒发指。 在朝廷终于把水灾控制下来,并处理好其他受灾情况不算严重的地区后,在朝廷人马寻到北上的那批灾民后,大家伙发现,活下来的,清一色的都是犹如恶鬼附身,阴测测的汉子,一个妇人幼童皆看不到。 后来他们顺着这批灾民来时的道路一路往回查时,才发现,很多人不是因为饿时冷死了,而是被吃了。 人吃人啊! 这种事,缚青雩听说过,却不曾亲眼所见,在国泰民安的社会下,久而久之,自然将其当成一个传说。 当年这事引起的轰动不小,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缚青雩让人把这事给压了下去,但他却从没忘过。 明明大臣们都下令了,在各个府城摆设救济点,可他们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也低估了人在极度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会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面对缚青雩的严肃,许云帆同样认真的道:“我知道,因为我永远不会低估人性骨子里的自私,人性也是往往最经不起考验,当年那场水灾,是不是生存下来的,最多的就是精壮的汉子?而死的最多都是妇人夫郎幼童亦或者老人?” “是的。” 许云帆:“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在救助物资尚未到来,在有限的救助粮的条件下,分发救济粮的官员就该制定领取救济粮的条件,那就是,能来领取救济粮的人,非夫郎、妇人、老人、幼童不可领,而且,官员分发救济粮时,分发足够他们几天的量便可,不可多发。” “为什么?”以前的官员们分发救济粮时,一般为了省事,都是有多少,发多少,不管是谁来领取都可以。 “为什么?” 许云帆叹气道:“你可听过,‘芙蓉肌理烹生香,乳做混沌人争尝’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你方才自个就说了,在灾荒年间,你所说的易子而食,还有所谓的人吃人,被牺牲的人,永远都是弱势之人,而弱势之人都是哪些人,是女性哥儿老人幼童,如果领取救济粮的前提是只有这些弱势之人方可领取,这便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在能维持生存的情况下,只要不是灭绝人性的人,大抵是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出手,也不会容许其他人对自己的家人虎视眈眈。” 这些道理,可都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经验之谈。 缚青雩沉默了。 许云帆所说的对策,几乎是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而当年,满朝官员还是想了一天才想到解决之法。 倒不是说官员们不如许云帆,而是在灾荒面前,需要考虑的事实在是太多,有些事很难顾虑周全。 加之,一些事情,未身临其境,如何做到感同身受? 因此,他们才会低估了在生存面前,人性的丑陋。 许云帆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想得很深。 这一点,深得缚青雩的欣赏。 一次简单试探,足以证明,许云帆这小子看起来年纪小,可思考之深,足以令人敬佩。 “其实,我那侄儿不解的问题还有另外几个,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你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咱们站这里聊总归不是个事,正好,我房间里带了一些上好的茶叶,你要不要尝尝?我喊人给咱泡上?” 缚青雩让人找来茶桌椅子,就在夹板上同许云帆喝上了,但缚青雩并未操之过急,与许云帆天南地北闲聊着。 两人聊的越多,缚青雩面上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内心却震撼不已。 缚青雩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所知之事自是比之其他人更多更全面,也能从一本奏折中窥探到其他人未能发现的问题,这样的本事,是身为皇子,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最基本的能力,更不用说继位这么多年,身处高位纵观全局的大局感。 可许云帆才多少岁? 说句不夸张的话,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眼界,见识,经历,可以说是刚刚起步,但许云帆所表现出来的,说出口的话,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无论缚青雩谈到什么话题,许云帆总能接得上,在缚青雩“不经意”间提问一些问题时,许云帆给出的见解总能让缚青雩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缚青雩必须承认,与许云帆聊天,他是真的感到很舒服,无论是许云帆的谈吐还是言论中体现出来的行事作风都让缚青雩感到很舒服,两人聊的欢畅,好像很有话题。 可越是感到舒服,许云帆所表现的高情商才会让缚青雩感到可怕,他这不是遇到了知己,恰恰相反,这些事反而证明了许云帆不过是在向下兼容他罢了。 缚青雩深深的注视着许云帆,在许云帆略感不适时开口道:“许小兄弟,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太明白。” 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许云帆喝了缚青雩那么多茶水,要不是看在这些茶叶确实不便宜的份上,许云帆说不定早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直说就是。” 缚青雩转动着大拇指上青亮的玉扳指,并未看许云帆,“这事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只跟你说,你切不可转头同第三人说知道吗。” 听听,这话怎么那么像,“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一样? 往往这样的秘密,本就不算秘密可言。 “你少框我,你确定你要说的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缚大哥,你莫不是欺负我一个村里来的汉子,啥也不知道,所以以为我很好骗?” 缚青雩一噎,“好吧,其实也不止你我两人知道,但这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而且此事事关重大,是不可外传的大事,实话告诉你,这可是大晏朝的国之大事。” “什么?” 许云帆惊呼出声,换其他人,只怕会赶忙制止缚青雩再说下去,老话说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第193章 第 193 章 天潢贵胄 可许云帆不一样, 他好奇的眼睛都亮了,八卦之魂冉冉升起,“什么事咧?好好奇啊, 缚大哥你快说, 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缚青雩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咱们皇上花费重金请人研制可降低己方人马损伤,攻击力强大的武器, 但几年过去了, 那帮人还是毫无进展, 银子是往里砸了大把,很多大臣对此意见不一,但绝大多数都劝皇上收手,不要继续浪费银子了, 此事你怎么看呢?你觉得是皇上的决定错了吗?” 许云帆一个激灵,想都不想,“缚大哥,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质疑皇上?皇上是什么人, 他做的决定能有错?” 闻言, 缚青雩有点失望了,许云帆难道和其他人一样, 是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人吗? 虽说普天之下, 无人不畏惧皇权, 但缚青雩一开始对许云帆抱有的期望太高, 以为他与蒋岚方一样刚正不阿,错就是错, 对就是对,哪怕错的是当今圣上,蒋岚方怎么也要暗里点上两句。 许云帆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吗? 缚青雩不死心, 他好不容易再遇上一个人才,“可他砸了很多银子进去,国库都被他挥霍了。” “缚大哥,不是我说你,但比起皇上,你的眼界,考虑还是差了一截,皇上考虑的就很长远了,眼界也要比你长远,这一点,你得认。” 缚青雩:“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许云帆端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落后就要挨打,居安要思危,纵观历史,那些被灭的国家,他们为何被灭?缚大哥,你要记住,实力才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尊严只建立在剑锋之上,国家没有实力,国防跟不上,人家不打你打谁?如果我们有比之其他国家还要先进且令人畏惧的武器,你就说说,谁会那么想不开想侵占我们的领土,敢欺负我们的人?只有国家强大了,身为这个国家的子民,我们才能昂首挺胸做人,哪怕有一天走出国门了,有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何人敢欺我大晏朝人半分?” “他娘的,你说的可太对了。”缚青雩激动的直拍桌,连自小培养的礼仪都忘了,竟是接地气的来了一句粗话。 缚青雩胸膛剧烈震动,许云帆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他愿意砸钱建立武器制造地,为的就是许云帆说的那般,可有的人却只看到了他在浪费银子。 那帮老东西,坐上那么高的位置,结果呢,想的都没许云帆长远。 听听,许云帆说的多有道理,想法简直是与他一模一样,每一句话细品起来,哪句话没有道理? 可是:“许小兄弟,你说太对了,但这事,进展委实太慢了,好些年了,那帮人连把威力更大的箭弩都造不出来,也不怪大臣们反对。” 许云帆:“缚大哥,古往今来,如果武器那么容易改进,如今咱们所使用的的武器也不会就来回那几样了,这是一项耗时的工程,你想短期内得到回报,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看再过几年也未必有收获。” “怎么说?” 缚青雩好激动啊,是不是许云帆又发现什么问题了? 赶紧说说,他好记下,回去立马就改。 许云帆曲指敲打桌面,思考着要不要组织一下语言,否则,太过直白的话未免太伤人,可好像,无论他怎么组织,核心点都不会改变。 许云帆只好先问,“皇上请的那些人才,应是各个军营里或者民间乃至兵器监里颇富盛名的铁匠吧,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因为思维固化,这些人很难做到创新呢?当然,我这话并不少全盘否定每一个人,而咱们大晏朝好像就是这样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专门的教学机构,有的人甚至是半吊子,有的也是半道出家,有的铁匠,大夫等等都是从学徒做上去的,这些人,有没有出现认知固化?” 之前许云帆与孟大夫沟通,孟大夫时不时就冒出一句“教我的师傅就是这么说”,后来,他去打铁铺让铁匠帮忙打东西,那的师傅看了图纸半晌,开口就来一句,“我没打过玩意,而且我师傅也没教过我打这种玩意”之类的话。 两人这一聊,从武器又聊到科举上,缚青雩高兴的连晌午饭都顾不上,但他又怕许云帆饿着,特意命人给许云帆备了几道菜,此举明摆着是不想放过许云帆了。 许云帆一看缚青雩这架势,不太合作了,“晌午饭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你我相谈甚欢,何不一起吃个饭,饭后咱们再继续。” 许云帆随意扫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缚大哥成亲了吗?” 这话题跳的太快,缚青雩显然跟不上,神情都出现片刻错愕,“成了,怎么了?” 成不成亲,跟他们一块吃顿饭有啥关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许云帆:“那肯定有啊,我也是有夫郎的人,虽然我们还没正式成亲,但已经同在一本户籍上了,我夫郎就在船上呢,到了饭点,我这个夫君不回去陪他吃饭,不合适。” “你夫郎也要去京城?怎滴不见他出来?”缚青雩又道:“你可以把他带出来同我们一块吃。” 许云帆摇头道:“他晕船,估计没什么胃口,我想熬点清淡的粥给他喝。” “你还会熬粥?”缚青雩想,真是难得,这年头居然有不是大厨,还愿意进厨房的汉子。 海外来的汉子就是与他们本土汉子不一样。 这话问的,许云帆离凳的屁股又被吸了回去,缚青雩这问题问的好,许云帆方才吹的太嗨,以至于都忘了自己厨房杀手的身份了,他面带涩容:“不会。” 缚青雩:“……我让我的厨娘去做吧。” “那感情好。”许云帆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屁股又起来了,“我还是得回去跟他说说,我出来很久了,他肯定想我了,哎,我家夫郎有点粘人呢,缚大哥你先吃,待会我回来了再吃。” 缚青雩:“……” 许云帆这话说的,当他夫郎是三岁小孩吗,还是不会走路了?要是人家想他,早出来找人了,许云帆着一刻都坐不住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话吧。 秦润是知道许云帆性子的,这人,你让他安安静静待半个时辰,就跟要他命似的,他跟齐修泽几个都晕船,没人陪许云帆唠,现在来了一个不晕船的,秦润自是不会拘着他,甚至还鼓励许云帆多交些朋友。 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许云帆摸着下巴,垂下眼眸,淡淡开口,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话,“那人可不是普通的官家少爷或者商贾之人,要是我没猜错,这人应是天潢贵胄。” 之前许云帆完全没把缚青雩往皇上这一层身份上想。 后来说到武器的事,许云帆记得缚青雩说起兵器一事时,脸上故作的紧张,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过都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 什么人敢背后妄议九五之尊? 那自然只有不惧皇上,或者身份远在皇上之上的人。 前者,少,后者,如今更是没有。 太上皇,还是皇太后都已不在,所以,地位在皇上之上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有,缚青雩他凭什么不惧皇上? 只有他本身就是那个人,要不就是个不怕死的,可普天之下,不怕死的能有几人? 不过许云帆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猜测说与秦润知道,如果秦润能自己猜到,那就是他的本事,如果猜不到,徒然得知,自己能与皇上同乘一船,秦润只怕冷静不了,容易露出破绽。 谁让缚青雩明摆着不想暴露身份呢,他装,他便陪着他装好了。 缚青雩的身份,秦润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就想对方是皇室人了,“他是王爷?天呐,云帆,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离王爷这么近,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这王爷长的啥样。” 说完,秦润还真的要下床,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王爷,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如果不是许云帆,不说什么王爷,就是齐修泽这样的学子,只怕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也难怪秦润会激动成这样。 眼疾手快的许云帆把人按回去:“王爷还能长啥样?自然长着个人样呗,有啥好看的,就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鼻孔一双耳,没什么好看的。”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五官人人都有,但长的肯定不一样,就像你,你有的,其他人都有,可你的五官就是好看,最好看了。” 许云帆:“……” 这家伙,真是够了。 为了看个王爷,居然还知道哄人了。 许云帆乐了,被秦润的一句话哄的心花怒放,“我家夫郎还真有眼光,那我带你去偷偷看一眼。” 缚青雩身居高位久了,为人警惕心很重,在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缚青雩快速的扭头看了过去,他的动作快,秦润的速度也不慢,缚青雩堪堪只见到了一仿若晃影一闪而逝的容貌。 吱! 椅子腿与夹板发出剧烈摩擦声响起,缚青雩瞳孔一缩,半天没眨眼。 他是眼花了不成? 秦斐俞不是找儿子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不,不是,那个人不是秦斐俞。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眼,哪怕那个人像极了秦斐俞,但他不是秦斐俞。 秦斐俞没有那么嫩,更不会露出那副惊慌失措像小鹿一样的神情来。 身为大晏朝的守护神,毫无疑问,秦斐俞是强大的,强大到,哪怕身为一个哥儿,他也不比其他汉子差,甚至,他比绝大数汉子还要勇敢。 如果秦斐俞是个汉子,就他那张棱角分明,犹如被天人精心雕刻过的深邃五官,与萧衡之这个大晏朝第一门面比起来,只怕不相上下,不过他们两人,各有各的的魅力。 萧衡之属于阴柔却不失英气的俊美,而秦斐俞绝对是刚毅的代表。 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会惋惜,惋惜于秦斐俞是个哥儿。 但缚青雩从不在意这一点,他不在乎什么汉子、哥儿的性别之分,他看重的只有实力。 要是可以,但凡有能力的哥儿,给他个官当当也不是不可以,但当初为了秦润,缚青雩已经把右相一派的人惹急,再把人惹急了,就是兔子都得跳墙。 缚青雩揉了揉眉心,暗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结果许云帆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许云帆还没坐下就先道歉了,“我家夫郎太紧张我了,你也知道我是从海外来的,他老不放心我,得知我遇上了一位俊美无铸,才华横溢且见多识广的大哥,好奇心起来了,这才出来看看,要是给缚大哥带来冒犯,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俊美无铸? 才华横溢? 见多识广? 许云帆这小子果然很有眼光。 说的还真他娘的贴切。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同许云帆这样的人聊到一块,自己能差到哪去? 缚青雩下意识的昂首挺胸,不在意的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道不道歉的,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是什么宝贝,难道还看不得了?” 又一通吹后,许云帆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什么划分专业一事啦,针对不同领域培养专业的人才啦,能进入国子监的,一个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那就该把这些天才充分利用起来,让他们发光发热,成为大晏朝的中流砥柱,根据每个学子的特长意愿,国子监可以划分出医学院,工学院,理学院,所谓的工学院又包括哪些专业,理学院又含括哪些专业等等,听得缚青雩记都记不住,只能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像个认真的学子一般,许云帆的每一字一句,他都给认认真真给记了下来。 可能是当了夫子后有些后遗症或者习惯,见状,许云帆下意识夸了一句,“对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你做得非常,继续保持。” 说完这番话,反应过来后,许云帆差点没咬舌头。 他是疯了,居然敢将权势滔天的人当成他的学子去夸? 他是有几斤几两? 缚青雩这会满脑子都是许云帆所说的关于国子监改革一事,哪还在意这些,继而又问了许云帆一些问题后,这才满意的收拾纸笔。 许云帆看着缚青雩小心翼翼将本子贴身收好,眼珠子一转,熟悉许云帆的人都知道,许云帆眼珠子一转,大抵是他要出手了。 “其实,有时候,比起教育,师德也不能忽视。” 同许云帆聊了这么久,缚青雩大抵对许云帆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自己引导,许云帆不会为他主动“出谋划策”,许云帆主动提起这事,缚青雩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他顺势问了,“怎么说?” “缚大哥对国子监的夫子怎么看?” 缚青雩沉思了一会,斟酌着道:“尽职尽责,虽不是个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能进国子监的夫子大抵都不会差。” “嗯。”许云帆对这一点是认同的,“学识过人,不代表这人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有的话,讲究一个点到即止,说太多,便有背后嚼舌根的嫌疑了。 缚青雩看了许云帆一眼,一开始不明白许云帆做何突然说到所谓的师德一事上。 转念一想,许云帆之前同孟夫子说过的所谓的关注患者心理的话,在联想许云帆同齐修泽几人交好,而齐修泽四人就是从国子监里被劝退的。 要不是对齐修泽四人有所了解,许云帆这番话,缚青雩指不定会觉得许云帆这人帮亲不帮理。 缚青雩却知道,不是的。 谢柏洲当年被夫子那般说,十几岁的小汉子,更何况还是官家小少爷,谢柏洲不要脸的吗? 如果夫子只是私底下说他也就算了,但不是,那夫子在课室内当着其他学子的面当众怒骂算错题的谢柏洲算术课都不用脑子的吗,这么简单的题,他是不带脑子来听课吗,为什么算不对? 轰…… 谢柏洲面红耳赤到大脑一片空白。 其他学子噗嗤就是哈哈大笑。 要知道,这样的丢脸的事,如果是其在他学院,有的学子也许一辈子都踏不进官圈,日后能不能再见不得而知,谢柏洲倒也不用太过在意,可在国子监就不一样了,如果谢柏洲他们日后真的当官了,大家就是同僚,这件事情,说不定会成为大家日后耻笑议论他的话柄。 谢柏洲丢脸至极,回到谢家闭门不出好几天,在谢父苦口婆心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说起那件丢脸至极的事,谢柏洲才委屈的哭着把这事告诉了谢父。 谢父当时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第194章 第 194 章 出手大方 自家儿子居然被一个夫子这般羞辱, 谢父恼怒不已,他们谢家好歹也是官家,他虽只是副二品官员, 可他父亲可是左相, 夫子此举,训的是谢柏洲吗, 不是, 他这是打了他们谢家人的脸。 左相知道国子监的一些夫子, 其实都是右相的人,没有右相撑腰,他们哪来的底气? 不是左相干不过右相,而是这种不入流对付孩子, 把手伸到那等教书育人的地方争权夺势,左相不屑得干,他只想让这些夫子专心的, 心无旁骛的教导他们大晏朝未来的希望, 可他没想到, 自己的顾全大局会让自己的孙儿在国子监里,连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他了。 怒不可遏的左相找到了皇上, 但缚青雩却提议让谢柏洲离开国子监, 毕竟出了那种事, 谢柏洲对国子监的夫子必然是抵触的, 而且国子监的学子又会不会私底下嘲笑他? 种种考虑之下,缚青雩把太子太傅拉了出来, 得知此事,太子太傅才给左相推荐了清风书院,并且给蒋岚方去信, 让他亲自教导谢柏洲,对外,左相没说谢柏洲在国子监受欺负的事,毕竟对他们这等家族亦或者对谢柏洲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值得炫耀,想被外人知道的事,所以,外头只知,谢柏洲之所以去清风书院就读,是因为左相教不了他了,国子监夫子又忙,根本没精力专心教导他。 可真实情况如何,缚青雩却是知道的,许云帆说到师德一事,缚青雩就知道,他不是在胡说八道,也不是单纯的借此机会要给谁穿小鞋。 正如谢柏洲他们之前告知许云帆的那般,能进入国子监担任夫子的人,对比其他夫子,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少一个都是损失,也正因此,右相才会拉拢国子监的夫子。 缚青雩要管的事实在太多了,很多事,哪怕他看到了,知道了,有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朝堂之上就是这样。 尔虞我诈! 各有心思! 争权夺势! 总之,京城官圈就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这里的人,有的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有的刚正不阿,总归,大家都是八面玲珑,心眼子贼多。 缚青雩叹气道:“我知道,可,皇上……有时候知道了,却无力改变这种情况,国子监里的夫子,哪一个个都是佼佼者,少了一个,想找一个补上去,不容易的,而且,其他学院也需要夫子,皇上总不能把其他学院最好的夫子全部聚集到国子监吧?” “国子监里的夫子,听说一个个都比较全能。” 许云帆口中的全能,无非就是一个夫子,算术会,律法会,军事会,总之就这个会那个会,就跟他一样的全能型人才。 可能他们不说全部精通,但至少比其他夫子强,因此才是不可多得的夫子行业的人才。 缚青雩不语,只是对着许云帆点了下头。 许云帆慢慢的抿了一口热茶,明明刚才已经干了三碗饭,在缚青雩身边伺候的人将几盘时令水果放在桌上时,许云帆居然还能干去了一大半。 缚青雩已经吃不下了,可看许云帆风卷云涌又不失优雅的将几盘水果干了大半,他是吨吨的咽口水,抹了额上并不存在的细汗。 怪不得,老一辈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然,老一辈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其实你可以……”许云帆吃饱喝足后,这才给缚青雩出谋划策,缚青雩又记了厚厚的几页纸。 在船上的两天,缚青雩总会找各种借口把许云帆从客房里约出来。 许云帆又是个受不住诱惑坐不住的,每一次,他都出去了,缚青雩的东西,他是吃饱了还要顺走几份。 对此,缚青雩只是笑笑,暗觉许云帆挺会疼夫郎的,也很讲义气,自个吃好喝好,还不忘给夫郎跟几个兄弟带一份回去。 可他不知道,齐修泽几人看着他带回去的水果,那是食之无味。 这都是皇上的东西,许云帆他怎么敢……又吃又拿?这不是丢人丢大了吗? 小秦家是缺他肉还是少他水果吃了?怎么见点好的就控制不住了? 缕缕被缚青雩拿着东西给骗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天,哪次许云帆要是空手回来,皆是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好像很累似的,可要是手上没空着,这小子就笑的贼甜,好像赚大了似的。 要不是知道缚青雩的为人,齐修泽几人只怕早坐不住了,可后头,看着许云帆每次从缚青雩那回来,一脸的疲倦,齐修泽几人内心又满是大骇。 明早就要到沂平府了,接下来就是走的陆路,缚青雩的身份摆在那,为了不暴露身份,缚青雩自是不会与他们同行。 缚青雩确实不会与齐修泽他们一道回京,毕竟没借口也没理由,因此这几天,他是恨不得把许云帆脑袋里的东西全部压榨出来,可终究是不行。 有的问题,许云帆给他答案,可有的事,许云帆闭口不谈,显然是有所保留。 就比如,谈及农事,许云帆说到了风车引水灌溉农田,还有什么因地制宜,套种种植方式等等,缚青雩听的云里雾里,好似在听什么天方夜谭,刚拿笔写两行,许云帆思维一跳又说到别的事上去了,摆明了就是不给缚青雩记录的机会。 缚青雩深知有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眼睁睁听着许云帆东扯西拉,有的话题挑起个开头,偏偏就是不给他一个结局。 几天的行程很快就要结束,缚青雩整理好记录下来的册子,心满意足的同时又备感惋惜,怎么这么快到沂平府了呢。 就许云帆给的这些启发建议,都不是能拿金钱来衡量的。 若是许云帆日后科举入仕,脑子一抽,就想回县里做个地方父母官当如何是好?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放着京官不做偏要申请外放,无疑是蠢货行为,如果外放在天高皇帝的山里小县,成为地方知县或者六部主事,其升迁速度自然不是身处翰林可比的。 一个小小知县,不仅需要定期受到吏部考核政绩,要是上面没人,自个又没有门路关系,只怕连升迁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小知县,又没有一定的政绩引起皇上的注意,一辈子按部就班地慢慢升迁,只怕混到老也就混到个知府。 缚青雩如何能错过许云帆这样的人才,但蒋岚方说,许云帆这人,有时候好像很安于现状,不愿争,毫无进士之心,很是享受村里的安逸生活,是一个异常讨厌麻烦的人,就比如夫子大比一事,要是没点甜头,他会参加? 不会,肯定会鸟都不带鸟一眼。 许云帆是个聪明的人,在大晏朝,他这根浮萍还拖家带口,在京城落脚,就翰林院那点微博的月例,只怕混不下去,而且,在京城做生意,要是做的好,赚得盆满钵满不是问题,但同时的,京城的生意同样不好做,一个不甚,就得得罪人,亏的连底裤都不剩,齐家同许云帆做的生意,好像在村里更适合许云帆大施拳脚,这小子想进仕,该不会就想当个地方父母官好方便自己大刀阔斧的挣钱吧? 哎,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只要许云帆身份上来了,山上的树、竹子他想砍多少就砍多少,哪个村民敢说个不字? 之前到了清陵县,缚青雩派人去打听过许云帆的事,得知他离开了清河镇,这才着急忙慌半路捞船。 缚青雩身边暗卫打听到,许云帆在村里砍的树太多了,碍于许云帆的身份和手腕,很多村民敢怒不敢言,但有的会暗中给负责砍柴的秦氏人使绊子。 就比如,秦氏汉子开出来的山路,第二天路上总会出现一些肮脏东西,要不就是他们摘过的黑子果树被砍了,总之,山上的东西,秦氏的人摘得,砍得,他们同样有权取拿。 其他村民眼红小秦家赚了钱,自己却连半个铜板没得挣,谁不嫉妒,有些事,人家暗中做了,事情不大,但却足够恶心人,许云帆能同人家说啥? 如果许云帆当了官,情况就不同了。 缚青雩一通分析思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不成! 许云帆这样的人,不入翰林替他分忧,外什么放,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要是京城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制住许云帆让他留下来,这小子,只怕会牟足劲,想法设法留京,要是留京,按照他的品性,定不满足区区七品小官。 最后,缚青雩思来想去,命人给取了一张地契过来。 看到缚青雩递过来的乃是一张地契时,许云帆眼珠子一突,两珠子差点没飞到地契上,心脏砰砰跳,心里难受得紧。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看看这万恶的有钱人,一出手就是一张地契,这大方的劲,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可如今,好汉不提当年勇,在经历了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好汉后,许云帆那是能省则省,虽不至于扣扣搜搜,但谁想几句话就想从他手里拿套房,必定是连门缝都没有的事。 这白送的便宜,不拿,那肯定得遭天打雷劈。 许云帆口不对心的婉拒两次,这才道:“哎呀,客气了不是,既然缚大哥一定要给,那我也不能不给缚大哥面子,缚大哥的心意,小弟就收下了。” 听听,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勉为其难,要不是许云帆眼里的激动之情几欲夺眶而出,缚青雩差点就信了。 缚青雩下船的时候,许云帆亲自去送了,眼泪汪汪,好似亲人离别一般恋恋不舍,不断说着日后让缚青雩有时间了一定要来找他聊天。 没办法,缚青雩给的实在太多了,这样大方的,一掷千金的人,哪个舍得哟。 坐上马车时,许云帆还不舍的很,掀开车帘看着已经先他们一步离去的豪华马车。 “云帆,你跟缚大哥感情这么好了吗?就这么舍不得人家?”秦润不解了,不应该吧,不是才认识几天,两人感情能有多深。 许云帆不舍的收回目光,语气难掩惋惜,“当然舍不得,如果再给我两天时间,没准你夫君我还能再赚一套房,到时候,在京城,咱们也算有房有地的人了,靠一张嘴就能赚到这么多,这样的大主顾可是世间少见,人要走,我这心疼的哟~” 秦润:“……赚了什么?” 要不是清楚许云帆的话,他这般模棱两可容易让人误会,引人想入非非的话,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许云帆到底是干了啥? 两天内就赚了一套房?? 还是靠的一张嘴??? 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许云帆对缚青雩做了自己为他做过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不可。 “润哥儿,你看,这是什么。” 许云帆献宝似的从衣兜里拿出被贴身收好的地契,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他将地契在秦润面前晃了晃,洋洋得意道:“要说挣钱,还得是你夫君我,看,就两天,我就赚到了一个庄子。” 不靠任何人赚了这么大一笔,这可把许家小太子爷牛逼坏了。 秦润拿过地契一看,好家伙,这一看,人差点没晕过去。 冷静下来后,秦润赶忙让许云帆把地契收好,省得丢了。 许云帆摆手道:“我不拿,这是我挣来的,都给你管,我可是许家好男人来着,财政大权都给夫郎管。” 闻言,秦润满意的把地契收好了,“云帆,缚大哥怎么就给你这么贵重的地契了?” “我解决了他的疑惑难题,他报答我就给我这玩意,我说不要不要,他非要给,我不要都不行,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人家可是大户,一张地契对他来说就毛毛雨,我脑袋里的东西可是金钱买不来的,算是便宜他了。”许云帆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末了,许云帆摸着下巴,“润哥儿,你说这么多地,咱们拿来做什么好?” 两人在马车内畅享美好未来,另一辆马车上,齐修泽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看起来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沈如溪抗下所有,顶着压力,斟酌用词道:“那位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开口,后面其他人顺势就好开口了。 否则,你不开口,我不开口,谁有那个狗胆怀疑皇上? 林萧然脸色怪异,“谁知道,最近两天,他几乎就没让云帆出过房门,每次云帆回房,也是子时,云帆每一次好像都口干舌燥累的够呛,我问他,他又面露难色,哎,我这两天,又晕又愁,头发都掉了一撮。” 谢柏洲:“谁说不是呢,这小舅子照顾不好,日后我拿什么脸去见他姐?” 这话听得其他三人沉默了,暗暗替谢柏洲脸红,他们虽对许云帆几个姐姐有想法,但好歹也是世家少爷出身,多少还是要点脸的,平时在许云帆面前那么说,无非是舍出老脸让许云帆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私底下却是不敢这么说的,谁让心仪对象还远在海角之外,在这儿说这种话,怎么听怎么有种败坏人家姑娘名声的嫌疑。 好一会,沈如溪才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的转而看向齐修泽:“修泽,你是我们四个当中对皇上最了解的人了,你觉得皇上会……嗯,欺负咱们小舅子吗?” 不是他们不信皇上的为人,而是他们对皇上真的不熟,诚然,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可这不代表缚青雩不喜美色。 看看京城那些人,有点权有点势的老爷们,三妻四妾很正常,有的五六十年纪了,抬进门的小妾年纪比孙女年纪还小,而这些小妾,又有哪个是丑的? 有人曾自诩,此乃男人本色,齐修泽几人却是嗤之以鼻,许云帆进了京,那些人色谁都好,要是敢盯上他们兄弟身上,就算是皇上又如何,私底下他们该骂的还是得骂。 齐修泽:“我哪知道,我姑姑就是个贵妃,有关他的事,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所以问我有个屁用。” 从称呼上,缚青雩是齐修泽姑父,当朝贵妃是他嫡亲的姑姑,在老百姓家里,逢年过节,这女婿还得上门同岳父问声好,但到了缚青雩这儿,那是岳父见了他都还得下跪呢,所以,除了某些地方他们可以沾亲带故沾缚青雩的光,旁的地方,那是卵用没有,齐修泽见了缚青雩,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喊声皇上。 齐修泽这话说的没毛病,不是皇上的妃子的父亲皆可受封国丈的身份,要真如此,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岂不是有几千个岳父,那不得乱套了。 “要不,咱们干脆问云帆算了。” “问了他能说,之前你不是问了,他不是就对你摇个头,说啥也没有,我不是没问过,这小子当时看我的眼神还特别怪,莫不是当时他就已经……” “不会吧,那位也不至于那么没品的霸王硬上弓吧。” “谁知道呢,以往每晚都有人陪着,这会出门在外,也许是寂寞孤独冷所以想玩点新花样了呢?” 几人回忆着许云帆之前的避而不谈,一副无法宣之于口的样,那是相当的义愤填膺,方才还一个个不敢说,这会是恨不得把人骂完十八代。 在下一个县城下马车吃饭时,许云帆看着被推搡在前边的沈如溪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旁敲侧击的打探缚青雩到底每天把他喊去干了什么,自己是不是被缚青雩欺负了? 许云帆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四个兄弟身上,眼底泛着一道亮光,鼻尖有点酸,“没有,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像是会吃亏的人?那位缚老爷不过是向我请教了一些问题,除此之外他还能对我做什么?只是这些事,他说了不能外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不想想,就我这样的,谁敢打我肉/体的主意,管你什么身份,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闻言,齐修泽四人终于放心了。 去京路上,许云帆向他们打听了京城的一些事,在齐修泽说了京城的物价后,许云帆二话不说直接答应入住齐家。 第195章 第 195 章 生气 齐修泽这次之所以会回京, 一是许久不回来了,二来也是齐爷爷六十寿辰就在几天后,谢柏洲三人同齐修泽交好, 自然也要回来祝寿。 秦润得知这事, 拧起来的眉心就没下去过。 六十大寿,儿孙绕膝, 这该是何等的天伦之乐, 不远千里的孙子赶回来了, 老人家肯定很幸福很高兴。 可他的爷爷呢。 自己不在了,他的家人该是怎样的心情,又该如何承受? 许云帆上马车时,双手都在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只是他藏的很好,秦润一上去,他便装的云淡风轻。 这次进京, 云润店铺的所有吃食, 不管是刚刚上新供不应求的吃食, 还是其他,秦润都各自打包了四份出来让谢柏洲他们带了回来。 可齐爷爷大寿, 去的人肯定很多, 他要是送一些在达官贵人看来上不得台面的吃食, 丢的只会是许云帆的脸。 而且, 许云帆与齐修泽称兄道弟,既然来京, 断没有不去祝寿的道理,否则说不过去。 许云帆大抵知道秦润在愁什么了,他没说什么, 只是凑到秦润身边,抵着秦润的肩膀,看似闭眼假寐,可剧烈颤抖的眼皮,满满溢出沾湿长睫的液体再也阻拦不住汇聚成滴。 “云帆,你怎么了?” 察觉许云帆的不对劲,秦润彻底慌了神。 他以为许云帆累了,才会靠在自己肩上休息,可他从未想过许云帆会哭。 在他的印象中,许云帆是何等的强大,强大到,短短数月便做到了其他人终其一生可能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这么厉害的人,这会像是泄堤的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几滴不值钱的眼泪,两手遮着眼,嚎啕大哭的样子像个开水壶,可真掉下来的眼泪没几颗。 许云帆略带哽咽的说:“我……我想到我爷爷了,哦,还有我奶奶,不把她老人家也想上一遍,奶奶肯定要生我的气了,也不知道我不在了,他们会不会哭死,以后没有我替他们花养老金退休金还有公司分红了,我都不敢想,那么多钱,他们可怎么花得完,以前还有我这个小乖孙替他们分担一点,现在……我都回不去了。” “润哥儿,以后无论你遇到多伤心的事,你就想想我,有的人尚且分隔千里,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也是一种幸福,你看看我,都隔了时空了,可我坚强又勇敢,乐观且开朗……我回不去了,呜呜呜,我好可怜哟,润哥儿,你以后必须对我好。” 原本还担心得不行的秦润这会是面部神经都离家出来了,整个就一个大无语。 之前许云帆就有所怀疑了。 一个人说像,可能是他眼花了,两个人说像,那可能还真的有三四分相似,但五六个人一致说像,那证明什么? 难得进京,许云帆别的没干,化了个丑妆,打听好秦将军府后,当天下午,在秦润出门去店铺查看时,许云帆直接跑出去蹲在秦将军府外。 许云帆无聊得紧,蹲了没两刻钟双腿麻到几乎没知觉,他干脆去买了个小凳子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脑袋里想着事。 在打听秦将军府的位置时,许云帆得知,在萧衡之他们口中,与秦润很是相似的秦大将军才三十多岁,这个年纪的哥儿,孩子确实可以有秦润这么大了,可外人却说秦大将军从未有过一儿半女,而如今将军府唯一的大少爷,实则不是秦将军的亲子,所谓的大少爷也就是十八年前,秦大将军收养的牺牲部下的孩子。 哪知,在秦大将军回乡祭祖时遭遇刺杀,那个孩子失去的下落,秦大将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再回京时,秦大将军也是独自一人回来,那孩子并未再出现过,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个孩子估计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这是什么回事? 秦斐俞从未生过孩子? 难道他的猜测出了问题? 许云帆没见过秦大将军,不知这个大将军究竟同秦润有多像。 就在许云帆蹲了一个半时辰后,他终于得以目睹秦斐俞的真容。 在见到秦斐俞的那一刻,许云帆当场愣在原地。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真的可以长的那么相似吗? 答案是可以。 可许云帆不相信秦润只是单纯长的与秦斐俞相似,否则,他之前推测的那些可能,岂不是都是笑话? 看着与秦润相似的秦斐俞,许云帆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兴许是大脑受到的刺激太过,竟忘了把目光收回来。 “放肆。” 耳边传来怒斥,紧接着,一道劲风迎面而来,许云帆的视线之中,一杆长枪直击门面而来。 许云帆眼珠子里的枪尖逐渐放大,最后在咫尺,再进一丢丢就能扎穿他额心的距离停了下来。 果然,有的贵人,多看一眼都能让人丢了性命。 京城这地方,有的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许云帆很不爽。 活了二十年,被人手持武器压制到这一境地,这是头一遭。 仅仅是因为他多看了秦斐俞几眼,而对方也不给他“改正”的机会。 此人脾气不太好啊! 许云帆冷冷的抬眸看向几步之外,骑在马背上,不悦看向他的男人。 “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原来将军府的人这么厉害的吗?就是当今圣上,就算被百姓多看几眼也不会出口取人性命吧,咱们将军身上是镶金了吗?” 许云帆一不高兴,管你是秦润的老爹还是谁,他不爽了,谁都别想好过。 谁还没点大少爷脾气了。 “放肆,敢污蔑将军,谁人给你的胆?”景叶择眯着眼,眼底燃起怒火,显然很恼火许云帆方才的言论,或许可以说,他怒,在他面前,一个普通百姓居然还敢出声质问他了,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他放眼里? 区区一个小汉子,话里话外都敢讽刺他了,景叶择自觉在秦斐俞面前丢了脸,怒火是蹭蹭往上窜。 换做其他时候,景叶择也许不至于这么生气,可这会是在秦斐俞面前。 他的官职本就比秦斐俞低,这让景叶择感到自卑低人一等的同时,又无法避免的对一个哥儿上司生出慕强心理,但许云帆不惧、挑衅的好像不把他放眼里的眼神,又在赤裸裸的告诉他,你算老几?也配让他怕? 这种挑衅的眼神,无疑让景叶择难堪,就感觉在秦斐俞面前丢了脸,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借口,让秦斐俞念着当年的恩同意“帮”自己一把,这会丢了脸,景叶择只想从许云帆身上找回面子,手一收又再次出手。 “叶择,住手。”秦斐俞微微蹙着眉,冷喝一声,“景副将,你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在门外,需要顾及景叶择的面子,秦斐俞早一脚把景叶择踹下马不可。 “我……”景叶择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抱歉,是我冲动了。” 额前的枪被收了回去,许云帆瘪瘪嘴,眸光从懊悔不已的景叶择身上移开,转而落在秦斐俞身上。 不得不说,老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其父必有其子。 秦润身为一个哥儿,不似其他哥儿那般柳若扶风,看起来娇软可人,秦润一度以为是自己干活太累了,哪怕天天糙米饭、玉米饭,顿顿野菜,他也能干个三四碗,因为吃的太多,所以体格才会长的这么彪悍,如果秦润在这里,许云帆肯定要让他挣大眼看看,什么叫遗传。 秦斐俞打量着许云帆,许云帆同样也在打量着许云帆。 方才许云帆坐在矮凳上,看起来就一坨,可他站起来后,好家伙,秦斐俞发现,他这个个头居然比这小汉子还要矮。 到了京城,把许云帆当兄弟的齐修泽几人可是吃、住、穿全给他包了。 今天的许云帆穿的很是靓仔,腰上带着玉带,衬得好像脖子以下都是腰似的,这样的身材比例,视觉上给人的冲击就不用说了,靠近后才发现,他娘的,这小汉子不仅看着高而已,本人也确实是高,比大部分的汉子还要高很多。 十七岁的年纪,本就处于长身体阶段的许云帆这段时间被秦润大鱼大肉伺候着,隔三差五的秦润还要给他炖个骨头汤或者鱼汤补身子,许云帆顿顿三碗起步,几个月功夫,如今的他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六了。 这个身高,无论是放在哪里,都不算矮。 眼前站着自家岳父,许云帆理应对人客客气气,但许云帆这会不爽的很,得知秦斐俞“没有”生过孩子一事后,许云帆替秦润心疼,看秦斐俞不由得带上了点脾气。 “哼!” 许云帆鼻孔一张,孩子气的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的别过头,不看秦斐俞,也不让秦斐俞再看自己。 这一声冷哼,不满的意味很难让人忽视。 秦斐俞:“……” 这孩子,有点蠢,脾气不小呢。 不过,这小汉子,胆子也是真的大,方才差点吃了一枪,就这,他居然还敢给自己脸色看,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让景叶择给他一枪? 不过在看到对方身上的玉带,秦斐俞猜测,这小汉子,估摸是哪家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可在看到对方脸上“精致”的妆容后,他又自我怀疑起来。 倒不是他觉得汉子不该化妆,而是眼前这小汉子,底子应该不差,可他这妆容,委实有点让人感到一言难尽,要是对方是个小少爷,出门前,怎么都该有人给他提个醒才是,毕竟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放肆!” 被秦斐俞上上下下给看了一遍,许云帆不客气的喝了一声,没办法,他一个小太子爷,心眼子不是固定的,它可大可小,完全就是看对象,看心情来的。 闻言,景叶择眼睛一瞪,蠢蠢欲动,秦斐俞却一步挡在景叶择面前,对许云帆笑道:“小少爷生气啦?” 秦斐俞这口气,带着笑意,全然不把许云帆的话放心上。 许云帆轻轻颔首,不客气道:“是,我的确很生气,我不是京城人士,秦大将军身为我朝守护神,我对秦大将军敬佩仰慕已久,此番进城,好不容易守到将军出门,能够一睹将军真容,自是有点激动以至于冲撞冒犯了将军,这是我的问题,只要你们开口,明确跟我说我不该这么看,好,我可以道歉。但你的人在呵斥我后,给我反应的机会了吗?没有,他直接就出手了,好在我胆子不是一般大,换其他人呢?如果对方一个紧张,大脑反应不过来冲上去了又该如何?在京城这个地方,天子脚下,将军的人,要是一心保护将军,就这个保护法,我可不敢苟同。” 秦斐俞眉毛轻挑,这小汉子倒是挺会说话,胆子确实也挺大,在他面前居然敢指责他身边的副将,“你小子胆量不小。” “确实,我这人吃过熊心豹子胆,不然,这会估计早凉了,谁让我孤陋寡闻,不知这位大人这般威风呢,不过我想,有的人应该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估计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先下手为强,谁让后下手遭殃呢。” 许云帆瞥了景叶择一眼,这是景家的人,他向齐修泽打听过,不过一个小小副将,要不是因为同秦家的婚事,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拿枪指着自己的额头? 不知为何,明明今儿才第一次见着人,可景叶择这人给许云帆的感观印象很不好,就第一眼,许云帆便不喜欢这人,打骨子里油然而生一种厌恶。 许云帆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还敢对他出手,景叶择此人,日后他必定要搞他,既然如此,今儿,他有必要对人客气? 景叶择是秦斐俞的人又如何? 说的好像谁上头还没人罩着了? 从小没受过气的许云帆不想忍,也不愿忍。 许云帆一番挑衅的话说出口,这会就算他想忍,景叶择断也忍不住。 本要出门的一行人又回了秦家。 秦家比试台下围着一众人,这些人都是秦家兵,皆是秦家培养出来的练家子,不说能以一敌百,但平时以一对三不在话下。 景叶择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虽然景叶择的实力在他们当中不是最强的存在,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吧。 就十六招。 那小汉子就十六招,一个回旋踢直接把他们的小副将踹飞下台,直划出一米多远才停下来。 许云帆站在比试台边上,眼带轻蔑看着捂着腹部起不来的人,嗤笑一声,“要与我“切磋”,这可是你先开的口,现在吃亏也怪不得我,秦将军,我劝你还是请个大夫给你的未婚夫看看吧!” 方才许云帆出招,那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景叶择估计得断几根肋骨。 自己看起来这么的小白脸,景叶择却开口要同他“切磋”,说的直接点,无非就是要教训他一顿,在台上,景叶择出招很辣,如果许云帆不是练过的,这会,起不来的估摸就是他了。 既然如此,他还手下留情个屁。 秦斐俞抬眸看向张扬的许云帆,“你的力气不小,你就不怕我会迁怒于人?” 许云帆毫不畏惧,“怎么,你要把我留下来吗?我打他你就想迁怒于人?他出手的力度,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打我你怎么不说?” 这话说的,许云帆自己都笑了,“哎呀,差点忘了,他是日后要成为你夫君的人,人心都是偏的嘛,你自然护着他,不过,都是汉子,他有夫郎护着,我也有,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今儿我走不出这,我夫郎要是找来,对秦大将军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我言尽于此,就看秦大将军怎么选择了。” 明知这样的做法很愚蠢,可许云帆就是不甘心,气不顺。 秦斐俞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否认秦润兄弟的存在? 他们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秦斐俞究竟是怎么做到轻飘飘的对外否认,他没有孩子这件事的? 他是有什么苦衷吗?可即使有苦衷,难道作为将军,他没有那个能力私底下偷偷回去看看孩子? 哪怕不认回孩子,在秦润兄弟饥寒交迫时,给与他们一点帮助也好啊,可秦斐俞没有。 在秦润需要父亲保驾护航的年纪,秦斐俞不在他身边,秦润那么辛苦的挣钱干活扛起一个家,挑了一天的粪,结果才得了能够买几个肉包子的铜板,甚至为了找活干,寒冷的冬日,他就蹲在大街上,任由凛冽寒风包围,一蹲就是半天,为了挣点银子,他做牛做马,什么活都干…… 一想到秦润以前吃过的苦,许云帆的眼眶酸涩难当,对秦斐俞的不满愈发浓重,他有太多问题想问秦斐俞,想说的一箩筐的话,却又不能在景叶择乃至秦斐俞面前一吐为快。 隐而不能问出口的话憋得他难受,既然他难受,他势必要让让他难受的人跟他一样痛苦。 他设想很多种可能,替秦斐俞找了很多不回去找孩子的理由苦衷,可这些理由苦衷在秦润受苦时,遭受他人排挤非议这些事面前,统统站不住脚。 自始至终,许云帆都不会想到,秦斐俞落下山后撞坏了脑袋忘了事,意外被以前下属发现,对方把他带到镇上看大夫,半路又遭遇了刺杀,下属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路躲躲藏藏离开了清河镇,最后下属被杀,而那时秦斐俞才清醒过来,全然不记得自己去过大梨村的事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只会发生在小说里,许云帆哪会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个岳父身上。 所以许云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第196章 第 196 章 我有经验 只几个眨眼的功夫, 许云帆不知思考了多少事,替秦斐俞找了多少借口、理由,秦斐俞不知许云帆的心里活动, 挥挥手让人把景叶择带走, 而他却丝毫未动,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云帆, 笑着问许云帆, “噢, 你夫郎很厉害。” “厉不厉害,在秦大将军面前我可不敢说大话,但我可以明确告诉您一点的就是,我夫郎若是来了, 没准您这亲事就得黄了,而且,这些年您在百姓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形象估计也得毁了, 所以, 你要留我吗?” 许云帆蹲在比试台上, 看着秦斐俞似笑非笑的道:“没点底气,您觉得我会傻的敢同你的人呛声吗?拜托, 我不是傻子, ”他撑着比武台边缘跳下台, 拍拍手:“好了, 我出来也挺久了,就先走了。” 秦斐俞未言一语, 甚至侧开身让许云帆走了。 不是秦斐俞怕许云帆口中所说的夫郎,也并非他顾忌什么名声扫地的事。 但在听了许云帆那番话后,秦斐俞有一种感觉, 许云帆说的是真的,但他并未因此慌起来,他秦斐俞行的端坐得正,能怕什么? 他只是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对许云帆做了什么,替景叶择出了气,日后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景叶择并不值得他做到这一步,所以,他让许云帆走了。 走出将军府,许云帆回头怔怔的看了一眼。 这就是秦润以前住的地方啊! 奢华,大气,宽敞,干净,小秦家与这气派的将军府相比,全然没有可比性,但这已经不是秦润的家了。 许云帆心里百感交集。 三代为门第,五代为族,九代为世家,许云帆出于世家,身为许家小太子爷,不仅他,许家的人对钱的渴望其实并不大,当家族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对钱财的执着反而趋于平淡,更看重的则是权、政。 许云帆打小受宠,家里人从不会逼着他去做什么,毕竟许家如今的社会地位,足以让许云帆高枕无忧到死,可自来到大晏朝,许云帆想要钱,他得自个挣,想要权,他必须单枪匹马去拼,再无任何外力相助。 但他不怕,对他来说,无论是钱还是权,只要他想,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难。 他之所以想要这些东西,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为了他所在乎的人,他想给他们一个保障,这需要钱,他想庇护身边的人,庇护他们不受他人欺凌,这就需要他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而他为之奋斗的这些人当中,毫无疑问,秦润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其他的东西,为了秦润,只要秦润想要,他都可以为之去努力去奋斗,若是秦润想要秦斐俞呢? 他娘的,这人他可搞不来啊。 爱情不能勉强,亲情同样如此。 当晚,许云帆将秦斐俞的画像画了下来,装作是兴趣上来了,非让秦润说说秦父长的如何,有什么相貌特征。 之后,许云帆背着秦润把早已经画好的秦斐俞的画像拿了出来,信口胡诌的笑着问,“咱们父亲是不是长这样,我画的可像?” 看到画像的那一刻,秦润眼泪直接就掉了,他瞪大了眼睛,颤着双手将画像从许云帆手里拿过来,不住的抚摸其上的人像,以缓思念之情。 秦润颤着唇,“像,太像了,云帆,这就是我的父亲。” 在看到画像上的人鼻尖上淡淡的一点小痣时,秦润诧异及了,明明他没告诉过许云帆秦父鼻尖有痣,许云帆怎么就知道了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许云帆一度说不出来话。 他想的果然没错。 秦斐俞真的是秦润的父亲。 既然这几年秦斐俞在找孩子,为什么他不回大梨村看看? 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十岁的孩子自己活下去都算艰难,更不用说,秦润还得带着秦安了。 秦斐俞为什么不回去找秦润兄弟,许云帆不知道其中原因。 他也不明白,秦润就是他的儿子,为什么秦斐俞对外的说辞却是他从没有生育过? 难不成秦润兄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还是说,秦润就是他当年收养的那个儿子? 这个可能在许云帆这里根本站不住脚。 收养的儿子凑巧长的那么像自己,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如今秦斐俞要成亲了,秦润贸然上门相认,这不是打秦斐俞的脸? 人家已经迎接新的生活了,秦润秦安这对不被承认过的儿子再出现,日后景家人会怎么看他们? 秦斐俞又要如何面对他们?他们在秦家的处境又当如何? 他娘的,太多问题了,许云帆找不到答案,事关秦润,他语言匮乏到不知该如何对秦润开口。 他家夫郎遇上的都是什么破事。 既然如此,许云帆想,大家干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算了,这爹,不认算了。 只是自己替秦润做决定一事终究不可行,秦润又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秦润上门去了,给秦斐俞造成了困扰,最后受伤的又是谁? 胡思乱想一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许云帆头都大了,那股要带夫郎寻父的欢喜雀跃的心思一下子直接就散了个干净。 联想今儿见到秦斐俞的事,许云帆思虑许久,终究觉得,这件事,哪怕他是秦润的夫君,哪怕他是在替秦润考虑,担心秦润会因为秦斐俞伤心难过,可他不能擅自替秦润做主。 在许云帆与秦润说起秦斐俞时,秦润还笑许云帆想太多了,他一个村里哥儿怎么会与秦大将军有关系呢? 可许云帆告诉他,秦父的画像就是照着秦斐俞画的,许云帆指着画像上,秦父鼻尖上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痣问秦润,“润哥儿,你想想,岳父大人这颗痣,你跟我说过了吗?没有吧,可我画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今儿就见到他了,他就是秦将军秦斐俞。” “秦将军不是汉子,他是个哥儿,他是你的父亲,说明你同安哥儿并没有娘亲,你们就是他生的,而他对外隐瞒了这一切,还让大梨村的村民都一致认为你们就是岳母大人生的,我也曾怀疑过,你的父亲与秦将军是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长的相似的陌生人,我也质疑过他是不是你的父亲,可世上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吗?相似到连一颗不甚明显的痣都长在同一个地方?” “怎么会?”秦润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呆若木鸡,整个人恍若置身迷雾之中,四周都是一片白蒙蒙拨不开的迷雾,他有太多话想问,可到头来,反而一下子竟不知从何问起。 得知秦父在世,又乍然得知秦父要成亲了,秦润欣喜雀跃的心情被泼了一桶寒水,所有的心情顷刻降落谷底,不可置信的问许云帆,“云帆,你说什么呢?你说,他要成亲了?他说他没有孩子?” 秦斐俞没有孩子,那他跟秦安是怎么来的? 难道就如许云帆讲的故事一样,他们兄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许云帆给足了秦润收拾情绪的时间,好半晌才将自己打听到的,一字不漏的,甚至今儿去了将军府,同景叶择“切磋”等事一五一十,毫无遗漏隐瞒的全部说了出来。 末了,许云帆看着眼眶泛红,隐忍不发的秦润道:“那个景叶择不像是个能接纳秦将军孩子的人,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他来自景家,却与光明磊落心胸宽广的景明泽不同,他是景家二房的人,景明泽则是大房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两房人没什么矛盾,实则不然,景家二房一直被大房压一头,由景明泽当家做主掌控整个景家,二房人能受得了?” 据许云帆同谢柏洲他们打听到的,景叶择走科举无望,他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反而因为小时候在府城,仗着家世曾嚣张跋扈过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也受武师教学过,后来景明泽从国子监出来,并未被分派到别处,景家从沂平府迁至京城后,因缘巧合之下,景叶择入了秦家军。 可以说,秦家二房要翻身,无非就是靠秦斐俞,或者可以说,靠的就是日后有个继承将军府的血脉。 秦斐俞是秦家唯一的哥儿,秦老将军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日后要是秦斐俞有了孩子,怎么说,第一个孩子也得姓秦,无论姓什么,都掩盖不了,这个孩子不仅是秦家的种,也是他们景家二房的种。 既然是他们景家二房的种,有秦家做后盾,大房又算得了什么?以后景家,谁当家做主就不是景明泽说了算了。 当然,这些都是许云帆的猜测,外人不知景家大房二房的关系,之前因为李六,担心李六日后被景家人欺负,许云帆才与景明泽了解过景家,而景明泽也是坦荡,不藏着掖着,将景家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只为许云帆放心把李六交给他。 “润哥儿,如果你同安哥儿出现了,秦斐俞要是向着你们还好,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最怕的就是,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娘,这种事,你在村里这么久,肯定听的比我还多,如果秦斐俞不护着你们兄弟,咱们只怕怎么凉的都不知道。” 哪怕秦润秦安生父不详都掩盖不了,他们是秦家长子,哪怕不是嫡子,景家估计都允许不了他们的存在。 秦斐俞的态度,更是许云帆不敢轻易去猜测的。 秦润紧紧抱着犹如救命稻草一般的画像,他就那么看着许云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秦润,太无助了,看的许云帆心疼的要死,许云帆把人抱在怀里,怜惜的,不住的亲吻他的脸颊,“润哥儿,别憋着,如果难受,你就哭吧,没必要忍着,我就在这里,你没有父亲了,可你还有我,还有安哥儿,还有慕哥儿,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如果他真的不要你们了,我要,他不拿你们当宝,我捧你为至宝,总之就一句话,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还是不需要我时,只要你睁开眼,我就在你视线里,触手可及。” “唔……” 秦润丢了画像,改而把许云帆紧紧的抱进怀中,那力道,似是要把许云帆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这句话,明显是一时的气话。 因为在秦润哭够了,发泄够了之后,他还是让许云帆带他去将军府,“我想见他一面,远远的见一眼就好,他已经有了新生活,我不会打扰他的。” 一个未婚的哥儿,突然冒出两个孩子,这对半年后就要成亲的秦斐俞来说,可谓是灾难。 一些疑惑,本该直接问清楚,但他们与秦斐俞身份悬殊,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好。”许云帆忍着不适,被秦润抱的太紧,两人胸膛紧贴着胸膛,彼此之间的呼吸缠绵缠绕,换做其他时候,也许许云帆还会享受这种近距离接触,可这会,他只感到了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他拍了拍秦润的胳膊,“松点力,你是想勒死我好当寡夫吗?” “又胡说八道了,许云帆,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不想听,你要一辈子陪着我的。”秦润惩罚性的咬了许云帆一口。 与许云帆一样,每次许云帆特别认真特别严肃时,就会喊秦润全名,秦润喊他许云帆,证明他说的话,秦润是真的忌讳。 许云帆被咬的疼了,嘶的一声,倒吸一口气,笑道:“一辈子哪够啊,若有来生,咱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秦润满意了,几道放松了一些,被许云帆这么一哄,他心情都好了一些。 第二天。 许云帆带着乔装打扮的秦润隔着一条街守着秦斐俞出门。 明知不能相认,可秦润还是满怀期待。 只是这份满怀期待的心情,在看到秦斐俞面带愉悦,欢笑着送一个妇人出门时,秦润一度呼吸凝窒。 输了。 他们终究还是输了。 昨儿许云帆说了那么多,秦润听进去了,却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他想,也许在孩子与景叶择之间,秦斐俞会选择他们兄弟呢? 可在看到秦斐俞笑的那般刺眼时,秦润心凉了一大截。 恍惚间,秦润突然就明白了。 他明白了,来京路上,许云帆为什么要掉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嚎啕大哭说他自己有多惨,最后还要认真的与自己说那些话了。 秦润不想拿许云帆的伤心事来同自己对比,以此获得慰藉,以他人的不幸来衬托体现自己的幸运,这样的事,秦润做不来,他怎么舍得许云帆伤心呢。 换位思考,许云帆肯定也不想见到自己难过的,这些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他不想许云帆不开心。 秦润将目光从秦斐俞身上收回,转而落在许云帆身上,他握着许云帆的手都在用力,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 这个汉子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他是何其有幸才能遇上一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呢。 秦润胸口的悲伤被冲击一空,眼下,他只觉得幸运。 留在大梨村,他才能够遇上许云帆,这是他的幸,所以,秦斐俞没回去找他,他带着秦安艰苦求生这么多年,原来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的出现。 这一刻,秦润想通了,也理解了许云帆的那句各自安好的话了。 “云帆,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有的人,不必认,只要确定他过的好,双方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其实也挺好的。 就这样吧,他的父亲已经去了,世上再无人像记忆中的父亲那般疼他了。 记忆中的父亲,才是无可替代的,秦斐俞不是他的父亲,他不是。 许云帆带着秦润转身走了,那边将人送上马车的秦斐俞似有所感转头看来,内心忽然一悸,一股莫名的心酸难受蔓延全身,以至于秦斐俞一下子承受不住,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老管家眼疾手快将人抚了起来,焦急忙慌询问:“哎呀,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旧疾复发了?” 身为哥儿,秦斐俞两次生子都未能得到妥善的产后护理,生秦润时是在战场上,秦斐俞几乎没得到充分的休息,哪怕没上战场,每天需要处理的事物也让他分身乏术,生秦安时,他正秘密前往塞外,半道被敌人追杀,身边跟着奶娘侍女两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人,就是秦润都还是一个孩子,什么都得靠秦斐俞。 身为将军,这些年来上阵杀敌,受到的暗杀不计其数,秦斐俞身上的暗伤旧疾自是少不了。 管家急急忙忙把秦斐俞往府里带,可几欲站不住的秦斐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是将管家推的一个踉跄,径直往对面的巷子里跑去。 可惜太迟了。 巷子里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影都没有。 秦斐俞眼睛瞪的老大,呼吸急促,急不可耐的又往前跑,只是这条巷子太短,他想找的人不知何时早已没入主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流之中,再无可寻的踪迹。 秦润是个足够洒脱的人,他对许云帆说过了,见过秦斐俞后,他就再也不会想了,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哪怕秦斐俞与记忆中的父亲相差甚远,但在得知他还活着的那一刻,比之难过伤心,喜悦更多两分,秦斐俞好好的,他带着两个弟弟与许云帆也好好的,总比认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给对方添堵要好吧。 没有秦斐俞,他不是还有许云帆? 这个世上,谁少了谁都一样能活。 许云帆很是欣慰秦润能够如此快速的整理好情绪,当天晚上,许云帆带着秦润,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避开明处暗处所有人的眼睛进了萧王府。 路上秦润担心他们贸然过来会不会被人发现,许云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且大言不惭道:“放心吧,这种事,本少最有经验了,你要相信你家夫君,你夫君我可是有经验的,来,把衣服换上。” 再说了,他身后还有人跟着呢,怕他个鬼,反正出了事,有的是人给兜着。 他娘,这种被人罩着,上边有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难怪京城的纨绔子弟也是最多的。 秦润放心了,暗想,许云帆真厉害,真是无所不能。 直到看到偏僻的院墙外,不知许云帆做了什么,不到半个时辰悄摸摸挖出一个狗洞来时,秦润才知道,他还是夸的太快了。 狗洞挖好,许云帆暗自满意的丢了作案工具,扯了下身边目瞪口呆的人,“咱们可以钻进去了,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不过我今天买通了王府倒恭桶的汉子,他说这边几乎没人过来的。” 因为这边是下人住的地。 秦润左右望风,等洞里传来啧啧两声,这才硬着头皮扒了下去。 自从遇见了许云帆,秦润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人生诸多的第一次了,该习惯了。 许云帆似乎对这种大地方的布局很是熟悉,七拐八拐竟是拐到了前头,秦润注意到身边擦肩而过负责巡视的侍卫们规规矩矩,步履匆匆,注意到他与许云帆身上的衣物后,便没再多看,自动将他们当成了王府刚进来的下人,所以,面生不是自然的么。 这时候,秦润才明白许云帆让他换衣服的用意。 “云帆,你知道义父住哪吗?”秦润已经跟在许云帆身边走了很久了,说实话,萧王府太大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拐了多少弯,穿过多少小道,一个王府,都快赶上他们大梨村那么大了,要不是有许云帆带着,他早迷路了。 在齐家,哪怕齐修泽当他们是兄弟,但上门就是客人,哪有客人在主家随意到处走的? 齐家固然不小,但秦润没逛过,自然觉得萧府大,大的他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许云帆:“大抵是知道,身为王府主人,肯定住在最好的那一间,我带你过去。” “谁?”萧衡之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不悦的拧紧眉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不快了。 萧衡之生气也是正常,没有他的命令,居然有敢进他的门,找死呢。 萧衡之没中毒哪会,想爬他床的姑娘哥儿不知凡几,萧衡之平时很是注意,谁敢不经过他同意擅自进他的门,少不了要吃他一脚,可如今……来人莫不是以为他中毒,所以好“欺负”了吧。 萧衡之刚想让身边的暗卫把来人扔出去,冷不丁,熟悉的声音入耳。 “我靠,这就是王爷的卧室吗?有点豪了吧,房里的东西都是古董啊。”许云帆酸溜溜的道。 秦润小声道:“萧叔就住在这里?”比起义父,秦润还是更习惯喊萧衡之叔。 “许云帆?润哥儿?”萧衡之撑起身,一手掀开床帘,在看清进门的两人时,萧衡之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远在大梨村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第197章 第 197 章 惊喜 秦润寻声看去, 果然在被掀开的层层叠叠的床帘间看到了萧衡之,秦润当即一喜,撒开腿就跑, “萧叔!” 萧衡之确定了, 自己不是在做梦,看着站在自己床前, 欢欢喜喜俊郎过人的哥儿, 萧衡之顿感身上充满了力量, 他轰的坐起身,“润哥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最主要的事,他们怎么还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齐爷爷要过生日, 修泽他们趁着学院放田假回京参加寿宴,我跟云帆便一起跟着过来了。” 萧衡之下床给秦润拿了张凳子,“安哥儿慕哥儿呢?他们也来了吗?” “没有, 京城太远了, 一路舟车劳累的他们受不住, 萧叔,我来就好了, 您身子骨不好, 这些事我来做就好。”秦润接过萧衡之手里的凳子, 将其放在床边, 招招手示意许云帆坐。 许云帆过去时,还不忘带上一个凳子, 他也不自己坐,而是一屁股坐在秦润让给他坐的凳子上,顺势把秦润拉下去坐他拿过来的凳子, “快坐,我给你拿凳子了,别站着,小心累着。” 萧衡之:“……” 这小子就是个会秀的。 “你们怎么进到王府里来了?” 对于萧衡之的问题,许云帆看屋顶,看花瓶,看茶杯,总之就是看着看那,就是不看萧衡之。 逃避之意太过明显,更多的却是做贼心虚感。 萧衡之看向秦润,秦润大方道:“云帆带我去后院那边,在墙角挖了一个狗洞,我们就进来了。” 萧王府好歹也是个王府,这帮侍卫、暗卫已经无用到这个地步了吗?居然任由两个冒牌货在王府内堂而皇之的进了他的房。 萧衡之半天不说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义子也是子。 许云帆真是好样,居然敢带他的孩子去钻狗洞,看看他们身上穿的同府中下人无甚区别的衣服,萧衡之哪还能不明白许云帆是做足了准备了,就这小子的聪明劲,会被发现才怪了。 “萧叔,你疼不疼?”秦润红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他委屈萧衡之这么疼居然还瞒着他,如果许云帆考不上秀才,明年他们来不了京,萧衡之岂不是很失望,在失望之下,他是不是就不想坚持了? 秦润这是知道自己中毒的事了? 萧衡之下意识看向许云帆。 不是,萧衡之这眼神是几个意思啊?许云帆被看的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说。” “不是云帆说的,但我就是知道了,萧叔你中毒了,每个月还会毒发,你很疼是不是?” 萧衡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想说不疼,可这话委实太过违心,毕竟每次毒发时,他嗷嗷叫的样子又像极了半夜狼嚎,吓得下人们睡都不敢睡,说疼吗,他又舍不得看秦润伤心难过,而且这话说出来,感觉还有亿丢丢的丢脸。 许云帆决定装聋作哑,两耳不闻窗外事,啥也不管,也不知道秦润与萧衡之又说了什么,两人看起来都快哭了。 哎哟,许云帆可心疼死了,他让秦润出去冷静冷静,萧衡之这身体,情绪起伏不能太大,一通劝后,秦润才带上门出去站着了。 “有事。”萧衡之听得出,许云帆是故意把秦润支出去的。 “当然。” 许云帆一瞬不瞬的盯着萧衡之,不错过萧衡之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直接了当,“其实我最近对医术很感兴趣,你的身体让我很好奇,萧叔,你看都是自己人了,你能不能让我把个脉过个瘾?” 萧衡之白了许云帆一眼,他知道年轻人的不定性,一会对这感兴趣,一会对那个有兴趣,看在这是自己儿婿的份上,无所谓的伸出手,就当感谢许云帆带秦润来见他了。 从头到尾,萧衡之是不信许云帆能把出什么来的,毕竟他这毒不简单,不是什么大夫都能把出来。 许云帆把了会脉,收回手时对把脉的事避而不谈,只问:“萧叔与秦斐俞将军是什么关系?” 萧衡之看许云转移了话题,便猜到他大概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便没追问,全当给年轻人保留份颜面,脑子里却在想旁的事。 他与秦斐俞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又让萧衡之生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萧衡之矢口否认他与秦斐俞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的事实,现在,那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谁让秦斐俞快成亲了,要是传出什么绯闻来就不好了。 许云帆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哦,那就奇怪了,来到大晏朝之后,我真是大开眼界了,你说,一个哥儿,在没有汉子的情况下会不会自己怀上?如果能,那只能说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什么意思?”如果萧衡之还听不出许云帆知道秦斐俞怀过一事,他这王爷也不用做了。 只是,这些事,许云帆怎么会知道? 他跟自己说这些,意欲何为? 秦斐俞就要成亲了! 芸芸众生,人海茫茫,能遇上一个要与之成亲共度一生的人不容易,这节骨眼,绝对不能传出有关秦斐俞不好的话题。 萧衡之一下子就急了,“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我奉劝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我不介意操心些,替润哥儿再寻一个好夫君。” 这一刻,萧衡之身上的压迫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事实证明,对秦润的温和,不过只是一个故作的假象。 此时此刻,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异姓王。 换其他人,在萧衡之的不怒自威之下,应该早跪下了,可许云帆他不是一般人,反而还很感兴趣的啧啧了两声,“这就是王爷的气势?有点东西呢,你想知道什么?既然想让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叔是不是该对我客气一点?你别忘了,我可是润哥儿的夫君,有本事你给他换个比我好看比我俊的,要是找不出比我更好的汉子,那我不妨奉劝你一句,看在润哥儿的面上,其实你可以对我客气一点,你是我萧叔,四舍五入的可不就是一家人了么,我这人呢,吃软不吃硬,你跟我来硬的,只怕你是不知道什么守口如瓶。” 这分明就是威胁,警告。 萧衡之气的连疼都忘了。 好家伙,活了三十几年,头回见到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 萧衡之扫了许云帆一眼,牙酸了。 他娘的,有一句话许云帆还真说对了,他上哪找个比许云帆更俊的汉子来? 做梦找都不见得会有。 萧衡之是个识时务的,“好了,是我冲动了,说话过了,你别放心上,方才那些都是一时的气话。” 许云帆淡淡的哦了一声,像是善解人意的道:“理解理解,毕竟怎么说人家也跟你过一腿嘛,是你的老情人来着,说起来,萧叔你还是个念旧的呢。” 这下子,萧衡之是真的被吓到了,“你说谁跟他有一腿?” 不可能吧,都十几年的事了,许云帆才多大,那些事他怎么会知道? 他知道的话,是不是意味其他人也知道了?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想问一句,萧叔同秦将军关系如何呢?我要是没记错,萧叔之前在村里与我说过,你的心上人把你们的孩子给打掉了,你确定这事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萧衡之已经被许云帆的问题牵着走,忆起当年事,明明十几年过去了,可萧衡之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这件事,是他亲口所说,是他亲口告诉我,还能有假?许云帆,他没有理由骗我,更不会拿这件事来骗我。” “那可不好说。”许云帆发现萧衡之与秦斐俞之间误会重重,他实在想不通,明明都不是哑巴,明明两人都长了一张嘴,怎么就不会好好沟通呢? 看看,有话不说,如今造就了这般的局面。 萧衡之气道:“你小子,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气人?模棱两可的,有话你就直说。” 许云帆语气平淡到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常事:“我去秦家了,就秦将军府,还把那个景叶择,也就是秦斐俞将军的未婚夫给狠狠的揍了一顿。” 萧衡之:“……倒也不必特意强调这些。” 后知后觉的,萧衡之反应过来了,“嗯?不是,你小子才进京多久,怎么还把景叶择给打了?秦斐俞没收拾你?你小子是不是太能惹事了点?” 一连三问,尚且未问出萧衡之的全部疑惑,许云帆直接道:“我就多看了秦将军一眼,他居然直接拿枪顶我额头。” 许云帆用食指与拇指比划出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缝隙,“就差这么一点,要不是秦将军及时出声制止,我这长得天怒人怨的脸蛋就得破相了。” “反了天了他,个混账,真以为傍上秦斐俞就无法无天了?敢动我的人,本王弄不死他,老子都跟他姓。” “必须弄他,那个景叶择,我一见他就觉得很讨厌,估计不是个好人呐。”许云帆是知道如何拿捏人的,一看就知道萧衡之不喜欢景叶择,要讨岳父欢心,旁的不用多做,只需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就对了。 许云帆这话,深得萧衡之的意,他附和道:“你也不喜欢他,哎呀,不愧是我家哥婿,咱们婿岳两真是心有灵犀了。” “谁说不是,咱们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讨厌的人都是同一个。” “那是。”这一刻,许云帆就是他萧衡之的亲儿子了。 等等! 萧衡之险着被带偏了,“你小子还没说清楚呢,好好的,你去秦斐俞那里做什么?皮痒了?人家可是将军,揍两个你都不在话下。” 想当年,秦斐俞对他展开猛烈追求,可是令萧衡之苦恼的不行,面对秦斐俞的穷追猛打,两人地位相当,萧衡之只能避而远之,哪知秦斐俞这个哥儿与其他哥儿委实不一样,半夜蹲他家院墙上同暗卫说要找他也就算了,有时候甚至他的房间他都想闯。 萧衡之被吓的够呛,生怕秦斐俞乱来,来个霸王硬上弓可咋整? 身为一个文武双全的王爷,萧衡之为什么会怕? 还不是他武不如人,就秦斐俞那上战杀过敌的狠劲,打两个他估计都不在话下。 萧衡之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你小子是不是不怕死?你不怕死,我还怕润哥儿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夫呢。” 许云帆大言不惭道:“萧叔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区区一个景叶择罢了,就几招的功夫,他便被我打的起不来摁在地上摩擦了,也不知道秦大将军看上了他什么,难不成是看他弱不禁风讨人厌吗?” 萧衡之:“……弱不禁风?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不过那家伙讨人厌倒是真的,不过再怎么讨人厌,日后说不定也见不了几次,你管人家将军要嫁给谁呢。” “一开始我的确没想怎么着的,可不管怎么行?毕竟那人那么讨厌,真给我当岳父了,我这以后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哪有岳婿见面就干起来的?传出去不好听,只是,我没想到,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岳父?几个意思?” 萧衡之瞳孔一缩,联系许云帆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萧衡之隐隐窥探到了真相,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他下意识的将那丝真相摒弃,怎么可能呢? 他是不是疼糊涂了,以至于胡思乱想,那般不切实际的事,他居然都能想得出来。 只是许云帆的话又在明晃晃的告诉他,只要是个聪明人,现在大抵都能知道他说的是几个意思。 许云帆:“他们都说润哥儿与秦大将军有八分相似,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像的人吗?那肯定是有的,可润哥儿告诉过我,他十岁之前的记忆记不清楚了,但他记得一些,他说过他住的地方很大,每天都要练字……我想了很多,这才趁着几个兄弟回京时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在我把秦将军画下来后……所以,他们父子的关系毋庸置疑,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秦将军居然要成亲了,润哥儿已经没有小爹爹了,我便想着,这不是还有你吗。” 许云帆这番话成功让萧衡之愣在当场,那一刻,萧衡之只觉得巨大的惊喜俯冲而下,砸的他头晕眼花,好半天没能做出及时的反应,他那么喜欢的孩子,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惊喜足够冲击他眼白一番,差点晕倒。 在许云帆面前,萧衡之身为岳父的面子不能丢,生生忍住了。 但巨大的意外惊喜逼得萧衡之残破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萧衡之呵呵了两声,呼吸加重,浑身都在剧烈抖动起来,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淌。 见状,许云帆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萧叔,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要是……我跟润哥儿就完犊子了,你可得争气点啊。” “你……少说两句,本王就好好的了。”萧衡之白了许云帆一眼,断断续续的说道,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招人烦呢。 第198章 第 198 章 吐血 萧衡之让许云帆带上润哥儿先走, 他现在不想死,只想赶紧见大夫。 虽然在得知秦润是自己的孩子后,萧衡之迫切的想见到人, 把人好好的抱在怀里, 亲切温柔慈爱的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父亲, 可转念一想, 秦润在得知自己中毒就伤心成那样了, 要是再见到自己这幅样子,岂不是得哭晕过去? 萧衡之舍不得孩子担心,让许云帆把人先带回去了。 许云帆一走,萧衡之赶忙让暗卫去把大夫抓来, 他等不及了。 萧衡之现在是真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他高兴的快要疯了。 他有孩子了,他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甚至在自己不知他来到世上的情况下长得这么大了, 萧衡之高兴之余, 席卷而来几欲将他淹没的愧疚感差点没把他溺毙。 身为父亲, 他缺席了秦润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缺席了他需要父亲的每一刻。 在没有他的保驾护航下, 萧衡之都不敢想, 秦润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受了多少磨难。 他的儿子, 本该是金枝玉叶,受尽繁宠无忧无虑长大的, 可秦润却…… 萧衡之不得不怀疑,他究竟做错了什么,秦斐俞要这么报复他, 要这么对他的儿子,他是不是把对他的不满,怨气撒到秦润身上去了? 这人还真是知道怎么抓住他的弱点给与他致命一击的。 萧衡之左思右想,终究想不明白他究竟对秦斐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以至于秦斐俞要这般对他。 越想萧衡之越困惑,越困惑便越气,越气便越恨。 秦斐俞!! 好一个秦斐俞,居然敢把他耍得团团转,甩了自己不说,居然还把他骗了十几年。 萧衡之不想死,他必须找秦斐俞问个清楚,如果可以,他还要给秦斐俞两拳,以抚他的意难平。 好个秦斐俞! 好他娘的秦斐俞!! 亏秦斐俞当年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喜欢得要死,这辈子非他不可了,还说什么对自己一见钟情再不能忘。 说爱自己,亲口说喜欢自己的秦斐俞对他骗身又骗心,把单纯的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该死的。 这哥儿就是个大猪蹄子。 萧衡之差点没被秦斐俞气死。 谁能信啊,那个说没了他就不行的哥儿,让他死都要死不瞑目啊! 萧衡之恨着,崩溃的心态让他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吓得给他扎针的大夫哆哆嗦嗦的就是一个噗通跪下了。 自暗卫把大夫拎来,老王爷老王妃听到动静,连收拾都顾不上,急匆匆就跑了过来。 老王爷老王妃见着他们从小疼到大,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吐了血,两老呜咽出声,已经顾不上旁的,齐齐跪在萧衡之床头。 “衡之……我儿……不要丢下娘……你去了,娘……怎么活?” 他们有太多话想说,他们想让萧衡之加把劲,不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等等,可哽咽抖动的唇,过度的悲伤宛如一双看不见的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喉咙,让他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衡之嘴里不断吐着血,视线落在白发苍苍的双亲身上,眼角的泪痕不断。 回到齐家的许云帆一夜无眠,被秦润抱着,他是睁眼睁到晨光大亮。 昨晚那些话,他本不该说的。 萧衡之的身体太差劲了,他眼不瞎,不是没看出来,但他也看出了,萧衡之郁结于心,心病太重。 有时候,要命的不是在外可诊的伤,而是看不见,诊不出的心理病往往更致命。 萧衡之早年也是个练武之人,虽中毒了十几年,身子骨多少被伤了根本,但王府这么多年给他补的也多,身子骨其实也还算好,要不然,换旁的普通人家,没有这般门路、钱财,萧衡之坟头草只怕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 许云帆就是故意说的,秦润那么在乎萧衡之,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如此看重萧衡之,如果以后得知已逝的萧衡之是他的父亲,秦润该做何感受? 为了秦润,许云帆不得不冒险试一把。 担心了一整晚,天刚蒙蒙亮,许云帆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即将失去清醒的意识之际,外头突然吵了起来。 “嗯?外头吵什么了?” 许云帆眼睛都不带睁一下,困顿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秦润拍着他的后背,他知道许云帆这样,九成还没睡够,“你睡,我出去看看。” 秦润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许云帆听着房门咯吱响了一声,他安心下来,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之际,秦润惊慌失措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云帆这下子彻底清醒了,睡意全无,半天回不过神来。 萧衡之怎么这么中看不中用? 完犊子了,闯大祸了。 他没岳父了。 许云帆的懵逼只有一瞬,很快就穿好衣服,不待秦润拉他,他反手就要拉秦润出门,刚踏出房门,许云帆脚步又一顿。 不对劲。 萧衡之要是真的凉了,一王爷薨了,不可能只传出萧王府出事这样的风声来吧。 是他先入为主的,也许是做了亏心事,良心不安,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在听闻萧王府出事就以为是萧衡之凉了。 “云帆,你要拉我去哪?”秦润很紧张,他不知萧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开始的担忧紧张过去,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无力。 他只是萧衡之偷偷摸摸私底下,不能被外人所知,不能广而告之的义子,萧王府出事,他想去看看,可他却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他连好奇过问的身份地位都没有。 许云帆转过身,打哈哈的道:“我这不是睡迷糊了,还以为你说齐家出了什么事了呢,放心吧,萧叔好着呢,昨晚你不是见着了?估计是咱们挖出来的狗洞被发现了吧,你别多想了,走,回去再陪我躺会。” 萧衡之昨晚在没见到许云帆之前确实好好的,在见到许云后,不过也就吐了血而已,许云帆说这种话也不嫌亏心。 偏秦润对许云帆说的话深信不疑,跟着许云帆又躺了回去,把许云帆往自个怀里搂。 回笼觉秦润只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许云帆还睡得香喷喷,秦润一动,许云帆立马迷糊的哼了一声,秦润已经很有经验了,一把将自己睡过的枕头塞到许云帆怀里。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许云帆便习惯了与秦润同床共枕,而秦润也习惯了身边有许云帆的日子。 醒过来的秦润并没有急着下床,也许是这两天,他的心情太过跌宕起伏,惊喜过后的受伤都让他异常的脆弱,而许云帆与远在大梨村的两个弟弟则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润趴了回去,深深且认真的看着许云帆这张已让他铭记于心的面庞。 睡着的许云帆,身上那股贵气依旧浓烈,但他眼里特有的锋芒却被隐藏了起来,反倒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毫不夸张的说,许云帆这张脸,秦润是百看不腻,他手痒的碰了碰许云帆的睫毛,许云帆的睫毛似乎抖了几下,他又轻轻的抚着许云帆高顶的鼻梁,又摁了嗯许云帆的嘴角,小声嘀咕道:“这张嘴怎么这么好看呢,说话甜的就跟吃了糖似的,云帆,你小时候是不是泡在糖堆里长大的,否则一个汉子怎么可以这么招人喜欢呢?” “我是不是泡在糖堆里长大的,你不知道吗,你都亲了那么多次了,这个问题,你应该是最清楚了。”许云帆含笑的声音响起,双手把撑在身边的人一压,一个翻身直接把人压在身下,许云帆不客气的卸了力,两句身体紧贴在一起,一丝缝隙全无。 许云帆是有起床气的,可他会收敛,他从不知道,原来起床气这玩意也会看碟下菜。 要是换其他人在自己睡得正香的时候在自己耳边说这些不着调带着故事色彩的话,许云帆反手就能一巴掌呼过去,再给对方一脚把人踹飞。 一旦那个人换成秦润,许云帆还在迷糊之际就忍不住骄傲得意的几乎快笑出声。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秦润见许云帆笑,被传染似的满心欢喜起来,捧着身上人的脸在许云帆嘴角边吻了吻,“睡够了吗?” 许云帆享受的半眯着眼,“嗯,你夸我了,那些话听得我小鹿乱跳,”他稍微起身,抓着秦润的手按压在自己的心脏处,“它不听话,吵的我都睡不着了,你感受它的疯狂了吗,这家伙真讨厌,你快收拾它。” 许云帆有时候是真的很恶劣,逮着机会就会使劲的撩拨秦润。 “你想让我怎么收拾它呢?”秦润笑问道,跟许云帆在一起,秦润是满心满脑都是这个人,所有的负面情绪被许云帆的美颜冲击到离家出走了。 可能还有点困,脑子不太好使,一些甜言蜜语不能在秦润的反问后一闪而现,许云帆不得不歪头想了一下,“它不听话,我不要它了,我把它送给你了,你把它拿走,要不然你就让它飞出去吧,省得这东西每次听你说两句话就不受控制的要往你那飞,简直是叛徒得很。” 秦润:“你真的给我?这玩意你给了我,你就没命了。” “你要吗?你要我就给你,我连命都是你的了。” “你又哄我了,一大早你又吃糖了是不是?” “没有。” 许云帆埋头在秦润怀里蹭了起来,撒娇道:“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润哥儿,我好喜欢你,好爱你啊,你抱抱我,你抱着我再睡会吧好不好,我还想睡。” 试问小仙男的撒娇,谁能招架得住? 反正秦润不能。 在许云帆面前,秦润连原则都能抛弃,更不用说是许云帆这么小的一个请求了。 满足他,必须满足他。 本想早起去店铺一趟的秦润:“好,我抱着你,我在这陪你呢,困就睡吧。” 他们虽是借住在齐家,不过齐修泽吩咐过,许云帆这个院子,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所以,只有负责打扫的丫鬟外,其他人都不敢进来,许云帆不起来,也没人敢来催,若是他饿了,只需喊一声,负责守在院外的丫鬟自会给他送吃的。 齐修泽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许云帆他们在齐府自在一些,就当自个家一样。 …… 缚青雩出手委实大方,给许云帆的田庄不算小,里头良田百亩,上等地两百亩,总共三百亩的田地,另外,田庄外头,绵延至一里开外的百亩地同样归由田庄所有。 昨天,秦润在齐修泽的陪同下,已经把田庄地契上的主人给换成了许云帆,所以,如今这些都是他们的了。 许云帆打算将外头百亩地全部开整出来,以后建设一个美食城与休闲娱乐住宿为一体大型客栈。 毕竟这儿距离城门口并不算远,正好合适。 许云帆将计划与秦润说了,秦润赞成是赞成,可问题是,前期投入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目前挣到的银子,在这笔资金面前,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齐修泽四人得知许云帆夫夫的困境,那必须是两肋插刀啊! 但可惜的事,谢、林、沈三家都觉得自家孩子交的朋友只怕是异想天开,在城外开什么美食城? 你家的美食是用金子做的不成? 京城里的人凭什么要舍近求远? 他们只觉得这个叫许云帆的小伙子异想天开,但架不住自家孩子同人家称兄道弟,三家人还是给了自家孩子一笔银子,齐远洋思考了半天,想到许云帆这小子鬼点子多,会的又多,这才大手一挥,同样也给了,但四家给的银子凑起来,还远远不够。 最后秦润只能舍出脸去找萧衡之,萧衡之没有多想,直接把剩下不足的资金全部补上了。 许云帆同秦润想试,那就大胆去试试吧,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试的勇气都没有。 萧衡之拍拍秦润的肩膀,在秦润要走时,“润哥儿,你不要多想,我会等你们在京城落脚的那一日,还有,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要害怕失败,你身后还有我,父亲别的可能没有,但银子肯定是不缺的,一个美食城而已嘛,你想做就做,父亲不差钱,你使劲造。” 几家人都认为几个年轻人在异想天开,可在日后,城外云润美食城成为大晏朝名声大噪的美食胜地之后,谁都不吭声了。 没办法,你们谁见过那什么烧烤还有火锅、冰淇淋奶、茶等等闻所未闻的美食吗? 你们有见过彻夜不灭被五光十色的灯光包围的集具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宏伟客栈还有仿若被黑夜遗忘的美食城吗? 说是客栈,可京城哪家客栈能起的那么高那么宽的? 客栈三楼是琳琅满目的服饰、首饰、胭脂等生活用品,二楼也是各种各样娱乐设施,一楼则是天南地北各地菜系店铺,四楼五楼便是普通人可入住的客栈,至于六楼,许云帆让秦润装修的更豪华,房间内的设置,无一不精致奢华,而这些房间也是贵宾室,以及顶级贵宾室,需要提前预约才有机会入住。 当然,这些都是日后的事了。 开设在京城的云润店铺,生意意外的火爆,糖果、果干等吃食,更是供不应求,秦润同萧掌柜查看店铺里的账本,而许云帆则去了田庄。 田庄外有二十多户佃农,这些佃农比之其他百姓更惨一些,因为,其他百姓尚且还有田地,哪怕不做生意,家中有田有地,总归就有一口吃的。 而所谓的佃农,他们通常没有或只有少量的土地,只能向大户人家租种土地,因此很多佃农常常会受到主人家的剥削,得知田庄换了另外一个主人,这些佃农已经两晚没睡好了,他们怕啊! 上一任的田庄主人是个好人呐,虽然他们没见过对方一面,可田庄主人雇佣他们种田种地,从不会苛扣他们半个铜板,外头工钱怎么算,他们是分文不少,有这么一个雇主,他们干活也是尽职尽责,从不会偷奸耍滑。 如今换了另外一个雇主,这些佃农怕的要死。 要是新雇主克扣他们工钱,只要有口饭吃那还算好,最怕的就是,人家不要他们了。 在京城这种地方,拖家带口的,他们能做什么?又能找什么活? 要知道,就是城内的乞丐,那都还分有地盘势力的。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想了一晚,担心一晚的大人们实在熬不住,刚眯上眼,田庄之前的管事满头大汗跑过来,挨家挨户的敲门,大喊让他们赶紧起床,“起来了,大家伙赶紧起来,今儿新庄主就过来,大家伙赶紧的起来准备,拿出你们干净利落的一面来,第一印象很重要,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今儿了。” 轰……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二十几户佃农赶忙打开门,一些汉子连衣服没穿好都顾不上了,急忙问管事,“盛管事,新庄主今儿就来?你见过人吗?” 盛管事五十出头的样子,是田庄里的老人了,同时,也是佃农们最熟悉的老大,为人脾气温和,同佃农们关系不错,从未私吞过庄主拨款下来的工钱,大家伙很是信任依赖这个盛管事。 佃农门急于知道新庄主的为人,但盛管事与他们一样,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缚青雩对许云帆了解不深,但许云帆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 海外来的汉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要是随便给他一个庄子,只怕到时候,单单是管理这一块就够许云帆忙了。 像许云帆这样的人才,要忙,那也该忙他的国家大事,田庄上那等琐事,绝对不能拖他的后腿。 京城外的田庄,缚青雩是大概清楚的,为此,缚青雩才把此处给了许云帆,临走前也曾跟许云帆说过田庄的基本情况,让他大可放心用庄上的管事,如果可以,缚青雩甚至让他继续用着这群佃农。 许云帆答应了。 不答应不行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人家把偌大的田庄送给他,提一个小小要求怎么了? 再说了,这帮佃农,他不用,几百亩的田地,他上哪雇人干活去? 许云帆欣然同意了,林萧然担心许云帆不认识路,非得一大早厚着脸皮在齐家同齐爷爷吃了早餐,之后亲自送许云帆过来。 他们四人商量好了,许云帆要是出去办事,他们其中一人必须跟着。 不跟不行啊,不然就许云帆那比他们世家少爷还要世家少爷的脾气,单独让他出门,指不定要惹事,谁让有时候,你不惹事,不代表,别人不惹到你身上。 许云帆与林萧然一下车,一上了年纪的汉子打量了他们一眼,这才面带微笑迎上来对许云帆客气道:“这位少爷可是许庄主?” 林萧然好歹也是京城内出了名的少爷了,盛管事自是认得。 “是我,盛管事你好,劳烦你一大早代为传话了,咱们田庄的人都到齐了吧。”许云帆这话说的客气又好听,他没说田庄里的佃农,而是说了咱们田庄的人,几个字的差距,亲疏差距高低立判。 盛管事好歹也是个管事,人精得很,一下子就听明白许云帆的意思了,赶忙笑道:“都在这了,庄主客气了,身为管事,替庄主办事,不过是分内之事。” 许云帆浅笑颔首,转而扫了一眼身着粗布麻衣的一群佃农。 缚青雩的人说了,田庄里的佃农共有二十六户,古人讲究多子多福,一户人数可不少,二十六户听起来好像很少,但人数达到了两百多人。 在两百多人里,老幼残就占据了小部分,许云帆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 第199章 第 199 章 收买人心 在秦氏, 或者说在大梨村乃至他走过附近几个镇,经过他留意发现,貌似没见过几个残疾人。 可在他的田庄上, 好家伙, 一下子直接见到了十几个。 这咋回事呢? 许云帆收回目光,与跟个保镖似的站在他身侧的林萧衡交头接耳说起悄悄话。 谈及这个问题, 林萧然沉默了稍会。 “你在村里看到的残疾人少, 那是因为, 他们生来若是残疾了,只怕没有长大的机会,有的孩子,生下来若是同其他孩子不一样, 有的会被视为不祥之人,哪怕遭受辱骂无视,他们尚且还有活的机会, 有的……村里人生活不容易, 如果有个残疾的孩子, 不能自力更生,不能下地干活, 这样的孩子, 从一出生, 他们就注定了被丢弃, 随便丢到山上成为野兽的口粮,很多事, 悄无声息的就发生了,所以,你所看到的自然是好的一面了。” 林萧然又沉声道:“至于镇上府城这等地方, 做这些事不太容易,因此,每一年被遗弃的有问题的孩子其实不少,有的孩子甚至被养大点了才会被丢弃,你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部分小乞丐其实就是残疾人,你在田庄里之所以会看到这么多残疾人,是因为那位。” 顺着林萧然指去的地方,许云帆发现了一位被几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围在中间的坐在一张木板上的大叔。 许云帆下意识看向大叔的双腿,顺着双腿往下看,许云帆发现对方居然少了一只脚,“啥情况?” 林萧然:“那位是林二湖,以前上过战场,去时,他是四肢健全,归时少了一脚,他的家人嫌他成了累赘,他才来到京城,最后被盛管事安置在田庄里,也许是自己淋过雨,所以他才会想着撑起一片天,给其他残疾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吧。” “这些孩子都是他捡回来的,不过,他干活认真,平时农忙结束了,他也会带孩子进城乞讨,或者卖着手工编织品,几个孩子,跟着他哪怕饥一顿饱一顿倒也比在外饿死的强。” 许云帆哦了一声,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转头对看着他局促不安的佃农门说:“各位大叔大娘阿叔……你们听我说,以后,这座田庄的主人就是我了,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担心,不过,你们遇上了一个好老爷,田庄的上一任主人把田庄送于我时提的唯一一条请求就是继续雇用各位,所以,我田庄里的田地还得继续劳烦各位费心了……” “庄主,真的吗?您还继续用我们?”一爷爷杵着拐杖激动问道。 许云帆眉眼带笑,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而下,“是的,老爷爷,您没听错,以后你们还在这干活,工钱该怎么算,咱们还怎么算,不过待日后我计划好田庄的整体规划了,到时候,这工钱我夫郎会同各位商量,该涨就涨。” 前一句话,佃农们听了还高兴到热泪盈眶,哪知,许云帆来了后一句,佃农们又不安了。 现在的庄主很年轻,面上带如沐春风的笑,从对方下车后的一言一行,每一个表情,哪怕在看向林二湖同几个孩子时,眼里毫无一丝嫌弃厌恶,仅仅如此,他们就知道,新庄主的为人差不到哪去。 可新庄主人好,不代表这庄主的夫郎也是个好的。 哪怕不是出身富贵,大家都知道,这成亲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新庄主能成为庄主,估计不是个穷的,这样的人,娶的夫郎又能差到哪去? 他们怕,这庄主夫郎不是个好相处好说话的,那该如何是好。 似是看出家佃农们的不安,许云帆还是笑着,“你们不用担心,我家夫郎可好了,不仅人美心善,还做得一手好吃的,为人更是热心肠,又阳光开朗,积极向上,努力好学……” 许云帆一通夫郎吹听的耳朵嗡嗡响的众佃农:“……” 他们对新庄主的认识又多了一分。 新庄主一张嘴,不仅胜过一群爱嘎嘎叫的鸭子,一听就知道,这人还是个疼夫郎的。 疼夫郎疼媳妇,不是靠嘴说说,可新庄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眼睛不一般,怎么说呢,没读过一天书的他们说不出来,只看出来了,总之就是,一说到夫郎,新庄主的眼睛柔的好像能把所人吸进去似的。 许云帆又同佃农们聊了几句农事,佃农们还怕他们说了,庄主听不懂,毕竟这种小少爷,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会懂这些,就是葱跟韭菜都分不清,人家上过学堂,为了衬托自己学子的身份,开口之乎者也的不是没有,可结果,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许云帆好像什么都会,回答的头头是道,说的通俗易懂又直白,佃农们都听懂了。 盛管事一直留意着许云帆的一举一动,见状,不由感叹,这新庄主挺会做人做事,这半小时不到,就靠一张嘴,直接获得佃农们的信任也就算了,大家伙还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声齐呼一定替许云帆把田地庄稼伺候好了。 许云帆笑呵呵的举手拍了两声说了句解散,其他佃农看了林二湖一眼,在林二湖冲他们摇头后,大家伙收敛了脸上的喜色走了,唯独林二湖跟几个孩子犹犹豫豫的没走,又因顾虑、害怕不敢上前来。 “林大叔,你们有话要同我说?”既然他们不过来,手脚健全的自己过去又怎么了?有时候,身份这种东西,不是靠摆谱得来的。 许云帆过去了,并且还蹲下身,同坐在木板上的林二湖视线齐平,“有什么话,林二叔直说就是,不用怕,你看我长成这样就知道我是个人美心善的小伙子了。” 林二湖本来还紧张担心的不行,可许云帆的一声林二叔,礼貌又亲近,蹲下的举动,无疑中又透露出良好的教养,他这是在给与自己不用抬头仰视他人下巴的善良,后头又来一句不要脸的话,更是抚平了他害怕紧张的心绪。 多少年了。 多少年不曾见过这般对他抱有敬意又善解人意的汉子了。 他去京城卖编织品时,不是没有汉子对他抱有善意,但很少有人会像许云帆这样,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举止上,都把自己摆在与他等同的位置。 有些汉子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上,皆是恶意满满。 他们居高临下的享受着他仰头望着他们的卑微,言语上的辱骂,更是满足了他们高人一等的虚荣心。 这样的人,林二湖见多了,所以,他麻木又害怕的习惯了,以至于,突然接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时,林二湖反应不过来,就有种恍惚仿若做梦的不真实。 好一会,林二湖沙哑的声音响起,“庄主,你能不能也留下我跟几个孩子,我虽然没了一只脚,是个废物了,但我还能干活,几个孩子也可以下地的,求庄主别赶我们走。” 离开了这,他们能去哪? 天大地大,好像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了,冬天就要到了,离开田庄,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林二湖不敢确定,方才许云帆说的大家伙都留下来是不是也包括了他,其他人留下来能干很多活,可他不一样,所以,他没走。 一声“我是个废物”听得许云帆沉下脸来,向着林二湖呵斥出声,“胡说八道。” 林二湖被许云帆的呵斥吓的一个哆嗦,怎么办,他说错话,惹怒庄主了。 几个孩子更是害怕的挪动身子靠近林二湖,盛管事心头一个咯噔,嘴巴一动。 就在盛管事想为林二湖说话时,许云帆脸上笑意全无,用着他们不曾见过的认真且敬佩的表情,单膝跪在木板上,与林二湖四目相对道:“林大叔的脚是怎么没的?那是为了保家卫国没的,你是英雄,是守护大晏朝,是上阵杀敌的英雄,不是废物,这一点,林大叔要记住了,林大叔以残缺之躯抚养这么多孩子,将他们教养长大,这一点,比四肢健全的大部分人都强,先生曲膝在地,我等仰望一生,所以,哪怕你不是保家卫国之人也不是个废物,废物做不到这一步,还请林大叔切勿在孩子们面前自称自己是个废物,孩子听了,心里难受,会不是滋味。” 许云帆看了眼几个孩子,声音放软了,又笑了起来,很是温柔的说:“你们只是与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不一样不代表你们就是废物,以健全与否来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废物,这是不可取的,就是你们老爹随意骂你们废物,以后本庄主听到一次就揍他一次,你们几个小家伙记住了,这个世界或许破破烂烂,但总有人像你们的伟大的父亲一样在缝缝补补,所以呀,你们的父亲很伟大呢。” 揍人这话一出,可谓是霸道又护短,林二湖发现几个孩子紧绷哆嗦的身子因为许云帆后面的话放松了下来,眼里的畏惧被孺慕担忧取代,顿时就明白许云帆的用意了。 许云帆看着孩子们目光的变化,就很突然的,一下子笑不出来了,胸腔里堆积着不可言状的东西,竟是让人觉得难受。 林二湖有心想说什么,眼眶却抢先一步红了起来。 身处刺骨严寒之境久了,好不容易获得一丝温暖,足以让人铭记于心,坚定不移的追随这道给与他们温暖的暖阳。 直到许云帆被盛管事带去查看账本了,几个孩子还在注视着那道逐渐变得模糊的背影。 哪怕人已走远,可这道背影日后却成了他们誓死要追随的对象,就几句话,许云帆不仅给众人留下好印象,还把几个孩子的心给收了。 看到这帮孩子,许云帆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许父也是一个热衷于做慈善的人,受他资助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做这些事,许父不为名,也不为什么行善积德,许父只告诉过许云帆,他做这些事,不是因为什么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更不是为了名声、形象,他只是单纯的想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因为他就是一个父亲,看到那些孩子的欢声笑语,这就是他做些事的初衷、动力。 许云帆又想到他那个下乡的表哥,明明私房钱不少,工作了,多了一份工资,但他还是从单身贵族之列跨度到了月光族,难得下乡看他一面,那家伙居然请他这个可爱表弟吃一根一毛钱的雪条,吃得他满嘴的白糖味。 后来,许云帆才知道表哥为什么存不住钱了。 这个世界,不乏有钱人,但,同时,真正贫穷的人也不少,这些人,还在温饱线苦苦挣扎。 许云帆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林二湖,心里有个想法油然而生。 只是要把这个想法付出实践,需要大量的金钱作为支持。 但许云帆还是想试试,也正因为他试试了,在有一天,秦斐俞、缚青雩需要他了,这个国家需要他了,在他带兵出征时,其他官员还在愁军医该从何处调遣时,不用他开口,他的小学院内,学医的学子们便自发的收拾包袱二话不说的跟他走了,而这些学子,在他那,就是一个学子,在外,有的已经是师者级别了。 由一个文官取代一个武官出征,这是一个笑话,很多人不服许云帆,但许云帆这辈子,除了哄夫郎之外,例来都是别人哄他,不服他的人,大不了不用就是,他还没见过哪个人厉害到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浪费口舌劝回来的。 排兵布阵,他会,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才更是不少,别人在这种国家危机的关头给他脸色看,无非是赌他无人可用。 可他们忘了,许云帆傲气,不代表他看不清局势,若是真的需要人了,许云帆顾全大局,为了国家百姓,折了傲骨他也愿意,但他们还是小看他培养出来的人了。 许云帆当官数载,早些年在清风书院教授出来的学子,有的虽未入官场,但未入官场,有真才实学的人,哪个不是为他所用,替他办事,为他培养出一批人才出来,能被许云帆赞之为人才的,可不只是理论上的人才,人家可是理论实践都通过考核了的。 正因为有了这一想法,许云帆没那么懒了,开始想着挣大钱了。 缚青雩人虽走了,可他想知道许云帆的情况,有的是办法。 只需留下一个暗卫便可。 书房里,得知许云帆这番言论的缚青雩笑出声,慰藉之余又不免心酸的厉害,他挥挥手让暗卫又回去了,特意嘱咐让其务必保护好许云帆。 暗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双膝跪地,脸上腾地红了透,“主子,是属下无能。” “嗯?”暗卫这话,让缚青雩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实力不济,让许云帆受伤了,缚青雩直接紧张了,坐不住了,怒而拍桌,“谁敢动朕的人?” 真是反了天了。 见缚青雩误会,暗卫冷汗一出,赶忙将许云帆发现自己的存在,有恃无恐的去将军府同景叶择单挑,也因为发现自己的存在,那货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去挖萧王府的狗洞夜闯萧王府…… 总之,暗卫一番话下来,核心点,意思就一个,那就是许云帆会武,还特别的不怕死,简直胆大包天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就好像京城是他家,他想去哪不行? 秦王府他敢进,秦将军他敢怼,景叶择他敢揍,萧王府他敢闯,总之,这货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已然将“不知死活”体现的淋漓尽致。 暗卫这几天被许云帆又吓又气,三魂七魄已经去了六魄,他怕哪天许云帆还没被收拾,他就先忍不住把人教训一顿了,这主太不让人省心了,也不知道哪家的父母,家里啥条件,能养出这么个主来,就不怕日后罩不住人吗? “什么?”缚青雩这下子是真的吓了一跳,一度不确信,自己想把许云帆留在京城,究竟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他是真的没想到许云帆这么能闯事,偏偏还招惹到秦斐俞还有萧衡之头上。 要知道,这两人身居高位也就算了,平时看起来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说到底,能坐上那么高的位置,有几个是简单的善茬。 “萧王爷可是抓到他了?” 说起这个,暗卫不禁汗颜,“皇上,萧王爷自被刺杀后,萧王府守卫甚严,属下……” 萧王府的暗卫,实力不必他差,有的暗卫实力甚至远在他之上,他刚进到王府就被发现了,只能赶忙出来,鬼知道许云帆这臭小子是怎么做到美滋滋还高高兴兴的带着夫郎完好无损的又从狗洞出来的? 缚青雩越想越不对劲,深思许久,只道不管许云帆怎么找死,一切都随他,只要没被人压着揍的时候,暗卫就啥也不用管。 暗卫回去后,缚青雩想了想,还是带着福公公出宫去了。 齐府。 在齐修泽把许云帆带回家的那天,齐爷爷齐奶奶等齐家人是高兴的哟。 没办法,听二孙子说过的长得比之萧王爷还有自家小乖孙还要亮眼两分的小仙男,齐爷爷齐奶奶早就好奇了。 待他们见到许云帆时,眼睛就是一亮,加上许云帆嘴甜,哄起老人家那是一套又一套的,以前许爷爷许奶奶就经常被他哄得找不着北,当晚,两老是给许云帆、秦润又夹鸡腿又夹菜的。 见到秦润的第一眼,齐家人不是不震惊,转念一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的两人不是不存在,所以,秦润只是恰好长得与秦斐俞相似,这有什么好奇的? 秦斐俞可是清清白白的哥儿,他们可不能多想,平白坏了人家哥儿的清白。 这哥儿长得精瘦,比其他哥儿还要大,高半个头,五官又是出色好看,简直是标志的不行。 其他地方可能还以哥儿同姑娘一样柔柔弱弱娇娇软软为美,但自从京城出了一位哥儿将军后,很多人对哥儿的审美已有了不同的认识。 秦润这样的,就很得齐爷爷他们的满意,对这对璧人,齐家人自然是热烈欢迎的,许云帆对齐家人印象不错。 上一次秦润过生辰,许云帆露的那一手,齐修泽是念念不忘,惦记至今呢。 这一次齐爷爷过六十大寿,秦润愁于该送什么礼物才能不让他们夫夫掉价,齐修泽就先找过来了,他恳求许云帆给他出个主意,让他也给齐爷爷办一个永生难忘的生辰。 许云帆当场就知道齐修泽是什么意思了,齐远洋、齐修缘几兄弟在他与秦润入住齐家后,对他们是关怀备至,不曾怠慢过他们,就是他们平时喝一口用来润润嗓子的茶,也是上好的茶叶。 也许有的人会想,这有什么了,齐家可是皇商,难不成人家还会差这点东西? 是,人家有银子,也不差这点东西,可人家要是对你不上心,人家凭什么对你们这么好? 难不成是嫌银子多了烧得慌? 许云帆是个明白人,谁对他好,他必定涌泉相报,“你想让我做烟花?” “对,兄弟,你看能做不?”齐修泽知道的,他们几个去小秦家帮忙时,许云帆就经常窝在柴房里不知捣鼓啥玩意,后来听秦润说他忙了好几天,齐修泽猜测,他那么忙,估计就是在做烟花了。 许云帆点头,“能做,你放心吧,今年齐爷爷的寿辰,咱们必定让其他人都羡慕齐爷爷羡慕死。” 齐修泽:“要的就是这效果,兄弟,还是你懂我,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吩咐。” 许云帆让齐修泽先回去了,至于秦润要去田庄看看,许云帆已经先一步去看过,排除了潜在的危险,他自然是放心让秦润去看看的。 第200章 第 200 章 背黑锅 林萧然带秦润走了, 沈如溪与谢柏洲过来时,许云帆从走哪带哪的皮箱中拿出了几袋的气球还有吹气筒,让两个免费苦工使劲打气。 这活, 谢柏洲他们已经做出经验来了, 上手自然也快,三人凑在一起, 天南地北有的是话题聊。 为了给众人一个惊喜, 齐修泽甚至不让丫鬟再进许云帆所住的院子里, 就是齐修缘齐远洋父子几人想进来找许云帆聊聊生意上的事,齐修泽都不给,双手拦在院门口,绞尽脑汁找着理由, 就是不让他们再进一步。 齐父被拦了几次,他向左,齐修泽向右, 他往右, 齐修泽往左, 父子两人面对面,齐远洋气的牙痒痒, “你小子找抽是不是?还是皮痒骨头紧了, 想为父给你抽几下松松这身反骨?” 面对齐原远洋的威胁, 齐修泽压根不带怕的, “父亲,你少唬我了, 你敢抽我,爷爷就敢抽你。” 齐远洋:“……” 他娘的。 被偏爱的果然都有恃无恐。 这小子已经被老人家宠的无法无天了,居然敢无视他的话了。 齐远洋气的差点转圈圈, 像是在找鞭子直接抽齐修泽一鞭子,好维持他的颜面,哪知,身边两个叛徒你一言我一句的替齐修泽说起话来。 “父亲,您别生气,三弟年纪还小呢,而且,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是,父亲,三弟都这么大了,您不能动不动就动手,这是不对的,这要传出去,三弟以后还怎么做人?” 两个儿子的话,听得齐远洋更气了,大儿子二儿子就是个看脸了,齐修泽自小长的跟个小仙童似的,齐家人谁不宠着他? 换其他孩子,只怕要气弟弟抢走了父母的注意力,偏偏老大老二不以为然,甚至跟齐母一样,把齐修泽当成心肝一样的去宠着。 都说隔代亲,齐爷爷齐奶奶疼孙子,不管是大孙子二孙子还是小孙子都是他们的心头宝,他是哪里凉快上哪呆着去,俨然成为了齐家家庭地位最低的男人了。 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来着。 齐远洋看了眼三个讨债鬼,衣袖一甩,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见齐父走了,齐修泽舒了一口气,“谢谢大哥二哥。” 齐修缚往院子里看了眼,“三弟,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连我们都进不去。” 这话,齐修缚说的酸溜溜,他们不能进去,谢柏洲他们几个倒是可以,换谁谁心里头都得酸一下。 自家哥哥,都是兄弟,齐修泽没啥不能对他们说,之所以不对齐父说,那是齐父这人在齐爷爷跟前,被血脉压制的厉害,平时是屁事不敢藏,要是齐远洋把他的惊喜说出来了,到了寿辰那天哪还有惊喜可言。 但自家两个兄长不会。 齐修泽把他们带进房。 房间里,谢柏洲三人忙得一刻不得歇息,打好的气球得用绳子扎起来,谨防漏气,之后还要把气球十个十个的扎成一串,在每串气球下则吊着一幅被卷好的祝寿词。 至于那些没被扎成串的气球,谢柏洲他们便随其漂浮在屋顶下。 齐修缚他们进门时,看着五彩缤纷的,从未见过的物什,整个人当场立在原地。 “这是什么?”哪怕是个汉子,初次见到气球,好奇的同时,又不免感到些许震惊。 齐修泽拉下一个气球,“这是气球,是云帆带来的,之前在村里,润哥儿过生辰……那一幕,我一直无法忘记,所以,爷爷过六十大寿,我特意请云帆做几个烟花,到时候,咱们一起大开眼界。” 好家伙,齐修泽这么一说,齐修缚兄弟一下子就期待起来了,“真的有那么漂亮?”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三弟还能骗你不成?爷爷大寿那天,不是在咱家酒楼哪儿举办吗,那边还有条河,云帆说了,到时候沿着河堤放上一排烟花,绝对好看。” 许云帆敢这么说,还是他带的皮箱会来事,在答应齐修泽的请求后,第二天晚上,他的房间就多出了几十件烟花。 秦润过生辰时,皮箱毫无动静,许云帆只能亲手造,如今却一下子吐了这么多件烟花出来,许云帆差点气笑了。 气虽气,不用亲手造,许云帆便有时间准备其他事了。 齐爷爷的六十大寿不在齐府举办,而是在齐家的酒楼办,在寿辰的前一天,许云帆几人天不亮就起床前往酒楼先行布置现场。 身为皇商,齐家女儿又是当朝贵妃,前来祝寿的人只多不少,但眼下,正是大忙的时候。 有的送了礼便也没多待,他们是想待也没时间待啊,最近皇上不知哪来的点子,要大力扶持寒门学子,蒋大人又专门回京上朝提出助学政策,皇上一听,那是相当的大喜,经过百官商讨此举可行后,大家伙是忙的分身乏术,哪有时间留下来吃顿饭。 许云帆给自己以及秦润化了妆,毕竟秦润这张脸同他的一样,太招摇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再者人多嘴杂,不是每一个都能像齐家人这样想的。 许云帆在顶着一张普通之中又透着不太普通的脸带着秦润在晚宴上逛了一圈,意外的发现,秦斐俞还有萧衡之居然没来。 秦家来的是许云帆见过的,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府管家,之所以对管家印象深刻,主要还是景叶择被揍的那天,其他人一脸茫然,似是不相信景叶择会那么不中用,唯独管家像是在极力憋着什么,直到他转身去请大夫,许云帆才眼尖的发现,好几次,那大伯不是在笑还能是干什么。 至于萧府来的人,许云帆不认识,反正这些也不关他什么事就对了。 从村里出来的秦润并不太适应这样的晚宴,他生怕自己在晚宴上的行为举止上不得台面给齐家丢脸,又怕自己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惹人不快。 没办法,秦润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不害怕都不行。 其实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 他紧紧的跟在许云帆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许云帆,却不知,他这般紧张的模样反而更显小家子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富贵人家出身。 身量如此高,体格比之其他哥儿健硕的哥儿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今晚来的,哪个不是官家、富户之人。 这些人之间的交际圈多多少少有部分小重叠,很多人哪怕没有深交过,但身为京城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彼此,哪怕自个不认识,身边总会有认识的人。 只是很奇怪的是,这个哥儿,他们不曾见过,就是哥儿身边的汉子,他们也不曾听说过,可齐、谢、林、沈四家小公子在随同家中长辈对齐老祝寿后,一个个都朝着陌生的哥儿汉子跑了过去,几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商量个啥,看起来关系并不一般。 “老齐,那两位是你家亲戚?”有与齐远洋交好的老爷向齐远洋询问道,如果对方有点来历,他们怎么也得上去认识一下。 齐远洋瞥了眼几个孩子,“他们是修泽的好有,那个小汉子也是清风书院的夫子,生意上也与我们齐家有所往来,这孩子有心了,得知父亲过生辰,特意携带夫郎过来拜寿呢。” 齐远洋这话一出口,大家伙就知道了,那两人,感情还是夫夫呢,不过这一点,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 要不是夫夫,那哥儿不会那般依赖身边人,而那小汉子更不会宠溺的频频回头同哥儿低声细语。 但让大家伙更诧异的还是,“嗯?老齐,你在说什么?那小汉子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说话的这人摆明了不信,用一副‘你别逗我’的眼神看向齐远洋。 齐远洋好脾气的扬起下巴,“不信,那你看着吧,蒋院长今晚也来了,等他同我老爹祝寿两句,你看他会不会去找人。” 能开口老齐,闭口老齐的,此人同齐远洋的交情自不用说。 其他人携家带口过来的老爷、富商们默默“偷听”两人的谈话,心里寻思的事一下子就多了。 他们都在等。 蒋岚方难得回京,学院又放了田假,他自然不会回去那么快。 得知许云帆也来京城了,今晚他过来,祝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见许云帆一面。 不见不行啊! 前两天缚青雩都找到蒋府,话里话外无非是让他找许云帆好好说说他,让他收敛一点,不然哪天玩脱了,掉层皮都不知道。 蒋岚方还不知许云帆做了什么,闻言只古怪的看缚青雩一眼,“皇上是不是对许云帆有什么意见?你就不能盼着人好点?” 惨遭误会的缚青雩心塞道:“是我不盼着人好吗?你知不知道这小子才入京几天就把景叶择给揍了,还是当着斐俞的面揍的人。” 在好友面前,缚青雩连朕都懒得自称了。 秦斐俞怎么说也是个将军,自家未婚夫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打了,秦斐俞心里能舒服? 反正换自己,缚青雩想,他肯定不舒服的。 景叶择被揍了,那他挺活该的呀! 蒋岚方不以为然道:“那家伙自从入了斐俞的眼,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很了不得了,都学会狗仗人势了,前几天斐俞回京,我去跟他叙叙旧,那家伙一点眼色都没有,不知道主动给我两一个空间也就算了,那话里话外居然还催我赶紧走,生怕他不在跟前,我跟斐俞会背着他做啥事似的,那样子,俨然把斐俞当他的私有物了,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秦府是他说了算呢,我就想不明白,斐俞他眼瞎了不成,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那么个玩意?要不是我不会武,我非揍他一顿不可,看着就让人来气,许云帆打他怎么了?那人该打,估计就是他先招惹到许云帆头上去的呢?许云帆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你能比我更了解他吗?这事我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景叶择先惹了许云帆,实力不济被打了,怪得了谁?” 缚青雩:“……” 蒋岚方变了。 以前的蒋岚方不是这样会偏袒护短的人,自从遇上许云帆,他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许云帆那人太邪门了。 缚青雩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像许云帆这样的人才,蒋岚方这样惜才的人自然要护着他,再说了,自己还不是把一个暗卫都给派出去了? 但今天他来,不是为了让蒋岚方给他洗脑的,“景叶择的事,就当许云帆占理了,那衡之家的院墙也给他挖了一个狗洞,深更半夜的不就寝,不干人事非进人家萧王府送命去,我的暗卫就是有十颗心脏都不够他吓,这事该不该说他两句。” 缚青雩固然欣赏许云帆,可也为此头疼,许云帆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觉得不够稳重,不够靠谱的程度,以至于,缚青雩需要操心的事又多了一件,真怕这小子太叛逆不服管教。 蒋岚方这下子是说不出话来了。 许云帆打景叶择,他还可以替许云帆开脱两句,可许云帆挖人家萧王爷的院墙,这就说不过去了,人家萧王爷招他惹他了,他非得半夜祸害人家院墙去? 看来这小子,不说他两句是不得行了。 蒋岚方今晚是身负重任来的,同齐老聊了两句,蒋岚方左看右看似在找什么,很快,他的目标就锁定在一高高的,精瘦的汉子身上。 不说许云帆只是脸上涂了胭脂,就是化成灰,蒋岚方也断不会认错人,没办法,能跟齐修泽他们凑在一块有说有笑,吹得一手好牛,得意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许云帆!”蒋岚方不见着许云帆还不觉得如何,一见到许云帆便有种气血攻心的感觉。 许云帆扭头看去,“哎,院长你也来了,干啥了,这大喜的日子做什么耷拉着一张脸?先说好了,我可没欠你银子啊。” 蒋岚方吸气:“……你跟我来。” 一见到蒋岚方,齐修泽四人那是大气不敢喘,有心想说什么,蒋岚方一个眼神扫过来,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带许云帆出去的时候,许云帆噘着嘴,一看就不情愿,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夜闯萧王府,连缚青雩都被吓到了,蒋岚方不免有点头疼,催促道:“赶紧的,你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痒了是不是?你要是再胡闹乱来,明儿就给我住到蒋家去,我看你闹。” 有时候还是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放心一些。 “不要,我在齐家住的好好的,再说了,我闹啥了?哎哟,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两人“吵吵闹闹”往外走,全然不知,他们这幅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味道就变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不是,蒋大人这是……” 蒋岚方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训自家不听话的晚辈呢。 “那个人叫许云帆?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就是夫子了?”说话的人猜测,是不是蒋岚方与许云帆有什么关系所以给人家行了方便。 不止这人这么猜测,就是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想到这一点上了。 蒋家在京城虽不像几个王爷那般权重,但知道的都知道,蒋岚方与缚青雩关系不一般。 如果能搭上许云帆这条路子,是不是就等同于搭上蒋家了? 一下子,大家伙心思活跃了起来。 齐远洋身为商人,最会看人眼色,当即拧紧眉头,招招手让齐修泽过来,“修泽,待会就要开宴了,云帆怎么说也是你的好友,他跟润哥儿的位置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就跟我一桌呢,怎么了父亲。”齐修泽不傻,齐远洋要是没事,不可能明知故问。 齐远洋故作好奇,“没啥,就是见蒋大人把云帆带出去了,他们关系……嗯,两人是不是有旁的关系?” “有啥关系呀?”齐修泽眼角余光发现附近的人视线都扫了过来,“云帆才十几岁,蒋院长招他进的学院,对他的要求自然也高,平时对他的要求也比较严苛,久而久之,两人关系虽是上下级,但平时交流会比较多一些,除了这些关系外,他们还能有啥关系?爹,你可别乱说。” “原来如此,看蒋大人……我还以为他们有旁的关系呢。” “没有的,要是有关系,当初云帆怎会无处可去?最后入赘小秦家?” 倒不是齐修泽鄙视看不起许云帆入赘哥儿家的身份,而是这事说出来,大家伙升起来的心思就该歇下去了。 许云帆目前的处境,被太多人关注、拉拢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果然,大家伙一听到这,表情顿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刚开始,他们还惊叹许云帆年纪轻轻就是个夫子,要是同蒋家有关系,有蒋家这条门路,他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趁着这人还没站起来,他们伸手扶一把,日后这人站起来了少不得要念他们一份情。 可齐修泽的话让他们升起的拉拢的计划落了下去。 入赘,在他们的认知里,什么样的汉子才会入赘? 不用说了,许云帆这人无权无势,还是个入赘的,就算搭上蒋家这条路子又如何,就他入赘的地位,日后还不是他夫郎说了算? 在他们这帮人眼里,拉拢一个汉子最方便,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把自家哥儿、女儿许给他。 可人家是入赘的身份,真把自家孩子送上门,哪怕是不受宠的孩子,送去给一个入赘汉子做小,丢的还不是他们的脸? 深知这一点的齐修泽自然不能让其他人肖想许云帆,更不会让其他人破坏许云帆的家庭。 秦润安静的坐在谢柏洲身边,齐修泽特意将许云帆入赘一事说出来,其他人脸色立马就变了,有的甚至目露鄙夷之色,秦润看得出来了,这帮人貌似很看不起入赘汉子的身份。 见到这些不屑的眼神,秦润心里很难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好像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至宝,到了他人那,却被他们弃之如敝履。 在他心中,千好万好的人,其他人却看不起他的心头宝,意识到这一点,秦润很心疼许云帆,所以,入赘这一层身份,能给他带来满满的安全感外,它带给了许云帆什么? 以前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秦润发现,也许,他该好好想想了。 如果自己……许云帆就算入赘又如何?到时候,许云帆的身份低分凌驾在他们之上,他们也只有羡慕仰视许云帆的份。 发现秦润沉着脸,谢柏洲拍了拍秦润的肩膀,“别生气,修泽就是故意的,这种宴会往往都是这帮人寻找猎物,拓展人脉,结实人脉路子的地方,云帆小小年纪就是夫子了,他们自然会以为他很厉害,是可造之材,八成想拉拢人了。” “我知道。”秦润刚说完,就见许云帆过来了,他赶忙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让许云帆坐下,“蒋院长找你去说什么了。” 许云帆顺势坐下去,嘴巴撅了起来,凑到秦润耳边,“也不知道哪个嘴多的,居然把我挖了萧王府狗洞的事给捅到他那去了,他让我悠着点,在京城这段时间千万别再惹事,否则他就收拾我。” “什么?”秦润微微吃惊,他们去萧王府的事,怎么会有其他人知晓,秦润控制自己东张西望的冲动,“京城这么恐怖的吗?云帆,是不是有人在偷偷的看着我们呢?” “是呢。”许云帆眼角瞟了一眼,藏身暗处的暗卫汗颜不已。 这小子,方才那一眼,要是他没看错,那分明就是嘲笑他技术不到家。 “兄弟,那小子方才那一眼是不是看你了?” 不知何时,缚青雩的暗卫缚六身边悄无声息的出现第二道人影。 能有这般功夫、气息的人,缚六不用想就知道,这人也是个暗卫。 缚六扭头去看,好家伙,这还是个熟人呢。 “萧八,你怎么过来了?你不保护你家主子,大晚上的跑这干嘛来了?” 萧八,以前名唤缚八,与缚六一样都是同个地方培养训练出来的暗卫,两人当年都是缚青雩的人,后来萧衡之在京城被人刺杀下毒,得知此事的缚青雩那是相当的大为震怒。 就他娘的,天子脚下,何人敢如此目中无人,居然狂妄至极的对他们大晏朝的异姓王出手,打了他的脸不说,居然还让他背了黑锅。 萧衡之被人刺杀,不知情的人都在猜测,出手的人会不会就是缚青雩,毕竟异姓王的存在,对皇室其实也是一个的威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当年的大晏朝需要萧家,萧家功高,皇室赐予萧家异姓王的荣耀也不至于让众士兵心寒,可如今的大晏朝已经安稳了,所以,异姓王自然就不该存在了。 200-210 第201章 第 201 章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两巴…… 这帮鼠目寸光的人哪有缚青雩看得长远, 萧家的存在,对领国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威慑, 再说了, 缚青雩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人家给他护住了这片江山,到头来还要被他忌惮? 做人要讲良心的。 萧衡之被人刺杀, 缚青雩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人打得啪啪作响, 这帮人好像以此来嘲笑他的龙威, 看,你们大晏朝的定海神针,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暗杀了,你们大晏朝算个屁。 在追查不到凶手后, 一怒之下,缚青雩不再相信萧王府的暗卫了,直接把自己的暗卫派了过去。 而那个被派过去保护萧衡之的便是缚八, 到了萧王府, 成了萧衡之的人, 这才被改成了萧八。 萧八:“主人派我来保护那个小子,话说那晚的那股气息是你对吧, 你小子要是反应不快, 估计要被我上头几个家伙扣住了。” 缚六那晚不敢闯萧王府的原因, 一来是, 他是皇上的人,哪怕皇上与萧家并非外头传的那般, 但界限还是得有的,二来也是萧王府的暗卫,有几个实力远在他之上,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估计这会他得住萧王府的大牢里。 “他们几个发现我了,怎么就没发现许少爷他们?” 要不是不方便发出声音,萧八这会非得骂缚六一顿,“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呢,你以为我们没发现他们吗?” 不,他们发现了,只是不确定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要干嘛,所以他们只能等。 还好他们等了,要是没等,估计,这会他都没机会“躲”在这里。 两人一心二用,一边“保护”人,一边摸鱼。 许云帆坐下还没吃多少东西,发现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貌似不太对劲,“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有惋惜,有不屑,有鄙夷…… 齐修泽:“他们都知道你是上门哥婿了,觉得你是个吃软饭的呗。” 许云帆一愣,“不是,我才出去多久,这些人有这么厉害的吗?这么会的功夫就把我扒的底裤不剩了?我吃软饭怎么了?就我这张脸,天生就是吃软饭的命,他们想当软饭男还当不了呢,润哥儿就愿意宠着我惯着我,他们看我不顺眼,纯粹就是嫉妒羡慕的。” 秦润抿嘴轻笑,他就知道,许云帆这人,旁人的三言两语,有色的目光轻易伤害不到他,因为许云帆惯会自我开导了。 “哈哈……”齐修泽几人哈哈笑出声来。 他们这边有说有笑,另一边氛围就沉闷多了。 萧王府出事了,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听说,前两晚,进出萧王府的大夫,御医不知多少人,就是今天,还有大夫不断从王府里出来呢。 “这萧王爷八成是……” “两天了,大夫进进出出的,里边到底是个啥情况?” “谁知道呢,总归是不好说,不过我听说,萧王爷都吐血了。” “啊!吐血了?咋回事?” 无论是外出还是在府上,秦斐俞少不了都会听到有关萧衡之的一些事。 得知萧衡之出了事,秦斐俞坐都坐不住,他想去找萧衡之,他好想见他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此时此刻,他迫切的希望见到萧衡之。 如此莫名的冲动让秦斐俞深感不安,他害怕,他若是不去,这辈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萧衡之了? 如果…… 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秦斐俞想去,可景叶择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找借口找理由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脸色苍白的萧衡之靠坐在床头,听着暗卫的禀报,疲倦不堪的颌眼半晌,也许是积攒了足够的力气,萧衡之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你去告诉秦斐俞,本王要见他,他若不来,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他,景叶择必死。” 既然秦斐俞那么在乎景叶择,拿景叶择去威胁人就对了。 景叶择虽留在秦家,但秦斐俞从不会在夜里让他乃至其他人踏入前院半步。 “将军……”景叶择看得出秦斐俞最近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他隐隐不安,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把人看好,秦斐俞就不属于他了。 虽然,他从未得到过秦斐俞,可他们要成亲了,以后这个人就是他景叶择的夫郎,而他身上也会打上景叶择夫郎的标签。 不待景叶择说完,秦斐俞烦躁的呵斥道:“景副将,请你摆清自己的位置,看在当年那事的份上,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所以,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太贪心的人,最后只会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面对秦斐俞特意提醒的话,景叶择一大堆要说的话落了回去,离开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将军,我爱慕你已久,为了你,你也看到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们即将成亲了,这是我好不容易等来的,也是你亲口答应我的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照顾你,疼你的机会,不要让我被人嗤笑,最后落得个遗憾收场。” 景叶择这番话敲打在秦斐俞心头,宛若一盆冷水,将他急切看到萧衡之的热情给浇灭,彻底的冷静下来。 秦斐俞踉跄的后退两步,直到景叶择离开,他还是失魂落魄的站在窗前。 “秦将军。”萧一来时,秦斐俞甚至都没能发现。 “萧一?”萧衡之身边的人,秦斐俞认识,当年他们每夜私会时,萧衡之不要脸的吩咐这些暗卫给他放过风。 萧一:“秦将军,我家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他找我?”秦斐俞似是不信,可一说到萧衡之,无神的眼睛明显有了生气,比之方才更亮了两分,像是想到了什么,这道亮光很快消失,仿若昙花一现不曾出现过,“对不起,我……” 太可笑了。 以前他想见却见不到的人,这会有机会了,他却要亲口拒绝。 萧一知道,一句对不起之后的话,绝大数都是转折拒绝的话语,“我家王爷说了,若是秦将军不去见他,王爷就是薨了也是死不瞑目,待王爷薨后,我等必杀景叶择。” 闻言,后面威胁的那句话已经被秦斐俞自动忽略了,他满脑子听到的只有前一句。 一想到萧衡之会死,秦斐俞浑身卸了力,双腿一软,要不是一只手撑着窗,只怕这会他早跌倒在地了,“你说什么?” 最后,景叶择那番暗含提示的话还是被秦斐俞当成了耳边风。 此时此刻,与萧衡之相比,景叶择算个屁。 当初在战场上,要不是他突然提前发动,一个不甚差点被伤,是景叶择舍死相救才救下了他与腹中的孩子一命。 也是因为那一次发动,他的孩子提前出生了,不足月的孩子比只奶猫还要小,才在他肚子里待了七个月的孩子太小了,秦斐俞见到孩子时,无声哭了好久,他又怕又心疼,满心的无助。 他怕这么小,小到连身上血管都清晰可见的孩子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会养不活,在听了张景他们打听到的建议后,秦斐俞是牛奶、羊奶、马奶轮番上阵,哪怕孩子到了三岁,秦斐俞还是各种奶给孩子灌着。 秦斐俞记恩,景叶择救了他与孩子一命,这份情,他记一辈子,也曾许诺过景叶择一个请求。 可谁也想不到,当初说举手之劳,身为属下理应保护将军的景叶择会在十几年后请求他兑现当年的承诺。 秦斐俞一时陷入两难之境,在双亲的催婚以及儿子失踪,萧衡之的避而不见的几重打击之下,秦斐俞破罐子破摔,想着就这样吧,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挣扎不了了,认命了。 去往王府的路上,秦斐俞满脑子都是往日的事,他设想过回京后与萧衡之的很多种可能,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方天地再没有萧衡之,萧衡之来了又去,他的存在很快便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他的一切也会被人们慢慢淡忘,直至再无人知世上有过一个萧衡之,这一切,他从没有想过,可萧一说,萧衡之……秦斐俞灵魂已经出窍先一步飞去看萧衡之了,以至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秦斐俞失魂一样的进了萧衡之的房间,有萧衡之的话在,萧父萧母等萧家人一个个抖着手抹眼泪,既然儿子/小叔子最后的愿望是见一见秦斐俞,即使他们再不欢迎也得咬牙忍着,要不然,秦斐俞在踏进萧府大门那一刻就得被乱棍轰出去。 床上的人面色白似雪,毫无一丝血色,几缕青丝垂散在胸口,衬得萧衡之更白了,白得秦斐俞呼吸一度停窒。 闭眼假寐的萧衡之知道秦斐俞来了,这才睁开眼,那双眼,一丝温度全无,只有冷厉的,不加掩饰的恨意。 萧衡之看着停在不远处的秦斐俞,讽刺说:“怎么,见到我如今这幅样子,你怕了?现在知道怕了嗯?当初不是你上赶着要追我的吗,现在见我这样,你怕什么?不过你确实该怕的,因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秦斐俞,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现在怕也来不及了,后悔也没用了,呵呵,看到你这幅害怕到不敢靠近的样子,我可真是爽啊!” 秦斐俞:“……” 他怕的是萧衡之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他怕的明明不是这个,他怕的是萧衡之会离开,怕到他脑袋空空,半天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他也怕未语泪先流。 如果许云帆在这,大抵要安慰秦斐俞一句,“不要怕,他还能说这么多话,八成是凉不了的,有的人就是死于话多,但那还得分场合不是。” “你过来。”自己说了那么多,秦斐俞居然还“无动于衷”? 这个死哥儿。 喜欢的时候拿他当宝贝一样的哄着,不喜欢了,他的话就啥也不是了。 萧衡之气得牙痒痒,在秦斐俞反应过来靠近时,萧衡之一改之前的柔弱无力,直接就坐了起来,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 秦斐俞被打的一愣,他偏着头,搞不清楚萧衡之为什么那么恨他,恨到亲自对他动了手。 明明当年他说了慌,先斩后奏请兵出征萧衡之都没有这么气的。 在他没扭过头来时,萧衡之又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打了秦斐俞两巴掌,萧衡之气顺了一大半,他问尚且处于懵逼状态的秦斐俞:“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两巴掌吗?” 不解的秦斐俞实诚的摇头。 被打了两巴掌,换其他人敢这么打他,这会脑袋早搬家了,萧衡之为什么还能好好的,两人心知肚明。 “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秦斐俞,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你是不是要让我……哪怕我这样了你还是不愿告诉我?” 萧衡之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本就处于极度恍惚不安的秦斐俞听了,大脑像是被胡了一团浆糊。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好好的看着萧衡之,不论是以前的萧衡之还是如今的萧衡之,他都不想忘了他们的样子。 见秦斐俞沉默着,萧衡之差点没气到吐血,但现在没血给他吐了,再吐他就得凉了,萧衡之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死了。 “第一巴掌,我打你,是因为当年你瞒着我,你说你把孩子打了,可你没有,秦斐俞,你是有多疯啊,还是你怕我过的太好,你怎么可以在……那样是会没命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一尸两命了,我该怎么办?啊!你要我怎么办?你是不是想我去陪你啊?” “第二个巴掌,我打你,是因为你死性难改还骗我,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骗人啊?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要那么伤害他啊?他招你惹你了?还是我招你惹你了?” 萧衡之的话,一击又一击的敲打着秦斐俞残存不多的理智,随着萧衡之一句一句话落,秦斐俞像被人攥住了心脏,压抑得几乎喘不上气。 秦斐俞眼睛瞪得老大,甚至都到了骇人的地步,他哆哆嗦嗦的,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衡之,你到底在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啪!” 很好。 话没说完,秦斐俞又吃了一巴掌。 也是奇怪了,被打了三巴掌,这人究竟是有多皮糙肉厚才会一点都感知不到疼。 秦斐俞不疼,萧衡之却是疼的。 他心疼。 亲手打秦斐俞,让没有暴力倾向的萧衡之心疼。 可他太气了,这人不打,他是不会记住教训的,“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孩子,什么孩子,还能是什么孩子?” 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原因,萧衡之双目赤红,眼底氤氲,泛起一层泪光,他就那样与秦斐俞对视着,眸中有着说不出的失望、悲愤、受伤…… 秦斐俞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萧衡之眼里的光黯了,不复记忆中以往那般看着他时的温情缱绻,冷漠平静得近乎可怕。 秦斐俞的面容在他的眸中是那么的清晰可见,随即逐渐变得模糊。 对视了好一会,萧衡之胸口的怅然若失几欲破体而出,他久违的感到眼眶酸涩,泪光汇聚成滴,下睫毛不堪重负的把它甩了下去,滴落在俊美无铸的脸庞上。 他用了力,不轻不重的戳向秦斐俞的腹部,“什么孩子?自然是从你这儿出来的孩子,我的孩子,秦斐俞,你做的这件事过了,我犯的错,你大可报复到我身上,孩子是无辜的,他懂什么呀,他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孩子的存在?你真的太恶毒了,我是造孽了才遇上你这样的哥儿,我命苦我不说,是我识人不清,头次动心就遇上你这么个渣哥儿,我忍,可孩子的事,我是真的生气了。” 秦斐俞大脑嗡鸣不止,一下子,他有好多话想话,譬如孩子的事,萧衡之怎么会知道的? 他知道孩子的事,是不是他见过孩子,还是有人见过他的孩子? 太多问题想问,秦斐俞反而不知从何问起。 他一个踉跄扑到萧衡之床侧,不顾萧衡之的反对,紧紧的把萧衡之抱在怀里,压抑了许久,忍了多年委屈尽数宣泄而出。 萧衡之也不好受,他没有挣扎,默默让秦斐俞抱着,一手轻抚着秦斐俞的背,“当年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快死了你都不来看我,孩子的事,后来你为什么不与我说?” “我不知道。”秦斐俞埋头在萧衡之怀里,闷声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晚你中毒了,没人告诉我,孩子的事,不是我不说,是你说的,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孩子了,我有给你写信让你去把孩子带回京,那里的条件不好,孩子又早产,我很害怕,我写信让你去把孩子接回京城照顾,可你说你不要我们了,后来孩子被我弄丢了,我……” “什么?” 秦斐俞这话,差点没让萧衡之又吐一口血,就是他要凉了,也得垂死惊坐起,“你胡扯的什么鬼话?我是缺心少肺了才不要你不要孩子,你给我写个屁的信,我怎么一封也没收到?” 这下子,换秦斐俞傻了。 秦斐俞从萧衡之怀里出来,仰着头同萧衡之大眼对小眼。 另一边,得知许云帆是个入赘的哥婿后,几乎没人再关注他了,许云帆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一桌子的满汉全席是不够他看了还是咋的,他投喂秦润都忙不过来,还看个毛线,“润哥儿,这个鱼好吃,你吃吃看。” 许云帆夹了一筷子鱼,仔细将鱼刺挑干净才放到秦润碗里。 林萧然:“这是海鱼,鱼腥味虽然重了些,不过有些味道倒是极为鲜美的。” 秦润吃了一口,确实如林萧然说的那样,这鱼的味道确实好极了,秦润又夹了一块,可他并不是夹给自己吃,而是放到许云帆碗里。 许云帆夹了一块鸡肉,因为是白切鸡,鸡肉上的鸡皮黄灿灿的,一看就知道味道不差。 但许云帆还是觉得有点肥,他把鸡肉放到秦润跟前的空碗里,都不用他说,秦润很自觉的把鸡皮剥下来,夹起鸡肉涮过蘸料后才放到许云帆碗里。 其实这些事,他刚才就想替许云帆做了,可他担心自己的体贴会让许云帆丢脸,毕竟这是在外面。 许云帆美滋滋的吃起鸡肉,见齐修泽他们一脸怪异的看他,“看我做什么,吃呀,再不吃就凉了,看我能饱啊!” 坐在一边,还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狗粮的齐修泽也是奇怪了,明明饭没吃几口,看许云帆与秦润之间的互动,他们就感觉饱了,甚至还有点撑。 沈如溪:“云帆,你可真……娇。” 连鸡皮都还得让夫郎帮忙吃,真是比他们这些少爷还少爷,看看他们几个,身份也不差吧,可没谁像许云帆这样的,一丁点儿肥都吃不了。 许云帆咽下嘴里的肉,“谁娇了?我只是不爱吃而已,我知道你就是羡慕我有夫郎宠,你没有,所以你心里不平衡了。” 沈如溪:“……” 这小子,就心态好到爆棚,他人的一言两语根本伤不到他半根汗毛。 秦润闷闷笑起来,碰了碰许云帆的胳膊,小声问他,“还要吃什么?你说,我给你夹,肥的我给你剥皮。” 许云帆又夹了一块鸡肉过了蘸料,这才放到秦润碗里,“你也吃,你不用帮我剥,直接帮我吃也可以,反正,”许云帆凑过去跟秦润咬耳朵,“你的东西,我都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了,不嫌弃。” 要是嫌弃,他还能每次跟秦润亲那么久? 那肯定不能的。 自己喜欢的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哪会嫌弃呢。 秦润:“……” 轰! 秦润脸都红了,故意低头猛扒饭,借此阻挡齐修泽几人好奇的视线。 沈如溪味同嚼蜡一般的吃了两碗饭,本来按照他以往的胃口,干他个三四碗不成问题,这会却是已经撑了,“我说你们俩也是够了哈,欺负我们几个光棍没媳妇是吧。” “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简直是有辱风化。” 一道并不算太和谐的声音破坏了氛围。 许云帆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小奶狗的哥儿,对方看他的眼神,不,准确一点来说就是,这哥儿看向秦润的眼神很是微妙,微妙到有种难以言喻,但许云帆只看一眼就感觉很不爽。 这位哥儿的眼神,无端的让许云帆想到了景叶择。 是了,坐在骏马上,拿枪抵着自己额头,居高临下的,像是看只蝼蚁一样的看着自己的景叶择当时用的就是这种眼神,怪不得他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身为不知廉耻的主角之一,许云帆不干了,他哪里不知廉耻了? 这哥儿可真是欠。 欠骂! 第202章 第 202 章 发什么骚 大喜的日子不好好吃饭, 非得凑上来找骂,许云帆心地好,肯定得全了对方的心愿。 秦润不悦的放下筷子, 许云帆面色不变, 拍拍秦润的手背,示意他好好坐着, 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 一扭头对向别人, 说出口的话却是犀利且不留情面:“你这哥儿怕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你娘或者你小爹生你的时候是忘了给你带个脑子了吗?我跟其他哥儿姑娘亲亲我我那确实是有伤风化,但我同自家夫郎在亲密,那都是合情合理还合法, 我俩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说几句话,就是当今圣上来了也挑不出个错来, 你谁啊?口气这么冲?跟个没人要的怨夫似的, 我们夫夫招你惹你了?你不爱看大可不看, 谁让你看了?” 许云帆张口就是哔哩吧啦一通,跟激光枪扫射似的, 全然不给面色难看的哥儿插嘴的缝隙。 大晏朝并非像其他朝代那般对女子哥儿要求严苛, 他在秦将军府外蹲人时都看到了, 京城上, 哥儿同汉子一起逛街的,同汉子说悄悄话的, 同汉子说说笑笑的并不是没有,由此看来,这里的民风还是很开放的, 别人都做得的事,他们正儿八经,同在一本户籍上的夫夫做了怎么就是有伤风化不知羞耻了? 欺负人呢这是。 那哥儿脸一红,瞪了许云帆一眼,许云帆声音不大不小,反正附近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甚至都看了过来。 “你……你这人怎么可以骂人?还有没有风度了?” “你可以骂人,凭什么我不可以?难不成骂人还是你们哥儿的特权了不成?我回敬你就是没风度了?我的风度也是看人来的好吧,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我没风度,你先开口骂的我们,你还没教养呢。” 人家说一句,许云帆回几句,听起来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许云帆确实没打算饶人。 无理他都要挣三分,得理他又凭什么饶人? 他们好好吃饭,这会就因为这人莫名其妙的的一句话,成了焦点人物就不说了,他娘的,好好的心情都被说没了。 许云帆能不气? “这位小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一个哥儿,你何必斤斤跟一个哥儿计较?”说话的汉子斯斯文文,端的是一副心善之姿。 坐在哥儿身边的几个哥儿附和的点点头,明显是赞成汉子说的话。 许云帆没理会对方,只问齐修泽:“那个哥儿是谁?还有那个汉子又是谁?” 齐修泽:“前者乃是赵家哥儿赵念声,至于你说的那位汉子,则是朴意晨,两人的父亲不过是四品的官,不过赵念声的娘乃是景叶择的姐姐,所以,赵念声是景叶择的外甥,听说这人很是受秦将军的关照,大家伙都说这是秦将军爱屋及乌。” 赵念声被许云帆怼了一通,坐在那儿恶狠狠却在他人眼里是个可怜巴巴样“看”着许云帆。 活了十几年,赵念声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没有风度的少爷,呸,说是少爷都抬举人了,这人就是个乡下的入赘汉子,又不是他们今晚能来赴宴的任何一个少爷,哪能知道什么叫风度。 赵念声之所以会出声,主要还是看秦润不爽。 他自个长得其实同其他哥儿没啥两样,体格小,身子娇,但他爹他娘在他耳边念叨太多,总说他为什么不能长的再高点,壮一点,如此,他肯定更得秦将军疼爱,说不定,日后秦将军就是他的后盾了。 可赵念声偏偏长的不似秦将军那般,明眼人都看得出,秦斐俞对他确实宠了两分,但亲近不足。 外人都知道,秦斐俞以前收养的副将的孩子,那个孩子才几岁,长得便比之其他哥儿更高更壮,秦斐俞疼他跟疼眼珠子似的,不说走哪带哪了,但平时那些个补品,好吃的肯定不缺的,明明孩子长得比同龄人还要高壮,但秦斐俞似乎还觉得不够,一直精养着孩子,其规格就是皇子的待遇都比不了,有时候秦斐俞出门了带上那个孩子,明明已经七八岁了,秦斐俞似乎是把人疼进了骨子里,看孩子,亲吻孩子时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与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赵念声身为景叶择的外甥,秦斐俞自个又没生养过,收养的养子又丢了,种种原因之下,秦斐俞对赵念声这个哥儿便有两分不同。 仅仅是两分不同,赵念声的地位那也是水涨船高,不知有多少哥儿羡慕他。 有秦将军作为后盾,如果以后秦将军子嗣艰难了,赵念声这个外甥只怕不得了了。 今晚来参加晚宴,见到隔壁桌那个高壮的哥儿时,赵念声一眼见之便心生不喜,甚至隐隐生出一股不安来,所以他才会看秦润不爽。 更令他不悦的还是,坐在齐修泽身边的哥儿,凭什么能得齐修泽的另眼相待,有几次,他夹不到远一点的菜了,齐修泽还贴心的站起来将那盘菜同其他菜换了一下位置,还有几次,哥儿身前的杯子空了,齐修泽又贴心的给他倒上一杯温水。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有夫君的哥儿还能得到齐修泽这般细致入微的照顾,他惦记了齐修泽几年了,可这人从不会多看他一眼。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事,他说一句,许云帆这个汉子怼他十句,亏他还是夫子,真真是一点风度全无。 许云帆被一个不认识的哥儿瞪了,眉毛一挑,“哥儿怎么了?哥儿就不是人了?哥儿就不需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了?怎么,这就是身为哥儿的特权?谁给你们的权利?我斤斤计较?你谁啊张口就指责我的不是,我错哪了,怎么,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 另外一些少爷听了许云帆的话,深觉有理,是啊,哥儿怎么了,哪怕是弱势一方,也不能无缘无故骂人吧! 这事,他们不能管,否则,指不定还得惹一身骚呢。 朴意晨涨红了脸,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许云帆这话传到他未婚妻耳朵里还得了,他赶忙呵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看不过去你这样欺负一个哥儿才开口帮他说了几句话,你怎可随意污蔑于我?我已有了未婚妻,你这般……若是引人误会了可如何是好?你必须跟我道歉。” 许云帆好整以暇道:“原来不是啊,那就当我误会了,哎呀,都是一个误会而已,还要道歉,你一个汉子,大度点嘛,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你的风度呢,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嘛,你还晓得怕你未婚妻误会所以生气了,我这可是同夫郎被人骂了,难道我不该生气?我生气,你说我没风度,那你这样,岂不是比我更没风度?” 朴意晨:“……” 他娘的,这话还真有三分道理,竟让人无法反驳。 他们小辈都坐在这边,其他长辈坐在另一边,齐家这么安排,本意是,没有长辈在,几桌小辈自然放得开一些,可他们忘了,长辈不在,有的孩子,那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霸王了。 人人平等,许云帆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观念,他哥说了,不管对方是谁,人敬我一分,我敬他一丈,反之,谁敢招惹他,管你是谁,干就完事了,许云帆干不过,他身后还有许家呢。 哪怕如今许家不在,许云帆也断不能吃了这个亏,有的亏一旦吃了,人家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了。 “呵呵……”齐修泽几人笑了起来,谢柏洲拍拍许云帆的肩膀,“你小子说的没错,咱们好好吃饭呢,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被人凭白骂一顿,在人家寿宴上同人过不去,这是想闹事呢还是想表达自己对晚宴的不满呢?” 被暗讽的赵念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他,他早拍桌了,偏偏说这句话的人是左相家的少爷。 赵念声委屈的抿着唇,委屈巴巴的看向齐修泽,“修泽哥哥,你就……”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欺负嘛? 许云帆被这满含委屈,矫揉造作的声音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你不对在先,赵念声,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在我面前说他们的不是,你给我面子了吗?”齐修泽沉着一张脸,与以前嘻嘻哈哈的模样不同,看起来不怒自威,冷厉的语气,不难听出,这人生气了。 赵念声心里头咯噔一下,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心情不好,口无遮拦没控制住,修泽哥,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这在几年秦舅舅那里有心直口快惯了。” 这话,许云帆嗅到了绿茶的味道。 赵念声之前不把秦斐俞搬出来,偏偏这时候说到秦斐俞,其用意,大家伙心如明镜,都门清呢。 秦润抬头看向身着华贵锦衣的哥儿,看对方白嫩嫩的脸蛋手背,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输的一方,难免有种自惭形秽的尴尬、自卑。 秦润放在桌下的手翻转了半圈。 哪怕最近没怎么干农活,但他右手食指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异常的醒目。 这些疤痕,是他十岁时砍猪菜不小心砍到的,哪怕过了几年,这些疤痕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哎,有人罩着就是好呢,不像他,什么都得自己咬牙坚持,不过,现在他有许云帆了,其他的东西,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秦润抬起头,不客气道:“长辈对你的纵容并不是你口无遮拦的理由,我们不是秦将军,也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包容你,你刚才说我同夫君不知羞耻,这是大大咧咧就能说过去的吗,心直口快不是口无遮拦,你一个少爷连这都不懂吗?” “你听到了吗,不要拿秦将军来说事,今儿就是秦将军来了,该道的歉你还是得道,否则,请你们赵家立马离开。”齐修泽直接伸手指向酒楼门外。 在场的少爷小姐们不吭声了。 这种时候,当什么出头鸟,安安静静看热闹不好吗。 看得出来,齐修泽这是护着许云帆夫夫了。 赵念声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时候,在另一边接待客人的齐修缘过来,发现气氛不对,齐修缘看了一圈,“怎么了这是?” “齐二哥,赵家少爷好大的威风,我们在这吃的好好的,不知他哪来的脾气骂了云帆还有润哥儿……”打报告,林萧然还挺专业。 “赵少爷,可有此事?” 齐修缘看了眼眼眶通红,倔强的不肯低头满含泪光的哥儿,说实话,很多汉子就喜欢赵念声这一类型,但他一颗心毫无起伏,甚至觉得赵念声真是坏透了,被骂的人都没哭呢,他这个骂人的倒先哭上了,这是想误导谁呢? 反正他心如明镜,不被美色所惑,“既然赵少爷对我齐家贵客如此看不上眼,想必是对我齐家也看不上眼的,如此,我齐家也不勉强人了,赵少爷,请吧。” 赵念声:“……” 赵念声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如果齐修泽让他走,赵念声还会认为齐修泽说的是气话,毕竟齐修泽在齐家,还是个学子的他,尚且还没有这个资格。 可换做是已经掌管齐家东南地区生意的齐修缘,不用怀疑,这人绝对有这个资格。 赵念声哭着跑了出去,同他坐在一桌的“好姐妹”想追又不敢追,只能继续吃他们的,就等自家长辈过来喊他们回去了。 本来他们这些小辈聚在这边,多多少少要交际拓宽一下人脉圈子的,不过出了赵念声这事,一些人歇了心思,谁让赵念声后面还有个秦将军呢。 虽然秦将军不至于为了小辈的事与齐家闹,但保不齐,赵念声会对他们怀恨在心,到时候在吹几嘴的风呢。 有时候,所谓的交际,所谓的交个朋友,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但经此一遭,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许云帆同许家,可不仅仅是齐修泽朋友的关系。 “怎么样,没吃亏吧?”齐修缘拉过一张凳子随意坐在一边,又对秦润道:“有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就当人家放个狗屁得了。” 秦润笑了笑:“我知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齐二哥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这就对了,对了,云帆,咱们那烟花都准备妥当了吧。”他跟老大这两天也忙,烟花布置的事都没能插一手,“你们是预计几时放呢?老人家年纪上来了,累的快。” 齐修泽之前同许云帆说过齐爷爷的作息时间的,因此他们放烟花的时间并不会太晚,预定的是九点。 九点,大家伙吃也吃饱了,喝也喝够了。 “二哥放心,时间我们都定好了,爷爷吃完了吗?待会你跟大哥带奶奶一块过来啊,咱们上三楼,那样看的清楚着。” “好,那我直接把他们带到三楼,接下来就给你们去办了。”留下一句话,齐修缘就走了。 本来齐家齐老过六十大寿,办的不算大,大家伙就是吃一顿,并不会像其他宴会那般还会安排歌舞,或者有什么小节目请人唱曲啥的,因此,在场的公子哥小姐们都想好了,吃了饭他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但听齐修缘刚才那话,他们几个晚辈貌似还准备了惊喜。 “喂,我爹喊我了,你走不走?”没人过来同齐修泽他们套近乎,但不代表,这帮人私底下没聊几句。 这不,一顿饭下来,几个公子哥都快哥俩好了,跟小姐姐一样,上个厕所都得呼朋引伴,一个人要走了,还不忘问问身边人走不走,要走就一块儿。 “再等会吧,我想看看那个许云帆究竟给齐老准备了啥寿礼。”如果齐修缘不曾过问那么一句,他们尚且不会在意,偏偏齐修缘就是问了,试问,能让齐家二少这般在意,亲自过来问的东西会是一般的玩意? 别人好不好奇,反正他们是好奇了。 “是啊,你不看吗?回去那么快干啥?”反正回去也是去玩,在这也是另一种玩,一样的。 “就是嘛,等等又不花银子,听说这个许云帆还是清河书院的夫子呢,但这不是最让人感兴趣的,我听说,这人还是海外来的,海外的人咧,你们见过吗?” “海外的人你没见过,现在见到了?”说话的小少爷偷偷看了眼许云帆,小小声说:“其实跟我们没什么两样嘛,我听说,以前也有人见过海外来的人,对方的眼睛是蓝色的呢,就是头发都是黄色的,总之就是跟我们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今天见到的这个,你们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他是海外来的。” “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了?” “你们方才没看到吗?人家高啊,很高,我这样的,估摸刚到人家耳垂。” “这有什么了,他高,他夫郎不也高,别忘了,他夫郎还是我们大晏朝的人呢。” “是及是及,所以海外人跟咱们真的没啥区别嘛。”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完?我说他是海外来的,着重的不是让你们看他跟我们有啥不一样,而是,他有没有可能带了什么海外有的,而我们大晏朝没有的东西来做寿礼呢?” “什么东西是海外有的,而我们大晏朝没有的?” “瞧你这话问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呵呵……”许云帆闷闷的笑了起来,几个小少爷一下子转身看了过去。 这几个少爷一开始说话声音还算低,后来估计是说嗨了,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听他们说的那些话,许云帆不免觉得好笑。 他一手撑着侧脸,笑的眉眼弯弯,“几位小少爷这么好奇,可以留下看看呀,会很好看哟。” 还哟!?? 几个小少爷浑身一个哆嗦,有种神魂离体又回归后的恍然恐惧。 他们有点后怕的转身,一个个抹了一把脸,暗想。 不一样。 是真的不一样。 这海外来的小汉子跟他们其实还真的不一样。 你们见过,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可一笑却能勾人心魄的人吗? 没有。 以前,还没中毒,尚处于颜值巅峰期的萧衡之一笑,至多让人看着如沐春风,可许云帆完全是更胜一筹。 太可怕了,方才许云帆对他们一笑,好家伙,为什么他们的心脏会控制不住的加速呢? 那弯弯的眼睛,弧度是恰到好处的漂亮。 这人该不会是会什么法术之类的,会勾人魂吧? 一个汉子对他们笑笑,他们还能心跳加速,吓得几个少爷都不敢多看一眼。 沈如溪唰的打开折扇,嘴角上扬着,似乎是在憋着笑,说了许云帆一句,“够了啊,发什么骚。” 许云帆好像很苦恼:“怎么说话呢?哎,都怪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有时候也让我愁的不行,我真的只是善意友好的对人家笑笑而已啊!” “少来,真当我们第一天认识你不成?”林萧然踢了许云帆一脚,“都是有夫郎的人了,你对其他人笑什么笑?”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有夫郎了又怎样了,难道有了夫郎,我就没有自由,不能对其他人笑了?再说,他们还是汉子呢。” “云帆,时间快到了。”秦润捏了把许云帆的脸,“少说两句吧,你让他们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吩咐好了,时间一到,准点放,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许云帆把捏自己脸的手抓了下来,顺势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手背,说:“我们上三楼看看吧,这一次,我准备的烟花多,会很好看的。” 第203章 第 203 章 骂他夫君就是不行 齐爷爷齐奶奶被齐修缘齐修缚带上三楼, 两个老人家没说什么,他们疼孙子,孙子说啥, 他们是听啥。 倒是齐母笑着问了一句, “去三楼做什么呢?” 齐修缚笑了笑,挽着齐奶奶的手臂, “是云帆, 三弟说云帆会做烟花, 烟花是一种很好看的东西,会飞上天呢,总之,三弟说, 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东西,这不,三弟拜托云帆在爷爷寿辰上也准备了一些。” 这些惊喜, 现在可以说了。 齐修缚没见过烟花, 他只见过那些气球, 他不知道那些气球会飞多高,但齐修泽说了, 烟花比气球还要好看。 说实话, 他也很期待。 齐母一下就来了兴趣, “烟花?那是什么东西?修泽夸的那么厉害, 想来肯定不差,那必须得去看看的。” 其他尚未离去的人听了, 不明所以,烟花? 那是个啥玩意? 居然还是齐修泽见过的最好看的东西?有那么夸张吗? 说实话,很多人听到这, 暗自觉得齐修泽这话有夸大的成分在,但在好奇心驱使之下,部分人还是跟着齐远洋有说有笑的上了三楼。 等他们到了三楼,才发现,三楼围栏边已经站了不少人。 九点钟一到,酒楼下方的河堤两边瞬间亮起两排灯笼,而同时,身后酒楼的灯光暗淡下去,大家伙的视线被河堤的光亮吸引了注意力。 看到在京城每晚都能看到,随处可见的灯笼时,大家其实是失望的。 就这??!! 齐修泽这是耍他们的吧,两排灯笼罢了,居然值得他说出毕生所见最美的一幕这种话? 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就在他们还暗暗失望时,突然呲呲的声音响起,很快的,一股浓烟从河堤边几个正正当当的小东西里冒了出来,直冲天际。 尚不等他们问怎么回事时,突然几道簌的声音,什么东西飞上了夜空,大家伙的视线下意识的放到半空,嘭嘭嘭声紧随其后, 那一刻,整个半空被照亮了。 炸开的烟花,如繁星点点的星光,闪烁着五光十色,带着众人从没见过的光亮在半空炸开,在星光垂落时又响起哔哩吧啦直击人心的声音,半空再次亮起,仿若璀璨夺目的流星划过天幕,留下炫目的尾光。 很快,第二道响声传来,宁静的夜晚被彻底的打破。 如此令人心神一震的一幕,让大家伙久久回不过神,直到第一场烟花结束。 “这就结束了吗?不要哇,我都还没看够呢。”说话的哥儿很是惋惜,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东西这么稍瞬即逝呢? “天呐,这就是烟花吗?好漂亮,真的好漂亮,你们看,好多人都在看呢。” 是的,一下子放了六件,造成的动静必然不小,附近晚上出门逛街的人都驻足甚至特意赶过来观看了。 一下子,大家伙议论纷纷,不知情的都在好奇,这是啥什么,咋的这么好看哟。 齐爷爷抖着手,“这就是云帆准备的烟花?” “是的,爷爷,您觉得好看吗?”齐修缚笑了起来,其实这话不用问,看他爷爷依旧仰着头,烟花没了,但视线还收不回来的举动就知道了。 活的大半辈子,齐爷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意,要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就是现代人,这玩意,结婚时放,喜庆时放,过年放,看的次数多了都还觉得好看,更不用说,从未见过烟花的古人。 “好看,好看,这孩子有心了。” 齐奶奶:“是真的好看呐,奶奶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就是可惜这就没了。”她都还没看够呢。 齐修缚笑笑:“还没完呢,云帆说了,第一批烟花就是调节个气愤,他说第二批的烟花会更好看。” 他话音刚落,应景一般的,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烟花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烟花是在河对岸放的,离的虽远了些,但这烟花更大,飞的更高。 巨大的一声“嘭”,好家伙,那一刻,在三楼的众人视线里,半里开外的房屋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巨大的烟花盛开,不知引来多少惊叹声。 第二轮烟花结束,没人说得出话来了,一个个呼吸加速,因为兴奋激动,脸蛋都红了。 “奶奶,看好了。” 齐修缘提醒了一声。 他一提醒完,一百多个孔明灯前前后后错落有序的升了起来,一百多个孔明灯,足以将人们目之所及的视线范围尽数照亮。 “哇,看,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道,那是什么?它还会飞耶,好多啊!好漂亮!!” “天呐,这……我可以伸手抓一个吗?太好看了。” 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几百个颜色各异的气球飞了起来,很快几大串由数个气球捆成一束的气球飞了起来,下边悬挂的卷轴一落,大家伙清清楚楚的看到,上头写的全是对齐老的祝福语。 这下子不知情的大家伙不用猜测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许云帆一直在等,甚至眼尖的向着下方一个看向他的小厮招招手,“待会往我这放几束,我要。” “好咧,许少爷,你等着。” 底下几个负责放球放烟花的小厮对许云帆那是相当的敬佩,许云帆说什么,他们听什么。 没一会,几大束气球飞了起来,许云帆眼疾手快抓了一束塞到秦润手里,齐修泽几人也是有样学样,跟着抓了。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抓,只可惜,他们手太慢,没抓着,只能羡慕的看向秦润。 哎,有个夫君就是好啊!。 秦润被大家伙羡慕的看着,脸红到像是快烧起来了似的,滚烫一片。 最后一轮烟花时间到了,依旧是一个烟花开头,有前面两轮烟花的开眼,这一次,大家伙更期待了起来。 秦润看着烟花,许云帆却转过头一直注视着秦润,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漫天烟花落幕。 这一晚,齐老不知有多高兴,被人羡慕得很,齐远洋看着嘚瑟又高兴的老父亲,心里头百感交集,对许云帆的好感更上一层楼,自家老三能有这么一个朋友,作为父亲,他备感欣慰,就冲今晚许云帆准备的惊喜,日后许云帆有事了,他们齐家必定要伸手。 正因为这么想,日后,许云帆真的需要援助了,齐家更是与秦润举尽全力助许云帆渡过难关。 若没有他们的奔走相助,许云帆所需的粮草,仅靠朝廷,只怕众将士要吃土了。 随着烟花落幕,但有关烟花的话题才刚刚开始,甚至连宫里的缚青雩都听说了。 有的人同齐家人打听,得知这些烟花都是许云帆准备的后,不是没人想找许云帆买,但无论他们开多大的价,许云帆都摇头拒绝。 许云帆推了推秦润,眼神示意秦润说点什么,接收到许云帆示意的那一刻,可能真的是夫夫心有灵犀,秦润突然就明白许云帆为什么要出这个风头了,不然,烟花的事,他大可让齐家人保密。 秦润跟许云帆久了,有些话张口就来,都不带脸红一下,“烟花是没有了,但我们店铺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如果大家有需要,或者好奇的可以去云润店铺看看。” 今晚来参加齐老寿礼的,随便拿一个出去,谁不是有权有财的人物,哪怕不及旁的大人物,但肯定比普通百姓富足,秦润又道:“再过两天云润店铺将会出售上等银霜炭,各位有需要的,一定要记得光顾小店。” “啥?云润店铺有银霜炭卖?小哥儿,你说的是真的?” “绝对真,因为我就是云润店铺的掌柜,今晚所说的话,绝无半句需言,我们店铺不仅有银霜炭卖,糖果、水果干等都有的。” 秦润趁机给云润店铺打了一次广告,果然,随同货船运到京城的各类吃食刚上架,那是还没摆上半刻钟就被抢购一空。 云润店铺同其他店铺不一样,先不说卖的吃食有何不同,就是这店铺装修就大受欢迎,很多哥儿都爱来云润店铺喝上一杯果汁,或者点上两碗酸辣粉,嗦完粉了再来杯饮料,吃饱喝足了再走。 身为云润店铺的老顾客,前儿得知云润店铺今儿有新的吃食上架,本想来看看都有啥的,哪知,第二天,这些哥儿来到云润店铺外才发现,店铺外头人挤人,他们甚至都挤不进去,后来好不容易挤进去了,结果……真的连渣都不剩。 云润店铺在京城有了点知名度,在银霜炭没上架前,秦润原本打算趁着这个热度在另外几天街道上再盘下几间铺子。 但京城的店铺租金不是县城或者小镇上的租金可比的,秦润这次带的银子不少,可以说是全部身家了,两千多两却也仅仅只够租上一年。 想到许云帆说的美食城,秦润便消了租铺子的打算,预计将全部银子砸到田庄的开发上。 美食城的建造,说的容易,做起来是一点都不简单。 许云帆同秦润一起商议绘制了许久,这才绘制出了满意的图纸。 他们忙虽忙,但许云帆就是个擅于忙里偷闲的人。 此次入京,他就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汉子,下一次入京,只怕他就没有这么悠闲的功夫了。 忙虽忙,但好不容易跟夫郎来到京城,不约个几次会,那就说不过去了。 许云帆偷闲,做好了游京攻略,带着秦润四处逛了一圈,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双腿发颤的回。 秦润同样累的够呛,他搞不明白了,为什么逛个街怎么比下地干活还累,偏偏许云帆还玩的不亦乐乎,看什么都感兴趣,见什么都围上去凑个热闹,有什么好看好玩的,他还要买两份,难得来一次,不带点礼物回去给两个小舅子,不像话。 许云帆一通买买买,他买的都是些小玩意,不贵,但架不住许云帆看什么都有兴趣,陪他逛一天,秦润都快受不住了。 准备回去的前两天,许云帆带着秦润想像上次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墙洞钻进去,刚蹲下想趴下去,一颗石子突然落击在屁股上,许云帆疼的嗷呜一声,反弹一般的跳起来,揉着屁股回头四处看:“哪个杀千刀的无耻之徒?居然敢偷袭本少的屁股?不要脸。” 躲在暗处的萧八嘴角一抽,不要脸?无耻之徒? 听许云帆这话说的,不打他屁股打哪? “云帆,我们被人发现了。”秦润抬头看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墙上垂眸盯着他们的侍卫,他同人对视着,一手扯着许云帆的衣袖。 许云帆抬头看了一眼,社交悍匪例来都是自来熟,“哟,几位兄弟还在上职呢?那你们继续忙哈,我们先走了,不打扰几位了。” 说着,许云帆拉着秦润就想走,一人飞身跳了下来,“等等,许少爷,秦少爷,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坐坐?” 许云帆转过身,“非要这么客气的吗?” 此人会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并不奇怪,来的那天,他们躲过侍卫,却没躲过几个暗中盯着他们的人,人家会查他们很正常。 被“请”到萧府的时候,秦润还一脸的懵逼,不是,如今的侍卫都这么好说话的吗?还是萧衡之同人家交代了什么? 许云帆大概猜到了些,心大的让人给他沏了一壶茶后,“请问这儿有什么糕点点心之类的吗?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给我上一点?” 秦润今晚并没有吃太多饭,过两天就要离京,再见萧衡之,怎么也得等到明年下半年,想到这些,秦润是食之无味。 许云帆当时没让秦润多吃点,毕竟没那个胃口,但不代表他不惦记,侍卫走的匆忙,他们要等到何时不好说,总不能让秦润一直饿肚子吧。 上门即是客,说这话,许云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不开口,看人家的态度,貌似也没有主动给他们来点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开口,别说点心了,就是茶水都没得一口喝。 许云帆好歹也是个世家少爷出身,平时上门做客,谁家不好声好气的接待他,就是一般人家,怎么也得来上点水果之类的吧,这堂堂王府倒好,连口茶水都得他开口讨。 王府这待客之道不行啊! 在萧府做了几年丫鬟,还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却被侍卫喊来招待两个连半点礼仪都不懂的人,丫鬟心里憋着气,看被招待的两人穿的同样是下人的衣服,当即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在萧府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客人。 穿成这样,居然还敢主动开口问要点心吃,真真是上不得台面,也正因为一句话,丫鬟大概猜出,这两人,怕也不是啥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寻常人家的少爷,来了王爷府,那都是“本本分分”,从不会逾越更不用说开口问要吃的,都是主人家摆啥吃啥,他们居然还开口问了。 一通分析后,这丫鬟倒是会看人下菜,毕竟自个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老夫人年事已高,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些事不得不放手交给身边的得力干将去做,而她就是其中之一,可她今晚居然被喊来接待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气不顺的丫鬟白眼一番,“点心?这个时辰了,哪里还有点心吃,再说了,我们王府的点心不是一般的点心,过了时辰就没了,两位肚子要是饿了,厨房里倒是还有几个馒头,你们要不要?” “噢,那算了吧,王府居然穷到连招待客人的茶水点心都没有,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了,你们王府规矩太大,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可受不住,云帆,我们走吧。” 说他可以,骂他讽刺看他不上眼也可以,秦润都习惯了,但讽刺许云帆,说许云帆就是不行! 他的宝贝,凭什么要被人糟践? 王府的人也不行! 想到萧衡之的毒,今晚自己确实没怎么吃饭,来的路上,他也确实是饿了,许云帆说要先带他去吃点东西,是他自己拒绝了,因为他想快点见到萧衡之,所以,他怎么会不知道,许云帆不是馋,也不是惦记人家那点点心,他只是不想让自己饿着肚子等。 许云帆这么好,却因为自己受了气,被人看不起,秦润哪里能忍。 不过一个王府丫鬟罢了,还敢给他的夫君摆脸色,说白了,丫鬟不过就是看他们没啥身份才敢给他们脸色看,以前还不觉得,自来了一次京城,秦润才切实的发现,身份这种东西究竟有多重要。 他本该是个金贵的少爷,如果他不是一个村里哥儿,这里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夫君? 如果他有身份有权势,在齐家晚宴上,他就不必那般上不得台面的畏手畏脚生怕丢人现眼…… 这一刻,秦润对权势有了欲望,该他的,他绝对要拿回来。 他想要一个身份,不为权不为财,只为不用低人一等,给许云帆在外行走的一个底气。 越想越气,秦润嗖的站起身,语气不善,“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第204章 第 204 章 成不了男人的王爷 “你……你放肆, 你这是对王府的大不敬,你可知,我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谁给你的资格敢对我出言不逊的?”丫鬟不是普通丫鬟, 而是王府里的一等丫鬟,其他人见了她, 哪个不得笑盈盈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姐姐, 因为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 就是外头那些人,少不得也得给她两分面子。 可她不想想,人家是看在她的面上给她两分面子吗? 不是的,俗话说得好,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如果没有萧老夫人,谁把她放眼里了? 面对丫鬟的呵斥, 秦润丝毫不惧, “敢骂我夫君, 我管你是谁的人。”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给的资格?那当然是王爷给的了, 你一个小丫鬟, 别说是娘跟前的人, 就是你是她心头的人, 今儿也是以下犯上,少不了都得脱层皮。” 来人说话是一点不客气, 听他这口气,似乎并不把丫鬟说的老夫人放眼里,或者可以说, 可能两者关系好,所以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这才有恃无恐。 丫鬟听到这声音,吓得脸色惨白,当即转身对向大门的方向就跪了下来。 她错了,她只是不爽,不爽于她是一等丫鬟居然被个侍卫随意调遣,至于另几分心思,不过是想趁机立威罢了。 “晏主君,奴婢错了,还请晏主君高抬贵手饶了奴婢吧。” 面对丫鬟的求饶,苏晏不为所动,甚至都懒得跟一个丫鬟多说一句废话,挥手让身边的人直接把人拉了下去。 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这人是个什么性子。 看得出来,苏晏是个说一不二,并且极具讨厌麻烦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不是会让人感到亲近的人。 许云帆跟秦润没说话,任由苏晏打量了一眼,许云帆觉得苏晏应该看够了,这才开口,“晏主君可是看够了?” “还没有,还想多看两眼。”苏晏冷着一张脸,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许云帆哽了一下,苏晏又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以为按照大哥那张脸,以后我侄儿怎么也得长的惊为天人,只是没想到会……虽过于普通了些,不过没关系,这身材,这脾气,很有萧家人的风范,深得我意。” 许云帆:“……” 什么叫深得我意? 这话有点让人多想哦。 秦润云里雾里,不明白苏晏说的几个意思,许云帆倒是先挡在秦润面前,“不知晏主君这话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苏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伯都跟我说了,他知道你们要来,只是很不巧,最近大夫得给他扎针,不方便见客,所以特意让我来接待你们,我等你们很久了,哪知你们白天不来,非得晚上偷偷摸摸的来。” 苏晏看了眼秦润,方才他都听到了,这哥儿不是个软柿子,这一点很好,不管秦润是什么身份,他们萧王府的人,就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主,要是秦润被一个丫鬟说了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那他才该头疼。 好在秦润不愧是他们萧家的种。 “云帆,这是什么意思?”秦润身为主人公,可他却懵的一逼,什么都不知道。 许云帆凑到秦润耳边,“你是萧叔的儿子,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说。” “有什么话在这说不好吗,做什么要回去说呢,润哥儿,你快坐,放心,这里就我们仨,有什么话说不得?”苏晏说着话,这时候,一个丫鬟拿着几盘点心进来了。 许云帆:“……当着你的面不方便说出来的话那就是说不得的话。”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呢?润哥儿,你是我大哥的儿子,不是义子,是亲生的儿子,这件事,我都知道。” 苏晏心直口快,“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很欢迎你回来,想必你对萧王府的情况所知甚少,如今的萧王府,夫君时常不在,就我还有大哥爹娘留在京城,霖儿前段时间也去了南境,这个家,虽然有我跟娘在,但偌大的一个王府,事多,我们实在是令人分身乏术,你也看到了,我们各有各的忙,府内的一些事,只要与大哥无关,我们甚少有精力管理,所以,如今一些人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今晚不是侍卫通知他许云帆他们来了,他急匆匆往回赶,只怕都不知道,府内的丫鬟如今脾气都这么大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萧王府子嗣不丰,如果他们人多一些,何至于连一个王府都没空去管。 “你是大哥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儿了,身为小叔,我很欢迎你回家。” 这句话,听得许云帆很是诧异,“你说真的假的?要是润哥儿回来了,日后的王府……” 有的话,没必要说的那么直接,省得撕破脸皮。 对于许云帆的直接,苏晏倒是敬许云帆有两分胆量,连这种事都敢说出口,若他真的不想秦润回来,他就不怕今晚他们走不出萧王府吗? 不过,在想到自己打听过有关许云帆的事后,苏晏想,也许他还是小瞧这个汉子了。 “萧王府本就是大哥的,身为大哥的孩子,日后继承萧王府不是应该的吗,至于其他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想要得到什么,终归还是要靠自己的,霖儿想要什么,他得自己去争,从自家兄弟手里争这点家产算什么本事?” 外人只觉得萧家两兄弟,老大继承了王爷的位置,老二却得替老大去卖命,常年镇守南境,与夫郎儿子聚少离多,真是太不值了。 可他们不知,萧衡之身为王爷,若是南境爆发战争,他这个王爷,必定身先士卒,而且在京多年,萧衡之就真的安全了吗? 萧衡之多少次从危险的暗杀中活下来,又因为暗中对他虎视眈眈的人,连离京都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总之,各有各的的苦。 但萧家能有今天,毫无疑问,不是一个人努力的结果,当年,萧家多少人牺牲在战场上,正因为先辈们立下汗马功劳,萧家异姓王的地位,是无数萧家血脉共同努力的得来的,如今的萧家,是萧衡之兄弟默契的配合,才能保萧家地位坚不可摧,无人可撼动。 许云帆笑嘻嘻:“哎哟,大哥,你还有这思想觉悟呢,不错嘛。” 苏晏拍了许云帆一巴掌,“瞎叫什么,你得喊我小叔,叫什么大哥?乱辈分了。” “润哥儿,你可以……喊我一声小叔吗?”苏晏问的很是忐忑,按照萧衡之的话,秦润是他们萧家的种,但他们还不能认,认了,那些人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萧衡之之所以把秦润的事告诉苏晏,也是想让苏晏暗中照顾秦润,他的孩子,哪怕不能回到萧家,萧衡之也想尽所能的给与他庇护。 目前,萧衡之的身体并不适合操心劳累,弟弟萧玄之又远在南境,父亲母亲年纪又上去了,得知他有了儿子,两老指不定得开心到晕过去不可,思来想去,还是苏晏最合适了。 苏晏自然是很乐意帮忙的,再怎么,这也算他侄儿,是萧家血脉,可他不知道秦润会怎么想。 明明他是萧家的孩子,却又不能与之相认,换谁,谁心里都不好受,说不定都不屑得喊他一声呢。 秦润并没有想太多,更多的还是惊讶。 难怪,他说他为什么对萧衡之有那种莫名的感觉,原来这人是他的父亲,这就是血脉亲情之间的羁绊与特殊感应。 “小叔。”秦润还是喊了一声,对他来说,这段时间的经历、见识,早已让他过了要追问“为什么”的年纪。 有时候,索要一个“为什么”其实是徒劳无用的事。 秦润看了苏晏一眼,想到的更多还是,认下萧衡之,他的身份便不再是一个村里哥儿了。有了萧家的帮助,他能得到什么,又能给许云帆以后要走的仕途路提供什么帮助。 至于,萧衡之与秦斐俞那些事,过多的追问,其实也是一种掀人伤疤,萧衡之身体不好,再经不起半点风浪了。 苏晏别过脸,并不看秦润,闷闷的应了一声,他把许云帆支走,只说许云帆会医,倒不如去看看萧衡之,秦润就不去了,哪怕是父子,萧衡之赤身裸体的躺床上扎针,秦润一个哥儿也不好进去。 许云帆走了,苏晏这才起身,想牵住已经浑身发僵的秦润的手,“润哥儿,你是不是在埋怨你的父亲?” 方才秦润沉默了许久,换位思考,苏晏要是经历过秦润所经历过的生活,他也会怨,这是毋庸置疑的。 秦润想摇头,可那样又太违心了,他想点头,但说实话,怨吗? 他是真的没怎么好怨太多的,因为他想开了,如果他不在大梨村,怎么能遇到许云帆这么好的小汉子? “怨也有一点,但不多,更多的还是惊讶与释然吧,这些年,没有父亲,没有小爹,我带着弟弟好好的活下来了,没有饿死,也没有在寒冷的冬夜冷死,现在有了许云帆,我们的生活更好,吃的好,穿的暖,而我也长大了,早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得知萧叔是我的父亲,我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喜雀跃。” 秦润低着头,两只手互相揪在一起,深吸一口气又道:“但要说一点都不怨,好像也不可能,我不是圣人,如果,萧叔……那我还可以自我安慰,他也不容易,可不是,他是异姓王,是我以前可望不可即想都不敢想的存在,我的父亲在京城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在村里,想吃一口精米饭,吃一块肉都是极及奢侈的事,可能人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也有一点点的怨,只是这点怨,主要是对以前生活的无能为力所受的委屈发酵而来的。” 说着,秦润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一笑:“但我是个粗人,也没什么学识,村里的老人都说,先苦后甜,我以前是不信的,后来许云帆来了,我信了,所以,以前的苦,过了就过了,人活着,就要往前看。”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仅仅几句话,但不难听出,秦润以前的生活并不好过。 苏晏乃是苏家千宠万娇长大的哥儿,后来嫁入萧府,成为萧玄之的正君后更是了不得,从没吃过苦的他都不敢想秦润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说起以前的事,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但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有些话,萧衡之对着秦润,只怕没那个脸说,谁让那些事委实太难以启齿了,哪个男人不要面子,又有哪个男人能面不改色的说自己不行的? 苏晏抹了一把脸,有心斟酌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直接道:“润哥儿,你不要怨你的父亲,他……他是真的不知道你还在,当年他中了毒,成不了男人了,子嗣这件事,我们更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已经成为了萧家的禁忌,当年出事,大哥虽好不容易了救回来,可他又没了活下去的信念,他曾想跟你去了的,有一段时间,他恍恍惚惚跟中了邪似的,他没力气,只能躺床上嘀嘀咕咕,晚上也是如此,他说他睡不着,娘问他是不是哪疼还是想什么太多失眠了,他都说没有,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有了心病,他说每晚都听到孩子在哭,他说那是你,你冷了,饿了,需要他了,所以他要去找你,这事让我们都吓了一跳。” “有时候,好端端的,他会突然指着墙角,说你就在那里哭,小小个的,都没个人样,身上啥也没穿,哭着喊肚子饿,大哥便也跟着哭,几天几天的不愿吃喝,就跟自虐一样,好像这样他就能好过一些,每次都是我们给他灌的汤水,那段日子,玄之不放心,亲自回来守着大哥,我们怕他……后来,白天他缓过来了,玄之陪着他亲自去了青玄寺,大哥从山脚便三步一拜一直拜到了山顶,请大师来给你做法后,大哥的身子一度熬不住,我们以为他熬不过来了,但最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是熬了过来。” “润哥儿,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在卖惨,虽然这些话的确有卖惨的成分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大哥不是不疼你不爱你,他只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哪怕他双腿断了,他拖都要拖着腿去找你,你别怨他,也千万别恨他。” 苏晏都不敢想,如果秦润对萧衡之说了什么,萧衡之再吐次血,他还能不能…… 萧衡之的毒好不容易稳下来,心病更是看了无数大夫才缓下来,要是秦润不认他这个父亲,萧衡之非得疯了不可。 在苏晏说起萧衡之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往事时,秦润就再没抬起头来。 另一边,许云帆大大咧咧进了萧衡之的房间。 果真,萧衡之就跟只刺猬似的,赤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后背扎了数根银针,就是大腿小腿都扎了几根,屁股蛋上只盖了一张薄薄的被子。 “来了。”萧衡之的声音,有气无力,要是再开个窗,风一吹,许云帆估计都听不到。 许云帆移开目光,他对男人的□□不感兴趣,更不用说床上那人还是他的岳父大人,“萧叔,您今儿的造型挺别致的呀!” “想笑你就直说,别以为我不懂你是什么人。”萧衡之扭过头白了许云帆一眼,见他像回自己家似的搬过来一张椅子,不由吸了一口气,“我说你,人家哥婿初见老丈人,那就是老鼠见了猫,跟孙子似的,老丈人不发话,他敢坐?我看你似乎一点身为哥婿的自觉都没有。” 萧衡之这话,倒不是想说许云帆没有教养,主要是,这老丈人看女婿、哥婿,好像怎么看都有点不顺眼,更不用说,他家小白菜还没认回来被他宠上天就先被一头猪给拱了,萧衡之心里总不太得劲。 许云帆笑笑:“萧叔,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有话说了,就怕我说了,你那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 “说得好像我怕了一样。”如今萧衡之浑身上下,估计就这张嘴最硬,就是人躺床上,也绝对不能输了气势,否则,日后他还怎么给秦润当靠山镇住许云帆。 许云帆:“你别激我,一会你再吐血,只怕我都走不出这个王府。” 萧衡之一噎,转移话题:“我中毒一事你也看到了,就我目前的身体,护不住润哥儿,所以……润哥儿、安哥儿他们兄弟两个还是得麻烦你了。” 许云帆这人,萧衡之看不透,说他乃文人吧,可暗卫却告诉他,他们的存在,许云帆知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小子还会武呢。 在清陵县时,他便让人打听过,这小子拳头确实硬,一个人就把方家村大半的汉子全部干趴了,如今连暗卫的存在都没门满过他的眼,可见他会的不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被萧衡之拜托的许云帆有点想给萧衡之一脚,都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套他的话。 许云帆:“萧叔,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他们一个是我夫郎,两个个是我小舅子,我不护着他们,还能护着谁?” 萧衡之:“……” 萧衡之眉心拧了一下,“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慕哥儿的来历吗?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三兄弟,只有润哥儿安哥儿是我的孩子,我也问过了,他就只生了两个,所以,慕哥儿是从哪来?” 这话让许云帆嗅到了八卦的信息,当即来了兴趣:“不对啊,萧叔,你是十几年前中了毒,据我把脉所知,你中的毒,应当会对你的男性□□功能有些障碍,润哥儿是你的儿子,时间上没啥问题,那安哥儿呢?安哥儿怎么也是你的儿子了,你该不会是把老情人生的儿子都当自己的儿子吧,哎哟,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这人如何,你也知道的,无论安哥儿亲爹是谁,他永远都是我小舅子,所以萧叔,安哥儿他老爹是谁?” “还能是谁!”那个人是谁,不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他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许云帆看着萧衡之得意忘形的样子,惊讶了,“啊?是萧叔你的?你不是中毒,那啥了么?怎么还能造出个孩子来了?” 不可能! 萧衡之有这么厉害牛逼的吗? 萧衡之:“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天赋异禀吧,那一晚,我还以为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你别看我中毒了,可就本王这张脸在京城,依旧风靡万千少女少男,多的是人想跟我春风一度,以至于我身边的人是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秦斐俞真是太不知节制了,那晚他不清醒,难道他还不清醒吗? 也不知道被秦斐俞“强迫”了多少次,萧衡之记得第二天他起来双腿都在发软,腰都有点酸疼,最主要的还是,小弟弟好像都有点不对劲。 他以为是他中了药,迷迷糊糊之际,想到自己做不成男人了居然还有人算计他,悲从中来,又一怒之下为证实自己可以,所以对自己的兄弟下了这等惨无人道的重手。 说起当年的事,萧衡之特别不好意思再说起,因为前一晚的快活逍遥,以至于半个月他都得在床上度过,那一晚的事,也被他当成一场不可言说的美梦。 但萧衡之有点得意:“谁知道那谁那么厉害,一个晚上就揣上崽了,居然还不跟我说,以至于我两个宝贝流落在外。” 听听,还那谁,真当他傻不的成,“秦将军确实是挺厉害的,不过,萧叔,你这毒这么难解,是不是有人特意为你研制的?之前你说过的,对你出手的乃是外朝人,外朝人那么多,又是哪个要致你于死地?你先说一下,好让我跟润哥儿想仔细了要不想认你这个爹。” 萧衡之:“……” 这么俊的小伙子,为什么偏偏不长一张人嘴说一句人话呢? 第205章 第 205 章 得意门生 萧家这些年, 不止大晏朝名气大的大夫被他们请了一遍,就是领国的大夫他们也找了不少,但毫无例外, 萧衡之身上的毒只能压制不能清除, 而这毒也有点意思,不仅每个月会让萧衡之毒发一次痛不欲生, 久而久之还会侵入萧衡之的五脏六腑, 让他的日渐虚弱, 这不是就是为了牵制萧衡之,不让他有上战场的能力吗? 说起自己身上的毒,萧衡之气的要死,“还能有哪国, 就大商国那几家呗,没办法,你萧叔我的存在让他们是彻夜难眠, 人家总得想方设法的把我给除了。” “还几家?究竟是几家?萧叔, 这种时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既然对方敢出手,咱必须干他丫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萧衡之微微撑起身, 左手拍了一下床板, “说得好, 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 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奶奶的,这个仇, 本王不报,岂不是孬种了?” “所以,这大商国国防实力又如何?对你出手的究竟是谁?其家族在大商朝又是占据何等地位?”许云帆好歹也是要参与科举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时事的海外汉子了。 他知道,大晏朝史书上记载了,如今的局势乃是,上四国,中五国,此九国便是这片地域上实力排名在前的国家,至于其他小国其实也不少,但就其国土面积,人口,国防力等等远不及这九国,在庞然大物眼里,自然不足为惧。 至于上四国,又是九国中的老大,上四国,自然是在各个方面比之其他国家更为优越的存在。 大商朝、大晏朝便是上四国中的两国,而在这四国中,其实也有排名之分,大晏朝就是四国中的老四,至于大商朝,则是老二。 老二会对老四动手,无非是,上被老大压制,下有一个实力与之相近的老三,加之其他小国家被另外三兄弟隔绝在外,要想吞并其他国家,必然要从其他兄弟那讨条路,可问题是,人家会给你让路吗,不用想就知道了,不会的。 如今的四国就是处于一个相互制衡的状态,大商朝野心勃勃,只能妄图对领近的大晏朝动手动脚,一旦大晏朝忍不住先发制人了,他们便也有理由动兵。 而大晏朝其实也不好对付,谁让大晏朝有一根定海神针,这根定海神针,与秦家军一同成为了大晏朝的顶梁柱,要想拿下大晏朝这只庞然大物,势必要把这颗定海神针给拔了,至于另外一根顶梁柱,到时候定海神针没了,一根顶梁柱不过是独木罢了,而自古,独木不成林,独梁不成屋。 许云帆最头疼这些事了,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霎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已经落户在秦家,他的夫郎小舅子都是大晏朝的人,他能带他们逃哪去? 许云帆这人,思虑长远,就算抛开其他的事先不谈,就谈萧衡之如今还是他的岳父,这事,他能袖手旁观看热闹? 只怕秦润要跟他闹和离了。 愁啊! 许云帆略显烦躁的催促道:“快点说了,你不知道润哥儿还在等我吗?” 萧衡之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听听你自个在说的什么鬼话?”许云帆嚯的站起身,要不是看在萧衡之是病人的份上,指不定要把人抓起来摇摇让他清醒清醒了。 萧衡之:“我的人确实查清楚了,刺杀我的人来自大商朝,但具体是哪家人,不好确定,你以为人家是傻的吗?他们敢派人来杀我,自然是已经做了万全之策,确保我追查不到他们身上。” 许云帆:“……那就继续查,查清楚了,咱就干他。” 萧衡之:“放心吧,一直查着呢,本王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这仇不报回去,难解我心头之恨。” 最后,许云帆根本没问出半点有用信息,带秦润回去时,秦润分明还没从萧衡之是他父亲的震惊中回过神,但这个父亲,他却认了。 有血缘这层关系在,得知秦润的事,苏晏自然要插一手,有苏晏跟齐家帮忙,许云帆与秦润能够抽手去做其他事了。 田庄、美食城交由他们帮忙监督建造,秦润自然放心。 回到大梨村后,学院田假结束,许云帆每天都得去上课,鉴于他教授的学识在学子之中取得好评,蒋岚方有意让许云帆多教两个班,但许云帆拒绝了。 “为什么?你要是觉得月例少了,这些事都好商量。” 许云帆:“不是这个原因,院长,你得替我考虑考虑,明年二月份我就得考试了,我不用复习吗?还有,夫子大比要到了,我不需要多看点书吗?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回去研究一下其他书院夫子吧,总之,就一个字,忙,最近我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多余的经历去教其他班?” 许云帆忙? 忙到每天回村了还能在小手臂上挎个装满爆米花的篮子去跟村里的妇人唠嗑? 还复习,那更是无稽之谈,他书房里的书都快落灰了也不见得许云帆来翻一下,蒙谁呢这是。 蒋岚方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没忍住,嘭的一巴掌砸在书桌上,气的连风度都丢了,“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就说吧,要多少月钱?” 许云帆摊开手,很是无奈:“这真的不是月例的问题,我确实挺忙的,我收了一个学子,此学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可造之材,你也知道,我是个惜才之人,经过我数月的精心的一对一教导,该学子的成绩那是突飞猛进,有望一举考取秀才之名,我打算明年带他一起跟我去科举,所以,这段时间,我不得给他开个小灶加强一下怎么行?” “你说的是谁?” 哦,许云帆居然还认识这样的人? 蒋岚方也是个惜才的,要不惜才,他也不会因为寒门学子束脩一事愁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了。 许云帆骄傲道:“就小梨村的徐致风啊,这么说你可能不知道,明儿你早上过来,他每天都来给我们食堂送鸡蛋,高高俊俊的一个大小伙子,那就是我的得意学子了。” 许云帆从京城回来的第二天,徐致风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篮子鸡蛋的找上门来了。 见到许云帆的第一眼,徐致风当即就给他跪下磕了响头。 无他,按照许云帆的嘱咐,他每天按时吃药,坚持按照许云帆说的锻炼,就半个月前,他居然能说话了。 这些年来,他虽开不了口讲不了话,但他听得见,因此,除了一开始的声音沙哑不习惯之外,徐致风倒不至于发出声了却不会说话的地步,至多磕磕绊绊。 “云帆,你听,我会说话了。”徐致风记性好,才半个月,之前磕磕绊绊的情况已经好了。 许云帆厚着脸皮把徐致风拉起来,大言不惭道:“我就说我的医术那是顶呱呱的厉害,现在相信了没有,你说说你,来都来了,干啥还用这么客气呢?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但下一秒,许云帆扭头就喊:“慕哥儿。” “哥夫。”慕哥儿从后院跑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怎么了?” 许云帆努努嘴:“把鸡蛋放碗柜上面去,安哥儿呢,让他赶紧烧水,你待会喊你大哥回来杀□□,今儿晌午咱们吃鸡。” 听着许云帆安排的明明白白,徐致风低头看着已经空落落的手,只觉得许云帆这人,真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拒绝,但这人指不定看到他的鸡时都已经盘算好要怎么吃了。 许云帆笑嘻嘻道:“以后过来不用这么客气,快坐,待会吃了饭再回去吧。” 徐致风好笑道:“你话是这么说,见我带了鸡过来还不是很开心?”跟许云帆混久了,徐致风刚开始倒是注意些,后来,有啥说啥。 “瞧你这话说的,这可是你的心意,我还能拒绝了不成?你家的母鸡养的好啊,炖起来贼香。”许云帆对这一口,那是念念不忘。 徐家的母鸡养有两年多了,炖起来自然香,之前许云帆给徐致风补课,徐母高兴,哪怕她打心里头觉得许云帆给徐致风补课也是无用功,毕竟徐致风没有进学堂,没有夫子教导,只跟许云帆学点皮毛,日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她一起养鸡卖蛋? 可是自从许云帆出现,自家儿子的变化,徐母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许云帆教的那点东西没用,但就冲自家儿子变得开朗,不再阴沉沉半天不吭一声,徐母就高兴,一高兴,她便特意让徐致风带了只鸡过来。 徐致风拉过一张凳子同许云帆坐在屋檐下,一起给背篓里的柿子削皮,“这么多柿子,你们家吃得过来吗?” 小秦家的果林全部给秦润种上了柿子,一大片一大片的,而且柿子这种果树平时不需要过多的打理,结的果实又多,比梨树好管理多了。 从京城回来,秦润将几个工厂巡视了一遍,发现没啥问题后,主要工作便放到了山上的柿子上。 对于吃过苦,受过穷的人来说,苍蝇腿再小,那也是肉。 秦润每天都会打些柿子去镇上放铺子里买,自个也会背着背篓去摆摊,总之就是能多卖一点算一点。 许云帆看向手上的柿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吃不完,根本吃不完,我这两天的饭后水果都是它,吃得我都腻了,实在造不完了,所以,我打算把这些柿子全部做成柿子饼得了。” 柿子树好管理,这不是什么秘密,小清村的柿子树同样不少。 现在的小清村,只要你进村,不难看到各小道两旁枝头挂满黄橙橙的柿子,有的枝头因为结的果子太多,连枝条都被压弯了,就这,卖肯定是卖不过来的。 秦润让水果厂的工人收了些柿子加工做成柿子饼,小清村的柿子就能满足水果厂的需求,家里的柿子自然不需要往厂里送。 秦氏这边的人,因为农忙而闲下来的人,能干活的,秦润不是让他们把玉米杆收回来,要不就是让他们砍红薯藤、玉米杆,地里的红薯该挖还得挖,怎一个忙字了得。 之前秦润生辰,齐修泽他们喝到了红薯酒,虽然酒量不咋地,但四人表示,许云帆酿制出来的红薯酒若是上市,必然要大卖。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秦润一直记着这事,于是,之前负责收购红薯的汉子又得往附近十里八乡跑了。 一个个都忙,许云帆只能抽空自己动手做点柿子饼,背篓里还有这么多,也不知道得削到啥时候,许云帆看了眼徐致风:“待会你带点回去吃不?” 徐致风果断摇头拒绝,“不要,我家也有一棵柿子树,最近几天我都吃腻了。” 闻言,许云帆有点丧的瞄了眼还有大半背篓的柿子,“哦,那算了,对了,明早你给食堂送完鸡蛋了去找我一趟,我们院长要见你。” 削长的柿子皮一断,徐致风抬起头,“蒋院长要见我?为什么?” 不知为何,徐致风突然很是激动。 许云帆:“我跟他说你是我的得意学子,明年要跟我一块去科举,咱们大晏朝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是个夫子,但有名没份,不算体质内的,咱们要科举,少不得找个夫子做担保人。” 徐致风认识很多夫子,但那些夫子不认识他,自不会冒险给他做担保人。 比之徐致风好一点的许云帆同样如此,他认识的夫子不少,那些夫子同样也认识他,巧的是,身为同事,他们的关系不过平平,亲近不足,许云帆自然拉不下脸开那个口。 按照大晏朝科举的制度,学子之间不需要互保,但需要有一夫子书信举荐,证明该学子的知识水平确实达到参与童生考试等要求,并担保所推举的学子各项要求皆附和参考条件。 若无夫子举荐信,每年的科举估计早乱套了。 之前徐致风得知许云帆有意让他与他一起参与明年的科举,徐致风不是没想过找夫子做担保,他虽与许云帆认识,但他不想事事麻烦许云帆。 徐致风打听了几个夫子,无一例外,那些人一律将他拒之门外。 夫子要替学子举荐,这个学子必须是他们知根知底的存在,否则,学子在考场上作弊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同样也会牵连到他们夫子身上。 反之,能得夫子担保,其中大部分的学子,不论是学识、名声、品行一般都不会太差。 徐致风一连被几个夫子拒之门外,这个的结果,他早有预料,最近他还在找夫子呢,哪知,许云帆这家伙又无声无息的替他办妥了一部分。 带来的那只鸡死的真是值了。 “你怎么让院长……他同意了?” 说实话,徐致风很难想象,蒋岚方会同意给他做担保人,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相比于徐致风的不镇定,许云帆云淡风轻的道:“他干什么不同意?我跟他说了,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明年榜上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到时候,咱们师生肯定要出名了,他不趁着现在在你面前刷点存在感,给咱们雪中送炭,待咱们风云直上了,谁还看得上那点锦上添花呀。” 徐致风:“……” 都还没考呢,两个人连童生都还没考上呢,许云帆那口气就好像他们已经混到了二品大官了似的。 换做一般人,估计要因为许云帆这一席话心生压力了,但徐致风有点想翻白眼外,像是被许云帆的过度自信感染了一样,也自我产生了蜜汁自信,就感觉,区区科举而已嘛,小意思了,他们肯定能行的,许云帆不是说了,他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大官的命。 “成,那我明儿去找你。”徐致风高兴,暗暗下决心,明年绝对不能让许云帆失望了,人家已经把他科举路上的所有困难全部解决,接下来就看他了。 秦润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徐致风跟许云帆吹了啥,一个个的鼻孔朝天,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 要留在小秦家吃饭,徐致风肯定不能坐等秦润回来再动手,饭他会煮,鸡他会杀,就是做菜的手艺实属一般般了,他让到一边,“润哥儿,你回来了,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用,剩下的我来就好。”秦润接过徐致风的位置,秦安秦慕也没闲着,洗菜、切菜、看火,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徐致风哪都插不上手,干脆溜了出去继续跟许云帆干活。 秦润的手艺自是不用说,加了干菇后的老母鸡汤鲜得许云帆差点咬舌头。 “慢点喝,还有很多,明儿回来我带只老母鸡回来继续给你炖汤喝好不好?” “好,我还想吃你做的辣子鸡。”许云帆已经有半个月没吃到秦润亲手做的饭菜了,自然甚是想念。 第206章 第 206 章 哪来的孩子 可许云帆哪里知道, 秦润说的第二天给他带鸡回来,结果却给他带了个人回来,把许云帆吓的三魂飞了四魄。 今儿是清河镇的赶集日, 清河镇上的人比往日都多了几倍,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秦润背着一背篓的柿子在贩卖牲畜、蔬菜的地方停了下来。 柿子这玩意, 其实不比梨好卖多少, 麻袋上叠放整齐的柿子卖了半天才堪堪卖出一部分。 村里人家不稀罕的东西,基本上也卖不出什么价,秦润卖了两天的柿子,同身边一起摆摊的叔叔婶婶都熟了起来, 家里没种柿子树的,秦润倒也乐意拿柿子跟他们换些家里没种有的蔬菜,换过来的蔬菜, 秦润跟一家店铺的小二说了一声, 把菜放在店铺外的屋檐下, 他那没地方放了。 还剩下几个柿子没送出去,秦润刚想装回背篓里, 街道上突然乱了起来, 一大群衙役像是土匪入村, 但凡有阻碍物, 跨不过去的,直接踩过去, 就是秦润那一排小摊都乱了起来,大家伙被衙役们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注意跑在前头的马车。 “怎么回事?”说实话, 清河镇上镇堂的衙役其实挺好的,少有看到如此“暴戾”的一面。 一个汉子喘着气,努努嘴让他们看衙役后边哭喊追上来的人,“不急怎么行,那可是人贩子,人家还有马车,他们再耽搁,那肯定追不上了。” “啥?人贩子?天杀的,这帮人黑心甘的哟,早知道我直接一扁担把赶马车的人打下来了。” “你看那么多人,只怕这次被偷拐的孩子不少。” 秦润脑袋懵了一瞬,听到这事,他瞬间就想到了两个弟弟。 明知秦安秦慕就在书院,但秦润还是怕了,急匆匆跑到清风书院。 待秦润回到摆摊的地方,他的背篓还在原地,就是上头盖的竹盖都好好的,只是几个柿子不知被谁踩烂了。 方才那场哄乱,他的背篓能够得以保全下来,秦润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有背篓,手里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回去? 只是,秦润不知道,他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待他掀开竹盖,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时,秦润顿时就是瞳孔一缩,倒吸一口气,差点没原地升天。 秦润惊得后退几步,他的背篓,什么时候进了个孩子? 对了,肯定是官差抓捕拐子的时候,有孩子逃出来了。 只是,这孩子逃就谈了,为什么要躲到自己的背篓里? 秦润镇定下来后,走到背篓旁,蹲坐下去,清了清嗓子,“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孩子?” 看这孩子,应该有三岁左右了,应该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可是小孩只是定定的看着秦润,小小的双手紧紧抓着背篓,似乎把背篓当成了家,又好像是怕秦润会不顾他的意愿,将他从这个安全之地拖出去痛打一顿。 秦润这边的事,很快吸引到旁边人的注意,一行人纷纷议论猜测起来。 最后还是一位大爷建议秦润把孩子送到衙门去,官老爷自会帮他找到家人。 一卖菜的大娘看小孩头发乱糟糟的,脸蛋上黑得不成人样,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意外的大,那眼珠子盯着人看时,再配上那张黑鬼似的脸,竟有两分恐怖起来,活像个小鬼,难怪一个健壮的哥儿都能被吓到。 卖菜的大娘上了年纪,最见不得一个孩子受这个苦,不知从哪拿来一张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布来,将孩子的脸擦了又擦。 一开始,小孩并不领情,或许可以说,因为被打过,他下意识的做出抱头的动作,恐惧的发出呜咽的声音,试图不让大娘靠近。 “造孽哟~”大娘心疼不已,一边怒骂那些拐子下地狱没良心,一边给小孩擦了五六次脸才把小孩擦干净了。 秦润就在一旁看着,直到大娘将小孩的脸擦干净,秦润又是倒抽一口气。 这……这世界是怎么了? 竟然会有长得如此想象的两人,就小孩这长相,说不是父子,他都不信。 可偏偏的,许云帆的来历,其他人不清楚,秦润还能不清楚吗? 难道这个孩子也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秦润不是没想过把孩子送走,谁知那孩子像是认识他似的,除去一开始的害怕后,竟紧紧的抓着的背篓,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对方顶着那张与许云帆过分相似的脸,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秦润狠不下心了。 秦润背着背篓,胸前抱着用麻袋装起来的蔬菜便往回赶,心中忐忑不安。 他急于知道一个真相。 “润哥儿,你回来了,老母鸡买了吗?” 许云帆这会还惦记昨天秦润说的老母鸡呢,一见秦润回来,眼睛都亮了。 这样的许云帆跟背篓里的孩子真的过分相似了,秦润摇头,“没有,我忘了,什么都没买。” “你骗人,秦润,你背后的背篓里有什么东西?我都听到呼噜声了,难不成,你买了小猪回来了?” 小猪? 秦润扭头看了背篓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说,背篓里装的,才不是什么小猪,而是可能是你儿子的小鬼。 许云帆几步上前,一把掀开竹盖,看清卷窝成一小团,双手握拳摆在侧脸,睡在背篓里的孩子后,眼珠子一突,差点没冲出眼眶。 他眨了眨,又揉了揉眼睛,最后把竹盖盖回去,再掀开,瞳孔又是一缩。 许云帆算是相信自己没眼花,更没看错了,背篓里睡的,不是小黑猪,而是个脏兮兮的货真价实的孩子。 好家伙,秦润现在是越来越会做买卖了。 让他去镇上卖柿子再买只鸡回来,结果,他倒好,给他背回一个孩子来,还说什么给他一个惊喜。 个屁的惊喜哦,惊吓倒是差不多。 许云帆手上的竹盖都忘了盖回去,转身问秦润,“怎么回事?你上哪弄个孩子回来了?这就是你给我说的惊喜,我看你是想吓死我还差不多。” 许云帆一看就知道,这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都打结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脏的差点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所以这孩子应该是个乞儿,难不成是秦润善心大发,把孩子捡回来了? 秦润上前,注视着许云帆,语气是那般的生硬、艰涩,“这应该是你的儿子!” 他与秦斐俞那么像,事实证明,他们就是一对父子,那么许云帆与孩子这般相似,是父子的事,八九不离十。 许云帆:“……” 真是活的越久,什么事都能遇上了,他一个连女人手都没牵过的处男居然有儿子了? 许云帆表示,这可真是他今年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了,“我怀疑你在逗我。” 秦润看许云帆一副震惊又想笑的样,抓抓头道:“难道他不是你儿子吗?” “我……我……我……” 一连三个我,许云帆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最后他才扶额说:“遇见你之前,我还是处……童子身,哪来的孩子?无性繁殖来的吗?我不都跟你说过的吗?你也不用瞎想,酒后乱性,那种事也得看我起不起得来,按照科学来说,一般喝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是很难乱搞的,而且我自小就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被人下药,误食等这些情况根本不存在,没人有这个胆子,所以根本不存在在我神智不清醒时跟人胡来搞出人命的事。” 闻言,秦润眼睛一亮,许云帆这意思就是,他是真的没有过女人,也没有过哥儿了。 以前的他以为,许云帆尚未成亲,但那些大家族,不是有通房丫鬟之类的会在少爷年纪到了之后给少爷暖床的吗? 但许云帆说他没有。 只是在见到这个孩子时,秦润还是相信许云帆的,可如果存在酒后乱性跟萧衡之一样的情况呢? 许云帆又说没有,也不存在那种情况,那肯定是没有的了,意识到这一点,秦润笑了,开心,就抑制不住的欢喜。 不过,他没忘了,还有正事呢。 “可是,”秦润指着孩子说:“他长得很像你,我以为他是你的孩子。”所以,爱屋及乌,加之不忍心许云帆的血脉活的这般,他便把孩子放背篓里带回来了。 “啊?” 许云帆来了兴趣,这孩子得多长得像他,秦润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再说了,像他这么帅的,还能有人长得与他撞脸不成? 他大哥跟他有七八分像,都还没他帅呢。 许云帆不太信了,“不可能,就我这样的,长得就那什么,芝兰玉树,举世无二,还能有人像我?我告诉你,这世上,与我这张俊脸相似的,除了我老子,还有我大哥,再无其他人了,不过他们长得都没我……” 许云帆一边说着,一边残忍的将蜷缩起来睡着的小孩从背篓里抱出来。 许是因为被拐过,许云帆一碰,小孩就醒了过来,发现有人要抓自己的时候,小孩的反应就是抗拒,可在他与许云帆对视时,所有的抗拒悄然无声消失不见了。 许云帆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傻眼了。 不是,这孩子,生来就是为打他脸的吗? 许云帆长的好,自己又是个颜控,在现代的时候,每天起床那都得照一遍镜子,自然而然的,他当然知道自己长个啥样了。 他娘的,这年头的帅哥都帅这么千篇一律,满大街撞脸了吗? 难道他不是帅的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堂屋内,许云帆瘫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灵魂已经出窍了。 而那个被秦润用背篓背回来的孩子蜷缩在他脚边,紧紧的抱住他的小腿,那模样,深怕许云帆会一脚踹开他,或者抽出脚起身走人不要他了,所以,小孩很害怕,紧紧的抱着许云帆的小腿,弱弱的,不时的喊着,“父亲~” 许云帆被这一声充满眷恋依赖的稚嫩声音惊得浑身又是一个哆嗦。 不得不说,秦润这个惊喜真的太棒了,直接让他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试问,十七岁的年纪便有了媳妇,还有个三岁孩子热炕头,这样的人生巅峰,就问你敢想吗? 反正身为长在国旗下,根正苗红的许云帆是不敢想的,但凡他敢想,有一点念头,他爸就能把他的第三条腿踢烂。 许云帆很想再跟这孩子说一句,我不是你父亲,可想到孩子之前听到他否认的话语,被拒绝索要的抱抱后,那泪汪汪的模样,他就该死的心软的不行。 不应该的。 许云帆自知,他就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每年过年,不是没有亲戚带孩子上门拜年过,说实话,他对那些孩子的好感也就一般般,可面对这个孩子,他就是心软,冥冥之中的,就感觉这个孩子给他一种亲切感,让他都舍不得再说,生怕又把孩子弄哭了。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许云帆才苦恼不已。 有了返老孩童以及莫名穿越一事后,他都开始怀疑,难不成,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种?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没有乱来过,可是……如果……假设他失忆过,或者缺失了某一段记忆,再或者,他之前穿到某个时空造了个孩子后又穿回去,然后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吗? 许云帆觉得自己真相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该怎么与秦润说?他对不起秦润,也对不起孩子的母亲,更对不起孩子。 许云帆想到这,缓了缓,坐直身子,抹了一把脸,这才不顾脏污的想把蜷缩在自己脚边,躺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 许云帆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小孩,小孩像是怕被许云帆赶,害怕的紧紧的抱着许云帆的小腿,连之前秦润用来哄他的柿子都顾不上,头压在许云帆的鞋面上,眼睛向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许云帆,再次弱弱的喊,“父亲~不走,父亲~” 这一声父亲,直喊得许云帆心软得一塌糊涂。 “乖,松手,父亲抱你起来好不好?”虽然现在天气不算太冷,躺地上没问题,可许云帆看小孩这样蜷缩着抱着他的小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是人,不是条忠心耿耿守在主人脚边的狗。 闻言,小孩仰起头,似乎在思考许云帆的话是否可信,最后,小孩试着伸出手,他决定,试着相信。 许云帆把孩子抱起来,走进厨房。 厨房里,秦润正在烧水,小孩太小了,身子又弱,身上脏兮兮的,不能用冷水洗,所以秦润在许云帆接受一个莫名冒出的孩子的时候便来烧了一锅水。 “润哥儿。”许云帆喊了一声秦润,便不说话了。 他该说什么呢? 说他对这个孩子有种特殊的感情,无论他的猜想是否存在,他都想把孩子留下来? 可是,留下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那不是一件可以随随便便就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事…… 这是养一个孩子,不是养一只家禽,不想养就可以不养了。 他得负责,对孩子负责,对秦润负责,对这个家庭负责。 如果把孩子留下,他就得对孩子负责一辈子,将他养大,教他做人,尽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 许云帆也烦,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他可能有了一个女人,或者是哥儿,还是说他要对他们母子或者父子负责? 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无论是失忆还是其他,他能确定,现在,他是喜欢秦润的,他不想要其他人,更没有与其他人尝试着去发展的想法。 这些话,无论说与不说,对秦润而言,终究都是一种伤害。 不说嘛,他憋着难受,难不成他要因为这件事情难受一辈子? 许云帆想想,还是觉得算了,他不想那么活着。 于是,许云帆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末了,“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孩子长得像我不说,我对他还有那种感觉了。” 秦润打水的动作一顿,低头久久不语。 就在许云帆等不及时,秦润才红着眼抬头,“那你会离开吗?就像你离开她一样,有一天也会从我身边离开,丢下我一个人?” 看到秦润红了眼,许云帆心疼,着急了,他把小孩放下,任由小孩再次抱住他的小腿。 许云帆是哄完小的,又开始哄大的了,“不会,秦润,我不会,唯独你,我不会再对谁动心,不管我是失忆了还是怎样了,于我而言,心动了就是心动,喜欢就是喜欢,无论何事,无论谁都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只要你一直一直喜欢我,我便不会变心。”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那个人,可是,我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事,我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更不是负心汉,我不想因为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假设而放弃现在有所动心的人。” 许云帆怕错过,也怕自己因为错过,有一天老了还要后悔不已。 谁说成年人不做选择的,许云帆不过是选择了,孩子与秦润,他都要。 身为许家小少爷,他就是这么贪。 孩子他养,秦润他也要,至于孩子的爹爹,或者娘亲,他真的……日后若是有缘相见,他再想办法弥补吧。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总不可能让他因为一个或许压根就不存在的人,守身如玉的等着吧! 而且,这辈子,他估计都得在这离不开了,至于造什么空间器,那就更加扯淡了。 其实,许云帆有个亲生孩子的话,秦润心里也不是没有疙瘩,可他看孩子懵懂的喊自己爹爹时,顿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云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孩子只是长得像你,他喊你父亲,只是看你眼熟,要不然,他怎么喊我爹爹呢?难不成,我也长得像他爹爹不成?所以,有没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他年纪小,认错人的缘故?” 许云帆一怔。 秦润说的不无道理,世界之大,没有一模一样的一片叶子,却可以有数个长相相似的人。 而且,这小屁孩还这么小,许云帆抹了一把脸,真是白想那么多了。 所以,比起玄幻的他之前穿越过一次,或者狗血的失忆什么,秦润说的,这个孩子只是长得像他,并不是他的种,这种可能才是最符合现实的。 许云帆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 倒不是不开心于孩子不是他的骨肉,而是不高兴,他这么帅的脸蛋,居然还是大众长相!! 许云帆有点头疼,他坚信按照自己的能力,养活一个孩子是没问题的,毕竟他连秦慕都养了,问题是,养一个喊自己父亲的孩子,秦润能否接受? 哪知秦润看着孩子一节一节跟莲藕似的胳膊,笑呵呵的,一边给小孩搓洗身上的泥,“我很喜欢他,他长得太像你了,你不养他,他该怎么办?把他留下吧。” 秦润有时候会想,以后他有孩子的话,孩子长得像许云帆就好了。 现在家里就有这么一个孩子,秦润心特别大的一度猜测,老天爷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了,所以,在给他送了夫君后,又给他送个孩子来了。 秦润能接受这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长得与许云帆有七八分相似,一方面也是,这个孩子不知送去哪好,他孕痣暗淡,这辈子…… 回来之前,他去镇堂那里说过情况了,可衙役告诉他,今儿他们其他衙役追赶的人贩子乃是跨府做案,正好到这边预计把孩子转运出去,好在他们提前得到其他府城的提醒,他怀里的孩子,很大概率就是外府来的,所以,给孩子寻到家人,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有可能找到孩子家人的,衙役告知秦润,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孩子的父母把孩子给买了,如此,就更难找到孩子父母了,要是秦润愿意,他可以把孩子留在他们那,秦润拒绝了,他知道,把孩子留在镇堂,他们孩子只会被送到其他地方,进行集中管理。 哪怕这个孩子如今不能肯定就是许云帆的孩子,但许云帆对孩子的特殊感情做不得假。 之前见到萧衡之,他不也是这样的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莫名的产生那般难以割舍的情感。 换位思考,让他在许云帆与萧衡之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但做出这份选择,并不代表他没有遗憾。 他不想许云帆有遗憾,一丝的,哪怕微不足道的都不行。 许云帆这样的人,就该没心没肺的,开开心心的做他的小少爷。 所以,秦润从不会让许云帆做选择,跟他在一起,许云帆也不需要做出任何一个选择,得到什么就必然要放弃什么,为什么许云帆不能同时拥有呢? 秦润热了一大锅的水,原本以为这么多水洗一个小家伙绰绰有余,这一大锅水平时洗三个人都没有问题,可他低估了小家伙身上的脏。 第207章 第 207 章 画像上的男人 在许云帆的帮忙下, 两人就差拿刀跟杀年猪一样的孩子刮下一层皮了,一通努力后,许云帆忍着恶心, 看着木盆里黑乎乎的水, 这水里,从小家伙身上搓下了起码差不多半斤的黑泥, 秦润换了四次水才把小家伙给洗干净了。 洗干净后的小家伙看上去白白嫩嫩的, 眼睛又大又圆, 小嘴水润,睫毛跟蒲扇似的,都能在眼睛下盖下阴影。 小家伙身上带了一些淤青,可见在被人拐子拐走的这段时间没少挨揍, 秦润看着,心疼的不行。 秦润对小家伙很喜欢,在洗澡的时候, 小家伙一直安安静静的, 一会看看他, 一会看看站在一旁的许云帆,好几次都欢喜的眯起眼睛, 奶呼呼的叫父亲叫爹爹。 许云帆等秦润抱起小家伙了, 这才问, “以后他怎么安排啊?该怎么跟秦大娘他们解释?” 在秦润给小家伙洗澡的这段时间, 许云帆想了很多,无数次确定自己肯定没有乱来过, 之前会脑洞大开,估计是孩子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刺激, 这会冷静下来,脑子清醒了,他不信那种事真的存在。 “我敢肯定,这孩子,真的不是我的,但他长的又这么像我,就算对外说,他是我的儿子,恐怕也不行,我今年才十七岁,就算我那什么,难不成我十三岁就能搞大别人的肚子不成?”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就算我天赋异禀成那样,我家里的人只怕也不会让我乱来的吧!” 不说那些大家族,就是稍稍有头有脸的人,哪怕会给家里的少爷安排通房,但往往在未娶正室之前,是绝对不允许闹出人命来的。 普通家族不会,那等有头有脸的家族更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之前许云帆可是老老实实说了,自己是个少爷来着, 秦润想想也是,抱着小家伙,他犹豫着,“那要怎么办?你要把他送走吗?” 秦润不是圣父,他要养活秦安秦慕两个弟弟就已经够呛了,更不用说再养另外一个孩子了。 现在小秦家顿顿有精米吃,有肉吃,那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许云帆,他不可以因为一时心软让许云帆背负上另外一个孩子的一生,这对许云帆不公平,之前秦慕的事,秦润就很过意不去了。 他跟这孩子有缘,真要把小家伙送走,秦润心中又有股道不明的不舍。 总之,他也很矛盾,却又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许云帆发现秦润说完那句话后,下意识的把小家伙抱的紧了一些,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他还能不知道秦润一些下意识的举动所代表的意思吗,“你想把他留下来吗?如果你愿意,就留,不愿意的话,我送他去别的地方,润哥儿,我是你的夫君,肯定是要以你的意愿为先的,你无需为了我选择隐忍或者咬牙接受你不愿接受或者不喜欢的事,更不要觉得说出来了我会对你产生不好的看法,你我一体,你什么人,我最清楚,更不会因为一些事从而就判定你不好了,所以,你怎么想的,来,大胆且大声的告诉我吧。” “云帆,在他父母没找来前,我们可不可以先养着他?”秦润说话的声音很低,“对外就说他是你兄长的儿子,不知怎么被拐子拐到这里了,凑巧被我遇上了,所以我们把他留下来了,行不行?” 许云帆很是无所谓:“你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行的?你想养就养呗,又不是养不起。” 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三个就跟放羊一样,家里已经有秦安秦慕两个孩子了,再来一个,好像也就那样,债多了不愁,孩子多了压力不大。 许云帆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在他看来,养几个孩子他都养得起,他抹了一把脸,突然就骄傲了起来,“是不是这老天爷知道我眼光好,娶了个好夫郎,不仅本事大,又能挣大钱,还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所以,啥孩子都往我们这送,不然人家怎么捡不到一个,偏偏就我们捡到了两个孩子?” 突然又被夸了一顿的秦润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几道不重的捶了许云帆手臂一拳:“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缘分罢了。” 秦润倒了水,让许云帆把孩子塞到被子里去,他则去找几身之前秦安穿过的小衣服过来。 两人已经做了要先暂时收养小家伙的准备,却不知,远在京城里,得知儿子依旧下落不明的俊美男子,只觉得晴天霹雳,一口气上不来,眼一黑,竟是又晕过去。 方子汐昏迷时,方父方母急的不行,方子汐几个兄长更是连御医都请来了,结果,御医摇摇头,只说什么伤心过度,忧虑过重,伤及俾肺了云云,本来方子汐这几年心病就重,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可以说,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寄托、动力,如今孩子丢了,可谓是又遭遇重创,打击之大自不用说,再这样下去,方子汐迟早英年早逝。 昏迷中的方子汐喃喃的一会喊着宝儿,一会又喊云卓别走…… 云卓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哪怕对此人,他们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他们都清楚,就是这个名唤云卓的男人将他们的儿子/弟弟迷得五迷三道的,尚未成亲便未婚先孕就算了,如今几年过去了,这个搞大方子汐肚子的男人,让方子汐备受争论,名声受损的人却是连面都没露过,方子汐却对他念念不忘,痴情不改。 为了那个男人,方子汐甚至在书房画了一副男人的画像,隔三差五就带宝儿去看,指着男人对宝儿说,那就是他的父亲,好像生怕宝儿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似的。 看到云卓的画像时,方家人总算明白了,那个能把他们儿子/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到底长的什么鬼样子了。 先头的不理解,在看到画像后,方家才清楚的知道,能让方子汐念念不忘的男人,确实是有点姿色的。 只说“有点”,主要是这男人害得他们本肆意张扬,才华横溢,在京城极富盛名的弟弟落的个未婚先孕成为各府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害得他们弟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要是此人出现在他们眼前,只怕早被乱棍打死了,就着,如今能给他一个“有点”姿色的评价,可见这人的外在条件有多优越。 那张面带三分笑意,眼眸带笑的模样,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令人一看便如沐春风的儒雅男人,委实是人间绝色。 也许,有的人天生便自带一股魔力,让人一见便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而云卓便是这样一个人,仅仅只是存在于画像上,但一看便知道,此人生得何等的风华绝代。 虽说那头特立独行的短发,还有那身奇怪的服饰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但这都遮掩不住男子的风姿。 自家儿子真的中了这个云卓的毒了,几年过去了,还对他念念不忘,哪怕这会昏迷了,都不忘喊着人,这几年来,儿子郁郁寡欢都是为了他,可他在哪? 方母掩面而泣,“这可如好,宝儿不见了,汐哥儿这样……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呢?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种苦头?” 明明之前离京,他的孩子跟外孙都好好的,结果怎么就这样了呢? 方母都不敢想,她那养得白白胖胖,从小无一不精致教养出来的外孙被人贩子拐走了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她疼小儿子,但也疼外孙啊! 宝儿虽是他们方家的外孙,可自小宝儿生于方府,在方府长大,是他们亲眼看着,照顾着长大的孩子,谁不会疼? 方母都不知为此掉了多少眼泪,眼睛哭的又肿又红,可她不得不坚持。 那个叫云卓的,他们方家派出去的人寻了多年,结果连个屁都找不见,甚至派出去的人都说了,他们多地打听皆是查无此人。 要不是方子汐坚信云卓是真实存在的,并把画像画了出来,宝儿还与他那么相似,否则方家人都要以为,这样一个人,不过是方子汐臆想出来的夫君罢了。 可臆想一个夫君出来,这种事对方子汐这样的人来说,有必要吗? 方家是什么家族?方父可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地位高贵,有权有势。 再说方母,那更了不得,当今圣上老娘的嫡亲妹妹的女儿,乃是皇上表姐。 方子汐身为方家唯一的哥儿,相貌无双,父母疼爱,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身份贵重,京城中踏破方家门槛想迎娶他的公子哥能从城南排到城东,就这样,从小见了那么多世家子弟,优秀的男人不知见过凡几,有必要给自己臆想一个夫君出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样样出众的世家哥儿,年到二十了,依旧无心婚事,若问他为什么,方子汐只会告诉你,问就是不知道,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他身边优秀的男子不少,偏他一个都看不上眼,要真要说个为什么,他只能说,就是少了一种感觉。 一种想与对方走下去,结合成一个家庭,愿意为对方生儿育女的一见钟情,一日不见思之甚切的感觉。 方子汐并非恋爱脑,他也并非要追寻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情,他只是不甘心,他不甘心因为年纪到了,就认命了,找个各方面合适的男人就嫁了,凑合的过一辈子。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凑合这两个字,看似容易,但真的换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方子汐不愿凑合,更不想认命,他只想找一个,他喜欢的,对方也喜欢他的,能够让他心甘情愿被束缚一生的男人。 要是遇不上这么一个人,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原以为不会出现这么一个男人,可方子汐在一次外出时,遇上了云卓。 他不知道一身奇装异服的云卓从何而来,遇上他时,正好是在荒郊野外,看过几本话本的方子汐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山野精怪。 方子汐记得,见到他们,云卓是震惊诧异的,甚至打量了他们好久,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俩好上了,结果,在方子汐带着人回京路上的路上,方子汐不过睡了一觉,第二天,云卓就不见了。 夫君没了,方子汐还能安慰自己,他还有孩子,如今连孩子也丢了,方子汐只觉得天都塌了,一个没忍住,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方子汐悔不当初,如果当初他没有带孩子离京,假如他把孩子看好了…… 方子汐丢了的孩子,如今就在许云帆、秦润夫夫手上。 许云帆也不得不佩服他这运气,人家丢的孩子,一个两个全让他给养,怎么想都有点冤的慌。 当天,秦安秦慕从学院回来时,看到自家堂屋屋檐下乖乖坐着一个用小胖手抓着柿子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的小仙童时,两人下意识的将踏进院子的脚收了回来,双双默契的往后退,再左右看熟悉的院门,两人满目错愕的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了。 村里的孩子,秦安秦慕大多都认识,哪怕不在一起玩,也都大部分见过。 豪不夸张的说,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小家伙一看就不是村里的孩子,可他就出现在他们家了,整的他们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这时候,秦润从厨房里出来了,见到秦润,秦安秦慕跑了进去,一左一右的围着秦润,不忘指着不认识的人问:“大哥,他是谁呀?” 秦慕小心的偷偷看漂亮的小家伙,却发现,在看到自家大哥被他们围住时,小家伙似乎很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因为起身不稳,比之小手还要大两倍的柿子咕噜噜滚远了都顾不上,左摇右晃的往秦润这儿“跑”,大眼睛里泪汪汪的,粉润的小唇微微嘟起,委屈的喊着:“爹爹~~” “啊?什么呀?”秦安都傻了,他想纠正小家伙不要乱喊,可身体却让到一边,让大哥蹲下身把摇晃的小家伙抱进怀里。 不用想就知道了,小屁孩嘛,都会有点占有欲的。 秦润把人抱了起来,看孩子肉嘟嘟白嫩的小脸蛋,没忍住亲了一口,“爹爹在呢。” 自称这声爹爹时,秦润的心情是复杂的,可今儿他纠正过,小家伙哭了两次,还以为自己不要他了,一直搂着他的脖子,说着让人听了就心疼的话。 许云帆猜测,小家伙应该被人贩子给收拾过,腿都伤着了,这孩子又小,突然见不到父母肯定会闹,兴许人贩子就说是他们爹娘不要他们了之类的话,所以这孩子身上才会有伤,也没有安全感。 秦润心疼,便也就随着孩子喊了,“安哥儿,慕哥儿,这是弟……不是,这是你们小侄儿。” 这话让秦慕整个人都震惊了。 “不可能!”这句话,秦慕说的非常肯定,他上过学堂,看过书,跟村里的人相处过,不再是以前那个除了只会找吃的不让自己饿肚子外什么都不晓得的小野娃了。 村里的阿叔婶婶们都说了,哪天他大哥肚子大了他们才会有小侄儿,他都记着呢,大哥肚子都还没大呢,所以,他们哪来的小侄儿? 秦安蹙起秀气的小眉毛,“大哥,你不能欺负我跟弟弟小就唬我们,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懂,之前丰哥哥肚子大了才有的三蛋,我都记得的,你肚子都没大过,侄儿从哪来呢?” 秦润:“……” 有时候,弟弟太聪明也有点累人呢,孩子越大越不好骗了。 第208章 第 208 章 有人要教训你 没办法, 秦润只能把之前与许云帆商量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这确实是你们的侄儿,他的父亲是你们哥夫的大哥, 只是……所以, 他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孩子还太小了, 把你们哥夫当父亲了……” “哇, 那这么算, 他也是我们的小侄儿了呢。”秦慕眼睛都亮了,扒着秦润的要,似乎想把小家伙从秦润怀里拉下来,“大哥, 让我抱抱好不好呀,小侄儿长的太可爱了,以后他就是我们家的宝宝了是不是呢?” 秦安扬起笑脸, 笑的极为灿烂又骄傲:“是的, 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小侄儿了, 半个侄儿半个儿,以后我们也是当小爹的人了呢。” 秦润:“…………” 秦安是会四舍五入的, 秦慕这个傻蛋还拍手高兴的不行, “我当小爹爹了!大哥, 给我抱抱宝宝, 给我抱抱嘛。” “我也要抱,大哥, 我也要抱。” 秦安秦慕围着秦润央求起来,被秦润抱着的小家伙,也就是许羡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不解又失措的垂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不知道,上一刻还抢他爹爹的两个哥哥怎么都这么看着自己。 “羡卿,看哦,这是你的叔叔,叫舅舅也可以,他们会是这个家里,除了父亲爹爹之外你最亲,也是最爱你最疼你的人,所以,小羡卿愿不愿意让两个叔叔抱抱抱?” 许羡卿低头看着对着他笑,向他伸出手的两个小叔叔,又扭头看秦润,奶声奶气的试探喊了一声:“叔叔?” 他好像没叫过谁叔叔。 “嗯,没错,是叔叔,小羡卿有两个叔叔呢,小羡卿愿意让两个叔叔抱抱吗?”秦润颠了颠许羡卿肉肉的小屁股,小孩子的屁股,手感一级的棒,他很欣慰于许羡卿身上有这么多肉,至少证明,在没被人贩子拐之前,这孩子的生活应是过得不差的。 但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秦润才会有点儿伤心。 丢了孩子的人家他们该有多着急?许羡卿要是家世不一般,人家找到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许云帆下午特意去县上打听了,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许云帆都惊了。 被衙役抓回来的人贩子嘴巴不是一般的严,镇堂根本处理不了,只能把人贩子转到周县令这。 牢房里头,嘴巴松一点的人贩子,那是一问三不知,来来回回就就一句,他们啥也不知道,上头只交代他们在哪接孩子,之后把孩子带到哪去交给谁外,其他一概不知了。 问他们这帮孩子从哪拐来的,那就更问不出线索了,毕竟在他们接手前,这批孩子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至于从哪儿来的,负责跟他们交接的人更不会告诉他们了。 可想而知,这不是一次小范围的作案,甚至是全国性的大规模作案,因此,这帮孩子的来处,要查起来只怕不容易。 古代不比现代,问个名字或者啥的登录系统就能查,在通信、交通落后的古时候,这些事,查起来很难。 要不是许云帆跟周县令认识,只怕他今儿来都见不着人。 周县令正忙着,得知许云帆捡了一个孩子,不由头疼,“要不,你先让孩子住你家?实在不行,我让人把他接回来放孤儿所里?” “现在我考虑的不是孩子的去留问题,而是你们啥时候能找到孩子的家人?”别到时候他养几年孩子了。养出感情来了,割舍不了了,人家父母才找上门来,把孩子送回去,那不是要他半条命嘛。 许云帆是喜欢许羡卿,可很现实的问题就摆在眼前,孩子不是凭空而来的,人家有父母,既然如此,哪怕他再喜欢,他也得把孩子给人父母送回去。 周县令:“这我哪知道啊,咱们清陵县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人贩子了,今儿抓到的人贩子,领头的不是本县人,这意味着啥?孩子的爹娘估计得花时间找。” 许云帆头疼的捏了捏鼻梁,“目前还没查出什么消息来吗?” “没有,抓到的几人,嘴巴松的一问三不知的,知事的又是的金口难开的,抽了几十鞭,别的刑罚也上了,屁事没问出来。”周县令也很无奈啊,这该打的打了,能抽的抽了,再用刑,人哪挺得住。 许云帆知道今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出了衙门直接骑马往金满楼去。 很意外的,之前听说有事外出的张景居然回来了。 见到许云帆,张景同人闲聊了两句后,“听说你前儿去京城了?”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在京城得罪人了。” “胡说八道。”这话,许云帆能认? 那必须不能! “我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如此低调的我,怎么会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张景:“不可能?前段时间回来的路上,为何我会在沂平府看到秦家军的人?” 同是秦家军出来的,张景又是秦斐俞身边的得力干将,其他人可能不认识他,但秦家军的人肯定认得他。 在京城外巧遇乔装打扮的秦家军,张景多嘴一问才得知,这帮人不是受秦斐俞的命令去办事,而是奉景叶择的吩咐出来办事。 一通沟通下,张景得知,这些人要去教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与他有过合作的许云帆。 张景当时就把领头人给骂了一通,让他们打哪来滚哪去,“蠢货,你们是谁兵?” “秦家兵。”突然被骂的众人挺直脊梁骨,心头一颤。 张景训道:“糊涂,既知自己是秦家兵,那谁是你们的主子?” “秦将军。” “既知是秦将军,那景叶择算个鸟,先不说他一个小小副将敢调用秦家兵替他办事,就是他日后成了将军府的第二个主子,没有主子的兵符,他就无权,也没有这个资格指使你们替他办事,秦家军,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你们糊涂了是不是?” 几个秦家兵小小年纪就进了兵营,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脑子里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他们只晓得,景副将要与秦将军成亲了,日后没准就是他们的第二个主子,既然主子开口让他们办事,哪怕是不太上得了台面的背地里教训人的事,他们也来了。 被张景这么一训,一个个面色顿时就是一变,好了,这下回去少不了要受顿罚。 是啊! 景叶择就算跟秦将军成亲了又如何? 只要秦将军不发话,他就只是秦将军的夫君,而非他们的主子,所以,在没有真正得到秦将军的认可前就先行使了主子的权利,让他们犯错,这景叶择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行,这事他们必须通报上级,而秦斐俞想退婚,那就是出尔反尔,最近这段时间,他为此事是愁苦的不行,结果,机会就这么送到他手上了。 张景回了金满楼,本没把这事放心上,但许云帆来了,张景自是要问问的,“他们说了,是受人之命,前来寻你,好给你一个教训。” “啊?” 许云帆眨巴眼,脑子快速运转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最近得罪了谁,能让对方如此对他念念不忘,想了好一会,除了那件事,他就真没得罪过谁了,“哎,不是,张掌柜,你怎么还认识秦家军了?” 一个堵馆掌柜,一个秦家兵,怎么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张景:“……” 他娘的,大意了。 “我……做我们这一行的,得有眼力劲,有火眼金睛懂不懂,啥人不得认识一些,再说了,当过兵的,人家的站姿一看就不一样,我还能认不出呀?” 张景找了一个自认说得过去,在许云帆看来却漏洞百出的理由。 “那按照你这么说,我在京城貌似只跟一个人有过言语上的不快,哦,这么说也不对,还存在肢体接触上的,不会吧,我就……秦将军会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吗。”许云帆从一开始的思考,到后来的惊讶,无一不在向张景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下令让人来教训他的,不是秦斐俞就是景叶择。 自家主子的人品被许云帆怀疑,张景这个护主的可就忍不了了,当即拍桌而起,“休得胡说,我家……咱们秦将军敢作敢当,行事光明磊落,他就不是那样的人,此事,只有可能是景叶择背后报复你,你最近小心点吧。” “我知道了,张掌柜认识的人多,路子广,人脉不少。” 许云帆收回别有深意的眸光,“张兄,今儿前来,小弟有两事相求,麻烦张兄最近帮我留意一下,我知道你的人脉广,你留意看看谁家丢了孩子,就一个白白胖胖,长得跟我有六七分相似的,我相信,就与我相似这一点,你若是见到有人拿着画像找来了,肯定一眼能认出来了。” “另外,张兄可认得一些舞姬或舞人之类的人吗,不管女子哥儿都可以,主要是会跳的,张兄若是认识,给小弟介绍几个呀!” 张景:“……” 许云帆这小子,他现在是看得透透的了,有事张兄,没事就是张掌柜。 从金满楼出来,许云帆回头看了一眼,张景是谁的人,他懂了,既然懂了,没理由要放着不用。 骑马回到家时,许云帆刚下马进到院子,一小肉球从堂屋里“跑”出来,就往他小腿上扑,“父亲。” 面对许羡卿孺慕的眼神,许云帆还有一丢丢的不习惯,但他还是俯身而下将许羡卿抱了起来,嫌弃的道:“看看你这小嘴油的,吃什么肉了?给父亲留了没有?” 许羡卿不说话,只眷恋的搂着许云帆的脖子,依赖的埋头在他的肩膀上,奶呼呼的又喊一声父亲。 哪怕明知,许羡卿只是随口喊一句,许云帆还是应了,下巴抵在孩子侧脸边,拍拍孩子的后背,以作安抚,又似在证明他的存在,“哎,父亲在呢。” 许是被绑架之后的后遗症,许羡卿吓坏了,记不起自己叫啥,家住哪不知道不说,连爹娘叫啥也记不清,甚至有时候在他不注意时,陌生人的靠近都会让他害怕的惊声尖叫,在镇上时,秦润就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回村路上,他一直把孩子装在背篓里。 但很意外的,在许羡卿不甚清晰的印象里,有一道声音告诉过他,眼前人就是他的父亲,他见过的,不仅见过,还见过很多次,只是,他隐约记得,以前他看到的父亲都是安安静静的,那个父亲在纸上,只会含笑,温柔的注视着他,无论他喊多少声父亲都不会回应他一句,那个父亲从不会开口跟他说一句话,现在的父亲好呀,不仅跟他说话,还抱他了。 父亲这么好,他不能让父亲生气,许羡卿短小又白胖的食指头勾着许云帆留了几个月的长发,“鸡肉,叔叔喂。” “哎呀,乖乖,你跑什么,叔叔喂你吃肉肉呀~”秦安手里抓着一块被撕烂的鸡腿出来了,见到许云帆,还挺高兴,“哥夫,你回来啦。” “今晚吃鸡呀。”许云帆抱着许羡卿往屋里走,直到屋檐下才把小家伙放下来,转而捏了下秦安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了侄儿就忘了你哥夫了?看看,羡卿都看到我回来了,你小子咋的,没看到呢,是不是哥夫已经失宠了?” 秦安呵呵笑,一脸的傻样,“看到了,我这不是给哥夫拿柠檬水去了吗?哥夫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夫,安哥儿爱爱你了,才不会有了侄儿就不爱哥夫了呢。” 许云帆看到桌上的柠檬水,这才笑道:“你小子这张嘴真是随了我了,不错,有前途。” 厨房里,秦慕看着火,秦润亲自掌勺炒着锅里的鸡肉。 这个家,如今生活水平是直线上升,许云帆更厉害,一顿饭没肉,他是干饭都不香,今儿又没买得老母鸡,但家里不是有阉鸡吗,秦润抓了一只杀了,用来跟板栗一块做,就做许云帆说的板栗鸡。 “好香啊!”许云帆拖着一条小尾巴进到厨房,秦慕见到许羡卿,立马就招呼许羡卿过来,许云帆扭头,“去跟你三叔去,整天跟在父亲屁股后面像什么样子,连去茅房你都要跟着,像话吗?又没奶给你喝。” 许云帆真是服了,许羡卿这小家伙,是怕他跑了吗?无论他去哪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连他去茅房他都要跟着,许云帆都恨不得拿个屁嘣晕他算了,可惜,他的屁还没有那么大威力。 “说什么呢,在孩子面前,不要胡说,会教坏小孩子的。”秦润拿着锅铲,指使许云帆把菜端出去,“把菜端过去吧,还有一道菜就开饭了。” 许云帆瘪瘪嘴,听话的去端菜,嘴上说着:“怎么就教坏孩子了,你没见安哥儿他们被我教的很好吗?自信、开朗、活泼,还能说会道的吗。” 好像还真是。 许云帆没来这个家之前,秦安是怎样的,如今的秦安又是怎样的? 但:“羡卿还小,一些事不懂的,他刚来这个家,又被……害怕不安,想跟在熟悉的人身边很正常,你这样,他得多伤心啊。” 许云帆:“……” 合着,自打小家伙来了之后,他在秦润这的地位也跟着直线下降了? 许云帆扭头去看被秦慕搂在□□的许羡卿,完全看不出小家伙伤心在哪了,“你是不是把小家伙想的太脆弱了点?你看他那样像伤心的样吗?” 秦润看过去,许羡卿一直看着他们在这“交头接耳”,眼里透着懵懵懂懂的光芒,看起来确实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可他们不知,这孩子,比旁的孩子都要聪明多了。 好不容易有了个侄子,许羡卿吃晚饭时,都不用秦润操心,秦安秦慕两个疼侄儿的很,一个给他夹菜,一个给他撕肉,俨然不给秦润插手的机会。 好在许羡卿也乖,完全不像其他孩子还得大人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哄着才吃一口,他就乖乖的站在桌边,一手抓着勺子一手护着碗,把碗埋在胸口,偶尔舀饭时掉了几颗米在手上,他也不嫌弃,抓起来就往嘴里放,珍惜粮食得很。 秦润:“明儿我去找秦木叔,让他给孩子打个高凳子,要不然顿顿站着吃饭也不是个事。” 站着也就算了,他们家桌子高,许羡卿站旁边,居然只能看到一小撮呆毛,连个脸蛋都没能露出来。 “嗯,那你去吧,明儿没有我的课,我就不去书院了,孩子你能看着吗?我跟村长他们一块去买猪肉。” 许云帆这货,之前从学堂回来,不是跟其他妇人凑一块谈天说地就是上山跟孩子们找板栗去,正事没干一件,要不是家在这,回了家才有饭吃,估计他都不晓得回来。 第209章 第 209 章 狼来了 山上的板栗都是野生板栗, 树高,也没得到照顾,有的板栗壳里会生虫, 许云帆不知道, 好几次伸手捡板栗差点摸到虫子后,他是再也不去了。 家里的板栗, 还是秦氏的孩子知道他爱吃, 平日里给他送的。 许云帆人缘好, 上到八十老叟,下到蹒跚学步的孩子,谁不跟他好。 不过许云帆也不白拿人家板栗,该给铜板或者糖果的, 他一出手,那是相当的大方。 “要不我去吧。”去屠宰场选猪肉,这事, 秦润本就不指望许云帆, 屠宰场就算洗的再干净, 但味儿肯定大,许云帆闻不了。 许云帆摇头, “我去, 这次需要的肉不少, 还有腌制的调料都不少, 我得去找老孟。” 秦润去他不放心,张景都说了, 景叶择想搞他,谁知道下次他派来的会是哪些人? 别看秦润长得高高壮壮的,但他没接受过正统的训练, 跟村里了汉子打起来不落入下风,但真跟其他练家子打起来,肯定要吃亏。 再一个,这时候的花椒、八角之类的调料,杂货铺里没得卖,医馆这种地方才有,许云帆这次要腌制的腊肉不少,需要的调料自然不少,去跟孟大夫买,还能拿个进货价,能省不少银子。 许云帆跟着孙武先去了屠宰场,秦润前几天就跟屠宰场的管事打过招呼,一斤猪小肠能包两斤的肉,他需要五百斤的猪小肠还一千斤的肥瘦相间的猪肉,当然,过段时间,他还要买。 乖乖,一千斤的肉,这是一笔大买卖啊! 屠宰场的管事乐的一晚没睡好,当天就给许云帆准备好了最新鲜的猪肉还有猪小肠。 这么阔绰还是少爷认识的主顾,管事哪敢怠慢,村长仔细看了,确定是新鲜猪肉后,许云帆这才给了银子,“管事,下周你再给我准备这个量,我会派人过来拿。” 管事笑的合不拢嘴,“好咧,许夫子放心,您要的货,咱屠宰场肯定保证东西绝对新鲜。” “咱们合作了这么久了,这一点我肯定是放心的,我这不是没经验吗,今儿要这么多肉,不是拿回去直接吃的,有大用处,所以才让村长给我掌掌眼看看这肥瘦合格不。” 村长:“……” 这做生意的,说话就是厉害了,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干净不说,还让合作伙伴听了心里乐开花。 管事笑吟吟把人送出去,临了还给许云帆多送了十几斤的肉骨头。 许云帆把骨头收了,到了济世医馆外,许云帆发现医馆外站着不少人,只是这些人不像是要来闹事的,反而更像是有求于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这些人,有老有少,但许云帆发现,其中几个成年汉子,无一例外都是残疾人,有的不是杵着拐杖就是缺了一只胳膊,身上或多或少粘了些血渍。 “这是什么情况?”许云帆扭头问村长。 村长看了眼衣衫褴褛的十几人,压低声音道:“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流民,最近没听说哪里有灾难发生的,但要说是乞丐,看着又不像。” 乞丐不会有这种眼神。 因为卑躬屈膝惯了,他们看任何人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遭受辱骂驱赶殴打,有的更是带着谄媚的神态,而这群人,特别是那几个汉子,明明外在形象狼狈不堪,但脊背依旧挺直,傲骨依旧,只是眼里已是沧桑凄凉。 不认识? 那就算了。 “叔,你帮我看着肉,我进医馆里买点东西,待会咱们就回去了。” 许云帆交代两句,这才进医馆去,到了医馆里,许云帆没看到孟大夫,反而看到几个药童脸色煞白的围在一个房间外。 哦,那是专供大夫们“动手”的地方。 许云帆问门外的药童,“里边是啥情况?” 作为他们医馆孟大夫都得敬佩的人,药童们自是认识许云帆的,“许大夫,孟大夫在里边忙呢,有位患者被狼咬伤了胳膊,那血流的满床都是,太可怕了。” “狼?”许云帆知道山上有狼,这里的山不仅有狼,还有大虫,熊瞎子,但他听说过,未曾亲眼所见,这些动物一般都在群山里,很少出山,一般只有冬季缺吃了才会下山攻击牲畜村民,如今十二月份,因他们所处的地方,雪还未下,山上应是不缺吃的才是,“这狼怎么下山来了?还没大雪封山呢。” 药童:“大山村那边的狼之前下山伤了一些村民,如今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呢这些狼就这么嚣张了,要是大雪封山了还得了,于是师爷便出了悬赏,那群狼群被杀了三头母狼,其他狼逃了,这些畜生最是记仇了,复仇心特别强,这不,狼群被杀了三头母狼,过去一个月了,村民以为狼群进深山里去了便上山砍柴留着过冬,哪知就被那群畜生围住了,这好不容易留了一条命,可那手臂被咬的几乎没剩一块好肉,再不止血……” 大山村四周都是山地,不比大梨村这般地广土肥,村民们有个五六亩地都算了不得了,加上入村的小路不算大,交通不方便,小路两面都是山林,村里人出来一次怎么也得拉帮结派才敢出来,因此,外村人除非说媳妇,平时是少有人会往大山村去的。 许云帆没去过大山村,自然不知大山村究竟是个啥情况,“原来如此,那医馆外的人也是被狼抓伤了?” “不是,他们是大山村的村民。” “啊?”许云帆往医馆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不是说他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吗,怎么来的还都是不方便的人?” “许大夫应该不知,大山村本不存在的,乃是十几年前才有的村子,十几年前咱们大晏朝跟大商干了一架,战场上刀剑无眼,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有的回来了也是个残废,人一废,没用了,成了拖累就没有家没有亲人了,朝堂为了安置这些不受亲人所容的人,这才有了大山村,有的人便携妻带儿住进了大山村,我听我爹说,朝堂是有给过这些人一笔银子的,但这身上的伤,得治得养,几十两都不够造,大山村的汉子,大多数都有点伤在身上,自然挣不了多少钱,所以,大山村也是远近闻名的穷村,要不是有人时常接济给他们送盐送棉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大山村的汉子都娶不到媳妇。” 许云帆听明白了,合着大山村里的汉子,大多数还是抗战英雄。 “那些狼解决了吗?” “没有,听说又逃了,相信过两天就有衙役进村让村长通知村民不要上山了。” 许云帆:“……” 不上山,他的木炭可咋整? 但人命大过天,许云帆让药童给自己抓药去,这时候孟大夫出来,药童顾不上抓药,赶忙问,“师傅,可是成功了?” “没有,那狼把人咬的太厉害了,血止不住,快,快去烧一盆木炭来。” 孟大夫这是要给人“铁板烧”了啊! 所谓的“铁板烧”就是利用高温,让断肢残端或者伤口的各种组织尤其是血管在被高温灼烧时会被瞬间凝固碳化结痂,血管的破口就这样被烧闭了,从而达到止血的效果。 只是这样的止血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因此,此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后的选择。 “人进去多久了?” 许云帆突然出声,让本没注意到许云帆的孟大夫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他不说话,直接就把许云帆拉进去了。 进到里间,许云帆旁的不用问了,直接就动起手来。 村长在外头等了两刻钟,迟迟不见许云帆出来,进去一问,好家伙,人已经被孟大夫拉走了。 听到狼群的事,不知为何,村长心中很是不安,因为大山村偏是偏了些,但他们附近的山是相连的,谁知道那些狼会不会窜到他们村的山上。 村长慌了神,但一想到许云帆,他好像又没那么慌了。 对村长来说,跟着许云帆干有肉吃,跟许云帆反着干,不论是人还是畜牲,下场大抵都不会太好。 看看李云飞一家,现在的李云飞被剥夺了童生的身份不说,与他堂哥两个还被科举禁令了,可以说,他们算是完了。 李宝山李宝河的希望寄托就这么完了,这对兄弟不仅没有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甚至还相互指责起来。 因为李云飞污蔑一个重点书院院长行不耻之事,李云起又妄图拿外家势力压人,压的人还是周县令的外甥,周县令一怒之下,不说李云起前途废了,就是妙音都受到了牵连。 得知李云起外家的事,周县令直接书信一封让人送往府城,府城周家得知此事,周同知本不甚在意,周县令一个小小县令,不足为惧。 哪知第二天上职时,知府大人沉着脸呵斥周同知管好自个家人,他给与周同知同知的身份,是让他方便办事,而不是为了自己跟家人方便作威作福的,你说你仗势欺人,欺谁不好,偏偏欺到周县令的人去了,别看周县令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可说白了,人家上边有人,之所以来当个县令,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过场,拿点业绩镀层金的,指不定哪天就调回京了,你一个小小同知也敢招惹到人头上去,真是不知所谓。 周同知吓到了,回家的当晚是气的不行,直接把小妾收拾了一顿。 李云起口中的外家婆,不过是妙音爹娘早年收养的一个孩子,只是收养的终归比不了亲的,为了妙音,养女姿色不俗,意外入了周同知的眼才换来了妙音如今的地位。 如今养女不受宠,妙家的生意自然受创,妙音气恼的不行,不由埋怨起李云飞等李家人,偏之前她不给金满楼面子,找云润店铺的茬,周老二要不是忙,能放过他? 如今金满楼自是要找回场子的,几方受阻,妙音的生意能好做就怪了。 李家人最近不好混啊,李云飞那么高傲自大的一个人,以前拿鼻孔看人,如今已经没脸回村了,李宝山这对兄弟又闹了起来,李婶找不着儿子,哪来的功夫找许云帆。 就是孙甜甜一家,如今见了小秦家的人,那都得绕路走,孙甜甜成亲当天,他们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尴尬。 以前的大梨村,秦氏的人就跟一头老黄牛似的,干的最多,却又最安静,自打许云帆来了之后,其他两氏人敢闹的人都被收拾了,秦家人算是起来了,就是外村人,谁不羡慕秦氏的人? 他娘的,就因为有了个哥婿,看看秦氏,这会天天有铜板进口袋不算,因为替许云帆干活,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们对他们客客气气。 就是自己,因为夫郎来自秦氏,哪怕自己姓孙,许云帆对他们一家还有孙木那几家都好,可见,许云帆护短是不假,但他恩怨分明,不会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村长想,许云帆这人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认识的与之交好的人,貌似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这么厉害的人,只怕畜牲跟他过不去也讨不到好处。 事实证明,村长想的没错。 许云帆这人的记仇,不止只对人。 半个时辰后,许云帆拿着一袋东西出来了,走之前,他看了眼穿得比叫花子稍好一些的大山村的汉子。 回村路上,牛车上,村长护着身边的背篓不让它滚下去,“大山村真的有狼下山了?” “真的,我进去看了,那人就是被狼给咬了,回去你让大右哥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不要上山了,之前砍那么多柴也够烧了,再砍下去,山都要被砍秃了。” 村长笑:“哪有那么夸张,你说过的不能只在一个地方砍,他们砍柴的十几人呢,胆子大,敢往深处去点,这砍点那砍点,没有大树遮挡,那些小树只会长的更茂盛,怎么会秃。” 许云帆还是不放心,“那也先不去了,狼群不好对付,把他们喊回来给我做腊肉腊肠吧。” 这话,听得村长心头慰藉得很,“好,咱们听你的。” 许云帆有那么多厂,用的大部分都是秦氏人,人只有不够用的份,不可能出现没活干的情况。 秦润做生意有一手,红薯粉都被他卖到附近几个府城去了,有了银子入账,秦润立马就给齐修泽他们还钱,刚到口袋的银子,齐修泽四个还没捂热乎呢,秦润抱着许羡卿巡视了一圈牛棚,几十头牛目前是适应良好,他心思立马又活跃了起来,让齐修泽再给他弄几十头羊还有十几头牛来。 许羡卿第一次见到牛,起先在几头牛以为投喂草料的时间到了跑过来时,他还吓了一跳,缩回秦润怀里去,紧紧抓着秦润的衣服,“怕怕~” 秦润赶紧安抚,“不怕,那是牛牛,它们被关住了,跑不出来了,小宝不怕。” 许羡卿来了许家,不可能不出门见人,昨晚秦润特意抱着他在秦氏这边晃悠一圈,果不其然,见到许羡卿的,不管是汉子还是哥儿妇人,一个个都凑上来。 大家伙七嘴八舌,有问孩子哪来的,咋那么像许小子? 秦润把与许云帆想好的说辞一说,大家伙没怎么怀疑就信了。 不信不行啊!这孩子跟许云帆像,一看就知道是许家的种。 也有旁的不想多问,就问秦润许家的孩子都是怎么生的? 许云帆那么俊,瞧瞧如今这孩子跟个小仙童似的,白白胖胖,小脸白里透红,眼睛又大又懵懂无知,手背上几个肉窝窝,小手臂一节一节的,跟莲藕差不多,这等模样,简直是众妇人的梦中情孙。 大家一问小家伙的名字,得知小家伙的名字跟他们平时给孩子起的名也不一样时,一众人都羡慕得紧。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呢。 不仅生的孩子好看,这名字也好听,虽然不清楚是哪两个字,但比什么小牛小花好多了,毕竟有钱人家的孩子,起名肯定没他们那么随便,人家可是有学识的呢。 可他们不知道,许云帆给许羡卿起这个名字,啥含义都没有,纯粹就是想到哪个字算哪个字,名字嘛,就是个代号而已,让他琢磨来琢磨去,他肯定是不干的。 疼孩子,有时候不一定要体现在名字上,许云帆给自己找了借口,就这么把孩子名字起好了。 “哎哟,这孩子可好看了,名字也不错,那孩子的小名呢?” “啥小名?”别看在秦润的记忆里,他自个是在村里长大的,但真算起来,他来到大梨村不过八年,他与安哥儿就没有所谓的小名,就是谢柏洲他们也没有,因此,秦润也没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小名。 秦大娘:“小名就像我家大蛋二蛋还有小柱子他们一样,老一辈说了,孩子年纪小,命轻,得有个贱名压着才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秦润抱着许羡卿回家就与许云帆说了,让他给许羡卿起个小名。 许云帆头都大了,“起小名?起啥小名呀?” 秦润:“就跟大蛋他们那样的。” 许云帆默了默,那种小名,他还真取不来,“那什么,我给他起大名了,小名你来吧,怎么样?” “真的给我取?”秦润眼睛一下就亮了。 许云帆:“难不成还有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润哥儿,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小名呢?” “小宝。” 这个小名,秦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许云帆:“……小宝?怎么会取这个?”他还以为,秦润会给许羡卿起个狗旺,铁柱之类烂大街的小名呢。 秦润回想见到小宝被卖菜大娘擦干净脸蛋时那惊艳的一眼,那一眼,他只想到了包子,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只是小包,包子这样的小名好像有点不好听,秦润干脆拿个宝替代,背着小宝回来的时候,秦润就这么想了,今儿许云帆一问,秦润自然脱口而出。 第210章 第 210 章 猜测 听得出来, 秦润很喜欢这个孩子,许云帆抿了下唇:“小宝很好听,润哥儿, 你很喜欢小宝?” “嗯。”秦润笑弯了眼, “他太像你了,看着他, 我好像就看到了你小时候, 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没见过,更不可能参与你以前的生活,不可否认,小宝的出现, 好像弥补了我心里的这一遗憾,但我知道,他不是你, 也不应该作为我遗憾的承载体, 我喜欢他, 不全是因为他像你,而是一种由心而生的喜欢, 这么可爱的孩子, 想必没人不喜欢吧, 今晚我带他出去,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抱回家呢。” 这个回答, 明显让许云帆愣了一下。 所以,秦润这是爱屋及乌了吗? 他喜欢自己,喜欢到, 哪怕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长的像自己,他便因着这一点疼这个孩子。 换其他人,大抵要觉得这样的爱太沉重,是一种负担,会压得人喘不过气,许云帆不会,秦润的喜欢、偏爱只会让他沉溺其中,上头得不行。 许云帆:“他确实很像小时候的我呢,就连身上的肉都跟我小时候差不多。” “你小时候很胖?”秦润显然对许云帆的事特别感兴趣。 许云帆回想了一下,“嗯,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你也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差,我爷奶又把我当心肝疼,我出生时,个头不大,他们就使劲给我补,加上我还挺能吃的,在四岁前,我都是一个有吨位的人,我几个哥哥都笑我那时候的脸有盆那么大,小手小腿就是莲藕,他们还骗我,要把我拿去打火锅。” “呵呵……”秦润笑出声,很难想象以前的许云帆那么多肉,那得多可爱,他捏捏小宝的小手,“比小宝还胖吗?” “嗯,比他还胖点,爷爷奶奶他们都说我跟哥哥像极了,这句话,我至今都没能想明白,我跟大哥哪里一样了。” 许云帆不是没见过他大哥的照片,表面看起来成功人士,温文尔雅,谈吐不凡的大哥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人,在自己弟弟面前究竟有多自恋,小时候其实就是个调皮的吗喽。 之所以说是吗喽,一来是许大哥调皮,爱逗弄人,坐不住,二来也是许大哥自小就是吃不胖的体质,各种营养品补下去,顿顿干满满一碗饭,还是那么瘦,许云帆曾质疑过,说他跟大哥不像,可他这话说出口,家里人脸色明显就变了,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起来,许父则会打哈哈说许爷爷许奶奶记错了。 许云帆那时候还小,但也是个人精,晓得察言观色,看一家人似乎因为他的话情绪低落,之后这事,他不提了,只是不提,不代表他就忘了。 这事,如今回想起来,许云帆还是没想明白,哪儿不对劲,秦润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也只是瞎猜的,就是,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就是你大哥要么是你二哥,要么就是,你上头,还有一个二哥,只是这个二哥没长大?” “不可能!” 秦润的假设一出口,许云帆立马就否定了,“就算我还有一个哥哥,如果他……家里人不可能不告诉我,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完全没必要。” 许云帆否定的这般快,却不知,有时候,真相往往有可能就是一句随口的话,秦润一句道破真相,却被他给亲口否认了。 秦润不由得继续想起来,许云帆拍了他一下,“算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了,现在……真相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话音刚落,外头秦安喊:“哥夫,水开了,可以洗香香了。” 他们哥夫可讲究了,每次洗澡快是快,但每次洗出来,身上肯定要香香的,比他大哥还香还要好闻呢,这不是洗香香是什么。 许云帆嘿了一声,站起身习惯性的打开柜子抓了一条小裤子就往厨房去,“你小子,找敲呢是不是?你哥夫就洗个澡,你非得等水开了才喊?又不是杀猪刮毛。” 秦安嘎嘎笑起来,转身往屋里跑:“也差不多了。” 这小子是把自己当出栏的肉猪看了? 许云帆把小裤子挂在墙壁上后,转身就追。 一下子,两个家伙激动又害怕的嗷嗷叫起来,嚷嚷着堵着门外的鬼,大喊大哥救命。 许云帆又在装鬼了,秦润把睡着的小宝放床上,这才摇头好笑的给许云帆拿浴袍,任由他们三闹。 痛痛快快的的洗了个热水澡,许云帆心情美的不行,结果刚进屋,看到床上鼓起来的一小团时,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平了。 身后拿着蜡烛的秦润:“怎么不进去?” 许云帆侧开身,让身后的人看清床上的人,他指着床,从后牙槽吐出一句,“润哥儿,你不会是打算今晚把小宝留在这跟我们一起睡吧?” 那可不行! 秦润:“他不跟我们睡跟谁睡?以前安哥儿也是跟我睡的。”村里都是这样,小孩子都是跟父母睡的,秦安以前也是跟他睡到五岁才分开。 “那能一样吗?安哥儿是哥儿,他是小汉子,而且都三岁了,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跟小爹睡?不像话。” 确实不像话,孩子在,他还怎么跟夫郎贴贴抱抱? “可小宝不睡这,他睡哪?”这么晚了,总不能还把偏房收拾出来吧,而且也不知道小宝能不能一个人睡,这天气又冷了,半夜踢被子可怎么办? 秦润是一万个不放心小宝自己睡的,“他还小,睡觉不老实,半夜会踢被子的,就让他在这里睡吧,就睡中间。” 许云帆噘着嘴双手环胸坐在床边,懊悔的想,失策了。 留下小宝,他居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睡中间了,你还怎么抱我?” 秦润犹豫了一番:“那让他睡里边?” 许云帆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那好吧,明儿我们把偏房收拾出来,该让他自己睡了,他三岁了,跟父母分房睡还能培养孩子的自主意识,这对孩子好,我小时候断奶就一个人睡婴儿房了。” 是了,他断奶后就自己睡婴儿肥了,可许云帆怎么不说,家里还请了几个育婴师负责照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过去看一眼? 但许云帆还是有点良心的,“你怕他踢被子,大不了半夜我起来去看就是了。” 秦润:“……” 信了你才有鬼,平时睡着了喊都喊不醒的人还能半夜起床去看孩子? 秦润不信,但自从小宝不跟他们夫夫睡了之后,半夜许云帆再困也会闭着眼挣扎着起来去看一下。 “小宝?小宝?”许云帆躺下时手贱的去弄了小宝好几下,可小宝醒都没醒,可谓是雷打不动,“真是猪仔来着,能吃能睡,不胖才怪。” “这样才好。”秦润曲臂撑起上半身探在许云帆身上,丝丝缕缕长发垂落在许云帆脖颈间,一手抓住许云帆戳小宝脸蛋作乱的手,“小孩子不能说的。” 许云帆顺势翻过身,笑盈盈的挽起侧脸边的长发把玩起来,抬眸看身上的人,“润哥儿,你这样子,好像……鬼啊!” 秦润狭长的黑眸半眯,半晌才吐出一句:“……鬼??你以前可是说了最喜欢我这样了,你还说我这样很勾人,怎么了,今晚我不勾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像鬼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考虑到身边有个小胖子在,许云帆特意压低声,“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秦润:“果然,汉子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许云帆深以为然,“对头,你说的没错,汉子都是大猪蹄子,信不得。” “噗~”秦润捂嘴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你这人怎么这么狠,连自己都骂,汉子都是大猪蹄子,那你是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小仙男,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谪仙吗?我都是仙人了,岂能跟你们凡夫俗子相提并论?怎么,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秦润低下头亲了亲许云帆:“……好啦,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不喜欢我了,别生气了,不生气好不好?” 明明很享受,许云帆的表情好似还不太情愿,“你让我不生气我就不气了吗?” 这人就是惯会得寸进尺的,秦润又亲了许云帆几下,“满意了吗?” 许云帆看着上方的人,手肘一撑,精准无语的吻上那张勾人的唇,结束后,“这还差不多,我这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生气,你也真是,把我想的太小气了吧。” 这人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润喘着粗气,几道很轻,似是调/情一般的拍了下许云帆的胸口,“孩子还在呢,别闹。” 再闹就该控制不住了。 许云帆叹气一声,暗道,所以,他才想给大宝分房睡啊,他才十七,肉都还没吃呢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虽是快人一步达到人生巅峰,但有个孩子在,眼前的肉只能看不能动手动脚,太折磨人了。 他转移话题,把今儿在镇上医馆听到的事说了,“村长说咱们这一片的深山连成了一片,那群狼说不定会窜到咱们这来,我让大右他们最近先不上山了,银子可以少赚点,安全最重要。” 秦润:“嗯,你的决定很棒,对了,今儿你买回来的肉都腌制上了,过两天就能灌肠了,你说的腊肉腊肠真的能存放那么长时间吗?” 制作腊肉还是腊肠都少不了用到不少的盐,而盐在大晏朝跟白糖一样,那都是精贵物,平常村民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偶尔开荤也是买个一两斤肉回来十几口人按块分,更不用说做什么腊肉了。 家里养猪的,过年时杀年猪,那也是留一半卖一半,要是条件好的都留着吃,则会做成坛坛肉留着以后吃。 制作坛坛肉只需在腌制时用到盐,而且炸肉的时候,肥肉还能出油,这样一来,又有油又有肉,不比做腊肉方便? 以前不是没人想过做腊肉,但他们舍不得放盐,做出来的腊肉也留不得久,毕竟,制作腊肉,盐这玩意是宁可放多了也不可放少了。 许云帆:“保存得当的话,放个一年都不是问题,我在杂货铺里问过,也跟修泽他们打听过了,这里很少有腊肉卖,因为保存不了太久,之前我在方伯伯家吃过一只腊鸭,洗鸭子的时候,方奶奶可肉疼了,她说制作腊鸭时放了盐的,如今洗掉了,就跟把银子往外倒似的,盐这玩意贵,你们这儿肯定没人舍得放足,所以做出来的腊肉才会坏的快。” “啊,那花出去的成本未免太高了吧!”秦润不愧是做生意的,一下子就想到成本的事上了。 许云帆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秦润的长发,将其缠绕在指头上再松开,反复循环也不闲无聊,“现在是花点成本,但等咱们腊肉的名气打出去后,后期,你想不花一分钱购买那么贵的盐的话,待我踏上官场了,我也可以帮你做到,只要你想,我可以努力争取,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了。” 猪他们现在已经自己养了,秦润前儿还特意让人看了十几头母猪,日后的猪肉供应不成问题。 眼下,盐才是成为最大的问题。 盐是生活中不可替代的必须品,加上古代人们体力劳动大,以至于他们对食盐的需求量很大。 若是身体没有足够的食盐摄入,则会感到浑身无力,如此,还谈什么行军打仗? 因此,大晏朝自产出来的食盐,首先会向军队供应,确保士兵的体能得到保障。 而大晏朝的食盐来源,则是靠的海盐,另外再进口一部分。 无论是煮海为盐,还是从沿海地区将食盐运往全国各地,这个运输成本以及繁杂的制作提取食盐工艺都决定了食盐的价格不会太低。 食盐的生产、销售则是被皇室以及皇商把控,若不然,只怕要有更多的百姓不仅吃不起糖,连食盐都吃不起了。 秦润呼吸一下就重了。 他知道许云帆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敢这么说,足以证明,他肯定能办到。 “你有办法?云帆,那可是食盐,是皇室的东西,是受皇室把控管理的。” 说出这种话的人,简直不要太痴人说梦。 觊觎皇家的东西,许云帆真是熊心豹子胆了,可真敢想。 “我知道,如果我给皇上更多的选择,更大的利益诱惑,而我别的不要,在不损害他的利益上,只要他一处盐地的开发管理权罢了,你觉得,他会不给我吗?” 许云帆想,不,缚青雩肯定会乐颠颠的把他想要的东西亲手送他手上,而不会因此觉得不高兴,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又或者愚蠢的做出杀鸡取卵的事。 缚青雩没那么傻。 再一个,如果在不了解缚青雩的前提下,或者当今圣上是个猜忌心重,固执己见,听信谗言的昏君,许云帆不会夸下这个海口。 “云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秦润一下子睡意全无,恨不得现在就知道。 许云帆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到外侧,侧身躺着,一手镇压还想翻身起来的秦润,“睡觉了,这件事我不告诉你,反正日后我会实现今日对你的诺言的,你相信我就是了。” 秦润被勾起了兴趣,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我很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你赶紧休息,明儿我想你跟我一块去趟大山村。” “去大山村?去那干什么?” “自然是做好人好事去了,赶紧睡,明儿我再跟你说。” 秦润知道再问下去,待会他就别想睡了,“那好吧,过来,我抱你睡,手放我这边来,别压到小宝了。” 许云帆拉了拉被子,舒舒服服的被秦润抱在怀里,暖乎乎的,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没一会,秦润睡意还没上来呢,怀里的人已发出平缓的气声。 第二天一大早,许云帆起来时,床上只剩他一个,小宝刚醒就被秦润抱到床边穿上衣服后抱出去洗漱,根本不给孩子闹许云帆的机会,秦安秦慕已经不在家了,他是没课了,但这不代表两个小家伙也没课。 如果不是富家、官家哥儿,有几个是有机会进入学院的?甚至连进学堂都够呛。 秦大娘他们不知有多羡慕这两个孩子,甚至还特意嘱咐过他们不可半途而废。 秦安秦慕在村里混久了,自然也知能够进入清风书院读书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哥夫为他们谋取来的,两人很珍惜,哪怕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学业很重,有时候甚至睡不够,他们也没有一句怨言,更没有闹过说过一句不想继续读书之类的话。 但许云帆就有意见了。 210-220 第211章 第 211 章 开店计划 临近年底, 学院是上十休一,如今昼短夜长,上课时间有所调整, 许云帆还是坚持给两个小家伙开个特例, 上五休二,该读书就读书, 该玩的时候就使劲玩, 但很可惜, 今天不是休息日,两个孩子不在家,小宝才来村里,秦润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其他人, 以至于许云帆吃完朝食时,秦润已经把小宝放进背篓背了起来。 看到像是被卡住了的小宝,许云帆:“……” “咱们家就没每个背带之类的吗?大山村没有大路, 咱们得走进去, 小宝那吨位, 背久了你累他也累,你能去借个背带回来吗, 我们轮流背。” 放孩子进背篓里, 小宝瘦点还好, 偏这孩子一身肉, 今儿这个背篓上宽下窄,看到冒出一个头顶的小宝, 许云帆总会担心他卡里头了,小脚碰没碰到背篓底都不一定。 秦润摇头,“没有, 我去秦大娘家问问吧。” 秦大娘家孩子多,平时农忙时,就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也得带去地里干活,自然得背着,这背带肯定是有的。 许云帆翻着秦润借回来的背带,很是好奇的比划了一番,只见背带上有两条长长的带子,背带芯背面还绣着几朵喜庆的牡丹,下头还有一条结实的小绳子,那是绑大人腰上用的。 “这个怎么用?”许云帆不会,只能问。 秦润亲手把小绳子绑在许云帆腰上,他拍拍许云帆后背,“你弯腰下去,我把小宝放你背上。” 许云帆照着做了,任由秦润将那两条长带子饶过他胸前饶了一圈行成打叉的样后又围着他的腰饶到后边最后又绕道腰前打了一个结。 第一次看到许云帆背孩子,秦润看了两眼,莫名觉得好笑的不行。 在村里这么久,秦润很少见到有汉子会用背带背孩子的,他们带孩子,顶多就是抱,秦润说道:“要不还是我来吧,你这样,说不准有的汉子会笑话你的。” 许云帆不以为意,侧身避开秦润意欲解开带子的手,“哪里好笑了,生孩子带孩子又不是你们哥儿一个人的事,汉子也得做的,本少背孩子哪里好笑了,他们才搞笑。” 孙武回来接许云帆时,看到许云帆的造型,跟其他人见到许云帆一样,没忍住噗嗤就笑了出来,“你们上哪借来的背带?” 倒不是孙武觉得许云帆一个汉子背孩子好笑,主要是许云帆给他们的印象就是那种贵族少爷,可谁能想到,这个矜贵的少爷还会背孩子呢,看看人家背着孩子站在那,还不时扭头往后跟小宝说着什么,反正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就像一般人很难想象身价上亿,整天皮鞋西装衬衣大背头的成功人士会用背带背孩子一样,就很让人意外。 “润哥儿去秦大娘家借的。” 许云帆上了牛车,秦润拿出背篓里的小被子盖在小宝身上,“坐牛车有风,小宝乖乖的不要拉被子知道吗?” “知道,吹风风冷冷了头会痛痛。”小宝说完,包子脸皱了起来,“然后就要喝苦苦的药。” 也许是面对的是秦润跟许云帆,小宝确认自己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并没有刚来到小秦家时的不安、胆怯害怕,话也能多说两句了。 许云帆哟的一声,颇为惊奇,扭头往后看,一手还不忘拍小宝屁股,“你还知道这些呢,难得了,我还以为你那小脑袋瓜里啥都没有呢。” 小宝乐的晃动大来的两只小腿,手放在太阳穴那里,“小宝这里面有东东。” “什么东东?” “父亲不知道吗?” 许云帆顿住稍许,“我咋知道你脑袋瓜里有啥东东?” “可……可……”小宝似乎急了,“可里边就是有东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枷锁,偏偏只差临门一脚,他记得有个人就经常夸他脑子有东西的,可他又记不起来有什么了。 见小宝急了,秦润赶忙安抚道:“小宝懂事了,小宝的小脑袋瓜里肯定装的都是小聪明对不对呀?” “对,小宝里边都是聪明了,爹爹经常夸小宝聪明了。” 小宝这话说的,听的秦润跟许云帆面色一变,双双沉默了下来。 从小宝的字里行间,不难听错,小宝口中的爹爹肯定很疼小宝的,可人家如今丢了孩子。 一想到如果自己的孩子不见了,秦润心里不好受,他想,他肯定会疯。 许云帆好笑道:“真的吗?小宝的小脑瓜里都是聪明了?小宝证明一下吧,让爹爹们见识一下小宝的厉害好不好?” “好~”小宝高兴的双手拍在许云帆肩膀上,小嘴开始呱呱叫。 前头的孙武不时扭头回去看,可惜小宝不是看许云帆就是扭头看秦润,孙武只能看到孩子肉嘟嘟的半边脸。 听说小秦家新来的孩子,可爱漂亮的不像话,孙武方才看了一眼,确实如此,这么可爱的宝贝,说话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软了,虽然没听懂孩子口中说出来的是啥,但孙武就莫名觉得这孩子有点本事在身上。 孙武听不懂,许云帆倒是眉毛一挑,就是秦润都有些吃惊,等小宝背完了,立马夸道:“咱们家小宝真厉害,连三字经都会背了,小宝还会其他的吗?” 《三字经》秦润是懂的,别问他怎么懂,反正小宝一背,他就听出来了,脑子里一下子就自动告诉他,这是《三字经《》。 小宝欢声雀跃道:“会。” 他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数起来,“小宝还会千字文,百家姓,还会……” 小宝会的越多,许云帆眉头皱的越紧。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小宝既然记得自己学过这些,没道理不记得自个家住哪里,父母是谁,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吧。 许云帆摸了摸小宝伸出来的手,耳边稚嫩的童生不绝于耳,他没说旁的,只静静的听小宝背书。 毫无疑问,小宝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不止启蒙用的书他都会背,连其他书籍,他也会一些,但令许云帆比较意外的是,这孩子不仅会一点,还晓得怎么去记,所以,他至于会背这么多,不是靠死记硬背,而是有一套自己的背书方法。 小宝才三岁啊,这年头的孩子也这么卷了吗? 许云帆一脸的复杂,秦润却是没看到,下了马车后,许云帆抬头看眼前只能容一人走过的小道,不由向孙武确认,“孙武哥,你确定没送错地吗?这是路?” 孙武非常肯定的点头,“这就是通往大山村的路,昨儿你说要去大山村后我就打听清楚了,这地没错了,而且,据去过大山村的人说了,要去大山村,你得翻过六座山,那些石头小道,天气晴朗时还好,要是下雪下雨天才难走,里边也还有几个小村子,但大山村最远,路上可能会不太安全,润哥儿,你记得半路找根棍子防身,你们赶紧去吧,下午我还在这等你们。” 许云帆:“……” 爬六座山,那得是什么概念?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暗暗给自己打气,怕什么,他可是经历过特训的男人,区区六座山而已,盘它。 翻过三座山时,秦润气喘了,“云帆,要不要换我背小宝?” 他都这么累了,许云帆肯定也不轻松。 许云帆却是摇头,呼吸稍带点喘,“不用,我还能背,咱们刚走了一半的路,也难怪大山村的人几乎不外出了,换我我也不出去。” “交通不方便就是如此,所以大山村的人穷呀!以前我还听说很多人不愿意把自家哥儿闺女嫁到大山村,说是大山村的汉子太懒了,连温饱都是问题。” 如今亲自走一趟,秦润才知道,有时候想发家致富,没有便利的交通也是难,难怪许云帆之前就建议秦氏的人修路,还说什么,要致富先修路。 不是大山村的汉子太懒,不够努力,而是形势、身处的环境如此,他们想富,比之外头的村民更是难上加难。 几十年前,秦氏人还算幸运,逃难到这边还能开荒落户,但几十年后,在朝堂鼓励百姓开荒种田种地后,加上几十年的繁衍生息,外头的村子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多地方给你开荒? 外头交通方便的地,每个村多少还有些闲置的可开荒地,但不多,根本达不到安置几十户人家的需求。 几十户村民,哪个村能收留这么多?要是分散了安插到次一点的村里,到时候也不方便接济,人性真的太复杂了,同一个村的,有的人能得到接济,哪怕这个人上过战场,哪怕这人生活比他们艰苦,但有的人心里依旧会感到不平衡,甚至会因此心生嫉妒,毕竟他们没上过战场,伤不在他们身上,自然无法做到换位思考。 虽说这些从战场下来的人多多少少有伤在身,但平时干活啥的问题不大,自成一村不是问题。 最后,朝廷的人在寻来寻去,发现大山村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山村偏是偏僻了一些,但架不住里头的地不算少,十几年前每家还能分到十几亩,经过十几年后,大家伙分家的分家,如今算下来,一户人家的地也就几亩。 大山村的汉子娶媳妇难,他们要想成亲,单单是聘礼就得比别人高出二三两银子。 不愿意掏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就这,上一辈靠十几亩地,一年节俭下来的银子为娶个媳妇就能花光了。 许云帆一边背着小宝,一边往嘴里塞被秦润捂了一路,尚留余温的包子,直到咽下嘴里的包子后,不见背后传来小家伙的动静,才道:“小宝又睡着了?” 秦润停下看了一眼,“嗯,他还小,觉多。” 许云帆:“哦,怪不得没听见他闹腾,小家伙看来智商不低,这一点也像我了,好好培养,日后指不定也能像我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嗯,想来小宝之前的家庭条件不差。”能把一个三岁孩子教成这样,除了孩子本身聪明,作为父母,没有一定的条件支持,也是白搭。 许云帆想了想,“他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他,如果坐不住那就拉倒,等大点再说,该玩就玩,很多天才,靠的不是压,而是自律,像我小时候就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一天不看书就浑身难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话倒是让秦润诧异了。 毕竟现在的许云帆,真的看不出会是那样的人。 自律? 许云帆是挺自律的,每次他有课,早上要把这人喊醒,不喊个五六次,他决计起不来,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赖床他是从不会少哪一天。 许云帆这话,水分估计有点大,许云帆之所以会那么多,秦润想,应该不是他自律来的,而是他实在太聪明了才对。 还不看书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萧衡之让人送过来的那些书,别以为他不知道,许云帆压根就没翻多少,全给他压箱底了。 许云帆这话,听得秦润脸皮一臊,瞳孔微闪,支吾道:“那你可真厉害了,难怪你好像什么都懂。” 许云帆相当不客气的摆摆手,嘴角却不客气的扬起愉悦的弧度,“哪里哪里,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不过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在外做人,咱们得低调一点。” 秦润:“……” 这话他委实是再也无法厚着脸皮夸下去了,只能生硬的问旁的事,“云帆,昨晚你说的,要同我说去大山村干什么的。” “自然是招人去啊!” “招人?”秦润没寻思出许云帆的用意来,“要想招人,咱们不是可以在外面招吗?” 许云帆点头:“是可以,毕竟有活干,大把人抢着来,但我想优先考虑这些英雄们,虽然他们在战场上没能像其他人一样名垂青史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但他们的功绩也是不能埋没的,正因为有他们的付出,才能换取咱们大晏朝的安宁和平,我外公也是军人,我也曾被外公亲手培训过,所以,哪怕没上过战场,我多少也能知道那种苦,在这里,我的能力有限,所以,能帮多少算多少呗。” 秦润没说话,只是看着许云帆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很踏实,“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要不要咱们再建几个厂,请他们过来上工?”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许云帆望着前头有一半被雾气笼罩的山头,因为雾气大,小道略显泥泞不堪,走在上面,鞋子不防滑的,估计早摔烂屁股了。 好在秦润早有准备,他们脚下的鞋子不知被秦润加了什么,防滑又耐穿,许云帆看着鞋子两侧挂出来要掉不掉的泥巴,嫌弃的将脚使劲一跺,又左右压脚在路边的杂草上摩擦掉跺不下去的厚重的泥巴,“让他们去上工,就这山路,来回一趟太浪费时间了。” “那你要让他们干什么呢?”秦润纳闷了。 许云帆:“我们的造纸厂不是很快就能产出第一批竹纸出来了吗,我想着,日后我们还可以做麻纸,既然纸多了,但是就目前大晏朝的书还是很贵的,所以,咱们可以再开一家书店。” 闻言,秦润不太赞同道:“你想的很对,我们这读书难,不仅是因为纸贵,就是书也贵,你要开书店卖书,那应该找学子来抄书,找村民去做这个活,不行的。”会读书写字的村民能有几个? 就是找学子,那也得经过挑选之后才能招,否则字写的不好的也不成。 许云帆:“谁说我要招人抄书了?” 秦润:“不抄书,你怎么卖书?” 许云帆闷闷笑了起来,“抄书太慢了,而且我又能找多少学子来给我抄书呢?每个学子的字风骨具是不同,到时候检查起来也不方便,所以我打算直接印再裁装成册,如此,不仅能确保每一个字迹一样,还能保证毫无错字,岂不是更方便。” 许云帆的话,秦润好像没听懂,“怎么叫直接印直接裁装成册?我怎么不太理解呢?” “不懂很正常,我跟你仔细说说,我的这种方法就是木活字印刷……所以我需要人把字雕刻出来,到时候再对应内容挑选字,把字模排版等步骤做好,再把纸张往上一压就成了……” 木活字印刷的过程三言两语好像就能说个大概,但就雕刻也就是制作字模雕刻这一点就不简单。 制作字模的步骤繁琐,镂刻完成后,还需用细齿小锯将木活字锯出来,字形必须清晰、平整、大小高低统一,这种活,不能求快而是求精,没有耐心的人根本做不了。 但对于大山村的人来说,许云帆想,哪怕不是专业工匠,他们应该会有这份耐心,也愿意提升自己的技术把这活做好。 而且许云帆之前不是没有打听过,像这么精致繁琐,还不是按件计的木活,外头的工匠还不愿意接呢。 秦润嘴巴都张大了,喝喝的不断往里吸气,他似乎是非常的惊讶,又像是累的语不成句,“云帆,你说什么?还有这种办法?” “怎么没有?这可是伟大的发明,我们在那里读书时,课本或者平时考试还会有相关题目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许云帆刚干了三个肉包,又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渴了,“润哥儿,我有点口渴了。” 他拍了下脑袋,“我都忘了要带水了,失策了。” 实在是,他真不知道大山村会这么远,该心细的时候又大老粗一个,啥也没准备。 秦润深吸气两下,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一听许云帆说渴了,赶忙放下背篓从里边拿出一个水囊来,“我带有水了,不过这水是凉的,你少喝一点,到了村民家那,咱们再讨杯热水喝。” “嗯。”许云帆喝了水,没再说印刷术的事了,他知道的,秦润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两人,一个点子多,一个执行力强,强强联手,想不挣钱都难。 第212章 第 212 章 林家 一路上, 许云帆都没让秦润背过小宝,到大山村时,许云帆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我丢, 这山路真是走的我快晕了。” 上了一山又下山,没完没了似的, 忍的他快没脾气了。 “父亲~” 许云帆走了多久的山路, 小宝就睡了多久, 没办法,有人背着不停的走,那真的是太舒服了。 许云帆往后扭头,“嗯, 我家小猪仔睡醒啦。” “小宝才不是猪仔。”小宝撅起嘴,食指指头放在唇边,犹犹豫豫的, 大眼睛不时看秦润一眼, 明显的不好意思。 “小宝饿了?”秦润一眼就看到小宝嘴角晶莹的液体了, 不禁莞尔一笑,“跟小爹爹不需要不好意思, 饿了就说。” “小爹爹, 小宝饿饿~”小宝说话时, 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人, 声音又软糯糯的,可爱的样子恍若一根飞箭精准无误的射中了秦润的心脏。 秦润摸摸小宝触感极佳的小脸, “你且忍忍,待会小爹爹热好包子就给你吃了。” 包子已经凉了,又是肉包, 里边的肉馅已经结油,孩子肠胃弱,秦润不敢给小宝吃凉的,只能等待会到村长家了,看看能不能借个火热下包子。 许云帆加快步伐,没一会就下山进了村。 从爬第一座山开始,秦润与许云帆还聊了好一会,但之后明显心不在焉。 许云帆以为秦润累着了,便也没再开口,只留心听着小路两次不时传来的窸窣声,谨防有东西突然跑出来伤人。 一路走来,秦润发现,有好几次,明明他什么都没听到,但许云帆却警惕起来,每一次许云帆捡起石头往草丛里一丢,之后便都会响起窜动的声音。 许云帆的耳朵灵,而且他还会武,在京城时,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他就发现了,所以,那晚在萧王府,许云帆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饿肚子才会出口同丫鬟讨要点心的吗? 还是说,他早发现了门外的苏晏,所以故意说那些在他人看来丢份,不知规矩礼仪的话? 因为他想试探苏晏的态度,那丫鬟对他们的态度,是她本人自己的态度,还是被人有意授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为的就是他们看清,他们的一言一行,与王府是如何的格格不入,他们要是要脸,就该知何为自惭形秽,知道王府并不欢迎他们这样的人。 而许云帆之所以开口,也是在试探苏晏在听他说的话后,是会因此觉得丢脸,认为他们两个村里来的上不得台面…… 之后,许云帆又说了那些争夺家产之类的话,无一不在冒着得罪苏晏的风险去替自己试探。 秦润情难自禁的心悸起来,如果他今天没有发现这一点,是不是他都不知道,在他毫无所察的情况下,许云帆为他做了什么。 还在专注想事的秦润被几声狗吠吓了一跳。 “旺旺……” 一到村口,几声犬吠此起彼伏,许云帆汗毛一竖,抓紧了棍子,“这儿有狗!” 秦润:“大山村位置偏,养几条狗很正常,你不用怕,这些狗一般都会被主人家拴住了的。” 话音落下,狗吠声传来的几个院子里很快就有人出现了。 出来的村民还以为是哪个过来寻点的二流子,他们这地,少有外村人进来,除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二流子会偶尔过来逛逛看看能不能找机会顺点东西卖点钱。 可出来见到进村的人后,站在门口的村民有点懵了。 这年头还有带着哥儿背着孩子来蹲点的吗? 那大概是没有的。 “咦……你不是济世医馆的许大夫吗?”这时候,一位杵着拐杖的汉子出来了,此人正是许云帆在济世医馆外头见过一面的瘸腿汉子。 许云帆当时救完人就急着回村了,出了医馆也是啥都没说,大山村的村民对他有印象,无非是因为许云帆那张脸。 后来,被狼咬伤胳膊的村民也就是林大海被救回来后他们进去看了,才从孟大夫口中得知林大海能救回来,还得多亏了许云帆。 奈何当天他们把人送到镇上,又等了那么久,时间不早了,再不回村就得走夜路了,这才没机会上门感谢一番。 如今见到人竟来了他们村,瘸腿汉子赶忙朝隔壁喊起来,林大河赶忙打开院门出来,激动又热情道:“许大夫,你咋来我们村了?走这么远山路,您要是不嫌弃,进门喝碗热水吧。” “那就打扰了,”许云帆客气道:“我今儿来大山村有点事想找你们村长商量,不知道村长可在?” 林大河摆摆手让其他村民不用紧张,“许大夫要找我?哎对了,我就是大山村的村长,不知许大夫找我有什么事?” “大河,他们几位是?”林大河的夫郎林庆听到院外说话的声音,出门一看就看到了三个陌生人。 看两个大人穿的衣服料子好,他怕碍路,有点紧张的站到一边去,再抬头看去时,不禁然的同一双大眼睛对上了。 “阿叔好。”小宝见对方发现自己偷看了,略羞涩的对人笑了起来。 有了两个孩子林庆心一软,“哎,你好,真是个乖孩子。” “庆哥儿,这位就是我说过的许大夫,是他与孟大夫一块救了大哥,这位是……”林大河介绍到秦润时卡壳了。 好吧,他见到许大夫太激动了,连他身边的人都忘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许云帆:“他是我的夫郎,是来自大梨村小秦家的润哥儿,我背上这个,是我的便宜……呃,是我宝贝儿子。” “哦哦哦……”林大河哦哦两声才反应过来,“啊?许大夫,你连儿子都有了?” 以前不知小宝聪明也就算了,这会知道了,许云帆只能硬着头皮,“那什么,你别看我小,但我天赋异禀你知道吧。” 这许大夫看着才多大,满十八了吗? 再看看许云帆背上的孩子,那肉嘟嘟的脸蛋,估摸着也得有个三岁左右了。 哥儿怀胎八月才能生,如此算来,这许大夫的本事确实有点牛了。 林大河神色怪异道:“啊,那确实是挺厉害的了。”反正他是自叹不如的。 得知许云帆就是许大夫后,林庆赶忙去烧了一锅热水,顺势给秦润热上他带来包子。 “小爹爹,这是什么味道呀?”肉包子刚热好,厨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估计是出去捡柴火了,小脸红扑扑,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缝缝补补的衣服多多少少也有些草屑,秦润垂眸往他们手上看,乌黑的指甲缝,皲裂的皮肤,手背上的刮痕等等无一不证实,这几个孩子都是经常干活的。 林庆看了眼几个孩子,挥挥手让他们出去玩,“这是弟弟的午饭,是叔叔给弟弟带的,你们出去玩吧。” 几个孩子不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正是馋嘴的年纪,但林庆那么一说,他们便不再看林庆手上的包子,转而询问,“弟弟?在哪里呀,我们可以跟弟弟一起玩吗?” 林庆不好意思的看向秦润。 秦润拿过林庆手里那盘包子,对几个孩子招手,“可以呀,叔叔要忙,你们可不可以帮叔叔一个忙呢?” “可以啊。”领头的孩子说道。 秦润拿起一个肉包子递到孩子跟前,“叔叔今天第一次来,没能准备见面礼,这包子是叔叔请你们吃的,麻烦你们给弟弟带一个,然后带他一块玩好不好?” “啊?”那孩子看着跟前的包子,后退一步,摇手拒绝,“叔叔,我们可以带弟弟一起玩,但包子不能要,这是弟弟的午饭,我们不能要的。” 他们吃了,弟弟吃什么? 而且,这人他们不认识,哪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更不用说,吃的还是肉包子了,他们知道的,这东西是白面做的,贵,他们村很少有孩子能吃到。 爹爹都说过了,不能贪嘴,外头的坏人就喜欢拿吃的来骗小孩子,虽然眼前的叔叔到了自己家,不是坏人,但他们也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秦润看得出,几个孩子都摇头不愿意接,但却不是不喜欢吃,对于贫苦人家的孩子来说,谁能抵挡得住来自肉包子的诱惑呢。 林庆像赶鸭子似的挥手让他们赶紧出去玩。 “没事,”秦润笑了笑,“我带的肉包子多,可以给孩子们每人分一个。” 最后,每个孩子捧着一个肉包子从厨房出来了,出了厨房,他们哪也没去,也不急着吃包子,而是左右张望,见院子里没有弟弟,往堂屋里一看,只见一个他们没见过的大哥哥怀里抱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弟弟。 在漂亮弟弟看过来时,几个孩子突然就红了脸。 粉雕玉琢又懂事的孩子,谁不喜欢? 许云帆把小宝放了下来,小家伙也没闹着要玩,只是挤进许云帆双腿之间,也不闹着抱,就那样乖乖的趴在许云帆大腿上,好奇的往屋外看。 “要抱抱吗?”许云帆问他。 小宝仰起头,因为扒了一会大腿,这会,小宝肉肉的脸颊白里透红,摇头道:“不要,父亲累累了~小宝可以站着。” “哎哟,许大夫,你这孩子可真是懂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父亲了。”林大河找了个矮凳子过来,“这是我家孩子小时候用的,小孩子腿短,坐这个合适,不怕摔了。” “麻烦林村长了。”许云帆拉过凳子,结果小宝屁股还没坐下呢,秦润就把他带出去了。 村里人取名,因为没啥文化,重名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许云帆都不知道碰上多少个叫大河的人了,他干脆喊人村长,“林村长,那几个孩子都是你家的?” 哥儿生育力是不比女人,但这不代表他们生不了,许云帆就见过有的阿叔生了三四个。 许云帆扫了一眼院内,好家伙,六个孩子,个头还差不多,年纪估计相差不大,他是听说过的,有的人思想不同,就抱有多生几个孩子,这么多孩子,这个没出息,总有一个有出息,妄图让孩子日后光耀门楣等等的想法,越穷生的就越多。 只是,到头来还是苦了孩子。 林大河苦笑道:“不是,我这……生的多也养不起啊,里头只有两个是我的,另外四个,有两个是我大哥,也就许大夫前几日出手相救的被狼咬伤手臂的林大海,还有两个是我阿弟的。” 阿弟,也就是林大河的哥儿弟弟。 不待许云帆问旁的,林大河无奈道:“我嫂子是外村嫁过来的,她那儿是个大村子,条件比我们这儿好,当年我父亲救了她父亲一命,所以在我大哥娶不到媳妇时,她父亲只收了我家九两聘礼就把我嫂子嫁过来了,只是我们这的条件确实比不了外头,偏也就算了,交通也不方便,当然了,这其中也有我大哥的缘故,我大哥一个瘸子,本就……我嫂子觉得委屈,后来生了我两个侄儿后跟着一个卖货郎跑了。” 许云帆:“……” 九两银子? 据他所知,这儿的姑娘哥儿嫁人,聘礼也就是五两左右,林大海岳家要了林家九两,居然还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 换许云帆,许云帆真想呵呵这个岳家两声,趁火打劫都不带这样的。 看出许云帆似是想不通,林大河想说,林大海是个瘸子,这条件本就难说亲,放相亲市场上,那都没有市场,可自家人不嫌一家人,外头人却是嫌的。 当年他大哥回来,因为瘸了腿,十六岁的少年郎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有的孩子不知是出于好玩还是骨子里本就坏透了,一群孩子笑嘻嘻的跟在林大海身后学他的样子,然后便哈哈大笑,林家若是出声呵斥,孩子的家长护短便同林母吵起来,那两年,林母不知同村里多好妇人夫郎吵过,林大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整日郁郁寡欢,父亲母亲没有办法,为了大哥,他们一家放弃了一切来了这里。 对此,林大河并没有怨恨过父母的选择,也许有的人会怨,认为父母只考虑到了长子,却没有考虑到次子还有小儿子。 林大河还有他弟弟不会,因为他们都知道,当年大哥十四岁就被征兵走了,为什么? 那是因为家里没钱,如果父亲去了,谁来养家,他们这个家,三个孩子一个妇人怎么活? 为了这个家,所以大哥去了,哪知第二年大哥就被送了回来,还瘸了一只腿,刮风下雨时,大哥的腿就会疼的厉害,他们都知道的,所以,他们凭什么怨? 他们没资格怨的,也根本怨不起来,有的只有满满的心酸难受。 林大海媳妇跑了,留下他一个瘸腿的汉子,林大海总不能因为瘸了腿,事事都要靠二弟,再说了,二弟还要照顾家里的地,不时接济三弟,他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哪还能事事麻烦人? 正因为这么想,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趁着如今还没下雪,还能进山,林大海打算去砍些柴火留着,否则,这个冬天会很难熬。 哪知,他柴火没砍得几捆就被狼给咬了,他一个瘸子哪能跑得过狼? 直到凄厉的声音响起,在山脚干活的村民一听就知道出事了,但大家没跑,一个个呼朋引伴般的拿起锄头或者往家跑带上斧头柴刀就往山上冲。 等他们救下林大海时,林大海已经是一个血人了,但好在他急中生智忍痛窜到被推倒的几捆柴火的空缝里,偏一只手被一头母狼紧咬不放。 林大海命是救回来了,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也得卧床半月,家里两个孩子偶尔还能给他打个水擦把脸啥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八岁,小的七岁,一个赛一个瘦小,林庆放心不下,就把孩子喊到自个家吃住,转而让林大河照顾人去。 至于林三弟林小溪,那也是个苦命的,他嫁的是外村的汉子,那汉子对林小溪不错,但林小溪家境就这样了,夫家人对他是白般看不上眼,处处刁难他,每次都会趁他夫君不在时,脏活累活都给林小溪干,谁叫林小溪就算被欺负,也就一个二哥能替他出头? 林家是穷,林小溪的夫君却不以为意,他跟林小溪不是经过媒婆介绍才成亲的,而是相互看对眼了才在一起,他不嫌弃林小溪娘家穷,每次家里人指桑骂槐说林小溪时,这汉子可不会惯着自家人欺负自个夫郎,他们敢欺负林小溪,他势必要闹回去,总之,林小溪夫家的人都认为林小溪就是个搅家精,自家儿子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赚了银子,才把一半交给家里,另外一半却拿去接济林家了,这可把林家人气得够呛。 后来,林小溪夫君说是跟着镇上认识的兄弟一块出远门赚大钱,哪知,这一去就是了无音信,后来,那镇上随林小溪夫君一块出去的汉子回来了,林小溪上门询问,对方却说他夫君在外头得罪人被打死了,他还嘱咐林小溪夫家人,若他们继续打听闹事,指不定哪天那家人就会找上门来,谁让你们儿子不懂事呢。 这话可把林小溪夫家人吓坏了,回去不到半个月,林小溪跟两个儿子就被扫地出门了。 至于他夫家婆婆为什么不要两个大孙子? 还不是因为两个孙子有样学样,跟他们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爹一样,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小爹爹了,就是身为奶奶,只要敢骂他们小爹爹,两个孩子跟他们爹一个德行,肯定要闹一顿。 这种不向着奶奶的孙子,谁爱要谁要吧,反正他们家不要。 就这样,林小溪只能哭哭滴滴,带着几件旧衣服回了大山村,除了大山村娘家可以给他们父子三人一个容身之处外,他们还能去哪呢? 林大河知道这事,不是没想过上门讨个理,但村里人都劝他算了,人家都那样了,你去闹,林小溪再回去也讨不到好,你闹一次是出气了,可他们父子三人日子就更不好过,如今林小溪带着孩子回来了也好过在那里给人家当牛做马,到头来吃的还是残羹剩饭,回了大山村,穷是穷了点,但好歹还有口热乎饭不是。 就这样,林大河家,六个孩子,却只有一个汉子两个哥儿作为主要劳动力,日子自然是过的捉襟见肘。 林大海出了事,需要补身子,林小溪便去镇上找活干,就在一户员外那给人浆洗衣服,一天工钱也不多,十五文,但这个工钱对林小溪来说却是很高了。 许云帆没直问,便大概了解了林家的情况。 林大河不傻,自然知道许云帆在间接的问话,但他还是说了,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没有,只要许云帆愿意,随便出去打听就能打听到,再说了,错的又不是他们,理亏的也不是他们,他们是受害者,凭什么他们要因为媳妇跑了,被婆婆赶出家门了,就觉得这是可耻的难以启齿的事了? 许云帆曲指敲打在缺了一条腿,只能拿一块石头垫脚的桌面上,正式的说:“林村长,我叫许云帆,你们不经常出村,大概不知道,我其实是个上门哥婿,目前在镇上的清风书院担任夫子,我夫郎呢,他在镇上开了两家店铺,一家卖吃食的,一家专门给人做婚前装造的,同时也开了几个厂子。” 担心林大河不知厂子是什么,许云帆还特意解释了一遍,而后才道:“现在我们的意思呢是想再开一家店铺,这家店铺毕竟特殊,需要雕刻……” 许云帆说的越多,林大河听的越懵逼。 云润店铺,他没去过,里边的东西更没吃过,但他听说过。 听说云润店铺里不仅卖甜心,各种吃食都有,而且云润店铺还有一个二楼,二楼专门卖粉,那天他们在济世医馆外听路过的人说了,云润店铺二楼卖的粉,那是相当的香,平时上楼吃粉的客人,那是连汤都不剩,他们都说,那汤可是拿骨头跟其他东西熬制出来的,味道又鲜又香,就连提供的辣椒酱也是一绝。 他们还说,那的粉有什么粉肠粉,碎肉粉,鲜肉粉,酸辣粉,炒粉等等,总之就是,虽然都是粉,但每一种口味不一样,可好吃了,每天上楼吃粉的客人,那是络绎不绝,天蒙蒙亮就开始有人在那等着了,就是晚上了还有人去吃,生意火爆的不行。 林大河他们那天在济世医馆外等了几个时辰,不知听经过的人说了多少次。 “哎,老兄,你今儿也来镇上啊,吃粉了吗?没吃的话咱们一起过去啊,来都来了,不吃碗粉再回去,那不是白来了吗,走走走,一块吃去。” “我上次刚吃了老友粉,今儿我得换其他的,力争把那的粉挨个都尝一遍。” 这样的话,林大河听了几嘴,对云润店铺不说熟,至少是知道的。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云润店铺的掌柜,清风书院的夫子会亲自来到他们这个山旮旯里,而且对方来此,不为别的,居然是为雇佣他们干活的。 这……这惊喜可是真的? 他咋那么不敢相信呢。 林大河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他像是冷得恨了,哆哆嗦嗦的问,“许大夫,你真的要雇佣我们干活?一天二十文工钱?” “对。”许云帆强调道:“但是,我的要求也会很高,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让你们先适应学习,先把手指力度还有手腕稳度练出来,过段时间,我会找识字且书法好的人过来协助你们,在这段时间,你们也可准备好所需要的木材,我也会给你们发工钱。” 制作字模的材料,以梨木、枣木、杨木等最佳,还有旁的需要注意的事,许云帆同林大河也说清楚了。 “之所以优先考虑到你们,也是因为与我个人的经历有关,你们村大部分的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我很敬佩你们,才会优先考虑到你们,所以也请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林大河犹豫道:“许大夫,很感谢你愿意相信我们,给我们这份工作。我可以代表大家郑重的给你一个答复,这个活我们哪怕没有经验,但我们会认真的去对待,在这段时间,我们会努力认真的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大河是个明白人,“不过我说的话,好听肯定是好听,这上下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说的很容易,但这事,我还是想召集村民出来让你看看,也让大家伙们看看他们日后的东家,许大夫,你看成吗?” 另一边,林庆给林大河倒了两碗水进去,秦润没坐堂屋,反而让林庆带自己在村里走了一圈。 第213章 第 213 章 天冷了,该吃火锅了 大山村起的房子算是比较整齐, 一排排的,比大梨村整齐多了,至少不是这一户那一户。 为办法, 早年他们住的散, 自家遇到了小偷,喊破嗓子都没人听见, 后来他们住的近了, 哪家有点事, 只要喊一声,大家伙都能听见,小偷才不敢再经常来光顾。 但小偷不敢来,偶尔倒是有二流子过来闲逛一圈, 因此村里人对外来人很是警惕,秦润从外头回来便看到路对面的菜园子里站了人,大家伙都朝他看了过来, 因他是外村人, 方才没听到村长发话的村民看他时, 眼里不免带了丝探究警惕。 “叔、婶……这位是大梨村的润哥儿,他的夫君就是许大夫, 今儿他们就是过来看看。”林庆跟在秦润身边, 见大家看过来, 赶忙说道。 林大海从镇上回来, 他们都来看过,而且那天搭把手把林大海送去镇上的村民都知道许大夫是何许人, 几人回村一说,大家自然就晓得了。 原来是许大夫一家,大家伙松了一口气, “哎,原来是许大夫一家呀,哎呀,润哥儿,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秦润走出院子,就站在院子外同其他村民聊了起来,聊到后边,秦润才问道:“这儿平时种的都是玉米吗?” “是啊,除了玉米还能种啥呢。” 说起食物,一大婶也是愁,“以前刚来,这山上的小动物还晓得怕人,不敢下山来,现在久了,不说其他人,就是地里的红薯,那些老鼠还有松鼠经常下来,偶尔还会有野猪出来,地里的红薯都被糟蹋一大片。” “野猪?”许云帆出来就听到这句话,当即就好奇了,“这儿野猪多吗?” 许云帆这话,把因为他的出声而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的村民都看愣了。 乖乖,这是哪来的汉子哟,人家是吃啥长大的啊,长得好看就算了,居然还这么高。 这许大夫看着很高,虽精瘦,但那身板并不瘦弱,反而是恰到好处的匀称。 “咳……”林大河见大家伙久久不说话,都在看许云帆,不由提醒了一下。 “平时野猪也不下山,就每年收获的季节它们就知道出来糟蹋庄稼了,那玩意凶猛的很,皮糙肉厚的,寻常也得几个汉子才能制得住一头成年野猪,一旦被它那两颗牙刺到,怎么也得穿两个窟窿不可。”林大河说得悻悻。 许云帆点点头,“成年野猪确实不是一个汉子可以制服的,村长,你把村民都喊过来吧。” 十二月中旬了,地里本就不忙,只有少部分还在地里伺候种下去留着过冬吃的蔬菜。 林大河让几个孩子过去一喊,很快,大家伙就都过来了。 等人来齐了,林大河嗓门大,将许云帆说的事说了一遍。 随着林大河话音落下,整个场面就一个字,静。 很安静。 没人说话,大家伙久久没反应过来。 他们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他们村的汉子不是没出去找过活,但基本除了镇上码头扛大包的,其他工作基本找不着。 可就是在他们眼里难找的工作,如今有一天居然有人亲手送到村里,交到他们手上,哪怕他们没有经验,但这人却愿意给他们时间,让他们适应学习。 这么大的惊喜,谁能听了能不迷糊? 稍许,一老爷爷杵着拐杖走到林大河跟前,颤声问,“许大夫,大河说得可是真的?你真的要雇佣我们干活?” “是的。” “你可看到了,我们村的村民,不是啥活都能干,但老头子我可以保证,我们是脏活累活都肯干的。” 许云帆再次点头,“我看到了,我那工作,前期有手,肯学,有耐心,坐得住的,我想问题都不大。” “润哥儿是我的夫郎,因为我是夫子,日后空闲时间不会太多,所以,这事,前期我随他一块来,日后会有其他人同你们公事,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提,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我有哪说的不清楚,你们听了不理解的吗?” “没有,许大夫,我们听清楚了。” 许云帆:“润哥儿,你把契书拿出来,跟大家伙说说契书的内容吧,现在的话,咱们就每家每户先雇一个,然后明儿你去镇上打铁铺预定好工具就好了。” “好。”秦润从背篓里拿出一沓契书,逐一跟村民讲解契书上的内容,有的村民听不懂,秦润也都好脾气耐心的解释。 小宝被几个孩子簇拥着站在篱笆院后面,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云帆,歪着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等候的许云帆想起他在山上时看到大山村有大个水塘,“林村长,村里的水塘你们可是养了鱼?” “是的,那片水塘之前是没有的,就前几年我们大家一起合伙才把水塘挖了出来。” 林大河没好意思说,因为穷,他们村有的家庭连肉味是啥都快忘了,就算汉子偶尔得闲去山上打点野味,那也是经常空手而归,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于是大家伙就合计挖个鱼塘养点鱼,养到逢年过节了还能每家分一些,那也算开个荤,有个荤菜可以祭拜列祖列宗。 因着是村里人一块挖的,加上村里人团结,几乎没闹过什么大矛盾,平时哪家下地干活路过鱼塘那边了都会顺带扛一捆草过去,鱼塘里的鱼吃的好了,自然肥大。 许云帆想了想,“可以带我过去看看吗?” “可以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林大河把许云帆带到村尾不远处的鱼塘边上,两人一到,许云帆便听到鱼跳出水面又跳回去的声音,粗略一看,这鱼怎么也得有个三四斤了,再看鱼塘上露出来的泡泡,不难看出里边的鱼应是不少。 鱼肉太便宜了,而且大山村出村本就远,想靠卖鱼换点银子,不用想就知道,此路不可行,待会鱼还没背到镇上就飘鱼肚了。 当年买鱼苗回来时,全村凑了钱,专门请人骑马送过来的。 许云帆问林大河,两亩宽的鱼塘里都养了什么鱼,林大河一五一十全说了。 两亩鱼塘的水质好,泥土肥沃,平时投喂的又勤,许云帆猜测,估计鱼产量大概有五六千斤左右,这么多,村民们只怕吃也吃不完。 在他的工具还没打出来之前,倒是可以考虑让村民们额外赚一笔过节过冬的银子。 天气冷了,火锅该安排上了。 吃火锅,怎么少得了肉丸鱼丸呢? 一想到火锅,这火锅底料,还有各类肉类蔬菜,到时候…… 制作火锅底料,需要大量的牛油啥的,走齐家的路子,问题不大,之前几亩玉米地收完后,许云帆让方猎户还有孙木一家给他种了菜,蔬菜供应这方面估计是够了的。 许云帆愁啊,他娘的,又得大赚一笔了,有银子不赚,那是要遭雷劈的。 不行,今晚回去得跟秦润说说先才行。 许云帆想着计划,林大河已经招呼人捞起两条大鱼,非要让许云帆他们吃过午饭了再走。 村民们很是热情,家里存留着留到过年吃的鸡蛋都拿了出来,意图做顿丰盛的晌午饭招待贵客。 许云帆跟秦润万般推辞,留下吃午饭是不可能的了,他们还得赶回去呢。 回去的路上,照样还是许云帆背的小宝,来时,秦润的背篓只装了一半的东西,回去时,整个背篓都满了,就是他跟许云帆手上也是拎着几大包山货。 这些山货,大多是晒干的竹笋,菌子之类的,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些大山上随便找找就能找到的,唾手可得的东西委实上不得台面,但这却是大山村村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许云帆都收了。 他只是客气的拒绝了两句,最后实在架不住村民的热心,全部收下了。 孙武来接人的时候,看着两人空手而去,满载而归,要不是知道许云帆夫夫的为人,指不定要以为他们打家劫舍去了。 “润哥儿,我们现在就回村吗?” 许云帆低头看腕表,这会已经下午三点半,“现在时辰还早,先去一趟镇上吧。” 孙武:“正好,云帆,蒋院长找你呢,也不知是什么事,看他那样子,似乎有点愁。” 许云帆呵了一声,暗道,按照蒋岚方的尿性,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他估计都想不起他这号人,“噢,那我待会顺带去书院看看吧。” 闻声,秦润动手把许云帆身上的背带解下来,“你去书院,小宝我带着就好。” 许云帆去书院谈事,带个孩子跟着像什么话? 待到书院,许云帆直接去了蒋岚方的书房,进门前,许云帆敲了敲门,原以为蒋岚方在的,哪知,蒋岚方不在,在的反而是蒋云深。 蒋云深应了一声进,见到许云帆,他是一点不惊讶,“你来了,等会吧,我叔还在忙呢,待会就过来了,先坐着吧。” 许云帆坐在茶几旁,见蒋岚方看书看的入迷,没打算打扰人,倒是蒋云深先出声了,“听说上次进京,你得罪了赵念声?” “你怎么又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京城的事,这么快就传到这了? 不至于吧! 蒋云深:“我怎么会不知道,书院里又不是只有齐修泽四个是从京城来的,只要我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了,而且你知不知道,如今你在京城的名气大的很呢,烟花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说说你,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那个小气精,他那人,最是小气了,吃不得半点亏,你信不信,他不找回面子,整你一顿,就为这事,他能暗搓搓针对你一辈子。” “不是,赵念声这人有这么记仇?” 蒋云深冷笑,“怎么没有,你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吗,那家伙看着人畜无害,说话娇娇柔柔的,可心思毒得很呢,” 犹记得,几年前,京城里有位哥儿就同赵念声起过口角,明明是赵念声理亏,嘴皮子又没有对方厉害,当场丢了面子,气的赵念声面色铁青,此后,这事好像过去了,可他们不知道,赵念声记仇得很。 就在两年后,那哥儿准备成亲的前夕,就一次寻常的外出,就被人套了麻袋痛打了一顿,直接把他脚给打断了,最后那哥儿的婚事自然也就吹了。 “那哥儿的父亲好歹也是个官,此事自然不会这么算了的,但最后这事闹的大,结果风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了。” “所以,那个派人打了哥儿的人就是赵念声,我去,他父亲不是四品官的吗。”话音落下,许云帆记起来了,人家父亲虽然只是四品官,但人家大舅舅可是景明泽,更不用说,如今景、秦两家要联姻了。 蒋云深:“我听丙六班的学子说你会武,但润哥儿还有你两个小舅子可不会,安哥儿他们每天来往学堂的路上,要是……” “你是说,赵念声可能会报复我?” 蒋云深反问,“你觉得呢。” 想到张景的话,许云帆摇头苦笑,“他的人已经来过一次,只是被我认识的人喊了回去。” 秦安秦慕,每天跟着孙武秦大娘他们往返书院,确实很容易被人半路拦截,如今家里还多了一个孩子,他来学堂了,小宝就是秦润带,一大一小也是最容易被欺负的。 “你不能时刻守在他们身边的,”蒋云深替许云帆出主意,“要不你去牙行那儿看看?” 许云帆:“牙行?你叫我买几个汉子回去?那成吗?不会武的话,不也是送菜的份。” “既然如此,你挑几个会武的人不就好了?虽然一般这些人牙行里很少有,不过……” 蒋云深从书房的窗户探出身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这才压低声音:“我听说,这一次牙行里来了一批从领国偷偷被贩卖过来的武侍。” 所谓武侍,便是会武,以前担任过护卫工作的汉子。 这些人与一般武者不同,像镖局里的汉子,多数都是会些功夫的,有的是正经的学过一些,有的纯属半路出家,因此这样会武的人,只能被称之为武者,而武侍,与暗卫一样,那是自小便被挑选进行专业培训出来的人才。 “不能吧,领国武侍?人家就算犯了事,要么直接砍头处死,怎会让他们被卖到这儿来?” 蒋云深耸耸肩:“谁知道呢,这批武侍还是大商国的人,我得到的消息定不会有错,这样的人,用得好了,就是一大助力,用不好,那就是引狼入室,就看你怎么想了。” 怎么想? 自然是干就完事了。 许云帆直接起身,“你二叔回来了就说我有急事先走了,有啥事,等明儿再说。” …… 牙行的管事最近头疼的厉害。 原以为他偷偷把这批武侍带回来能大赚一笔,哪知,如今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看看,笼子里被锁链锁住的十几个武侍,骨头硬的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说,还会武,很多老爷都过来看过,想买回去当看家护院的使,结果,这群武侍还不愿意了,说什么,要买就十几个一块买,若不然,他们决计不走。 听听,这还讨价还价上了,究竟有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奈何,管事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人家就是咬牙不吭声。 道明来意的许云帆被人带过来的时候,管事正对这群武侍甩鞭。 十几个武侍坐在笼子里,毫无惧色,任由鞭子落在他们身上,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 不过许云帆看的出来,这帮人不过是咬牙撑着罢了。 许云帆戏谑的问,“哟,这是怎么了?管事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许夫子,你怎么来了?”管事停下鞭子,铁青着脸道:“还不是这帮不知死活的混账,真以为自个还在大商朝呢,居然敢跟我提条件了。” 许云帆:“听说你这来了一批特殊人才,我过来看看。” 闻声,十几个武侍诧异的抬眸看了眼许云帆,再看到许云帆时,众人还有些发愣。 之前那些老爷过来,谁不是问管事新来的货在哪,从没人把他们这帮如牲畜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当人看,从他们被打下奴隶的身份后,在这帮人眼里,他们就不再是人,而是货物,是生死由他们掌控的货物,可他们本就是人,谁不想被当人看,获得尊严? 所以在听到许云帆的话后,他们才会诧异。 管事对许云帆很是和善,没办法,许云帆有四个兄弟撑腰这事,在清河镇,谁人不知啊,他一个牙行管事可得罪不起,“许夫子,你是打算买人吗?” “管事这废话说的,不然我跑你这玩不成?” 许云帆话不好听,但却是说笑语气,听着好像跟管事交情不浅似的,管事听了也高兴,“许夫子打算买几个?前儿周少爷跟我预定了三个,李少爷预定了四个……如今还剩下两个了。” “预定?”许云帆有点不解,这地方,不是看上了付钱带人直接就走的吗,咋还预定上了? 管事看出许云帆的不解,便将武侍不合作的事说了,许云帆围着笼子走了一圈,将十几个武侍全部打量了一遍,“你们不愿意分开?” 这倒是令人感到意外。 “不愿意。” “为什么?” “我们不想互相残杀成为他人取乐之物,即便死,我们可以死在敌人手下,绝对不能死于自己兄弟手下。” 还有一点,武侍头领没说的是,他们如今看似没有问题,但几个伙伴身上的伤并不轻,如果他们在一起,到时候还能帮忙接济一二。 许云帆扭头看管事,“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周、李几家少爷会在我这买会武之人,并非买去当侍卫或者下人用,而是为了哪去斗人……” 管事解释了一下,许云帆才知,原来他口中的斗人就跟斗牛斗鸡是一样的,不过斗人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一旦开始,必定是不死不休。 十几个武侍,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其实也不多。 到时候入京了,要是自己身为萧衡之哥婿的事暴露了,这些人肯定会派上用场的。 许云帆:“还预定,这不合规矩吧,来之前,我跟老谢他们都打听清楚你们这的规矩了,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何来预定之说?管事你可别欺负我初来乍到就想懵我啊。” “哎哟,许夫子,这……我哪敢哟。”管事权衡利弊一番,“许夫子这是全买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这种事,还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才好。”说着,他蹲下来,同十几个武侍问道:“你们愿意跟我走不?先说好了,我就是个小小夫子,如今夫郎生意刚起步,会很苦,需要忙的地方也很多。” “愿意。”武侍头领蓦然眯起眼睛,眼里被强制压制收敛的阴翳散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再次铿锵有力的回复,“我们愿意,还请主子成全。” 以及被困在笼子里让人当畜生打,倒不如跟这个把他们当人看的汉子走,这一路被辗转倒手多次,他们是吃尽了苦头看尽人性,若是这汉子待他们好,不把他们当畜生看,日后,他们的命就是他的了。 许云帆静静的同武侍头领对视了一会,看到对方坚定的目光,许云帆如释重负的笑了,要是这群人心思不正,买回去想必就是自寻死路,好在对方没让他失望。 管事权衡利弊一番后,决定,宁可得罪周少爷他们也不愿得罪谢柏洲几人的兄弟,一番讨价还价后,许云帆肉疼的付了一笔银子,拿了十几人的卖身契,招呼武侍头领跟他走,其他人就在路边等着。 有卖身契在,他们敢跑一个试试。 第214章 第 214 章 压力过大的学子 许云帆带人买了一推药, 回去的路上,不免又犯起愁来。 人买是买了,可回去之后, 他们住哪呢? 许云帆带了十几个陌生汉子回村, 李、孙两氏的人是敢怒不敢言,村长屁颠屁颠过来问了两句, 挥挥手让村民赶紧散了, “看什么呢, 都闲的没事干了是不是?人家许掌柜买十几个看家护院的回来不行啊,谁有意见吗?” 有! 但他们不敢说。 秦润早带着小宝回到家了,听到院门外的动静,小宝第一个冲了出去, 没一会又哼哧哼哧的跑到厨房拉着秦润的裤脚,紧张兮兮的喊:“坏人,小爹爹, 有坏人。” “什么坏人?”秦润切菜的手一顿, 举着锋利的菜刀问道。 小宝指着院外, 当下,秦润直接拿着菜刀就往外头冲, 当看到许云帆带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走进院子时, 他急忙刹脚, “云帆, 怎么回事?” 许云帆注意到秦润偷偷藏到身后的菜刀,嘴角一抽, 哥两好的勾着秦润的肩膀,将自己买人的缘由说了,“现在要把人安置在哪呢?六哥那个房间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李六前段时间带着一批茶油还有红薯粉等物随着货船进京了, 如今还没回来呢。 秦润扫了一眼武侍们,许云帆侧身介绍:“这是我的夫郎秦润,以后就是你们东家了。” “见过主君。”十几个武侍高声喊道。 既然已经择主,必然无二心,否则,那就是不是合格的武侍。 秦老听说许云帆买了十几个人回来,小老头背着手散步到院外,“哟,许小子,这么多人,你们这住不下吧。” “秦爷爷。”闻声,许云帆扭头,见到来人,立马甜甜的笑起来往秦老那跑。 许云帆嘴巴甜,哄得秦老直乐呵,秦老听了一会,末了才告诉许云帆,他们秦氏早前住的老房子,有的不算太烂,那几家不舍得推,收拾收拾倒也能住人,“你这屋住这么多汉子可不成,我去找他们说说,让他们把房子收拾一下,让这些人住过去就成。” 许云帆高兴了,“哎,那就麻烦秦爷爷了,房子我也不白住,就当我租了。” 当然了,当天晚上,几个村民就来找许云帆了,一众人说道:“房子都收拾好了,不过里边没啥家具,之前都被我们搬出来了,我们去田里抱了些稻草回来铺好了,今晚让人先将就一晚,明儿你去找秦木打几张床,对了,你家这边被子够用不?” 十六个人,两人一床,也得要八床,家里的被子根本不够,秦润早想到这一点了,让武侍头领骑马去镇上买,到时候再放孙武的牛车回来。 对于秦润这安排,许云帆心想,果然,有个夫郎当家就是省心,“不够,但润哥儿让人去买了,大叔,你们那老房估计我这边要租用一段时间了,这个房租,你看……” “看什么?这种事谈钱多伤感情啊,你让我们大家伙挣了那么多钱,那老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他们住进去还能增添点人气,谈房租就免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许云帆挠挠头,“这也太客气了,你们给我干活,我发工钱,这不天经地义的事吗。” “不一样,你雇谁不成,怎么就偏偏雇我们呢,许小子,你别说了哈,这房租啥的就不提了,今儿我们来,还有一事想问你的,就你让大家伙做的那个腊肠,一部分晒出去了,还有一部分,你说要烟熏,我们也给熏上了,接下来还要干啥?” 许云帆:“买一批鸭子回来,还有一批鱼回来,到时候,咱们就做腊鸭还有腊鱼。” 腊肉当然还要继续做,但目前,许云帆更急着做豆制品:“润哥儿,如今家里有茶油了,明儿下午你在家等我,等我上完课了回来教你怎么做豆腐、豆腐泡……到时候你再教婶婶大娘他们做。” 至于十几个武侍,许云帆让孙武给他们每天带饭,先在老房住着,将养好伤再说。 进入十二月,气温下降的越来越快,昼短夜长,以前起床的时辰天都亮了,现在每天早上几乎是摸黑出门,许云帆越来越不想干了。 虽说世家少爷同富二代不同,世家更重视对子嗣的素质等方面的教育培养,但许云帆是个例外。 在秦润喊了他第六遍之后,许云帆顶着一窝鸡窝头起来了,他看着窗外乌漆嘛黑的天,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打了一个哈欠,嘀嘀咕咕起来,“这学院啥时候才放假哟,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呢。” 他好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那生活简直爽歪歪。 秦润一边打开柜子给许云帆拿衣服,一边听许云帆碎碎念,“咱们这样还好了,至少每天出门还有牛车坐呢,很多人去镇上坐生意,出发的比我们还早,还得挑那么重的担子。” 许云帆揉了两下眼睛,“他们苦,我也苦,都苦,大家都不容易,”在秦润把衣服拿过来时,许云帆脱去身上的睡衣,“对了,大山村那边的鱼丸做的如何了?还有那批炉子都做好了吗?” 之前许云帆把鱼丸、肉丸的制作办法交给秦润,在许一许二的护卫(武侍)下去了一趟大山村。 李六回来后,受秦润的托付,在镇上找了个转手的酒楼,经过一番整改装修后,云润酒楼的牌匾挂了上去。 云润酒楼尚未开张,但外人得知,云润酒楼与云润店铺乃是同个东家后,不免对其期待了起来。 酒楼里肯定得请人干活,秦氏这边又被抽走了一批人,要做鱼丸,人手自然就不够了。 再一个,大山村的鱼塘,里头的鱼并不能满足秦润需求的量,秦润计划着,干脆从大山村带了几个婶子出来,日后就住住在秦氏另一边的老房子那儿专门给他做肉丸鱼丸。 前期的准备工作让秦润又投入一大笔银子,好在李六这一趟挣了不少,至于京城的云润店铺所得到的利润,全被秦润投入了美食城的建设当中。 之前借谢柏洲几人的那些银子,看起来好像很多,但真到美食城投入建设时才发现,银子还是不够。 萧衡之说的他银子管够的话,在接触到大山村的村民后,秦润知道,萧家看似富足,但一旦发生战争,哪怕士兵的抚恤金由朝廷出,但萧家肯定会多多少少再补贴一番。 秦润不打算再朝萧家伸手,因此,他现在身上能运转的银子确实不多,“都打造好了,云帆,我们的云润酒楼什么时候开张呢?” 早开张一天就能早一天挣银子了。 许云帆:“你看好日子了吗?” 之前店铺开张,秦润就让秦奶奶去看了日子,酒楼要开张,自然也得看日子来,“看好了,大后天还有十五那天都是好日子。” 许云帆:“现在天气这么冷了,适合吃火锅了,就大后天吧,最近我有点忙,这些事就辛苦你了,无论你去哪,记得带上许一他们,小宝身边也安排个人跟着吧。” “我知道。”秦润答应的心有余悸,上次他跟许一他们带制作字模的工具去大山村时,半路居然跑出几个蒙面歹徒,对方叫嚣着他得罪了人,要给他一个教训,那些人身上可是带了家伙的,要不是有许一他们在,他定然得吃点苦头。 事后,许一将此事告知许云帆,许云帆大发雷霆,气的直接给萧衡之去了一封信,为此,他更是不惜让齐修泽给他开了后门,虽没有八百里加急那么快,但他的信也比预定时间快了六天送到苏晏手上。 收到信时,苏晏还以为许云帆来信是为过问美食城的事,哪知,在看了信后,气的咬牙切齿,直接拿着信就去找萧衡之。 苏晏都气狠了,更不用说萧衡之这个当爹的了。 “混账,敢对本王的孩子出手,赵府未免太过欺人太甚,本王再不出手,这帮混账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萧衡之气的骂骂咧咧,在把苏晏支开后,“萧一,你去秦府一趟,本王要叫那混蛋。” 萧一:“…………” 人家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最后居然只得到了一个“混蛋”的名份? 萧一都替秦斐俞心疼了。 秦斐俞很快就来了,刚一进门,萧衡之瘪见来人,立马冷冷的哼了一声,发脾气的转过头,不看来人。 秦斐俞心头一个咯噔,萧一喊他来,却并未告知他所为何事,萧衡之是为何生气了? “你生气了?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秦斐俞问的小心翼翼,他仔细回想着,最近,他忙着解除同景家的婚事,加上以前那些事需要调查,忙的团团转,貌似就没做什么会令萧衡之不快的事吧。 有时候,秦斐俞也搞不明白,面对萧衡之,他就跟中了邪了似的,非这个人不可了,半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更不用说现在萧衡之中了毒,在秦斐俞眼里,就跟个稀碎的瓷娃娃一样,半点不敢跟人反着来。 萧衡之不说话,只拿两个鼻孔重重的又哼了一声,听起来确实气的不轻。 秦润脚步顿一下,继续往萧衡之那走,“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闻言,萧衡之还是不看秦斐俞,“我倒不知道,秦将军还会爱屋及乌呢,都还没跟景混账成亲呢,人家的外甥你倒先护上了,呵,有一个大将军舅舅,难怪人家不把我这个废王爷放眼里。” “你不是废人,衡之,你不可以这么说自己。”秦斐俞的话,带着难以克制的自责、愧疚,萧衡之中毒一事,是秦斐俞心中最不可自我原谅的事。 他很后悔,如果那天晚上他们好好聊聊,或者他跟以前一样送萧衡之回府,那么萧衡之就不会中毒,更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自从得知萧衡之那方面出了问题后,秦斐俞不是没问过大夫,大夫说了,萧衡之这般脾气阴晴不定,很大部分也有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对一个汉子来说,当不成男人,那得是多大的打击!! 萧衡之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呢,心里有病,每个月还会毒发一次,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上的伤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秦斐俞心疼的要命,因此,上一次他追问过孩子的事,萧衡之为报复他这些年的隐瞒,竟也对他只字不提,就是不告诉他孩子的下落。 饶是如此,秦斐俞也不敢生气,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人,当下,听到萧衡之生气的原因,他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想到赵念声可能得罪到萧家人头上去了。 赵念声这个孩子,秦斐俞对他多包容两分,一来确实是看在景叶择的面上,哪怕不喜欢景叶择,但景叶择救他父子一命,这是事实。 再一个也是,同是哥儿,自家孩子下落不明,面对赵念声时,秦斐俞也不免有些移情,因此,赵念声打着他的名声在外行嚣张之事,秦斐俞也只是含蓄的同景叶择提过,哪知人家根本不把他的提醒当回事。 但现在,那些感情在萧衡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秦斐俞柔声哄道:“你别生气,他做了什么?你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日后我也会跟他们划清界限的。” 萧衡之又是哼的一声,“你记住你的话,等我出手对付赵家,你要是敢护着他们,哪怕你给本王生了两个孩子也不管用,本王生气,连你一并给收拾了。” 听得出萧衡之脾气变软了,秦斐俞不由得寸进尺靠近了些,拿出以前追求萧衡之的语气哄道:“好,我才不护着他们,我这辈子只偏袒你一个好不好?” 秦斐俞又想对自己使这些糖衣炮弹? 以前的自己太单纯了,才会被骗身又骗心,现在不一样了。 萧衡之瘪了秦斐俞一眼,被子一盖,再一翻身,直接背对着人不吭声。 不拒绝,不接受,但他沉默了。 沉默不就是默认了吗? 对于把萧衡之再追到手这件事,秦斐俞看到了希望。 …… 大梨村。 许云帆最近被院长委托重任,啥重任,那就是让许云帆给学院学子做一下心理辅导。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年了,很多学子是越来越紧张,一紧张就静不下心。 不紧张不行啊,要是这一次还是考不上,便意味着他们还得等三年。 三年,对富家子弟而言,时间上本就足够让人备感煎熬,对穷人或者普通百姓来说,这三年里,他们得花多少银子? 寒门难出贵子,很多学子不仅要考虑自己的温饱,还要考虑家庭,压力不可谓不重。 许云帆同蒋岚方聊过,贷款一事他同上级提了,但要切实实施,需要时间。 蒋岚方:“我最近留意过了,很多学子压力很大,没日没夜的学,之前你班上那两个学子,就学到走火入魔,差点不成人样的那两个叫什么来着?” “叶辰、林子非。” “哦,对对对,就他们两个,之前他们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听说经常挑灯夜读到后半夜,黑眼圈重的哟,平时走路脚步都是浮的,但我最近看他们,黑眼圈没有了,也没因为压力过大食不下咽的,甚至还会每天抽时间出去逛逛呢。” 蒋岚方重视教育,但也重视学子的身体,之前叶辰、林子非他不是没注意到,他让丙班夫子找他们聊了,但有的夫子显然是很欣慰他们这般用功的,蒋岚方也曾劝过,但好像没什么卵用。 最近这段时间,他听负责夜巡的人说了,很多寝舍都是下半夜才熄的蜡烛,晚上熬的多了,白天听堂难免精力就跟不上了,就是食堂的美食,他们都有些食不知味,课堂上,夫子说的啥,他们是浑浑噩噩,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记了一半一半又记不住,这让学子们更加紧张了,只能找时间补回来。 白天都得听堂,哪来的时间补,自然是晚上了,如此这般行成了一个循环。 蒋岚方头大了,转头却看到以前焦躁,卷的最厉害的叶辰、林子非却是精神大好,在食堂那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他暗暗留意,发现这两人,平时上课时听的认真,夫子布置的课堂作业什么的他们也都认真完成了,之后,该玩的玩,该吃的吃,该跟同窗吹牛的就吹,总之,一点都看不出他们紧张在哪。 这心态好啊。 蒋岚方找叶辰、林子非聊过,两人被蒋岚方问,“明年就要下场了,你们俩紧张吗?可是感到压力过大?” 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以至于行为都反常了。 叶辰挠挠头:“紧张?紧张啥咧?院长,我们不紧张啊,许夫子都说了,时也命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科举这种事,有时候也得讲究一个实力与命运并存的,再说了,这该复习的都复习好了,那还紧张个什么?” 林子非跟着道:“是了,许夫子还说了,凡事得讲究一个劳逸结合,心态很重要,反正尽力去做,全力以赴,不愧于心就好了,一次失败不代表永远,大不了三年后再来就是了。” “是了,考不是,大不了以后再来,再不济……”叶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点说不出来了,许云帆之前跟他们说了,考不上,他们学了这么多,回去继承千万家产护住祖业不成问题,所以,他们紧张个鬼,但这些话,显然不能对院长说。 蒋岚方一听,不由问,“许夫子什么时候还跟你们说过这些?” “就上课的时候啊,他怕我们紧张,那节课都没好好上,全给我们开导了。” 蒋岚方垂眸思考片刻,“那你们班其他学子呢?就杨皓期他们怎么想呢?” 叶辰、林子非听出蒋岚方要问他们什么了,“班里家境贫寒的几个学子自然跟我们不同,三年,我们可以等,也有那个能力财力,但他们不行,许夫子说了让他们想想,若是落考了之后考虑半工半读。” “半工半读?这是何意?”许云帆从没跟蒋岚方山说过这些,他只告诉过蒋岚方,学子可以勤工俭学,因此,突然来个半工半读,蒋岚方半知半解。 在他们看来,读书就是读书,很多长辈都舍不得让自家读书的晚辈干活,恨不得让他们全天看书,有的甚至特意给晚辈娶媳妇来专门照顾他们,也正因此,有的学子才会被养成了五谷不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地步。 蒋岚方想,他该找许云帆好好聊聊了,而且,他答应皇上的那件事,也可以借此机会先寻个突破口,顺便看看许云帆那张嘴究竟厉不厉害。 毕竟,有时候肚子有墨,口才嘴巴不行的话,在官场上也是混不开的。 这一聊,许云帆要做的事就多了。 第215章 第 215 章 科举不是唯一的出路…… 蒋岚方甚至特意召集学子们集合, 集体听许云帆给他们灌鸡汤。 许云帆以前因为学业优秀,上台演讲的经历不是没有,压根不带怕的。 蒋岚方倒是替他瞎操心, 让他不要紧张, 甚至还让他先写稿子出来,让他先审核一遍。 许云帆当即就不干了, “这么麻烦的吗?那我不上台了成不成?你就不能让我即兴发挥?” “我这不是担心你说了啥不该说的吗?” “我能说什么?我这人办事, 你还不放心嘛?” 蒋岚方听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 鬼使神差的还真信了,但看许云帆太年轻,忍不住提醒:“那你可要好好干,这事如今可让上头的人头疼了, 你要好好准备,我觉得你可以……” …… 许云帆站在台上,气沉丹田, 大声的先是激励了大家伙一番后, 转而道:“十年寒窗苦读,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知道, 乡试对每一位学子有多重要, 那是大家出人头地甚至是飞黄腾达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站在这里之前, 我曾调研也就是跟学子们问过,大家在紧张什么。” “有的紧张自己名落孙山, 有的紧张自己考不出好成绩家中长辈会失望……更有甚者,紧张于自己考不上,他人会笑话他, 觉得他愚笨,不是读书的料,日后无缘科举,只能回去伺候几亩薄田……” 这段话说完,听得台下的众学子不由得沉默。 是的,许夫子确实有曾找他们谈过话,询问他们不安、紧张的缘由,一开始,很多学子对这些压力的来源是羞于启齿的,但他们的许夫子很耐心的,包容他们挣扎犹豫的迟迟不语,明明跟他们同龄,甚至比他们还小的许云帆在这一刻,让他们感觉到的不是他们对夫子的敬佩,甚至还有一种对知心长辈的信任、依赖。 其他夫子其实也看到了他们的压力与不安,对他们来说,这都是正常的,他们做不到像许云帆这样详细剥析他们压力的来源,毕竟最近夫子也忙于夫子大比的事,精力自然不能浪费在这些他们认为是小事的事上。 今天来听他灌鸡汤的不止学子,甚至还有夫子,许云帆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发言,在夫子们听来无异于疯言疯语,但他看着台下注视着他的学子,还是说了:“有个学子对我说,他怕考不上,日后不再科举了,家中长辈会后悔,觉得他这些年来读书,所有的付出就是浪费,是无用功,我很理解,毕竟,谁都不愿自己拼尽努力去做一件事后,哪怕是失败了,最后还要被自己身边的人全盘否定所有,今天我想说,科举,考进士确实大家踏入仕途变成官身的唯二途径之一,但我不认为,科举是在坐每一位学子的唯一出路!” 许云帆的话落下,立马引来其他夫子的训斥。 “胡闹!” “简直是胡言乱语!” “许夫子,你在说什么?怎么能误人子弟呢?科举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还有什么是?果然年轻人就是想的简单,说话都不知道轻重。” 又拿自己年纪小的事说事了。 许云帆跟这些夫子关系平平,就是因为他们观念不同,他说不动他们,他们也无法改变他的思想,总之就是意见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 “胡说?我胡说什么了?还胡言乱语,误人子弟,我就想问问在坐的夫子们,古往今来,那么多学子参加科举,有几个是真的当上大官了的?我不否认,确实有学子因为科举踏入仕途享受高官俸禄,但那样的学子有多少?他们占据参加科举学子的比重又是多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们各位呢,你们没有官职在身,是名落孙山之辈吧,但身为教书育人的夫子,难道你们就觉得自己没出息,是失败者了吗?” 很多学子参加科举,为的是什么?有多少人是为了报效国家,励志为百姓服务所以才想做官的?很多人想参加科举,无非是为了改变他们如今的处境、身份地位。 许云帆确实不认为科举才是大家唯一的出路,对他们来说,出路是什么? 出路是他们摆脱目前处境,身份地位的选择。 很多学子如今面临的困境是什么? 那就是贫穷! 他知道的,有的学子,志不在做官,但为了改变目前的处境,他们不得不去选这条路。 但他们也不想想,每一年这么多学子科举,试问一下,每一个人都能当官吗? 那肯定不可能! 明明这个社会需要很多人才,不仅官场上需要,其他地方也需要,可古往今来的经验和教育都把他们都推向了官场这条道,却忽视了其他地方。 试问,酒楼里的账房伙计是不是读过书出来的? 是! 码头上计货登记的人是不是需要识字会写字? 总之,很多工作都需要读书人,但很多读书人就是找不到工作,你说这奇不奇怪? 许云帆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终其原因不过是拉不下脸,觉得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结果连夫子都做不了,反而成了码头识个字就能做的记账管事,多少有点接受不了了。 许云帆在了解过了,很现实的一件事就是,有钱,做官,有一份正经营生,有一份好工作,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出人头地有出息了。 面对许云帆的质问,质问、呵斥许云帆的夫子被问住了。 裴峰依旧看许云帆不顺眼,“许夫子,你知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你说这些会让大家乱了心,不努力科举,他们读书是为了什么?最后就是为了跟其他人一样吗?对他们来说,科举才是他们摆脱如今困境,光耀门楣的唯一途径,你个海外来的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无知,究竟知不知对学子来说,仕途意味着什么?” 从头到尾,裴峰都没扯到其他,甚至对许云帆说的一些观点是避之不谈,却言之凿凿肯定的表明许云帆就是无知一个。 “不知道。”许云帆扫了台下明显被自己的发言吓到的一众学子,“我从不认为寒窗苦读十年,唯有科举,唯有踏上官场才是出人头地,在我看来,能够挣钱养家,有份工作,不用父母担心记挂,能给家人伴侣儿子遮风挡雨,改变如今的处境,明事理知对错,德才超众就是有出息。” “哼,说的简单,你以为每个学子不是秀才就是举人了,他们离开书院了就能当夫子找到一份工作了?”裴峰冷笑摇头,似是在嘲讽许云帆,“你还是想的太简单太天真了,他们读了这么多年书,最后你让他们去做那些活?丢不丢脸?” 许云帆平淡道:“是的,我是想的太简单,我是很无知,可我再无知,我也知道饿了就要吃饭,冷了就要穿衣,至于裴夫子说的丢脸的事,我并不认同。” 既然你不认同,你得说个所以然来吧。 你不觉得丢脸,那你做过吗? 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话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说出口? 许云帆知道很多人都会觉得他说的轻松,很多学子也曾说过他运气好,有幸被蒋岚方看重,所以便理所当然的判定他没吃过苦头。 “在没做上夫子之前,我跟村里的大叔们打听过我能找啥活干才能养家糊口,大叔告诉过我,镇上的掌柜,账房先生,还有那些负责记账的管事等等那都是很受欢迎的工作,因为工钱高,但它的要求也高,那就是你得会算账等等,我会算账,但有一点不好的是,那些工作的工钱都是月结。” 说起刚来时吃过的苦,许云帆都替自己感到心酸,一个世家子弟混到他这一步也是少有了,“可我等不及了,在坐的都应该知道,我是海外来的,被我如今的夫郎救了带回家,那时候的小秦家就我夫郎跟我小舅子,家里穷得很,我来时又恰逢秋收,我干了几天的活,累的够呛不说,还一块肉都没得吃,甚至连吃了几天清水煮菜,后来还是我的夫郎去跟人借了油和米,那种日子,我过过,所以,我饿过肚子,吃过刮喉咙到令人难以下咽的糙米饭,我吃过苦,饿过肚子,所以我对改变自身处境是极度的渴望。” “后来我想,干脆我去码头扛大包算了,至少一天还能挣二十文,最主要,工钱还是现结,当我受困饿肚子馋一块肉一口米饭时,我唯一想到的只有如何挣钱填饱肚子,旁的事那是想都不敢想,当我凭本事赚到钱了,能买肉买米吃了,我笑都来不及,还会觉得丢脸?真是搞笑了,所以,其实很多时候,大多数的烦恼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哗~~ 许云帆的话向是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圈圈四散开去的涟漪。 “许夫子居然还想过去扛大包?他不会觉得那是自降身份吗?” 这话说的,附近几个寒门学子脸色一干,顿时不好看了。 对于富家子弟来说,扛大包这是自降身份干的活,可对他们这些村里人来说,却是个顶顶好,高工钱的活了。 “看许夫子的模样,想来以前的家境不错,他怎么会想去做那么苦那么累的活?”说这话的学子,乃是一位少爷,正因为自己锦衣玉食的长大,才无法想象,反正让他去扛大包,他是不会去的,又苦又累又脏不说,要是被同窗看到了,也尴尬。 齐修泽几人也在一众学子之中,沈如溪幽幽道:“怎么想的?等你吃过苦,受过难,迫于生活的无奈时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谢柏洲:“自降身份?不至于吧,人家可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不靠任何人,不偷不抢的,无论做什么,就不是自降身份吧。” “说的对头,不偷不抢的,凭本事力气吃饭挣钱,怎么就还有高低贵贱之分了?书上可不是这样教我们的。” “可是说是这么说,道理谁都懂,可真的去做了,又觉得很尴尬,生怕被人瞧不起,被人背后说三道四。” 杨皓期抬眼看着台上耀眼夺目仿若烈日的许云帆,突然就摇头笑了,“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你们可能不能理解许夫子为什么会想着去码头扛大包,但我理解。” 在他堂姐冤死时,他们一家无处申冤,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家连请人写状纸的钱都拿不出,他们家没权也就算了,连钱都没有。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啊! 杨皓期苦笑又难掩无力与对自己能力的失望,“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也许读书写字在我看来靠死记硬背勤学苦练还可行弥补天分上的不足,可如果真的做官……估计我没那个本事,而且我也没有人可以帮我,哪怕有幸考上了,估计也很难爬上去。” 杨皓期这句话不知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是啊,谁不知道当官好呢,百姓见了官,谁不得跪下恭恭敬敬喊声老爷,可真正知道当官不易的却不多。 家中长辈在送他们前往学堂、私塾时就盼着他们出人头地有一天当官了光耀门楣,他们只知,当官有多厉害,却不知当官有多辛苦多危险,若是一步走错,全家下狱。 没有背景,没有财力支撑,官场真的那么好混吗? 国子监的夫子已经很了不得了吧,可人家为什么还要战队呢? 因为他们没有那个实力以及足够的资本、地位保持中立。 杨皓期这话,令得身旁的寒门学子沉默了,有的甚至迷茫了起来。 有的学子没想明白,“所以许夫子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让我们别把身份摆的那么高吗?” 林萧然轻轻摇头道:“不是,他是想告诉我们,科举不行并不代表我们就这样了,进不了仕途,不代表穷的就穷一辈子,考不上不代表不能出人头地改变目前处境,只要我们肯去做,就凭我们如今的实力,加上我们是从清风书院出去的,日后找份拿笔杆子的活计想必不难,所以不是说,名落孙山了就代表我们不是读书的料,是失败者,白白浪费银子学了这么多年。” 许云帆听到谢柏洲的话,附和道:“是的,这位学子说的不错,我今天说这些事,不是为了动摇军心,而是想告诉你们,科举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赚钱不是只有这一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道路,无论是什么行业,将来你们做的什么活,只要把工作做好,脚踏实地,那就是成功,而且咱们读书人,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吃饭睡觉,不过就肚子里多点墨水罢了,没必要自诩清高。” 有的夫子坐都坐不住了,想骂许云帆两句,但许云帆又道了:“大家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大家愿意,养家糊口不是问题,面子啥的,能比生活重要?再说,做那些活有什么丢脸,怎么别人干得你们干不得了?我一肚子墨水,我都不敢看不起人,你们凭什么呢?要知道,我们的祖祖辈辈谁没扛过锄头挖过草?” 这话,不是许云帆在吹,空口说白话,换大学生遍地走的现代,这种话,许云帆是万万不敢说的,可在读书人往仕途科举推挤的大晏朝,许云帆是敢说的。 在京城玩的那几天,在县城“逛”过,在镇上走过的他不知见过多少岗位需要识字的人才。 对村里人来说活难找,但对学子来说,很多活计他们都做的来。 就像书店里的小二,那些小二,许云帆侧面打听过,他们的工钱比其他人高多了。 在酒楼跑来跑去的小二,一个月六百文,识字的工钱还能多点,在村里人看来那已经算是高薪了,而在书店的小二,一个月一两出头,而他们的工作,不用多说了。 书店小二为什么比酒楼小二月例高,因为他们识字,多少也懂一些读书的事,就好比如,有的村民想给自自家孩子开蒙,那么开蒙需要什么书? 这种问题,你去问其他店铺的小二,人家只会挠头来声,“啊?” 但书店的小二却可以给你介绍《千字经》等物,还有哪些书物毛笔适合这些孩子使用,就因为他们对科举仅仅是有所了解,他们的月例就是人家的两倍。 书店小二懂的,难道从书院出去的学子还能不清楚? 所以,只要他们愿意,多的是活给他们做,一个月一两出头,那不是比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 养家糊口又成什么问题? 之前秦润开铺子,乃至如今几个厂子,厂长的位置,还有各厂负责记账或者负责记录出货进货等需要拿笔识字工作的岗位都还空着呢。 全部的账本如今都是秦润在管,其他活也是靠齐修泽他们还有杨皓期这些勤工俭学的不时抽空过去帮忙。 丙六班的学子跟许云帆混久了,自然知道许云帆有多需要人,在厂里进出货需要记录时,去厂里勤工俭学的学子忙得那是团团转,有的货去往这个县,有的货需要运送往那个府,这路线怎么走,如何把运输成本把控到最低,定价又是多少,预算又是多少等等,身为学子他们还得抓头挠腮,四处打听做市场调查,更不用这些活若是让村民来,只怕他们只会两眼一抹黑非吐了不可。 试问一下,如果没有他们这帮识字会算会动笔的,这个厂子该怎么办?仅仅靠秦掌柜他一个人又能做多少? 之前许云帆找他们谈话,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在空闲时去他那干活时,他们犹豫过。 不是他们不想去,亦或是认为干活对他们来说就是浪费时间精力,而是他们考虑到,许夫子怎么就需要他们了?许夫子是不是想帮衬他们才故意这么说的? 他们犹犹豫豫的去了,一去才知道,许夫子是真的需要人。 在厂里干活,费脑是费脑了些,但忙忙碌碌后,又会让人感到充实,就感觉自己读书读对了,看看,如今凭借自己的本事,他们挣钱了,领完工钱回家,平时闹着分家,觉得全家当冤大头供自己读书考了几次了还考不上秀才简直是浪费钱的嫂子都不敢再吭声了。 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如果这些厂不在了,得有多少村民丢了工作? 在厂里勤工俭学这段时间,他们赚到的银子已经有十几两了,家里人得知他们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就挣了他们几年都存不到的钱,谁不说他们有出息?谁不说读书有大用? 所以,他们许夫子说的没错啊,丙六班的学子像是被许云帆下了降头,许云帆说啥,他们是信啥,别的可以不信,但有一件事必须信,那就是,跟着他们夫子混,绝对有肉吃。 一下子,丙六班学子纷纷力顶许云帆,“咱们许夫子说的对,考上了自然好,可喜可贺,但考不上也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咱们肚子里有墨,舍得下脸,有啥事做不得?” “许夫子说的有道理啊,凭本事挣钱,又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我父亲就是在码头扛大包的,他会去扛大包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面子,我从不会认为他扛大包就是一件很丢人的是事,他也曾说过,考不上也不要紧,我会读书写字了,日后再怎样也比他强,这就是他拱我读书的初衷,可我却走进了死胡同了。”喃喃细语的学子脸色蜡黄,双眼下一圈乌青,活像被人吸了精气似的。 其他学子又沉默了。 他们的许夫子今日说的话委实太“叛逆”了,其他夫子就不会这么说,唯独他敢。 但不得不说,听了许夫子的话,那股压得他们喘不过去的担子轻了很多,甚至那股涌生出来的迷雾被一道晨光冲击开,让他们看到了出路。 蒋岚方一直保持着“装聋作哑”的态度,裴峰等不认同许云帆这番说辞的夫子频频看向蒋岚方,可见蒋岚方不为所动,裴峰不由咬牙,“院长,你就任由许夫子带坏学子吗?学子不以科举为目的,他们寒窗苦读十年又是为了什么?我们大晏朝需要这些学子。” 听听,现在都牵扯到国家去了,事情已经不是学子本身的事了,而是上升到国之大事了。 被问话的蒋岚方将目光从许云帆身上收回来,“裴夫子,你还是不懂,也听不出许夫子的用意呀。” 许云帆说了那么多,听起来像是在误导学子,他好像在告诉学子科举不重要,但他那番话的意思,蒋岚方听出来了。 大晏朝需要人才,需要有学识之人,这是不假,但是,需要这帮学子的是大晏朝,而不单单是官场。 蒋岚方沉声道:“本朝需要学子需要人才,你说的不错,但是,这个本朝,是单指官场吗?是我们国家需要,为什么很多孩子入学难?从我们学院出去的学子,如今都在做什么,你们可曾调查过?这些问题,你们考虑过吗?人人都往官途走,人人都要站在顶端,受人仰望,那么那块承载国家的基石谁来扛?” 裴峰脸都绿了。 他只负责教书育人,谁还管你日后如何谋生,考得上,他就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名落孙山,谁还记得你是谁? 蒋岚方看裴峰变来变去的脸色就知道这人反驳不出来了。 身为官二代,蒋岚方太清楚上面有人,有人提携有多重要了。 许云帆不说,估计他们都没留意到,镇上的夫子,十人里有多少是富家官家子弟出来的? 在朝廷上,历代历朝能坐上那等一二品大官的,又有多少个是从寒门出来的? 因为父辈的积累以及原始的差距,有的事,真的会因为地位差距而无法逾越。 倒不是说,蒋岚方认为寒门出来的学子比不了那些少爷们,比肯定是比得了的,只是在某些方面,他们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的,但诚如许云帆说的,科举不是他们翻身的唯一途径。 蒋岚方离开位置,往前走了几步,注视着台上准备下来的许云帆,“许夫子今日说这些话前可想过后果?” 后果? 后果你的弟。 这不都是你让本少干的吗? 见许云帆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的用意,蒋岚方特意向许云帆眨了几次眼,看起来好像眼抽了似的。 许云帆歪了下头,一下子就懂了,故作好似一头雾水的问,“什么后果?如果有的人意志坚定,读书科举是为入仕,我的这些话,照样动摇不了他们的决心,而且我说错了吗?大晏朝数亿人口,学子才占多少?还愁找不到活?再说了,没准过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厂子就需要大量的学子呢?” “什么厂子?”如果自己书院出去的学子都能找到一份工作,那也不枉费他们的付出了,蒋岚方自然要问清楚。 许云帆笑笑,“这个话题,我们可以稍后聊。” 去蒋岚方书房之前,许云帆特意对齐修泽四人眨巴眼,“狼狈为奸”的齐修泽四人一下子就知道许云帆的意思了。 蒋岚方的书房里,许云帆将自己要开设书铺的计划说了。 闻言,蒋岚方大失所望,茶都喝不下去,还以为许云帆有啥妙计呢,“你开书店需要用多少掌柜、小二?大比之年,落榜后退学的学子可不是只有几个。” 据蒋岚方所看到的,一家书铺,无非一个掌柜,一个账房先生,两三个小二的标配,多了没有。 齐修泽几人默了一瞬,最后还是林萧然开口了,“云帆,你是不是又要开厂了?” “还是我兄弟懂我。”许云帆笑嘻嘻,转头对蒋岚方解释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院长,你也知道我开了几个厂吧,你问问修泽他们,我开的这些厂,工人都是附近几个村的人,不是我看不起村民,而是有的活他们是真的做不来……” “是的,”谢柏洲太赞同许云帆说的话了,“官场需要人才,但其他地方同样也需要,如果没有学子去干活,云帆那几个厂只靠润哥儿,他不得累晕?到时候,厂子做不下去了,多少村民得没活干?” 许云帆:“一开始我找人干活,那真是找都不知道往哪找,以前那些名落孙山的学子在哪我又不知道,那些考不上的学子,有秀才身的还能混个夫子当当,有的则是回家踏上了父辈的路扛起锄头,早已消失了这个圈子了,我连个人都找不到,如果他们考不上了,出来找活干了,我也不至于没人可用,所以,有的话,我也没说错吧。” 蒋岚方:“我知道,你方才说的没有错,其他夫子不敢说的话,你敢。”他最佩服的就是许云帆这一点,就不怕得罪人,所以,这种人最适合替人办事了。 许云帆瘪嘴道:“所以,我被人针对,得罪的人也是最多的。”蒋岚方倒好,好人坏人全给他当了,他却置身事外,像个无事人,真是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利用他这么个一个正直乐光开朗的大男孩,他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想想真是亏大了。 这顶尖人才都往官场送了,剩下的才轮到他们,还要让百姓觉得读书有出路,改变他们读书没有用的思想,缚青雩不派其他人来做,偏让蒋岚方来,最后任务又落到自个身上,他一没官职在身,二没领朝廷的月例,却要替朝廷办事? 缚青雩、蒋岚方怎么好意思想的那么美呢? 许云帆:“下次你叫我干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再干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做工,这事,我给你记着,到时候给你报上去,如何?”蒋岚方劝说道。 “还能这样?”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许云帆一下子就兴奋了,眼睛为此亮了三分,激动的左手肘撑桌,身子都往蒋岚方那边探了过去,笑的阳光灿烂,“那我之前那些提议……有没有啥好记的呢,我个人觉得那些建议还是很有可取性的,如果实施了,肯定是一大利民利国的好事呢。” “谁说不是呢,这事,我给记着呢。”蒋岚方好笑道。 自家兄弟还没当官呢就先立功了,齐修泽颇有些与有荣焉道:“院长,看吧,我们兄弟厉害吧,以前跟你说你还不信来着。” 蒋岚方瞪了齐修泽一眼,“你小子,少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你们几个,真的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子了。” 齐修泽:“……” 这句话,好像都已经成了夫子们的口头禅了。 完全不用当真! 谁当真谁就输了。 “对了,刚才说的厂子是什么?”蒋岚方还没忘了这事呢。 许云帆:“就是一个印刷厂,现在说这么多没用的,院长,如果这事办成了,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会是一件好事,足够改变大晏朝现阶段部分学子看不起书买不起书的困境,所以,院长有往年学子们的地址吗?” 至于学子们有没有真材实料,这一点许云帆并不担心,毕竟能进到清风书院的人,学识自然不会太差。 秦润做生意在行,但苦与没有路子,而且身为大老板,只需要进行发展方向等大事就好了,事事都得大老板亲力亲为,其他人是拿来当摆设那,在印刷工作上,字模可以让大山村的工人雕刻,但其他活还是得让识字的专业人来。 许云帆需要的读书人不少,到时候,印刷、排版等都需要他们来。 再一个,书店单单卖读书人专用书肯定是不行的,他还可以卖些启蒙用的小故事书或者夫人哥儿们爱看的故事书等等,到时候,需要的人手就多了。 第216章 第 216 章 眼熟 许一十几个武侍识字, 许云帆没人可用,只能派十六还有十五十四他们去大山村帮忙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为此, 许云帆只能找蒋岚方。 书院里的学子, 自入学那天就被专门人员将其籍贯登记在册。 身为院长,蒋岚方不可能都记得每一个学子, 但总有一些学子是令他感到惋惜的, 而这些学子, 自然是在他看来最有望榜上有名,最后却名落孙山的学子,这些学子哪怕没考上,但其学识, 比之其他学子,只高不低,蒋岚方自是最先将他们推荐给许云帆。 许云帆不愿多说他要建的厂是啥, 蒋岚方很识趣有眼色的不去追问, 待他拿了几个学子的户籍给了许云帆后, 许云帆招呼齐修泽几人呼啦啦立马跑了。 路上,齐修泽询问道:“兄弟, 你刚才说你还要建厂, 建啥厂啊?” “印刷厂。” 林萧然:“啥?印刷厂?那是什么?” 许云帆目不转睛看着手里的户籍地, 随口道:“到时候带你们去看就知道了, 现在说多了也没用,对了, 院长给我的这些人有两个是咱们县下边的,你们帮个忙去看看呗,过两天云润食馆要开张了, 到时候又是用人的时候。” 说来,谢柏洲都不得不替许云帆感到发愁,明年就要下场了,很多学子不得不抓紧时间,小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这带货走商的,还有负责采购的,交给村民去办只怕不妥,临近过年,又是最好卖货的时候,奈何许云帆没人可用。 之前他们还能跟家里借些人过来帮忙,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不说许云帆无人可用,就是他们自家用的人,那也是经过挑选后接受过培训的人。 “这些人就算来了,也不能直接上手,没有经验呀。” 许云帆嗯了一声,“所以他们还得培训,让“老人”带一带,修泽,你再帮我这个忙呗,找个掌柜还有账房先生过来给他们培训几天。” 齐修泽拍拍胸脯:“可以,都是小事了。” 没怎么说话的沈如溪突然问道:“云帆,你家来了个孩子是不是?那天在食堂,我看到润哥儿抱着个孩子,我看到了。” 许云帆:“哦,你说小宝呀,他确实是我家的。” “他是你的什么人?”自见到小宝后,沈如溪想不通,秦润没有旁的亲戚了,许云帆又是从海外来的,根本不可能有谁会把孩子交给他们带才是,而且,那个孩子,他只看了一眼,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就眼熟。 之所以记不起来,也不怪沈如溪,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而且他见过的孩子也不少,但小宝可爱,长的又漂亮,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让他想到半年前自己也曾见过这么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小少爷,所以,沈如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越看好像越眼熟。 可再眼熟,让沈如溪惊讶的却是,这孩子跟许云帆还挺像。 既然自家兄弟都问了,许云帆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小宝是润哥儿带回去的,就前段时间,不是因为一桩拐子案闹得沸沸扬扬的吗,那个孩子就是被拐子拐到这儿来的。” 沈如溪眉头紧蹙,“这么巧的吗?” 许云帆发现沈如溪好像特别关注这事,“怎么了?” “他跟我以前见过的一个孩子有点像,但我不确定。”沈如溪挠挠头,“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了,不过当初我见过一眼,就……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家小宝跟他长的很像呢。” “很像吗?你说的那个孩子是谁家的?”许云帆突然烦躁了起来。 沈如溪:“当朝方太师的外孙。” “方太师?”许云帆眉心皱的更紧了,“不可能吧,人家可是京城的人,不说距离这里多远了,就说他们那种家族,拐子想把他们的小外孙拐走?难度应该不小吧,这帮拐子是脑子抽了才会去拐当朝太师的外孙,他怕不是活腻歪了?” 许云帆这么一说,不知方子汐会出京的沈如溪一下子觉得自己想多了。 是啊,方家外孙怎么可能会被拐呢? 别看那个孩子只是外孙,可在方家,那可是相当的受宠,他上头几个表哥地位都不如他,加上那孩子长得好,就是方子汐几个嫂子都对其疼爱有加,就这样,方家岂能不看好孩子? 林萧然、谢柏洲他们没见过方家外孙,但他听说过方子汐父子的事,谢柏洲拍拍沈如溪的肩,“你小子就是想太多了,方家小外孙怎么可能会被人拐?他那种受宠的小少爷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一出门,身边跟着的人,不是丫鬟就是侍卫。” 说到拐子一事,齐修泽不免气了:“听我舅说那帮丧天良的拐子不是单人做案,背后的人也是大有来头,他们拐走的孩子都是卖到邻国,而那些买主,往往会把这些孩子训练成死士或者用做旁的,简直是丧心病狂。” “人家要不是丧心病狂能干出那种事?”谢柏洲摇头惋叹不已,“这世上好人多,坏人自然也多,能被买走训练成死士之类的还好说,就怕有的黑心肝的不做人事。” …… 带着学子户籍回村的许云帆,当天晚上连夜写了十几分契书出来,忙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秦润忙着做朝食,便将叫醒许云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小宝。 “父亲起床啦~起床啦~” 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又好像有人在推自己,许云帆迷迷糊糊习惯性的揉了一把踮起脚尖注视着他的小宝的头,“别闹,小宝乖乖的,让父亲再睡两分钟。” 两分钟是个啥概念,小宝不懂,他只懂,小爹爹让他来喊父亲起床吃朝食,再不起来,待会就来不及了。 小宝哼哧哼哧的拉着被子努力要往床上爬,嘴里不断喊着,“爹爹起床吃肉肉了。” 身上的被子被拉走,冷气猛的往里头灌,冷的许云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要把被子拉回去,奈何手刚抓到被子,许云帆便又伸出一只手护住龇牙咧嘴努力往上爬的小宝,“啧,你小子咋这么听你小爹的话?都不懂疼疼你老父亲?” “小宝疼父亲了,肉肉要趁热吃才好吃,所以父亲快起床。” 就小宝这闹腾的劲,睡是不可能再睡的了,许云帆捶了一下床板,怒道:“你小爹爹果然是心黑。” 秦润以前还会来喊他起床,自从小宝来了之后,三天有两天是小宝来扰人清梦,偏偏他怎么哄都不管用,小宝这家伙就是不听,固执的一定要让他起床不可。 小宝很聪明,他来喊人前,秦润就跟他说过了,无论父亲说什么都不要信,父亲困时说的话,那都是不可以当真的,小宝牢记使命,才不管许云帆卖惨。 许云帆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水井旁漱口洗脸,脸都洗好了还不忘打个哈欠,看起来好像还困的不行,秦润在厨房门口看见了,不由觉得好笑,“云帆,今早我煮了烧鸭粉,还做了小笼包,快点来吃了。” “马上来。”一听有好吃的,许云帆立马就精神了,人不困了,浑身不乏力了,毛巾一挂就往堂厅跑。 一家子一大早就呼啦啦的嗦起粉来,吃饱喝足了,该去学院的去学院,该忙生意的忙生意。 送走许云帆后,秦润才去老房子那边找许一众人,将契书交给他们带上。 许一这帮人,年纪最大的就是许一,最小的就是许十六。 许一今年三十几岁了,可能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模样堪称上等。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许一,秦润总会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偏又想不起来了。 老屋里头,许一等人正围在一起吃着朝食,这些朝食是秦润雇佣柳大娘每天早上过来给他们做的。 最近天气凉了,孙武每天从镇上带着粉回来,然后再将粉吊到井里放着,留一夜也不会酸。 不过吃粉容易饿,更何况是许一这帮汉子,因此,柳大娘每天还会给他们做些包子之类的。 小秦家给工人的福利待遇好,许一等人虽是仆,与工人不同,但秦润在吃食上并不会吝啬,每天让大家伙吃好喝好,许一等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对吃的没啥追求,平时也不过图个温饱不饿肚子就行,但能吃的更好,谁不喜欢? 许十六几个年纪还小的,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这一刻,大家伙围在一起吃的香喷喷,可能所处的环境不同,在大梨村不同于尔虞我诈的皇室,大家伙并没有太过警惕,但秦润一到院门外,许一众人还是发现了。 “小东家,有什么事吗?”身为众人的大哥,许一放下碗筷起身出去。 秦润从背篓里拿出契书,“这是契书,昨天夫君应该有跟你们提起过的。” 许一结过契书大概扫了几眼,不自觉的眉眼一挑,没想到他们少爷居然还有一手,看看这契书上的字,工工整整,一页下去,条条框框罗列的清清楚楚,还没一个错字,比之他们以前的主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昨儿少爷交代清楚了,待会我们便出发。” …… 大树村位于清河镇的北面,距离镇上步行有两个半时辰的距离,换算下来,也就是五个小时的路程,这般距离,村里人要上街赶集一次并不容易。 因为出行所需的时间太长,大树村自然算不上富裕,要说村里如今最有出息的人是谁,那无疑是在镇上万宝斋当小二,包吃包住,一个月月例还能领六百五十文的李金了。 为什么说是‘如今’呢,主要是,前几年,在村里人看来,最有出息的人不是李金,而是他们村唯一的学子周杨星。 周杨星这人可不得了,从小在其他孩子坐不住满地玩泥巴的年纪时,只有他干干净净的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一看就像是读书的料子。 身为村里唯一的学子,他不像李云飞那般因为学子的身份傲气而自诩不凡,周杨星这人真真是个性子好的,从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觉得高人一等,或者家里人就该伺候他。 对村里人,周杨星例来和颜悦色,平时放田假,周杨星从不会偷懒,拿看书为借口不下地干活,他勤快,也聪明,这不,十四岁考上童生后又进了清风书院,这在村民看来,能进清风书院,那日后肯定能当官老爷了呀。 那段时间,村里人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周家人,觉得周家也是苦尽甘来了,可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眼红。 周家十几口人,周杨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头四个兄长,唯独周老大周老二娶了媳妇,娶了媳妇自然就有了孩子。 周老大周老二一共有四个孩子,因为家中供一个读书人,还要养四个孩子,以至于根本凑不出彩礼钱,周三周老四两兄弟便被耽搁了下来。 几年前,大家伙还会想,周家老三老四没有彩礼钱讨不到媳妇,等周杨星考上秀才还用愁这些事吗? 没准到时候,因着周杨星,人家不要彩礼都得倒贴进周家的门哦,谁不想有个秀才当亲家? 可他们压根不知科举究竟有多难! 周杨星连续考了两次秀才,次次榜上无名,六年,他在清风书院耗了六年,哪怕他平时也会抄书换点银子,但读书终究太费银子了,因为村子里镇上太远,周杨星只得住宿,住宿费一年就得去几两银子。 平日里,周杨星再节俭,一天两个馒头配咸菜,一年少不得也得花上一笔钱。 周家为了他,那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活,一家十几口,几年不换一件新衣服,衣服例来是老大穿了老二穿,总归得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穿。 他的四个侄儿也是瘦的面黄肌瘦,其他人家再穷,好歹隔三差五还能吃个自家母鸡生的鸡蛋补补身子,但周家几个孩子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吃一个。 两个嫂子虽没说过一句怨言,但周杨星看到了不能当看不到。 自家母亲因为劳累,脸上长皱纹深如沟壑,不到五十的父亲更是驼了背,为了他的学费以及平时的开销愁的不敢休息,整日忙个不停。 几个兄长呢,大哥二哥为了他这个弟弟,连小家都顾不上,三哥四哥更是连媳妇都没讨到,他们四兄弟一得空了都不敢歇,挣得的银子,多数也是砸他身上了。 家里人的付出,周杨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也曾劝过自己,想咬牙再拼一次,可他无法承受来自良心上的谴责。 够了! 他这只吸血虫究竟要吸家人的血到什么时候? 周杨星第二次落榜后,在县城的红榜下哭了好久,第二天从书院退学卷铺盖回了家。 第217章 第 217 章 退学学子处境《本章大…… 周杨星退学回村, 周家人不是没劝过,让他再去读,但周杨星摇头拒绝了。 归家后的周杨星扛上锄头跟在几个兄长父亲身后伺候起家中的十几亩地。 以前的周杨星是村里人人人羡慕的对象, 是大家用来教育自家孩子的榜样, 如今的周杨星,则是大家伙口中百无一用的书生。 “看看, 读书有什么用呢, 最后还不是得回来跟他们一样下地伺候那一亩三分地。” “周家人也是傻, 当初我就说了,人呐,有时候就该认命,还想当官老爷, 也不看自家祖坟有没有冒青烟,这下好了吧,如今周家因为一个读书人, 以前是大家羡慕巴结的对象, 现在却成了村里最穷的一家, 五个孩子,三个讨不到媳妇, 啧啧……” “难哦, 谁家敢让孩子嫁他们家哦, 你不知道吗, 因为供周家老五读书,他们家还欠了十几两外债呢, 谁嫁过去,就跟着他们一块还债。” “哎,以前他们都说识字好啊, 就镇上那些掌柜,谁不是识字的,大家伙都说识字了有出息,可我看周家老五这样,真是不晓得周家两老怎么想不开,非得送孩子去读书。” 这些言论,周杨星听多了,已经麻木了。 刚回村时,村里人不是问过他咋还不去书院,得知他不去书院了,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无论是怜悯、碗惜的眼前,还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等等的话语都让他难受,几个兄长还曾安慰过他,说他们不怨他,让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两个嫂子以及不善言辞的父母也是欲言又止的看他,不曾抱怨过一句,四个侄儿天真的围着他,说他不去学院了好呀,以后就可以在家陪他们,教他们识字了,一句怨言全无,有的只有理解,包容,可这样反而更让他难受。 周杨星变得沉默了,整日只会闷头下地干活,只有偶尔得空了,他才会将舍不得卖掉的书拿出来看看。 周杨星不是没想过去镇上找活干,但很多工作离家远不说,还不包住,在镇上租房住,如果不考虑家里的条件,他也能租,但周家就这么个情况,再租房住哪划算,还不如回家下地,有的活,要不就是看他没有经验或者旁的原因,哪怕他舍下脸找个小二的活,但人家都觉得他干不久,毕竟好歹也是学子出来的,哪能舍得下面子做这些? 周杨星最后回到村里,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不少村民口中,就那个读了几年书,把家里差点读垮了最后还不是得回村下地干活的周家老五。 今儿,周杨星背着背篓跟在几个兄长身后,一家人往地里去,地里的红薯还没挖完呢。 村口,几个上了年纪的奶奶阿姆坐在那纳着鞋底闲聊着。 突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人辈分大,年纪却还没老到老眼昏花耳聋的地步,一个个纷纷抬头看向村口。 当看到骑马而来的人时,几人立马就站起来了。 乖乖,活了一把年纪了,甚少出村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呢。 这玩意可贵着呢,那么骑马的人,肯定是有钱人呐。 许一前儿得到主子的吩咐,前来大树村寻人同人商议雇佣事宜,他不识路,这一路过来,还是问路过来的。 到了村口,许一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向着一直看着他的老人家走去,“老人家,请问这儿是大树村吗?” 身为侍卫,还是大官之家的侍卫,许一这帮人的容貌,气势自然不用说,一看确实同村里汉子不太一样。 他一问话,几个老人家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是……是的,这是大树村,年轻人,你找谁咧?” 生怕自己的肃杀的语气会吓到老人家,许一尽量放柔了声音:“我来找周家周杨星,老人家,他家在呢?您能不能给我指个方向?” 还在地里挖红薯的周老大刚停下擦一下脸上的汗,不经意的一瞥,看到路上自家大儿子远远的跑了过来,似乎很是急切,“爹,爷爷,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快回去,家里来客人了。” 周瑭已经八岁了,家中的亲戚,但凡见过的,他都有点印象,但今天来的这人,他没见过,奶奶只是焦急忙慌的让他来喊人,看到村长都过来了,周瑭大概清楚,来的不是亲戚,对方还骑着大马来,估计身份不简单,听五叔说,他以前学院的学子,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 所以,这人有没有可能是五叔以前的同窗呢? 人家可是有钱人家,他们可耽误不得,周瑭一路跑过来,歇都不敢歇,这会停下,气喘如牛。 “客人?家中来什么客人了?”周老大只以为是啥亲戚来了,自家老娘还有媳妇弟妹在,不至于会怠慢人家,他们不用急着回。 周瑭缓了口气,“不知道,那人是骑马过来的,奶奶不认识人,娘跟婶婶都不敢说话,奶奶让我来喊你们回去,爹,爷爷,叔叔,咱们赶紧回去,村长都过来了。” 村里突然来了个骑马的年轻人,村长闲来无事,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一听村长都过来了,人家又是骑马来的,周家几个汉子都急了,哪里还顾得上挖红薯,锄头一扛,扁担一挑便往家走。 唯独周杨星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大树村村长也是周氏的人,同周杨星家关系不错,周母这会紧张,两个儿媳又不知道该说啥,在周家汉子没回来前,许一自是由他来接待了。 许一做侍卫做了那么久,并不适应同人唠嗑,但自家主子太娇气了,一打听得知大树村这么远,主子是说什么都不愿亲自跑一趟。 没办法,许云帆这人受不得寒,以往在家的时候,一到冬天,空调每天保持二十几度,出门也是有专车接送。 到了大晏朝后,每天早上跟着牛车去镇上,就吹点风都能让他吹湿鼻孔,秦润生怕他会受寒了,每天早上必定要给他裹成粽子才放心让他出门,中午回去了还得灌他喝半碗红糖姜水,许云帆喊丫丫的不想喝,他身体倍棒,会流点鼻涕,不过是不适应而已,天天喝姜水,他都快吐了,但每一次都被秦润半哄半骗,笑呵呵的,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喝了一大碗。 就这,许云帆不想一路流鼻涕擦烂鼻子,秦润也舍不得,识字的许一自然得来了。 身为侍卫,许一习惯了面瘫着一张脸,村长看着许一这样,莫名就怵,对方身上的气质比之镇上的少爷公子哥也差不了什么,一声公子倒是要得,“许公子是来找杨星的吗?” “是。” “许公子同杨星认识?” “不认识。” “这样呀,那许公子来找杨星有什么事么?” 许一不说话了,他是傻了不成,没事他能顶着寒风跑这么远来大树村? 他的事,同村长说了没用,少爷交代过了,这事必须得当面跟周杨星说清楚的。 周父几人挑着红薯回来时就看到自家院子外头绑着一匹马,不少村民都围了过来,见到周杨星回来了,大家伙七嘴八舌让人赶紧进去,又不免担忧的问了一嘴。 “杨星啊,你赶紧进去看看吧,这来找你的人……看着有点让人害怕啊!” “是啊,那气质不像我们普通的村里汉子,杨星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有的人纯粹就是过来看热闹,周家早年被那么多人羡慕,以为周家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结果……这会丢脸了吧。 今天突然来了个汉子,有的人自是幸灾乐祸的认为周杨星早年在外招惹到人了,“周老五,人家来找你,别是你以前在书院招惹了什么人了吧,我听说啊,有的学子去到镇上不好好读书,偏偏就爱装阔去那些不正经地方玩,欠了一屁股债或者是惹了人,最后连私塾都混不下去,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这人说话,明摆了就是怀疑周杨星退学归家,没准就是在镇上惹了事了。 村里例来就是如此,这些小道消息传的最快,这位大婶口中的学子,哪怕不指明点姓,大家伙也都听说过。 一下子,有的村民看向周杨星的眼神,不免带了丝鄙夷。 周杨星不说话,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他听的多了,只看了对方一便进门去。 说实话,周杨星也挺懵。 来找他的会是谁呢? 那位大婶说的得罪人的情况并不存在,周杨星懒得解释,在回来的路上,他也想了,会不会是昔日同窗来看他了? 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之前在书院,因为贫富差距,生活习惯,消费水平的不同,他同那些富家子弟根本玩不到一块,与之交好的几个学子也是寒门出身,家境与他差不多,几人虽是交好,但后来一个个接连落榜,大家不得不面对现实,各回各家,因为交通的不便,口袋空空的原因,几人早没了往来,所以,今儿骑马来的人,定不是他的同窗。 那么,还会有谁来找他呢? 别看周杨星一派的冷静,面不改色,实则心里也有点慌,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周杨星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到堂屋,再发现坐在村长身边的陌生汉子时,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这人他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对方绝对大有来头。 “你好,不知公子是?”周杨星甚至来不及坐下,便在周父等人的面前先问了。 周父几人一听周杨星这么一问,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几人是坐都不敢坐,明明这儿才是他们家,但对方气势太强了。 这个陌生汉子身着一身黑色劲装,布料更是上乘,扎起的高马尾被同色的发带绑着,腰上紫色带有金色流纹刺绣的四指宽的腰带衬得其身高腿长,这样的汉子,俊是俊了,可却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许云帆这人是会搞派头的,别看许一只是他买回来的武侍,但既然是他的人了,他断不可能委屈他们几人。 在把许一等人安顿在老房子那边养伤时,许云帆过去同人聊过,得知许一等人在大商的主子来头不小,许云帆当即就好奇了,“你们以前的主子是谁?可以说吗?” 可以说吗? 这话问的,在许一他们听来很是新奇。 如今许云帆是他们的新主子了,身为武侍,别说许云帆问话了,就是他要他们的命,他们都毫无怨言。 许一乃是十几人的老大,其他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他,一个个皆是低头沉默不语。 许一:“我们以前的主子乃是太子,我们兄弟十几人乃是太子近侍。” “啥?”许云帆浑身一震,压根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太子,你们是太子的人,那你们怎么……”混的这么惨? 这不应该呀! 要是许一他们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会被卖到大晏来,而且,身为太子近侍,要是犯了啥不可饶恕的错,一般都是直接处理,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才是,可他们却能被人卖到大晏,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想到太子,许一面上一阵灰败,沉声道:“太子失了势,被皇上下下旨囚禁东宫,太子自知……所以才暗下操作把我等送了出去,伪装成了被贩卖的奴隶。” 若不然,他们根本无法活着离开,那些人也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大商。 说着,许一突然就向着许云帆跪下,见状,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许一:“主子,我等以前虽是太子的人,但如今我等已认主子为主,势必不会对主子有二心,从太子送我等离开,让我等假死后,这个世上再无暗一暗二等人,只有许一许二……” 按理来说,就冲许一等人之前的主子是大商朝的太子,许云帆就绝不会重用,不过萧衡之说过,大商朝的太子是个行事坦荡的人才,他中毒一事,估计是来自另外几个皇子或者重臣之手。 能得萧衡之一声赞的人,许云帆还是信得过萧衡之的。 如果大商朝太子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哪怕失势,护不住近侍,他大可让他们彻底闭嘴,如此便也不用担心谁会从他们口中套出点事来。 可他没动许一等人,甚至还寻了路子把许一他们‘卖’到大晏朝。 这一路许一等人虽受尽折辱,但总归是留有一条命在,要是留在大商朝,哪怕活着,只怕他们也只能落的个躲躲藏藏的份。 “主子,在我等离开大商时,太子便已同我等解除了主仆关系,我等如今是主子的人,必定对主子一心一意。” 不是许一等人白眼狼,而是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毕竟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货物一般的存在,被主子随手送人再认另外一个主子为主都是常有的事,但一般被送走的侍卫,基本上都是对主子的大事毫不知情的人。 而他们……太子相信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因为活命违背当初在太子面前立下的誓言。 若是主子得知他们之前的主子是谁,非要逼问太子之事,他们也只能让主子失望了,他们的命在这,主子若是不高兴,取他们小命也不是不可以。 可令他们惊讶的事,许云帆没有多问,虽然很感兴趣,但:“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好奇心会害死猫的,我不多问,你们好好养着,日后好好保护我夫郎还有几个孩子就好了,至于其他事,往事已了,如今你们只是许一,不再是太子近侍,明白?” 许云帆这话,许一等人自然听出来了,“明白,请主子放心,我等觉对不敢对主子有半分二心。” “嗯。”许云帆满意的拍拍许一的肩膀,“你们先好好养伤吧,日后家里有很多事需要你们去办呢,还有,以后在外,不要喊我主子,唤我少爷就好了。” 太子近侍,怎么可能由一个文盲来担任。 不用问,许云帆就知道,许一等人不仅会武,还识字。 许一几人能够跟在太子身边混,一身气质、样貌自是不用说,毕竟怎么说也是近侍,长的太磕碜,带出去也带不出手不是。 许云帆琢磨着,自己如今好歹也是有武侍的人,身份一下子就高端大气起来了,这许一等人再穿个粗布麻衣,好像有点不合适。 若不然,气质上去了,穿的一身粗布麻衣,人家未必看得上眼,把你放眼里。 于是秦润去了镇上的布装,亲自同掌柜定制了几十套成衣出来。 有时候,穿的好了,其实也是一种威慑。 这不,气质不俗的许一坐在那,穿的又好,一看就挺贵气,就是村长都得他客客气气,生怕招惹了了不得的人物。 面对周杨星的疑问,许一静坐不动,连站起来的架势都没有,只是冷淡的抬头带着打量的看了眼周杨星,稍许:“你就是周杨星?” 好家伙,这人的架势,很有官老爷的范,端是坐在那,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压力,让人不敢放肆。 周杨星硬着头皮,“是我,你是?” 许一:“我乃大梨村小秦家的护卫,今日前来,乃是奉少爷之命特来寻你……” 说到一半,许一顿了一下,来之前,少爷曾跟他说过,说话直白点,不要文嗖嗖的,不然村民听不懂,说大白话不丢脸。 虽然周杨星是从清风书院出来的学子,自己说的话他肯定听得懂,但其他人未必,少爷还说了,这些人要不要去他那干活,有时候,这不是他们一个人的事,他们的家人的意见也是他考虑的因素。 许一默了一会,“我家少爷开了几个厂子,目前厂子里需要像你这样的识字会算术的人,于是我家少爷便同清风书院的蒋院长打听了一番,蒋院长对包括你在内的数位学子记忆犹新,因为他说,你们当年是最有望榜上有名的人,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于是,他便向我家少爷介绍了你们,今儿我来,也是为了同你聊聊,看看你是什么个想法。” 怕自己说的不清楚,许一把厂子是什么也给解释了一遍。 原以为这人是上门兴师问罪的,不曾想反转来的太快,不说周杨星,就是村长等外头听到的村民都一脸懵逼。 周母周父等人只觉得心脏砰砰跳,清风书院他们如何能不懂,蒋院长居然还夸他们家孩子了,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同时,这番话不仅证明了他们的儿子是真的有在认真读书,也是读书的那块料子,只是运气太差了,压不对题,以至于次次落榜。 周家人高兴之余由不免心生酸涩。 是他们没本事,供不了自家儿子/弟弟再读三年。 许一这句话,听得周杨星霎时就红了眼眶,以前那些被压制下去,自认不在乎不介意的话又从记忆深处涌了出来,一下子,他竟是觉得万分委屈。 他明明很用功了,可就因为落榜回村,有的人便将他数年的辛苦全盘否定,甚至无凭无据的猜测他,说了一些让他竭尽全力假装无关痛痒实则直击心扉的不实谣言。 村民的编排,他想解释辩驳,可没用的,他落榜了,回村种地了,就这现实的存在便堵不住悠悠众口。 周杨星吸了吸鼻子,“所以蒋院长跟你家少爷推荐我去厂里干活是吗?可否问一下,你家少爷让我干什么活呢?我……我怕我无法胜任。” “我家少爷目前有水果厂……几个厂里的工人不少,总共几百人,像粉厂里的工人则是负责清洗红薯,磨红薯……” “原来都是这些活,”周杨星看了看自己的手,“我都可以做,但……” 不待他说完,许一又道:“周学子,你误会了,我说的那些活都不缺人,那些工作,随随便便招个村民就可以了。” 周杨星等人又傻了,不是,既然不缺人,你用得着跟人打听,然后大老远跑来? 许一:“我家少爷的意思是,让周学子过去后负责出货进货等事宜,我们厂的东西,不止往清河镇上卖,其他府城都有在卖,所以,这个工作需要像周学子这般识字又会算数的人,我家少爷还说了,如果周学子认为自己没有经验无法胜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家少爷同皇商有合作,到时候人员到齐了,他会请专门的掌柜来给你们培训的。” 啥? 这人的少爷有这么厉害的吗,居然还跟皇商有合作。 哪怕他们村离镇上远了一些,可皇商谁没听说过? 皇商开的店铺可多了去了,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一嘴。 在他们看来,皇商皇商,能跟皇字沾边那就代表有权,之后再有个商,那就是有钱。 所以,皇商在他们看来就是有权有钱,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那是真真了不得的存在,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厉害,可有一天,他们村的人居然可以同皇商的人有关系,这就让人很难不激动了。 可他们忍住了,他们还想听呢。 周杨星也是想不到,“你说的皇商是我想的皇商吗?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错。”说了这么多,许一抿了一口水,“你去到厂里,少不得就是一个管事了,我说了这么多,不知周学子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 周杨星肯定想去,可:“我很想去,只是我家离镇上远,再去到大梨村,只怕都得大半天了。” 能同皇商合作,这小秦家的生意以后绝对要做大的,有皇商扶持,这厂就倒不了。 而且去了上岗培训通过考核后,他们就是管事,管事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一两银子吧,这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奈何这交通着实不便,要是工钱不高,他坐牛车来回,再加上吃的开销,一个月只怕也不剩什么。 “我家少爷说了,管事这份工作有一项其他工人没有的福利,那就是包住,当然了,如果有不想住在大梨村的也可回家住。” 之所以多了这么一个福利,许云帆也是考虑到这些学子来自附近其他村子,有时候忙起来了,没准他们还得加班呢,晚上天黑了,不好赶路,这才包住了。 周杨星:“那么这个工钱呢?” “八两。” 许一些话一落下,在场的,乃至院外听到的村民不由得都倒抽一口气。 八两? 不是,他们没听错吧? 那汉子确定说的没错吗? 工钱不是八百文,而是八两? 天呐,一下子,所有人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鼓噪的不行。 周母更是哆嗦了,满是不可置信,全然忘了害怕,“你没说错吗?是八两,而不是八百文?” 八两啊,那得是什么概念? 他们一大家子勤勤恳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敢休息一天,得空了就去码头扛大包,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口荤的,哪怕如此,一年到头,除去必要开销,只怕都存不下八两。 可现在,他的儿子,一个月就要挣八两了? 这是多么令人不敢置信的一件事啊! 周家两个儿媳妇已经傻了,站在一旁好半天还没回神。 许一点点头,“是八两,我家少爷说了,因为这份工作有时候得跑外地视察产品的售卖情况等事,会比较辛苦,所以前面刚进去一个月八两,要是周学子在培训上工后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了,半年后还会加薪,少爷说了,半年后,他可以给到十两一个月的月例,只要你们做的越久,这月例他还会加,哪怕不加多也会加一些,另外,逢年过节,厂里也会分发过节礼品,平时工作是上六休一,若是遇上外出的话,这个休息时间可往后调……” 周父等人都忍不住想掏耳朵了。 他们没听错吧,居然还有这么高的月例! 周杨星之前去镇上找活干,对一些工作的月例也有所了解。 例如码头上负责记录的管事,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差不多二两,酒楼掌柜六两,而那些布店掌柜就少一些,但他们的月例都没有到八两。 如今,就有这么高月例的一份工作落到自己面前,不接的话,那就是真的傻子了。 不用同周家其他人商量,周杨星扫了周母周父一眼就知道了,他立马点头,“我愿意,我愿意去上工的,这活我干,我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东家失望。” 许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契书,你看看,要是觉得可以,你明儿去大梨村一趟吧,到时候,东家会带你们去厂里看看,还有住的地也会领你们去看一遍,要是双方都觉得满意合适了,明儿就签契书,后天你就住过去。” 言罢,许一起身就想走,在未踏出门槛时,周父不知哪来的胆量,突然就拉了许一一把,“等等,请等一下。” “还有何事没了解清楚吗?”既然周杨星日后要给少爷干活了,许一不介意对周家人态度和善一些。 周父摇头,满是期待且小心翼翼的特意大声问:“许公子,你方才说,这活,其他村民胜任不了,只有像我家孩子这样识字还会算数的才能做得来是吗?” 是,八两银子的月例已经足够震的大家伙呆愣当场,可比起八两银子,周父更在意为自家孩子讨个清白。 许一眼角余光扫了眼院门外看热闹的人,干他们这一行的,耳力过人,方才有些村民暗含或者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嘲讽,许一都听到了。 看着眼前这个为孩子着想,佝偻着背的老父亲,他明白周父为何这么问了。 “是的,这活可不是谁都干得来的,只有识文断字,会算术,上过学院,看得懂契书,算得出账的人才能胜任,而你家孩子学识不错,虽未考上秀才,但他能得蒋夫子一句夸,想来是不错的,所以我家少爷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也望周学子日后切莫让我家少爷失望才是。” 周杨星看了眼周父,红着眼道:“不会的,今得贵人提携,他日定不会让贵人失望。” 许一翻身上马走了,徒留扬起一路的飞尘,可其他村民没走。 周杨星可谓是时来运转,周母抹着眼泪,没控制住,抱着周杨星晃了晃,哽咽道:“我家老五出息了,有出息了。” 这一刻,周母只觉得扬眉吐气,当年多少人笑她们一家人傻,一年到头省吃俭用辛苦存下的银子全砸周杨星身上,连老三老四如今二十三、二十五岁了都没讨到媳妇。 有的人甚至还说她只宠小儿子,把老三老四当草,哪怕老三老四心甘情愿拱老五读书,想借钱让他们讨媳妇两人也不愿,但周母每晚睡觉想起这些,那是一个心疼。 如今老五出息了,周母不忘叮嘱道:“老五,你出息了,万万不能忘了你几个哥哥还有嫂子,做人要有良心,知道不?” 周杨星眼泪汪汪,差点没掉了,他泪眼朦胧的扫了一眼家人,“娘,我知道,我记着的,待我去好好干几个月,把家里的债还了就存银子给三哥四哥讨媳妇,以后也把几个侄儿送去学堂,我也会好好孝敬您跟爹的。” 周家几个汉子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是所谓的翻身打脸之时吗? 以前村里人笑话他们,说什么媒婆要过他们家门口都得绕路走,就怕周家三个光棍想媳妇想疯了,更有甚者给他们介绍隔壁村不知跟多少汉子有首尾的寡妇,那寡妇也是个厉害的,不安份,每晚都勾的汉子往她家跑,村里的夫郎妇人们哪里忍得了,早想着把这寡妇弄走了。 周家人不介意寡妇,毕竟谁也不想当寡妇不是,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要对方是个安分守己的倒好,偏偏那寡妇是个搔首弄姿专勾汉子魂的,这谁敢娶? 建议让他们家娶那寡妇的,不过是笑话他们,明里暗里的说他们穷罢了。 现在好了,他们弟弟有出息了,看看外头那些人脸色都变了,可真让人爽的不行。 一边的周村长已经回过神了,听了周杨星这番话,同周家人一样欣慰的不行。 一个月八两,半年后一个月十两,只要给周杨星几个月的时间,以前欠的银子又算什么? 以前的周家,外人皆朝笑周家三兄弟打光棍,是没钱娶媳妇的汉子,日后,只怕他们是众人羡慕的存在了。 谁说读书没用的? 人家刚刚可说了,为什么其他人不要,偏偏要周杨星,还不是因为周杨星识字。 所以,读书还是很有用的啊! 这下子,看看还有谁敢嘲笑周杨星,笑话周家一家蠢货了,看吧,如今人家熬出头了,过好日子了。 外头那些方才还在讥讽周杨星的,哪里还待得住,一溜烟跑回去了,深怕周杨星日后算旧账。 像周杨星这样的情况,另外几个村也发生了。 许一他们忙,秦润也没闲着,他带着小宝指挥着人将订购的炉子全部安装到桌上。 第218章 第 218 章 景明泽分家 云润酒楼不算小, 一楼可摆放十桌,二楼可摆十六桌,但许云帆来看过后还是嫌小, 秦润不确定的问:“一楼二楼已经能摆二十六桌了, 已经不算小了吧。” 秦润没吃过火锅,他甚至担心, 到时候没客人可如何是好。 许云帆摇头失笑, “不会的, 你信我就对了,你不用留下那么宽的距离,稍微可以靠近一些,可以容两个人并肩而行就好, 争取再摆几张桌子,不然到时候我怕都不够坐。” 因为这些桌子上要放炭炉,桌子太高了夹菜也难, 酒楼的这批桌子还有椅子其实都是定制款, 需要加桌的话, 只能让木匠铺继续赶工,秦润想了想, “好吧, 我让人再去订制几张桌子, 明儿咱们还是先按计划开张吧, 否则过了日子就不好了。” “嗯,明儿先开张吧, 六哥今儿就回来了对吧。”许云帆问道。 秦润抱着小宝,扭头看许云帆,“嗯, 怎么了?” 许云帆见小宝穿的厚实,圆滚滚的一坨,不禁想笑。 秦润头次给人当便宜爹爹,大概是太怕小宝冷了,昨天下午给小宝洗完澡,那是恨不得把小宝的全部衣服都给他套上。 在秦润去倒洗澡水,小宝跑去找许云帆时,许云帆看着张着双手,因为穿的太多,完全放不下手的小宝,直接笑喷了,他一数,好家伙,也不知道秦润怎么给小宝套的,小宝身上居然穿了六件衣服。 许云帆昨晚跟秦润隐晦的说了几句,今儿,秦润没给小宝穿那么多了,但依旧给小宝穿成了个球,许云帆无奈笑了笑,捏了把小宝露出来的脸蛋:“没事,就是作坊里的火锅底料不是做出来了吗,今天六哥回来了,许一他们又跑了一天,庆祝加犒劳,咱们今晚一块干了,就先吃他一顿火锅,你看怎么样?” 秦润答应了,当天就应许云帆的要求去买了几斤猪骨头拿回去熬汤,另外,许云帆说了,这火锅可以唰可以煮,五花肉、鸡肉、鱼片、羊肉、肉丸、鱼丸、各类青菜、各种菌,什么猪血或者豆腐还有一些内脏之类的都可以用来打火锅,自酒楼挂上云润酒楼的牌匾后,秦润便去屠宰场同那边的人谈了合作。 这些食材,秦润不知道拿来煮火锅好不好吃,当天他直接带了一份回去。 李六不知道啥是火锅,但他没多问,反正晚上就吃到了,许云帆说准备的青菜越多越好,他同大宝玩了半个时辰后,直接背着背篓往地里去。 最近气温下降的快,李六从外地回来,有的地方都已经下雪了,他们这儿虽还没下雪,但却冷得很,本来秦润要去摘菜的,李六不让,非得自个去。 今晚还要喊许一他们过来,一帮汉子,吃的自然不会少,地里的各种蔬菜,李六每样都拔了一些,直到背篓装不下了才作罢。 压紧实的一背篓蔬菜,一个人不知道得洗到什么时候。 许云帆拿了两张矮凳子过来,又打了一桶热水倒到刚打上来的半盆井水里,这才敢下手。 李六看的好笑,“太冷了,你受不了冷,我一个人洗也得的,你进去烤火去。” “没事,加了热水了。”许云帆一屁股坐到矮凳上,仔细清洗手上抓着的青菜,状似随意问道:“六哥最近跟景大哥有联系吗?” 对景叶择出手一事,许云帆想了想,景明泽好歹也是他的合作伙伴了,怎么也得跟他说一声。 李六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转而低头继续洗菜,声音很轻的应:“有的。” “噢,景大哥可有跟你提起过我?”这话,许云帆问的毫无愧疚感。 作为合作伙伴,他倒好,难得到京城一趟,隔天就先把人堂兄打断了几根肋骨,景明泽虽说过二房不满他们大房,但不知他对景叶择这个堂兄感情如何。 许云帆并不担心会得罪景叶择,景明泽要是信了景叶择的话,大不了这个合作伙伴就算了。 闻言,李六头也不抬,“有,我到京城时见过他一面,我们都听说了景叶择的事。” “他怎么说?” 李六笑出声,似乎很愉悦爽快,“他说景叶择活该被打。” 景明泽回到京城时才发现景家二房同秦府的事,说实话,对这桩景家人人人看好的婚事,景明泽半点不看好。 其他人不晓得景叶择是什么个德行,他太清楚了。 景叶择自小就是个花花公子,嫉妒心又强,最看不惯他这个被家族奉为读书人的堂弟,私底下没少对他冷嘲热讽,有的人,性子自小就定了,改不了了,只是长大后晓得装模作样罢了,要真问起来,景叶择这人估计连科举的大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 秦斐俞的人品,景明泽知晓,他同秦斐俞接触过,自然也就晓得了秦斐俞的为人,婚前可能两人接触不多,景叶择又会装,但婚后估计够呛,秦斐俞迟早会知道什么叫装模作样,到时候跟秦家闹不愉快了,反而更难看。 同秦家的婚事,景明泽并不赞同,身为景家当家做主的人,他的话,放以前,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但今时不同往日。 陈轻舞以前对景明泽,那是左看右看怎么看不顺眼,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景明泽的话,自然不敢有二心,就算不服也得憋着,可如今不一样了,再过几个月,她就不是以前的景二夫人了,而是秦大将军的婆婆了,自古孝字大过天,身为夫郎,秦斐俞就算是将军又如何? 在她面前,他就只是自家哥郎,是见了自己得低头尊喊自己一声娘的人罢了。 就这,景明泽凭什么敢对她吆五喝六,质疑她家宝贝儿子的婚事? 陈轻舞以前还会怕景明泽,深怕他们二房不听话,哪天就会被收拾了,现在,她怕就有鬼了。 有秦斐俞,她的底气那叫一个硬,“明泽,你这话什么意思呢?我家叶择同斐俞的婚事怎么就不合适了?” 景二爷蹙了蹙眉,显然也是不悦的,“就是,你弟好歹也是个副将,他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 说着,景二爷瘪了瘪嘴,作为父母,自家儿子在他们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这门婚事,在他看来还是秦斐俞占了便宜。 为何? 他家景叶择不到三十,十三岁就能一个人把另外几家富商家的少爷打的嗷嗷叫,卧床几个月起不来,十几岁入军,没多久就立功了,可见他的实力并非一般,这些年又一心扑在建功立业上,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呢? 男人三十一枝花,秦斐俞呢? 三十好几了不说,年纪又大,能不能生养另说,身为哥儿,不在家相夫教子,小小年纪就在军营同那么多汉子混在一起,用老一辈的话来说,那就是不知廉耻,干不干净谁知道呢。 秦斐俞是个将军又怎么样?如果他家儿子不愿意,嫁不嫁得出去都得另说,所以,景叶择哪里配不上秦斐俞了? 能嫁给自家儿子,还是秦斐俞赚了,占了便宜了。 景二爷这般想着,语气愈发不屑,“那个秦斐俞都多大了,生不生得出来都不晓得。” 说到这,景二爷气了,“估计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可能下不了蛋的母鸡,到时候要是咱们叶择有了小妾,他就失宠了,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要求叶择以后不准纳妾迎小,你说说,这他还吃个屁的亏?” 自从景家二房随着大房入京,景明泽又越走越高后,身为景明泽的二叔,其他人见了他少不得要给两分颜面,景二爷就飘了,不过在京城待了几年便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厉害的不得了,说话都不知顾忌起来。 说到景叶择的婚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陈轻舞顺嘴道:“夫君说的是,就他这条件,聘礼原是不需要准备多丰厚的,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咱们这聘礼准备的少了,丢的还是叶择的脸,大哥,这聘礼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准备……” 陈轻舞罗列一通,景老爷一听这些聘礼,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这么多玩意,还都是他这个大伯来掏钱? 真当他冤大头做久了? 陈轻舞也是个精明的,她开口准备这么多,虽说是送到秦府,但日后还不是景叶择的么? 景老爷嘴唇抿得死紧,不由得看向自家长子,却是沉默了。 二婶这人真是厉害了,算计人都算计到一自家人头上了。 一向“抠门”,连吃顿好吃的都觉得肉疼的景晏泽看看自家老爹,又看看自家老哥,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最后又碍于身份闭嘴了。 但他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到了,景晏泽甚至在想,要不是自家老爹在,他早跳起来给二叔一脚把人踹飞出去了。 他娘的,什么玩意,脑子进屎的家伙,什么话都敢说,要不是大哥在,他算个什么玩意? 居然还敢看不上秦将军? 真是给他脸了! 相比于景晏泽的气愤,景明泽只是摇头,显然是觉得景二爷这把年纪了,有的话,多说无益,说的再多,他的想法也不会被轻易扭转回来。 景明泽:“二叔,二婶,我知道,这些年你们都不服景家由我当家,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明泽你……”不知为何,听到景明泽这般说,景二爷突然心慌不安起来,想说没有,但一旁的陈轻舞却拉住了景二爷。 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来了,但景明泽可是二品官,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对他们根本没有好处。 而且仗着景明泽的身份,景叶择与秦斐俞大婚,来的人只多不少,到时候,收益的也是他们不是,得再忍忍。 陈轻舞故作委屈道:“明泽,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不服……” 陈轻舞有心装,也得看景明泽愿不愿意,“我眼不瞎,二婶,你觉得我如果连人都不会看,仅凭我这个年纪,能坐到大司农吗?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这个家,我做主已经有几年了,这几年,我自认从未苛待你们二房半分,但你们二房野心太大了,二叔以我的名义在外做的那些糟心事,哪一件不是我给他扫的屁股?” “说实话,我不是你们儿子,从小也没吃你们喝你们的,所以,我根本没有那个义务替你们儿子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之所以把同意带你们来京,你们该不会以为,爷爷的话我非听不可?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谁理你们?” “我这官,不知多少人盯着,就想纠我的辫子把我拉下来,而你们两个从不会因为我而有所收敛行事有所顾忌,所以,这个家,还是分了吧,我不想有一天因为你们祸从口出而被人拉下来。” 景明泽看向景老爷,“父亲,你对我的决定可有什么想法?” 他的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 那自然是没有的。 身为大哥,景老爷自然是想着在自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也带上弟弟,加上老父亲去时拉着他的手让他多多照顾不成器的弟弟,兄弟要相互扶持,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弟弟,身为大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 景老父亲这番话,可把景老爷狠狠的洗脑了,为此,当年进京,他才会不顾妻子的劝阻把弟弟一家也带上。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事,来到京城,为了儿子,他是行事、说话处处小心,深怕被人抓住把柄,可老二不争气,这些年来闹出来的糗事不少,景明泽都跟着丢了几次脸。 弟媳也是,因为家里的生意她管不住,被景母全盘接手后,没少对他们阴阳怪气,有时还会指桑骂槐,甚至,景明泽当年那些事,为何会被那些官夫人知晓? 这其中少不了陈轻舞的“不小心”说漏嘴。 儿子像娘,陈轻舞嫉妒心太强,不知何为一荣则荣,一损俱损,眼皮子太浅,难成大事。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这些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只是,今儿景二爷这番话听得景老爷心惊胆战。 他这弟弟是怎么敢羞辱秦将军,把人说成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还有弟媳那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得意,景老爷好歹也是行商几十年的人了,哪能看不出来。 景二爷要是能改,早改了。 景老爷突然就很心累,他知道,这个家要分了,再不分,难不成要等自家儿子被牵连了才分吗? 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没少在一些店铺上下手,他都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当年在府城,景家不愁吃穿,出门仆人马车随行,可以说,景家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赚来的,而不是他那个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老爹赚来的,如今在京城,景家能有今天,是他儿子努力来的,景叶择为什么能在军队里受到特殊关照? 还不是因为他深怕这个侄儿出事,砸大把银子,四处走关系让人多多关照一二。 景老爷回想自己为弟弟做的这些,觉得够了,可以了,弟弟也长大了,他总不能养他一辈子,自己老了,还要让儿子接他的班替他照顾弟弟这一大家子吧。 “我没意见,这个家早该分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个家,你做主。” “大哥,大侄儿,你们这是啥意思啊?二叔哪里说话得罪你了?二叔就是心直口快,这么些年,明泽你又不知道,二叔有时候说话不过脑。”一听大哥都同意了,景二爷不由得慌了起来。 陈轻舞拧眉道:“是呀,大哥,明泽,你们这是想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了不成?眼下叶择快成亲了,咱们突然分家,这传出去……明泽,你可要清醒一点,待日后斐俞进门了,少不得你还得请他帮忙呢。” 分家了,她这二婶可就不一定同意秦斐俞帮忙的了。 景晏泽早听不下去了,“帮个屁?哼,二哥能不能成功同秦将军成亲还不一定呢,就这,日后谁帮谁不一定,二婶这话说的太快了吧。” “你个小兔崽,你敢咒我儿子?”方才还能忍住气的陈轻舞一听景晏泽的话,顿时就不干了,怒而拍桌。 看得出大哥跟侄儿心意已决,景二爷浑身哆嗦,眼都红了,质问出声,“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怎么答应父亲的?如今父亲他尸骨一寒你就这般对我?你还是不是人?分家?我不同意。” “不同意?二叔凭什么不同意?我们大房养你们这么久了,做人也该知足了,怎么,我们大房被你们吸血这么久,你们还真以为我们养你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景晏泽跳出来,指着景二爷开口就是一顿输出。 他看这个二叔早就不顺眼了。 景晏泽此人很有经商头脑,从小就爱钱,他手里的银子,自愿送出去是一回事,但有人敢偷偷摸摸的把他的银子顺手,他就不乐意了,景家的生意,景老爷自然是要让他来继承的,景晏泽没少查家里的账,景二爷做的那些事,景晏泽自是清楚,好家伙,敢偷偷把账本上十几万两昧进自个口袋,对景晏泽来说,景二爷此举无疑是剜他身上的肉。 这事,他记着呢。 被小侄儿指着鼻子骂,景二爷又气又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狮子大开口:“你个小畜生,真是不知理,你爹娘怎么教你的,夫子怎么教你的,这些年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想分家,也成,景府我要一半,景家店铺我要京城北路上……” 景明泽看陈轻舞怒气冲冲要教育景晏泽,还有骂骂咧咧的二叔,不由拍桌,说出了分家事宜。 这个家很好分。 景府是景老爷掏钱买的,这家里的仆人,一物一件哪样不是他们大房掏的钱? 养了二房这么多年,没跟他们要抚养费啥的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把他们父子辛苦买下的宅子还有银子送人口袋去,这种冤大头的事,傻子才干。 府城的老家,他们是不会回去了,但他们也不会平白分给二房。 当年景老太爷是个疼小儿子的,明明是长子舍出脸面四处奔波把生意做起来好不容易买的房子,可他却是要求将一半的房产给了小儿子。 景老爷当年能挣钱,觉得无所谓,自己弟弟嘛,给就给了,如今一说分家,看看这闹的,那一半的房产他不会要回去,但京城的房子,店铺,这些年赚的银子,他是一点别想碰。 景家二房被赶出景家,这是多么令人唏嘘的事啊! 二房的子女一脸懵逼,等到景府大门关上,大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时,这帮小辈才慌了起来,一个个询问自家爹娘咋回事呀? 被赶出家门,这得多丢脸! 大伯堂哥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可听自家老爹怒说两家分家一事后,他们怕了,几步上前就拍门哭嚎起来,“大伯,你不要赶我们走……” 没有大伯,没有堂哥,他们花的钱从哪来,走出去,谁还敬他们两分? 陈轻舞:“求什么求?你们几个哭什么,今日你大伯如此对我们一家,日后他定后悔,你们大哥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别忘了,你们大哥可是副将。” 自家老爹老娘就是蠢货,真以为大哥在军队里厉害得很了? 人家会给他们三分薄面,就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了? 真是笑话,大哥一个小小的小副将,哪能跟二品大官的堂哥比? 景叶择最近正烦的够呛,他私底下派秦家兵去收拾人的事,不知怎么就捅到秦斐俞那去了,秦斐俞似乎很生气,认为此乃不正之风,甚至为此严查军队内还有谁敢利用职权之便做事的。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更让景叶择慌的是,秦斐俞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想起要调查当年的事。 就在景叶择想办法让秦斐俞不再继续查时,景家那边居然又闹起了分家,而且自家还被大伯一家给赶出门,几个弟妹正在景府面前哭嚎呢。 景晏泽这厮貌似是不嫌事大,深怕景家二房不够丢脸,特别好心的在大府门前替那些不解的路人解释二房为何被赶出家门。 不说清楚,不知真相的这帮人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大房一家没人性呢。 这种被人议论的事,谁理亏谁丢脸,毕竟家大了,事就多,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后宅也是闹出过事的,有的甚至还被皇上在朝廷上公然警告过,景家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景老爷本不想做这么绝,可从景明泽发现跑出去的景晏泽却未出言阻止,他就知道景明泽是什么意思了。 两兄弟,如今撕破脸,景老爷心里难受,景母却觉得解气又舒坦。 景晏泽一通“好心”解答后,大家伙晓得了。 哦,原来景家二房吃大房的,住大房的,几个儿女能有今天,也是大房扶持起来的,结果,二房人不做事啊,昧了十几万两不说,居然连这个聘礼都要坑自家大哥……就这种兄弟,谁敢继续养着哦,这怕不是养个白眼狼吸血鬼吧。 如此丑事,可谓是一传十,十传百,景叶择赶不及回去处理家世,秦主君却是先派人给他带话了。 秦主君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是,秦斐俞乃是秦府唯一未嫁的哥儿,也是他们唯一还在的孩子,哪怕不嫁,他们秦府也能养他一辈子,他们秦家的地位就摆在那,谁敢说秦斐俞嫁不出去? 秦斐俞要嫁,此人身份地位不一定要同秦斐俞匹配,但对方人品、家风定不得有半点瑕疵。 景叶择一听管家带为转达的话,冷汗直接就流了。 这一刻,景叶择是又恼又恨。 恼大房在这种时候这般对他们二房,让他丢尽脸面,他知道秦主君的意思了,这事,他处理不好,他与秦斐俞的婚事就吹了。 至于恨,自然是恨自家人不中用了。 赶回到景府门前,看守大门的家仆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看来同大伯好好聊聊把分家一事收回去是不可行了,景叶择咬牙,只能把二房人送去客栈安顿下来。 没办法,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就他目前的身家哪里买得起房,至于景二爷偷偷昧下来的银子,爱钱如命的景晏泽会让他带走?想都不要想了。 景叶择一通忙,不知为何,分家一事让他心里头说不出的慌乱不安,尚不待景二爷陈轻舞与他哭述自己被欺负的事便又往秦府跑去,他不能让秦斐俞再查下去了。 当年的事,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 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他一手设计出来的。 若不然,他一个小小副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将军身边? 景叶择当年在府城,仗着自己大伯,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纨绔子弟一个,打人从来不看人,谁惹他不痛快不高兴了,他能把人往死里揍,后来,景明泽看不惯他,几次警告他下次再闹事,他不会让自家老爹再给他擦屁股。 那时候的景明泽已经考上秀才了,在家里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景叶择被威胁了,哪能痛快,暗自同景明泽比较,可他文不成,商不会,空有一身蛮力,最后才想着,景明泽不是走文道吗,那他就走武道,看看谁走的更远。 奈何,景叶择想的美,进到军营里之后,他才知其中艰辛,更清楚的知道,就他这样的,想出人头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拿命去拼。 景叶择怕死,可野心又大,军营那么多人,并非一个个铁面无私清清白白,总有人见钱眼开,最后景叶择被安排到了主营帐附近住,这才让他注意到了秦斐俞。 人总有自己的特长之处,景叶择在府城闹了那么多事,很多人为什么敢怒不敢言,还不是有的被他抓到了把柄。 见到秦斐俞时,景叶择确实被秦斐俞惊艳到了。 别看秦斐俞同时下多数汉子们喜欢的哥儿不同,但在景叶择看来,秦斐俞就是漂亮好看,对他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特别是在战场上,景叶择更是容易对秦斐俞产生慕强心理。 秦斐俞这人自己喜欢,对方又是个将军,如果自己搭上他这条线,是不是可以少走十几年弯路? 后来,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取得秦斐俞左膀右臂信任的景叶择才得以接手一些事,秦斐俞送出去的信,是景叶择亲自偷梁换柱再将其交到通信兵手里。 通过日夜观察,景叶择发现了秦斐俞的秘密,所以,为了自己能够英雄救美,也为了处理掉心上人肚子里那团不是他血脉的骨肉,景叶择做的事就多了。 这些事,景叶择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些年,秦斐俞对当年的事从未怀疑过,十几年过去了,景叶择自然没多想。 最近不知秦斐俞抽的什么风,居然开始挑自己的刺不说,还派人查起他做的那些亏心事。 一旦旧事曝光,景叶择想,秦斐俞可能会要他的命。 可没等他阻止,或者想办法把婚期提前,秦斐俞居然以他这次私自命令秦家兵,触犯军律以及景家二房如今闹出的糗事为由与他谈起了取消婚事一事。 得知此事,不说景叶择,就是二房的人都傻了眼。 没有大房,日后他们就指望秦斐俞了,结果…… 景明泽得知此事,并没有太过震惊,自把二房赶出去,纵容景晏泽将分家缘由说出去后,秦斐俞退婚一事他便想到了。 无他,秦家只要不傻,脑子不进水就不会同这样的吸血鬼做亲家。 景明泽将此事详细写下告知李六,好让李六开心开心。 得知这事,李六着实高兴了。 第219章 第 219 章 日常,第一顿火锅…… 李六在景家做书仆的那几年, 身为景明泽的身边人,景叶择讨厌景明泽,连带着也讨厌他, 在景明泽温书或者出门时, 景叶择没少欺负过他,后来他与景明泽的事曝光, 那时候的景叶择甚至还想尝尝他的味道, 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想看看他床上功夫究竟有多厉害, 居然把他那个书呆子兄弟的魂都给勾了。 后来还是景母将为难他的景叶择呵斥走,又派人护送自己离开府城,否则,他估计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大梨村。 李六看着信上有关二房的事, 回信时不免关切询问疼爱弟弟的景老爷还有景母如何了。 听李六说起景家的事,许云帆听得津津有味,不忘适时关心一句, “六哥, 以前景父景母对你可好?” “挺好的。”李六笑笑, 听出许云帆在关心自己,不由继续道:“景老爷也是穷苦人出身, 为人很是和善, 从不会因为我下人的身份而看不起我, 甚至因为我是景少爷身边的书童, 特意让我跟着夫子学字,景夫人也是心善之人, 当年我与景少爷的事被发现,景老爷没打抽过我一鞭子,反而把景少爷抽的半个月下不来床。” 也许是觉得很难相信, 说起来都觉得好笑,“那时候,景夫人还问我,我是不是被景少爷强迫的?我那时候也才十几岁,景少爷比我大,景夫人便以为我被欺负受委屈了,觉得对不起我,骂都没骂我一句。” 听到这,许云帆想,如果换其他人,发生这种事,他们大抵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儿子,错的肯定是其他人,肯定是李六勾引的自家儿子,甚至为了自家儿子的名声,悄无声息的处理掉李六也不是没可能。 如此看来,景家父母确实不错,“那景大哥可有说过秦将军与景叶择把婚事解除了?” 李六摇头,“景叶择不同意,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景少爷最近没给我来信了,估计在忙。” 忙肯定是忙的,巡查这么久,景明泽回京忙的都要飞起,能忙中抽闲分家,给李六写信说这些啰里吧嗦的事已属不易,上一封信他便写了面圣后会比较忙,不能经常给他写信了。 没办法,皇上很是关心农事,得知大梨村新玉米种还有实验地的事后那是大喜,景明泽不是个会夺功的,将合作伙伴的提议以及之前来信的提议者是谁全部一一告之,得知皇上认识许云帆,并有意培养许云帆后,景明泽亲眼看着皇上给许云帆先记上一功。 景明泽让李六勿将此事告知许云帆,如今才十几岁的许云帆,正是该戒骄戒躁的时候,只有先练起来了,日后面对再大的事,他才能做到面不改色,否则,立点功就得意洋洋,可不得行。 景明泽不让说是为了许云帆好,李六自是守口如瓶,“少爷在担心因为景叶择的事,景少爷会迁怒到你身上?” 哪知许云帆却摇摇头,“我不担心这个,就是觉真闹不愉快了,你夹在中间也不舒坦,我得另外找合作伙伴也麻烦。” 李六没想到,这种时候,许云帆还会考虑到自己,明明他只是一个下人,可许云帆却没有把他当下人看,李六心暖的厉害,“不会的,景少爷于景叶择本就不合,对了,少爷,下次我跟货去京城,要不要顺带看一下房子?” “看房子?” “是啊,明年你要参加乡试,之后就得住在京城了,秦少爷之前跟我说过的,待你进京赶考了,之后可能就会住在京里了,所以他也提过要买房。” 许云帆说到科举时,那是说的牛逼轰轰,还没考呢,他就已经吹上了。 听许云帆吹的多了,一开始秦润还会替他臊得慌,后来就麻木了,麻木之后就感觉被洗脑了似的,科举嘛,对许云帆来说其实也就那样了,小意思了,要是许云帆去考,肯定可以考上的,不是三甲怎么也得是一等进士之类的,而这类,通常都是进翰林院,不会被外派到小地方担任知县,所以,在京城买房就必要了,这样许云帆日后上下职也方便。 听秦润说这些时,李六一度不知该做何表情,他甚至想抹一下脸,把秦润摇醒,让他少说一些这种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的话了。 别看许云帆是夫子,可他是夫子又怎么了? 清风书院的夫子,除了他以外,哪个不是落榜生? 就这,许云帆哪来的自信? 不过李六不好多说,秦润的话,他记着了,“上次入京,我人生地不熟的,时间也赶,没得去问问,不过我打听过了,那的房价目前咱们只怕连个茅厕都买不起。” 许云帆嘴角抽了抽,“既然这样,你还说买房?咱们拿啥买?” “买不起,咱们还想不起嘛,先想想也不亏。” 许云帆:“……” 无语的许云帆鼻尖发凉,人中好像有点湿漉漉的感觉,不得不先掏出随身带的小手帕擦了一下,一看发现没湿,“我看你是闲的慌,赶紧洗菜了,外头风大得很,我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少爷,你这……体质有点弱啊。”李六看许云帆发红的人中,目光落在他即将收起来的棉软手帕上,喉咙动了一下。 润哥儿可真是快把许云帆宠到天上去了。 看看,用来擦鼻涕的手帕居然还是细棉做的,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指不定要说许云帆奢侈。 李六加快手上的速度,嘴上却不闲着,“少爷,这云润酒楼开张后,这掌柜、算账先生都找齐了吗?” 许云帆喊自己一声六哥,李六就得有操不完的心,他走货前,秦润夫夫尚未有开酒楼的计划,这一回来,好家伙,酒楼都装修好了不说,桌凳啥的都卖好了,这前前后后砸了几百两银子进去。 两个年轻人是想到啥就干啥,一个敢说,一个就敢听敢做。 唯独李六心悬着心,“还有,这大厨呢?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云润店铺二楼的粉店没有啥大厨,毕竟煮粉这种活并不需要太多的厨艺,几个汉子培训几天就能上工,但酒楼的厨子不同。 许云帆:“啥厨艺?云润酒楼没有厨子,我那里就是开的火锅,等天气热了晚上就卖烧烤,不需要大厨。” 大厨难找啊,要是找大厨,酒楼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张。 “火锅,就今晚我们要吃的这个吗?” “是的,火锅这种东西,底料已经做好了,咱们把汤还有各种蔬菜肉的全部准备好就成了,到时候客人点菜,无论啥,直接往锅里一倒就完事了。” “这么方便?” “当然,不过店铺确实是需要掌柜还有账房先生的,只是现在人还没找到,等许一他们把人给我带回来培训两天就能让他们上工了,所以这两天……” 许云帆说到一半,抬头对李六笑笑,“还得麻烦六哥受累了。” 李六:“……” 他就知道,许云帆一对他笑,准没好事。 许一十几人回来了,一行人在院子里逐一排开,一个个汇报自己的情况。 站在前头的许云帆听着,眉头不由紧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学子落榜后处境都不太好呀! “他们可同意过来上工?” “同意的。” 不同意,那不是傻吗,一个月月例八两,这样的活上哪找去? 去地里挖吗? 许云帆点了点头,“十六十五,明儿你俩继续回大山村指导村民们干活,其他人听主君吩咐吧,好了,跑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半个时辰后过来吃饭。” “少爷,是来这吃饭吗?”许一不确定的问道。 他们十几人就没谁会做菜的,每天吃的还是孙武从食堂带回来的饭菜,主君会安排大娘给他们热饭,否则,就他们的力道,指不定早把大锅捅出窟窿来。 许云帆嗯了一声,“你们来大梨村这么久了,咱们还没庆祝过呢,今儿六哥回来了,咱们好好吃一顿。” 许一等人犹豫着,你看我我看你,有心想说那样太麻烦了,他们这帮大老粗,洗个菜还成,其他的活只怕做不好,十几张嘴,全靠主君一个岂不是很累? 他们话还没说呢,许云帆便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六点整,许一一行人过来了。 小宝最近跟着秦润跑的地方多,见人见多了,不再像刚来时那般胆怯害怕,他倒是懂事,乖巧的把身上秦润每天给他当零嘴的果干分给许一等人。 以前许一他们接触最多的无非是一些大人物,少有遇上孩子的时候,更不用说还是小宝这么软肥的小家伙。 来小秦家这么久了,许一他们自然是见过小宝的,只不过这个小少爷不是待主君身边就是待在安哥儿他们那,少有单独给他乱跑的时候,自然的,他们也少有能跟小少爷说话的机会。 这会小少爷这般大方的分他们糖果,许一几人强忍着冲动,伸出手接过水果干不敢再做别的了,否则,他们真怕待会克制不住把小少爷捏哭了。 “伯伯,果干好不好吃捏?”小宝扬起肉嘟嘟的脸蛋,笑弯了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更可爱了。 对他来说,这些水果干是他存了好久才存下来,这会拿来分享,他高兴,如果伯伯们喜欢,他就更高兴了。 父亲说了,好孩子要学会分享。 只可惜小爹爹疼他,但每天给他吃的零嘴都是固定的,生怕他吃多了不吃饭或者蛀牙了,这些水果干,还是他存了两天才存下来,他平时都舍不得吃,就想着拿来分享给好朋友的呢。 许一等人当中,也就许十六年纪最小,跟孩子最有话题聊得来了,其他人都看向他,许十六也只能硬着头皮,扯起脸皮笑,“好吃,很甜,很有嚼劲。” 其实也就那样了,他们这群人少有享受的机会,就是平时吃饭,那也是经过培训,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吃完,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小宝给的果干,他们囫囵吞枣似的嚼了两下就咽下去,那么一小片,非专业美食家的他们还真没品出啥味来。 但这并不妨碍许十六“胡说八道”。 许云帆双手环胸,一看就知道十六说的假话,“小宝,去,把凳子拉出来摆好,准备吃晚饭了。” 使唤三岁的孩子干活,许云帆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以前他大哥不也没少使唤他的吗,最后他还不是长成了五美四德的男子汉了么。 所以,孩子的教育就得从小抓起。 “好的父亲。”小宝得了事干,干净利落的转身,哼哧哼哧就拖凳子去。 他力气小,凳子抱不起来,只能用手拖,看起来格外吃力。 许一等人眼角都抽了,看小宝好像做的不顺手,有心想去帮忙,许云帆向他们下压手,示意他们坐着,“让他做就好了。” 许十六弱弱道:“可小少爷还小。” 在他的观念里,这些大少爷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受尽恩宠的长大,有他们在,小少爷何至于做这些活? 这会衬得他们很没用。 许云帆:“三岁了,不小了,孩子就得从小教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碍事,倒是你们,以前你们所接受到的教育是怎样的我管不了,但来到这,你们可以适当放松一些,这吃东西太快了以后会对胃不好,又没有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不用着急。” 以前被外公带去军队培训,许云帆也体会过,在一定的时间若是吃不饱,只能饿肚子的份,可军队给的时间尚且算是充足的,虽不至于让你有那个时间细嚼慢咽,但也不至于急到必须快到狼吞虎咽的地步。 许一等人没话说了,低头沉默不语。 以前的主子对他们好是好,但不会像许云帆这般,以前的主子对他们那就是主仆,最后会救他们一命,也是心善之举,这个恩他们记。 许云帆同太子不同,他对他们,平时从一些小事上就能看出许云帆对他们是好是坏。 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得很。 秦润在厨房里熬制一大锅的骨头汤,李六见汤熬的够时辰了,赶忙招呼许一他们把桌子摆出来。 今晚用的桌子是定制的,长四米,宽一米六,中间设置了三个凹槽,里头放着火旺的碳火,再架上一个四宫格的大锅,在长桌的左右两侧摆放满了各类食材。 这样的长桌,坐十几个人完全没问题,酒楼里也摆了几张,平时足够满足多人聚餐的要求。 四宫格火锅,有两格放了麻辣的火锅底料,随着汤汁的滚动,香气四溢,李六咽了几口口水,就是秦安秦慕都顾不上跟小宝玩了,三个小家伙围在桌边,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看。 小宝忍不住的吮吸着指头,含糊不清道:“叔叔,好香。” 他也不闹着要吃,只会渴望的看着,馋的吃手指,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要看锅里红彤彤的汤。 许云帆看的好笑,双手伸过去夹在小宝腋下,宠溺问道:“饿啦?” “父亲,小宝想吃那个。” 顺着小宝小指头看去,他想吃的,俨然是鱼丸。 许云帆招呼许一他们坐下,又喊李六他们入坐,这才端过那盘肉丸往清汤锅里放了几颗,“安哥儿慕哥儿你们想吃什么就放,红的是麻辣还有香辣味的,要是太辣吃不了可以过一下汤水,蘸料就在面前,想吃什么就夹,夹不到的喊哥夫。” 秦润坐在小宝身边,待肉丸浮起来滚了一会才夹起来送到小宝碗里,许云帆见了,直接将其一分为二,“这肉丸吃的时候注意点,里边有汤,小心汤嘴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秦润见到一个肉丸里边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汤水,不由讪讪的解释一句。 许云帆一边把难熟的食材放锅里,一边转眸看了秦润一眼,很是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道什么歉,不至于,小孩子嘛,烫到了反而长教训。” 小宝猛的抬头,委屈的看了许云帆一眼,顿觉嘴里的肉丸就不香了。 同小宝四目相对的许云帆被看的心虚,嘴硬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谁叫你馋,不吹就想往嘴里送,不烫你烫谁?这玩意外边凉了不代表里边也凉了,下次吃注意点。” 秦润笑了起来,拍了拍小宝的后背,又替他吹了吹,“记住了,我跟小宝都记住了,你别说他了,快点吃饭吧。” “父亲,我想跟叔叔坐。”小宝突然要求道,想跟许云帆换位置。 第220章 第 220 章 限购令 面对小宝的要求, 坐在对面的李六等人已经被火锅的美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哪还顾得上看。 “坐哪不行,干什么非得坐叔叔旁边?怎么, 嫌弃你父亲了。”许云帆只是开玩笑的口吻, 哪知小宝却非常认真的,严肃的点了下头, “父亲想挨着小爹爹坐, 小宝知道, 父亲嫌小宝坐这里太碍事太多余了,小宝也嫌弃父亲了,这么大个人了还离不开小爹爹,晚上跟小爹爹睡, 白天还要跟小爹爹贴贴,真是羞羞。” 说着小宝跳下凳子,端着自己的碗, 抬头看面色复杂又好像憋着什么的父亲, 就等对方跟他换了。 许云帆心哽的不行, 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这破娃子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我羞你个屁股隆。”许云帆嫌弃的拍了小宝屁股一下, 这才挪动屁股坐到小宝的凳子上, 转而把人夹到自己方才坐的凳子上, “坐好了, 把你的饭碗放桌上去。” 看许云帆在一个孩子身上吃瘪,秦润努力憋着笑, 给许云帆夹了一块萝卜,“冬吃萝卜夏吃姜,你多吃点。” 许云帆:“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肉。” 闻言, 秦润下了几片鱼肉,因为鱼肉切的薄,在滚烫的火锅里烫几下就可以夹上来吃了。 “少爷,这就是你说的火锅?太好吃了吧。”李六吃的几乎停不下来,因为辣,一边吃一边哈哧的哈气。 许一等人因为之前许云帆提醒,一帮人倒是放忙了速度,“主子,这玩意又辣又让人停不下来,太上瘾了。” 许云帆同他们聊了几句,待锅里的肉丸熟人不忘给秦润捞两个,“润哥儿,你觉得这玩意怎么样?” 其他人都发言了,唯独秦润还沉默着。 “你让人做出来的东西就从没让我失望过,我也很喜欢的。”所以,有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说了。 看许一他们吃的香,秦润不由得道:“看来明儿得让人早些过去准备才行。” 秦润已经可以想到明晚的云润酒楼会有多热闹了。 秦氏这边的妇人夫郎多是多,但目前人员安排显然不能再把人抽出去调到酒楼去干活,甚至因为目前需要大量的火锅底料,秦润连李慧那几家都请过来干活了,没办法,他只能把目标放到书院去。 书院内有很多学子来自寒门,家里自然也急需一份赚钱的活计,于是秦润干脆在食堂外头贴了一张招工告示。 上头详细写明了招工要求,以及因为早上十点上工到晚上九点左右,加上酒楼不包住,家住太远的,在安全的前提下,他是不考虑的,就这样,秦润还是招到了三个大娘,四个的阿叔。 火锅这玩意需要的蔬菜只多不少,柳大婶等几个婶子暂时被从粉厂里抽出来,每天负责去地里拔菜等活。 秦润发现这样下去,人依旧不够用。 火锅这玩意,并非只有冬天才可以吃,而且许云帆说了,火锅底料这玩意,并不是只有拿来打火锅一个用途,平时用来炖肉炖鱼等等都不错,如此,这玩意肯定不能停产,之前的辣椒酱等也需要扩大生产规模了。 还有肉丸鱼丸还有各种豆制品等等都可以一年四季连续生厂。 秦润想,做就做吧,大不了,小秦家的地,他全拿来盖厂子得了。 不过考虑到用水还有排污水的情况,一些厂子的选址太远了不方便,太近了也不好,最后,秦润只能同秦氏的人换地。 一个辣酱厂,一个肉丸厂,一个制作豆制品的厂子,三个厂子的建立,又得需要往里砸银子,还有人员的招聘等事,忙的秦润脚不沾地,以至于,哪怕小宝不同他们一块睡了,秦润累的沾床就睡,压根没时间与许云帆酱酱酿酿一番。 一顿火锅,大家直吃了半个时辰才结束,有许一他们的帮忙,收拾的快,许云帆洗漱好,床上躺着的秦润难得的没提前打呼噜,许云帆眉毛一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会。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见到许云帆进来了,秦润赶忙起来对人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理会许云帆的调侃,“云帆,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许云帆乖乖坐过去,但没让秦润动手,“这几天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些事又不需要急于一时,等周杨星他们培训结束正式上岗后,这些事交给他们就好了,你是大老板,只管做出战略决策制定发展方向,什么都亲力亲为,老黄牛都受不住。” “我等不及啊,这些事早办好了,咱们就能提前一天挣钱。” “可你会累。”许云帆觉得差不多了,不再继续擦,转过身子同秦润面对面,“你这么累我心疼,我宁愿咱们少赚一点,润哥儿,钱这玩意是永远赚不完的。” 许云帆的话对秦润而言,显然很受用,他不说话,只是笑,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最后那声仿若勾魂般的话直击得许云帆浑身一震。 “云帆~我想你了!” 几天没黏糊了,面对这般赤/裸/裸的提示,许云帆的意志彻底崩塌。 第二天,许云帆是神清气爽,放堂后便去找齐修泽四人。 云润酒楼开张,怎么也得请自家兄弟以及徐致风还有蒋岚风去搓一顿,秦润把蒋云深也叫上了,许云帆本打算把丙班学子也喊过去的,可惜,有蒋岚风在,估计他们也吃不下。 这顿火锅自不用多说,明明是大冷的天,齐修泽几人吃的大汗淋漓,都辣的直吐舌头了,一个个又大呼过瘾,临回书院前,几人还同许云帆预购了几十斤肉丸,待过两天下雪便将其送往京城。 当天,云润酒楼一开张,因其独特的吃法,以及之前秦润打出去的广告,一些老顾客那叫一个给面子,早早就过来替云润酒楼造势了。 酒楼方一开张便座无缺席,但还是有部分人听到酒楼小二介绍的吃法后,一些人又不愿意进去了。 这是把他们当冤大头了不成? 那么多东西都扔进去煮,那能好吃吗? 他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动手自个做菜的! 每一会,不知几个小二往锅里放了什么,一股霸道又勾人的气味在鼻尖缠绕不愿离去后,嘴里的唾液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可惜,这些人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会,再一看,好家伙,酒楼里已经没位了。 就这样,等候在外头,任由东西南北风包围的人看着坐在里头吃的满头大汗,一口肉一口菜的大吃大喝时,只觉得拳头硬的不行,他娘的,这帮人只顾自己享受了,怎么不替外头排队的人想想呢? 后悔,太后悔了! 要是方才他们没犹豫,这会坐在那儿享受的就是他们了。 看看里头人吃的那副像十几年没吃过肉的样子,不用试就晓得这火锅得有多美味。 …… 之前的鱼丸基本都是由大山村的村民来负责,秦润要起厂子,日后肉丸的生产必然要统一在厂里生产,如此也方便卫生方面的监督管理。 由于这几个厂人手不足,工人必然需要从外村请,大山村的村民对制作鱼丸已经熟了,秦润让许一把大山村的妇人夫郎带出来,将其安排在秦氏的老房子那边,日后吃的饭他也会请人过来做。 不过秦氏老房子那边缺少床铺,秦木秦一日夜不休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造出来,毕竟父子两目前还得加班加点把工厂需要的工具赶出来,许云帆在大晏朝第一次过冬,不了解这儿的情况,但他知道,这儿的夫夫或者夫妇都是一个床上睡的,加上家里穷,估计不会有多余的被子,所以,要是大山村的人来了,必定得带一床被子过来,要是带两床,家里的人不用盖什么? 一张被子显然是不够的,但要是他们买了被子,其他工人得怎么想? 有些东西,最怕的就是换寡不换均。 许云帆不由发愁,“咱们这还有多久会下雪?大山村来的人估计不会带太多的被子,要是下雪了,估计够呛。” “估计再过两天就该下雪了。” 说到雪,看着雾蒙蒙阴霾的天气,秦润不由得走神了。 以往的冬天对秦润来说是一种煎熬。 自从家里只有他跟秦安后,每一年的冬季,其他家家户户窝冬不出门时,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过年时,各方亲戚串门的串门,可他们家什么都没有。 秦安不说话,秦润有时候无聊了只能自言自语,白天兄弟两人坐在厨房里,羡慕的听着外头路过回来探亲的人有说有笑的走过,又或者哪家杀年猪了,那猪叫声,凄厉又悲鸣……只有他们家,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一到晚上,兄弟两人窝在盖了好几年已经发硬的被子里,冷的好像被子里漏风似的,怎么睡都睡不着,秦润没办法,只能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盖在上头,至于垫的,则是用提前晒干的稻草。 想到这些,秦润灵光一闪,“对啊,之前我不是让李慧嫂子帮我晒了很多的稻草吗,大山村的村民过来了,估计带的被子不会太厚,如今又还没有床,咱们可以先搭几块木板,再铺几层稻草,到时候多少也能暖和一些。” 许云帆还没睡过稻草床,不由好奇,“那玩意睡的暖吗?” “暖。”秦润说的很肯定,怕许云帆不信,他来不及想别的,“我以前就睡过,还睡了好几年呢,有一年太冷了,又下雪又下雨的,还有,下雪的时候还好,最冷的就是雪融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冻人,我抱着安哥儿睡都觉得冷的浑身打颤,盖两床被子才好些,不过上头有的盖了下头又没有,所以每一年我都会提前晒很多稻草。” 因为习惯了,也有可能是冷过,就像饿怕了,饿了几年的人一样,看到食物了自然而然的产生渴望,只想往肚子里塞,生怕有一天再被饿到,因为饿怕了,所以便对食物有了一种魔怔的执念,秦润冻过,所以他也有执念,哪怕今年他在天气没凉起来之前,在棉花还没涨价前,先买了好几床被子留着,他还是习惯的让李慧帮他晒了很多稻草。 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寒被轻飘飘的用几句话述说出口,说者无意,听者却难受的胸前涨痛。 秦润说到这,啥感觉也没有,还挺高兴自己让李慧晒了很多稻草,他笑着,很是疑惑不解的看向好像无所不知,总之在他看来非常厉害的许云帆,他问,“云帆,你知道为什么雪融的那段时间特别冷吗?” 许云帆艰难的开口,声音略带着沙哑,食指抚上秦润眼尾那颗被他亲吻吮吸过无数次的红痣,拇指指腹在那颗红痣上来回轻抚,“那是因为,雪融化时是一个吸热的过程,周围气温下降了,自然就冷了。” “原来如此,云帆你好聪明,简直是无所不知,真是好厉害。” 许云帆想,他一点都无所不知,因为他不知道秦润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知道那么冷的夜晚,冷的睡不着的秦润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冷的天气有多磨人……看,他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无所不知? 人好像就是这样的,总是擅于自寻烦恼,也善于沉溺在那些明知回忆起来会令人感到伤心痛苦的记忆里,好的记不住,这些磨人的想忘的事又记得清清楚楚,并隔三差五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睡时拿出来自我折磨。 许云帆知道,秦润不是故意说起这些,他只是单纯的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罢了。 许云帆歪头靠在秦润肩头,眷恋的摄取着来自心上人的气息,平复好心情,故意笑道:“你夫君自然厉害了,不厉害你当初还能追着我跑?才认识几天就不想让我走了,哭唧唧让我留下来。” 轰! 秦润脸一红。 哪怕如今两人买一起了,也做了很多亲密事,许云帆说起这些事,秦润还是会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现在想起来,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勇敢,也不知道自己是像了谁,居然会有那个勇气肖想许云帆这只白天鹅。 他红着脸,“你不要说这些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脸红尴尬到不敢看自己,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瞥向自己的秦润还挺搞笑的,真的让人忍不住再逗一逗,方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许云帆用手背轻轻的遮唇,闷闷的笑出声,眼里的笑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好一会才说:“好了,我不说了好不好,既然你说暖了,那就让人给他们拿过去吧,要是不行,咱们家不用的旧被子也可以拿过去凑合的垫垫。” “可以的,对了,还有件事,我也想给父亲寄一些东西,你说寄什么好呢?” “寄什么好?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你想寄什么就寄什么,不用跟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秦润确实是想好要寄什么了,但他还是当着许云帆的面说了一遍,“你觉得这些怎么样,还需要补什么吗?” “厂里有的以及店铺有的你不是都各寄一份了吗,不过,咱们这也是第一年给岳家送年礼,轻了不够面子,你容我想想。” 许云帆坐直了身子,作为哥婿,第一年往岳家送年礼,许云帆不得不认真,毕竟这种东西,送的轻了,其他人指不定以为他不够看重润哥儿呢。 许云帆这一想,第二天下堂直接往屠宰场去,见到许云帆这个大主顾来了,屠宰场管事赶忙迎上去,“许夫子你来了,今儿过来是想预定点啥?” 管事对许云帆那叫一个热情,没办法,他们厂,如今的鱼肉、鸭肉、鸡肉、猪肉六成都是送往许云帆名下各个店铺、食堂。 就是之前需要花费人力处理的下水还有鸡爪这些玩意也全被许云帆包圆了,最近秦掌柜又过来说了一句,日后要是他们收了羊来便给他们留着。 羊肉味道大,在镇上销路还没鸭肉好,但管事认识不少养羊的农户,跑一套,他自己又能赚一笔,自然得把人当贵客接待。 “你们这最近有人送牛过来吗?”许云帆问道。 管事:“许夫子是要买牛肉?最近没什么老牛要出手,不过许夫子既然想要,我可以让大家伙去附近的村里打听打听。” 许云帆点点头,“那就麻烦管事了,要是有,你帮我处理好了留着,到时候派人到食堂那说一声,自会有人过来拉走。” 从屠宰场离开,许云帆也不空手离开,后背的背篓里装了满满几十斤瘦肉。 许云帆打算做这牛肉干还有猪肉脯,店铺里卖的鸭脖这些玩意不适合远距离运输,秦润准备的年礼自然没有这些。 萧家老大留京,老二常年镇守南境,如今秦润的堂弟萧霖还有另外几个堂哥也在那边,许云帆看过地图,知道南境那边的环境其实不咋地,比之富饶地区,可谓是贫瘠之地,送礼不再贵,至少要送到人心坎上。 许云帆为了年礼一事忙,京城那头,缚青雩等人也没闲着。 京城最近爆火起来的银霜炭可谓是人尽皆知,但这个云润店铺是会搞事的,它要是好好开门做生意,一次性让客人把想买的银霜炭全部买了也倒好,但云润店铺出了一个限购令。 所谓的限购令,便是同一家的,今儿无论是谁在店铺买了一百斤木炭,其家族其他人就不能再买,需等半个月后再来。 好家伙,这不是明显的搞事拉仇恨么? 京城那等买得起银霜炭的家族能是什么小家族? 家族里的人各有各的的心思,银霜炭这等往年被皇室用以做御赐之物的东西,谁会嫌多,别看它黑不溜秋,可拿来当年礼送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啊,可大房抢先一步,二房三房还有十几个需要交际的少爷、妇人们不就只能看着? 不是没人想警告店铺掌柜让他好好做生意,想在京城做混,居然还敢得罪他们这些官圈,这背后的东家莫不是不想混了? 可这帮买不到银霜炭恼火的少爷们涌进店里,不到一刻钟,一个个就跟见了鬼似的跑了出来,再不敢去闹了。 无他,店铺里肯定是没鬼的,可里头有个比鬼还恐怖的存在呀! 谁能告诉他们,已经沦落为病秧子的萧王怎么会在店铺里的? 有人猜测萧衡之是不是云润店铺背后的东家,毕竟这货每天都会去店铺里坐上一两个时辰。 当然了,他们每天也去了,但人家去是享受的,而他们之所以会待那么久,那是排队等的。 看看,每次萧衡之过来,掌柜那叫一个热情,立马就给把萧衡之带上搂,好吃好喝的都给摆上不说,萧衡之躺椅边必然还要摆上一盆银霜炭以供其取暖。 反观他们,拿了号在二楼点了吃食后,因为坐的久了,冻的那叫一个哆嗦。 萧衡之的特殊待遇不得不让人怀疑,可不待他们确定,很快,大家伙便发现了,云润店铺似是与齐、谢、林、沈几家交好,每个月都会往几家府上送银霜炭,这几家的人就没一个人需要像他们这般苦兮兮来店里排队的。 如果云润店铺是萧家的,萧家啥时候同那几家那么好了? 还有,云润店铺的掌柜好像是之前齐家的掌柜,所以,云润店铺其实是齐家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齐家小少爷不是同那几家的少爷交好吗? 但有的人反驳了,“你们莫不是出门前脑袋被门缝夹了?还是说出门时你们忘带脑子了?”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找打是不是,好端端的干什么骂人?” “我骂什么了,我就实话实说,你们不想想,要是这店铺是齐家的,往年的银霜炭还会有价无市?”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不允许齐大人认识的煤商改进了技术,今年烧制出更多的银霜炭来吗?” “就是就是,这个不是没可能。” “所以说你们出门是这么没带脑子。”那少爷摇了摇头,“如果这店铺的东家真的是齐家,为什么齐家其他店铺没有?甚至齐家不自己留着,还需要店铺的伙计按月给他们送去?”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 “所以,这店铺的东家究竟是谁?!!” 有一参加过齐老寿宴的少爷好像特意压低了声,但附近同桌的人都听的真切,“听说,这店铺的东家乃是一个哥儿,这个哥儿与齐家交情不浅,他的夫郎乃是清风书院的夫子,这人名唤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前段时间,京城内人人闲茶乐道的烟花就是他给齐老准备的,我猜,这人估计是……” 估计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连那么好看的烟花都会造,区区银霜炭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那几家没找他麻烦?”应该不可能吧,大晏朝会烧制煤炭的那几家可是把烧制煤炭的手艺牢牢抓着,靠着这门手艺,这些年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如今闹出一个要跟他们分钱的人,想必那几家不会答应的。 先前说几个好友出门不带脑子的少爷又是叹气,“所以说啊,我说你出门不带脑子你还不信,周老三不是说了,这店铺的东家同齐家交好,另外那几家收了他的煤炭,这代表了什么?以前那几家因为这门手艺,居然妄想拿捏齐家,如今有旁的家族会烧制煤炭,你觉得齐家会让人动手?而且,那许云帆还与蒋院长交好,你们说,就这,那帮人动他一个试试,怕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哦。” “如此说来,这东家确实动不得,但凡一动,得罪的就是那五家,看来这个许云帆还真有点脑子。”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不知道明年的夫子大比,此人会不会来。” 说实话,他们这帮少爷,同时也是京城学院的学子们不由得期待起来了。 最近京城里开张不久的云润店铺可谓是火的不行,缚青雩不可能没有耳闻。 自从许云帆离京后,缚六便回到了缚青雩身边,已经是凌晨,缚青雩批阅完手中的折子,目光扫到一旁两沓尚未批阅的折子上,不由呼了一口气,疲倦的揉着眉心,感觉有点冷了,他看了眼只有一块木炭的炭盆,咬咬牙决定奢侈一点,“福公公,再加块炭吧。” “皇上,已经很晚了,深更气寒,您要注意身体。”福公公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陪在一旁都觉得手脚冰寒,更不用说皇上了。 220-230 第221章 第 221 章 纸造出来了 审批了半宿的缚青雩倒是不觉得有多冷, “今年已经比去年好多了。”至少今年殿里因为烧了炭暖乎乎的,去年他都还没有这个条件呢。 别的炭,质量不如银霜炭这般好, 放的近了, 不仅气味大,甚至还会有点熏眼睛, 银霜炭好用是好用, 可这玩意量少还贵, 缚青雩虽然是一朝帝王,但他挺节俭的,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今年好了, 虽然银霜炭还是那么贵,但至少量足,齐远洋每个月还给他带二十斤, 完全够烧了的。 福公公一边加炭一边感叹道:“皇上说的是, 今年虽然还是同往年一样冷, 但今年应该会比去年好,至少这个银霜炭是不缺的了。”去年冷的他手上都长了冻疮, 又疼又痒, 今年的银霜炭供应得足, 皇上至少不会冷着了。 “朕听说云润店铺的银霜炭卖的很火, 但店里发行了限购令?这是为何?” 福公公平时虽常在皇上跟前伺候,但作为宫里的万事通, 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回皇上,听掌柜的说, 此令是为了避免银霜炭被人恶意垄断,这有银子的不能一口气把银霜炭买了,其他人自然就有机会了。” “原来如此。”缚青雩笑笑,“没想到这店铺的东家倒是个会想的。” 京城内不缺有钱人,但谁不是有钱了就想着更有钱? 若是把这批银霜炭全部买了再高价卖出去,必定要大赚一笔。 但限购令的存在便从根源上避免了此事发生的可能。 福公公是会察言观色的,看得出,这位九五之尊似是很赞同,便跟着附和起来,末了道:“皇上,齐贵妃那边需要继续送吗?” 送什么? 肯定是送木炭了。 送那女人木炭?? 缚青雩想都不想,“不送!她大哥每次进宫,哪次不给她送?还用得着朕送?” 那女人就不是个善茬,上次自己翻她的牌子,齐青芸居然敢对自己翻白脸,一脸的不情愿,那副不加掩饰的嫌弃委实让人牙痒痒,要不是他们之间还有合作在,齐青芸又是他长子的“娘”,缚青雩定要砍她的项上人头才成。 福公公吓了一跳,不知好端端的,皇上又气啥了,明明平时皇上翻齐贵妃的牌子最多了。 他试探的道:“皇上,您今晚是想在哪就寝?” 这话,间接的就是在问缚青雩今晚要翻谁的牌子。 哪知,缚青雩却沉默了,似是在想什么,挥挥手让福公公先出去,没一会才轻唤了一声,“缚六!” 躲在暗处的缚六一个眨眼的功夫已单膝跪在缚青雩身后,“主子!” 缚青雩转过身,脸上漾起笑意,“你躲在暗处那么久了,可冷?” 缚六:“……回主子,属下不冷。” 不冷肯定是假的,他们暗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穿的太多了,反而碍事,因此,他们都习惯了穿的比之其他人单薄,但这不代表他们已经适应了。 缚青雩摇头失笑,“嘴硬,这里没人,你放松些,烤会火暖暖身子吧。” “主子……”缚六哪里敢,他是来上职的,不是来蹭炭火的,这太不像话了,会坏了规矩。 缚青雩单手支在桌上撑着侧脸,他看着长了一副娃娃脸的缚六,不知为何,心情就非常的愉悦,“没事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朕说的话,你是要跟朕反着来吗?” 缚六赶忙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听话。”缚青雩弯下腰,从书桌下拿出一个小凳子递给缚六,“你坐这个,放心吧,这里就我跟你,你们老大不会发现的。” 缚六虽是暗卫,来到缚青雩身边也有十年了,但他今年也才二十六岁,缚青雩当初会把他留下来,也是看他长得精致可爱,看着就让人感到喜庆。 别看缚六在一群暗卫中年纪不是最大的,但实际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人武力虽高,在缚青雩看来却憨的可爱得不行,每次都任他为所欲为,乖的没边了。 这会他累了,想着休息一会,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题跟缚六说着话。 聊着聊着,缚青雩问道:“最近萧王的情况如何?” “回主子,萧王爷最近挺好的,每天都会去云润店铺烤火,还在那里吃饱喝足了才打道回府,不过属下发现,秦将军最近有意无意的往云润店铺跑。” 缚六不是每天都会守在缚青雩身边,之前萧王爷差点凉了,缚青雩半夜吓的睡不着,偷摸去王府看人,后来实在不放心,便让缚六不时去盯着人。 说到秦斐俞,缚青雩皱眉顺势问,“秦将军与景家那谁的婚事如何了?” 秦、景两家的婚事并非由他做主,缚青雩甚少过问,秦斐俞与景叶择的婚事,说实话,他是不赞同的,如果秦斐俞看上景明泽倒还好,毕竟景明泽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办事能力,为人处事都没得说,可秦斐俞偏要看上那个景啥择的,甚至,那人还让秦斐俞来同自己请旨,一旦自己下旨,秦斐俞就必嫁不可了,此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点心计他是一眼就看穿了。 居然还妄想用这种手段彻底把秦斐俞绑在身边,还想让自己下旨,什么玩意,真是好大的脸了。 想到这些,缚青雩不免有气,暗道秦斐俞真是眼瞎,要不就是饿了,看上谁不好,偏看上这么个货色。 缚六:“秦将军把婚事退了,可是景家不愿,景副将还在挽回呢。” “真的?”缚青雩顿时就乐了,“你快仔细跟朕说说?” 缚六老老实实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属下发现,秦将军几次去往云润店铺,貌似是冲着萧王爷去的。” “他去找萧衡之做什么?” 耳边突然被一道热气包围,缚六吓了一跳,一个转身,看到近在迟尺的人,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这般近的距离,不禁然让人想入非非,一些被强行封锁起来的记忆破土而出,娃娃脸不受控制的就红了起来。 缚青雩看着又惊又羞的人,心情更愉悦了。 哎! 他好想叹气。 这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让人无奈。 “怎么又害羞了?明明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朕靠你这么近,还不习惯吗?” 缚六不知所措的摇头,支吾道:“没有,主子~” 他不是不习惯,而是…… 瞧见缚六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面红耳赤的样子,缚青雩喉结上下滚动,好似渴了热了般解下身上的披风,眉目舒展,像是心情极好:“很晚了,我们就寝吧好不好,嗯?” “我……我听主子的。”缚六红着脸,看都不敢看人。 缚青雩是明君,但不代表他不重色。 这不,脑子里的废料一上来,哪还记得打听萧衡之的八卦。 八卦哪有床/事香啊! 缚青雩不知秦斐俞为何要去云润店铺见萧衡之,萧衡之本人还能不知道? 懒洋洋躺躺椅上的萧衡之一手拿着书,一手不时抓着一边桌上摆放的吃食,惬意的不行。 “咚咚”声响起。 听到包间门被敲响,萧衡之以为是掌柜的上来添茶了,眼皮都没抬一个,“进来吧。” 这家店是他儿子的,他过来帮忙坐镇,掌柜只知东家与萧王爷交好,自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衡之。” 头顶上响起熟悉的声音,萧衡之才知道,进来的不是掌柜,秦斐俞又过来了,“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你盯着我没有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萧衡之好歹也是一王爷,心眼子真心不大,他明知秦斐俞想见儿子,但他就是不告诉秦斐俞,不是他要报复秦斐俞,当然,他不告诉秦斐俞有三成原因是气不过,存心要报复,另外七成,当年的事秦斐俞不查清楚,他能放心让秦斐俞认回儿子? 一个将军,当年能被人逼到那等地步,对方能是简单角色? 还有那个一心破坏他与秦斐俞的人不揪出来,怎么证明他的清白? 他在秦斐俞那可是当了十几年的抛夫弃子玩弄哥儿的渣男啊!再渣个几年也无所谓了。 但气归气,他舍不得啊! 他太清楚那种被欺瞒的滋味了,明明自己体验过,经历过,他怎么舍得让秦斐俞也像他一样呢?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萧衡之恨自己心软,自从萧八口中得知秦斐俞找孩子找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心软? 萧衡之对秦斐俞相当的不客气,但秦斐俞没有生气,骤的轻笑出声,好声好气的,像是对待发脾气的小孩子一般,哄着:“我没有盯着你,也没有派人做什么,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孩子回到我身边,我会等,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那你便等呗,来这里寻我做什么?” “因为我想你了。” 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直听的萧衡之装都装不下去。 发现自己因为秦斐俞“随口”一句暧昧的话便跟以前一样怦然心动,萧衡之不免气恼自己不争气,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他连伤疤都还没好呢。 “你是哥儿,怎可如此不知廉耻?”萧衡之暗自低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一点都没变,也不知道景叶择那货不愿意退婚,是不是跟当初的自己一样,被秦斐俞哄的身心沦陷,已经出不来了。 一想到秦斐俞对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也对其他汉子说过,萧衡之心里更不是滋味。 秦斐俞苦笑道:“没有不知廉耻,如果喜欢你就是不知廉耻的话,那我认了。” 闻言,萧衡之冷哼一声。 又来了! 秦斐俞最会这招了,炙热而又大胆浓烈的爱意最是让以前的他招架不住。 但萧衡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情窦初开的人了,“强词夺理,你跟景叶择那样,怎么还有脸说想我的?我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你把我当什么?将军的面首还是豢养的勾勾手指就听你话狗?” 也不知道秦斐俞这几年究竟是怎么混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心脏也不是一般的强大。 换其他人,只怕这会心脏都要碎成渣了,秦斐俞神色落寞,语气不变,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因萧衡之的话而被扎的千疮百孔,“不是,你别的都不是,只是我孩子的爹。” 又没刺到人,萧衡之咬牙切齿:“……算你狠。” 秦斐俞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一边,伸长脖子想看萧衡之在看什么,萧衡之啪的合上书,转身从一边拉出几袋东西,“这些,你拿回去。” “什么?”秦斐俞眨巴眼,惊喜不已。 萧衡之瘪瘪嘴,“还能是什么,我哥儿还有哥婿给我送来的年礼,你要不要?” 轰的一声惊雷响起。 秦斐俞差点没从凳子上跌落,他轰的站起来,“你说什么?” 哥婿?!! 他的孩子嫁人了?? 萧衡之可太满意秦斐俞这幅震惊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了,明明开心得意,还要假兮兮的故作不悦,“你耳聋了不成?这些都是我家哥儿哥婿送来的,你是他们小爹,总得分你一份。” 秦润送来的年礼,委实让他很欢喜,很多东西他都没见过吃过,而且那些腊肉腊肠,秦润在信上说了保质期很长,可以让二弟还有几个侄儿带到南境去改善伙食。 至于那些肉丸还有火锅底料啥的,在收到年礼的那晚,苏晏就让人按照秦润所写的使用方法做了,一大家子吃的那就一个惬意。 萧衡之身体不好,但那是因为中毒所致,太辣的他吃不了,微辣的不碍事,许云帆制作的肉干有微辣重辣,萧衡之自然包全了微辣的部分。 中毒的这些年,萧家人是把他当易碎的瓷娃娃看,这不给吃,那不给吃,大多数入口的吃食都是以清淡为主,以至于萧衡之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萧衡之本身的味觉就因中毒有所改变,味道不重点的东西进到他嘴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些牛肉干他真是喜欢得紧,再喜欢,萧衡之还是分出了一半拿到这儿来让秦斐俞带回去。 在秦斐俞尚未从自己已经有了哥婿的惊讶中回神,萧衡之不知何时已离开。 所以,今天,萧衡之一直在等自己过来吗? 意识到这一点,秦斐俞情难自禁,抹了把眼泪,蹲在地上打开麻袋,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看着这些原本送给萧衡之的年礼,秦斐俞眼泪流的更凶了。 这些东西里,吃的东西占了九成! 为什么? 而且,这些吃食,云润店铺里也有…… 秦斐俞一下子就猜到了。 眼泪再次倾泄夺眶而出。 萧衡之这个嘴硬心软的,真的……他这么好,自己怎么可以不喜欢他呢。 说好了不会告诉自己,可又给了自己线索。 大梨村。 秦润说的没错,他说过两天下雪,还真的下雪了。 一大早被秦润从被窝里挖出来的许云帆看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顿感心累,抓过床头的腕表,好家伙,五点半! 寒气从关闭的不甚严实的窗口缝隙中灌入,冻的许云帆打了一个激灵,这一刻,许云帆突然就羡慕小宝了。 以前小宝还能过来奶声奶气的“哄”他起床的,因为雪天不方便把牛车赶的太快,以至于许云帆秦大娘等人不得不提前出门,这个点,小宝还打呼呢。 睡意朦胧的许云帆昏昏欲睡的坐着,任由秦润给他找衣服,又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套。 有一种冷叫夫郎觉得你冷。 许云帆被套了四件衣服,秦润这才满意了,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人,不由笑出声,“还困着呢?” “嗯。”任由秦润摆弄,被套了四件衣服,许云帆还是没精神,浑身乏力,喉咙干涩,鼻子有点堵,感觉这会他困的沾枕头就能打呼,“润哥儿,我好困,浑身没力气,很难受。” 许云帆这个年纪,正是能吃能睡的时候,哪怕晚上睡的早了,第二天照样起不来。 他跟其他睡够时间就睡不着的人不一样,许云帆是越睡越困,秦润就试过,如果他不喊,许云帆能睡六个时辰。 “等洗把脸就不困了。”秦润没有多想,单纯的以为许云帆睡不够才会这般软绵绵的。 许云帆没来大晏朝前被家人照顾的很好,在家基本每天都会陪同大哥一起锻炼一个小时,他身体好,体质棒,没怎么感冒发烧过,所以他知道感冒发烧的症状,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中招。 来到大晏朝这段时间,许云帆疏于锻炼,别看他能吃能睡,活干的也不少,个头长的迅猛,但内里到底不如以前强悍。 许云帆感觉眼前一黑的时候,浑身已经失了力气,头摔下去时已经控制不住方向,额头嘭的打到黑板上,耳边只剩下学子们惊恐破音的惧声:“许夫子!!” 那一刻,许云帆眼更黑了,眼冒金星,晕过去前,许云帆只想到,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没了。 秦润今儿就在造纸厂里巡视,几个月了,第一批竹纸终于做出来了。 看着一沓沓修剪齐整的纸张,不说秦润,就是厂里的汉子们都难掩激动之色,一个个都不敢相信,历时数月,经过一道道繁杂步骤,他们真的把纸做出来了! 秦润每一沓都做了抽查,确保纸张质量比之外头书店卖的还要白净后,这才满意的点头。 秦大右等人高兴的擦着掌心,见秦润摸过后,这才敢上手摸摸,说来也是可笑,这些纸张是他们亲手做出来的,可到这时候,他们才有那种不真实感,连摸都不敢摸,生怕摸坏了。 “云帆那小子真是了不得了,真是……”真是什么,说话的秦氏汉子没上过学,夸人的词量过于匮乏,总之,他就是觉得许云帆太厉害了。 “是啊,几个月的努力,咱们真的把纸造出来的,这事说出去,谁会信?” 在他们以前的思维里,对他们来说,这些玩意,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吗? 反正他们是连造纸的原材料是什么都不晓得,晓得这些的大概只有那些学富五车的学子才是,哪知,有一天他们秦氏这边入赘小秦家的汉子喊丫丫的叫他们来挖坑的挖坑,砍竹子的砍竹子……他们都懵逼了。 啥?!! 许云帆竟然说他要用竹子来造纸,且大梨村的竹子已经不够他嚯嚯了,他还把他们带到小清村去,把那儿的竹子砍了运回来,这几个月,许云帆往厂里头砸了多少银子他们都记着呢。 大家伙一开始是不怎么信的,但他们不好说,一个个安慰自己,许云帆是海外来的,他们不会,许云帆会又有什么奇怪? 如此,几个月过去了,他们按照许云帆说的步骤操作,中间那些步骤,他们不知用意,一次次的以为那样做纸就能造出来了,结果没有。 他们熬着,越来越沮丧,直到前两天许云帆过来走了一圈,告诉他们可以了。 待他们小心翼翼撕下晒干的竹纸时,大家的心情可想而知。 外头天气寒冷,可厂房里头,大家伙却感到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流。 因大梨村所处地域原因,造纸厂的厂房与其他厂房并不一样,里头甚至被放置了好几盆炭火,压根不需要担心未干的竹纸会冻硬了。 秦润数了一下,几百沓摆放整齐的竹纸,这得是多少银子? 造纸厂终于要给他们带来收益了! 秦润高兴,想着回去立马就烧水杀鸡今晚炖汤给许云帆喝。 他的高兴劲还没下去,外头突然吵吵嚷嚷起来,孙武急促粗喘如牛的声音破空响起,“润哥儿,不好了,你快出来。” “怎么了?”秦润不慌不忙出来了。 好歹也是个商人,秦润同人谈生意多了,已经不是以前的秦润了,现在的他足够沉稳,遇事不慌,时刻保持镇定。 但,对秦润来说,只要不关乎亲人不关许云帆的事,都能让他面不改色。 孙武神色戚戚:“云帆晕倒了!” “润哥儿!!” 孙武话音落下,秦润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大脑都有片刻的空白。 第222章 第 222 章 烧晕了 秦大右几个汉子赶忙扶住浑身发软的秦润, 眼看秦润要晕过去,秦大右不知哪学来的法子,直接就往秦润人中使劲压。 秦润疼的眼泪直涌, 清醒了, 不管不顾的就往外头跑。 来到济世医馆,秦润等不及牛车停稳当, 直接就跳了下去, 因为双腿发软, 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但他顾不上,步履匆匆就往里头跑。 “云帆!!” 秦润喊了一声,小童识得秦润, 赶忙在前头带路,“秦夫郎这边来,许大夫在这边。” 床上, 许云帆闭着眼睛, 一动不动, 就那么“乖巧”的躺着,毫无生气的样子与往日眉眼带笑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是这么看着, 秦润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双唇抑制不住的打颤, 又喊了一声, “云帆!” 他跑了过去,双手剧烈颤动的摸着许云帆的脸, 待发现许云帆脸上烫手的温度后,反而安心下来了。 来的路上,他几次问孙武许云帆是怎么了, 可孙武哪里知道。 许云帆被学子们送往医馆时,他挤不进去,秦大娘气喘吁吁的跑到医馆后便让他赶紧回村喊秦润,所以,他哪晓得许云帆究竟咋了。 秦润双眼阵阵发黑,要不是念着许云帆,自己不能倒下,指不定他早晕了。 他太害怕了,来的路上无数次祈祷许云帆好好的,千万千万不要离开他,丢下他们几个。 秦润都不敢想,如果没有许云帆,他以后要怎么活。 哪怕他知道这个世上,谁少了谁都能好好的,但他真的无法接受往后的日子里再没一个人像许云帆这样让他时刻记挂,恨不得宠到骨子里,每日说好听的情话哄他开心的人了。 秦润太害怕了。 以前秦奶奶就是这么没的。 他就只是出门捡捆柴火的功夫,秦氏的大叔便急匆匆的跑到山脚喊他让他赶紧回去,说他奶奶走了。 毫无征兆的,又或许是有过征兆,只是年仅十岁的秦润什么都不知道看不出来罢了。 他只是像往常那样出门捡柴火,怎么回去奶奶就不在了呢。 十岁的秦润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那时候不过十岁的秦润都懵了,手上的小枝条直接就掉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等他回神了,人不知什么时候被大叔背着回到了家里,而他的奶奶已经趟地上,身下就铺了一张席子,其他阿叔阿婶进进出出帮忙料理着丧事,唯独他被秦大娘喊着跪在一旁。 有的人太伤心了,反而就哭不出来了。 他麻木的,恍惚的,只觉得一切像是一场噩梦,他喊了好几声奶奶,可地上的人没应他,他就跪在那里,亲眼看着秦氏其他婶婶大娘们带着白布过来,然后一层一层的披到奶奶身上。 那些哥儿、姐姐跟着大人过来了,便凑到他身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可他却哭不出来。 无论是把秦奶奶放入棺材里时,还是等到几个大叔齐力合作把秦奶奶的棺材抬到地里下葬时,秦润都是麻木的,任由秦大娘牵着他在身后小跑跟着。 他们都在哭,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唯独他没有。 后来,秦安被村长夫郎抱回来了,秦润抱着弟弟时,在他下意识的喊奶奶,或者需要奶奶帮忙时,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之前秦父也是这样的,村里的伯伯也是这样慌慌张张的跑到家门喊,然后,他身边就没有父亲陪着了。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所以秦润怕了。 那种怕是一种已经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记忆,一旦触及,便会奔涌而出。 秦润太害怕了,他摸着许云帆滚烫的脸颊反而觉得安心了。 许云帆还是热乎的,如此,至少证明他还在。 “秦夫郎不用担心,许夫子只是发热了,孟大夫已经给他灌了一碗药,很快就能醒了。”药童见秦润像是被吓到了,不由安慰起来。 秦润闷声应:“麻烦你们了,我夫君怎么会突然发热了呢?明明今早他还好好的。” 药童:“许夫子之前的身体应该很好,这不常发热的人,一旦发热就是来势汹汹,每个人体质不同,有的一发热就会发晕,前期只是浑身乏力……所以发觉不了很正常。” 浑身乏力? 秦润记起来了,今早起床的时候,许云帆确实软绵绵的,还低低的说了一句难受,只是当时自己以为他睡不够所以难受了罢了。 一想到这些,秦润难受得紧,如果许云帆不是在课堂上晕倒,而是在其他地方晕倒了该怎么办? 人在不安,情绪低落时惯会杞人忧天,总会胡思狂想。 秦润只是一个凡人,他不免暗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许云帆的不对劲。 许云帆迷糊之际,只觉得脑袋里又晕又疼,浑身难受得紧。 从小到大,许云帆没这么难受过,他不由得闷哼出声,下意识的就喊:“润哥儿~” “我在!”秦润一直守在床边,哪也没去,许云帆在这,他能去哪?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云帆睁开眼,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泛着血丝,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润哥儿,我难受,喉咙又干又疼,你喊家庭医生来给我挂水吧,要不然打屁股针也成。” 秦润:“……” 秦润慌了,许云帆这是烧糊涂了? 怎么还胡言乱语起来了? “孟大夫,你快来啊!” 孟大夫跑来了看了一会,喊来药童给许云帆端来了一碗药,许云帆左右扭头就是不愿意喝,秦润哄也哄了,许云帆就是不张口,孟大夫无法,“秦夫郎,你摁住他,咱们给他灌下去!” 秦润:“……好。” 许云帆被秦润抱着脑袋摁住双手让孟大夫灌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苦得许云帆呕了两声,秦润不知从哪拿了一颗蜜饯送到许云帆嘴里,许云帆含着蜜饯,头一别,并不看人,显然是生气秦润摁他了。 这不舒服的人就容易情绪不稳定,秦润碰了下许云帆的肩膀,许云帆哼了一声,往里挪,不让秦润再碰,控诉道:“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了,我现在很难受,也很生气。” 但很意外的,秦润只是保持沉默的坐了一会,没哄人,只是把被子给许云帆掖好,然后不知干什么去了,不到两刻钟便抱着一个包袱回来。 许云帆喝了药,没一会便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许云帆是被身下不是颠簸的感觉给震醒的。 牛车上,许云帆身上盖着一张雪白的披风,披风厚实保暖,其上绣的金色流云图案更增贵气,一看就知道价钱不低。 这件披风是秦润花了二百两买来的雪狐披风,本来这个价是买不起的,但那店家同秦润认识,就为了成为云润酒楼的顶级客户,他才咬牙以二百两的价半买半送给了秦润。 雪狐与山林间的狐狸不同,因其生活的地区原因,本就难遇,更难在不伤其皮毛的情况下将其捕捉,为此,一张雪狐披风卖个几百两不足为奇。 但奇就奇在,秦润居然会眼都不眨的直接掏银子买了。 为了许云帆,别说二百两买一件只能在冬天披的披风,就是五百两六百两,只要它保暖,不让许云帆冻着冷着,他如何舍不得? 许云帆摸了摸披风帽子上的毛绒绒,想到自己不清醒时闹的小脾气,不免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想抬眸看看秦润再看什么的,结果一个抬眸,两人便四目相对。 “醒了,还难受吗?冷不冷?”秦润问着话,不忘动手将许云帆身侧的披风压实的一些,“孙武哥,可以赶慢点吗,风大了会吹到云帆。” 孙武赶忙应好,不忘回头看了许云帆一眼。 许云帆脸颊上挂着两坨红,呼出的气又热又重,孙武看过去的时候,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直接缩到披风下,“我不冷,就是浑身难受。” “你发热了,很热,孟大夫说你以前体质好,没怎么发热过,所以这一次才会来势汹汹,接下来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养着。” “嗯,书院那边你帮我请假了吗?” “请了,我让孙武找院长还有你的学子们说了,他们都让你放心在家休息,旁的不用担心。” “那好吧。”许云帆说完了,焉哒哒的不再说话。 回到家,秦氏还有其他过来干活的外村人都来看望了一番。 天知道,孙武回来那一喊可把他们吓的够呛,李六当天从酒楼回来,同秦安他们一块进去看了他好久,最后李六摇头道:“少爷,你这身体……看着高,但好像也就那样了,才下两天雪你就倒下了,这样可不行。” 许云帆靠坐在床上,脸上袋着一个口罩,对李六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啥叫防不胜防吗?我这是都是被传染的。” 前两天有个学子咳嗽,许云帆没当回事,这不就中招了么。 家里几个孩子,一个个围在床边要哭不哭的样,活像他快不行要断气了似的,赶都赶不走,许云帆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找个口罩带上。 “哥夫你还难受不?” 难受! 相当的难受! 但许云帆不好这么说,“还有点,等明天哥夫退烧就不难受了,不用担心。” 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但有时候,人就是不能说大话,否则容易被打脸。 半夜的时候,许云帆又烧了起来,不怕传染,不顾许云帆拒绝,强行把许云帆抱怀里睡的秦润被烫的一个激灵,再一摸怀里热得跟个暖壶一样的人,秦润赶忙点亮蜡烛跑出房门。 “六哥,快醒醒。” 许云帆发热了,晚上都没能吃饭,秦润洗漱时李六特意跟秦润问了几句,秦润老实告诉李六,孟大夫说这玩意还会反复,让他注意着点。 李六不敢睡的太沉,秦润一喊他便立马翻身下床,“怎么了?少爷又烧起来了?” “嗯,六哥,你帮我煎碗药来,我打点水给他擦擦,再给他换身衣服。” “好,我这就去。” 两人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这一夜,谁都没睡好。 喝了药后,许云帆睡了半个时辰又迷糊的醒了过来,像烧糊涂了似的,久不久哼唧一声,一会喊热,一会喊难受,一会似乎是难受到脾气上来了,嘴里喊着李六听不懂的话,或许是没见人来,许云帆又气的握拳捶床,声音很小且脑火着说什么这么久还不过来,明天就把人开了之类的恨狠。 也就这种时候,许云帆的脾气才会像那些大少爷了。 秦润忙着给许云帆换衣服,李六见他出了很多汗,念着许云帆平日里,秦氏哪个牙龈疼了或者有点小不舒服让他看,许云帆都会说,没事没事,你这是上火了,多喝点热水就好了,就是那些妇人来月事了疼的难受,问许云帆咋整,许云帆也是脸不红不害臊,笑吟吟的让人回去多喝热水。 好像什么毛病在许云帆这里,许云帆都会开一副名叫热水的药,而且这玩意还挺万能,啥都能治。 偏偏听他话的人回去喝了两天热水,哎,牙龈不肿了,牙也不疼了…… 李六从起初的怀疑再到后来的深信不疑,当下就去厨房里烧了一锅水。 许云帆清醒时只顾着无脑哄三个孩子了,根本没记起之前从皮箱里拿出来的退烧药放在什么地方,秦润知道,但他听说有的药不能同时吃,许云帆喝了中药,秦润自然不敢再给他乱吃其他东西。 这一晚,许云帆被李六不知灌了多少碗开水,许云帆说不喝了,李六还不听,每半个时辰就要给他喝一碗,许云帆就算再出汗也赶不及李六灌水的速度,又被李六喊起来喝水的那一刻,许云帆不由得回想,他是不是得罪过李六,以至于李六逮着机会就使劲的折磨他。 许云帆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罪,睡过去之前,他暗暗决定,等他病好了,一定要坚持锻炼。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许云帆这一烧几天都没好。 后面几天不如前两天那么难受了,但许云帆还是没什么精神,浑身乏力,精神不佳,齐修泽几人来看过他几次,带来的补品倒是不少,许云帆没怎么动,因为没胃口,这几天都是喝的清粥,徐致风见他就喝一碗白粥,第二天再过来时直接提了一只鸡来。 许云帆收了鸡,转而将萧衡之给他的“宝贝”拿了出来,“这几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顺便让修泽他们也看看。” “你看过了吗?感觉如何?”徐致风接过书翻了翻,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许云帆早看过了。 许云帆脸一红,大言不惭道:“难度于我而言也就那样了,但你跟我又不一样,就你目前的水平还达不到我这个高度,我觉得一般般,估计你抓耳挠腮都想不出答案来。” 徐致风:“……” 徐致风坐不下去了,他怕再聊两句,估计他会被许云帆打击到体无完肤。 待徐致风一走,秦安牵着小宝的手进来了。 迫于秦润的威严,许云帆几天没能下床,可把小宝还有秦安秦慕吓坏了。 秦安抱着小宝,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浑身散发着悲伤阴郁的气息,直勾勾的盯着许云帆看着。 以前村里的老人家就是这样的。 秦大娘说他们病了才下不来床,秦安那时小,信以为真,但后来,他经过那些人的门口,再也不见老人家坐在门口了。 他挎着方爷爷特意给他编织的小菜篮在山上挖野葱时,听到其他人说了,那些老人家不在了。 现在哥夫也躺床上,大哥每天都陪在哥夫身边,除非哥夫身边有别的人在了,大哥才会离开,所以,大哥也是怕哥夫会在他们不在的时候离开吗? 想到这个可能,秦安不免感到害怕。 许云帆被秦安看久了,忍不住问道:“安哥儿,你怎么一直这么看着哥夫?难不成是发现哥夫比昨天帅了?” “哥夫,你生病了,会凉吗?”秦安天真无邪的问道。哥夫说,死就是凉了,死这个字不好听,他不能当着哥夫的面说。 许云帆:“……不会!” “可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就是……” 许云帆听不下去了,他才十七呢,“哥夫跟他们不一样,哥夫还很年轻,至少还得过个八十年才走到那一步。” 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一病,秦安不对劲了不说,就是秦润都跟着不正常起来。 最近几天,店铺、酒楼、食堂里的事,秦润基本没怎么过问,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要不是为了给许云帆弄吃的,可能他都不会离开许云帆身边,堪称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看来晚上得好好跟秦润聊聊了,他只是发烧了精神不济,不是快凉了,他们兄弟真没必要这么紧张。 “安哥儿,你不带慕哥儿去找大蛋他们玩吗?”许云帆靠坐在床头,笑着问秦安,这不应该的,以前每次“周末”,秦安总会跟着秦慕去找三个蛋还有小山一块玩。 秦安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是觉得太冷了?”外头下着雪,确实冷了点,不过小孩子嘛,又不一定得在室外玩。 秦安看着许云帆,“我想陪着哥夫,哥夫一个人在家会很闷。” 许云帆:“……” 你大哥难道不是人? “不闷,你大哥在呢,你们要是想出去玩就去把,哥夫一个人待着也行。” 秦安还是摇头,“不去了,我想陪着哥夫。” 小宝、秦慕也都不说话,显然也是不想出去玩的,既然孩子不想出门,许云帆还能赶人出去不成,不过这么干坐也不是个事,“那哥夫给你们讲故事听好不好?” “好。”一听有故事听,秦慕高兴了,他没有像秦安那样的烦恼,开心的直接爬上床钻到被子里头,跟许云帆一块枕着枕头坐着,“哥夫,你可以讲了。” 许云帆笑笑,“安哥儿还有小宝呢,要进来吗?被子里很暖和哦。” 四个人挤在一张被子里,被三个孩子包围着,许云帆顿觉暖和的不行,“上次哥夫说到的西游记的哪里了?” 秦慕:“哥夫说到女蛇精喝了血然后开始变成一条巨蟒这里了。” 许云帆笑笑:“对,哥夫都差点忘了,话说女蛇妖……” 厨房里头,秦润熬好了粥,又炒了点酸豆角,这才赶忙把饭菜端到屋里。 许云帆最近没什么胃口,辣的不能吃,吃点酸的他倒是能多喝一碗粥,秦润看他都瘦了,那叫一个心疼,家里没有酸都角了,他还特意去买。 看到秦润又把饭菜端进屋,许云帆无奈扶额,让几个孩子先出去了。 第223章 第 223 章 刺激 要不是知道自己只是发了高烧, 就秦润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许云帆都要以为自己跟萧衡之一样了,“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你不用这么伺候我, 你喊我一声,我出去吃就行了。” “你身子还没力气, 我伺候你。”秦润闷闷的说着:“外头堂屋里冷, 屋里暖和, 你要是嫌酸豆角味大,待会你去别的屋待着,我开窗通风就好了。” 说实话,许云帆并不喜欢在床上吃东西, 但面对秦润的关心,他只是叹息一声,小口小口的喝起粥来, “最近酒楼生意好吗?” “很好。” “有多好?” “每天都挣钱了。” “每天都挣钱, 那是挣多少?” 秦润卡壳了。 这个问题, 他还真不知道。 最近几天,他满心满脑都是许云帆发热了, 一门心思都落在许云帆身上,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 许云帆慢悠悠的用勺子舀了一点豆角放粥里拌了拌, 一边说:“润哥儿, 你没发现吗,最近你不太正常, 你太紧张了,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三个孩子了,你没注意到吗, 润哥儿,你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你在怕什么?” 因为秦润的紧张,秦慕三人或许不懂他在紧张什么,但秦润一个笑脸都没有,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其实很敏感,他们感受到了家里压抑的氛围,以至于都不敢像之前玩闹,许云帆给他们讲故事,不是他怕三个孩子无聊,他只是想让他们沉浸在故事里,适当的放松一下。 秦润低着脑袋,嘴唇轻微的动了动,他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但有的话,说了,又会显得很矫情,不说,他憋在心里又难受得紧。 许久,在许云帆喝完了粥后,秦润才轻声的开口了,“我……我怕你离开我。” 许云帆愣了愣,显然,这个答案是他想不到的,“我不是说过的吗,我不会离开你的。” 是啊,许云帆是说过的。 可有的事,不是说了就不会发生的。 “你是说过了,可我还是很害怕,许云帆,奶奶以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她会陪着我,看着我长大嫁人,她还要给我绣一件漂亮的嫁衣,她还说父亲不在了,她要替父亲看着我们兄弟成家,百年之后到了那边也能给我父亲一个交代,可我就出个门捡个柴火的功夫,她就食言了。” “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他说最疼我最爱我跟弟弟了,可他上了一次山就把我们丢下了,在我看不到,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都不在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从未想过他们会……可他们就是走了,许云帆,我太害怕了。” 许云帆知道秦润害怕,他没说旁的,只是揉了把秦润的脑袋,这种时候,说再多的安慰好像都于事无补,秦奶奶走的突然,秦父离开的始料不及,秦润经历了两次,自然会怕。 这种事,他已经看的很透了,所以,许云帆说再多的保证其实都不能让他好受一点点。 许云帆开着玩笑,“如果哪一天……那些不好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我不在了,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住,我也没有脸让你在我不在了之后好好活着,我知道的,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所以,如果你受不住了就跟我一块去呗,这些话,说来其实也很难听,太不负责任了,但我想了一下,如果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好像真的会比死了还痛苦百倍,人不可能当一辈子的英雄,有时候,做一回懦夫也并不可耻,所以你怕什么呢,大不了到时候你追过去就好了嘛,我这么喜欢你的,就算你做了傻事,我还能打你成?” 许云帆顿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带不正经的笑嘻嘻起来,“不过,我想,应该是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毕竟就我这身板,活到九十应当不成问题的,你不用怕,反正你追了我一次,再来一次也无妨,我还挺喜欢你追我的,你都不知道,当初你追我那个劲,可把我吓得够呛,我他娘都跑山上去了你还穷追不舍的,就你这样,我跑得了吗。” 秦润:“……” 为什么许云帆总爱说这些令人羞耻的事? 羞的他都伤心难过不起来了。 见秦润似乎是说不出话来,许云帆倚靠到对方身上,“润哥儿,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今晚你给我炖鸡汤喝成不?” 按理来说,许云帆连喝了几天粥,人都瘦了,秦润该给他补补的,奈何前两天秦润炖了骨头汤给他喝,也不知咋回事,许云帆觉得恶心,吐了,之后秦润就只给他喝粥配小菜,“不行,你现在还没好,过两天我再给你做。” 许云帆觉得自己好了,之所以虚,那也是喝粥喝出来的,他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眼里又满是渴望,双手拉着秦润的胳膊轻轻摇晃撒娇般的恳求道:“不要嘛,我已经好了,润哥儿,我已经喝了几天粥了,你看我喝粥都喝瘦了,不吃肉,我浑身乏力,吃了肉我才有力气啊。” “可你会吐。”上次许云帆吐,秦润被吓得不轻,许云帆吐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看起来很难受。 许云帆那时候是因为处于发烧期,身体各项功能都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过于油腻的食物会加重肠胃负担,那晚喝的汤有点油腻,许云帆撇开了上层那层油,奈何下边还是有点的,那是秦润特意给他熬了一下午的汤,许云帆舍不得拒绝,又想自己身体不至于那么弱,所以就喝了,哪知,半夜就吐了。 秦润跟村里人一样,对他们来说,要补身子,那自然是大鱼大肉,而大鱼大肉对他们来说,就是油水足,像肥肉,漂油的汤汤水水就是补。 许云帆吐了一次,秦润哪里还敢给他喝,许云帆已经有几天没能好好的吃一顿大餐了。 他馋得很,“我不会吐了,润哥儿,我都好了,昨儿秦大娘来看我,她都说我瘦了,你不心疼我吗?” “心疼。”秦润哪能不心疼,可看许云帆吐的厉害,好似要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他吐过,自然晓得滋味不好受,他更心疼。 许云帆撇撇嘴,“既然你心疼我,那你现在就给我炖鸡汤喝吧。” 秦润:“……” 看来许云帆是真的馋恨了,明明刚才说的不是这些事来着。 他又发现了,跟着许云帆,有时候,他是伤心不起来的。 “孟大夫说你得吃清淡一点,这几天,你不是说胃口不好吗,过两天吧,成吗?” “可我已经好了,我也是半个大夫,我都好了,是你不相信,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下床,连洗漱你都替我包了端水端尿的伺候我,我动都没动多少,不消化,自然不饿,不饿可不就没胃口,但昨天我就好了。” 身体好了,不管运不运动,他这个年纪本就饿得快,对肉更是充满了渴望。 “你就那么等不及了?”说到底,对许云帆,秦润真狠不下心,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狐疑道:“你喝了鸡汤,真的不会再吐了?” “真的。”许云帆觉得现在自己也是可怜了,几天不得吃肉,一说到肉,口水都流了。 见许云帆吸了把口水,秦润心软了,把碗柜放厨房便烧水抓鸡。 京城。 秦斐俞一大早就守在云润店铺那,他急着要见萧衡之。 自派心腹打听得知孩子的事后,秦斐俞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他想去看看两个孩子,他太想孩子了。 萧衡之一来,瞧见秦斐俞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叹气,“你想去见孩子,我不拦你,只是你必须偷偷的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知道吗?” “知道。”秦斐俞很有自知之明,领兵打仗别人不及他,就是萧衡之也未必能赢得过他,但论心思缜密,他不及萧衡之。 萧衡之试图劝说:“要不你等等,等明年他们就会来京城了,眼下右相又想闹幺蛾子了,如今两个皇子不过几岁,后宫仅有四人,后位又空着,他女儿……听说最近他没少让皇上选秀充盈后宫,多生几个皇子。” 这事秦斐俞自然是知道的,右相最近拉人,无非就是想让大臣们联合给皇上施加压力罢了。 如今后宫四个贵妃,再无其他妃子,这么多年了,也只诞生了两位皇子,就这,比之前几任皇帝,缚青雩堪称吃素了。 萧衡之因为身体原因,这几年已经不上朝了:“齐远洋呢?他进宫了吗?” 秦斐俞摇头,“没有,这事,估计他也不好插手。” 就齐远洋的立场,缚青雩的事,他确实不方便多说,旁人不清楚,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家老姐为什么会成为贵妃的吗? 齐贵妃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已经七岁了,平时喊他舅舅,齐修泽都是硬着头皮应的,不是他不疼不爱外甥,而是大皇子根本就不是从他姐肚子里头出来的。 他姐齐贵妃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压根就不可能给缚青雩碰,她嫌旁的男人恶心,缚青雩从小与齐贵妃是相看两相厌,若不是碍于缚青雩皇子的身份,说不定两人都得大打出手,因不想让齐爷爷齐奶奶知道她那些事,她怎么会嫁给缚青雩? 当然了,缚青雩平日翻齐贵妃的牌子最多,去了齐贵妃的房,那也是一言不合相互翻白眼,转身个睡个的,中间一条三八线划的清清楚楚。 哦,还有二皇子的母妃,那也是个了不得的,外头的人都以为齐、薛两位贵妃感情好,情同姐妹,以前秦斐俞、萧衡之是信了的。 结果,就前年,已经许久不进宫的萧衡之难得进宫寻缚青雩,在萧衡之路过御花园时见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后,他才晓得,所谓的情同姐妹是假,有奸/情才是真。 亲眼目睹齐、薛两贵妃偷偷摸摸在小山后头情难自禁的吻到一块时,萧衡之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好半天大脑都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后来还是缚青雩大老远瞧见他不对劲了,走过来一看当场也傻眼了。 缚青雩一直都知道齐贵妃与薛贵妃的事,一开始他也是震惊的,后来想想,男人喜欢男人都可以,女人怎么就不能喜欢女人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通想后缚青雩便也接受了,毕竟她们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他管不着,两女人嘛,在一起就在一起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弄不出孩子来混淆皇室血脉,身为皇上,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啥事没见过? 但说真的,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了。 是了,自诩见过大世面的缚青雩还真没见过两女人抱在一起亲的难舍难分的一幕。 两人左右亲吻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饿疯了在互啃呢。 缚青雩都看傻了,最后还是萧衡之反应快把缚青雩拉走躲了起来,两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躲。 总之,他们就躲了,萧衡之偷摸的从石块侧边往外看去,缚青雩蹲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半天不吭声。 这是受到打击了? 也是,身为男人,自己的女人搞在一起了,谁能好受? 萧衡之还想安慰自己的好哥们,可他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开口,还是缚青雩抹了一把脸,脸颊红彤彤的,完全没有一丝尴尬、不好意思,有的只有一种开启新世界大门,见到新事物的兴奋感,他激动的说:“刺激!两个女的都能亲的那么带劲,看着比朕还会一点,真是小看她们俩了。” 缚青雩抬头想起来,他跟缚六要做那挡事之前,亲亲摸摸少不了,但他们之间确实不比齐、薛贵妃那般炙热,火辣,猛烈。 “啊?”萧衡之猛的低下头,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认真的?就没别的了?” 不是,兄弟,你两个妃子搞在一起了,你居然只觉得刺激? 这货真的要不得了。 见齐贵妃她们没发现,缚青雩拉着萧衡之去了自己的寝殿,房门一关,这才道:“我早知道她们有一腿了,只是第一次见她们那啥……” “什么?”萧衡之惊了,“你知道?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她告诉我的,所以我才同意娶她啊!” 萧衡之瞳孔地震,他从不知道他的兄弟居然还有这种夺人所爱的嗜好:“她喜欢女人??还喜欢的薛贵妃??那她们是早在一起了还是入宫后才在一起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想她们应该是没入宫前就那什么了,薛贵妃还是齐贵妃求我娶的,我要不是知道薛贵妃喜欢女人,我还不放心让她们当我儿子的母妃呢。” 萧衡之:“……” 萧衡之脑袋都大了,越听越懵逼,好半天才道:“你……你们仨可真会玩。” “我跟她们玩什么?”萧衡之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缚青雩看过去,发现萧衡之表情不对劲,福临心至的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你想哪里去了,朕啥地位?不至于看上个女人了还得靠抢,朕就没碰过她们两个,她们那样的,接受不了男人,朕怎么说也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就这,还能缺女人喜欢?” “对对对,你说都对,所以,你两个皇子怎么来的?” 缚青雩促狭的道:“就搞出来的呗,不然他们还能从大街上捡来的?” 萧衡之嘭的拍起茶桌,好家伙,他们两个自小便相识,好的几乎能穿同一条亵裤了,到头来,缚青雩居然对他隐瞒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友情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到现在了你还想满我?你那另外两个贵妃,我可没听说过她们大过肚子,宫里生产过的,肚子大过的只有齐贵妃跟薛贵妃,你说她们接受不了男人,你又没碰过,那你说,大皇子二皇子哪来的?” 被一通质问的缚青雩暗道一声糟,他说漏嘴了。 缚青雩眼珠子左右乱转,一副心虚的样,说这说那,半天说不到点上,纯属瞎扯一通,萧衡之一看就知道,顾左右而言他的缚青雩并不想告诉他大皇子二皇子生母的事。 萧衡之一改方才的严厉质问,很是受伤的问缚青雩,“皇上,你难道忘了吗,当初你无心争抢皇位,是我冒着得罪两位王爷站在你这边,这些年你也看到了,胥王爷处处看我不顺眼,但凡我说什么,他必定要呛我几声,为了兄弟,我讲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义不容辞的,你是皇上,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层关系是冰冷的,所以,我从没把你当皇上,之所以效忠于你,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我把你当兄弟,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兄弟,不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也是,你是九五之尊,是大晏朝最尊贵的人,我一个异性王,又何德何能与皇上称兄道弟呢?是我太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了。” 缚青雩:“……” 要不是看穿了萧衡之的伎俩,说不定这番话自个听了早就愧疚死了。 两人兄弟多少年了,谁还不知道谁了。 缚青胥看不惯萧衡之是因为自己吗? 明明是萧衡之嘴欠要跟缚青胥斗嘴,缚青胥那家伙就是越挫越勇,明知自己不是萧衡之这个不要脸的对手,每次见到萧衡之了还要冲上去找不痛快,萧衡之同他交好,先皇在世时甚至把萧衡之接进宫让他们几个一块学习,就先皇宠溺萧衡之的劲,缚青胥能对萧衡之做什么? 要真像萧衡之说的那样,这些年,是谁私底下从不喊他皇上的? 这会为套他话,居然连脸都不要了! 缚青雩有些气闷的道:“放心,就算他们不是贵妃给我生的,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朕才不像你,以前是处处留情,留情也就算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母凭子贵找上门,你说说你是不是有啥问题,还是说你不行?趁今天咱们都有空,朕给你喊个太医来瞧瞧?这种事可不能讳疾忌医,你不知道,姑姑有多想抱孙子,你不着急,好歹也得替他们考虑考虑不是,就算你如今中毒了,但男人吗,也不一定非得自己动不是。” 事关男人的尊严,看太医是不可能看的,萧衡之顾不上追问两位皇子的生母是谁便跑了。 后来他一提起这事,被缚青雩抓住把柄的他是彻底失去了机会。 缚青雩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萧衡之要脸,更不想让缚青雩知道他如今跟太监没什么两样,多一个人知道,不过是多一个愧疚难过的人罢了,其他事还不是不会有所改变,所以,何必呢。 有关大皇子他们的事,换做以前,萧衡之也许会告诉秦斐俞,如今,他们早已不是可以分享秘密的关系了。 当年说过要好一辈子,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怎么就走散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萧衡之难掩落寞,秦斐俞不知萧衡之想到了什么,现在,他更无心关心其他的事,眼下,他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孩子。 秦斐俞哀求道:“右相的事,我不会站他那边的,我等不了了,衡之,我太想见到儿子了,你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我就自己偷偷的去,可不可以?” 萧衡之愣了一下,所以,秦斐俞这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你让我想想。”萧衡之不敢轻易答应,他不想冒险,但又不得不考虑秦斐俞迫切的心情,他抓了抓头发,隐隐有些焦躁。 第224章 第 224 章 心事《内含大量方猎户…… 大梨村。 一月上旬, 再过段时间就到过年了。 许云帆的烧也早好了,他去学院没两天,学院正巧放假。 学院一放假, 食堂自然也暂停营业了。 在食堂里工作的秦大娘等人将食堂打扫的干干净净, 桌椅全部收好,这才关了大门坐上牛车回村。 这几个月来, 秦大娘几人每个人就挣了几两银子, 作为大厨的方爷爷方夫郎挣的就更多了。 方家父子两挣的多, 一个月一人就有三两的工钱,那是因为他们是食堂大厨,每天颠锅,得到的月例多点很正常, 秦大娘他们自然没有话说,反而时常笑方夫郎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以前在家的方夫郎病恹恹的,隔三差五的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得往镇上医馆跑, 心疼得方家老小都不敢让他干活。 看看, 如今方夫郎在食堂干了半年,好家伙, 手臂肌肉都练出来了不说, 更是没请过一天假, 身体倍棒, 吃嘛嘛香。 以前的方家跟秦氏人一样,因为是外来户, 并不受李、孙两氏的大部分人欢迎,秦氏的人还好,之前他们一氏的人聚在一起, 就算其他人看他们不顺眼也动不了他们,方家就惨多了。 早年他们想在村头过去的山脚落脚,可李氏的人并不同意,扬言那是他们的地方,虽然杂草一推,但地平,日后他们也是要开荒的,方家住到那去了,就是占了他们的地,旁的荒地离村口近,以后他们都要用来种地的,别看现在地荒着,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时间翻土罢了,但地他们已经看上了旁人就动不得,总之,方爷爷选了几处荒地,都被大家伙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再选远一点的,地不平不说,还离大家伙远,更不安全,方爷爷那时候带着一家老小,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一路走来,旁的村甚至以为他们是乞丐,都不让他们进村,后来在镇上的镇堂,方爷爷凭借户籍证明,证明自己是巴陵府灾民,这才有了被安排到大梨村落户的待遇。 可他没想到,接连几天,他选的每一处地方都是其他村民“看上”的荒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当初离开族人,带领妻儿奔向未知的山林时,方爷爷没哭,可在被李氏人白般拒绝后,方爷爷哭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只想给妻儿一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那身黄金,他已然顾不上,结果到头只是闹了一场笑话。 最后还是秦氏的孩子听说了村口有户从巴陵府逃荒过来的人家,回去跟家里人说了,秦氏的大人才把方爷爷一家喊到了村尾,甚至将一块原本开好了的荒地让给方家。 就因为这样,方家跟其他两氏的大部分人关系平平,唯独与秦氏的人好。 但也因此,其他人更讨厌方家人了,方家受秦氏照顾有个落脚地又如何,逃灾过来的方家与秦氏一样,穷的叮当响。 方家因为地少,更是一度饥不果腹,如今方家三个小汉子,日后娶媳妇,少不得又得花一笔银子。 更不用说,方夫郎还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病秧子,因此,村里不知有多少人笑话方家穷的连苍蝇都不愿往里飞,就这,村民们才猜测,方家与小秦家交好,为的可不就是打人家润哥儿的主意。 可就是他们认为穷的叮当响,看不上眼的方家,看看,才半年呢,一家就挣了近百两。 他娘的,这得是什么概念? 只怕他们省吃俭用十年都存不到一百两,但人家跟着秦润,因着秦润得了许云帆的青睐,半年就赚了那么多。 之前方猎户给许云帆收茶油果,每天天不亮就上山,天黑才下山,那么多茶油果,方猎户每天挑千多斤下山,肩膀上不知去了多少层皮,人都瘦了一圈。 树上的茶油果收完了,掉树下的,方猎户也都找了一遍,两个月忙下来,又挣了一笔。 只看到银子进口袋,自动忽略方猎户咬了多少牙,被树枝勾疼划伤了多少伤的李、孙两氏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但有的心里不舒服,有的则是心思活跃了起来。 方家老大方一也到了说媳妇的年纪了。 当然了,他们想到这一点了,方家自然也想到了。 方家的房子不大,要是方一三兄弟娶媳妇了,那还真不够住。 方猎户为了这事来找了秦润,“润哥儿,你说,这房子要不要现在起呢?” 秦润纳闷了,方家起房子,有必要跟他商量吗,“方伯伯可是有什么烦恼?” 方猎户还真有,“最近不是要过年了吗,地里也没啥活,很多人都闲了下来……小梨村的媒婆过来了一趟,方一也到成家的年纪了,村里人最近也常往我们那跑,话里话外无非是想问问方一看上谁了,我跟父亲还有娘的意思是,想给方一娶个外村的媳妇或者夫郎,小梨村那边就有一个,只是媒婆说,女方对方一也挺中意的,就是对方的娘觉得方家太小了,以后住不开,想让方一分出去起了房子单住。” 古人讲究一个孝字,村里大部分人都是父母在不分家的观念,秦润想了想:“方伯伯,女方娘让方一分出去住,还是想让你们再起两间房?” “对方要求分出去住,还说住我那边不安全,太靠近山里了,所以,媒婆说对方的意思是让我买块地,然后到秦氏这边起四间房,以后我们跟他一块住。” 方猎户想,人家这么说好像也没啥问题,他们现在住的确实偏了些,少有人愿意离群独居。 秦润闷闷道:“四间?方伯伯,女方没说错吗?四间够住吗?” “够了的,”方猎户憨厚一笑,“现在家里三间房也够住了,四间怎么不够住呢。”在家,方一三兄弟一间房,挤虽然是挤了点,但也够住了。 “怎么够呢。” 秦润掰着手指头数给方猎户听,“方伯伯,你看,你跟方阿叔一间,方爷爷方奶奶一间,方一娶了媳妇,自然得单独一间,别的先不说,就说方二方三还不到年纪娶媳妇,他们睡一间,那以后的孩子呢,孩子睡哪?” “哎呀!”方猎户拍了一下头,“你看我这脑袋,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这时候许云帆从外头进来了,见到方猎户,他笑了起来,“方伯伯,你来了。” “嗯,来找润哥儿聊聊。”方猎户其实挺不好意思,这些事,他在家同方爷爷他们聊过了,俩老其实是赞同过来这边买地起房子的,不过,他们并不是想起到秦氏那边去,而是想在小秦家过去那块地起。 方猎户与爹娘商量好了,来之前不忘问方夫郎愿不愿意,方夫郎只懂笑呵呵的拉着方猎户,甜甜的笑,露出两个酒窝,“我都听夫君的,夫君说什么我听什么。” “你惯会哄我。”方猎户刮了一下方夫郎顶翘的鼻梁,眼里有些连他都不知道的宠溺,“你要真听我,之前不给你出去,是谁闹着要去食堂工作的?说都说不听,不给起还生气,晚上都不给抱了?” 那天,方猎户不就说了一句不让方夫郎去食堂上工,方夫郎生气,晚上睡觉都不给抱了,自己把被子全部拉走了,都不给方猎户盖。 对此,方猎户气笑了。 自打方夫郎闹着跟他同房,吵着与他行夫妻之事后,方猎户便认命了,方夫郎每天睡觉都要他抱着才会乖乖睡觉了,如今不给抱,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说到半年前的事,方猎户不禁摇头失笑,方夫郎撅着嘴,“可是我是孩子的小爹爹,我要出去上工。” “为什么呢?”方猎户暂时还没想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方夫郎单纯,不代表他傻,他的智商虽停留在十岁了,别人都说他傻,但他不傻,其实他都知道的,“因为我是他们的小爹爹,所以我要养孩子呀!” 他笑呵呵的,似乎因为自己能出去上工挣钱而万分的开心,“他们都说我们家很穷,还说,你以前就是太穷了,所以才只能娶一个病恹恹的傻子,以后孩子就得当光棍了,哥,我不像孩子们讨不到媳妇被人笑话,我去上工就能挣钱,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方猎户当时怔住了,抱着方夫郎久久说不出话来,眼眶却红了,“是你哥没本事,让我们可爱的方果果这么辛苦,对不起。” 因为一起住了这么多年,方夫郎有时喊方猎户哥,有时喊夫郎,全看他想起哪个就喊哪个。 方夫郎摇头,“不辛苦啊,每天上工可好玩了,润哥儿,秦大娘他们还老是给我好吃的,每次吃饭都叫我多吃一点,哥,他们都好好了。” “是啊,他们都是好人,所以,方果果,我们搬到秦氏那边住,你愿意吗?” “哥也住那边吗?”方夫郎犹豫的问。 方猎户点了点头,“嗯,我们一家子都住到那边去。” “那我愿意,只要哥在,爹娘跟孩子在,去哪里都可以。”方夫郎窝到方猎户怀里,软软的道:“我要每天晚上都跟你睡,不然我睡不着。” 哪怕已经做了十几年夫夫,这一刻,方猎户心里不免百味杂尘。 他怔怔的低头看着,满是眷恋的依靠在自己怀里的夫郎,胸口酸胀难当。 老实说,有时候,他真的会感到很累很累,甚至面对这样一个家庭,在方奶奶让他娶媳妇时,他有时不免感到一阵窒息。 那是一种来自压力如山的窒息! 其他家庭尚且还好,几兄弟养两个老人,压力分出去了,一个人承受的就少了。 方家不同,方爷爷方奶奶一个瘸了腿,家里两亩下等地,连温饱都难,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傻子弟弟,这个家庭,全靠方猎户撑着。 那些年,他跟以前的秦润其实没什么区别,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如此才堪堪把一个家庭撑起来。 把一家几口养的有口饭吃已经是方猎户努力再努力咬牙坚持忍着才能做到的事,可年纪到了,长辈的催婚让他压力倍增。 他有苦说不出,也不能说,因为他一说,方奶奶便会哭着说是他们拖累他了,还说什么他们可以少吃点省点口粮让他娶媳妇。 后来,让方猎户奔溃的不是因为娶不到媳妇,外头人的说三道四,而是方奶奶的有心,方夫郎的不知事几欲压得他喘不上气。 方猎户疼方夫郎,把他当家人疼,处处让着他,因为方夫郎身体不好,他是拿这个弟弟当宝一样的宠着,可有一天,他老娘要他娶自己弟弟,说什么他们本不在一本户籍上,甚至,因为穷,收养方夫郎这么久,方夫郎都没能上过方家户籍,弟弟还哭闹着要与他同房生孩子…… 晴天霹雳大抵不过如此,方猎户夺门而出跑上山崩溃大哭过,有时候,方夫郎闹,他会在云雨之后,背德感席涌而来,他恨不得找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可他不能。 这么些年,方猎户已经分不清,他对方夫郎,到底是责任使然还是心存愧疚,他疼他,宠他,护他,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出于亲情还是爱情了。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方猎户来了小秦家,连媒婆的话都没能仔细分析。 得知方猎户是为买地取房的事来,许云帆问了女方是哪里人,相看的如何了等事,得知,两家谈的差不多了,许云帆不由得皱眉:“方伯伯,女方娘说的起四间?未必是把方二方三算进去啊!” “云帆,你什么意思?”方猎户愣了,不把方二方三带过去,难不成让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自个住在山脚吗? 那肯定不行,太危险了,不说野兽什么的,就是遇上贼,他们两个孩子能做什么? “我听说你们这的习俗例来就是,如果分家,也是父母跟着大儿子住,方伯伯你是方爷爷他们的独苗,自然是你去到哪方爷爷方奶奶去到哪的,如今不说方奶奶在我这磨辣椒面一个月能挣多少,就说方阿叔,说句不好听的,以前的方阿叔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方家的累赘,但现在不一样了,方阿叔一个月就能挣几两银子,不比镇上的掌柜挣的少,你们四个长辈一个月挣那么多,跟你们一块住,那就是赚了,但方二方三就不好说了。” 许云帆所谓的不好说,无非是这两小子,一个月挣几百文,比其他汉子好,但再过两年,方二也该说亲了吧,到时候这个聘礼,起房子的钱,他拿的出吗? 要是他拿不出,又还没分家的话,方猎户他们肯定要接济一二,但这分家了之后,有的事就不好说了。 还有,方家除了两亩地还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方猎户听的心里毛毛的,就好像许云帆说这些,不是他故意把人说坏了,而是在提醒他,“云帆,你这说的……” 许云帆给方猎户算了一笔,“方伯伯,我把你当自己人,有的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给你算一下吧,你们家如今全部的家产,除了那笔钱,我就算一百两吧,除了那些,就是两亩下等地了。” “我家过去几百米的那块地至少得花六两银子,你们起房子,十来两肯定有吧,我就大概算十二两好了,这都还是起房子的,这娶媳妇,家具要打吧?如此,少不得最少得花二两,你看,这就去二十两了。” “过两年方二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到时候,方二难道要跟你们挤在那吗?你们在村里没地,这地得买吧,你们家就那两亩地,靠地吃饭得饿死,方二一个月几百文,养活他一个是绰绰有余的,但要真的养一个家庭,方伯伯,你觉得够吗?更不用说还有方三,所以,到时候,你要给他们买地,就得花十几二十两了,还有聘礼等等这些,少不得还得花二十两,你说,这笔钱,我会算,人家难道不会?” 方猎户其实也想过这些的,正因为之前想过这些事,他才会感到压力巨大,让他喘不过气。 他跟其他人的思想不一样,有的人越穷生的越多,但他是越穷越不敢生,他不想孩子生下来跟他吃苦受罪走他的路,但有时候,现实又逼得他不得不妥协。 以前有方一,他就觉得满足了,够了,可方夫郎心智没长大,但他的身体长大了,开荤之后居然还晓得食髓知味,还惦记上了,他不给,方夫郎就要闹,还会闹到爹娘那,他娘还私底下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啥的不行了,毕竟他经常上山,磕了碰了很正常。 方猎户无奈,抱着破罐子破碎的想法,想着,哥儿生育不比女子,哪知方夫郎那么厉害,两年两年的就给他一个儿子,方猎户后来就不敢再抱侥幸心理了。 如今三个孩子长大了,方猎户愁啊,许云帆这么一说,他更愁,“你说的也是,只是这跟你方才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许云帆有点不好意思道:“方伯伯,你方才说的小梨村的姑娘,我学子跟我说过的。” 八卦这种事,例来不是妇人的专属,就是学院里的学子闲来无事也爱凑一块谈天说地,许云帆没少凑这种热闹。 有一学子就说了,他们村有户人家最近闹的可难看了,无非就是嫁过去的夫郎闹着吵着要分家。 “我那学子说了,那夫郎嫁过去前,娘家也是以房子太小不够住为由要求另起一个,嫁过去后他们单独住在另一个房子里,后来下头几个弟弟也该成家了,房子又不够住,需要大家伙一起凑钱,那夫郎不愿意了,说什么那房子是他跟他夫君自个掏的银子,既然这样,几个小叔子要是嫌房子不够住也得自己掏银子起,但那房子实则是两老拿这么多年存下来的银子起的,可村里人起房子就起了,又是自家人,根本不会记账或者写什么契书,如今那夫郎这么吵着,哪怕村民都晓得事实真相,可人家不愿意给这个银子,他们又能如何?名声难听是难听了,但不用掏几两银子,那点名声又算什么。” 方猎户试探性的问,“许小子,你说的那个夫郎,该不会就是……” 许云帆知道方猎户想说什么,“对,他就是你们给方一相看的那家闺女的二哥,这件事,徐志风也晓得,方爷爷认识致风的,要是你不信,可以让方爷爷去问问致风,方伯伯,这事吧,我觉得有点巧了,润哥儿把你当伯伯,所以我才多嘴说了几句,你别怪我多嘴就好。” 方猎户摇头,“你放心,你伯伯我就不是那种人,你也是出于好心,我知道的,这有的人,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到时候,让媳妇再吹个枕头风,有的是连兄弟都不要的,这种事,不是没有,我懂的。” 许云帆回来了,秦润便去厨房做菜,留许云帆跟方猎户聊。 方猎户本不想留在小秦家吃晌午饭的,但架不住秦安的热情,秦安抓扯着他的胳膊都不让他走。 许云帆拿了点酒,方猎户两碗高度红薯酒下肚,菜也没吃几口,摸了秦安的头顶两把,突然就哽咽起来了。 方猎户突然哭,三个小家伙吓了一跳,就是秦润都傻眼了,“方伯伯,你怎么了?” 方猎户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润哥儿,云帆呐,方伯伯谢谢你们呐,如果没有你们,不说买地了,就是给方一说媳妇我也是不敢想的。” 方家虽然跟着秦润干,挣了不少,但他们家没地,土地才是他们的根本,别人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挣了多少,因此,方一的亲事其实说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结果…… 许云帆说的,方猎户自然信,就是因为信了,才会备感无力。 “方伯伯,你喝醉了。”许云帆将剩下的红薯酒拿到桌下,不让方猎户继续喝了,好在方猎户也不是个贪杯的人,没吵着要喝。 许是许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心事无法宣泄,压抑得太久了,借着两碗酒下肚壮胆,方猎户憋的难受,他把许云帆拉出去,“云帆啊,方伯伯问你,你觉得我是不是错了?” 许云帆被问的一头懵,“方伯伯,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他能觉得个锤子。 方猎户斟酌了一下,“我这些年,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什么坎啊?” “你也知道你方阿叔……”方猎户指了指自己的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心智太小了,以前听了那些人说我没本事娶媳妇,也害怕我娶了媳妇会把他赶走所以才闹着要跟我在一起,这些年来,我有时候真的后悔当初狠不下心,如果我废了,这个家也许就不会这么苦了。” 方猎户有一个心事,一直从没对任何说过,那就是,他曾想把自己弄成太监。 他想,他做不成男人,他娘就不会催他娶媳妇,方夫郎也就不会闹着要嫁给他了。 “我想,哪怕我不娶媳妇,待爹娘百年过后,我就跟他两个相依为命,我比他大,当初娘说,我要是出了事,他怎么办,我要是先走了又怎么办,所以,当时我就想,我不上山了,以后我老了……我亲手送他走了我再走,这样就不担心没人照顾他了,可我终究舍不得,那些想法的产生,现在想来,我都觉得我有罪。” 因为有罪,所以才每晚抱着夫郎时才会愧疚难当。 许云帆惊了。 他没想到,方猎户居然还是个狠人! 方猎户又道:“他们都不知道,每晚我抱着他,我……我感觉我很不是人,就是那种外头人说的禽兽,口是心非,明明之前喊着说着把人当弟弟,可哪有人对弟弟能起得来,最后还生了几个孩子的?我都不敢问你阿叔,他究竟把我当什么?这些年,我没能给他好的生活,让他生了三个孩子,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却要扛起几根担子,我心里不是滋味啊!” 许云帆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但他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方猎户真的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在家里只有两亩地的条件下,他养活了一家人,收茶油果的那段时间,方猎户有多累,许云帆亲眼看到了,他的衣服从上山开始到下山就没有干过,肩上更是掉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他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为父母,为夫郎,为孩子提供一个避风港,可他却经受了无数的风吹雨打,就是顽石都还有水滴石穿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 许云帆知道方猎户苦,他拍拍方猎户的肩膀以做安慰,“方伯伯,你不用自责愧疚,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给家里人最好的生活了,方一他们不会怨你,方阿叔也不会怪你的。” “方伯伯,你也许可以跟方阿叔聊聊。”许云帆与方夫郎接触过,每天去学院,他吃的粉,吃的菜都是方夫郎做给他的。 在许云帆吃饭时,方夫郎还会凑到他身边盯着他看,笑着问他好不好吃,明儿想吃什么。 很多人都觉得方夫郎傻,有的人甚至都没耐心跟他多说半句话,在村里时,以前方夫郎还会拿衣服去大河那边洗,如果运气好,遇上的妇人夫郎脾气好,大家相安无事,洗完衣服各走各的,但要是遇上那些个刻薄或者想看人笑话的,要么就拿方夫郎开玩笑,要么就说方夫郎是傻子,会传染,偏偏不让他在那儿洗,后来方猎户发现方夫郎洗回来的衣服,拧干晾晒时,盆里的水都是浑浊的,一问才知道,方夫郎在下河处洗,那些人故意把水搅浑了。 方夫郎特别委屈,委屈巴巴的向方猎户告状,“哥,他们都说我是傻子,不让我在那里洗衣服,他们还说我是大傻子,以后生的宝宝就是小傻子,哥,我不想生小傻子,小傻子会被人笑,会没有朋友的,大傻子保护不了小傻子,这可怎么办呢?” 有的人嫌弃方夫郎傻,不屑的跟他凑一块,许云帆倒是好,每次在食堂都能跟方夫郎说好久。 方夫郎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因这些年被方猎户保护的好,娃娃脸挺白嫩的,压根就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小爹爹,许云帆有时候都喊他方哥,时常把方夫郎哄的咯咯笑,自然的,许云帆跟方夫郎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要不是这层关系在,他不会多嘴说那么多,“其实很多事,方阿叔都知道的,你们不要老把他当孩子看。” 方猎户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要是把方夫郎当孩子看,那他是什么? 禽兽? 但有时候不能不承认的是,方夫郎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备感煎熬,愧疚,“他会懂吗?” “你不给他掰扯清楚其中的事,他怎么懂?而且你们不说,又怎么知道他听不得懂呢?”许云帆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瓜子,这还是他刚刚带出门跟几个婶婶唠嗑时带的,没嗑完又带回来。 许云帆一边嗑瓜子,一边道:“方伯伯,其实,方一现在成亲,你们觉得他年纪不小了,但在我们那边,他这样的,还是读书去书院的年纪呢,你现在就考虑他的婚事,你问过他是怎么想了吗?” 方猎户抓抓头,眼神明亮,显然两碗红薯酒并没有让他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我还真没问过,听媒婆说那姑娘不错,人长的好,家世也不错,最主要人家不嫌弃我们方家。” “要我说你该跟方一问问的,那小子在食堂一有空了就会看书,挺好学的一个孩子,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许云帆跟学习们关系好,像叶辰这类学子,大方,本身又不缺钱,平时在食堂吃饭,一来二去跟方一几个也能说上几句话,得知方一想识字,他们还把以前用过的书借给了方一,中午秦安去食堂吃饭了还会教方一识字,几个月下来,加上方一努力认真,很多字他都识得了。 许云帆看得出来,方一其实很有主见,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方猎户替他做主,并不可取,“我看方一野心并不小。” “啥?”方猎户有点吓到了,赶忙解释起来,“云帆,方一那孩子打小就老实懂事,他不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要是……不用你出手,我收拾他。” 野心这个词,可褒可贬,但很多的刻板印象认为野心这个词本身就带了阴暗的一面。 但许云帆不这样认为,想改变现状,想出人头地……这些算不算野心? 其实也算的,方一不想走方猎户的路,他想挣钱养家,何错之有? 许云帆摇头笑道:“方伯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方一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是我用词不当让你误会了,方一如今很好学,而且,他待人接物也是不错的,如果今后我走出去了,润哥儿的生意做到京城了,我有打算把一些人带过去的,不过这事目前我还在考虑当中,方伯伯可不要对外说啊,所以,如果方一要是成亲,到时候,我不可能让他拖家带口去的,你应该知道,京城那种地方,一个月几两银子,只怕也是不够我们这些外地人生存。” 惊喜来的太突然,许云帆的一席话,让方猎户晕沉沉的,赶忙保证自己不会乱说,“我知道,京城那种地方不好混,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去我会跟孩子好好聊聊。” 这个打算,其实不是许云帆的打算,还是秦润提出来的。 秦润跑食堂比较多,方爷爷与方夫郎天生就是当大厨的料,许云帆拿出来的菜谱,上头写的用量,有时候只含糊的写了一个适量,但方夫郎父子两就能把这个用量把控的正正好,很多菜做出来,着实让学子们每天一放堂就是内急都顾不上首先就往食堂里冲。 像方爷爷父子这样的大厨,京城肯定有,但蒋云深说了,京城的大厨手艺未必有方夫郎他们这般好。 蒋云深建议秦润到时候把人带过去,由方家父子给他培训出一批大厨出来,如此就不用苦哈哈的招人了。 秦润把蒋云深的建议跟许云帆说,许云帆是答应了,到时候京城那边的美食城一旦做起来,需要的大厨可不是十根手指头的事了,而且秦润的目标是把云润店铺、酒楼等开成连锁,与其聘用一些可能固执己见的大厨,倒不如他们自己培训出一批来。 如此,许云帆自然是要把方家父子都带到京城去的,那么方家其他人自然要跟着了,方一要是在这娶媳妇,有那么一家亲家,作为东家,他也会有点困扰不是。 许云帆刚想完,不远处一个身影一蹦一跳过来了。 “夫君~” 第225章 第 225 章 双生子 许云帆还没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方猎户好似已经习以为常的,身体已经形成了习惯,下意识的转身伸出双手, 几个眨眼的功夫, 一个人影扑到了方猎户手里,而方猎户也稳稳的把人接住并带到了怀里, “怎么跑来了, 下雪了路滑, 待会某个人摔了又得哭鼻子变小花猫了。” 穿成个墩子似的方夫郎笑的开心,扬起一张肉呼呼的娃娃脸,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久不回家了?我都想你啦。” “才多久,吃过晌午饭了吗?站好了, 你看看你,我在家跟你说的,你这个小笨蛋是不是又忘了?我跟你说什么了?重复一遍给夫君听听。” 方夫郎立马苦起脸蛋, “我错啦, 夫君不要生气, 夫君说了,天气太冷, 不能乱出门, 要乖乖等夫君回家。” “既然记得, 为什么还要出来?你不听话!”听似责怪的话, 可方猎户的语气除了无奈,更多的还是担心, 心疼。 “可我想夫君了嘛,夫君出来都久久了~” 被当做隐形人,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许云帆:“……” 突然就感觉手里的瓜子不香了! 原来吃狗粮是这种感觉, 确实挺充饥的,看看,他现在好像都撑到了。 许云帆单拳抵在唇角,故意咳嗽一声,“方阿叔,你来了,走走走,我们好久没聊天了,进屋去,咱们好好聊会!” “小爷爷~”听到方夫郎的声音,厨房里头坚持要洗碗的小宝小手里捧着几个碗准备把碗放到碗柜去,因为垒的有点高,本来就抓不稳,一激动,上头两个一晃,这下好了,啪啪就是两声。 兴许是吓懵了,剩下的碗,小宝不知怎么就扔了出去,碎了一地。 一边倒洗碗水的秦润赶忙放下水盆,把小宝从一地的碎片中抱出来,急切询问道:“小宝,你有没有被割到?” 小宝犯了错,正是惊魂不安的时候,惊慌失措不安的看着秦润,小脸都白了,要哭不哭的,“小爹爹,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秦润心疼得紧,笑着摸了下小宝的脸,把孩子搂进怀里,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小宝不用怕,咱们小宝只是失手才把碗摔了,没关系的,只要我们小宝没被伤到就好了,没事的,下次我们注意一点就好了。” 明明做错了事没有被打骂斥责反而被安慰的小宝愣愣的看着秦润,好一会才吸了吸鼻子,听到声音过来看情况的许云帆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见小宝快哭了,实在憋不住笑出声,走进去把人带出来,“做什么要哭?一点小事而已,因为这点事就掉马尿,你真当自己是美人鱼不成?” 美人鱼是什么,小宝知道,父亲给他讲故事说了,美人鱼哭了会掉很珍贵的珍珠,所以,很多人都会捕捉他。 但自己是人类,哭了就是掉马尿,不是珍珠,父亲这话不是嘲笑他吗。 小宝气呼呼起来,已然顾不上难过了,小拳头轻轻的捶了许云帆两下,“父亲讨厌,父亲最坏了。” 许云帆哈哈笑,拍着小宝的屁股,“你方小爷爷来了,去跟长辈打招呼去。” 方夫郎单纯,意外的跟小宝成了好朋友,秦润把小宝带去食堂时,小宝总要跑去跟方夫郎一块玩,一听方夫郎确实来了,小宝立马就跑了。 许云帆闷闷的看着秦润收拾,一把端起那盆还没被倒出去水,一边往外走,一边嫌弃的评价,“这小子,碎几个碗就要哭,一点都没有我当年的风范。” 秦润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你当年的风范是什么样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与许云帆比的,小孩子犯了错事,会不安掉眼泪才正常吧! 许云帆瘪嘴道:“小时候我在家里玩遥控飞机不小心把我爷爷摆在客厅的古董花瓶撞碎了一地,我都不带慌的。” “古董?那玩意很值钱吗?”如果不值钱,就许云帆这样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小太子爷慌个什么劲。 许云帆估测道:“不贵,大概也就两千万这样吧,那玩意是我爷爷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被我的玩具飞机一碰就碎了一地,一点都不禁摔。” “什么?” 秦润扫地的动作一顿,“两千万?那不就相当于两万两??” 云帆轻飘飘的道:“是啊。” 秦润:“……” 秦润都哽了,小宝摔了几个碗,他为什么会怕被骂被打,还不是之前他带小宝去云润店铺吃粉时,一个妇人带自家孩子也在那吃粉,小孩吃饭不好好吃,非要一边玩一边吃,一不小心手一碰,直接把碗碰掉了,那妇人当即就炸了,直接开骂,骂还不算,还把孩子拉下凳子夹在膝盖间,脱下裤子啪啪就是两掌,直把小孩打的嗷嗷叫,“我让你玩,我让你不好好吃粉,现在好了,把碗摔了,你知不知道一个碗就要几文钱?再凑几文钱咱娘俩就可以喊碗粉了再凑合一顿了,你个败家子……” 孩子不听话固然气人,但那妇人,也有几分心疼本不用花出去的几文钱。 人家摔一个碗就得被揍一顿,小宝摔碎的就多了,不害怕就怪了。 秦润抹了一把脸,不相信的问,“你爷爷真的没打你?他为什么不打你?” 那是两万两,不是二两更不是两文,就这,许云帆居然没吃上竹笋炒肉? 咋那么让人不相信呢。 许云帆:“瞧你这问题问的,爷爷为什么要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可你在家里玩飞机,那玩意你不是说在天上飞的吗?你为什么不出去玩,非要在家里玩?” “下雨天啊,我那天就想玩飞机啊,再说了,我家里很大的好不好,在里边跑一圈都累人,如果你去了,估计会迷路,那么大的地方,我玩下飞机怎么了?我爷爷才舍不得骂我,不过换我哥,估计少不了一顿揍。” 在许家,长子是根草,幺儿是块宝,许云帆就是那块宝。 吹! 秦润不信,但想到他去了王府都分不清东南西北,顿时信了两分,“你家那么大的吗?” “当然。” 许云帆不以为意道:“我们许家还没分家呢,我爸我叔一块住,地方肯定大了。” “那你爷爷脾气可真好。” “什么你爷爷我爷爷的,你都是我夫郎了,我爷爷不就是你爷爷吗?”许云帆突然想到:“说到咱们爷爷,上次我应该多准备一份年礼让父亲送到秦府的,就算秦将军那什么,你不是说两个爷爷以前很宠你的吗?这个年礼,咱们不方便送,但可以让父亲想想办法。” 这事,许云帆还真的忘了。 秦润沉默了,其实他没有忘,“这样不会给父亲添麻烦吗?” “应该不会吧,过年了,这些人不是会相互送些礼之类的吗?以前我在家,就有很多人过年了就往我家送礼的。” “那现在要不要准备?” 许云帆算了算:“你想准备就准备吧,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才到过年,就算不走水路,也就需要几天时间就到了,不迟。” 跟秦润聊了一会,许云帆才去堂厅跟方夫郎聊天,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方夫郎还有小宝时不时嘎嘎笑起来。 方猎户坐在一边,像是很无奈,不时给方夫郎倒碗水,吹到温度合适了才送到方夫郎嘴边,而后者习以为常的直接低头喝了起来。 许云帆:“……” 我靠! 就这,方猎户还说把人当弟弟疼? 谁他娘的宠弟弟能宠到这个份上? 以前大家伙都说许家老大是个疼弟弟的,可他大哥再疼他也没像方猎户这样啊! 啧啧啧! 这人呐,有时候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猎户这是爱而不自知。 许云帆调侃道:“方阿叔,方伯伯对你可真好哟,连喝口水都要递到嘴边喂你呢。” “咯咯~” 清脆的笑声自方夫郎微肉的嘴里飘出来,“夫君对我最好了,他们都说我这是踩了狗屎运才能嫁给夫君这么会疼媳妇的人呢,我就知道,我才不傻呢,我就知道哥哥好,他给我做夫君了,只会对我更好,一辈子只疼我一个,他要是娶其他人,他就要疼别人去了,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疼我了,所以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夫郎,这样谁都不能跟我抢了,哥哥跟夫君又不一样,我懂的。” 不是方夫郎吹,别看方猎户穷,家里没几亩地,只能靠山吃饭,但他却是个疼夫郎的。 方夫郎傻,他也不嫌弃,十年如一日的疼着方夫郎,不让他干什么重话,村里跟方夫郎同龄的妇人夫郎,哪个不得下地干活,一张脸被风吹雨淋早已没了往日的明媚,已然变得沧桑,反观方夫郎,明明三十几的人,看起来像二十几岁似的,小手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没干过啥活。 方猎户疼夫郎,方家两老也疼得紧,如今,方家三个孩子懂事了,受自家老爹的言传身教,对这个孱弱的小爹爹也是护着,可以说,方夫郎在方家就跟个易碎的瓷娃娃般。 同样是做人夫郎的,方夫郎简直是过着他们梦寐以求的日子,在看他们,生孩子第二天就得下地干活了。 有的东西就经不起比较,方夫郎的生活,谁不嫉妒羡慕! 许云帆:“……” 好家伙,就这,究竟是谁说这家伙傻的? 方夫郎这不是分的明明白白,算的清清楚楚的吗。 举着碗方猎户手一哆嗦,故意揶揄道:“你还知道哥哥跟夫君是不一样的?” 方夫郎不高兴的看了方猎户一眼,“夫君真讨厌,我又不傻,怎么会不懂?” “那你说说,哥哥跟夫君有什么不懂?” 被问话的方夫郎突然就脸红了,双手捂住怀里小宝的耳朵,低声道:“我可以跟夫君生宝宝,但哥哥不行,我可以跟夫君睡,不可以跟哥哥谁,我都懂的了。” “你懂,那你还喊我哥?”这一点,方猎户百思不得其解。 方夫郎有时喊他夫君,有时候又喊他哥,如果是其他夫夫,喊哥什么的不过是一个亲昵的称呼罢了,可他不一样。 “因为你是我哥,也是我夫君啊。” 这话说的方猎户无法反驳。 看方猎户一脸便秘的样,许云帆乐的不行,让你在我跟前秀恩爱。 方夫郎在小秦家跟许云帆聊,之后又跟秦润聊,许云帆不常上山,但方猎户不同,许云帆让方猎户讲些山上的事给他听,许云帆听着听着,眼睛不由亮了。 京城。 连下了几天的大雪,今儿好不容易停了。 秦府前院,两位俊逸的男子坐在茶桌边,秦家二房秦坤跟自家夫郎商量着,“看情况,这雪过后还得下,今儿先把轻枫喊回来跟大房一块吃个饭吧。” 秦二主君嗯了一声,忧愁不已,“前几天我听青胥说,轻枫又犯病了,这孩子跟他堂哥一样,怎么我们家的孩子就要受这份罪呢?” 大房侄儿丢了儿子,他们二房的哥儿也丢了儿子,两兄弟堪称难兄难弟。 秦家两兄弟,早年,老大秦谦行武,老二行文,秦家兄弟,一文一武身居高位,外头谁不羡慕,可后来,外人就不再羡慕秦家了。 秦坤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哥儿,可儿子却战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哥儿。 至于大房,早年秦主君生了一对双生子,同样也是一个哥儿一个汗子,只可惜,当时大晏朝不太平,秦谦在外领兵打仗,军中大夫告知秦谦秦主君怀的是双生子,要是在军中生产,只怕不行,还是得找经验更丰富的产婆为好。 女子生双胎本就危险,哥儿自然是更危险,更不用说还是头胎的哥儿,秦主君当时肚子大到了骇人的地步,秦谦请来的产婆怕得紧,根本不顶事,没办法,秦谦只能派人护送秦主君回京,尚且不等秦主君回京便在半路提前发动,结果又遇上了暗杀,最后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拼尽全力才护下了一个孩子。 秦主君大受打击,一度昏迷不醒,知晓秦主君当年怀双生子的人并不多,此事更是成为了秦家的禁忌,无人敢在秦主君跟前提起,因此,外人皆以为,秦主君只有秦斐俞这么一个哥儿。 秦坤这个二房不是外人,自然知晓他一个侄儿被人……估计对方不会留下孩子,明知如此,不找找如何甘心。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坤亲自带人去找过,可惜屁都找不到。 秦坤很是悲痛自责,后来儿子又战死,秦家一个小汉子都没有了,秦轻枫体格不如秦斐俞,秦家只得重点培养秦斐俞。 大哥的儿子为了家族,一个哥儿从小就得扎马步耍抢挥剑,流血流汗不流泪,秦坤心疼的要死,自是更疼爱这个侄儿。 今年侄儿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前几天抱着几袋东西回来,嘴角压都压不住,那样的笑容,多少年不曾出现过了? 第226章 第 226 章 回府聚餐 秦斐俞心情好, 秦坤看着就高兴,加上秦斐俞说了,有人给他送了一罐好东西, 说是用来打火锅的, 他连桌子还有材料都叫人准备好了,让秦坤找时间去胥王府一趟, 看看秦轻枫一家有没有空回来一趟, 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他们秦家好久没有聚聚了。 对此,秦坤自然无不答应。 胥王府。 “轻枫,岳父大人派人来喊了,让我们今晚回家吃顿饭。”缚青胥其实不太喜欢去秦家, 秦家的氛围太过压抑,每次去秦家,他都坐立不安, 不敢笑, 不敢多说一句话, 深怕说错了什么话引起大家伙不美好的回忆,后来他自个也丢了孩子, 其中滋味, 他深有感触。 但那好歹也是岳家, 过年总得回去一趟的, 更不用说秦坤都派人来喊了,不回去不好。 秦轻枫身上披着披风, 手里握着一个取暖的小炉子,不语,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状, 缚青胥备感无力,每一次秦轻枫发病后总会沉默一段时间,他习惯了,却一次次的心疼。 缚青胥放轻声音,“那我先去准备一些年礼,下午顺带一起带回去,你别在窗边坐太久了,来,我带你去床上躺会。” 说着,缚青胥伸手去拉秦轻枫的手臂,却被秦轻枫一个侧身避开了。 缚青胥眉毛一紧,面容当即难看起来,不顾秦轻枫的不愿伸手就是一抓,果然…… 这一碰,缚青胥直接就气了,语气都不由得气得抖起来,“秦轻枫,你搞什么?为什么穿这么薄?你自个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啊?” 他又去摸秦轻枫手里的炉子,好家伙,原本应该暖烘烘的炉子也是冰冷刺骨,他对上秦轻枫不解的视线,哪怕心口憋着一股气,面上没有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在克制自己,像是很随意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缚青胥气过之后,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抹了一把脸,“秦轻枫,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这是自虐你知道吗?你就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秦轻枫吓了一跳,他知道,缚青胥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以前自己这样,缚青胥也会生气,但今天他的生气,与往常似有不同。 这样的缚青胥,神色疲惫,眉宇之间皆是抹不开的愁绪。 秦轻枫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看着近在迟尺的人,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他嗫嚅着,挣扎着,焦躁不安的搅着手指,要将自己不正常的状态展露,这让他犹豫了许久才颤抖着开口:“我在赎罪!青胥,我心疼,我不能穿的太暖的,孩子都穿不暖,我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冷着呢,我要陪着他的。” 秦轻枫不敢过的太好,他觉得自己有罪,他认为,当初是他没有看好孩子,所以孩子才会不见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每一次吃到好吃的,身上穿的暖了,他便会无端的想到,那个被他弄丢的孩子,如果他没有……如果他还活着,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忍饥挨饿,吃不饱穿不暖,他在京城却过的这么好,这怎么可以呢,他应该要跟孩子一样才对啊! 缚青胥晓得秦轻枫这是情绪不稳定,他心里有病,想法偏激,这种时候,他不能气,不能吼,只能哄,一想到秦轻枫这般折磨自己,他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孩子就一定穿不暖吃不饱呢?也许他遇上了一位好心人,对方收养了他呢,你忘了吗,我们的孩子长的那么乖巧可爱,遇见他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 “我没有忘,三宝很乖,最可爱了。” “是了,我们老三那么可爱,人见人爱,而且,我们这些年帮助了多好孩子,我们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所以,我们的孩子,其他人也会对他好的呀。” 秦轻枫神色低迷,“真的吗?” 像是被人迎面直击一拳,缚青胥鼻尖泛着猝然而来的不可抑制难以阻挡的酸涩,温热的液体不禁蔓延而出,以至于视线模糊了起来,他强颜欢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秦轻枫信了,他急需这种慰藉,但缚青胥转身便变了脸。 如果好人有好报,为什么,秦家守护了大晏朝,结果却落了这么个结局? 秦家今晚很热闹,秦轻枫带着哥婿还有两个孩子要回来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很难得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般压抑,几年没笑过的秦斐俞今晚破天荒的笑着将秦轻枫迎进门。 秦轻枫看着站在门口眉眼带笑的堂兄,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真的是很久了,很久没见到秦斐俞这么笑过了。 以前的秦斐俞是什么样的呢,明明他的眼里没有泪,可他的那双眼睛却满含复杂的令人无法明确表述的情绪,那种死气沉沉的神色,令人不敢直视。 秦斐俞不是不会用眼泪来述说自己的委屈与彷徨无助的人,只是他的身份、地位都决定了他不能。 不知为何,见到秦斐俞发自内心涌出的喜悦,秦轻枫不禁被感染,身上负面情绪都被吹散了很多,四肢百骸都活络了起来,他喊了一声,“哥!” “嗯,回来了,快进去,外头冷的很,二叔他们等你跟孩子好久了。” “好,哥也进去。”秦轻枫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由笑了笑,伸手拉着秦斐俞的袖子将人往里带,秦斐俞无奈,只能扭头对两人外甥道:“你们两个都长这么高了,快进来,待会舅舅给你们好吃的。” 九岁大的缚邵平、缚邵闻言,不由得开心起来,齐齐应道:“谢谢舅舅,舅舅真好。” 再看走在最后的缚青胥,秦斐俞道:“家里最近进了两百斤的银霜炭,待会回去你带几十斤回去用吧!” 缚青胥:“……” 饭都还没吃上呢就先说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秦斐俞这是在赶他回去啊。 秦家、胥王府同在京城,但京城何其大,一个东一个南,虽然两家离的不算太远,但坐马车也得花近一个时辰,秦轻枫这些年身体不便,便也甚少回来,往年逢年过节回来也是吃过饭就走,今年难道他们一家就不能留下住一晚再回去? 秦斐俞说这种话,搞的像不欢迎他们,让他们吃完赶紧滚蛋似的。 缚青胥:“来时路上下了点毛毛雨又夹着雪的,路滑得很,天黑了行车不安全。” 话说到这里就好了。 听到声音出来早已站在门前迎接两个外孙的秦二主君立马就笑了,“那就不回去,今晚留下住一晚再走,快,邵平、邵安快进来,家里今儿烧了银霜炭,可暖和了。” “小外公,您快别出来了,外头冷。”缚邵平喊起来,拉着弟弟赶忙跑进去,今儿外头着实冷得很,一下马车他们都冻的不行,小外公年纪上来了,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秦二主君笑着说不冷,目光却落在落后一步进门的秦轻枫身上,他是真的不觉得冷,因为心里头暖和,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孩子要回家了,无论等多久,他都甘之若饴。 秦轻枫看着秦二主君已经带上岁月侵蚀的面庞,心尖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哑声喊了声,“小爹,我回来了。” 这些年,因为孩子,他忽略了父母,作为子女,在他们长大后无法转化身份成为父母的避风港也就算了,居然还得让父母为他操心,秦轻枫难免愧疚,一旁的缚青胥察觉他情绪的变化,不由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是个好日子,其他的事不要多想好吗?” 秦二主君没听到夫夫两的悄悄话,发现秦轻枫一切正常,不由得舒了口气,慈爱的牵起秦轻枫的手把人往里带:“回来就好,你父亲等久了,先去看看他,待会再吃晚饭。” 缚青胥同秦家几个长辈聊了好一会,这才纳闷的看向几人中间烧得正旺的炭盆,“爹,大伯,方才堂哥说咱们家有两百斤银霜炭,你们也去云润店铺那儿排队买炭了?” 说来,云润店铺也是奇葩,有的下人替主子去买还买不到呢,京城权贵那么多,店铺里的小二掌柜不可能连各府上的下人都认得,要是被人冒名顶替可就不好了,奈何云润店铺卖的银霜炭又是御用之物,非同一般,加之云润店铺来头不小,大家伙要买银霜炭,也只得忍气吞声在外头排队。 秦谦笑道:“不是,这是斐俞带回来了,半个月前我们也去买了,家里的银霜炭够用的,你们回去时带些。” 缚青胥年礼给秦府就带了三十斤的银霜炭,哪晓得岳家居然有几百斤的货,当即眉毛一挑,“爹,半个月前你们刚买,堂哥怎么弄回来的两百斤银霜炭??” 这不可能吧,之前他让管家去买,还想多买一些,奈何他这个胥王爷的名声在云润店铺那都不好使。 秦瞧摇头道:“不知道,这事你得问他去,我们问了,他没说。” 缚青胥一噎,你们问了他都不说,我问了他就说了? 他只是秦斐俞的哥弟啊! 秦轻枫同样好奇,接受到缚青胥的目光,干脆问了,“哥,你跟云润店铺的东家认识?” 除了这个可能,秦轻枫想不出其他的了。 认识肯定是认识的,萧衡之将年礼分了一半给秦斐俞后,又让齐掌柜给秦家送了两百斤银霜炭。 秦斐俞一通打听后才得知,云润店铺就是他儿子开起来的,所以,也算是自家的店铺了,齐掌柜送来的银霜炭,他便收了。 想到秦润,秦斐俞思忖片刻笑起来,“认识的,以后我带他回来给你们见见,他来了,到时候我们家就热闹了。” “他是谁?”秦轻枫顿时好奇起来。 秦润却是答非所问,“今晚咱们就吃火锅吧,食材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秦轻枫听出来了,不再追问,“火锅?这事何物?” …… 大梨村。 秦安秦慕要出门去找三个蛋一块玩,一大早就捧着许云帆前儿答应送给他们的故事书便跑了出去。 为了那本故事书,许云帆又写又画,还自己装订好了,花了两天功夫才完成,这不,昨晚他把故事书送给两个小家伙,两人翻开故事书一看,顿时开心的在床上直打滚。 以前他们只在哥夫的口中知道七个葫芦娃有什么本事,但却想象不出来他们长的什么样。 如今翻开故事书,里边不仅有写的工工整整的字,每一页甚至还插了画。 求上画有侧耳聆听双眼激射出两道金光的二娃,还有吐火喷水的四娃五娃等七个娃,每个葫芦娃的本事,哥夫都给他们画了出来,虽然每个葫芦娃身上的衣服颜色还有头上带着的葫芦颜色不一样,但讲大娃的故事,每一页就画上的大娃的技能与蛇精等妖怪打斗的配图,几个葫芦娃被哥夫画的眼睛大大的很是可爱,而蛇精则被哥夫画成下巴尖尖到可以戳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总之,每一个人物都被画的很是生动贴切。 得到这本故事书,两个孩子趴在床上,两脑袋凑在一块看的津津有味,后来,秦润给小宝洗好脚丫了,也跟着窝在床上同他们一块看起来。 十点钟时,许云帆独守空房两个小时,实在等不下去了,葫芦娃的故事只怕他们看的都能背了,秦润居然还不回来,许云帆只能穿衣下床亲自去喊人,结果,床上的几人还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很是兴奋,瞧他们那样,只怕还不困,许云帆无奈摇头,一本故事书而已,至于吗。 昨晚晚睡了,今儿秦安几个孩子可不就起不来了,晌午饭吃饱了,秦安两人带上小宝,顺上故事书便跑了。 许云帆拿着柴刀在院子里砍柴,见状倒没说什么,其他人家在这时候都不让孩子出门玩,就怕孩子着凉了,但许云帆不拘着三个孩子,该交代的交代清楚,要是他们不听话,真的摔了或者感冒了,那也好,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秦润在柴房里伸头出去看,“他们又出去玩了?” “嗯,他们要去找三个蛋玩,说是约好了。” 许云帆挺无奈的,自从他答应给三个孩子把葫芦娃的故事写下来后,他们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伙伴,昨晚得了故事书,今天吃好饭后便迫不及待去找三个蛋了。 秦润无奈摇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昨晚得了故事书,几个小家伙高兴的都睡不着,看了半宿。” 许云帆握着柴刀走到窗边,慵懒的靠在窗台上,“你还好意思说他们,昨晚是谁跟他们看了那么久,要不是我过去喊,只怕你连自家夫君是谁都忘了,脑子里只有葫芦娃了。” 秦润:“……” 这人吃醋都吃到葫芦娃身上去了。 “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故事,难免兴奋了点,不是故意把你忘了,别生气了好吗?” 秦润搁笔站起身,隔着书桌,双手撑在书桌上,上半身往窗口那探去,亲了亲许云帆,又哄道:“别生气了,虽然你这样照样帅的一塌糊涂,但你开心的时候才能帅炸苍穹,我更喜欢你高兴的样子,所以,别气了,下次我带上你,不让你等我了。” 许云帆眯着眼,像是小鸡啄米,回亲了两下,“你就会哄我高兴,你要是喜欢,有时间了我给你写几本小说看,你不知道,这些作者写的小说有多受欢迎。” “你有时间吗?明明二月份你就要考试了。” “嘿,小小一个考试而已,小意思啦,我在书院也是看过书的,没问题的。” 要不是亲眼看过许云帆跟学子们玩,凑一块谈天说地,秦润差点都要信了许云帆有那么好学了。 面对秦润质疑的眼光,许云帆有点臊,眸光不由往下落在桌上写写划划的白纸上,转移话题,“你在写什么呢?” “我在制定年礼,秦大娘他们这些工人总得分一些年礼的。” 许云帆哦了一声,示意他懂了,“是该准备的,你打算给什么?” 现代的打工人逢年过节了公司还会发送一些福利呢,他现在也是老板了,这福利肯定不能少了。 秦润:“我打算给每个工人半斤腊肠,半斤腊肉还有一斤木炭就可以了,店里的活计不能回去过年的,这个年礼跟其他人一样,但上工那几天工资翻倍,我看你给我的那些书,说是这种节假日的工钱是平时工钱的三倍,但我怕给多了,其他伙计会争着留下来,所以只能翻倍给,当晚再让后厨准备顿丰盛的晚餐犒劳犒劳他们就成了。” 别看半斤腊肉半斤腊肠听着不多,但这些已经价值几十文了,按照他们一天二十文的工钱算,这份年礼是他们三四天的工钱才能买到的比普通猪肉还要贵的吃食。 许云帆认真听着,“可以,就按照你计划的来吧,不过秦氏那边秦大娘以及村长那几家,还有方家你另外再准备一坛红薯酒和点糖果之类的送过去,这些年他们关照咱们家,我们发了也不能忘。” “好。”秦润高兴了,“过几天粉厂那边我让大娘们提前停工,让她们把年礼准备上。” 许云帆点了点头,正事也不想干了,就想出去逛一圈。 昨天方猎户跟他说,他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种石头很奇怪,这种石头里有红褐色的脉路,看起来比较特别,像是流血似的,因为洞里温度低,因此,几乎没什么人敢进去。 方猎户也只是把这当成一个奇闻异事说给许云帆听了,但许云帆却起了异心。 许云帆当时听了,大概猜测,那些石头大概是朱砂原矿石,今儿雪停了,这种天气,许云帆本该老老实实待家里烤火烤红薯吃的,但他坐不住,有宝贝在山上等着他临幸,他屁股哪里坐的住,踏雪上山他都得走一趟。 第227章 第 227 章 野猪下山 “方伯伯。”许云帆站在方家院门外喊了一声, “方伯伯在家吗?” “在,在的。”方夫郎一边应,一边从厨房头跑出来, 小脸红扑扑的, 嘴边黑了一圈,手上还抓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红薯, “云帆, 你来了, 快进来呀,你要不要吃红薯,我正好烤了几个。” 许云帆目光落在方夫郎脏兮兮的手上,方家的红薯应该是晒过的, 油都烤出来了,一看就知道,这红薯很甜! “吃的, 方阿叔, 我挺爱吃红薯的。”一个估计塞牙缝不够, 怎么也得两个才行。 方夫郎笑呵呵把人往厨房带,“我家红薯甜甜的, 烤了又香, 可好吃了, 可惜方一他们都不吃, 就我吃,我分你一半啊。” “那真是客气了。”许云帆抓起一个红薯直接就动手, “方一他们呢?” “他们都去辣酱厂了,说是去帮忙,父亲也去了, 只有我在家。” “方伯伯呢?他去哪了?”虽然这两天下的小雪,积雪不厚,不过这种天气上山打猎,估计打毛线还差不多。 方夫郎刚想说话,外头咔嚓响了一声,原来是方猎户去把之前砍好的柴火背回来了。 得知许云帆想去山洞看看,方猎户二话不说就同意陪同上山。 方猎户也背了一个背篓,为了安全起来,又带了把弓箭。见许云帆背篓里放了两把石锤,“云帆,你这是想干啥呢?” 许云帆实话实说:“我要把那些石头打下来背回家。” “啊?”方猎户挠头问:“你要那石头有用?” “有用,有大用。” 大晏朝的白纸卖的贵,一些红纸不过是拿普通染料染出来的,因此价格倒还好,但三书六礼的三书用纸却是贵出天际。 也因此,在这里,除了达官贵族才用得起三书,其他平民百姓成亲是没有所谓的三书环节的,普通百姓嫁娶之前,也就是交换各自的生辰八字,有条件的还可以让大师算算八字,对他们来说,三书那玩意,就是烧钱。 为啥烧钱,还不是因为贵! 三书所用的红纸与过年贴对联所用的大红纸不同,大红纸不过是普通白纸上涂刷红色染料制成的一种彩色纸,而三书所用的红纸,则是从邻国进口的红纸,那是比之大红纸更为纯正的红色,这种红纸的颜色可以经久不褪,因此价格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谓是贵的离谱。 许云帆想,邻国卖的,大家口中所谓的三书红纸,大抵就是用的朱砂上色罢了。 如果山洞里,方猎户说的带血的石头就是朱砂原矿石的话,他岂不是又得大赚一笔了么? 因着这股赚大钱的兴奋劲,爬了一个时辰的山路,许云帆喊都没喊一声。 到了方猎户所说的山洞,许云帆这看看那看看,笑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就跟捡了大钱似的,直把方猎户看的头皮发麻,要不是这边没啥坟地,方猎户指不定要以为许云帆中邪了。 “方伯伯,快,你也赶紧敲,我要这些石头。”许云帆分了一把锤子给方猎户,“咱们速度快点,不然待会就得摸黑下山了。” 不一会,山洞里传来叮叮当当砸石头的声音。 秦润做好了晚饭,眼看天快黑了,许云帆还没回来,不由得担心的站在院门口张望着。 摆好碗筷坐在凳子上等了许久的秦安看向院门口喊道:“大哥,哥夫还没回来吗?” 背对堂厅门口而坐的小宝人小鬼大,忧愁的摇头叹气,“父亲真的太不懂事了,这么大的人了,出去玩也不知道回来吃饭,还让小爹爹担心,比我们还不乖,等父亲回来,我得跟他聊聊才可以。” 唉声叹气的小宝愁啊,家里就他跟父亲两个汉子,原以为父亲是个稳重的,不成想,他到底是高看这个才十七岁的父亲了,这个家,终究还是得靠他。 一旁的秦安听到小宝的话,忍不住就笑起来。 今儿去秦大娘家玩,秦大娘不过就夸了小宝几句,这孩子就“成熟”了,不过才三岁,从秦大娘家回来,要不是身上穿的衣服太厚,手太短,指不定小宝走路都得老气横秋的双手背在腰后。 秦慕也跟着笑起来,“小宝,这些话你不要在哥夫面前说哦,不然屁股会吃巴掌的。” “为什么?父亲真是不懂事了,小爹爹都说了,知错就改,那才是好孩子,他犯了错,我们不说,他就意识不到自己错在哪,那他要怎么改正呢?所以我们要无所畏惧的帮助父亲改正不好的行为习惯……” “父亲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要在背后这么败坏我的名声?” 突然,阴测测声音从耳后响起,小宝眼睛顿的睁大,他机械性的扭回头,看到许云帆似笑非笑的样子,屁股就是一紧,磕磕绊绊道:“父……父亲,你回来了……” 许云帆冷笑道:“是啊,我回来了,我要不回来,怎么能知道我们家小宝这么勇敢,比父亲还懂事呢。” 当天晚上,小宝屁股吃了两巴掌后大家伙才吃晚饭。 饭后,三个小家伙负责收拾洗碗,秦润将背篓里的石头倒了出来,“方伯伯的背篓明儿再还回去吧,云帆,你要这些石头做什么?” 许云帆皮痒了,卖了个关子,“你猜!” 秦润:“……” 我猜你个屁股。 他要是知道还用问! “你是要拿来铺地?” “你傻了吧,这石头怎么哪来铺地?”又不是鹅卵石。 “那我想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许云帆笑嘻嘻的凑过去,“想让我告诉你也成啊,你得先给我一点甜头。” 他点了点自己的脸,意思不言而喻。 秦润笑了笑,满足了他,“好了,你可以说了吗?” “可以,我说话例来算话。” 许云帆捡起一块石头给秦润看,“你看到里边红色的东西了吗?这东西加工后便可以做成朱砂,到时候可以给白纸上色做成三书红纸。” 兴许是从许云帆那听到了惊喜太多了,秦润已经麻木了,他拿起一块石头,左看右看,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堆石头居然能做出三书红纸。 哪怕很惊讶,但许云帆说能,它是不能也得能。 第二天,许云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出门跑上几圈,回到院子后在一角咚咚咚的打着一个木人桩。 许云帆说过要把锻炼捡起来不是口头说说的,自从他高烧退后,每天早上坚持晨跑,晨跑回来还要练习以前练过的武术等。 小宝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不禁打开窗户探出身子看去,怨声道:“父亲,你又影响我睡觉了。” “太阳都晒屁股还打扰?你个小懒猪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吗?”许云帆动作不停,一心两用,不忘回小宝一句。 小宝撅嘴,不满的哼哼,“这话父亲怎么好意思说的,以前我喊你你都不起床。” 许云帆被拆了老脸,也不尴尬,“以前是多少点,现在是多少点?我认为的晨就是天亮的时候,赶紧起来了,你小爹爹也该做好朝食了,灶台下肯定有火,你给我烤几个红薯去,注意点火候,不会就问你小爹爹,要是把红薯烤焦了,明儿我就先打木人桩再去跑步。” “哼,父亲坏蛋。”小宝不满的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自己穿衣服爬下床给许云帆烤红薯去了。 用过朝食,许云帆又干了两个红薯,这下才算吃了八分饱。 小宝手里捧着一本书,刚看的兴起,院子里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宝伸出头一看,又是他父亲搞事了,见秦润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小宝故意长长的叹气,“小爹爹,外头太吵了,小宝看不下去了。” 秦润:“……” 明明就不吵。 书看不下去,小宝只能“无奈”喊秦安秦慕带他出去玩,又是不得不浪的一天,想好好学习都不行,真是令人忧伤呢。 院子里,许云帆坐在一个矮凳子上,跟前的石墩上放着一个簸箕,簸箕里头有块厚石板,他把昨天背回来的朱砂原矿石放在石板上敲碎成粉。 见状,秦润放下笔也跟着出来帮忙,两人在院子里一通忙,把朱砂原矿石敲碎后,秦润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洗!” “洗?”秦润傻眼了,“怎么洗?” 许云帆笑道:“我教你,走,我拿上东西后咱们去河边洗。” 直到亲眼看到许云帆洗出红色的东西时,秦润震惊了,赶忙也跟着洗起来。 洗出来的朱砂需得风干,许云帆便放着没管,另一边,秦润已经将几个厂管事交过来的工人登记策全部整理好,一个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正当秦润起身准备晚饭时,许二过来了,“少爷,东家!” 许云帆忙了一下午,肚子饿的咕噜叫,实在等不到晚上了,早上小宝烧的红薯还剩下一个,他便拿来开开胃,这会正吃的香,见许二过来,他才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 许二刚从大山村回来,“大山村那边出了点事!” 秦润:“什么事?” “那边的野猪又下山了,今儿我过去看了,好家伙,那群野猪怎么也得有十几头。”十几头野猪,那不是闹着玩的,许二就算喊上另外两个兄弟,赤手空拳的对上十几头野猪,怕是够呛。 许云帆激动起来,“十几头野猪?多大的?” 许二:“这群野猪群不算得小了,最小的怎么也得有七八十斤了,大的估计有个三百斤出头。” 野猪群一般都是由几头母猪跟猪仔组成,大山村的野猪群就比较夸张一些,猪仔都长大了,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山上找不到多少吃的,而山下村民种在地里的白菜等蔬菜就成了它们的目标。 小的都有七八十斤重,一群野猪群,那得是多少肉? 许云帆脑子立马快速转动起来,心思不免活跃了。 这多段时间就是过年了,要是有个几千斤的猪肉分下去,大家伙也高兴,工人一高兴,明年肯定要好好替他这个东家做事啊! 那还等什么? 盘它! “好,你回去跟兄弟们说一声,明天咱们去盘了那群野猪,让大家伙准备准备。” 许二:“……” 事情走向貌似有点不太对劲。 他过来告知野猪一事,是想告诉少爷,为了驱赶野猪,大山村一些汉子受伤了,这字模的进程会有所耽搁,而不是让少爷一时兴起要去端了野猪群啊! 不过,少爷说什么是什么,他们不需要反驳质疑,只需执行就好。 那群野猪群得了一次便宜,下次肯定还会下山,许云帆不怕等不到。 许二犹犹豫豫道:“少爷,我们……准备木棍可以吗?” 说来也是好笑,他们这群武侍,以前身上都有佩剑随身携带,如今……连根木棍都没有,要真干架,不是赤手空拳就是拿锄头冲了。 许云帆摸摸下巴,“你们会用箭吗?” 许二:“……” 少爷问的都是什么废话,身为武侍不会用箭?这不是来搞笑的吗? 问完后,许云帆也知道自己问的蠢了,挥挥手让人先回去,“你先回去跟弟兄们说一声,武器的事我来解决。” 至于许云帆说的准备,他能准备什么? 还不是得靠他的万能宝箱。 果然,这百宝箱当晚就给他“吐”出了十几把复合弓出来。 许云帆美滋滋的这把摸一下,那把摸一下,以前这些玩意,他也就是兴起的时候玩一玩。与传统弓箭相比,复合弓更加复杂,由于其配佩的设施,平时能拉开五十斤的弓,在使用复合弓的情况下就能拉开一百五十斤,而且这批复合弓还带有瞄准器,可谓是一瞄一个准,指哪打哪不在话下。 这些批复合弓射程远,可达两百米,七十磅的复合弓威力堪称一把手/枪,一千多斤的牦牛都能被瞬间击杀,就是车门防爆盾牌都能轻松射穿。 有了这批复合弓,一群野猪群而已,干它简直是轻轻松松。 许云帆乐了,只是摸着弓就仿佛看到了几千斤的野猪肉飞眼前,只要一伸手便唾手可得。 “笑什么呢?”秦润进来就看到许云帆抱着一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呵呵笑不停。 许云帆:“不告诉你,明天我要跟许一他们打野猪去,到时候给你带肉回来,我还没吃过野猪肉呢,也不懂那玩意好不好吃,到时候你给我做一顿尝尝鲜。” “云帆,这事要不报官吧,十多头的野猪群不是咱们能解决的。”秦润忧心忡忡,并不放心让许云帆去。 不说普通人,就是老猎人见到野猪群都得跑,许云帆他们居然还往上凑,许云帆这个年纪,正是热血沸腾,不知天高地厚,自我感觉天下第一牛掰的时候,秦润担心许云帆玩脱了。 对于秦润的担心,许云帆大言不惭道:“不过就是一群野猪而已,我可是练过的,一脚一头都没问题,更何况我还有武器在手,实在打不过,我还跑不赢嘛,你别担心了。” 秦润:“……” 别说,许云帆的腿确实厉害了,一脚都能把人踹到起飞。 “那你千万要小心,不要逞强,不行就跑知道吗,别让我担心,你要是出事,我怎么活?” 许云帆哈哈笑,“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当寡夫的,明儿野猪群要是不下山,明晚我就不回来了,我会让许一他们其中一人回来说一声,到时候你让他跟小宝睡,你不用担心知道吗。” 家里如今有钱了,要是他不在,就秦润一个哥儿三个孩子在家,容易招贼,许云帆自是不放心。 秦润嘱咐道:“好,但你不能在大山村待久了,后天要是野猪还不下山,你就回来。” …… 许云帆前一晚还激动的睡不着,没办法,几千斤的猪肉,很难不让人兴奋,这一高兴,半宿了才堪堪睡过去。 一大早,秦润把人喊醒,许云帆咕哝着嗯了一声,然后又翻了个身,瓮声瓮气道:“拜托了,再给我睡两分钟。” 秦润:“……不是说今天要去打野猪,给我带野猪肉回来的吗?要是你起不来太困了,咱们就不去了,我跟许一他们说一声就成。” 野猪肉!! 许云帆嚯的瞬间醒了,“不要,我醒了,我要去打野猪,我要去!” 说完,许云帆扬起下巴,薄唇动了动,似是在等什么。 见状,站在床边的秦润眼中涌出了笑意,俯身亲了许云帆一口,“伸手了,衣服已经暖好了,赶紧穿上,然后赶紧刷牙洗脸吃东西。” 不知从何时起,每一天早上,无论是在床边,还是在厨房里,只要看到许云帆,秦润总会亲一亲许云帆,哪怕那天喊许云帆起床的不是秦润,他也会补上一个早安吻。 而许云帆也习惯了!已经将此作为每一天必不可少的必做事项。 有时候,两人的早安吻犹如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但有时候,晨起的生理冲动促使着许云帆会做出掠夺般的入侵。 吃过朝食,许云帆背着背篓急不可耐跑去老房子那边,跟着许一他们人手一把弓,背后背着箭袋走了。 路上,许一等人难掩激动,身为武侍,许一等人对武器的热爱自是不用说,这些年,什么武器他们没见过,但许云帆给他们的弓箭,却是他们所不曾见过的。 许云帆亲手教他们使用了一次,待看到弓箭的威力后,一众人那叫一个兴奋,恨不得立马现在就遇上野猪群,好出手试试其威力。 连续翻过两座山,许云帆依旧步履稳健,气息平稳如常,许一几人跟在许云帆身后,看着背着箭袋的许云帆,目光复杂。 今早许云帆教他们使用手上这把所谓的复合弓时,不难看出许云帆的姿势很是熟练,早前听说许云帆刚到村里的那段时间,为人“嚣张”得很,汉子惹他,许云帆踹,妇人骂他,许云帆扇,总之就是一句话,无论面对的是男是女,许云帆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颇有点无法无天的架势。 这样性子的人,多数都是大少爷出身,而大少爷呢,有部分又是吃不得苦耐不住劳。 看许云帆长的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 但就是这样的公子哥,在村民口中却是个一脚能把一个汉子踹飞,一巴掌能把人扇掉两颗牙,一个人干翻半个村子的人? 许一他们是不信的,毕竟从许云帆的身上,亦或者是气息还是旁的来自于武侍对武侍的独特气场,他们都没感受到,如何会信许云帆是个练家子。 但眼下他们信了。 走到最后一座山顶上,许云帆叉腰看向山下的村子,“终于快到了,哎呀,真是有点愁,那么多野猪,我们该怎么背回去呢?” 许一等人:“……” 野猪的毛还没见到呢,许云帆就先愁怎么把猪运回去了? 他就那么自信今儿能把野猪给端了? 因为昨天野猪下山,村里的汉子有几人受了伤,一些村民愁眉不展,一大早就去地里把被糟蹋的青菜给拔了。 一大婶看着地里留下的猪蹄印,心都颤了几下,转头嘱咐身边干活的年轻夫郎,“这群野猪昨儿要不是有这几片菜地在,只怕都得跑到咱们住的地方去了,最近可得注意些,不能让孩子出门玩,听说那玩意,真饿疯了跟狼一样凶。” 年轻夫郎是外村嫁过来的,因为跛脚,外村的汉子,有点条件的都不会看上他,所以家里人就把他嫁到了大山村来,他没见过野猪,但听说过,那玩意凶猛得很,他害怕的往山林里看上一眼,颤抖着身子道:“娘,我害怕。” 大婶扭头看了他一眼,安抚道:“不怕哈,咱们赶紧把剩下的菜拔了,等会就回去,昨天野猪刚下来,今儿应该是不会下来的。”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毕竟那玩意吃了一次,没准就惦记上了呢。 妇人的安慰并没有减轻年轻夫郎的恐慌,他心里隐隐不安,拔几颗菜便要扭头往山上看去。 昨儿因为野猪下山,山脚一片狼藉,草丛倒了一片,露出来的黄泥留下一道道划痕,仅仅从那些划痕不难判断,这群野猪有多大。 年轻夫郎又低头拔了两颗被野猪糟蹋了一半的青菜,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年轻夫郎一顿,赶忙往山上看去,这一看,年轻夫郎冷汗差点没流,人都傻了。 野猪又下山了。 哼哼的猪叫声传来,在地里拔菜的妇人连箩筐里的菜都顾不上,一个个赶忙往家里跑。 跛脚的年轻夫郎根本跑不快,这群野猪不怕人,见着人了,还朝人拱过去,虽然雌性野猪獠牙没有那么长,但其杀伤力依旧不可小觑。 年轻夫郎带着哭腔喊道:“娘,你先跑,我跑不快,会拖累你的。” 第228章 第 228 章 野猪宴 “不行, 老婆子我一个人跑了算什么事。”妇人年纪虽大,但常年干农活,腿脚也算利索, 此时, 妇人双腿打颤,拉着夫郎的手, 头都不敢回, 但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年轻夫郎扭头回看, 看清追着自己的庞然大物后,瞳孔就是一缩,腿直接就软了。 眼看野猪就要拱上来,年轻夫郎彻底跑不动了, 惊恐的跌坐在地,被猛的往后扯的妇人扭头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 嗖的一声。 利刃破空而来的声音, 年轻夫郎早已害怕的紧闭双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反倒是耳边传来了野猪剧烈尖锐又痛苦的吼叫声。 来的路上,许云帆就安排好了, 他们十六个人, 每人瞄准一头, 争取不能放虎归山, 先把大的干了再说。 他们一下山进村就听到这边有人大吼野猪来了。 许云帆等人顾不上休息,立马就往这边跑了过来。 好在一些野猪一到地里, 二话不说就开吃,将箩筐全部拱翻在地,唯独一头野猪估计是记仇的性子, 昨天它们好好的进食,却被驱逐,今儿饿的受不了下山寻口吃的,也好趁此机会一雪前耻。 许云帆瞄准了好一会,在判断自己不会失误的情况才射出一箭,强大的力道直接射近野猪的大腿根部,疼的野猪嗷嗷叫唤,唾液横飞。 见着野猪要起来,许云帆赶忙补上第二箭,在许云帆出手时,许一等人便跟着拉弓搭箭,没办法,野猪的警惕性很强,若他们不同时出箭,其他野猪在见到同伴受伤会便会立马四散跑开。 不用说,经过特殊训练过的许一等人准头自然不会太差,突如其来的射杀让其他几头小野猪惊慌失措要往山上跑,许云帆等人顾不上查看战利品,即刻追了上去。 年轻夫郎还有妇人在危险解除后,婆媳两人双双松了一口气,提到喉咙口的心落了回去,双双看着倒在他们的野猪。 这时候,早一步跑回去喊救兵的村民跑来了,一个个手持武器,本以为要大干一场,不曾来了之后却英雄毫无用武之地,大家伙怔怔扫着十几头倒地撅腿的大野猪,好半天回不了神。 好家伙,这些野猪就这么被干掉了?!! 咋这么让人不敢相信呢。 林大山气都还没喘匀,“婶,这是咋回事?” “是许大夫他们来了。”到底是年纪大经事多,妇人已经从惊心动魄中走了出来,“是许大夫带着许管事他们来了,这些野猪就是他们射杀的。” “那他们人呢?”村民赶忙问道。 “有几只野猪跑了,他们追去了。” “啊?村长,咱们赶紧去看看吧,要是许大夫跟许管事他们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跟着林大山一块来的汉子都急了,他们村的村民如今能有一份活计,每天能有几十个铜板进口袋,这是沾的谁的光? 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的,就是他们自个受伤了,也决计不能让许大夫伤了分毫。 林大山抓起锄头,“走,我们赶紧上山,婶子,我们就不送你们回去了。” “哎,你们赶紧追去看看。” 结果等林大山他们跑到山脚,上头便传来树枝拖地的声音还有许大夫乐不可支的说话声,“赚了赚了,今天来这躺真的赚大了,待会回去得找林村长派几个人帮我们把野猪扛出去才成啊!” “少爷,您的箭术当真了得啊,这家伙跑的这么快,您居然也能射中,真厉害。”许十六真心实意的佩服许云帆,要知道在林子里射击乱窜的野兽并非易事,只有练过的才能手到擒来,可许云帆好像预判了野猪下一刻前行的距离,每一箭都精准无误的射在野猪身上,真正做到了箭无虚发。 许十五也跟着道:“我们少爷真是厉害,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许云帆被捧的通体舒畅,不客气的摆手,好像谦虚的道:“哪里哪里,我这实力,不过一般般,都许久不出手了,手都生了呢。” 不时关注着许云帆的许一:“……” 这到底是谦虚呢还是自吹呢? 果然是少年心性。 几头几十近百斤重的野猪被放在树枝上拖下山,村民们先是一通夸赞许云帆众人,随即赶忙将所有野猪都扛回村子里。 许一同林大山说了,让他找些汉子来同他们把野猪扛出去。 这当然没问题了,可问题是,许云帆居然要给他们留下一头一百多斤重的,林大山哪里好意思收,“这可使不得,野猪都是你们打的,我们不过是帮忙抬回来,哪里就能收了。” 不说许云帆他们把野猪群给端了,保住了他们的粮食,就说许云帆给了他们一份工作,这野猪就要不得。 许一不擅推辞,只能向许云帆看去,接收到许一的目光,许云帆不由皱起眉头。 好奇怪,许一看他时,许云帆总会有种怪怪感觉,就不太好意思拒绝,总有种预感在提醒他,这人不好得罪。 这种预感来的莫名其妙,但许云帆从小到大的预感几乎没出过错,当年被外公丢到林子里训练时,他也是靠着对危险的预感躲开数次危机。 许云帆走了过去,“怎么了?” 许一:“村长不要你留下的野猪。” “为什么不要?”许云帆发现林村长的不好意思,“这群野猪把你们的菜嚯嚯去了那么多,不管这猪你们是留着吃还是卖了,多少也能弥补一些损失,林村长,旁的你无需多想,咱们这是一事论一事,这野猪你得留着,跟大家伙一起分了,旁的就不用多说了,成吗?” “既然许大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代大家伙谢过许夫子了。”林大山向许云帆鞠了一躬,眼眶隐隐发热。 因为许云帆给他们活干,还在他们村招人做起鱼丸,他们家数起来人不少,可真的能出去挣钱的也就他跟林小溪兄弟。 林大海躺床上需要人伺候,四个孩子年纪还小,林庆每天看孩子带孩子,顺带忙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就够忙了,能出去找活干的也就只有他跟林小溪。 汉子的活不好找,就是码头扛大包的活也是竞争激烈,也就最近天气冷的,浆洗衣服的活没什么人愿意干,林小溪才捡漏找了个活干,但没做几天,因为府上少爷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自然脏了些,村里人只晓得,衣服脏了就得用力搓,结果这一洗,小少爷衣服上的绣花图案就搓断了几根线,那些线头本就被拉扯出来了,任林小溪如何说还是被扣了两天的工钱,并被赶出来了。 林小溪从镇上哭着回来,一双发红的手紧紧揣着四十文,正巧那天秦润来了大山村,得知林小溪的事,秦润便给了林小溪与林庆一份活干。 最近这段时间,大山村的人脸上那是洋溢着幸福,不像以前那般唉声叹气了,这些改变,林大山都记着,每天不断嘱咐大家伙用心干活,切莫耍滑偷奸。 如今想起生活的苦恼,林大山难免情绪失控,抹了一把眼泪,“许大夫,你稍等,我这就让人找绳子去,你先进屋喝杯热水,待会野猪绑好了咱们再一起出去。” 出到大路,孙武早已等候多时。 今早是孙武送他们来的,待他们下车,孙武并没有回村,许云帆说了,让他在这儿等,下午酉阳时他们还没出来,他便不用继续等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孙武以为许云帆今晚不回去了呢,结果他们不仅出来了,还特么的扛了十几头野猪出来啊! 嘭嘭的几声响,孙武看着被叠的老高的野猪,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乖乖,云帆,你这是把野猪一家都给端了啊!” 许云帆摆摆手,“哪里,你没发现么,这些野猪里没有成年公猪,成年公猪那才大呢。” 一旁帮忙扛猪的大山村村民闻言不免后怕,还好这群野猪没有成年公猪在,要是有,昨儿他们伤的恐怕就不止那么几个了。 一车的猪,多少过于招摇了,村民们将带上的稻草将牛车垫了几层,上头又盖了一层,确保不会被人一眼看出后,这才将其捆好。 回到大梨村,许云帆让许一他们去下车,他自己则往村长家跑。 见许云帆过来,村长夫郎赶忙给他冲了碗糖水,“怎么跑的这么急,看你都出了满头汗。” “阿叔,村长伯伯呢?”许云帆不跟村长夫郎客气,毕竟太熟了,客气不起来了,他咚咚喝了糖水,左右看没见人,“叔,我找伯伯有事,明儿你过去给润哥儿搭把手呀,我今天干了一票大的,明天咱们秦氏的人都上晒谷场那边吃肉去。” “啥事啊!你干了什么了?” “我今天……十几头野猪呢,明天大家伙得过去帮忙才行,不然就靠我们家十几个没经验的汉子,那真干不来。” 让许一他们剥丝抽筋,这活他们会做,但让他们切割猪肉,清洗猪大肠啥的,那还得专业人士干专业活。 小秦家的院子大,但再大,要在院子里收拾十几头野猪,味太大,许云帆不乐意把院子搞的脏兮兮,而且十几头野猪需要烫毛,怎么也得有七八口大锅烧水才够用。 晒谷场地方大,外头还有条小河,取水也方便,到时候塔几个简易灶台,架上几口锅,摆十几张桌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野猪肉他留着当福利分,不过下水、大骨这些明儿通通做了,大家伙一块吃一顿了再说。 以前下水这些玩意,基本上没什么人喜欢,但许云帆有秦大娘还有方爷爷这些得力干将在,还怕做出来的东西难以下咽吗? 回来路上,许云帆已经计划好怎么吃怎么分了。 村长夫郎吃惊到声音都失控了,“十几头野猪?”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村长边进门边问,“什么野猪?” 许云帆又把自己打了十几头野猪以及明儿打算请秦氏还有孙氏这边几家人一块干活吃饭的事说了,“伯,就麻烦你挨家挨户说一声,让他们明儿有锅的拿锅,反正这种事我也不清楚该怎么操作,就麻烦你帮忙组织了。” 激动不已的村长赶忙把胸脯拍的啪啪做响:“放心,这事交给我,你伯伯我办事,你就放心好了。” 就这样,一个晚上,秦氏的人就都知道许云帆打了野猪群的事,不管男女老少都上门来看个热闹。 没办法,以前他们挺多见过有人侥幸打到一头野猪,但一下把一群全端的,活了大半辈子,他们还真没见过。 小秦家热热闹闹,秦安几个孩子也高兴的不行,凑在人堆里跟其他孩子玩,秦润跟着一群夫郎哥儿不知说什么,有许一几人在,许云帆反而成了最闲的人。 秦润也没想到,许云帆还真给他带回了几千斤的肉,现在村里的夫郎哥儿哪个不羡慕他? 以前三个月不见一次荤腥的小秦家,现在是一天三顿肉,肉更是多到吃不完,就半年时间啊,谁不羡慕? 有了村长的组织,第二天一大早,晒谷场那边就忙活了起来,八口大锅烧着水,年轻汉子负责把野猪从小秦家抬过去,大家分工合作,刮毛、开肚,清洗猪大肠,砍大骨等等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 三口大锅拿来炖大骨,另外两口大锅留着方家夫子发挥,正在河边洗菜,摆放桌凳的村民们突然被一股浓烈的香气包围,一个个不由得往方家夫子那儿看去。 许云帆要留着野猪肉,请大家伙吃猪下水,村民们自然不会说什么,哪怕在他们印象中,猪下水这些玩意又臭又脏,但许云帆喊了,他们就乐的来一趟。 可这会,闻到这股比之炖大骨更香的味道,一个个都不由得吞口水期待起来。 一众人一边干活,一边谈天说地,热闹的不得了。 李、孙两氏远远的看过来,除了羡慕就是羡慕,如今的秦氏,有许云帆这尊煞神在,他们是万万不敢再招惹了。 但为什么,心里总是那么不得劲,不舒服呢。 以前在大梨村,他们才是被他羡慕的存在,现在呢,倒成了他们羡慕以前他们最看不起的人了。 许云帆可不知孙、李两氏的人怎么想,今儿他夫郎发话了,让他带两缸酒过去。 自从粉厂做起来后,秦润让人四处收购红薯,红薯不仅用来做红薯粉,一部分还用来酿酒。 不过后来许云帆告诉他,红薯可以酿酒,玉米也可以,而玉米酿出来的玉米酒,酒香醇厚,味道甘甜,同红薯酒一样好卖,如今云润酒楼每天都能卖出几大缸。 秦润让人买回来的酒缸很大,每一缸能装五十斤酒。 许云帆让人搬了酒缸到晒谷场那边,一百斤的酒,怎么也够这帮汉子喝了。 “哎,不对劲呢,咱们秦氏的人这么少的吗?”许云帆坐在火塘边烤肉吃,往晒谷场上看去时,才发现问题,“怎么一个孩子老人都不见?” 正挥动着锅铲的方爷爷应道:“他们都在家呢。” “这菜都快做好了,怎么还不过来?” 许云帆这话,附近几人都听到了,“啊,他们也过来吗?” 秦氏的人都以为许云帆是喊他们过来帮忙,这才请他们吃饭的。 就跟过年一样,人家上门帮忙给你杀年猪,主家肯定要留人吃饭的,但来帮忙的,关系要是没那么亲近,肯定不会拖家带口,一家老小全都去吃饭。 许云帆反问,“他们不过来吗?今儿这么多菜这么多肉,我们能吃的完?再说了,我不是喊的全部人吗?” 方爷爷看着河边树下几块大木板上收拾干净的猪下水,“村长说今儿就这么多人,我跟果子就炒了这么多。” 要是秦氏的人全部都来,两锅下水肯定不够吃。 许云帆嘿了一声,“那赶紧的喊人继续干活,这么多下水今儿全部做了,方家还有孙氏那几家给小秦家干活的,大伯记得派人过去喊一声。” “你不留点吗?”村长问道。 别看现在天气凉了,肉可以久存,但家里有秦润准备的年货,许云帆又是个无肉不欢的主,秦润留的肉自然不少,家里那么多了,太多了他们哪里吃得完。 许云帆:“我留干什么?都做了,顺便再做几扇排骨,我让安哥儿回去拿白糖来,方阿叔,麻烦你待会给我们做个糖醋排骨吃好不好?” “好,我最爱最菜了。”方阿叔休息了两天没下厨,那是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昨晚村长会错意,这会不用许云帆再安排,他便唤了几个汉子赶紧回去喊人,顺道再搬凳子桌子过来。 热闹,今天实在太热闹了,秦二秦三几个兄弟跟小秦家关系最好,他们跟村长挨家挨户上门喊,秦氏的老人虽心疼许云帆这一顿得花去不少肉,一个个想过来,但又怕来,可许云帆的面子不得不给。 孩子们知道自己也可以过来吃肉,叽叽喳喳都往晒谷场跑。 老人们一过来,嚯,看到晒谷场上忙的不可开交的族人,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不得了啊! 活了一大把岁数了,逢年过节,还有平时最喜庆的迎亲嫁娶在他们看来就是最热闹的时候了,可如今看到晒谷场上的情形,他们才晓得,没有最热闹,只有更热闹。 许云帆跟村里的老人家也是聊的相当嗨,他朝秦慕招招手示意人过来,带着小宝跟其他孩子正玩得高兴的秦慕一看许云帆叫自己,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哥夫,有啥事呀?” 许云帆:“你回去拿几袋南瓜籽过来,就在进门左手边地第六个大缸里记得吧,拿好了之后记得封好,哥夫的交给你的这项艰巨任务,慕哥儿能完成吗?” “能!” 秦慕大声应了声,双脚啪的一扣,站的板板正正,小脸蛋神色认真,“哥夫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秦慕一个转身,一溜烟就往家跑。 几个老人见了,不由得稀罕。 第229章 第 229 章 退亲 以前秦慕刚来小秦家是什么模样他们记得清楚, 胆怯,“哑巴”,怕人, 再看现在, 小家伙每天跟着秦安带着小宝在秦氏这边跟孩子们玩时笑的嘎吱嘎吱的,一群孩子, 热闹的不行。 “许小子, 你跟润哥儿倒是会养娃, 安哥儿跟慕哥儿被你们养的可好了,真是辛苦你们了。”一奶奶说着说着抹起眼泪。 没办法,她心疼啊! 别看他们家孩子十六七娶媳妇,但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得他们手把手教, 而且他们不怎地会教,他们所谓的养、教不过就是给孩子有口吃的,身上有件蔽体的衣服, 在他们犯错了说几句再打一顿, 可他们不像许云帆, 哪怕是个哥儿,他也一样为两个孩子谋划好了未来要走的路。 每次秦安秦慕过来玩, 他们也是考过两个孩子的, 虽然他们会的不多, 但平时偶尔去卖果卖菜多少也懂一些, 例如几文加几文再加几文一共是多少文这种问题,他们没上过学堂, 夫子没教过他们,但生活教会了他们很多,考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不成问题。 他们考的问题, 秦慕秦安都不用多想,张口就回,而且两个孩子无论玩多久,明明跟其他孩子玩一样的游戏,但他们玩了一天,两个孩子身上干干净净,再看其他孩子,袖子,小手脏兮兮,真真没得比。 前两天两个孩子拿了一本故事书过来,可把其他孩子羡慕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个孩子很宝贝手里的故事书,但其他孩子期期艾艾的问他们能不能看时,他们便又大方的给了。 几个奶奶看到这一幕,问他们为什么,明明自己很喜欢,为什么别人问了还要给呢? 秦安秦慕当时就说了,“哥夫说了,好孩子要学会分享,而且大蛋他们都是我们的好朋友了,有的东西可以不分享,但有的东西是可以分享的,我认为故事书是可以分享的东西,所以为什么不能给大蛋他们看呢。” “是啊是啊,大哥都说了,好朋友平日对我们好,我们也得对好朋友好,有好东西会想着跟家人朋友分享,这样才是好孩子,而且大哥还说了要学会那什么换位着想,如果大蛋他们有故事书看,我想看,他们不给,我会很伤心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了,我不想他们伤心,故事书给他们看了他们还会还回来的,所以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呀!” 两个孩子这番话,说的通俗易懂,不似什么之乎者也那般让人觉得深奥,但他们就是觉得许云帆跟秦润教得好。 再看秦安秦慕轮流站在前头给下面乖乖坐着的孩子们讲故事时,那样子,真是怪让人稀罕的,不说孩子们了,就是他们这些上年纪的都听的意犹未尽,每天都等着他们过来玩。 以前两个孩子,半天屁都不放一个,看看现在,变化大的哟。 他们都好奇许云帆怎么养的孩子,许云帆抓了下脸,“也没怎么养,就平时多跟他们说说话,对孩子有耐心点就好了。” 他的育儿经,放其他村民身上未必适用,就拿每天晚上的睡前故事还有平日里的辅导,哪一样是秦氏的人可以做得来的? 还睡前故事,生活的压力,村里的环境造就等原因,忙活一整天,汉子是一沾床就打呼,妇人夫郎又是个大字不是一个的,她们能讲什么,又会讲什么? 许云帆一个男人,说实话,这种话题他还真的聊不来,只能尴尬的笑笑,转移话题,在秦慕把炒熟的南瓜子带来后,一帮老人开始人手一把,纷纷说起自己所听所见的奇闻怪事,许云帆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没办法,在这里,他也就这么一个娱乐了。 远处一直暗中盯着晒谷场看的人影看了许云帆好一会,见他屁股生根已经扎堆在一群老人堆里,不由叹了口气,目光转而巡视其他目标。 没一会,他就看到了,晒谷场通往秦氏的那条路上,一个比之其他哥儿更高更壮的哥儿左手两个凳子右手两个凳子跟着一群夫郎过来了。 终于见到自己日思夜想,苦寻多年的人,秦斐俞喉咙呵呵的发出古怪的声响,怕自己会哭出声,他赶忙紧紧捂住嘴,极力压制住即将爆发出来的这些年被狠狠压制的需要宣泄的情绪。 那是他的儿子,那就是秦润,是他舍命都要生下的孩子,只需一眼他就看出来了。 像,太像了。 这个孩子真的太像自己了,哪怕眉宇之间像极了萧衡之,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随了自己,这么多相似之处,他如何会认错。 还有一个孩子,还有秦安呢? 秦斐俞之前就看了一圈,秦润还好认一些,可秦安不一样。 秦安还小,八岁的孩子还没长开,身板多高,体格如何都不是他能预想到的,他不像秦润许云帆那样好分辨,但看方才在许云帆跟前晃悠的孩子,秦斐俞知道,他想找秦安,目标锁定秦慕就对了。 果然,很快,他便看到一个从一开始就蹲在河边,背对着他,被一大群妇人挡住身形的孩子。 那孩子估计是蹲得久了,实在坚持不住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他手里抓着几根青菜,天气冷,小手泡水里久了显得红通通的,秦慕就在他的对面,见状抬头不知跟秦安说了什么,一会功夫那孩子又蹲下去,有妇人身板的阻挡,秦斐俞便看不到了。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秦斐俞就能断定,那就是他家老二。 之前他派了心腹顺着云润店铺的线索去查,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得知许云帆还开了一个妆娘铺,秦斐俞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在将军府外头遇到的人。 许云帆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他敢动他一根头发,他家夫郎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些话当时听的只觉得好笑,现在想来,这家伙早知道他是谁了,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秦斐俞藏在暗处,他不敢出现,这一次,他是偷偷过来的,除了儿子,其他人他最好少见。 全氏人的饭菜需要准备,大家伙忙的热火朝天,晒谷场里桌子不够摆,外头也摆了十几桌,二十几桌才够坐,几道菜一上桌,附近的孩子玩不下去了,哇哇哇的叫个不停,大人们也不呵斥,今儿不说孩子开心,就是他们这些大人也是馋了。 别看现在他们每天都有活干,但赚的委实不比方猎户家多,自然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大鱼大肉,以前一个月未必能吃口肉,现在是几天就能吃一顿,饶是如此,他们的手艺哪能比得了方家父子,猪肝炒大肠一上桌,哎哟喂,那个香不用多说了。 夫郎们拿了大盆过来将锅里的骨头乘出来,一桌一盆的分过去,猪肝炒大肠一桌两盘,还有那卤了两个时辰的猪蹄小肠也是一桌一盘,爆炒的猪肺猪心香辣四溢,方夫郎疼许云帆,一出锅就先给许云帆来了一片,许云帆被辣的斯哈斯哈直吸气,这玩意被方夫郎炒的又辣又好吃,许云帆竖起大拇指,“方阿叔,您这手艺真的太棒了,贼香。” 方夫郎被夸的开心,锅铲翻的更溜了,这锅爆炒猪肺猪心放了辣椒,孩子吃不了,而且那么多猪肺猪心,一锅根本抄不完,第二锅方夫郎便不加辣了,孩子们以及吃不了辣的人都可以吃。 原本计划早上忙完了,十点就可以吃饭,结果到了中午十二点大家才得以入坐,大家伙看着桌上几乎都是肉菜,一个个幸福的笑眯了眼。 许云帆跟着村长坐一桌,中间不知有多少汉子过来给他敬酒,许云帆会品红酒,但白酒这玩意,除了之前陪同秦大树去迎亲喝过一次外,他就没喝过第二次。 许云帆每次都是小口小口的喝,总感觉咽下去了它又往上涌,难受得紧,白皙的脸蛋因为喝了几口白酒而染上了两坨红晕,“不行了,各位大哥大叔大伯,都是自己人,大家别这么客气成不,这东西太辣喉咙了,我真的喝不下了,今儿大家伙吃好喝好,开心就好,敬酒啥的就不用了哈。咱们这么熟了,大家都是汉子,汉子何必为难汉子呢。” “哈哈,你小子这酒量可不行啊,明明不会喝酒,你小子还会酿酒,说出去都没人信,今儿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练练。” “是啊是啊,这玩意一开始就这样,喝多了就好了,你看叔,现在喝白酒,就跟喝白开水一样,一天不喝浑身就不舒坦。” 这汉子一说完,背上便吃了一巴掌,他媳妇手里拿着一碗饭,估计是去打饭回来正好听到这般狂妄自大的话,没忍住,“我看你是喝疯了,说大话都不看对象的,你问问大家伙,你这话谁信啊?白酒这么贵,还天天喝,我看你是天天喝马尿还差不多。” “哈哈……” 一众人大笑出声,被媳妇揭短的汉子倒也不觉得尴尬,秦氏这边各家各户什么情况,谁都懂。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下午,喝酒的几桌汉子谈天说地,桌上的菜结油了一次又一次,几个夫郎轮流热了好几次他们都还没散。 其余人也不催,一个个吃饱了就坐在火堆边烤火,今天难得热闹,谁都不想走,待下午散了他们还有的忙呢。 从中午等到下午,秦氏的人大吃大喝,躲在暗处的秦斐俞却是饿了一整天,但他没有走,看着自己两个宝贝,秦斐俞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哪里还记得饿。 秦润跟着夫郎们聊了许久,见许云帆坐在村长身边昏昏欲睡,眼皮重的要掀不开了,村长夫郎碰了碰他的手背,“润哥儿,你先把云帆带回去吧,我看他困的厉害了,这儿我们看着呢,今晚睡觉可得记得锁好院门知道不。” 今天秦氏这边这么热闹,不说李、孙两氏,就是外村人都晓得小秦家打了十几头野猪,那些野猪肉都腌制十几盆,几千斤的肉如今就放在小秦家的院子里呢。 按照小秦家如今的实力,少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但有的事,不得不防。 许一众人今儿也被灌了不少,村长夫郎不得不操心两句。 秦润点了点头,“晓得了,那阿叔,婶婶们,我就先回去了。” 乖乖坐着的许云帆乖的像个孩子,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撑着脸坐在村长身旁,秦润过去喊了一声,“云帆,我们回家了。” “你不跟婶婶他们聊天了吗?”本就没睡着的许云帆抬起头,“你要是还想聊我们可以再坐一会。” 秦润摇摇头,“不聊了,你跟我回去吧,这儿冷。” “好。”许云帆站起身,丝毫看不出醉态,亦步亦趋跟在秦润身边,不忘跟其他人道别。 见秦润回去了,秦斐俞赶忙跟上。 小秦家距离晒谷场有段距离,许云帆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不太高兴的道:“谁啊,跟了老半天了,现在我们落单了,你这个跟屁虫可以出来了,想劫财还是想劫色就赶紧的吧,外头天气可冷了,我赶时间回去睡觉呢。” 秦斐俞:“……” 秦斐俞都哽了。 从心腹打听到的消息得知,许云帆这人很是过度自信,可他没想到会自信成这样。 还劫色呢,他是那种饥不择食的哥儿吗? 自己明明收敛好气息了,许云帆有这么厉害的吗? 会不会是他感觉到了什么,想炸自己? 秦斐俞按兵不动,许云帆撅起嘴,“还不出来?不出来我打你了。” “怎么了?”秦润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可许云帆蹲身捡起一块石头就扔。 一块石头朝着自己藏身的草丛击来,秦斐俞不得不闪身避开。 好家伙,许云帆这小子,喝醉了准头还这么准。 “咦?” 看到不得不出现的人,许云帆歪了下脑袋,指着秦斐俞,“你不是岳父大人吗?哎,不是,我忘了,你是将军大人才对,你怎么出现在这呢?润哥儿,我好像真的有点喝醉了。” 扶着许云帆的秦润看着站在路边不远处的人,四目相对间,怔愣了好一会,他收回视线,吸了口气,压下涌上心头的委屈,“嗯,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去睡觉,走,我们回家了。” 许云帆不动,指向一动不敢动的秦斐俞,“那他呢?” “他的事跟我们无关,咱们回家吧!” “润哥儿~”眼见秦润要走,秦斐俞实在站不住了,几步跑了上去拦在秦润面前,一把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带着泣不成声的哽咽,“润哥儿,我是小爹爹呀,你不记得小爹了吗?” 以前才高到他腰部的孩子,他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养了十年的孩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他缺席了孩子八年来的成长,让他一个孩子吃尽苦头,受尽流言蜚语的长大,每每想到这些,秦斐俞只觉得心疼的无法呼吸,漫天铺地的愧疚几欲把他溺毙,这股巨大的情绪在他胸膛里疯狂的叫嚣着,冲击着,他太疼了。 萧衡之恨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当初回京他不要脸的闹上萧王府让秦润认祖归宗,也许秦润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 可世事没有如果!! 再多的悔恨,自责都无法弥补秦润这些年受到的伤害,秦斐俞这一刻,除了有抱到孩子的不真实高,隐隐还有种害怕、恐惧。 他怕秦润怨他,更怕秦润不认他。 在京城时,他认了萧衡之,却没去找过他,这是为什么? 秦斐俞一想到这些,如今面对秦润的无动于衷的沉默,他站都站不住,他迫切的想听到秦润给他一个回应,他恳求一般的说:“润哥儿,你说说话!你应小爹一声好不好,小爹求你了!你不能不要小爹,也不能不认小爹,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是你不回来找我,是你先不要的我,”秦润被秦斐俞抱着,久违的怀抱,记忆中的那个熟悉的气息,都让他渴望了许久,他舍不得将人推开。 秦斐俞松开秦润,认真注视着他,“我不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也要坚持生下来的孩子,谁都可能不要你,唯独我不会。” 这话许云帆就不爱听了。 自己的夫郎被秦斐俞抱了,许云帆没动手已经是相当的大气了,可秦斐俞那话着实不中听,“你什么意思啊!谁不要润哥儿了,你把我夫郎还给我,你走开。” 许云帆把秦润拉回来抱着,像是护住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不给其他人碰,“润哥儿,我们回去,他说错话了,他说的他们肯定不包括我,你别听他的,走,我们回家睡觉。” 秦斐俞追上去,急切的道:“许云帆,润哥儿是我儿子,我不会不要他,润哥儿,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不记得来这里的路了,我摔下山崖后……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哦。”许云帆替秦润回了一句,“可你要成亲了,这有点可怕,他们说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娘,那些糟心事从一开始就该被扼杀,所以你回京城成你的亲,润哥儿还是大梨村的润哥儿,不是什么秦府少爷,你打那来就打哪回吧,恕不招待了,毕竟我们只有小酒小菜的,招待不周。” 秦斐俞白了眼许云帆,认定他肯定醉了,要是没醉,一个能当上夫子的人不至于笨到会对岳父说这种话。 然而,不得不承认,许云帆说的事,不是空穴来风,不说村里,就是京城那些富贵人家,很多汉子也是娶了新媳妇,前头留下的孩子就成了草。 秦斐俞着急解释道:“润哥儿,我没有要跟谁成亲,我的婚事已经退了,这辈子要成亲,那也是得跟你父亲,他不会对你们不好的。” 闻言,秦润诧异片刻,带着卑劣自私的心理,期待的问:“你退亲了?为什么?” 第230章 第 230 章 醉酒 秦斐俞稳了下起伏不定的情绪, 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太过失态,“因为许云帆说的对,我不可以让我的孩子感到一丝的不安, 比起景叶择, 你们才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存在。” “我知道了。”说完,秦润拍拍许云帆的肩膀, “走吧, 我们回家, 外头冷,待会你又得发热了。” 秦斐俞愣了,所以,秦润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 秦斐俞大脑混沌一片,茫然又不知所措,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原地。 “你不来?”秦润带着许云帆走了几步, 没听见身后人跟上, “你忘了回家的路, 那我带你回去就好了,下次你要记住了。” 秦斐俞顿时哽咽了, 他狠狠擦了把湿红的眼角, “嗯, 你带我回去, 以后我就记住了,再也不会忘记回家的路了。” 许云帆喝了一碗玉米酒, 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秦斐俞的事,他除了一开始反驳一两句话, 后头越来越晕,沉默的任由秦润牵着他往回走。 在饭桌上时,自知自己酒量不行,许云帆便不敢多喝,只喝了大半碗,但自家酿的白酒度数高,喝时尚且不觉如何,后劲一上来,人就醉了,回家的路上,秦润牵着他的手,不住的问他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不想,不难受。”喝醉了的许云帆很乖,不吵不闹不发酒疯,秦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甚至回到家了,他也没急着上床,而是拉了凳子,乖乖的坐在灶台前,两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盯着秦润使劲的瞧。 往锅里打水的秦润被许云帆这幅乖巧的样子逗笑,心软的一塌糊涂,“看什么呢?” 许云帆只是笑,笑意中带了几分促狭:“我在看你呀,我男朋友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我就想多看几眼。” 男朋友是什么东西,秦润知道,他不好意思的看了许云帆一眼,快速的收回目光,故作镇静的继续手上打水的动作,“我有那么好看?你别喝醉了还要哄我,你这人就会满口甜言蜜语。” 有的男人本性难移,哪怕是醉的连自己爹妈都不认识,哄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许云帆摇摇头,“才没有哄人,我哪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啊,我这分明是肺腑之言,我男朋友本来就好看了,我不骗人,你有见过我男朋友吗,如果你见到他了,可不可以帮我问问他,他从我这拿走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 “他拿你什么东西了?没有吧?” “有的!” 许云帆指了指心口,“他把我的心拿走了,一直都没有还回来,你看,我心口空落落的,特别想他亲我抱我。” 秦润:“……” 这种土味情话,许云帆清醒的时候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也就只有醉的不轻了才会张口就来。 秦润嘴角都勾了起来,“你乖乖坐着,实在难受了就去床上躺着好不好?我给你烧点热水喝。” 许云帆不动,眼巴巴的道:“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是呀!难道你还想换一个?” “你是,那你为什么不亲亲我?我喜欢我男朋友抱着我睡,可你让我自己睡。” 单身狗才自己睡,他都有男朋友了,肯定得和男朋友睡。 “可我得烧水呀!你醉了,自己先去睡吧。” “我才没有醉,区区一碗酒而已,你就骗人,我不想一个人睡,我等你烧好水了咱们再一起睡不行吗,你干嘛非得催我回去睡觉呢?我坐这里不行吗?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 说着,许云帆还委屈上了,“我知道我不够好,二十岁了还没有自己的事业,除了十几套房子,十几辆车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年也就吃点分红外就没啥优势了,可我才多大啊,就我这样,再去学校里混一圈,那就是二十岁男大了,而且我长的也不赖,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你要是觉得这还不够,大不了我明儿就去找个班上,让我哥也给我个总经理当当,我也不差,你怎么就不能抱着我睡呢?” 秦润:“……云帆,你真的醉了。” 听听,许云帆这说的可是人话? 要是其他男人听到这些话,指不定拳头都硬了。 原来许云帆喝醉了不吵不闹,但他会叭叭个不停,连自己在哪都不记得。 “没有!” 秦润不吭声了,他应一声,许云帆能叭叭十句。 一般喝醉的人都会喊自己没醉,许云帆太爱干净了,平时不弄干净绝对不会上床睡觉,要是不给他擦一擦,这家伙起床了肯定会受不了,不得已,秦润干脆打了一盆冷水给他擦手擦脸擦身,哪怕被冻着了,许云帆也只是唔的一声,然后叫一声,“哎呀,好冰”之外,任由秦润对他上下其手。 在堂屋里等着,迟迟不见两人从厨房出来的秦斐俞实在坐不住,他想看儿子,想跟儿子说说话。 方走到厨房外头,冷不丁听到两人的对话,再看秦润熟练的伺候许云帆时,秦斐俞百般不是滋味。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秦润不过是做了一个夫郎、媳妇该做的伺候夫君的事,可在秦斐俞看来,这一切其实是并不应该的。 如果秦润在他身边长大,哪怕出嫁,夫家也决计不敢让秦润做这些事。 可秦润,现在的他伺候许云帆,毫无怨言,甚至是心甘情愿没有一丝不满,秦斐俞不知秦润是否与其他人一样,认为这些伺候夫君都他应该做的,理所当然的事。 亦或者是秦润像他一样,因为喜欢,因为对象是心上人,所以不嫌弃,并甘之若饴。 许云帆那么大个人了,他是个孩子吗,居然还要秦润陪睡不算,还要哄着他,这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不是嫁过去给人夫郎的,而是给人当爹去了。 要换其他人,秦斐俞指不定要一脚过去了,他儿子那般金枝玉叶的人,许云帆怎敢使唤他做这做那的? 真是不知者无畏! 但许云帆不是其他人。 秦斐俞知道的,许云帆这人到了小秦家后,秦润兄弟俩前后变化可谓判若两人,而有一点也是秦斐俞感到感动的地方,那就是为了秦润,说许云帆没脑子分不清敌我势力悬殊也罢,但他就是有那个无畏的勇气敢跟自己刚,而这一切的初衷,不过是他气不过,想给秦润出气。 能为秦润做到这一步,就算许云帆对自己不客气,他都不能气。 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在秦润面前对许云帆吆五喝六指手画脚,没看到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吗。 许云帆被秦润用冷水擦干净手脚,回房后,衣服一脱冷的他直哆嗦,“好冷啊!” “冷就赶紧盖好被子。”秦润赶忙挂好衣服,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一把将许云帆抱了过来,“好了,我陪着你了,快睡吧。” “你还没亲我。” 秦润亲了许云帆一口。 “这边也要。” 秦润好脾气的低头又亲一口。 “呜呜~”许云帆嘟嘴,向着垂眸的秦润眨巴眼,示意嘴巴也要亲亲。 故作可爱! 秦润叹气闭眼啄了一口,“这下可以了吗?赶紧睡吧!” 哎,喝醉酒的许云帆,嘴巴真的多,还会撒娇,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许云帆心满意足了,身上带着浅淡的酒气,与秦润额头相触,鼻尖相抵,“润哥儿,你好好啊,我最最喜欢你了,我也想亲你。” 在许云帆霸道且强势的侵入时,一股醇香的酒味倾涌而出通过缠绵的唇舌闯入他的口腔之中,很意外的,这股他人身上的酒味,秦润并不觉得难闻恶心,反而带着令人颤栗的沉沦其中,秦润想,这一刻,或许他也醉了。 带许云帆回房前,秦润让秦斐俞先在堂屋等着,待许云帆睡了他就出来,秦斐俞只能等,这一等,好家伙,两刻钟后,嘴唇微肿,面红耳赤的秦润才低着头从房间里出来。 秦斐俞看他那样,身为过来人,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个爹爹还在外头,许云帆他怎么敢…… 噢,他喝醉了,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再说了,就许云帆跟秦润进屋时,看都不看他一眼,估摸躺床上时就把他踢飞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润哥儿……” 秦斐俞站起身,反客为主的拉了张凳子给秦润,“累了吧,快坐。” 秦润:“……” 秦斐俞这话说的,他是不是误会他跟许云帆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不累。”秦润不好意思坐,尴尬的不敢直视秦斐俞。 秦斐俞会怎么想? 他第一天来,结果儿子把他丢在堂屋去跟哥婿翻云覆雨,这得是多饥饿,多等不及了! “你坐,我去厨房烧点热水给你暖暖身子。” 儿子出来了,秦斐俞哪里坐得住,起身也跟着进到厨房,他扫了一眼厨房,里头干净又整洁,没有他想象中的乱糟糟,被砍成一截一截的木头整齐的码在灶台前,粗的一堆,细的一堆,水缸里装满了水,再看灶台上齐整的大大小小的罐子,不难看出,厨房的主人是个勤快爱干净的人。 秦润这会正羞着,秦斐俞只能没话找话,“安哥儿他们呢,还不回来吗?” “可能天黑才回吧,他们跟其他孩子玩积木去了。”秦润回来时没喊他们,许云帆说了,现在是放假时间,每天做完课业了,平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放假就是用来玩的,不用管那么严。 秦斐俞太想多了解孩子们平时的生活了,不懂的就问,“积木?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益智玩具,是云帆让秦木叔给小宝他们做的。” 说起这个秦润就想笑,如今小秦家的日子,谁不羡慕,多的是人想跟他们来往,秦安才八岁呢,有的人已经坐不住,把主意打到秦安身上去了。 那家家里有个小汉子,十二岁了,目前正在镇上私塾读书,可能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很有出息了,于是便来家里找许云帆,问他愿不愿意给两个孩子来个娃娃亲。 订亲? 秦安才八岁! 当时许云帆就炸了,直接开口拒绝,“不用了,我家孩子以后婚嫁一事,我做不了主。” 对方闻言,误以为许云帆是个入赘的,没有权利做主,便又想喊秦润来聊聊,许云帆哪里愿意,再三强调以后秦安他们的事,他们自个做主,作为大人,他们可以给建议,也可以帮忙看人,但就是不会给孩子包办婚姻。 许云帆的强势拒绝,上门来的妇人脸色不好看了,说什么古往今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就该听大人的话,还吹说他们家孩子如何如何优秀,以后如何如何有前途,说秦安一个无父无母的哥儿能嫁给他儿子,要不是看在小秦家如今生意做的不错,否则,秦安都还没有那个资格呢,只要秦安嫁过去。以后就是官夫人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让他抓紧时间的答应了,否则日后得后悔死。 也有人说秦安八岁了,再过两年就该说亲了,许云帆不该这么宠着人,也该教秦安干活了,以前小秦家没条件,秦润粗的像个汉子,女红是一点不会,现在小秦家吃饱穿暖了,秦安自然也该把女红这些学起来,一个哥儿读书是没用的,就算读了几年书,日后好点的嫁到镇上,要是夫家有生意做,他还能帮忙,要是家境一般,他不得在家相夫教子,要是会点女红,日后还能做点东西贴补家用。 这些话,听的许云帆气得够呛,差点没拿扫帚把人赶出村,就因为这事,许云帆甚至放话了,他家两个小舅子,日后是要进京的,有他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管用,秦润要是不顾秦安意愿,拿这个来给秦安指定夫君,他连秦润一块收拾了。 秦润听许云帆说过,他那边提倡自由恋爱,而且想成亲也不是想结就结,还得有年龄要求的,许云帆说了,以后秦安几个孩子,怎么也得十八往上走了再谈这些事,现在他才八岁,还是个孩子呢,不说其他,就是他想玩泥巴都是可以的。 许云帆疼孩子,花了几百文让秦木做了积木,这些天还特意给他们写了故事书,秦润都一一看在眼里,他把秦安的事说了,不忘解释一句,“夫君说他还小,刚八岁,让他该读书时读书,该玩就玩。” “嗯,这样挺好的。”秦斐俞想,不说京城里头,就是府城,县城那些地方,但凡家里有条件的,送哥儿进私塾、学院读书的不是没有,就是皇上都放话了,哥儿、女子不比汉子差,秦斐俞不是不知感激的人,“你跟云帆能把他们送去书院,想来是不容易的,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秦润摇了摇头,这些事,他一点功劳都没有,“都是许云帆找的关系……” 他把许云帆跟蒋岚方的交易说了,想了想又道:“以前的生活,反正也就那样了,说多了也是徒增心酸而已,这个家能有如今的变化,也是云帆的功劳,他虽然是海外来的,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权势,但他很厉害,也很努力的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 秦斐俞听出秦润话里的意思了,许云帆进京时落了他的面子,秦润是在替许云帆说话呢。 这孩子,不仅长的像自己,就是性格,连喜欢汉子的决心都差不多。 “许云帆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会多想,我不是那些看哥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人,我也不会因为他如今的身份而对他有什么不满,你是我的儿子,我们家的地位摆在那,根本不需要你担心这些。” 秦斐俞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秦润认祖归宗了。 换以前,秦润没准就答应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秦润犹豫了,“想刺杀你的人已经找出来了吗?父亲不能认我,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爹的情况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夫君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安哥儿他们还太小了,我不想拿他们去冒险。” “我知道,我会尽快把这些事处理掉的。” 秦斐俞已经迫不及待想把秦润他们接回去了,如果他们回去了,秦府就不再死气沉沉了。 两人又聊了其他事,说完了这些,秦斐俞才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似乎是难以启齿,又似不知如何开口,几次看向秦润,欲言又止。 “爹是有话要说?” 这声爹喊的秦斐俞通体舒畅,高兴的止住的泪再次蔓延而来,他粗鲁的胡乱一擦,“有件事,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润深深的看着秦斐俞,“是关于夫君的吗?” “嗯。”秦斐俞点了点头。 “是什么事呢?”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秦斐俞不好意思道:“你才十八岁,你们平时要注意点,就那什么的时候注意点,过犹而不及,而且过早生育对哥儿不好。” 以前这些事,其实他并没有特意去了解过,后来他在边塞发现那的年轻人几乎都是二十岁后才开始婚嫁,如此,生孩子也就比其他地区的少了更多的风险,当年他怀秦润时也才十几岁,请来的产婆已经是那里经验最丰富的人了,可产婆一度不敢出手,后来他查过,那边难产的事例确实比西南地区要少上很多。 虽然这些事可能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事关秦润,秦斐俞不敢冒险,古往今来,难产,无论是对哥儿还是对女子来说都是最可怕的事。 得知秦斐俞担心这些事,还没破身的秦润脸红了,他该怎么解释呢? 就在秦润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秦三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站在院外喊道:“润哥儿,润哥儿在家吗?” “在。” 听出秦三娘声音里的急切,秦润跑了出去,“三娘,怎么了?” “云帆呢,”秦三娘往秦润身后看,“能不能让云帆去你秦大娘家一趟,你水水姐回来了。” 秦水回来,秦三娘应该高兴才对,不会急着找许云帆才是,肯定是出事了,秦润不由得蹙眉,“水水姐回来有事?” 说到秦水,秦润不免感慨,这秦大娘一家,无论是嫁进去的媳妇还是夫郎,一个个都是好的,唯独秦水,以前对自己跟安哥儿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后来嫁了个读过几年书的读书人,每次回来,几乎都是拿鼻孔看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且不说秦润,就是秦氏很多人都不太喜欢她,但她在外人眼里再如何的不好,在秦大娘他们看来,那都是他们家唯一的闺女,家里赚了点钱后,秦大娘特地带了些甜点去看过两个外孙,再看秦三娘特地过来,秦润大抵猜到了一些。 230-240 第231章 第 231 章 敲打 想到秦水回来的目的, 秦三娘愤愤怒说:“还不是你水水姐这个大嘴巴,如今我们秦氏日子好了,你大娘家跟着云帆挣了不少钱, 你水水姐就在婆家吹上了, 说什么你大娘对小秦家好,是小秦家的恩人, 现在小秦家发达了, 老大他们家在你这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 这不,今天咱们秦氏一块吃了一顿,附近人都知道,你秦水姐就想回来打秋风, 还让老大家的给他们找份活干。” 打秋风什么的,秦三娘说的是一点不过分,秦水带夫君回来, 她们在那边可是特意给他们热了饭菜好吃好喝伺候着, 结果到了家里, 秦水又打听剩了多少肉,又哭诉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几个孩子好久没吃过肉了, 总之就是哭穷, 此举所为何事, 她们不是蠢的,哪能听不出来。 秦大娘一家当场就变了脸色, 同秦水拉扯一通,秦水就是不信,哭哭滴滴让秦大娘他们帮帮忙。 这秦水与秦大娘一家不太一样, 具体哪不一样,并非长相上的不同,而是品行上的差异。 秦三娘受不住秦水哭哭滴滴的样,秦大娘他们说的她不信,认为秦大娘是不想帮忙才推三阻四,甚至哭诉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不受娘家人看重了,尽是说些戳人心窝的话,秦三娘想来想去,还是得找许云帆或者秦润两个东家去说一句,秦水大抵就信了。 来的路上,秦三娘想,喊秦润过去,秦水那丫头指不定要拿秦大娘他们说事,到时候秦润少不得会为难,还是许云帆去最好,许云帆是海外来的,没吃过谁家一口大米,更不需要给谁面子。 秦润:“我去叫他看看,要是他起得来就去,起不来的话我一个人过去也成。” “云帆他睡着了?” 秦润无奈笑道:“嗯,他这人喝不了白酒,回来说个不停,爱缠人,费了点劲他才安静了。” 闻言,秦三娘暗道,那许云帆还算好的,喝不了他就不喝,就是醉了也只是缠人话多了点,就这一点比其他汉子好太多了,“那他这样算很好了,你没看到其他汉子,喝点酒了就六亲不认,连尿都控制不住,云帆这样已经是很好的了,今儿大家伙高兴,他喝了点酒也能理解,你别跟他生气,有话好好说知道不。” 秦润:“我知道的,三娘你先等会,我去叫他看看,看他起不起得来。” 厨房里一直没出来的秦斐俞很想阻止秦润,许云帆才睡下不到一个时辰,这时候把人喊起来,估计得有脾气了。 可没一会,秦润就跑出来拿了一张湿毛巾然后又进房间去,不到一刻钟,打着哈欠,睡眼朦胧,明显还犯困的许云帆被秦润跟牵牛似的牵了出来。 许云帆嘀咕道:“打扰本少睡觉,我是真生气了,待会我说话她要是不听,我管他是谁,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给他面子,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偏要过来找骂,真的是皮痒了,换其他人,指不定得吃我一巴掌。” 听听,这话就很有那味了。 “好了,有话咱们好好说,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给秦大娘他们一个面子。” 秦润把毛巾晒好,许云帆在一旁对着盆里的水抓了几下,再左看右看一番的这里抓抓那里抓抓,这才满意了,“好了,发型没乱,衣服也整理的很好,润哥儿,我们可以出门了。” 想到还藏身在厨房里不便出现在秦三娘面前的秦斐俞,秦润没动,“云帆,你自己去吧,家里还有点事,我要在家忙一会。” “什么事呀?需不需要我帮忙?” 许云帆睡一觉起来,显然已经把秦斐俞丢到大西洋去了。 “不需要,你跟三娘去吧,秦水姐夫家那边的人……我不想他们进咱们的厂,否则到时候乌烟瘴气的也难看。”秦润待会还得收拾房间,做顿好吃的给秦斐俞,秦斐俞一路赶来,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方才他在厨房跟秦斐俞聊,饭已经煮好了,待会在炒两个菜就好,要是他再跟着去,估计就得晚上才能回来,他舍不得让秦斐俞饿肚子。 许云帆一路上跟秦三娘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三娘,待会我说了啥不好听的,你日后可得帮我跟秦大娘解释清楚,我这人说话例来是对事不对人,我会雇佣秦氏的人干活,但不是只要从秦氏出去的人我都要,为什么其他人家外嫁的姑娘哥儿没回来?不是他们家里人跟润哥儿不够亲,当然,我不排除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有的人还是懂点事的。” 许云帆的厂子固然缺人,但他并非什么人都招,之前说秦氏的人不够用,他跟润哥儿也没开口让大家伙把自家嫁出去的孩子喊回来,他宁愿从外头招也不开这个口,大家伙懂的便都懂了。 很多人都认为,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关系固然可靠,但很多现实也说了,“生意不做熟人,干活不找亲戚”。 要是秦氏外嫁出去的人实在困难,许云帆可以收,但他担心的是,帮一个就得帮一伙,这种特例一旦开始,很多事就变得不公平了,过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只会挑衅到厂里的规章制度。 而且,一大家子的都进厂去了,就好比如食堂,要是一旦缺人手,秦大娘他们喊来女儿女婿的,里头十成就有八成是他们的人,方一他们还有发言权吗? 秦三娘自然晓得这个道理,赶忙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是这样没错,就是水水这丫头,哎,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像了谁。” 许云帆暗道,我管你像谁,说不听了,管你是谁女儿女婿,反正又不是他的,都给他通通滚蛋。 到了秦大娘家,刚到院外呢,许云帆就听到一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 许云帆不急着进去,坐在秦大娘家外跟秦三娘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嘀咕啥,直到里头说话声音大了,许云帆才支棱起上半身听热闹。 “娘,你以为我愿意开这个口让你们为难吗?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呀,这生活过不下去啊!” “爹,二叔三叔,你们几个外孙可聪明了,我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打算呀,只要我跟他爹挣的多,存笔钱明年送他们去学堂,就他们那聪明劲,日后出人头地了你们也能沾光,脸上不也有面子吗?” “大树村的事爹娘都听说了吗,他们有一学子,就因为读了几年书,现在有出息了,一个月八两月例,而且还是人家亲自上门找他过去工作的,要是以后你们外孙读书有出息了,还用下地干活,一年到头连八两都存不到吗?” “爹娘,这些年你们帮了润哥儿那么多,他十岁开始没爹没娘最后又没奶奶,要不是咱们家帮衬,他们兄弟估计早冻死了,如今只是让他开个口安排个活,难道这点面子他都不给吗?” 许云帆:“……” 一般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人品一般都不一般。 “爹娘,你们就心疼心疼两个外孙吧,只要我能进食堂,我一定好好干,就我这聪明劲,采购的活交给我,那肯定没问题。” 周有才都打听过了,听说厂里的管事,一个月月例就有八两,自己还是秦家女婿,秦润怎么也得给自己高一点的位置坐吧,再一个,他是秦家女婿,如此工钱定是不能低了,否则秦润就是忘恩负义。 许云帆:“……” 我看你是想屁吃! 人没进去呢就先盯着采购的事了,众所周知,这活计,要是有点心思,油水可大了。 要是秦水夫妇真的有需要,他可以适当的帮帮忙,但现在他打消这个念头了,许云帆不急着进去,他倒要看看秦大娘他们会怎么做。 秦大娘似乎心软了,纠结了起来,她心疼秦润,但秦水是她闺女,两个外孙要是能读书……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总归有一面比较厚,秦二秦三见状,不由喊了一声,“娘,你别犯糊涂,我们在润哥儿面前可说不上话。” 这种事,秦二嫂子还有秦三夫郎都是“外人”,不好开口,这个大姑子心气高,嫁给周有才这个上过两年学堂的汉子后更是觉得娘家穷,逢年过节回来,他们喊润哥儿过来吃饭,秦水不止给秦润摆脸色,私底下更是同秦大娘埋怨秦润兄弟太脏,同他们一桌吃饭,她都没胃口了,而且兄弟两个也是不怎么好的,小秦家其他人没了,就他们两在,着实晦气,还说什么叫他们过来吃饭,让周有才看到了,她都丢脸。 哦,以前觉得人家脏,看人觉得晦气,现在不觉得脏,不感到晦气了? 许云帆听着秦二秦三的话,备感欣慰,至少这两人还没糊涂。 秦二嫂子碰了下秦三夫郎的手,双方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捏了把自家夫君的大腿。 秦三被捏的龇牙咧嘴,一看过去,自家夫郎还瞪了他一眼,夫夫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秦三怎会不晓得夫郎那个眼神是几个意思,“娘,别人不知,咱们家还不知道吗?我们帮润哥儿什么了?是给他钱还是给他米给他被子盖了?都没有吧,就是人家同我们借的东西,哪样没还过?平时安哥儿还给咱们打猪草,总之云帆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不然我是臊的都没脸见人。” 自从秦水嫁给周有才后,周家家境比之秦家好,秦水便看不上他们这帮穷亲戚了,去年她带两个孩子回来,大蛋给他们倒了两碗水,就因为平时找猪草,大蛋手黑了点,两个孩子还故作的恶心到吐了。 秦二嗤的一声,丝毫情面不留,他本在晒谷场那边喝的正高兴呢,秦水要是单纯的回娘家看看家里人,他一百个欢迎,但秦水不说人话,他也不必说什么好话,“一点小恩小惠都算不上的互帮互助,整天放嘴边,大姐也是不嫌丢人现眼。” “老二,你怎么说话呢!你……” 秦水还没训斥完呢,秦大娘便冷喝一声,“够了,姐弟俩吵吵什么,水水,这事不是娘不帮你,而是娘没本事也没办法帮,你二弟说的对,我们对润哥儿哪来的恩。要真说起来,你秦叔当年对我们家那才是大过天的恩情,这事,娘不能开口。” 诚然,方才她确实犹豫了,但老二老三的话把她打醒了。 “娘,你说啥呢?你不帮我?你不帮我难道你要看着你闺女饿死吗?爹,二叔,三叔你们替我说说话呀!”秦水嚷了起来,神色不快,就是一旁的周有才都沉下脸来。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秦森秦木两个堂兄弟幽幽叹气,他们能说什么?人家许云帆能让他们有份活计干,他们有啥资格开这个口? 外头的许云帆听了一会,站起身走了进去,“哟,秦大娘,今儿家里可热闹了,听说你家女儿女婿回来了?” 许云帆出现在秦家门外,其他秦氏的人想到秦水跟他夫君回来了,许云帆又被秦森家的喊过来,这是咋了? 大家伙好奇的都过来了。 秦家人一听许云帆的话,心头不由咯噔一下,按照以往,他应该跟秦润一样喊秦水一声大姐,但许云帆没喊,一声“你家女儿”便道明了亲疏远近。 “云帆,你来了,快坐。”秦三夫郎拉了张凳子给许云帆坐下。 许云帆笑笑:“谢谢丰哥。” “你就是润哥儿的夫君?”秦水扫了许云帆一眼,眼睛都亮了,很快又变得复杂起来,可惜了,这么俊郎的小伙子,居然是小秦家的入赘夫郎,“我是你秦水姐。” 许云帆看了眼打量自己的秦水,“我知道你是秦大娘的女儿,你不用再自我介绍,我不傻,三娘跟我说了,你想进食堂里干活?” “嗯。”秦水就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秦二众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还看不清形势,“我跟孩子他爹想进食堂干活,你看看能不能安排?我夫君之前上过学堂,会识字也会算数,我都听说了,大树村的周杨星如今在厂里当管事,一个月八两银子,我家有才不比他差,你看看食堂那边是不是也给他安排个管事啥的,就平时记记账这类的活就好。” 被秦水夸了一句的周有才有种高人一等的淡然自若,不主动跟许云帆打招呼,也不吭声,端的一派读书人的架子不紧不慢的喝着热水。 许云帆似笑非笑的看着故作的周有才,“人家周杨星是从哪出来的,你家夫君又是从那个山旮旯出来的?人家可是得院长推荐,你家夫君上了两年学堂,三字经背完了吗?大字认得几个啊?算盘会拨吗?你问问他,他敢跟我厂里的管事比吗?” 他这人向来如此,人敬他一分,他便敬人三分,可对方要是不知见好就收,那很抱歉,别说敬三分,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咎由自取。 被问话的周有才脸一干,神色不自然了起来,“这……话不是这么说,我从学堂出来已久,很多东西都生疏了,但以前夫子夸我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我听他们说,你这有那什么,就那……” 许云帆:“岗前培训。” “对,就岗前培训,只要我认真学,你说的那些,想必不是问题。” “既然你这么聪明,以前怎么没考个童生,感情是不认真学了?”许云帆懒得跟这种好高骛远,没点本事又眼高于顶的人多说废话,“我就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不管你是读了几年书还是夫子夸了你什么,我也不管你们是谁女儿女婿,我的工厂,还有食堂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否则,只会活成笑话。” “秦水是吧,我也实话跟你说,你让秦大娘他们跟我说也没用,你该不会以为我喊他们一声大娘,他们就真是我大娘了吧,那像我这样长得仪表堂堂又学富五车还有礼貌会尊老爱幼的好男人,那长辈可不要太多,我奉劝你最好别把我的礼貌当成你颐指气使的底气。” “还你爹娘对我夫郎小舅子有恩,就算有恩,我们也还完了的,你少拿这些事来说事,今天我把话放这里了,我跟你们秦氏交好,也是看在我夫郎的面子上,但你们谁要是让我不爽了,我必定百倍奉还,你们也甭说我不近人情,我告诉你,食堂还有工厂,我是东家,我的话就是规矩,谁敢不听我就开了谁。” 这话什么意思?这是赤/裸/裸的敲打啊! 秦水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晓得看人脸色,但不是听不懂人话,秦大娘一家都愣了。 所以,许云帆这是生气了! 碍于许云帆的面,秦二秦三不好多说什么,等许云帆一走,秦二秦三不干了,对秦水意见都大了,“大姐,你看到了,现在好了,因为你,我们全家都丢了活了,你跟姐夫高兴了?” 周有才刚才刚被许云帆讽了一顿,这会又被两个小舅子联合埋怨,顿时是又气又羞,“秦二秦三,你们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们也觉得我们请你们帮忙开个口也是错的了?咱们可是亲家,你们自己有活干,一天挣几十个铜板,就忍心看你们大姐姐夫身无分文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一盯着周有才,怒道:“放你的狗屁,你也不听听方才你们自个说的是什么话,屁大点本事没有,还想要这要那,我看你怎么不上天?往年仗着读过两年书,眼睛都长头顶上,今儿开口求人办事还一副好像施舍给我们面子的样,你这样的怎么不上天呢?” “小舅子,你说话太过分了。” “秦一,你怎么说话,他是你姐夫。他就是读过书,读书人哪个没点清高气,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够了,够了,都少说两句。”秦木听着几个后辈吵,脑袋都大了。 秦大伯看着秦一秦二秦三三兄弟统一战线,又看不满的儿媳妇还有哥郎,许云帆方才的话又绕在耳边,他知道的,有的事,该决绝的时候,就不能心软,否则,许云帆迟早要对他们一家子心寒不可,“水水,你带上女婿回去吧,你也听到了,人家不要你们,我们也没办法,云帆没受过咱们家什么恩惠,你爹娘没办法帮你。” 秦家里头吵,外头的秦氏人也“吵”,但更多的还是晓得许云帆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几个意思了。 秦氏几百人,有的人不是没有孩子嫁出去的,他们自个挣钱了,难免会想着要拉扯一下亲人,人之常情而已,有的人难免因此犯糊涂,就像秦大娘,秦水跟她哭述,身为一个母亲,她心软了,犹豫了,从情感上看,她何错之有呢,但理智上,她就是错了。 秦老听了这事,秦大有烦躁的直在院里转圈圈,“这帮人真的是糊涂了。” “人就是这样的,这些事我早想到了,今儿本是个开开心心的日子,偏要闹,老头子我就让他们闹好了,今晚你把人都喊祠堂去,有的人也是该敲打敲打了。”对比于秦大有的烦躁,秦老倒是很冷静,在许云帆聘请外村人担任管事时,秦老便知,秦氏的人有的可能会心生一点儿不服气,有的肯定会想,许云帆为啥不让他们做管事偏要请外村的人? 他们不识字是真,如果没有培训啥的,他们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奢想那些事,可如今有了岗前培训,有的人不免有想法了,他们没准其实很聪明,学一学也就会了呢,要知道,管事的位置,一个月八两,他们就是不会也得使劲学呀! 哎,有的人,想的就是太简单,满脑子都是那八两银子。 秦氏那边的事,许云帆懒的管,方才那些话,他说的不留情面,一来是敲打秦水不该起的心思,二来也是他起床气憋着,自个憋着难受,自然得撒到罪魁祸首身上。 跑一趟,许云帆都精神了,一路吹着口哨,路过小秦家的地时,他还特地下去掐了一把豌豆尖,待会回去让秦润给他打个汤喝暖暖身子。 院外响起奇奇怪怪的口哨声,听起来好像还挺有旋律,秦润背着灶台在砍烧鸭没注意到,秦斐俞从厨房窗口探出头,正好与捧着一把豌豆尖,还有一声带着兴奋的“芜湖~”,借着地上一层薄冰滑进院子里的许云帆四目相对。 “刺……”刺激两个字没说完,看到家里出现一个陌生人,许云帆赶忙闭嘴了。 许云帆眨巴眼,再眨巴眼,随即,人就愣了。 “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秦斐俞还挺自来熟,听听这口气,好像他同许云帆已经认识八百年了似的。 没办法,与秦润聊天,从秦润口中吐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与许云帆相关。 烤鸭是谁做的? 是许云帆教的。 镇上店铺卖的东西谁做的? 许云帆教的……总之,这个家,不,不止这个家,而是与这个家有关的事物,好像就没有许云帆不沾边的。 听的多了,秦斐俞对许云帆能不熟吗。 许云帆不清楚远在京城的秦斐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许云帆脑子转的快,下午秦润的拒绝,秦斐俞现在出现在家里,许云帆顿时就明白了。 他娘的,所以这是岳父上门来了吗。 说实话,他居然还有点紧张了。 眼下同在京城见到秦斐俞的心境完全不同,许云帆空出一手对秦斐俞摇了摇,笑的人畜无害,“嗨~” 秦斐俞:“……” 这是什么新奇的打招呼的方式? 意识到自己犯了蠢,许云帆用胳膊擦了下脸,反正这种时候,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岳父,你啥时候过来了?” 第232章 第 232 章 我看你们更像鬼 这声岳父, 许云帆喊的那叫一个亲切,自然且理所当然。 如此熟稔的语气,听的秦斐俞心情大好, 没忍住笑了起来, “今天刚到的,你跟润哥儿回来时我就过来了, 你忘了?” 尴尬一笑的许云帆:“……” 许云帆还真忘了, 睡一觉起来, 他是啥也没记住。 见许云帆不好意思,秦斐俞大抵也知道了,目光落在许云帆手里的菜上,“你摘了这么多菜回来, 今晚吃得完吗?”秦润已经准备很多菜了。 许云帆低头看了下手里的豌豆尖,“不多的,这玩意不耐煮, 看着多, 煮出来其实没多少, 待会安哥儿他们也要回来吃的。” 今天吃的那顿,喝酒的人结束得晚, 小孩子们吃到十二点左右就全部撑了, 三个孩子今天下午疯了一天, 消化的快, 光吃肉可不行。 秦润听到许云帆的声音,赶忙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走出厨房, “云帆,秦大娘那边如何?” 许云帆把情况说了一遍,说起来他就不爽, 手里的菜往盆里一扔,双手叉腰,“你都不知道,那个就秦水带回来的汉子有多高傲,都不带拿正眼看我,好像我给他一份工作合着我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似的,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脸,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秦大娘还犹豫了,我当初就说了,他们那种人,我连看厂子都不请他来,什么玩意,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别生气,那种人我们不要就是了,犯不着气着自己。” 秦润是知道秦水还有周有才的为人,为那两人生气,不值当。 “我不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岳父来了,我出门时,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刚刚我都出糗了。”许云帆往盆里打水,将豌豆尖过了一遍水就捞起来。 秦润笑,“我忘了,而且爹是一个人偷偷过来的,他说不能被人知道。” 许云帆不以为意,“怕什么,咱们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谁敢来,你夫君我让他们有来无回,只要他们有胆来,我就有胆收拾他们。” “真的?”秦润眼睛顿时就亮了。 如果许云帆说的是真的,他们父子就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了。 许云帆双手叉腰,骄傲的昂起下巴,像是斗胜的战斗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当然了,现在咱们可是有武侍的人了,就算没有他们,你夫君我也是练过的,谁敢来,我一脚一个一拳一个,都是小意思了。” 厨房里头悄悄听着外头两人动静的秦斐俞听到许云帆这些话,有点一言难尽了。 这小子,说话还挺狂。 不过想到那天他把景叶择一脚踢下比试台,秦斐俞便知道,许云帆不是在说大话,但看许云帆那骄傲的小模样,秦斐俞好笑之余不免感到头疼。 许云帆跟着秦润进了厨房,刚洗完菜,许云帆双手冻的通红,坐在灶台边上烤火,时不时瞥一眼秦斐俞。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秦斐俞烧着火,手上拿着火钳,姿势有模有样的,好像很熟练了。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一手挪动屁股下的小凳子,“小爹,那个……我跟润哥儿的事,你怎么看?” 秦斐俞转过头,同许云帆对视片刻,“你这话,几个意思?” “我寻思着,以前小秦家,润哥儿就是最大的那一个,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虽说我是入赘的,但那时候不是因为我身份有点问题嘛。” 秦斐俞拧了下眉,“所以,你现在是不愿入赘了?” “哪能啊,我这不是想着吗,你跟萧叔都是润哥儿的双亲,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我就想问问,你们京城那娶个夫郎规格是怎样的?” 许云帆瞥了一眼竖起耳朵偷偷听他们谈话的人,“我想,京城那地方跟村里肯定是不一样的,润哥儿喊你一声爹,以前我说了,待我十八我们就成亲的,但你们是长辈,所以,我想问问,我对你们这儿的规矩不太清楚,我跟润哥儿的情况,如果在村里,这婚成了也就成了,但他日后要是秦府的少爷了,这婚事就不能这么来了。” 闻言,秦斐俞很是欣慰。 许云帆这人,倒是懂事,细心,真的很为秦润考虑。 是的,秦润肯定是要认祖归宗的,不管他是秦家少爷,还是萧王府的少爷,有一点不可改变的,那就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未来的夫君定会备受关注。 大门大户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什么王子看上灰姑娘的戏码终究还是少数。 要是秦润与许云帆在村里成亲了,日后回京,旁人只会认为秦润嫁了一个泥腿子,这一点,甚至会成为他的污点、笑料。 秦斐俞很是慎重,“我听润哥儿说,你要科举,如果可以,我想你……我的要求也不高,如果你考上秀才,我想到时候,你们再成亲也不迟。” 虽然,区区一个秀才便想迎娶他家哥儿,还是不够格,甚至都入不了他们的眼,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孩子,一颗心都放许云帆身上了,他只能降低要求。 “爹~”秦润转过去,踌躇道:“你别给他压力,他考不上秀才也是他了,不是他我不嫁,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他了。” 秦斐俞烧火的动作一顿:“……我哪里给他压力了?” 真冤枉,他心腹搜集到的消息里不是说许云帆大言不惭得很吗,许云帆还说了科举都是小意思的吗? 现在他已经把要求放低到秀才了,这怎么就是给他压力了? 心疼夫君也不是这么心疼的。 这汉子,你越宠他,指不定哪天他都能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了。 但这些话秦斐俞难以说出口。 秦斐俞发现,他是最没资格教育秦润的,毕竟,秦润会这样,八成就是遗传他了。 他对萧衡之不也是这样,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交他手里,竭尽所能想给他最好的一切,真真是喜欢到掏心掏肺。 年少无知,春心懵懂,初怀心事,满心满眼都是对爱情的憧憬,哪里听得进劝。 许云帆可不知秦斐俞在想什么,摆手就道:“没有没有,润哥儿别误会,岳父这么好,就算我啥也不是他也会喜欢的,毕竟我这么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有颜有才又听话,岳父怎么舍得给我压力嘛,你就是误会了。” “岳父您放心吧,明年三甲之中,定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好像状元探花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似的,莫名听的秦斐俞有点臊。 这小子很狂啊! “小宝,你慢点跑,小心摔着弄脏裤子了,等会看哥夫不打你屁屁。” 院门口,小宝跟个球似的冲进来,秦安在后头追着,李六牵着秦慕的手慢悠悠的走在后头,含笑看着前头的一大一笑。 厨房里听到声音的秦斐俞嚯的站起身,几步出现在屋檐下,他呆愣愣的看向进门来的秦安,一瞬不瞬的,深怕少看一眼,待会视线里的人便会消失了。 “安哥儿……”秦斐俞喊了一声,触及秦安陌生打量的视线,旁的话再说不出来,未语泪先流,扶着门框的手止不住的颤动。 眼前这个孩子,他才养了几个月,无论是秦润还是秦安,他都欠他们良多,两个孩子相互扶持的这些年,秦斐俞不敢多想,越是多想,他只会心疼到几欲窒息,如今儿子看着他的眼神,更是让秦斐俞无法承受。 “咦~阿叔,你是哪位?”秦安歪了下头,这个阿叔他没见过,好像不是村里人。 尚不待秦斐俞回应,秦润出来了,“安哥儿,这不是阿叔,这是……咱们的爹。” “爹?”秦安似乎很惊讶,眼睛瞪的溜圆,“大哥,他是小爹爹?” “是啊!” “呀!” 秦安惊声尖叫起来,高兴的直跺脚,跑到秦斐俞面前,抬起头,仔仔细细观察着秦斐俞,然后又看看他的大哥,“哎呀,大哥跟爹好像呀,哥夫果然没骗人。” 说到这,秦安忐忑的离秦斐俞远了一点,他在人跟前大喊,不礼貌,也不知道小爹爹是不是生气了。 秦斐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小儿子见到他,不是埋怨,不是责怪,而是激动的,带着好奇的小心翼翼靠近。 见到秦安后退的举动明显刺激到了秦斐俞,秦润顺势在秦安后背推了一把,秦安踉跄两步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宝、秦慕跑了过来,秦慕不怎么懂事,只以为秦安的爹就是他的爹了,于是跟着喊了起来。 秦斐俞抹了把眼泪,一手把秦慕也抱进怀里,小宝见状,也想有样学样,刚张嘴巴,一双大手从天而降,直接把他嘴巴给扣了起来。 差点咬到舌头的小宝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能如此坑他这么可爱的宝宝的,除了他那个不着调的父亲外,再无旁人。 许云帆把小宝拎进厨房,要不是秦慕太大个,怕他多想,许云帆怎么也得把秦慕拉进来,给那对父子留个空间。 像拎小鸡一样被拎起来的小宝双脚终于落地,一个转身就在许云帆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父亲坏!” 面对小宝的指责,许云帆很是混账且无所谓的道:“呃,对对对,父亲坏,你说什么是什么。” 反正被小宝说坏也不会一次两次了,谁当真谁就输了。 如此敷衍的口气,小宝气的脸颊鼓起,小脚一跺,跑去找秦润告状了。 小宝的想法很简单,他治不了许云帆,那就去找个能镇得住许云帆的人来。 而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他小爹爹了。 听到小宝的告状,秦润哄了小宝两句,“好,待会爹爹会说你父亲的,让他下次改正好不好?” 小宝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在小指头指尖上压了一下,划出与指尖几乎持平的距离来,“嗯,爹爹,父亲知错就改那才是好父亲!那样小宝才爱爱他了,父亲现在坏坏,小宝有一点点的不喜欢父亲,就这么一点点。” 秦润忍不住笑了,才三岁的孩子就知道嘴硬心软口是心非了,真是了不得。 待秦斐俞同秦安秦慕他们腻歪够了,小宝才期期艾艾的在秦润鼓励的目光下从房间里出去,他站在秦斐俞面前,略羞涩的喊了一声,“爷爷。” 这是小宝,秦斐俞听秦润说起过的,在秦润口中,小宝是个可爱的孩子,如今亲眼所见,秦斐俞看着小宝精致的五官,可男可女的面容,对秦润的话万分赞同。 秦斐俞喜欢孩子,特别是像小宝这般玉雪可爱,众多老人家的梦中情孙的小孩,秦斐俞抱着都不想撒手,他哄着小宝喊爷爷,“小宝,再叫一声爷爷好不好?” “爷爷,爷爷,爷爷……” 小宝估计是看葫芦娃看上瘾了,一连叫了好几声,秦斐俞乐此不疲又不厌其烦的哎哎哎的应着。 一旁的秦安还是很不好意思,不敢留在秦斐俞身边,转而凑到许云帆身旁,“哥夫。” 喊了哥夫,秦安也不说旁的,只是眼巴巴的,羡慕的看向被秦斐俞抱着的小宝,方才他都没有被这样抱过呢。 许云帆看了眼,叹气的拍拍手上的灰,一把将秦安抱了起来,几步走到秦斐俞跟前,一手揪起小宝的衣领直接把人提溜起来,“多大了还要爷爷抱,真是羞羞了,你抱这么久了,该到小叔叔了,一边去。” 小宝:“……” 父亲真讨厌!他还只是三岁的小宝宝,抱抱怎么了? 许云帆把秦安“扔”到秦斐俞怀里,抱着“突如其来”的小儿子,秦斐俞抱的很紧,深怕秦安跑了。 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的秦安害羞的想从秦斐俞怀里出来,可在感到身后人颤抖的双手时,秦安不动了,反而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秦斐俞的发梢,许久才敢伸手碰了碰。 秦斐俞拿脸同秦安蹭了蹭,“我们安哥儿一下子都长这么大了。”明明他都还没抱够呢,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已经长大到不需要他抱抱的年纪了,身为父母,谁不想陪着孩子? 他也想,可他错过了,这也注定成为他一生无法弥补挽回的遗憾。 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后,李六架起了两个大锅,几个大人几个小孩都要用热水,一锅哪里够。 秦斐俞还是第一次在小秦家看到如此亮堂堂的灯带,很是稀罕的看了好半天,秦安跟在秦斐俞身边,告诉他灯带都是哥夫弄的,不过现在天气冷了,灯带开不了多久,平时也就能照一个半时辰,秦斐俞上手摸了几个小灯,真是越看喜欢,蹲在院子的小道看了许久,许云帆洗澡出来见了,直接把灯带开关一摁,外头的秦安秦慕立马喊了起来,“啊,哥夫又欺负人了。” 两个孩子等适应了之后即刻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待打开灯带开关后,再想去抓许云帆,人已经跑进房间,嘭的把房门关起来。 “哥夫,开门!” “哥夫乖乖,把门开开!” 两个孩子在门外喊丫丫,许云帆在里头叉腰笑呵呵,唱了一句,“不开不开我不开,爹爹没回来,谁来也不来。” 秦斐俞:“……” 秦斐俞擦了一把脸,脸色怪异的看向站在屋檐下无奈摇头的李六,“他平时就是这样跟安哥儿他们相处的吗?” 真的,秦斐俞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这么跟小舅子玩的。 李六笑了两声,“差不多吧,几个孩子都爱跟少爷玩,以前安哥儿……嗯,怎么说呢,说他话少并不够贴切,那时候大家伙都以为他是个哑巴,还有慕哥儿,刚来小秦家时话都不会说,但你看他们现在,会喊会叫能说会道,少爷没少在他们身上下功夫。” 担心秦斐俞会因此认为许云帆不够稳重,李六本不想说这些事,毕竟这些事,他说来都免不了感到心酸,更不用说身为爹爹的秦斐俞了。 奈何,为了许云帆,李六还是替许云帆在秦斐俞面前美言两句,“你别看少爷这样好像有点那什么……不着调,但他真的很好,该跟孩子闹的时候闹,该玩的时候玩,但他是个有分寸也有计划的。” “我知道的,云帆这孩子很好。” 秦安秦慕的事,秦斐俞都听秦润说过,秦润当时的原话,他听得出来,秦润说的每一句话都满含着深深的无奈、担忧、绝望,如果他有办法,秦安就不会落得个哑巴、傻子的名声了。 这些年,他太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挣口饭把弟弟拉扯长大本就极及艰难,秦润没有经验,也没有多余的空闲让他有那个精力在秦安身上花更多的时间,那时候,每天睁开眼,他就得为一口饭而努力、发愁,这样压抑的日子里,他也曾控制不住想对秦安发火,可每一次冷静过后,他都会后悔,陷入难以自拔的自责之中。 说起这些事,秦润心里并不好受,他告诉秦斐俞,有时候他累狠了,回到家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睡,根本顾不上秦安,平时秦安对他比划,他看不懂,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猜测、揣摩他想表达什么,久而久之,秦安便也越来越沉默。 连自家大哥都不理解他,看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更遑论其他人了。 秦润都没办法改变秦安,可许云帆来了之后,秦安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大家口中的哑巴傻子了。 就冲这一点,别说许云帆只是单纯的跟孩子打打闹闹,就是许云帆半夜要玩泥巴他都没意见。 没办法,这个哥婿,秦斐俞是越看越满意,但这点不能让许云帆知道了,否则这小子得飘上天去不可。 晚上睡觉时,因为秦斐俞留宿,秦润跟秦斐俞收拾房间,小宝跑到许云帆床上,缠着许云帆给他讲故事听。 许云帆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小宝睡下去…… “啊!” 还在房间收拾的秦斐俞父子两人突然听到小宝惊慌的大叫声,两人来不及多想,手上的抹布都顾不上丢,转身就往秦润的房间跑,李六他们都跑过来了。 进到房间,只见床上一个人影不见,但被子低下鼓着,小宝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父亲,小宝害怕,小宝要出去,黑黑,小宝害怕。” “这时候,床底下传来了……” 小宝正听到高潮部分,许云帆全身心的投入,为了营造氛围,还特意盖了被子,哪知被子突然被掀开,父子两个胆子比老鼠眼还小,当即抱在一起叫了起来。 “啊!” 秦斐俞等人看着床上因为静电头发乱糟糟炸起抱在一块父子两,一时半会沉默了。 秦斐俞:还讲鬼故事,我看你们父子俩更像鬼。 第233章 第 233 章 徐哑巴 秦润上前把小宝从许云帆怀里扒出来, 帮小宝把乱七八糟竖起来的头发用五指梳下去,暗道,许云帆本就怕鬼, 可他又最爱给小宝讲鬼故事听, 每次都小宝都被吓的一惊一乍,许云帆也被小宝突然的举动吓了几次, 他说了几次, 可这父子两好像越挫越勇似的, 一旦他不在了,两人就爱躲在被子下讲这些渗人的故事。 许云帆摸摸胸口,“你们怎么进来了,吓我一跳,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李六哽了,“我看是你吓死我们几个还差不多。”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孩子一样, 李六都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了, “大晚上, 你也不觉得渗的慌?” 毕竟是哥婿的房间,秦斐俞不好多待, 从秦润怀里抱过小宝先出去了。 见秦斐俞抱着小宝先出去, 许云帆哼了一声, “我怕什么, 我有人陪着睡,你没有, 所以你才怕。” 李六:“……” 又是一万点暴击! 别以为他不知道,许云帆这这家伙,半夜起来上茅房还得秦润陪着, 秦润要在房间里放个夜壶让他解决,许云帆还不乐意,嫌弃。 不是秦润懒,不想陪许云帆去上厕所,可是半夜从暖乎乎的被窝里出来着实太考验人,许云帆之前发热一次,给秦润整怕了,哪里敢让许云帆再冻着,可许云帆这个小少爷太挑剔,这不行那不行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之前许云帆在厨房与他们一起烤火,兴致来了,非得把厨房门关上,灯也全部关了,许云帆说得营造一下氛围,然后,许云帆就给他们讲了一个鬼故事。 许云帆说着,怕自己说的不够形象,捏着嗓子模仿了一下,差点没把李六几个吓尿了。 也不知道许云帆哪里听的故事,当天晚上可把他们几个大的几个小的听的头皮发麻,去个茅厕都得呼朋引伴才敢去。 想起那些故事,李六直接拉着秦安秦慕转身回屋,许云帆整好床上的被子,“房间都收拾好了吗?岳父跟小宝睡肯定贼暖呼。” 小孩子抱起来可暖了,要不是秦润不放心,小宝又是个人,有点吨位抱着费胳膊,许云帆还真想把小宝当睡枕抱着睡觉。 看许云帆舔唇,秦润给许云帆倒了半碗热水,“收拾好了,小宝平日在房间里除了睡还是睡,除了床,别的地方难免有点灰,简单擦一遍就好了,你别在舔唇了,越舔越干。” “哦,那你赶紧去洗澡了,今晚我看了,朱砂差不多晾干了,我们先把一批三书纸刷出来,过两天连同厂里的纸一起运到京城去。” 造纸厂从造出第一批竹纸之后,之后每天都能有一批竹纸被运往库房存放,如今占地半亩的库房里都快放满了,秦润计划着先出售一批回笼一些资金用以周转,因此昨天他在镇上的码头询问过齐家船商,同他们商量包一艘货船。 此事,秦润自然是与许云帆商量过的,其他货物出售,秦润自己便能做主,但竹纸一事究竟是事关重大,之前与齐修缘签订合同,合同上写明了竹纸可在齐家商行旗下各大店铺出售。 当初齐修缘虽是震惊许云帆所说的他能造纸之类的话,但齐修缘大抵还心存怀疑,认为许云帆造出来的纸,估计是“杂纸”。 杂纸便是造废了的纸张,上头不仅杂质多,不光滑,易破,有碍书写等,但杂纸还是有一定的市场的,很多嫌麻纸、宣纸过于价高的刚入门的孩子都会选择使用杂纸用以平日的练字。 别看杂纸糙,是残次品,但架不住这样的残次品价格也不便宜,市场不小,但能把杂纸做出来,后期经过不断改良,没准就能造出正宗的白纸了呢。 所以,当初的的齐修缘激动的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想的长远,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许云帆真的能造出白纸来。 然而,等一批比之如今各大书铺里卖的白纸,色泽更为白净,吸墨更为均匀,质量更为上乘的竹纸出现后,齐家人的下巴差点没惊掉到地上。 倒不是说麻纸、宣纸不如竹纸,而是造纸的工艺过于粗制滥造,以至于,由许云帆监督,每一步严格把控后,工厂做的竹纸自然是比之其他家族做出来的纸张更为量高质好。 更让齐家人意想不到的还是,随着这批竹纸一同被运来的,居然还有一沓三书纸。 得知这些都是许云帆造出来的后,呵,这下子,齐爷爷更是直接晕了。 …… 第二天,得知许云帆今天要带自己做三书纸,秦润一大早就睡不着了,天蒙蒙黑就“偷偷”的起床将准备工作做好。 小宝房间内,秦斐俞抱着个暖乎乎的奶团子,一开始他还抱的小心翼翼,深怕压着人,毕竟他已经很久没跟孩子睡过,但很快他就适应了,好歹秦润还有秦安小时候都是跟他睡,那种不要压着孩子的意识已经深入骨髓。 秦斐俞太兴奋了,以至于一大早就早早的醒了过来,他以为自己醒的够早,不曾想,很快外头便传来了很轻的开门的声音。 小秦家的木门装的很久了,就像缺了油的发条似的,一开一关,无论怎么小心,总免不了发出吱呀声来。 秦斐俞轻轻下床,转身给小宝掖了掖被角,床上的小宝睡得沉,肉嘟嘟的小手握成拳举在小脸两边,小呼噜不断,秦斐俞摸了摸孩子的脸后才轻手轻脚的出去。 父子俩在厨房忙着,如此温馨的一刻是秦斐俞奢望了许久的东西,如果萧衡之在,一切就更完美了。 “润哥儿,现在就准备朝食会不会太早了点?”秦斐俞看外头天还黑着呢。 秦润:“不快了,天蒙蒙亮云帆就会起来了,他会出去跑两刻钟左右,然后回来再打下拳,到时候包子刚好出锅。” 秦斐俞不太确定问:“云帆能起那么早吗?” 昨晚秦斐俞跟小宝聊了小半个时辰,在小宝的口中,他的小爹是天下最好的小爹,父亲也是天下最好的父亲,就是有时候父亲不怎么听话、不想做人。 秦斐俞听的来趣,许云帆不做人事,昨晚秦斐俞是见识过了的,明知小宝跟他就是半斤对八两,还非得拿恐怖故事吓唬孩子,搞的小宝最近都不敢一个人睡,昨晚都躺下了,小宝还要撅着屁股往床下看好几次,就怕底下突然冒出个鬼东西吃了他。 他说父亲说了,鬼怪最喜欢吃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了,一口一个咯嘣脆。 秦斐俞无奈,只能哄孩子,他睡外头呢,就算床下有东西出来了,要吃人也是先吃的他,他的本意不过是安慰小宝不要怕,要遭殃也是他先,哪知小宝更怕了,明明手不够长,却固执的要抱他,说什么不可以,小爷爷才不要被鬼吃掉,他是男子汉要保护小爷爷之类的话,秦斐俞听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为了哄小宝,秦斐俞转移话题,问小宝为什么这么说呢?父亲哪里不听话了? 小宝叭叭叭就被秦斐俞的问题将心思从鬼身上转走了。 在小宝口中,许云帆不做人事的事例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许云帆每天早上起来砰砰砰的打木人桩扰人清梦,且屡说不改。 秦斐俞对此持有怀疑态度,因为小宝昨晚又说了,许云帆之前赖床可厉害了,有时候需要他跟秦润轮番上阵好一通喊才能把人叫醒,就这,他能起的有多早? 秦斐俞这般想着,锅里的水刚烧热,秦润进了房间没一会,许云帆跟在秦润身后打着哈欠,眼角都被打哈欠逼出来的泪花润湿,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秦润打了温水,许云帆“闭”着眼拿来毛巾就是一顿哗啦啦,洗好脸彻底醒过来的许云帆才漱口跟秦斐俞打招呼,“岳父,你怎么起这么早呢,怎么不多睡会?” 这人真是不会享受的,要不是他为了以后的幸福着想,这会他应该还跟一米五的大床亲亲我我不离不弃呢。 秦斐俞笑笑:“年纪大了,睡不着就起来了。” 许云帆嘿了一声,不赞同道:“嘿哟,岳父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您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润哥儿是兄弟俩呢,哪来的年纪大了,真是净瞎说!” 哪怕是做将军的人,但本质里,秦斐俞一个哥儿,被人夸长的嫩,哪能不欢喜,秦斐俞难得不太好意思道:“小爹都三十多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年轻,你小子惯会哄人。” “哪有,我都是实话实说了,岳父你本来就很年轻嘛。”许云帆说完,挂好毛巾,同秦斐俞挥手,“小爹爹,我先出门跑一圈。” “去吧!”秦斐俞很欣赏许云帆这一点,以前他在军营里也是每天一大早起来练武,哪怕回京了也是如此,到了大梨村才偷懒了几天,他看着许云帆的背影,再扭头看忙着擀面的秦润,心底有个想法悄然而生。 特别是在看到许云帆蒙着眼睛同木人桩“交手”时,秦斐俞心底的想法更是快速萌芽,但可惜的是,许云帆一心走科举,无心入武。 而古往今来,文武双全的人终归是少之又少。 在小秦家住了三天,年越来越近了,秦斐俞想留下,但他不能。 京城里还有四个长辈需要他陪着,秦府也需要他,让秦润他们回京,就目前而言,萧衡之指不定要生气了。 秦斐俞后天就要回去,秦润着手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好让秦斐俞带回去。 得知秦家有四个长辈,秦斐俞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侄儿,许云帆见秦润打包了一袋糖果,意欲再装一点时赶忙伸手压在袋子上,“够了。” 秦润解开袋子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反射性的收回,像是一种规避风险的举动,又像是一种拙劣的掩饰,许云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让他感到些许的难堪。 所以,许云帆是嫌弃他装的太多了吗? 许云帆没看秦润,弯腰把糖果袋子捆好,“这玩意甜着呢,小孩子吃顿了容易蛀牙,老人家上了年纪平时吃点可以,但吃多了容易高血压,听爹说几个爷爷嗜糖,你还送那么多,你换别的送吧!” 原来如此。 秦润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委屈幽怨:“那我们要送什么呢?” 屋檐下照射进来的灯光不够明亮,几个月的时间,许云帆的头发长了很多,额前细碎的未经打理的秀发遮住他清秀却不失英气的眉眼,外头照射进来温暖的橘色描摹着他狭长的睫毛,映射下一团小小的阴影。 这一刻,秦润不免有点嫉妒! 这个人大概是上天的宠儿吧,连光都偏宠他! 秦润怔怔的看着思考的许云帆,“小爹说两个小爷爷都爱吃软一点的糕点,要不要我包一些面包让小爹带回去?” 喜欢吃软一点的糕点? 许云帆想了想,“那些面包留不得久的,这样吧,我做一些蛋黄派还有别的能放久一些的面包让小爹带回去就行了,小爹骑马回去,到京城也就需要个两三天,你让他再多住两天吧,这两天我给尽快把东西做出来。” “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都是小意思了,许一他们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发放年货的事,你让厂里的管事去做就好,明儿你帮我去小梨村走一趟吧。” 秦润一下子就知道许云帆为什么叫他去小梨村了,“带多少肉去?” 许云帆摸了摸下巴,“五六斤吧,然后再带点腊肉就好了。” 这么多肉给徐致风送去,秦润明儿肯定得带一只鸡回来。 小梨村。 徐家在小梨村算是边缘人物,为什么,还不是穷闹的。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小梨村同大梨村一样是个大村,村里土地富饶,部分村民虽不至于隔三差五大鱼大肉一顿,但好歹也是家有存粮,努力一年,手有存银。 唯独徐家不一样。 这穷人,有时候穷着穷着,亲戚就疏远了。 徐家早年同其他村民一样,家里十几亩地,不说富的流油,但只要人勤快,好好伺候土地庄稼,总归是吃穿不愁的,可惜就可惜在,为了徐母,徐父把十几亩地给卖了,如今家里只剩一个菜园子,不饿肚子才怪。 后来徐家做了养鸡户,这才堪堪能混口温饱饭吃,结果小儿子又…… 说多了都是泪。 这不,徐家渐渐的被其他村民孤立,几家亲戚可能是怕被穷亲戚借钱,慢慢的也不再来往了。 只是令大伙没想到的是,就在徐家鸡蛋卖不出去时,徐致风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一个汉子,两人进村时还“交谈甚欢”,“有说有笑”的,徐致风双手比划的几乎快划出残影,而那汉子看着,不时嗯嗯哦哦两声,看起来好像真的看懂了似的。 那汉子去了徐家,在徐家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便走了,连饭都没吃,村里人好奇纳闷了,以为是徐致风在哪认识的朋友,哪知第二天早上徐致风便将家里所有的鸡蛋全部卖了出去。 这还不算,后来,徐致风的哑巴病好了,这又还不算什么,更令他们震惊的还是,徐致远不哑巴了,还学起了学子,每天不是出门卖鸡蛋就是读书写字,这……这不是哑巴好了又开始脑子不正常了吗。 你说徐致风要读书,可以,那你去学堂或者找个私塾,哪个不比在家自己摸索苦练的好? 没有夫子指导,徐致远一个人在家学只怕连皮毛都学不来。 要真个个在家自学都有用,还用得着夫子这玩意? 可他们不知,徐致风是有夫子的,每天他送鸡蛋到食堂,在许云帆没有课时,便是许云帆给他答疑解惑的时候,加之许云帆的过目不忘,过人的理解力,教导一个徐致风又有何难。 徐家每天卖出一百多个鸡蛋还不算,徐致风空闲之余教会徐父在附近收购鸡蛋,徐家自然是赚了一笔,奈何他们赚的钱,徐致风采购笔墨纸砚花的比赚的,那是只多不少。 这下子,又没人羡慕徐家了,甚至摇头叹息,背后议论徐父徐母两人蠢笨如猪,过于溺爱幼子,居然让徐致风糟蹋银子。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徐致风是在浪费银子罢了,偏他们不阻止,反而将纵容徐致风,这不是蠢是什么? 经过村民一通“调查”,村民都知道徐致风之前带回来让人过目不忘的小汉子是谁了,合着,那是大梨村大名鼎鼎的许云帆。 听说这个许云帆还在镇上当夫子呢,徐致风每隔一段时间就祸害家里的母鸡,村里人多数以为徐致风这是异想天开,居然想拜许云帆为师,还不懂事的想拿鸡去贿赂人。 傻,太傻了! 人家在镇上当夫子,一个月几十两,会看上你家一只母鸡? 徐家的事,村里人已经过了新鲜感,可就在今天,他们看到了什么? 以前秦润也来过小梨村村长家干过活,但村长的女儿看他不上眼,说他吃的太多了,亏,所以,之后村长家挖水塘便不再让他来了。 秦润以前来干活就老老实实干活,不曾在村里走过,自然不知徐致风家在哪,他背着背篓站在村口,瞧见村口的水井旁坐着几个缝补着衣裳的老妇人,上前询问,“老奶奶,请问一下,徐致风家怎么走呢?” “徐致风?”被问话的老奶奶抬起皱巴巴的一张脸,困惑不已,看到眼前的人是个哥儿后,不由多看了两眼,“小哥儿,你是不是走错地了?小梨村没有什么徐致风喔。” 村里的孩子,多数都有小名,少有喊大名的时候,更不用说徐致风早年因为被村里的小孩欺负多了,便不愿再出门玩,徐父徐母上门讨说法反被讽后,他们也减少了在村里走动的次数,过起了关门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的生活,因此,老一辈的村民还真不知道村里还有徐致风这么一号人。 秦润想了想,“老奶奶,我问的这个徐致风以前在你们村是个哑巴,他家里养鸡下蛋卖的,您可晓得了?” 估计是年纪上了,反应的慢,倒是老奶奶身边年纪比较轻的妇人一拍膝盖,“哎呀,你这问的不就是徐哑巴吗,我知道呀,你是要去徐哑巴家吗?” 徐致风以前的小名叫小风,后来他不说话了,村里的孩子都叫他小哑巴,久而久之,不再有人记得他叫徐致风,小名叫小风,大家只知道,村里有个小哑巴,小哑巴姓徐,所以叫徐哑巴。 秦润皱了皱眉头,他不太喜欢这种给人起外号的作风,李六因为喜欢汉子,大梨村的人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小兔子,每次有汉子喊李六小兔子时,其他晓得另一层含义的汉子,不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就是笑的下流、恶心。 但秦润并不能因此说什么,“对的,我就是要找这家人,奶奶,您能给我指条路吗?” “能的,他家就在村尾那片大大的菜地前头,他家后院种了一圈刺刺树,你一看就知道那是徐哑巴家了,小哥儿,你是徐家亲戚?” 徐家亲戚不多,徐父乃是独子,徐母又是远嫁过来的,娘家早年有点银子便般去镇上住了,徐母曾回过娘家,后来便不再去了,村里人也不曾见过徐母娘家来过一次,想来人家看不上他们这家穷亲家便不再往来了。 “不是。”秦润摇头,“我是大梨村的哥儿。” “哟,你是大梨村的哥儿?”那老奶奶上下扫了秦润一眼,当即就认出人来了,“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大梨村的润哥儿呀!” 明明是疑问的话,却被说的异常的肯定。 无他,秦润的体格身高摆在那,又是大梨村的哥儿,几人立马就想到了大梨村的润哥儿。 “嗯,是我。” “你去徐家干啥子咧?” 第234章 第 234 章 巡厂 秦润垂眸不知道想了什么, 一会才道:“他是我夫君的学子,这不,我夫君跟他感情好, 快过年了, 夫君让我带点年货过来看看他呢。” “啥?” “润哥儿,你说什么?你刚才说徐哑巴是你夫君的学子?” “不能的吧, 徐哑巴不是哑巴吗?不是说, 这残疾的, 断手断脚啥的反正就是不健全的不能读书的吗?他怎么就成你夫君的学子了?”这奶奶不知怎么回事,徐致风能开口说话的事,她不知,有关许云帆一事, 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梨村的事,附近十里八村的村里一传十,十传百的, 谁不知道小秦家今非昔比, 小秦家的入赘哥婿更了不得, 人家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呢。 了不得啊! 太了不得了! 哪怕村里的老人大字不识一个,奈何清风书院的名声太大了, 虽然有的村民认为读书没用, 但那不过是针对自家不是读书的料的孩子, 以及不想花钱送孩子入学把家庭穷跨的人家等罢了, 如果读书没用,他们又怎会将读书人捧的那么高? 秦润眉毛一挑, “徐致风如今不仅是我家夫君的学子,他还得了清风书院夫子的赏识,早已入清风书院就读, 我夫君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料子,这不,这两天下的雪不大,趁着还能出村,特意让我送点年货过来呢。” 一个夫子居然给学子送年货? 这是不是搞反了? 不是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徐致风不一般,人家夫子一眼就看出来此人日后必定有出息,所以先提前交好了。 不得了哦,他们村居然还潜藏着一个被夫子还有院长看重的读书人呢。 这可是大事,一下子,几个老人家哪里还唠得下嗑,一个个收拾了一天就往家里跑去。 不行,像徐致风这样的学子,日后要是出息了,那可不得了。 最近村里都在传,很多学子如今都被小秦家聘用做了管事,一个月可是好几两呢,就这,人家许云帆还要与徐致风交好,如此,这徐致风该有多了不得? 退一万步讲,哪怕徐致风最后考不上,就冲他被院长看重这一点,日后,进到厂里当个管事也不是问题,这样未来可期的人,傻子才会不与其交好。 随着秦润到了徐家,有关徐致风学子的身份在村中同时传开来。 徐致风正在书房里练字,院外传来了秦润的喊声,“徐致风,徐致风在家吗?” “在!”徐致风顾不上写到一半的大字,笑着就往外跑,徐父徐母都赶不及,两人见着自家儿子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由赶忙出去瞧瞧是谁来了。 他们家儿子这些年可没一个朋友,也就之前同许云帆“勾搭”上了,来人莫不是许云帆吧! 那可不得了! 听说许云帆爱吃他们家养了几年的老母鸡,每次徐致风都会隔断时间抓一只过去,他们得赶紧把火生上,待会抓只鸡来待客才成。 只几步路的距离,徐母连待会做什么菜招待许云帆都想好了。 当他们看着与自家儿子有说有笑进来的人时,脸上的笑容不免顿了一下。 “润哥儿,你怎么过来了?”徐致风高高兴兴的问道。 秦润把背篓放下,从里头掏出野猪肉:“云帆前儿在大山村……野猪宴没能喊你去,毕竟你跟大家伙不熟,怕你放不开就没通知你一声,这不快过年了吗,他让我给你带了几斤过来尝尝鲜,你别嫌弃。” “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我家啥条件呀,你说话不用那么见外的。”徐致风不客气的把野猪肉收下了,待看到秦润又拿了腊肉还有几斤炭出来,这才为难起来。 “这些木炭你平时写字可以烧一块取暖,还有这些纸,云帆说了,你的起点比其他人慢了些,虽然这些年你也有拿树枝练习过,不过终究还是有点差强人意,他让你不可懈怠,当勤勉好学。” 木炭这些玩意有多贵徐致风不可能不知道,他哪里敢收,但想到他跟许云帆的交情,最后还是把木炭收下了。 罢了,这些东西在他眼里都是精贵物,但在许云帆看来却不算什么,他如今拿了,日后加把劲,不辜负许云帆的期望,有出息了百倍报答回去吧。 “小风,这位是?”徐母亲眼看着秦润从背篓那出那么多东西,每看到一样,越是不安。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换其他人,也许还会高兴,但徐母有的只有不安,儿子收下这些东西,日后总要还等价的东西回去的,人情往来向来如此,人家送的贵了,你送的便宜,就有占便宜的嫌疑了。 徐致风介绍道:“娘,这是润哥儿,是云帆的夫郎。” “原来是润哥儿,快,快进屋里坐,外头可冷了。”徐母高兴,拿了个凳子出来,顺手给擦了几下才放到秦润跟前。 家里的凳子并不算多脏,但村里人穷,平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坐厨房烤火,吃饭的时候怕冷了,大家便会拿个盆子装上半盆的灰留着。 村民们平时做菜煮饭烧的木头大,烧出来的木炭自然也就大,不会那么快熄灭,虽不如特意烧制出来的木炭那般耐烧,但也了胜于无,因此这些不怎么坐到的凳子,多多少少会有点灰。 秦润好歹也是村里人,见状也没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一屁股坐下去,“今儿还不算得有多冷,过两天下大雪了估计更冷些。” 徐母笑呵道:“可不是,你跟小风聊着,大娘给你们烧点水去,你可得好好坐坐,难得来一趟,今儿怎么也得吃顿饭再回去。” 秦润赶忙拒绝,“不用的,大娘,我待会就得回去了,真不用做饭了。” “那不成,这时间再赶怎么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你放心,很快的。”徐父见人来了,这会都把鸡抓来了,农家柴火烧水快,鸡又好拔毛,小半个时辰就能搞定一顿晌午饭。 徐致风:“我娘说的是,你不知道,我爹娘之前一直想去拜访云帆来着,不过都被我劝下来了,今天你难得过来,不留下吃顿饭,两老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了。” 许云帆把自己的哑疾治好,还收购了自家的鸡蛋,最近他爹四处收购鸡蛋可没没少赚钱,两老是个记恩的,几次三番要去当面谢过许云帆才踏实。 无法,秦润在徐家吃了一顿,走时百般推辞不了,最后又带了只老母鸡回去。 出村时,秦润意外的发现,村口好像很热闹,不少村民站在那,见他过来了,有的一脸好奇,有的一脸羡慕,有的则满是不可置信,总之一个个表情皆是精彩。 一丫头酸溜溜道:“他就是大梨村的润哥儿?看上去跟个汉子似的。他长这样,居然还能找个夫子做夫君,当真好命。” “听奶奶说,徐哑巴入了许夫子的眼,还进了清风书院就读,这就厉害了,以后就算考不上秀才举人,但他能得夫子看重,以后没准还能进厂里当管事,一个月就有八两工钱呢,啧啧,真是了不得了哦。” “哎,徐哑巴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这个年纪,该说亲咯。” “我就说徐哑巴日后是个有出息的吧,你们还不信,话说起来,这孩子从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这妇人此话听的其他村民汗颜不止,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几个年轻汉子表情很是不好看,他们以前没少欺负徐致风,要是徐致风真的混出头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一报还一报? 秦润背着一只鸡到家时,许云帆乐了,“我就说本少算无遗策,我就算到了你得带只鸡回来,之前从大山村带回来的菌菇我已经用热水泡上了,今晚咱们炖鸡吃吧。” “是了,你厉害了,徐伯母给我抓的母鸡可肥了。”秦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徐致风家的母鸡够不够许云帆吃的。 徐致风的大姐就嫁在大梨村,徐致风每次来,秦润都听孙徐说了,他家一只母鸡都没得,就得一篮子鸡蛋,好在孙家都是实在人,没有因此对徐家有任何意见。 “云帆,你昨晚说今儿要带我一起做三书红纸,你还记得吗?”秦润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此事。 许云帆点了下头,“没忘呢,我们去后院,炭火还有木板刷子我都准备好了,待会我就教你。” 要制作三书红纸,其实很简单。 许云帆利用水飞法将朱砂炮制好,在给竹纸刷朱砂水之前,先用鸡冠花水打底,待其干透后再刷上朱砂水。 刷朱砂水上色无外乎是上色、晾干,再上色、晾干如此反复数次,这是一个非常耗时的过程,天气冷了,纸张干透不易,因此,许云帆才会准备了几盆木炭。 待刷到纸张现出纯正的大红色时,大晏朝所谓的贵如金的三书红纸便做好了。 许云帆将红彤彤的三书红纸从木板上小心翼翼撕下后,秦润夸张的找了个盒子出来,“云帆,这些纸放里边,小心点,不要撕坏了。” “润哥儿,你去柴房把我之前放在墙角的那捆东西剪下一片给我,要这么大就好了。”许云帆比划了一下道。 秦润很快便把东西带来了,“云帆,这是什么东西?你要用来做什么?” 许云帆将金箔弄碎,“这是金箔,你看这样是不是会更好看一点?” 说着,许云帆把一张三书红纸铺好,再将细碎的金箔碎片洒上去,顿时,纸面看上去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秦润哇的一声,将洒了金箔纸的三书红纸拿起来左看右看,俨然爱不释手,“好看,这样很好看,看起来更漂亮了,估计也能卖个好价钱。” “那我多做几张,你继续给其他纸上色吧,再过一个时辰估计爹跟几个小兔崽子就回来了。” 秦斐俞听说秦润开了几个厂,不由心生好奇,让秦安秦慕带自己一一看过去。 出门前,秦斐俞不想暴露身份,许云帆无奈,只得将秦斐俞化成个沧桑的老夫郎,对外就说是齐家管事过来巡视的。 连续走了几个厂,秦斐俞摸着下巴,如果他不是过来一趟,只怕他都不知道,秦润跟许云帆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如今,小秦家的工厂招收的学子已经有几十人,这些人,有部分留守工厂,负责厂里收、发货事宜,其下又划分了几个地区的管事,例如西南地区管事,这些管事负责西南地区的发货、进货等事宜,而在西南地区,各府,各县,各镇又分别安排数位管事。 集团总经理、区域经理、省经理、分公司经理如此层级划分,许云帆需要的人自然才不少。 这些管事,不仅需要把工厂产品名声打出去,产品的售卖,定价,其他府的店铺选址等事秦润也一并交由他们去做。 再一个,秦润为防止一些管事自觉天高皇帝远心术不正,成立了稽查队,所谓的稽查队,不仅负责巡视店铺的发展情况,物价制定是否合理,还有收入开支情况,就是店铺卫生这些小事他们都不能放过。 因为有的店铺卖的是入口的食品,秦润听从许云帆的建议,那就是,卫生安全必定要放在第一位。 工厂的工人多了,秦润又砸银子置办了所谓的工作证,而小秦家的的管事,不论是在外地的,还是在清河镇的,每个人身上都会佩戴独属于可以证明他们是秦氏店铺管事的身份证明。 最近沂平府掀起了一股退学学子被聘热潮,很多人已知晓此事。 秦润砸下重金走齐家的路子,从齐家那购买了十六匹骏马作为交通工具交由许一众人。 许一众人拿着秦润交由他们学子户籍地址,让他们看着安排,于是这批本来负责保护主子的武侍不得不临时担任起跑腿小二的活,一个个骑着骏马飞驰在各个村庄。 就年前这几天,以前从清风书院退学出去的几十名学子便陆续跟小秦家签订了契书。 许一等人一直在外面跑,这一次,学子的培训不再聚集在大梨村了,而是集中在一处,将学子培训好了,这批学子便奔赴各自所负责的地区上工。 大梨村的村民都不晓得秦润每天都在干什么,他们只知道,这些工厂里的工人每天不断的干活,即便如此,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依旧供不应求。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只知,秦润在镇上还有县城里开了铺子,两个铺子能消耗这么多? 这肯定是不能的,可每天他们都亲眼看着一辆辆牛车马车将厂里生产出来的东西运出去,如此多的货物,那得挣多少钱哦。 大家伙眼红的要死,一个个酸溜溜的差点冒泡,却拿秦润无可奈何,谁让现在的小秦家他们招惹不起呢。 秦斐俞在秦安几个孩子的带领下去到了最远的一个厂,也就是养牛厂还有养猪厂。 好家伙,看到养牛厂里的几十头牛,秦斐俞不免吃惊,汗差点飞了,“安哥儿,你们哥夫养这么多牛,走程序了没有?” 大晏朝的牛可是稀罕物,是不允许私自宰杀的,成年健硕的牛,哪怕是自家的,私自宰杀,那是要吃板子的,当然了,如果是老牛,或者是某些原因不能养了,那尚且情有可原。 秦安:“哥夫说他不怕,这么多牛都是他的,之前有人去举报哥夫,不过县令不管,而且县令还跟哥夫说了,让他养,养的越多越好。” 许云帆是个会画饼的,周县令听他画了一张大饼,顿时就不可避免的畅享家家户户都有一头耕牛的美好愿景来,于是大手一挥让许云帆养,还大肆鼓励许云帆大胆干。 秦斐俞看人很准,听秦安这么说,他就知道许云帆这人八成把周县令哄得团团转了。 不行,周县令可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来着,许云帆把人哄的开心,日后却让周县令大失所望,此事于许云帆日后的仕途可谓是一个黑点。 秦斐俞打算回去跟许云好好说道说道,再看养猪厂,秦斐俞问负责养猪的村民,“老大哥,这厂里边一共有多少猪?” 村民恭恭敬敬道:“一百一十六头呢。” 关于小秦家来了客人一事,大家伙都听说了,负责喂猪的村民看到秦安秦慕一左一右跟在秦斐俞身边,他怀里还抱着小秦家的小少爷,不用问就知道此人的身份。 秦安啊的一声,“伯伯是不是记错了呢,上次我过来,伯伯说有七十九头,怎么现在就有一百多头了呢。” 汉子对秦安温和的笑道:“那是因为这段时间,猪圈里的里头母猪生小猪了呀,所以小猪厂里的猪就多了。” 猪厂里养了十几头母猪,还有几十头肉猪,这批肉猪顿顿用红薯渣伴煮好的干红薯藤一起喂,如今已经有一百多斤了。 秦斐俞:“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 猪圈里每天都有定时清扫,冬天天气冷,蚊虫不多,味不算太大。 秦斐俞很好奇,这么多猪,这大冷天上哪找猪草去,他看猪槽里喂食的东西,很是好奇的蹲下去看了看,之后又同养猪的汉子聊了几句才离开。 从养牛厂以及养猪厂的负责人口中,秦斐俞得知,无论是牛吃的干草还是猪吃的吃食,这些东西都是许云帆提前让人准备好的。 既然许云帆能养牛,那么,他可不可以养马呢? 要知道,马匹不仅仅可用于交通运输之上,在古时,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战略资源。 在大晏朝,牛是贵重物,马匹更是,明明这些牲畜如此之贵,为何少有人养呢? 主要是养殖这些牲畜需要投入的成本太高了,马、牛不像猪一天喂两顿就够了,这家伙几乎是白天黑夜都在吃。 如此,哪来那么多草喂?就是雇佣人专门喂养,人好雇,草呢? 如今看到许云帆喂养牛的干草,秦斐俞不禁心潮澎湃。 第235章 第 235 章 翁婿合作 晚上吃饭的时候, 秦斐俞便同许云帆问了,许云帆咳了一声,“养马?我养那玩意干啥?马匹不好卖啊!” 马匹贵的很, 齐修缘送给许云帆的那匹便要一百多两, 普通家庭谁买得起,一些个富家子弟想买, 那也不是只要是匹马都能入他们的眼的, 许云帆嫌麻烦。 秦斐俞被问的一愣, “那你养牛呢?牛不也不好卖吗?一头牛不也要十几二十几两银子?” 许云帆咽下嘴里的鸡肉,“嘿哟,哪里不好卖了?牛肉干,牛肉丸, 牛皮牛筋也是大有用处的,就是牛角都大有用处,可谓是全身都是宝呢, 怎么会不好卖呢。” “啥?”秦斐俞眼睛一突, 刚想送到嘴边的肉又放回碗里, “你……” 秦斐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没办法, 许云帆说的哪里错了? 秦润拿起许云帆面前的碗, 撇开鸡汤上的那层油, 这才给许云帆乘了一碗鸡汤, “多喝点汤吧,这汤我炖了很久。” “确实香。”许云帆端起碗喝了一口, 秦润今天带回来的母鸡确实是老母鸡,徐母估计养了好几年了,秦润炖了一个时辰, 鸡肉才咬得动,别看这种老母鸡很老,但吃起来,那是唇齿留香,许云帆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秦斐俞看起来似乎很失望,秦润看不下去,不由问许云帆,“云帆,如果我们养马匹,跟朝廷合作的话,会不会销路就好了呢?” 许云帆摇头:“可是这样做不太好,齐家是我们的合作商,如果我们越过合作商找皇室合作,那不是抢人了吗?商场如战场,虽然有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输赢,但修泽好歹也是我兄弟,这事不能这么干的。” 大晏朝的牛马贵,贵在养殖不易,二来也是因为当年的战争,朝廷大量征集这类牲畜,造成了物以稀为贵,现在的牛马,大多还是从其他国家贩卖过来的,要价只高不低,因此,普通老百姓就更难买了。 再一个,母牛母马一年繁殖一次,妊娠期时长不说,一次大多只生一只,很少有双胎的情况,因此几乎没什么人愿意砸锅卖铁买来养。 秦斐俞赶忙道:“如果越过朝廷,咱们岳婿直接合作呢?” “啊……这样好吗?”许云帆想了一下,“据我所知,这些东西,其实咱们大晏朝有专门的养马户养殖马匹的吧,就这还用得着我养吗?” 许云帆不愿意养马,一方面是购买马匹的客户群体有限,另一个原因,马跟牛不一样,人家专业养马户,那是有训练马匹经验的,他们养的话,着实麻烦。 秦斐俞:“可是他们养的还是不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养马经验,那玩意平时的妊娠期是十多个月,这十几年,养马户养出来的马匹终究是少了一点,而且他们也不敢多养,不然入冬了也麻烦。” 所以,说来说去,专业养马户养马困难的一点就在于马草上。 许云帆:“岳父,虽然我不会养马,但只要你开口,我这边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给您提供马草饲料啊,我卖饲料挣钱,他们养马挣钱,这不也挺好?”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大量生产马草饲料?” 许云帆信誓旦旦道:“可以,只要有市场,能挣钱,我啥都会。” …… 京城。 临近过年,外出走商、学习的人纷纷涌回京城,大街小巷上热闹非凡。 齐修泽几人刚回京时还乖乖待家里陪伴家人,过了两天,四人就待不下去,太无聊了,在学院里能跟家人聊的趣事本就不多,他们几个被蒋岚方盯的牢,蒋岚方不在了,还有一个蒋云深,因此,绝大数时间,他们都是在学院,也就除了偶尔去找许云帆,蒋家叔侄才会挥挥手让他们滚蛋。 齐修泽四人坐在酒楼里点了几道菜,吃了几口顿感食之无味。 谢柏洲幽幽道:“方爷爷方阿叔手艺太好了,都把我的嘴巴养刁了。” “谁说不是呢,才回来几天,我都想他们做的饭菜了。”沈如溪放下筷子,“府上的厨娘还有酒楼的大厨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感觉不够味。” “噗嗤……” “哎哟,笑死人了,有的人居然会说百味居的菜味道不够,当真是野猪吃不了细糠。” 程池砚、贺凡、季凝、郭书闻四人号称京城文杰四少,同齐修泽四人一样,平日去哪,他们四人也是一块的,郭书闻四人刚上二楼便听到了沈如溪四人的小声嘀咕,当下不由嗤笑出声。 沈如溪几人只闻其声,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敢对他们说这种话的是谁。 谢柏洲呸了一声,“晦气!” 今天出门吃顿饭居然还能遇见这么倒胃口的玩意! “哟,齐三少,你们回京了?本少爷还以为,这山高路远的,你们怎么也得晚几天才能回京呢,看来你们书院放假的挺快的嘛!” “真是让人羡慕呢,不像我们国子监,这寒冬腊月的,每天还得按时去听课呢。” “没办法,谁让咱们国子监跟其他学院不同呢,人家学院学生还得赶回来,路途遥远,又不是什么重中之重的地方,咱们国子监可同人家比不了。” 几人一唱一和的,句句好似都在“嫌弃”国子监不好,实则句句都在讽刺。 是啊!国子监不放假那么快,为何,那还不是他们的身具重任,要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吗。 其他学院那么远,可齐修泽几人偏偏还不得不远离京城前去入学,这又是为何? 还不是几人在国子监混不下去了呗! 毕竟像国子监这样的重点学府,能进去的,谁会选择其他学院? 要是换以前,面对贺凡几人这般冷嘲热讽,齐修泽四人指不定早沉不住气拍桌而起同人干起来了。 但今天他们几人却坐着一动不动,纷纷扭头看站着的四人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刚才还说没有胃口,这会,谢柏洲端起碗吃的津津有味。 贺凡四人说了一通,换以前,谢柏洲他们早沉不住气跟他们吵起来了,待其他人过来了,他们再装模作样一番,齐修泽几人少不得被气的口不择言,这次却不一样了。 谢柏洲几人安安静静,反而衬得他们几个想跳梁小丑一般。 “哎,继续呀,干什么不说了,继续你们的表演呀!”谢柏洲夹了一筷子菜,别有深意的道:“别说,有东西看着下饭,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许云帆平时就是这样的,齐修泽几个是有样学样。 居然敢把他们当耍猴的看,季凝咬牙切齿,“谢柏洲,你们别太过分。” “怎么过分了?” 沈如溪只觉得好笑,“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说,我们说什么了?我们叫你们说了?好像没有吧,有的人就爱自导自演,还不允许别人看了,你们这么爱演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吗,人家看了你们又不乐意了,既然不乐意那就回去躲房里演啊,随你们怎么说都可以,没人会看,更不会有人笑,这儿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兄弟几个,想往哪看就往哪看,想怎么笑就怎么笑,你管不着。” 齐修泽冷声道:“有的人就惯会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齐修泽,你说话别太难听,简直是有辱斯文。”程池砚气的脸都红了,这里没外人在,他们几个不需要故作,但被人当面挑破,多少还是会令人感到难堪。 自从齐修泽几个从国子监滚出去后,甚少有人敢与他们对着干,日子过的好不惬意,今儿本想在齐修泽他们面前好好炫一下,哪知这几个去了清风书院后,嘴皮子居然变利索了,“真是粗俗,毫无涵养。” 程池砚、贺凡、季凝、郭书闻几个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八岁,平日受夫子管教甚是严苛,论耍嘴皮子,几人如何会是齐修泽他们的对手。 齐修泽几个好歹也是跟过许云帆混过的,自然知道该怎么气人,“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们粗俗,我们无礼,大家又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你们在这狗吠个什么劲?说的好像我们想理你们似的,明明是你们非得犯贱上赶着找骂,我们满足你们的心愿的,你们还说起我们来了,这就有点过分了哦。” 程池砚、贺凡、季凝、郭书闻几个在人前惯会装的一派温文尔雅,端的是风度翩翩,加上几人在国子监混出了点名堂,又颇受夫子看重,这才得了个狗屁的文杰四少的名头。 齐修泽几个跟程池砚等人不合,别人不知他们是个什么尿性,他们还能不知? 有的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披着人皮的外套,开口尽是不说人话。 “齐修泽,是不是你们几个去了清风书院,平时在书院跟人吵多了所以嘴皮子才这么利索?” 齐修泽很是无所谓的说道,“你说是就是吧,所以,现在你们可以让开了吗,少在这里让人看着倒胃口。” 沈如溪在一旁笑出声,只是这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贺凡眉心微皱,显然是不悦了,可偏巧这时候有客人上楼来,贺凡拱了拱手,行了个读书人的礼,“齐三少,数月不见,念及我俩昔日同窗之情,故此上前打个招呼,齐三少做何这般?” 齐修泽白眼一番,这些人,惯会惺惺作态,让人恶心! 上楼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巧的是萧家小少爷,萧霖。 萧霖昨天刚从南境回来,百味居的菜他是惦记了很久了,哪知刚上楼便见到京城里名声大噪的几个少。 说来萧霖也是个大少爷,但他从小就跟着爷爷一起训练,平时甚少能出来晃悠,人家公子哥招猫逗狗或者赏灯夜游时,他在挥汗如雨的训练,其他少爷佳人在怀,或者听着夫子谆谆教导时,他还在练武,如此,萧萧自然与其他同龄人玩不到一块去。 虽玩不到一起,但京城的事,萧霖还是知道一二的,这不,这会一下子遇上八个少,萧霖不禁眉毛一挑,看似浪荡不羁,却又引人注目,没办法,萧家基因好,哪怕萧霖比不了他大伯那般迷倒万千哥儿少女,但其长相也丑不到哪去,“几位少爷也在这吃饭呢。” “原来是萧少爷。”程池砚几人对萧霖拱了拱手。 齐修泽四人也站了起来,在萧霖看过去时,谢柏洲等人对萧霖点了下头。 别看萧霖既不是国子监的学子,也未拜入任何一位夫子门下,甚至他的名声还不如他们几个大,但论实力背景浑厚程度,他们几个在萧霖面前也得好声好气的同人说话。 诚然,萧霖的父亲官职没有秦斐俞高,可人家大伯是异性王,萧衡之如今三十好几,早年万花丛中过,暂且还能做到片叶不沾身,如今身子不适后更是远离各类花花草草,就洁身自好得很,不少人都在猜测,萧衡之估计是身子不好之后,看破红尘了,日后说不定还得从二房过继孩子。 萧家二房,也就是萧玄之有三个儿子,苏晏身为哥儿,能为萧玄之生下三个儿子已属不易,哪怕不过继,萧霖在萧家的地位都不低。 没办法,武将世家的孩子,就是生上七八个都没人会嫌多,因为这些世家儿孙多是多,可一旦打起仗来,有的世家可谓是满门皆英烈。 古往今来,打仗便是如此残酷,十年征战几人回,萧家萧衡之“废”了,二房三个儿子又全往南境去,无一人选择文道,如此,哪怕在个别文人眼里,萧家汉子皆莽夫这种想法,他们也是只敢心里头想想,口头上给他们十个胆也是不敢说的。 程池砚几人虽看不起萧霖这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少爷,但就萧家的地位,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也得低头。 萧霖扫了一眼程池砚,又看了眼齐修泽几个,别看他跟这些少爷混不到一块,但京城的事,他可是无所不知,“你们快吃完了吗?” “尚未。”沈如溪扫了一眼桌上吃到一半的饭菜,摸不清萧霖这话是几个意思? 对方是在叫他们赶紧滚蛋?还是意有所指? 萧霖哦的一声,“我可以跟你们搭个桌吗?” 嗯? 不是,萧霖这是想搞什么鬼? “当然可以。”齐修泽从隔壁桌拉了个凳子过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一块,我喊小二重新上几个菜就好。” 齐修泽自然不敢让萧霖吃他们吃过的菜,就在他要喊人时,萧霖摇头道:“不用了,这么多菜够了的,有的菜你们都没怎么动过呢。” 季凝皱眉道:“萧三少,我等几人也是刚到,要是你不嫌弃……” 季凝有心想邀请萧霖一块,奈何萧霖摇头拒绝,“不了,我就在这吃了,你们请自便。” 自便,怎么自便? 他们几个明里暗里斗这斗那的,如今萧霖居然选择同齐修泽几个坐一桌,他们几个哪里会走,当即选了最近一桌坐下。 “齐三少,听闻云润店铺的东家与几位有些交情,不知几位可否引荐一二?”萧霖本就不是个文人,说不来那些客套、委婉的话,方一落坐便道明来意。 没办法,自从南境回来,萧霖以为自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不曾想,爷爷奶奶却偷偷告诉他,最近小爹爹还有大伯很不对劲。 至于怎么个不对劲,两老跟萧霖说后,萧奶奶反问萧霖,“你说,你大伯是不是不对劲,你小爹爹是不是很反常?” “奶奶,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是呢。”萧霖抓了抓脑袋,“所以,田庄的主人会不会与大伯认识,或者与小爹爹认识呢?” “怎么会,你大伯认识的人,奶奶还能不认识?这里边肯定有蹊跷,小霖啊,你替奶奶去查查看。” “为什么是我去啊?” “我们长辈的调查晚辈的事,那不好。” 萧霖:“……” 合着,他一个晚辈私底下调查长辈的事就好了? 萧霖苦着一张脸,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奶奶就会推给他,偏偏他拒绝又拒绝不了。 这种事,偷偷摸摸的来反而不好,萧霖决定正大光明的查 “萧少爷这是?”沈如溪不明白萧霖打的什么主意。 萧霖不太好意思道:“我大伯最近不是经常往云润店铺跑吗,爷爷奶奶挺好奇的,我听说云润店铺每个月都会往你们家送银霜炭,想来你们与云润店铺的东家应是认识的。” “是认识,云润店铺的东家是我们的兄弟,对方也是看在我们几个人的份上免了我们几家每月去云润店铺排队。”说起自家兄弟,谢柏洲不免得意起来,“云润店铺不仅有银霜炭卖,就是其他东西都是京城别处没有的,萧少爷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萧霖点了点头,至于他们口中的兄弟是何许人也,萧霖不需要多问,随便派个人去调查就好了。 几人又聊了两句,萧霖吃了三碗饭,下楼付了饭钱便走了。 程池砚四人吃的慢悠悠,举止仪态无一不贵气,齐修泽四人吃饱喝足,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下楼走人。 “萧霖是在打听云润店铺的东家?” “据我所知,云润店铺的东家好像是清风书院的夫子,齐家老头子六十大寿时,此人就曾露过一次面,大家伙都在传,他是海外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这人真的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又是海外来的,如果真的有本事……”那么自然要招到自己的阵营来了。 郭书闻怒道:“齐修泽他们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真是气人,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国子监赶出去,到了那等地方居然还能认识这样的人。” 喝了一口热茶暖身子的季凝眸色沉沉,“此人居然还有这等本事,连银霜炭这等御赐之物都能弄出来,也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其他的本事。” 第236章 第 236 章 意欲拉拢 “话说, 这段时间齐家下的店铺出了一批蜡烛,此事你们可曾听说?”程池砚本是不知这些事的,他们几个在国子监课业忙得很, 平日归家, 家中琐事不曾过问,可以说, 大小事都不用他们操心, 只管埋头苦读就好, 前几晚他发现家中所用的蜡烛与以往所用的不同,一问之下才得知,这些看似粗糙实则不比以往所使用的蜡烛差的新蜡烛竟是齐家最新进货上架的产品。 贺凡:“我知道,以前的蜡烛一根就得十几二十几文, 但齐家现在卖的蜡烛才卖三文钱,这个价格不仅比其他蜡烛便宜几倍,但其亮度并不比其他蜡烛差, 齐家靠着这批蜡烛可是狠狠的招了一大批忠实客户, 店铺里的蜡烛可谓是供不应求。” 也难怪, 哪怕是有钱人,能买到性价比高, 价格还便宜的蜡烛, 谁会喜欢当冤大头? 程池砚:“前段时间, 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烟花还有气球一事不正是一个海外人士弄出来的吗?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人?” “估计是的。”季凝不屑道:“不过是哗众取宠的玩意, 这帮人居然舍得花那么多银子。” 听说,有的富户开口了, 要是齐家能同许云帆弄来那些烟花气球,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古往今来, 这些奇异的玩意又有几个是便宜货?季凝没见过什么烟花,但出了国子监,不免还是听到了几嘴,对此,他很是不屑。 烟花再美,那也是转瞬即逝,哪能比得了一副字画有价值,也就这些肤浅的人才会舍得花大比笔银子去追求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了。 贺凡瞥了季凝一眼,暗道,季凝这人心气高,因为读书人的身份,傲得很,旁的人轻易入不了他的眼,季凝此人嫉妒心也强,最看不得其他人比他优秀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许云帆会做蜡烛,那么其他的东西呢?如果他再继续跟齐家合作,对我们几家可不利。” 郭书闻不屑道:“贺凡,你未免太看得起这人了吧,就算他是海外来的又怎么样,会做个蜡烛不代表他就会其他的,你们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贺凡:“不一定,他可是海外来的,说不定会的比我们多,咱们还是想办法把人招揽到这边来吧。” 对此,郭书闻不以为然道:“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海外来的又如何,说不定海外那等地方比我们大晏朝还不如呢,要不然他做什么千里迢迢来我们这?要是他那地方那么好,他还不早跑回去了?既然他那地方不比我们大晏朝,他能会什么?说不定这个蜡烛不过是他用来养家糊口的祖传秘方罢了。” 闻言,贺凡不免动摇了,也许郭书闻所言不无道理。 这个许云帆就先放着吧,要是日后此人当真有本事,他们再拉拢也不迟。 …… 回到萧府,萧霖立马派人出去打听了一圈,很快,云润店铺背后的东家是何来历,萧霖便一清二楚了。 云润店铺的东家居然是一对村里来的夫夫,萧霖只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村里来的,大伯还有爹爹又怎会与这样毫无交集的人认识呢? 萧霖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去云润店铺外头蹲点看看,哪知,这一蹲,萧霖便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秦斐俞,他又敬又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云润店铺? 难不成他是来找自家大伯的吗? 萧霖怔了很久,他对秦斐俞的感情太过复杂,因萧衡之之故,他恨秦斐俞,恨秦斐俞眼瞎,居然敢甩了他堪称大晏朝第一门面的大伯,这不是眼瞎是什么? 对于作为日后要踏入武官之列的萧霖来说,秦斐俞是他心目中最敬佩的人物之一,是他的眼中遥不可及,引领他前行的英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伤害了他的亲人,将他的大伯给甩了。 萧霖对秦斐俞恨的要死,但也因此难受得要紧。 在看到秦斐俞时,萧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是什么呢? 萧霖冥思苦想之下,突然就想到了秦润。 不想时还不觉得,一想之后,萧霖才发现,秦润与秦斐俞相似的样貌,还有见到秦润时,萧衡之的恍惚、走神。 萧霖似是窥见到了什么,待他寻到苏晏时,萧霖并未提起萧衡之,故作想起什么似的,随意来了一句:“爹爹,你知道吗,之前在清陵县,我在那看到了一个哥儿,说来,这个哥儿也是倒霉,居然长得与秦混账有六七分相似,爹爹,你说这人是怎么长的呢。” 苏晏正查看账本,之前萧霖说的那些可有可无的所见所闻,他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当一回事,随口敷衍应一声就完事,可在听萧霖不经意的说到此事时,苏晏一顿,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见过这样的人?没看错吧,不过世上有几个长的相似的人,不足为奇。” 大哥说了,秦润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萧霖这个年纪又是守不住秘密的,脑子好像也不怎么灵光,从小就经常被他奶奶套话,苏晏更不敢告诉萧霖你还有一个堂哥这件事了,只要萧霖知道了,这个大嘴巴,明儿,不,估计就今晚,大概秦润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而是人尽皆知。 萧霖眉毛一挑,吊儿郎当道:“见过,不止见过,我还揍了他一顿呢,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他倒霉,像谁不好,偏要像秦混账,被打也是活该。” “什么?”苏晏一惊,嚯的站起身,“你怎么把人打了?” “小爹爹,你这么惊讶做什么?”萧霖别有深意的问道:“他是什么人,难道我还揍不得了?” 苏晏自知自己失态,转而训斥起萧霖:“我跟你父亲还有你爷爷奶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无故动手打人?” “怎么能算是无故呢,我不是说了,他长的招人厌,我看他不爽。” “混账,你看人不爽,人家就看你爽了?你是不是找抽?从小到大,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仗着家世、身世胡作非为,不然家法伺候,你居然还敢动手打一个无辜之人?我看你是太久没被你父亲揍了,皮痒了是不是?” 苏晏是真的生气了,三个儿子从小就皮实,在萧家这样的家庭,有的事自他们出生便已是注定,三个孩子自小习武,苏晏真怕他们哪天不服管教了,混不吝的,反了天的连长辈都揍,因此,对于儿子的教育,他抓的很紧,可听小儿子今天这番话,苏晏不由暗道,有时候教育抓得紧了,但架不住好竹也会出歹笋,小儿子,难不成就是萧家这锅粥里的老鼠屎? 那可不成! 就算小儿子是老鼠屎,苏晏都得把他抽香了。 萧霖暗暗的观察苏晏,发现对方这会是真的生气了,但似乎,在这份生气的背后,还隐隐有份担忧。 “打就打了,谁让他长的那样,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 苏晏气红了眼,左右扭头看,可惜书房里并未有趁手的能打的人家伙,否则,他定要抽下萧霖一层皮不可。 苏晏气的头大,“胡闹,真是胡闹,你怎么可以因为秦润长的像秦斐俞就对他动手?你怎么敢?人家一个哥儿你也打?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走,今天我非让你爷爷收拾你一顿不可,不然日后你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萧霖被苏晏又训又扯,“爹爹,你怎么知道他是秦润?我好像没告诉你他叫什么吧!所以,爹爹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晏:“……” 他真是被气糊涂了! 居然犯了如此大的蠢事。 苏晏神色复杂的看着萧霖,暗道,他真是看走眼了,以为萧家最蠢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小儿子,结果有一天他居然被这个蠢货给耍了。 …… 大梨村。 许云帆今天忙的要飞起,昨天秦润跑了一趟小梨村,今天一大早,徐父给他背了两百个鸡蛋过来。 因为秦润去小梨村时说了几句话,徐家在小梨村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 徐父是个记恩的,食堂放假了,但云润店铺二楼的粉店每天依旧需要百来个鸡蛋,徐家自家的母鸡下的蛋倒是可以满足粉店的需求,这种下雪天,徐父倒是不用出去收购鸡蛋,但前天秦润让人帮忙传话后,徐父得知许云帆想要鸡蛋,他是二话不说,第二天走了二十几公里去了几个村收了两百个鸡蛋背到家,一双脚冻的几乎没有知觉。 许云帆制了一个手摇搅拌器,打了几十个鸡蛋放到木桶里,将搅拌器放到桶里后,上下滑动搅拌器上头的滑动滚轮就可以打蛋了。 在搅拌器快速滚动的过程中,许云帆不断往桶里加入白糖,打了小半个时辰后,将其打发成奶油状就可以了。 许云帆将其装入模具中送入院子里的烤窑中烤制,在这个过程,他又准备蛋黄酱。 秦润几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许云帆不会生火,好在秦润出门前烧了一盆炭给他烤,许云帆拿来打火锅用的小锅在炭盆上制作蛋黄酱,在小蛋糕烤制好后,找了一个工具将蛋黄酱打去小蛋糕里,如此,爆浆蛋黄派就做好了。 在第一炉蛋黄派做好后,秦润几人很会挑时间,在蛋糕还热乎刚出炉就正好回来了。 许云帆一度怀疑几人就是偷懒去了。 “哇,父亲,你在做什么呢?好香呀!”小宝在院门口就闻到了香味,扭动着从秦斐俞怀里下去,“小爷爷,你放我下去。” 小宝一落地便跟着秦安秦慕往许云帆那儿跑,三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一旁簸箕上鸭蛋大的小蛋糕,“呀,原来是香香的小面包呀。” 云润店铺里也有小面包卖,但那些小面包哪有刚出炉的蛋黄派香! 一个是用面粉和鸡蛋做的,一个是纯鸡蛋和白糖做的,毫无疑问,自然是后者更香了。 “哥夫,这些小面包我们可以吃吗?”虽然很想吃,面包也是许云帆做的,但他们不会理所当然的不问一声直接拿。 许云帆看小宝实在太矮,拿了一个递过去,“这是小蛋糕,跟面包不一样的,你们想吃就吃,不过不能吃太多,只能吃每人两个知道吗,不然今晚吃不下晚饭了,哥夫做的多,可以留一些给你们当零嘴。” 这话,秦安听了高兴,一口咬下去后才发现蛋糕里还有更好吃的酱,当下小家伙更高兴了,一个转身对秦润两人喊起来,“大哥,爹爹你们快来,哥夫做好吃的了。” 许云帆抬头看走近的两人,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往蛋糕上飘一眼示意秦润他们吃,“尝尝看味道如何?是甜了还是淡了。” 秦润拿了一个给不好意思伸手拿的秦斐俞,“爹爹尝尝看,云帆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秦斐俞以为许云帆做这些给孩子吃的,他不好意思吃孩子的东西,刚想拒绝,许云帆好像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岳父尝尝呗,给个建议呀,这样我才好改进。”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秦斐俞接过蛋糕咬上一口,那双像极了秦润的狭长眼眸瞬间眯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餍足的可爱猫猫。 秦斐俞跟绝大多数哥儿一样,喜甜,爱吃甜品,但他以前常年在塞外,塞外的条件艰苦,不比京城,秦斐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甜点吃,以至于他对甜点更是念念不忘,后来回京后,秦斐俞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私底下没少买甜点吃,但许云帆做的甜点,他是第一次吃到,但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确实好吃。 看秦斐俞两口一个,许云帆不用问就知道他的意见了,秦润笑笑,一口气连吃了四五个才放慢速度,“云帆,这就是你说的蛋黄派吗?” “嗯,怎么样,好吃吧!” 秦润猛点头,“好吃,很好吃,你打算做多少?我来帮忙。” “哥夫,我们也给你帮忙,你做多多的好不好?”秦安吃了两个,哪怕还想吃,可哥夫说只能吃两个,他便懂事的不闹,轻轻晃着许云帆的胳膊,“哥夫做多多了,安哥儿可不可以带几个去跟大蛋他们分享呢?” 许云帆看了秦安一眼,宠溺的拿额头与秦安的额头顶了顶,“可以,我们安哥儿真棒,有好东西了还记得朋友。” 一边的秦慕看的羡慕,“哥夫,慕哥儿也棒了。” 许云帆笑起来,在秦慕额头上亲了一口,继续夸,“是呢,慕哥儿也棒棒了,哥夫真是欣慰得很,你们这大方的劲,真是跟你们哥夫我如出一辙呢。” 秦斐俞:“……” 许云帆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是,不得不承认,许云帆对两个小舅子,疼的就跟疼弟弟儿子似的,也难怪平时安哥儿他们开口闭口都是哥夫。 小宝凑过来,来不及咽下嘴角的东西,奶声奶气又含糊不清道:“父亲,小宝也棒了。”说完,他扬起小脸想让许云帆亲他一下,可许云帆一改对两个哥儿时的温柔耐心,直接给了他屁股一巴掌,“去去去,拿上蛋糕过一边去,一个小汉子,整天跟父亲亲来亲去不像话。” “父亲真坏!”小宝被气的直跺脚,既然父亲不亲他,他就亲父亲,反正都差不多。 小宝一手抓着蛋糕,一手撑在许云帆膝盖上,嘟嘴就往许云帆脸上亲,许云帆一笑,放下手里的工具,一把将小宝的脸蛋扣在手心,像母鸡啄米似的啪啪啪就亲了几下,笑眯眯问:“这样行不行了?” “还要!” “哟,小肥猪还会得寸进尺了是不是?”许云帆又笑着亲了两下,见小宝嘴巴要动,又往他屁股上招呼上一巴掌,“行了啊,你再叫亲,待会父亲把你亲掉一层皮你信不信?好了,跟叔叔们一边玩去。” 小宝得了亲亲,趁许云帆不注意,又抓了一个蛋糕,咯咯笑的跑走了。 三个孩子一回来,家里顿时热闹了不少,许云帆看了眼跑进厨房拿着菜篮子出来去摘菜的秦安秦慕,又看小短腿几乎跑出残影跟在两个叔叔屁股后边的小宝,不由得感叹,他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乖这么懂事呢? 秦润找了两个矮凳子过来,一个给了秦斐俞,“云帆,这些要怎么做?你说我做。” 许云帆教了一遍,秦斐俞负责烤,秦润负责将鸡蛋打发,三人配合,两百个鸡蛋做一个下午就做完了。 得知许云帆做这些蛋糕是为了给自己带回经常,秦斐俞很高兴,比起送他金银珠宝,他更喜欢许云帆替他亲手准备的东西,礼轻情意重,讲究的不是贵,而是心意。 秦润拿了几个密封性极好的袋子出来把蛋糕装进去,“爹,这些蛋糕够不够?不够明儿我们再做一些,到时候你不方便带的话,咱们可以让人帮忙带。” 许云帆:“还有段时间才到过年呢,回去不必那么急,可以租辆马车回去。” 秦斐俞点了点头,“嗯,马车回去大概需要几天,骑马的话三天就到了,就是骑马的话下大雪了不怎么好受。” “那我可以多做一点,润哥儿说,你还有两个小侄儿,安哥儿他们都爱吃这些,想必两个弟弟也是喜欢的。” “对,还有父亲那边也要送一点,云帆,你说要不要给修泽他们也带点?” “明儿做的多了就给他们些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那成,趁天还没黑,待会我去小梨村一趟。” “不用去了,今早徐伯父过来的时候我就让他明儿给我们带来了,这会他估计已经在附近几个村把鸡蛋都收好了。” 许云帆今早拿到鸡蛋的时候就想过了,厚此薄彼要不得,给秦斐俞准备了,怎么也得给萧衡之也得准备上一份,之前不给秦斐俞,那不是没认人吗,现在认了,一碗水就得端平了。 “那就好,今晚我们吃什么?”秦润心情好,想到许云帆爱喝鸡汤,“不如我们炖汤喝?” 许云帆抬手看时间,“可以。” 秦斐俞在一旁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有商有量,不由得感到欣慰,同时又有点羡慕、酸涩。 后天,秦斐俞在秦润几人不舍的目送下,哪怕万般不舍,秦斐俞不得不强压下心中那份的不舍,踏上回京的归途。 他舍不得离开孩子的身边,但他不能因为孩子让家里四个长辈孤零零的,在其他同龄人儿孙绕膝时,他们却只有羡慕的份。 秦斐俞抱着秦润,“答应爹爹,明年我们一起过节好吗?” 第237章 第 237 章 生气 “好!”秦斐俞要回京, 秦润也很不舍,直到搭载着秦斐俞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秦润才抹了一把眼泪。 许云帆抱着小宝, “润哥儿, 别难过了,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明年我们就能去京城了。” “我知道。” 秦润囫囵的抹着眼泪, “我就是不舍, 我不想送任何人离开,我宁愿是他们送我走。” 十八岁的少年郎,放在现代,有的人估计是恨不得离家远远的, 彻底的放飞自我,不愿再受父母的管束,但对秦润来说, 他人觉得厌烦的来自父母的念念叨叨, 反而是他奢求了数年的关切。 许云帆理解, 陪着秦润站着,最后秦润顾及许云帆, 赶忙把人带了回去。 冬季, 昼短夜长, 一晃神, 几天时间就过去了,秦润制定的年礼也由各个厂管事负责, 将其一一分发下去。 不得了哦! 这年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上工还有年礼拿的。 不过说来也是惭愧,他们村里人, 除了家里的汉子平时农闲到镇上找点零活干之外,妇人、夫郎没事基本都不会去镇上,他们虽没上工过,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酒楼里的小二,平时逢年过节该上工时还是得照常上工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年礼的说法。 可他们如今所在的工厂有! 看看东家给他们的年礼,一块半斤的野猪肉,还有腊肠等,这些东西怎么也得值个几十文咧! 好几个厂,几百个工人,每人一份,东家对他们不薄啊! 村民们领取了年礼,一个个眉开眼笑,美滋滋的不行。 秦大娘秦三娘两家不是厂里的工人,管事自然不会给他们发年礼,秦家的年礼,只能秦润亲自送过去,因着秦水一事,秦润决定过去好好跟秦大娘聊聊,要是让其他人送去,秦大娘会怎么想? 至于方猎户那边,许云帆拍拍胸脯,示意方猎户家交给他了。 自许云帆提醒方猎户后,方猎户找方一聊了,正如许云帆说的那样,一听家里人要给自己说亲,方一都懵了,赶忙摇头拒绝:“父亲,我不想说亲,我才十八,不想那么快成亲。” 自从去镇上上工,方一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与村里的生活不一样。 在食堂上工,他可以听各学子说着天南地北的趣事,他才晓得,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在村里,目之所及,不过寸土之地。 他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如果可以,他不想走方猎户的路,等存够钱了,他想带家人一起去京城看看走走,一旦成亲,这些愿望只会变成奢望。 方一:“父亲,我还不想成亲,现在我们家需要我。” 方猎户沉声说道:“父亲知道你还小,只是……你小爹爹还有两个弟弟是父亲的责任,不是你的,你不用将这些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的,父亲,他们一个是我的小爹爹,另外两个是我的手足,我如何能不管?”方一虽小,但他想的多,“我不想以后的媳妇跟我在这方面有分歧,而人家也没必要跟我一起承担本不该她们挑起来的担子,所以等方二方三他们大点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干活,日后有机会了出去走走,旁的没想那么多了。” 儿子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方猎户自己经历过,他怕自己的催促会让儿子日后怨他,“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明儿我去跟媒婆说,咱们也不耽误人家姑娘,现在咱们手头上有笔银子,我是想在秦氏那边买块地,以后咱们般过去,与润哥儿呢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方猎户的建议,方一却有自己的想法,“父亲,你觉得润哥儿他们会留在这吗?其他的我不敢说,明年,我估计云帆就会离开这,按照润哥儿疼他的劲,云帆离开,润哥儿肯定也会走的。” 方一这番话,方猎户听了,顿是歇了心思,也许这笔银子留着,日后他们去了京城倒也不用过的太过拮据。 第二天,方猎户去了小梨村找媒婆去了。 许云帆背着背篓过来时,方猎户正好满身是雪的从另外一条小道抄近路回来。 见到方猎户,许云帆几步跑上去,“方伯伯,你这是从哪回来的呀?” 方猎户在院外拍了拍身上的雪,闷闷的道:“别提了,我去小梨村找媒婆去了,这不去不知道,一去才发现人家还把我们方家当冤大头呢。” “怎么说?”许云帆八卦之魂瞬间清醒。 原来是女方得知方猎户一家都在秦润手下工作,方爷爷方夫郎又是食堂的厨子,他们特意去打听过了,这当厨子的,一个月工钱可不少咧,怎么都得有三到六两,这不,都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女方跟媒婆说了,这聘礼少于十两他们是不同意女儿嫁到方家受苦的。 方猎户当场就气了,十两银子? 他当初是没花什么聘礼就娶到了夫郎,但这不代表他对这个行情一点都不了解。 别人家的姑娘,聘礼一般也就是五两左右,怎么她家闺女就要十两了? 这人是镀金了还是镀银了? 说什么嫁过来受苦,好像十两给了她再嫁过来还受委屈了似的,方家没地这是事实,可没有地,他们日后买就好了,何至于这般埋汰人? 方猎户气呼呼的说完,许云帆笑道:“方伯伯不用气,反正日后也成不了一家人,没必要跟不重要的人计较。” “你说的是,你小子今天过来有事?是不是还要上山?” “不是。”许云帆从背篓里拿出年礼,“我今天是给你们带年礼过来的,就在我们家干活的人人人有份,你们家一家子都给食堂干活,除了方奶奶在厂里,你们都不在,所以我给你们送来了。” 方猎户一听人人都有份,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这么多?” 许云帆笑笑不说话,把东西全部拿出来后,同方猎户约好哪天雪停了他们再一起上山看看。 方猎户二话不说答应了,那山洞所在的地方不算太远,听说最近山上有狼群出没,想来也是在别的山头,但说到狼群,方猎户隐隐不安,作为猎户,他深知到了冬季,有的狼群饿疯了是会下山袭击村民的,寻思一番后,方猎户将几间房间的木门给加固了一番。 …… 今天的许云帆特别的高兴,但这种高兴在期待了一天,见到秦润一点表示都没有后消散的干干净净。 躺在床里边的许云帆双手环胸,正在生闷气中,头往里头撇着,秦润毫无所察,依旧翻动着手上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见秦润没注意自己,许云帆故意抬起头,然后再加两分重力砸到枕头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身边人故意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秦润的注意,他扭头看了许云帆一眼,许云帆傲娇的转过头,就是不给秦润看。 秦润满脸懵逼,他又干什么了?许云帆怎么生气了? 今天的许云帆似乎怪怪的,一大早就特别的兴奋,围在自己身边,似乎很好奇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到了下午,许云帆又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再到洗漱时,这人一会耷拉着嘴角好像不开心了,一会又似乎开解了傻笑起来,急吼吼的让秦安赶紧生火,他打了满满一锅水就开始烧,而且今晚上床躺下的速度也特别快,这会莫名的又不高兴了起来,真是个善变的汉子。 不得已,秦润赶忙放下书,身子往下挪了挪,俯身过去在许云帆脸上亲了亲,“生气了?” 许云帆睁开眼看了秦润一眼,很老实的承认了,“当然。” 难道他不该生气的吗? “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不管自己错没错,既然要哄人,先认错总不会错的,秦润拿脸贴了贴许云帆的脸,“不要生气了,你生气,我心肝都疼,听话,我们和好,不生气了。” 许云帆撅起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扣在秦润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跟前压,同人接了个吻后,这才委屈的违心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对秦润来讲,许云帆生气,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人家的夫君生气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家夫君生起气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时时刻刻都想得到大人的注意力,你越不看他哄他,他就能越想越气,但你一哄他,说点好听的话,他就不生气了,很乖,很好哄。 秦润不问还好,他一问,许云帆藏起来的委屈顿时倾泻而出。 不公平! 许云帆只觉得胸口闷的难受,今天他十八岁了,可秦润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都没记起来,平平淡淡,好似对他来说,今天这个在他看来特殊的日子于他而言完全没什么不同。 明明秦润的生日,他费尽心思为他准备了那么多,到了自己…… 不是许云帆幼稚,他知道,两个人谈恋爱,各自的付出,总有不对等不公平的时候,自己付出那么多,他不求秦润也做到这一步,但人在付出的时候,真的是毫无所求吗,哪怕秦润不能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给他准备礼物、惊喜,可能获得同等的情绪价值也是可以的,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就连今晚的亲吻都是他耍脾气才得来的,他心心念念等着,期盼这一天的到来,结果它就这般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许云帆从没有渴望的迫切的想得到过什么,今晚他却特别希望秦润能够再重视他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只要记起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就好。 可秦润忘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秦润将书放好,把被子拉起来了点,习惯性的伸手要把许云帆抱进怀里,以往每晚,无论是炎炎夏日的夜晚还是寒风呼啸的冬日,他们之间例来都是如此睡的。 但今晚许云帆却没主动的挪到秦润怀里,在秦润开口后,许云帆翻了个身,背对着秦润,嘶哑着声音道:“嗯,睡吧,你睡你的,我睡我的,赶紧睡吧,我很困了。” 秦润抬起来的手慢慢放了过去,“你不过来吗?” “过去干什么?” “我抱着你睡,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睡的。” “可我现在不想被你抱着睡了。” 秦润隐隐察觉到许云帆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云帆,你是不是还生气?”思来想去,也只有许云帆还在生气,所以才不给抱了。 许云帆现在委屈得紧,可他又好面子,活了二十年,自懂事起,他的生日,哪怕不特意大办,因着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哥哥表哥表姐都宠他,往年都是他们替他办的生日,无论是同辈还是长辈,没人会不记得他的生日,每一年都热热闹闹开开心心。 来到大晏朝,秦润是他在这儿最爱,最在乎的人,可就是这样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连他十八岁的生日都记不住。 许云帆的委屈、失落可想而知。 明明之前秦润比任何人都期盼着他成年,如今秦斐俞离开后,他是彻底被遗忘在山旮旯里了。 许云帆憋着一股气,明明心里不舒服,却死要面子的不想承认自己因为没有收到一份礼物,因为秦润记不起他的生日而生闷气,总感觉这样“小气”的自己特别的不男人,很幼稚。 许云帆不认为,成熟、幼稚是某个年龄阶段的人群所特有的东西。 就好比如,二十七八岁的人,说话不着调,心思单纯,但他顾家,细心,会顾及他人敏感的心思,如此,你能说他不成熟吗? 成熟的人又应该是怎样的?它明确划分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许云帆可以在某件事上的言行举止表现的稳重,也可以在某件事上表现幼稚,例如对秦润,明知,秦润哪怕与他在一起也享有绝对的自由,但对于那些与秦润走的过近的男人,他会感到嫉妒,会不喜欢,明知道这不应该,幼稚的像个孩子,是占有欲在作祟,可他就是不想改,做事完全不计后果。 所以他随心所欲的任由这些在他人看在幼稚的情绪肆意妄为。 许云帆嘴硬,闷闷的回道:“没有,你别问了,睡觉了,我好困的。” 秦润有心想再问问,奈何许云帆不配合,只能无奈的躺下去冥思苦想半宿都想不出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者说错话让许云帆不快了。 看来明儿要跟许云帆问清楚。 哪知第二天一大早,不待许云帆早早起床出门晨跑,急切的秦大娘便跑到院外:“云帆,润哥儿,开开门!” 上次因为秦水的事,许云帆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那番话,那怕许云帆说的不是他们,但大家伙还是臊的慌。 秦大娘一家都没脸来找许云帆,最后还是秦三娘告诉他们,许云帆对秦水有意见,但他这人说了,他是对事不对人,加上秦老的一通敲打,秦氏的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顿时就散了。 第238章 第 238 章 半年之痒? 秦氏人知道, 许云帆说的对,身为生意人,作为东家,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 他愿意最先聘用他们,不是他同他们亲, 非他们不可了。 虽说上头有个人管着多少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只要他们好好干, 即使是管事也不能擅作主张开了他们不是,难不成秦润是个摆设不成? 不满管事上任的村民想通了,在村里遇到许云帆时,照样笑呵呵的同他打招呼。 秦大娘一家也是如此, 许云帆之前被喊到家里给秦三夫郎看过,如今已经九个多月的秦三夫郎快生了,秦大娘一家半点不敢松懈。 “起了起了, 秦大娘, 咋的了?”李六从屋里出来, 灵光一现,“是不是小三哥生了?” “不是, 是方家那边出事了。”秦大娘脸色煞白, 似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 “云帆呢, 小六,你赶紧把云帆喊起来让他过去看看吧!方家那边遭狼了。” 闻言, 李六浑身一个哆嗦,不敢耽搁,赶忙转身去喊许云帆, 在秦大娘喊人时,秦润便醒了,只是许云帆雷打不动,明明昨晚还委屈的睡不着,现在是睡的香喷喷。 “云帆,云帆快醒醒!” “干什么?”许云帆嘟囔了一句,闭着眼继续睡。 “秦大娘有事找,你快起来了。” 这时候李六也在门外喊,“少爷,快起来,方家人被狼咬了。” 秦润:“……” 这口口相传的事,怎么还越传越离谱了? 狼? 许云帆嚯的掀开被子,起床穿衣,速度快的干净利落,“狼?狼去到方伯伯那边了?” “嗯,少爷,咱们赶紧过去看看了,再慢人都被狼吃了。” 许云帆:“……” 明明刚才还只是咬人,现在就把人吃了? 许云帆来不及多问,打开柴房门拿上弓,背上箭袋便跑了出去。 “云帆!”秦润追在后头,担心的要命,野猪跟狼终究是不一样的,况且许一他们又不在,秦润喊人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跑出去想跟去看看,可身后的秦安秦慕怕的直喊大哥哥夫。 秦润心慌意乱,只能回头,把小宝背起来,让秦安秦慕穿好衣服,一大家子往方家那儿赶。 几头狼下山的动静不小,狼嚎声把秦氏的人都引了过来。 方夫郎一家此时此刻被困在屋里,方猎户顶着门,大声朝外头喊:“方一,爹娘,你们千万别开门,快把窗户关好。” “爹,我们害怕。”方二方三到底年纪小,家里来了狼,听到外头爪子抓门板的声音,一个个吓的小脸发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倒是方一胆子大一点,使劲顶着门,“二弟三弟不要怕,你们快去把床推过来,我们先把门顶住,你们不要喊爹了,父亲要是出来那就完蛋了。” 方猎户的弓箭都在柴房里,家里来的不止一头狼,而是几头,透过门缝,方一能看见,外头的狼饿的肚子都扁了,估计是饿疯了才会下山来,不巧的是,他们一家正好在山脚住着,要是他爹出去,能不能跑到柴房都得另说。 方奶奶推了一个柜子过来,气喘吁吁又怕又担心,“老头子,这可怎么办?” “只能等。”方爷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玩意记仇的很,老大要是不能把它们全杀了,日后它们还会来报复我们的。” 方奶奶抹着眼泪,听着厨房里哔哩吧啦的声音,估计碗柜里的东西不保了,“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等天亮吧!” 方奶奶看向窗外朦胧的夜色,“就是天亮了,大家伙能赶来吗?” 如今天气冷了,大家进厂的进厂,不进厂的窝在家里过冬,外头下着大雪,谁会过来?也不知道这破门能不能顶得住。 方猎户在房内急得团团转,他家离小秦家尚且不算近,距离秦氏那边的就更远了,现在让他冲出去,不亚于羊入虎口。 “夫君,有狼,我怕。” 方夫郎缩在方猎户身边,外头的狼抓一次门板他便哆嗦一次,一张娃娃脸惨白的可怕,方猎户搬来东西挡着房门,这才敢离开拿起床上的被子给方夫郎披上,“不怕,有我在呢,我不会让它们进来的。” 方夫郎害怕的道:“我听到家里的鸡叫了,它们肯定都被狼吃了。” 自方家得了第一笔工钱后,方爷爷便在镇上买了几只小黄鸡回来养着留过年,现在好了,全部便宜这些畜生了。 方猎户现在不心疼几只鸡,他只想天赶紧亮,秦氏的人赶紧发现他们这儿来了狼。 “云帆,你来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许云帆刚到院外,秦氏其他汉子点着火把也过来了。 “好,你们咋知道狼下山来了?”许云帆步履匆匆,不忘询问。 秦大树:“我爹听到狼嚎声了,就在方家那个方向,加之前段时间你们不是说大山村也被狼袭击了么?我爹不放心,让大家伙过去瞧瞧。” 许云帆紧了紧手里的弓箭,“待会到了那,你们将方家围起来,咱们拿着火把不用害怕,其他拿工具的就负责出手打,我就在院门口,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现在这群狼能下到方家觅食,若是不一锅端了,指不定哪天就得盯上他的猪、牛。 方家那边不时传来狼嚎声,过来的秦大娘等想去凑热闹又不敢过去的村民一直等到再听不到动静才敢过去。 此时天际已经泛白,漫天雪花纷飞,大家伙顾不上冷,裹紧身上的外衣往方家赶去。 等他们赶到时,秦氏的汉子已经把七头狼全部拉到院子中间,方家已经一片狼藉。 “云帆,这些狼怎么处理?”秦大右问道,说实话,到现在,他悬着的心还没落下去,双手都在发抖。 没办法,他太害怕了,可害怕之余又隐隐觉得刺激。 狼啊,这玩意他们只在老人口中听过,从未见过,如今不仅亲眼所见,他们还把其打死了,这事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许云帆扫了一眼凌乱的方家大院,方家人这会还惊魂着呢,“拿去镇上卖了吧,这狼皮虽然有的坏了,但多少也值点钱,到时候卖的银子,两成交由方家,咱们大家伙虽然是过来帮忙的,但这院子……咱们就意思意思,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你呢?”秦大有问道,这七头狼,有三头是许云帆射死的,还有一头是他打死的,他们几个汉子,说来也是惭愧,个头大,但胆子着实小,狼扑过来时,他们不是怕的忘了动作就是下意识的后退,要不是许云帆厉声呵斥,只怕他们还收拾不了几头畜生。 许云帆一脚踩在狼身上,将自己的箭拔出来,“我不要了,你们看我这几箭下去,狼皮都坏了。” 秦大有不赞成道:“坏了就坏了,总比让这畜生伤人强,这不要可不行,这次,你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你就在家等我们给你送银子就成。” 许云帆拒绝不了,便也不再说话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秦大娘等人第一次见着狼,许云帆转身要回去,他们才刚到,秦润抱着小宝一把冲到许云帆面前,将许云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云帆,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留下看会?” 小宝指着死狼,“爹爹,看狼,我们看狼去。” 许云帆摸了把小宝的头,“那你们看去吧,我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吗?”秦润直勾勾盯着许云帆,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许云帆摇头,笑意不达眼底,“没什么好看的,这玩意我见得多了,这么一跑,都出了一身汗,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秦润看着许云帆的背景,只觉得酸涩、委屈,又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许云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他生气了。 哪怕许云帆强装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模样,但作为枕边人,秦润感觉出来了,也看出来了,从昨晚开始,许云帆就不对劲了。 他在生气。 令秦润感到无能为力的是,昨晚他想了那么久,始终想不到许云帆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一众人围着几头狼看来看去,秦安秦慕几个孩子还上去碰了碰,等看够了,大家伙又帮方家把坏了的院子补起来,该收拾的收拾,需要整理的整理。 许云帆回到小秦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家,一个人怔怔的看向日升的远山。 如果从没有期望,失望就不会这么大,这个道理,他终于真切体会到了。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昨天那个特殊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已经于事无补了。 让他一个大男孩开口跟夫郎索要生日礼物,那样的礼物到手了,貌似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况且,就许云帆的身份,从小到大就没跟人要过生日礼物,昨晚他不是没想过开口,只是,同秦润说自己没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他委屈生气了,这种事,让他感到羞于启齿,很是丢脸。 十几岁的大男孩也是要面子的,所以,这事,过了就过了吧,生闷气有个屁用,让夫郎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自我安慰后,许云帆打了一桶水,擦了一遍身子,这才上床睡回笼觉。 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做事了,许云帆备感伤心失望,需要好好睡一觉补偿自己。 “云帆,醒醒了,早饭已经做好了。” 许云帆被摇醒时,堂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许云帆漱口洗脸吃饭时习惯性跟三个孩子说说笑笑,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他不会让这些负面情绪伤害到家人。 “润哥儿,你今天烧的排骨很好吃,很香。”许云帆给秦润夹了一块,继而又给秦安秦慕夹了一块。 秦润得了夸,高兴的给许云帆夹了两块排骨,“那你多吃点,那些野猪肉一部分我让人拿去分了当年货,有有几扇排骨和一些大骨筒骨之类的我留着了,到时候咱们可以拿来炖汤打火锅吃。” “嗯,你看着来就好,对了,之前茶油厂里的茶油饼现在都放在哪?” “放在后头装货的厂旁边,那些东西有用吗?” 秦润不知道茶油饼有什么用,但丢了他又觉得可以,像红薯渣这些玩意,许云帆都能让其变废为宝,也许茶油饼也有其他大用途呢,所以秦润没让人丢,而是全部放好收了起来。 许云帆喝了一口汤,“那东西确实有用的,回头让人把它削碎了装罐可以当洗头水使用,另外茶油饼也可以做成肥料,用其做成的肥料种田种地都可以。” “茶油饼居然还有这些用处?” 秦润暗道,还好他没把茶油饼扔了,否则他得后悔死。 既然茶油果有这么大的用处,秦孙寻思着:“云帆,你说我们家那片山要是全部种上茶油树行不行?” 许云帆:“也行的,这玩意种一次,后面几年只需要打理好,其实就跟种果树差不多,柿子树咱们村虽然种的不多,但今年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卖不出去,最后也是烂树上。” 吃过饭,许云帆收拾桌子,秦润迫不及待出门去看他的茶油饼了。 许云帆收好凳子,拿扫帚将堂厅打扫了一遍,这才端起炭盆进到柴房看起书来。 童试不难,许云帆本不想做什么准备,他对自己有信心,以前他看过那么多史书,在书院时其实也看了不少,但家里一个人没有,他很无聊,只能看书解闷。 许云帆做任何事,一旦有心想去做,必定会全力以赴,认认真真去完成,哪怕看书也是如此,当他沉浸入知识的海洋时,一个时辰过去了,炭盆里的木炭只余下淡淡余温他都一无所查,直到面前的一只手压住了他即将翻页的动作后,许云帆才蹙眉不悦的抬头看人。 “云帆,你看多久的书了?炭都灭了,你不冷吗?”这盆炭用的是普通的木炭,秦润早上做饭时乘了炭火出来,出门前怕许云帆冷,加了两根木炭这才出门,哪知许云帆看的这么入迷,木炭熄灭了都没注意。 秦润抿紧了嘴,有点儿生气的抓了抓许云帆冻而不自知的手背,关心则乱,秦润的口气不免带上了些情绪,“手这么凉,你没感觉吗?我买给你的披风为什么不披上?要是发热了怎么办?” 许云帆与秦润而言,意义非凡,热的时候他怕许云帆热着,冷的时候,他怕许云帆冻着,如果他有那个条件,许云帆想要星星,他不会给月亮。 明明才发热过一次,许云帆怎么记不住教训? 来到小秦家这么久,这是秦润第一次对自己说重话。 虽然不算重,但比起以往的温声细语,在许云帆听来便已经是重了,“你在生气?” 秦润蹲下身抓起炭盆上的火钳拨弄炭盆里的火灰,好不容易从灰下挑出几颗要灭不灭的火星来,看样子木炭是加不了了,“没有,我只是在气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先回屋拿披风披上,我现在就去烧火。” 许云帆自知理亏,乖乖回屋多套了一件衣服,这才进了厨房,蹲在秦润身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看书就是这样,我不知道炭灭了,害得你回来又得忙,很抱歉。” 以前在家许云帆就是如此,一旦看书,如果家里没有阿姨在,他连饭都顾不上吃。 方才他看到了几道感兴趣的题目便看的入迷了,全然忘了要加炭,因为自己的疏忽,最后麻烦的还是秦润,许云帆难免有些愧疚。 秦润扭过头看了许云帆一眼,很快转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用来当易燃物的玉米杆冒出一股浓烟,这才从身后抽了几根细柴放上去,全程一句话不说。 很好,秦润生气了! 许云帆挪了一下屁股,“润哥儿,你生气了?你别生气啦,生气多不好,我错了,下次我改,今天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秦润还是不说话,自顾自的忙着,看都不看许云帆一眼。 见状,许云帆挠挠头,又嘴甜了哄了几次,可换来的全是秦润的沉默不语,全然把他的话当了耳边风。 许云帆哄的嘴巴都干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哄了,以前秦润都没有这样过,许云帆一下子有点慌,他甚少哄人,基本上都是其他人哄他的份,秦润脾气好,又疼他宠他,哪里舍得跟他生气,可如今秦润生气了,毫无经验的许云帆说的口干舌燥都换不来秦润除去沉默不语、面无表情之外的一句话,没办法,许云帆只能使出绝招了。 可就在许云帆伸手扣住秦润的后脖颈时,秦润却像是很反感,抗拒的将他的手推开了。 许云帆:“……” 第一次要亲亲被拒绝的许云帆心沉到了谷底。 秦润怎么可以这样?!! 许云帆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许云帆气哼哼的冲回房间一个飞扑扒到床上故意碎碎念。 “你就欺负我!” “还说什么一辈子对我好,结果就这!?” “你就欺负我家不在这里,没有娘家可以回,所以你就欺负我,以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都忘了是不是?明明都说好了,以后再怎么生气,你我都直说,谁有错的就改,不可以冷暴力,你答应过我的,可你没做到!” “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你言而无信,那我也可以,润哥儿,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轻易哄不好了,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许云帆趴在床上,任由秦润怎么翻动都没用,要不是担心秦润担心,几个孩子多想,他才不会跑回房间,跑出去住一晚,秦润只怕得疯,许云帆深知凡事适可而止,过犹而不及。 在许云帆跑出厨房的时候,秦润就慌了。 他不是故意惹许云帆生气的,他只是气许云帆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么冷的天,开着窗,他就在窗前看书,身上还穿的那么单薄,秦润如何不担心? 自己那么担心许云帆,可许云帆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生气。 秦润决定让许云帆长长记性,可他没想到,许云帆真的生气,联想昨晚许云帆就有些奇怪,秦润顿感不安,紧随其后追进房。 站在床边的秦润听着床上的人一声接一声的抱怨,不由后悔。 他想让许云帆改,大可直接跟他说,为什么要耍脾气? 之前秦大娘她们跟他说过,这夫夫还是夫妇结伴过日子,总会有点磕磕绊绊,不吵不闹是不可能的,秦润不以为然,结果,这才半年不到,他跟许云帆就闹上了。 他不想跟许云帆闹别扭,更不想许云帆不开心。 秦润苦笑,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吗? 惹许云帆生气的是他,舍不得许云帆生气的也是他! 秦润坐在床侧,伸手碰了碰了许云帆,想把人翻过来,可许云帆暗暗使劲,“云帆,你别这么扒着,你翻过来跟我好好说话好吗?” “不好,你出去!我现在很生气很难过,我不想见到你这个罪魁祸首。”许云帆说着,双手摸索着拉过被子盖住脑袋,瓮声瓮气道:“你说话不算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可你道歉道错了,你肯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我错哪里了?” “你错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是下雪天,要注意保暖,可你没有,如果我不回来,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许云帆哑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我不是故意的,让你担心了这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这个道理,许云帆明白,他让秦润担心害怕了,这是事实,他道歉,这是他的态度的表明,秦润不想原谅他,这是秦润的自由,他又凭什么生气? 他生气的不是他的道歉秦润不接受,他生气的是,“你不原谅我,可以,但你对我使用冷暴力就是不行!我们是夫夫,你骂我可以,说我也可以,但你那样一副拿我当空气,很不耐烦的样子最伤人,换我那么做,你舒服吗?” “对不起,我……”秦润自我反省,发现自己有点过分了,“我不是想对你使用冷暴力,我就是想让你长长记性,是我太笨了,用错了方式,对不起,云帆,你别生我的气。” 蒙头的许云帆悄悄掀开了一条缝通气,“下次你还敢不敢这么做了?有什么事,咱们好好沟通不就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了吗,还好我脾气不大,否则,就你那样,我都该离家出走回娘家了,也就可惜我家不在这,不然我都回去了,回头你还得去接我回来。” 秦润:“……” 跟夫君吵架了回娘家,这不是他们夫郎、媳妇的特权吗? 许云帆这是把自己当啥了? 他脾气是不怎么大,但小少爷受不得气也是真的。 “你不也是说一套做一套吗?怎么就惯会说我?”许云帆不说还好,他要这么说,秦润就有话说了。 已经不生气,只是感到很委屈的许云帆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哪里说一套做一套了?我是那种人?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为人的吗?”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已经涉及到他的诚信问题了。 秦润默了,正是因为太了解,所以他才看出来了。 秦润目光灼灼的看着许云帆,“我知道你昨晚不高兴了,今天也有不高兴,我都看出来了,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我昨晚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不高兴,许云帆,跟你在一起,我没有那么多的安全感,我患得患失,所以,你的一言一语,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在我这都可以被无限放大,你每一个表情都可以控制住我的心绪,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我很笨,笨到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许云帆哽了一下,眼珠子咕噜一转。 好家伙,所以,秦润这话的意思是,自己的负面情绪传到他那儿去了,所以他才会如此? 合着,罪魁祸首还是他咯! 这口锅,许云帆不是那么想背,哪怕这是自家夫郎砸过来的,“那是因为我昨晚很委屈,委屈挤压多了就变成了不高兴。” “你为什么会委屈?是谁给你委屈受了?”秦润想想,这应该不太可能,谁那么皮痒,居然敢给许云帆气受,这人怕不是皮痒骨头紧了。 许云帆冷哼一声,双手环胸,“你!” 秦润眨巴眼,有心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饶了个弯,“我做错什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许云帆:“昨天是很特殊的一天,可你什么表示也没有。” “昨天是什么日子?”秦润真的想不起来了。 许云帆冷哼一声,“我都提醒了你还想不到呀,润哥儿你真的一点没把我放心上,昨天是我十八岁生日,这么值得那啥的事,你居然忘记了?我一大早就在期待着,直到晚上我都在等,我的要求不高,哪怕你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或者做顿好吃的我们大家一起吃顿晚饭也可以,晚上我还特意早早的上床等你了,可你倒好,捧着一本书看的忘我,我这么一个男人就躺在你身边,结果还不如一本书有吸引力。” 秦润瞪大了眼睛,“昨晚你生日?怎么可能呢,我都记的好好的。” 关于许云帆的生日,秦润不可能记错的。 深怕许云帆不信,觉得自己对他的生日不上心,秦润特意打开柜子从一堆许云帆之前送过他的礼物当中找出一个本子来。 他把本子翻开给许云帆看,“云帆,你看看,我都有记下来了,你的生日应该是二月份才到的,现在才一月。” 第239章 第 239 章 看上有夫之夫了 许云帆眨巴几下眼睛, 看一眼秦润的本子,又抬头看一眼秦润,来回反复几次, “不是啊, 我的生日就在昨天的呀,以前都是这个月的, 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是了?” 秦润看许云帆满脸的不解, 不厚道的笑出声, 将本子收进柜子放好回到床边坐下,“你说的是阳历,我们这过生日都是过的阴历,这是不一样的。” “你们这还分有这个呢?可我以前过生日, 都是昨天过的。”许云帆突然就很不好意思起来,所以,这两天, 他独自生闷气, 感情还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啊! 这么大个人了, 想想还真是臊的慌! 秦润总算明白许云帆在气什么了,感到好笑之余又不免心酸。 如果是在许云帆那地方, 像他这样众星拱月的存在, 他的生日肯定是很热闹的, 可在这里, 离乡背井,远离亲朋好友的他等了那么久, 结果自己连一句许云帆说过的“生日快乐”都没有对他说,不说许云帆会委屈,换做自己, 心里也不会好受。 “对不起。”许云帆受了委屈,这份委屈还是自己给的,秦润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鼻尖酸的难受,以至于眼眶泛起水雾,“我不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我应该问过你的,但我没有,是我太粗心了。” 秦润本就没错,他又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明明没错的人却要跟自己道歉,许云帆红了脸,摸着鼻子,“你又不知道,这有什么错,倒是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你生气受委屈了也不跟我说,我猜不出你在气什么,我很慌,下次如果我有做的让你觉得不满意的地方,你跟我直说,不要让我想来想去的行吗?”秦润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低头恳求着。 许云帆理亏,哪能说不好,“好,但昨天我的生日你什么都没准备,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你愿意弥补我这个遗憾吗?” “可以,”秦润想都不想,迫切的连连点头,“我愿意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我会做的我都可以做,哪怕不会我也可以学。” 许云帆俯身在秦润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秦润猛的睁大了眼,一股热气直冲而上,面上红的几乎快冒烟,直到许云帆站直身子了,秦润还没反应过来,眼神左闪右躲,根本不敢看许云帆。 许云帆怎么可以这样? “愿不愿意?宝贝,给句话!”许云帆明知道他的请求正中秦润下怀,他想要的生日礼物,对秦润来说,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定呢。 这种事,他想了那么久,对象还是许云帆,傻瓜才会不愿意,自己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呀! 偏偏许云帆还问他愿不愿意? 他一个哥儿怎么好意思回答啊? 许云帆真的太讨厌太坏了! 可他怎么还喜欢许云帆喜欢的要死? 这难道就是许云帆说的,男人不坏,哥儿不爱? 面红耳赤的秦润豁出去了,“愿意,我愿意,今晚我们就……就在一起。” ‘圆房’这两个字,秦润羞于启齿,但他又迫切的想。 许云帆噗嗤笑出声,“这就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以前是谁缠着我的,要不是我定力……” 不待许云帆说完,秦润一把捂住许云帆的嘴,“又胡说八道了,那些事不准你说。” 许云帆只是笑,所有的阴郁随风而去,任由漫天飞雪淹没,再无踪迹。 傍晚时,回家帮忙摘菜的秦安秦慕发现他们大哥心情似乎特别好,菜炒着炒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突然就笑了起来,锅里的青菜差点焦了都没发现。 秦安拧起眉毛,“大哥,菜快焦啦!” 在秦润的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开饭了。 吃了晚饭,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们大哥还会进柴房忙别的事,晚些了才会洗漱,但今晚不一样。 刚吃完饭,秦润便迫不及待的洗锅烧水,自己最先洗了,洗完又催促许云帆赶紧洗。 “六哥,今晚你能给小宝洗一下屁股吗?我……有点忙。”秦润低垂着脑袋,两手抓着衣角,隐隐期待,又隐隐激动到难以抑制,唯独没有即将对另外一个人交付身心的忐忑。 李六也是过来人了,看秦润这副羞答答的样子,福临心至,突然就理解秦润所谓的忙究竟是忙什么了。 说实话,李六也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他跟景明泽也是这样的,一些事,一旦开始了,难免食髓知味,一到晚上,景明泽便猴急猴急的把自己拉上床。 想到那些羞羞事,李六不敢再看秦润,扭开头,红着脸道:“你放心把他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不会让他去打扰你们的。” 当天晚上,许云帆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冲上云霄的快乐。 秦润尽量放松了,可许云帆依旧觉得进路艰难,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刻,不知是疼了,还是渴望已久的愿望终于得到满足,秦润绯红的眼角积涌起来的泪珠失了重,没入鬓角之中。 “疼?”许云帆喘着气,不敢继续动了,安抚性的亲了亲秦润的唇。 他很难受,欲/望在叫嚣着,但他更想让秦润感到快乐,他想给秦润的第一次留下美好的记忆,而不是除了疼还是疼。 秦润摇头,缱绻的视线里夹杂着对许云帆道不尽的爱意,“不疼,我就是太高兴了,云帆,我很高兴,你终于属于我了。” 闻声,许云帆心软的不可思议,低下头含着心上人的嘴角,不轻不重的吮吸,“你也终于彻底属于我了。” 说着,许云帆伸出手与秦润十指相扣,肩胛骨肌肉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精瘦的腰身一动,惹得身下人闷哼了一声,许云帆低头看了秦润一眼,低沉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沙哑,“润哥儿,我爱你,很抱歉,我忍不住了,宝贝,我可以动了吗?” 两个年轻人第一次真刀实枪的干,难免有些不知节制,直到下半夜,令人心跳加速的喘息声,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的床铺摇动的声音才停下来。 许云帆喘着粗气,抹了一把细汗,闷哼一声后,身子一软,直接倒在秦润身上,后者一脸餍足的抱紧了许云帆,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巴张了张,仿若缺水的鱼,终于得到了生命源泉的滋润。 第二天一大早,秦润要起来了,许云帆呓语着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你不要起来了,乖乖躺着,你昨晚肯定累着了,我知道的,今早我熬粥给你喝,你继续睡。” 秦润想起来的,可许云帆这么说了,看他似乎一副没睡够的样子,要是自己……岂不是会打击他身为汉子的自尊心? 想了想,秦润又躺了下去。 许云帆跑步回来时,厨房里头,李六已经洗好米下锅煮着了。 昨晚李六睡觉前想了想,自他来到小秦家,秦润还是第一次把小宝交给他,以前秦润可没有这样的,所以,秦润跟许云帆之前就只是单纯的盖被子聊天? 小秦家的长辈一个个远在京城,作为过来人,李六一大早就起来了。 之前他听许云帆说过,等他十八岁了便与秦润成亲,秦斐俞在时,他们谈过这事,听秦斐俞的意思,秦斐俞是想等秦润入京了两人再办婚事,为此,许云帆便没做任何准备,他自个也没记起来。 李六看着神清气爽的许云帆,“少爷,你去看看小宝起来了吗?没起的话喊他一声,不然待会粥凉了。” 许云帆:“他起不起还用看的吗?不起拉倒。” 李六:“……” 这人果然不是小宝亲爹。 李六准备的朝食很简单,一锅粥,两道咸菜,十几个水煮蛋就是一顿了。 小宝喝了几口粥,左看右看不见秦润出现,“父亲,爹爹呢,他怎么不起来喝粥粥呀?” 许云帆给小宝剥了一个鸡蛋,扔他碗里,“你爹爹还在睡觉呢,你乖乖吃自己的饭,不要去吵他知不知道?” “父亲骗人,爹爹才不会睡懒觉,只有父亲才会睡懒觉。”小宝说完就要跳下凳子,他担心秦润再不起来,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云帆一把扯住小宝的衣领,把人丢回凳子上,秦安咽下嘴里的鸡蛋,“小宝你乖乖的,大哥昨晚睡得晚,所以今早得多睡一些,你自己乖乖喝粥好不好呢?” 小宝看了秦安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才垂眸拿起勺子,“那好吧,小宝听话才是乖乖的小朋友了。” 许云帆瞥了小宝一眼,有点牙疼,“你小子小小年纪还会搞区别对待是不是?” 小宝几口就把碗里的粥喝碗,跳下凳子,仰头很是认真对许云帆道:“哼,父亲坏,昨晚父亲肯定跟爹爹打架了!” “去去去,我跟你爹爹哪有打架,不过是正常的夫夫运动,也就是所谓的阴阳调和,你个小鬼懂个屁股隆,玩去吧你。”许云帆嘬嘬嘬几声,像赶狗似的挥手让人滚蛋。 李六看着许云帆对小宝满脸不加掩饰的嫌弃,都不由得替小宝感到心酸,许云帆一天不嫌弃小宝个五六次的,今天都不算过完。 要说许云帆不疼小宝嘛,许云帆有时候又拿小宝当心肝,小宝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在许云帆的能力范围内,许云帆都会给,平时甚至还会针对小宝的兴趣爱好给他讲课做一些其他小朋友玩几天都玩不明的益智玩具给他玩。 换做其他汉子,有小宝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儿子,只怕是走哪都恨不得栓裤腰带上。 但你说他疼小宝嘛,可有时候,许云帆对小宝,好像是烦的要死,小宝平时围着他时,许云帆还会耐心的陪他玩,但没一会,他就恨不得把小宝叫走,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典型的三分钟热度,偏偏小宝又最喜欢许云帆了,父子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 不过李六发现,哪天秦润忙了,不能给小宝梳发了,许云帆便会自告奋勇,明明手法生疏得很,有时候都给小宝扯疼的龇牙咧嘴喊丫丫让他轻点,要换平时,小宝嫌弃成这样,许云帆早拍手走人了,但给小宝梳头,许云帆就特别有耐心。 也不知道许云帆是什么恶趣味,秦润给小宝梳头,那都是正正经经的,偏许云帆每次都会给小宝扎两条马尾,然后会抱着小宝美滋滋的笑起来,对小宝可谓是予取予求。 后来李六才发现,许云帆不是恶趣味,而是小宝本就长的好看,因为还没长开,看上去确实雌雄莫辨,扎上两根马尾,真他娘的跟着小丫头似的,让他们几个汉子见了,心都软了一半。 不过,今天,小宝刚被赶,许云帆又把人喊住,“等等,小宝,给我回来,父亲给你剪个头发吧,你这头发太长了,不好收拾啊!来,父亲替你收拾收拾。” 许云帆虽然热衷给小宝扎马尾,把人打扮成小公主,毕竟作为男人,谁不想要个暖乎乎的贴心小棉袄? 但许云帆也知道,偶尔玩玩就好了,孩子长大就该给他们树立正确的性别认识了。 现在天气冷了,头发不好干,秦润给小宝洗的也麻烦,如今他们已经……秦润是该多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了。 什么乖巧小公主他也只能想想了。 “啊?父亲,你要给小宝剪头发?”小宝捂着头,“父亲会不会呢?等下剪的丑丑了,小宝就不好意思出门了。” 许云帆白了小宝一眼,牛逼哄哄的的吹起来,“你不要质疑你父亲的实力,就你父亲我这手艺,要是在父亲那边,怎么也得是总监级别的,别人想让我剪,少不得还得提前预约,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许云帆吹的跟真的一样,小宝半信半疑的乖乖坐在凳子上,直到许云帆拿了个大碗扣在他头上时,小宝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有种上当受骗的意识。 “啊?父亲,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父亲要拿个碗扣他头上呀? 许云帆:“别动,我正在给你做发型呢,你要是乱动,等会剪差了这个发型就毁了。” “可是……”小宝可是半天,大晏朝没有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头发不能乱剪的规矩,他以前也剪过头发,但没有人拿碗扣他头上过。 “别可是,父亲现在找到手感了,你可别煞风景,闭嘴吧你。”许云帆姿势动作是专业到位了,但架不住这东西,不是理论知识丰富了就能做到极致完美的,有的东西,还需要实际操作才能练出技术来。 李六本来要去酒楼上工了,奈何秦润一大早没起来,许云帆这个大少爷倒是雷打不动的起来跑步打拳,以前天天喊着睡不够的人,现在是一大早就起来嚯嚯人,李六只能留下进厨房做起朝食来,没办法,许云帆的厨艺,他是万万不敢恭维的。 结果吃了朝食,李六又涨见识了,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见过有谁拿碗扣头给人剪头发。 最后,李六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宝一块去酒楼了。 “六伯,小宝变丑丑了。”小宝哭了一路,李六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了,小家伙打着哭咳,抓起头发,委屈巴巴,“父亲把小宝变丑丑了。” 李六:“……” 李六抿着唇,极力憋着笑,脸都红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丑,小宝这样很……别致,看看小宝这头发,其他小朋友都没有呢。” “六伯骗人,叔叔他们都笑我了。”小宝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臭美了,许云帆刚给他剪好头发,他还高高兴兴的跑厨房问两个叔叔他这样好不好看,结果两个叔叔笑的眼泪都飞了出来,差点没笑岔气了。 小宝摸着短发,小短腿跑的飞快,一会就从厨房里哭着出来了。 李六见秦安秦慕见到小宝就止不住的想笑,许云帆给小宝剪了这么个发型,脚底抹油早跑了。 许云帆跑进屋,将门关好,嘟囔了一句,明明剪的很成功,这奶娃子哭个什么劲?真是一点都不会欣赏。 床上被“折腾”了一宿的秦润早醒了,“外头怎么了,我好像听到小宝哭了,你又欺负他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我都不爱听,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我就给他剪了个头发,那小子喜极而泣了,这不,非得闹着让六哥带他出去炫耀一下。” 秦润:“……” 这种话,大抵也只有像许云帆这么不要脸的人才能张口就来。 傍晚,秦润正在准备晚饭呢,院外由远及近的传来孩子的哭声,隐隐还能听到李六带着笑意的劝哄声。 一天不见小宝了,秦润还挺想小家伙的,许云帆说了,他给小家伙剪了个帅气的发型,可好看了,秦润当下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小宝,可等他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李六怀里抱着的孩子后,秦润愣了。 小宝的蘑菇头其实并不难看,相反,他颜值高,看起来可爱的很,就是这里的人没见过这样的发型,不免觉得搞笑,小宝又臭美,回村时被人笑了几句,小心灵可不就受伤了。 小秦家就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迎来了新年。 赶了几天的路,风尘仆仆的秦斐俞终于三十前一天回到了京城。 回京的第一件事,秦斐俞并没有急着回秦府,而是在萧王府大门前停下了。 要上前求见萧衡之的秦斐俞很是紧张,他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与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落的个冷嘲热讽失望而归的下场。 秦斐俞不知,萧霖仅凭一人之力将萧家闹的差点鸡飞狗跳。! 堂厅里,听着萧霖调查所知一事,萧奶奶回想萧衡之以前干的糊涂事,要不是萧衡之这些年情场失意,又中了毒,萧奶奶早一巴掌把人拍飞了,儿子都是讨债鬼啊! 萧霖将自己调查到的事告知萧奶奶,“奶奶,大伯是不是……毕竟那哥儿长的很像秦将军,大伯会喜欢上人也无可厚非,要是大伯想找个知心人,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可人家哥儿有夫君了,大伯这……不合适,也不道德。” 第240章 第 240 章 您有孙子了(无男主出…… 萧霖瘪瘪嘴, 他爹爹估计也是糊涂了,要不就是太急着给大伯找媳妇了,居然会帮着大伯隐瞒, 甚至还去讨好那个哥儿, 人家都有夫君了,这般讨好, 上赶着送银子、送力, 到头来, 人家夫君才是赢家呀! 萧奶奶听闻自家儿子身为王爷居然会做出这般不耻之事,立马吩咐身边的蔡嬷嬷去把人喊来。 以前的萧衡之万花丛中过,萧奶奶本就看不顺眼,但孩子大了她管不住, 加上萧衡之相貌过胜,他不去招惹人,也架不住那些莺莺燕燕自个往他身上扑。 萧奶奶以前管不住萧衡之, 后来萧衡之与秦斐俞有了一腿, 萧奶奶乐见其成, 默认了两个孩子自由来往,可谁知道, 就因为她的默许, 最后萧衡之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自家孩子不动情则已, 一旦动了情,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偏偏这样的痴情人在秦斐俞身上载了跟头。 对秦斐俞,萧奶奶不是不恨,对方抛弃了他的儿子, 作为母亲,她如何能忘,在萧衡之撑着一口气,恳求她去找秦斐俞时,她在秦府外头苦苦哀求了半宿,可秦坤却告诉他,秦斐俞早走了,她不敢信,秦斐俞居然这么狠心。 那一晚,她以为萧衡之会死不瞑目,好在萧衡之挺过来了。 作为一个母亲,秦斐俞把她的孙儿给打了,还抛弃了她的儿子,她怎能不恨秦斐俞? 秦斐俞回京,几次求见萧衡之,萧奶奶都让将其赶走了。 如今,萧衡之居然又看上一个“秦斐俞”,萧奶奶如何会同意。 萧衡之被萧奶奶喊了过去,萧奶奶一开始并不想说到秦润的,只是拐弯抹角的询问萧衡之如今可有心仪之人,是否有成家的想法,哪知萧衡之竟是犹豫了。 若是放以前,她的话方落,萧衡之必定一口否决,可现在他犹豫了。 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萧衡之心里真的有人了,萧奶奶一下子就想到了秦润,但秦润才多大? 自家儿子真的跟其他人一样吗? 年纪越大,越喜欢那些小到能当他们儿子、孙子的小情人。 不,萧衡之不是那样的人。 萧奶奶气的拍桌,“衡之,娘这些年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是不是你以为自己中了毒,我们两老舍不得说你一句,所以你要上天了是不是?” “娘,您这是何出此言?”萧衡之被骂懵了。 萧奶奶冷笑一声,“何出此言?你要是不做那些事,会有今天这些话吗?娘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对秦斐俞还余情未了?”所以,见到个相似之人便又陷了进去。 换做以前,萧衡之定会摇头,认定他与秦斐俞不可能,但如今早已经不同往日了。 先不说秦斐俞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身为汉子,他不仅要负起父亲的责任,从小父亲就教导他,身为汉子就该有担当,敢作敢当,更何况,他与秦斐俞做那些事,让秦斐俞怀上孩子,这一切他从未抱有玩玩的心思。 在得知秦斐俞从未放下过自己,萧衡之那颗死去的心脏被注入了生命的源泉。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娘,如果这辈子,我要成亲,那么,那个对象只会是秦斐俞,也只能是他,其他人都不行。” 萧奶奶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居然还是这等痴心不改的痴情种,可现实是什么,“衡之啊,你喜欢他,非他不可,他呢?他对你是怎样了?他都不要你了你明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秦斐俞不是普通人,你也强取豪夺不来。” “可他还喜欢我,我们就还有可能,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辈子都断不了了。” 萧奶奶当即就要炸了,哪还顾得上旁的。 “我不同意,秦斐俞想进我们萧家?我绝对不同意,他害了你一次,娘绝对不能让他再伤你第二次,当年的事,娘不可能原谅他,你要娶他,娘不会同意的。” 萧衡之扶额,“娘,我心仪他,从十九年前就开始了,这些年,我以为我不喜欢他了,可我发现,我从未停止对他的喜欢,喜欢他这件事,已经深入骨髓,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了,娘,我改不了了。” “你改不了?那你考虑过娘跟你爹吗?”萧奶奶苦口婆心的劝,眼里的悲痛流露而出。 萧衡之嘴唇颤动,这时候,外头的人又来报秦斐俞来了,萧奶奶一气当下喝令让人把他赶走。 此举不是打秦斐俞的脸吗? 以前如何尚且不说,就如今,萧衡之如何舍得秦斐俞被如此对待,他哀戚的喊了一声,“娘,您不可以这么做,他是您儿子的意中人,您不能赶他!” “为什么?我不认他这个哥郎,他就不是我萧家人,就冲他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这些年我看在当年的情份上没对他出过手,如今他回京了还不安分,偏要来招惹你,把我儿子勾的神魂颠倒的,我今儿非得抽他一顿。” 萧奶奶当年可是跟过萧爷爷上过战场的,一根长鞭舞的虎虎生风,被抽上一鞭子,皮开肉绽的滋味可不是开玩笑的。 萧奶奶说完便起身,拿上摆放在房内,每日被蔡嬷嬷擦拭的长鞭就要往外走。 萧衡之一看萧奶奶居然来真的,当即拦上去,“娘啊,您不能去,您要真把秦斐俞给抽了,您儿子我可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哼,娶他,我还不如你光棍一个。”萧奶奶说着越过萧衡之往外走。 萧衡之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他不拦着了,萧奶奶听不到身后人追上来,当即有种骑虎难下的进退两难,就在萧奶奶寻思找什么借口找回面子时,萧衡之道:“娘,你去吧,你去抽他吧,最好狠狠的,用尽全部力气,狠狠的抽,抽的他皮开肉绽,最好再跟秦府闹起来,这样,你儿子不仅娶不到夫郎,连两个孩子都没脸认了,以后就真的只能孤家寡人一个了。” 萧奶奶正愁不知怎么回身呢,萧衡之一番话,正好让萧奶奶有个台阶下,可听到后面,萧奶奶顿时就愣住了。 “衡之,你方才说什么孩子?”这句话问出来,萧奶奶拿着长鞭的手禁不住的抖了几下。 他儿子,莫不是还想给人当便宜爹不成? 不成,那绝对不行。 萧衡之叹口气,“娘没听错,您有孙子了,也就是您儿子我,虽然夫郎还没娶进门,但您儿子已经是个有儿子的人了。” “衡之,哪怕你不能生,但是你也不能这般上赶着给人当爹啊?”一个还不行,还要给两个孩子当便宜爹,萧衡之这是疯了不成? 要是这些孩子进府后安安分分的倒还好,萧家不是养不起几个孩子,但萧奶奶见过了太多子孙为了家产争的头破血流的事了。 老二家三个孙子性子敦厚,做不来算计争抢的事,他们萧家如今这般和睦,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要是来了几颗老鼠屎把萧家这锅粥祸害了,她宁愿一开始就其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同意,衡之,这件事娘不同意,这要是引狼入室你对得起老二吗?” 闻言,萧衡之扶额,他知萧奶奶从边塞回京后见多了那些家族里的腌臜事,“娘,我没有给人当后爹的嗜好,但他们是我的亲生骨肉,您的亲孙子您也不认吗?” “啥??”萧奶奶手里的长鞭落了地,“你的骨肉?衡之呐,你不要骗娘,你真的有孩子了?” 这怎么那么玄幻,令人不敢置信呢? 萧衡之吐了一口气,孩子的事瞒不住了,“我没有骗您,娘,我真的当爹了,我有两个孩子了,他们都是哥儿,大的都十八岁了……” 嘭的一声。 萧衡之面色一变,赶忙把被赶出去的蔡嬷嬷喊进来,“大夫,快,去喊大夫。” “老夫人……”蔡嬷嬷看到倒地昏迷的萧奶奶,不敢耽搁,提起过厚的裙摆就往外跑去。 “萧八,把我娘抱床上去。”萧衡之查看了一番,发现萧奶奶只是受到刺激晕了过去,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怪萧奶奶会晕,萧衡之的身体情况他们作为父母,哪怕萧衡之不说,经由大夫之口,他们如何会不知萧衡之如今跟太监其实没什么太大差别。 对他们来说,这无异于致命打击,可比起萧衡之的身体,子嗣什么的都得往后靠,作为父母,孩子自然是排在第一位,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遗憾。 萧衡之无法拥有自己的血脉,他们怎能不难受,但面对萧衡之,却还要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二家有三个小子,萧奶奶固然高兴,但高兴之余又不免替萧衡之感到伤心。 萧家阳盛阴衰,往上几代,哪怕子嗣不丰,生下来的都是清一色的小汉子,一个软软糯糯的闺女、哥儿都没有,她自己就生了两个讨债鬼,一件棉袄都没有,后来,她把希望寄托在苏晏身上,结果苏晏连生三个,个个带把。 萧奶奶不是没有遗憾,在三个孙子生下来时,她是把孙子翻来覆去的找,就是屁股缝都没放过,可三个孙子身上一颗红痣都没有。 如今,原以为没有子嗣的老大居然一下子有了两个哥儿,惊喜来的太突然,萧奶奶毫无防备,加上之前的种种猜测被打翻,萧奶奶一下子高兴过头,这才晕了。 萧奶奶这一晕,萧家乱了套,苏晏、萧爷爷都跑了过来,萧衡之得知萧奶奶没有大碍,这才偷偷的离开往府外去。 秦斐俞求见萧衡之,可萧衡之久久不出来,秦斐俞站在萧王府大门前站着多少有点不像话,不得已回了马车上。 萧衡之出来时,看门的下人不知跟萧衡之说了什么,萧衡之很快注意到了边上几乎被大雪覆盖的马车。 “秦斐俞!”萧衡之撩开车帘,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便先被马车上的秦斐俞拉了上去。 秦斐俞:“外边冷,你身体不好,马车里暖和些。” 萧衡之这才注意到,马车上放着一个炭盆,里头放着两块银霜炭,马车内倒是挺暖和,“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看润哥儿了。”说到孩子,秦斐俞不由得笑起来,胸脯微微挺直了起来,好像有点小骄傲小得意,嘴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他好像我呀,但眉宇之间却像极了你,真好,孩子个头高高的,身板也很健实,如今这个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不足月就出生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明明那么小个,当年才高到我腰这里,现在却跟我一样高了,我记得他的手白白嫩嫩的,可现在他的手上有那么多的伤痕……” 说着说着,秦斐俞扬起的嘴角耷拉下去,眼泪吧嗒吧嗒掉。 萧衡之静静听着秦斐俞说着,并未出声打断,他知道秦斐俞心里不好受,这就是为人父母,总看不得孩子吃苦头。 直到秦斐俞把他在小秦家的事都跟萧衡之分享了一遍,萧衡之才擦去秦斐俞脸上湿漉漉的泪痕,“感觉好受一些了吗?润哥儿这些年拉扯着安哥儿,日子过的艰难,作为父亲、爹爹,我们不能给他庇护,护着他长大,反而还让他带着一个弟弟艰苦求生,这是我们欠他的,所以以后我们要对他们好好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秦斐俞哽咽点头,他的骨肉,他不对他们好还能对谁好? 萧衡之这才问起小宝是谁,之前他去小秦家时可没有这个孩子的。 “是润哥儿捡回去的。” 萧衡之:“……” 这对夫夫是怎么回事?都有喜欢捡孩子的爱好是吧,人家没捡到孩子,他们倒好。 两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却要养三个孩子,萧衡之默默对许云帆竖起大拇指。 萧衡之又问了一些事,最后把萧奶奶得知孩子的事告知秦斐俞,“孩子的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不怕。”秦斐俞想起许云帆每天打木人桩时特殊的手法还有他的那些武侍,“云帆说不怕,要是真的有人去搞事,他说了,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萧衡之看了秦斐俞一眼,“你对他很有信心?”别是被许云帆迷的五迷三道了吧! 他不否认许云帆确实有点本事,但这本事究竟有多大,萧衡之估计,大抵是还有得练,毕竟他还那么年轻。 秦斐俞不知萧衡之所想,“我信他的。”他可没忘许云帆就几招便把景叶择给踢飞下比试台,景叶择那身板,还能被许云帆一脚踹飞,可见其力道有多大。 “衡之,这事,我能告诉我父亲他们吗?”秦斐俞斟酌犹豫着补上一句,“过年了,我也想让他们高兴高兴,家里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萧衡之扭头看身侧的人,他见不得秦斐俞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明明他是秦润他们的爹爹,是生育他们的人,也是养育秦润的人,比起自己这个父亲,秦斐俞比谁都有资格将他们的存在公之于众。 “为什么不能?秦斐俞,他们是你的孩子,你是他们的爹爹,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参与者,没有资格替你做任何决定。” “不是的,你比谁都有资格。”秦斐俞听不得萧衡之说这些好似把他们撇开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你是他们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润哥儿也很在意你的,你看,这些都是他让我带回来给你的年礼。” 秦斐俞把小蛋糕拿出来,拿了一个递给萧衡之,“这是我跟润哥儿还有云帆一起做的,可好吃了,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得知这是秦润他们给自己准备的,萧衡之那个高兴,还别说,这小蛋糕香香软软的,里边黄黄的东西也好吃,这份独一无二的年礼,只有他有,其他人都没有,两个孩子也是有心了,居然还特意给他准备这么好吃的甜点。 哪知秦斐俞又道:“这些都是云帆得知我爹他们爱吃甜点特意做的,他还给齐家几个小少爷准备了一份,也难怪他们几个感情好了。” 合着不是特意给自己做的? 萧衡之看了眼被咬了一半的小蛋糕,突然就觉得它没那么香了。 看着好几大包的蛋糕,萧衡之又拿了一个,“这么多,你们做了多久?” “就两天,对了,云帆还给你带了肉干。”秦斐俞在云润店铺见过萧衡之吃过肉干,几乎每次萧衡之看书时都会抓一块一边看书一边慢慢吃着,他不过漏嘴跟许云帆说了一句,许云帆便给他三个包裹,里头装的都是肉干。 几个包裹里,有麻辣味、香辣味等几种口味的鸭肉干、鸡肉干、猪肉干,别看这些肉干干如柴,却是嚼劲十足,越嚼越香,回京路上,秦斐俞吃的都停不下来。 一听许云帆还给自己送了肉干,萧衡之眼睛一亮,看到有好几袋,高兴的摩拳擦掌,“这些都是给我的?”这么多,估计够他吃上一段时间了,最近他的肉干正好吃完了,嘴馋得紧。 “这些是给你还有萧家其他人的,剩下的这些,部分给我爹他们,其余的便是齐修泽他们的。” 秦斐俞分着年礼,马车虽不小,原本堆成一堆的年礼被他一分,萧衡之都不得不让出位置。 出府时,萧衡之两手空空,回付时,萧衡之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 看门的下人见状,竟有一瞬间的错愕,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指不定都要以为自家王爷在马车上把秦将军打劫了呢。 “萧八,老夫人如何了?” “王爷,老夫人已经醒了,正派蔡嬷嬷过来寻您呢。” 萧衡之哦的一声,大包小包的就直接过去了。 萧奶奶得知了两个孙子的事,萧爷爷萧霖自然也就知道了,苏晏本想据死不认,认为萧奶奶只是猜想到了什么想炸他罢了,就在他快顶不住的时候,萧衡之姗姗来迟。 240-250 第241章 第 241 章 货物到京 “大哥!”苏晏扑向萧衡之, 赶紧自证清白道:“大哥,我啥也没说啊!“至于娘他们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事,真的于我无关。 后面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得出口, 萧奶奶萧爷爷便扑了上来, 直接把苏晏给挤到一边。 “老大,你娘说的可是真的?” “儿啊, 你没骗娘吧?” “老大, 你真的有两个哥儿?咱们萧家终于有哥儿了?今晚可得好好上柱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列祖列宗。” “衡之, 我的乖孙呢?他们在哪?你跟娘说,娘把他们接回来,呜呜,你这个糟心玩意, 孩子的事你怎么能瞒着爹娘?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让我两个乖孙有家不能回,我打死你……” 萧奶奶也是武将家的闺女, 很有汉子气概, 其他老夫人上了年纪, 少不了要端着,整个就一气派、贵气, 偏偏萧奶奶很接地气, 毕竟是吃过苦头的, 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 在外也不用故意摆架子彰显身份。 萧衡之闪身避开萧奶奶那一巴掌,“爹娘, 快别嚎了,看,你们孙子还有孙婿给你们寄年礼来了。” “啥孙婿啊?”萧奶奶萧爷爷倒不在乎什么年礼, 比起年礼,他们更想知道些有关两个孙儿的事。 萧爷爷猛的一惊,“不是,你就出去了一趟,只有秦斐俞来找你……好呀,你究竟还满了什么?” 萧霖与萧奶奶听到这,就突然有种明悟之感。 所以,秦润并不是萧衡之看上的外人,而是那孩子就是他们的孙儿/堂兄? 那么,毫无疑问的,秦润与秦斐俞那般相似,秦斐俞一来,孙儿的年礼便到了,傻子都知道这其中各种关系了。 在萧衡之无奈,将秦斐俞那些事全盘托出后,萧奶奶差点又晕过去,想到他们萧家孙儿吃了那么多苦头,一个劲的哭。 秦斐俞与萧衡之的事,谁都没错,但谁都有错,总之就难评。 但身为武将世家,他们能体谅秦斐俞的选择,也不得不佩服秦斐俞宁愿死也要保下孩子的决心。 秦斐俞没有错,被欺骗蒙蔽的萧衡之也没错,但因为他们,他们的乖孙这些年受苦了。 萧奶奶捂脸泪流不止,就是萧爷爷都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年轻人情绪调整的快,萧霖扒拉着萧衡之带回来的几个包裹,“大伯,这些都是什么呀?堂哥给我们送了啥?” 这声堂哥,听得萧衡之通体舒畅,“是肉干还有蛋糕。” 肉干,萧霖吃过了,当即口水就流了,“原来肉干是堂哥做的,哎呀,那以后……” “你少打你堂哥的便宜,这些不是你堂哥做的,是你哥夫做的。” “我尝尝这些蛋糕,”萧霖拿了一个,却没有先吃,而是给了眼巴巴看过来的萧爷爷萧奶奶,又给了苏晏一个,这才下嘴。 这一吃,几人都爱上了,萧奶奶吃着孙儿做的蛋糕,吃着吃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眼见萧霖吃了八九个了还想继续吃,赶忙把剩下的收起来,“你小子没吃饱饭啊?” “奶奶,这蛋糕好吃,我爱吃,再给我一个。” “不给,你都吃了多少个了?好东西要留着慢慢吃,你这样一口气干了这么多能品出个屁来?” 萧家人都喜欢吃的蛋糕,另外几家自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秦家四个长辈同萧奶奶萧爷爷一样,得知秦斐俞找到了两个孩子,四人又哭又笑,催着秦斐俞把人带回来,秦斐俞只得好一通安慰。 秦主君将部分年礼拿了出来,“这些你给轻枫送去,你两个外甥肯定爱吃。” 去到胥王府,秦斐俞少不得得见到缚青胥,以前见到缚青胥时,秦斐俞也只是随意扫一眼就完事了,缚青胥此人,当年与萧衡之什么都要比较一番,能让缚青胥有如此自信,此人的样貌必然不差。 只可惜,情人眼里出西施,缚青胥再好,在秦斐俞眼里也就那样了,比之萧衡之尚且差一截,要不是缚青胥是他弟夫,秦斐俞只怕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今儿明明只是随意的看了缚青胥一眼,秦斐俞却有点愣住了。 不知为何,见到缚青胥,秦斐俞突然就想起了远在大梨村的慕哥儿。 哎,估计是他又想孩子了,秦斐俞没有多想,坐下同秦轻枫聊了半晌,得知秦斐俞找到两个孩子,明年就会入京来,秦轻枫喜极而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坠下,不断喃喃念叨着“真好,真好……” 齐修泽几人收到了许云帆的年礼,笑的那叫一个嘚瑟,都舍不得吃,可他们省着吃的东西,却被自家长辈以各种理由收了起来。 没办法,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许云帆给的蛋糕本就不多,齐修泽几个又不是家中独子,几个兄弟一吃就吃去了二十几个,这要是不收起来,明儿吃屁啊。 齐修泽更惨一点,许云帆给他的蛋糕、肉干,他不仅要跟家里人分享,齐远洋又将其分了一小半出来送进宫给两个外甥。 虽不是亲外甥,但孩子好歹喊他一声舅舅,齐远洋可不得惦记着些。 “哦?这些吃食都是许云帆他们送过来的?”缚青雩吃了一个蛋糕,又拿一块麻辣肉干吃起来,别看这玩意又干又柴,但架不住它香啊, 缚青雩辣的嘶哈嘶哈吸气,“听说最近齐家店铺的蜡烛都不够卖了,你们就没想过加大产量吗?” “怎么加?皇上倒不如去跟许云帆谈谈,看他加不加。”齐远洋又不是傻子,蜡烛这玩意供不应求,他能没书信一封让许云帆加大生产? 秦润不是没想过要造一个蜡烛厂,但蜡烛厂的位置,秦润目前还在挑。 按照许云帆的说法,他们如今在山上砍了那么多柴,哪怕他们砍了那么多柴火并未因此妨碍到李、孙两氏的日常生活,但嫉妒容易使人面目全非,他们不敢明面上说什么,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就是方猎户为上下山方便砍出来的路,一些村民沿路找过去,竟是将茶油果树砍了十几棵,就算秦氏的人还是方猎户都没办法,毕竟这山又不是谁家的,人家砍柴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不大,却足够恶心人,之前取松油的那片山,松树不少,但另外一座山的松树更多更大,而方猎户发现的茶油果就在那片山的另一面。 许云帆琢磨着,这山,他包定了。 要是把山包下来,蜡烛厂建在山脚,便可省去部分的运输时间,也省了劳动力,但蜡烛厂一旦建好,开路必定少不了。 齐远洋:“许云帆说了,这事急不了,我已经书信给周县令了,买山的事尽快给许云帆办好,不过最近那家伙忙着其他事,蜡烛厂的事真急不来。” 吃肉干的缚青雩辣的有点受不了,本想喝口水压一压,哪知福公公这么敬业,茶杯里的茶他么的居然是热的,缚青雩被烫的眼泪都飙飞出来,齐远洋见状,给缚青雩递了个蛋糕,缓缓道:“皇上,前儿船行给我来信了,许云帆造的第一批纸已经出厂,过两天就能运到京城了。” “咳咳……”缚青雩好不容易吹凉喝进嘴的一口茶又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齐远洋:“皇上不知道吗?齐家与许云帆有关竹纸的合作之事?” 缚青雩眼睛睁的老大,“朕该知道吗?你不说,朕怎么知道?朕能掐指算出来吗?” 他又不那个不靠谱的混账国师。 “臣以为臣跟皇上说过了,原来没有吗。”齐远洋纳闷道。 缚青雩:“……” 缚青雩赶忙问道:“快说说这个竹纸是什么?” 齐远洋把与许云帆合作一事告之缚青雩,“不过,皇上不用太过期待,您知道的,我朝那几家把这门手艺抓的太紧,就是邻国也是如此,想必海外国也是如此,臣认为,许云帆所说的竹纸,大抵就是杂纸了。” 缚青雩涌上来的激动一下子被压了下去,“不管是什么,此事非同小可,那几家你派人好好盯着,切记不可让他们打扰到许云帆,否则,许云帆一旦落半根头发,朕必定要问他们的罪。” 不管许云帆造出来的是白纸还是杂纸,待载着一船竹纸而来的船只停靠在齐家码头上时,不止齐家一家都过来看了,就是缚青雩也过来了。 没办法,这件事,缚青雩怎么可能不上心? 哪怕许云帆造出来的只是杂纸,但齐远洋说的对,许云帆还年轻,点子多,没准哪天就琢磨出改进的方法造出白纸了呢。 京城的大雪下的纷纷扬扬,河边尚未结冰,缚青雩有福公公撑着油伞,饶是如此,凌冽的寒风依旧刮得冰冷刺骨。 “父亲,看,船到了。”齐修泽眼尖,远远的瞧见了一点小黑点缓缓的驶来。 又等了几刻钟,齐家船只终于稳稳停靠在指定位置,在船板放下后,负责搬运的工人蜂涌而上,没一会,船上被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货物全部被装到板车上。 在船管事将货物清单交由齐修缘同齐修缘交接货物时,齐修泽最先等不及,不知从哪拿了一把刀出来,遮盖货物的麻布被割开,看到眼前码放整齐的白纸时,齐修泽傻眼了。 船管事笑呵呵的将麻布掀开,很显然,齐三少这幅样子让他感到很满意,在秦老板带人将数车竹纸载到码头时,负责点货的他也是傻了好久。 如今看到三少同他一样没见过世面,管事觉得丢出去的面子回来了。 “东家,这一箱是特品货,秦老板说这批货不在合同以及清单上,他说了,这是好货,让东家您按照比市价低一些的价格出售。”管事又掀开一张麻布,指着一个木箱子说道,至于木箱里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齐家人这会好半天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齐修缘抹了一把脸,强压下那份想激动呐喊欢呼雀跃的冲动,“箱里装的是什么?” “二少爷,你打开看看,秦老板可没跟我说。”管事可是齐家的人,他是万万不敢做出中饱私囊的事来的,否则秦润敢放心把货交给他? 齐修泽闻言,二话不说,直接把箱子打开,好家伙,这一看,齐修泽又是倒抽一口凉气,眼前就是一红。 不管齐家人在看到十几车竹纸还有一箱三书红纸时是怎样的惊讶了,反正缚青雩这会是特别的不平静。 要不是有福公公在,说不准这会他早跑过去摸上一把了。 他娘的,这都是白纸啊! 看其颜色,比之那几家做出来的麻纸更加上乘。 缚青雩凑上前往箱子里一看,眼睛就是一突,两颗眼珠子差点没飞出去。 “这是三书红纸?”缚青雩问着,伸手就拿了一张上来前看后看,恨不得把其看出一个窟窿。 看完了三书红纸,缚青雩又拿了几张竹纸看了看,“好,好啊!哈哈哈,许云帆这小子,真没叫朕失望,朕的田庄没白送啊!” “父亲,你看我兄弟厉害不?”齐修泽与有荣焉,下巴扬起,得意忘形的很是欠揍,“我都说了,我兄弟无所不能,父亲还不信,居然敢说我兄弟造不出纸来,看看这些是啥玩意?父亲,不是我说你,我兄弟既然敢说,那必定是有把握的,你的目光还是太短了些。” 得知齐远洋他们猜测许云帆做出来的估计也就是杂纸一事时,齐修泽不是没替许云帆说过话,但齐远洋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别对许云帆抱有太大的希望,你看看你,再看看他,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哪怕他是海外来的,但你凭什么认为他就一定会的比你多呢?如果在海外,像他这样十几岁的年轻人都会造纸了,那他所在的国家得强大到何等地步,就这,他是屁股坐不住了还是自讨苦吃非得千里迢迢来到咱们这?” 齐修泽不想承认,齐父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他想反驳都不知从何反驳,如今,看到这批竹纸,可不就得得意了么。 齐远洋冷哼一声,懒得搭理齐修泽,“修缘,这些货先放到齐家库房去。” 之前齐家人没想过许云帆口中的竹纸会比麻纸好,因此店铺里并未做过宣传,不过这批竹纸要是以低于麻纸的市价出售,只怕也是供不应求。 缚青雩笑的合不拢嘴,身为一国帝皇,缚青雩什么宝物没见过,那等千金难买之物,各类琳琅满目的玉石之宝,哪样不是千金难买? 以往看到其他小国进贡的宝物,缚青雩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实则内心兴致缺缺,对他来说,宝物再多,那都是不可再生之物。 但如今这批价不值千金,却重若千斤的竹纸却叫缚青雩乐的眉开眼笑,这摸摸那摸摸,好像在摸儿子似的,都舍不得下重力。 不是缚青雩没见过白纸,而是他想的深远,许云帆造出来的这批白纸让他看到了希望。 白纸的价格被打下去后了,他又何愁寒门学子买不起? 这读书人多了,他们大晏朝还怕没有人才可用? 大晏朝会造纸的那几家,一个个是硬骨头,核心技术都掌握在自家人手里,身为皇上,看似高高在上,威严万分,可坐在那么高的位置,并不代表做任何事皆可随心所欲,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样不受大臣、百姓关注? 他要真的把那几家全给弄了,哪怕是造福百姓之举,但总归会落下恶行。 有点养家糊口的本事就被人惦记上了,日后谁还敢“露一手”? 缚青雩憋着的这口气,如今许云帆替他出了,缚青雩乐的爽歪歪,回宫的路上都不觉得迎面吹来的寒风刺骨了,如此造福民生之事,他得给许云帆记上。 大梨村。 许云帆一大早就被秦大右几个汉子给连拉带喊的拽到秦大有家。 以前秦氏这边的人杀年猪是不会叫小秦家的,就吃饭时喊他过去,但今年不一样了,小秦家也有汉子了。 俗话说,年猪叫,年快到。 今天秦大有也就是秦老家要杀年猪了,秦氏这边年轻的汉子都被喊过来帮忙,杀猪这种事,上一辈已经退居后方负责指挥了,年轻一辈的汉子不管会还是不会,总归先把猪架上长板凳了再说。 村里人杀猪,一般都是将肉猪抬上长凳,几个汉子负责压制,再由经验丰富的长辈负责拿刀放血,这个过程,杀口一定要选好,因此就需要一定的技术了,普通汉子不一定做得来。 秦老家几个女眷早早便把一大锅热水烧好,几个汉子一到,挽袖子直接进猪圈抓猪。 许云帆站在一旁看着,迈脚进猪圈的意思都没有,没办法,猪圈打扫的再干净,在许云帆看来,那股味道照样上头的很。 夏天天气干燥还好说,这大冬天的,猪圈里头湿漉漉的不说,这肉猪因为睡里头,猪蹄,乃至猪腹又黑又湿,许云帆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更不用说让他去抓。 小秦家那头肉猪,刚开始许云帆还会喂,秦慕来了后,许云帆便将此大任交由两个小舅子全权负责,孩子大了,作为大人自然是该放权时就放手,后来养猪厂建起来,秦润便将猪赶了过去,因此许云帆已经有段时间没喂过猪打理过猪圈了。 许云帆无从下手,混在其中来了个浑水摸鱼,另外几个汉子估计也是第一次,抓猪腿,抓猪尾巴,抓猪耳朵的都有,可就是这样,几个汉子还是被大猪带着左右乱冲,有的汉子跑不快,猪腿没抓好,肉猪一跑,人直接就往前扑倒在地,没办法,近两百斤重的肉猪,那力度不是开玩笑的,猪圈外头看热闹的妇人夫郎惊叫着四处散开,好不热闹。 眼看肉猪快跑出院子,秦大有媳妇双水拍在大腿上,“哎呀,快呀,抓住它,待会跑出去了就不好抓了。” 几个汉子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把肉猪撂下,许云帆看肉猪身上干净了好多,这才趁机抓住卷起来的猪尾巴往后一拉,一只手扯住一条猪后腿往后一拽,肉猪嘶叫了一声拌倒在地,另外一条后腿不住的乱蹬。 “哎呀,你们几个汉子都不如许小子一个,一个个真是白长这么壮实了。”秦老摇头道。 村里的汉子,身子骨壮实,个头不比许云帆高,但看着就比许云帆壮很多,结果,几个是中看不中用的,几人都搞不定头猪。 被秦老说了几句,被拱翻出去的汉子讪讪的笑了笑,跟着几个小伙子把肉猪抬上长凳上。 许云帆第一次看人杀年猪,好奇得很,可惜,让他帮忙抓猪可以,像刮毛剔肉这些活他是不会的,见秦大有媳妇换了两个木盆接血,许云帆也不晓得是要干啥,索性去洗了手。 秦氏的人都知道许云帆以前就是个少爷,能来跟他们杀猪就已经足够给他们面子,旁的事肯定是不能指望了,秦老拿了个小板凳过来,“许小子,过来烤火。” “好咧。”许云帆挺有自知之明的,现在个个都忙,他啥也不会干,不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人多做事就是快,一个时辰后,一顿杀猪宴就做好了,秦润他们也被喊了过来,许云帆被秦大有拉去喝酒,酒桌上,几个汉子天南地北的吹,吹了两句就开始喝。 许云帆趁着饭菜还热乎着先干了一碗饭,没办法,天气冷,又没有电磁炉,几道炒菜端上桌,没多久便开始结油了,吹牛皮的汉子们说的多,喝的就多,许云帆这个听故事的,旁的事不干,倒酒倒是积极,其他汉子都喝了两碗了,他自个跟前半碗白酒半天还没喝完。 第242章 第 242 章 做客吃不饱 秦润知许云帆喝不惯白酒, 回到家后,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让秦安带着小宝去喊他。 “哎哟,安哥儿跟小宝来啦!”秦二见到小宝, 稀罕的不行, 招招手让小宝过来。 小宝哒哒跑了过去,还没靠近秦二便皱起小脸蛋, “伯伯, 你喝多多酒了, 臭臭的,小宝不要过去。” 见小宝嫌弃的小模样,秦二哈哈笑起来,“伯伯哪里臭了?” 小宝拧着小眉头, 纠正道:“不是伯伯臭,是酒臭臭,伯伯才不臭。” “哎哟, 你这张嘴说话可真好听, 跟你爹一样了。”秦大右捏了小宝的脸一下, 看他这个发型,在配上仙童似的小脸蛋, 真是越看越稀罕得紧。 秦安跑到许云帆身边, 抱着许云帆的胳膊, “哥夫, 你骗人。” “嗯?哥夫骗安哥儿什么了?” 许云帆本就没喝多少白酒,身上只有淡淡的酒香味, 不浓,却意外的有点好闻,小宝也不嫌弃, 挤进许云帆两腿间,踮起脚尖双手捧着许云帆的脸,拉着让许云帆低下头。 “干嘛啊?”许云帆被迫低下头,却没有制止小宝的动作。 小宝闻了闻许云帆的嘴巴,“父亲,你喝多多酒酒了,臭臭了小宝就不爱爱你了,父亲快点回家了,昨晚父亲都答应小宝还有叔叔们了。” 许云帆顺势把小宝抱起来放大腿上,又扭头看紧贴着他而站的秦安,“是不是跟大蛋他们又约好了?” 秦安央求道:“嗯,哥夫回家给我们做灯笼吧,好不好呀哥夫?” “好好好,哥夫回去就给你们做。”许云帆有了理由,对秦大有几个道:“大有哥,你们慢慢喝,我就回去了哈,没办法,昨晚跟几个小的说好了,大丈夫言而无信,失信于人不好。” 许云帆都这么说了,他们要是不放人就不好了,秦大有看看秦安又看看小宝,“成,那下次咱们再喝。” 回去的路上,许云帆陆续见到一些村民,许云帆都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没办法,这大过年的,这家吃完那家喊,总之一天吃个五六顿的不奇怪,更不用说他在秦氏还是名人一般的存在,家里不杀猪的,就是杀了一只鸡都过来喊他去家里一块吃一顿。 昨天许云帆跑了几家,饭没吃多少,光是听大家伙吹牛就饱了。 如今他“醉”了,待会就是有人上门喊,他也有理由不过去。 许云帆在柴房忙着兑现对几个孩子的诺言,一个下午的功夫,他便做出了几个灯笼出来,灯笼上,许云帆花上了栩栩如生的可爱的兔子、老虎、小鸡、狐狸等动物,因为画的是卡通画,原本来村民看来会吃人,令人闻之色变的大虫都变得呆萌又可爱。 秦润带着秦安几个孩子出门吃了一顿饭回来,半道上遇上了三个蛋,秦安很是高兴的带上秦慕小宝跟三个蛋跑了。 过年这段时间,走亲戚的走亲戚,总之就是热闹的很,以前一到天黑了,各家各户关门就是睡大觉,现在不一样了,串门的串门,就是天微黑了,孩子们都还在家门口玩躲猫猫,那才是真的刺激。 小秦家离秦氏有些距离,秦安几个孩子玩得晚了,每次回来都得秦润去接,要是有了灯或者蜡烛之类的就不用担心看不见路了。 奈何冬日风大,拿蜡烛也不方便,为此秦安他们就是想去玩,但怕麻烦秦润,三个小家伙最近几天晚上都没有出门,许云帆昨晚烤火便说了给他们做几个灯笼,再做两个滚灯让他们玩,如此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几个孩子不知道滚灯是什么,但他们知道,只要哥夫出手,这滚灯必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秦润回来时,知道秦安他们去玩了不会回来那么快,最近酒楼又忙,李六通常都是晚上才回来,秦润把院内从里关上了,家里静悄悄的,房间里也没有许云帆的身影,他喊了一声,“云帆?” “嗯,我在这。”柴房里传来了许云帆的声音。 秦润推门,方踏步便又收了回来,只见地上摆放着数个圆滚滚的,被画上各种可爱图像的圆灯笼,秦润拿起一个左看右看,其上画着卖萌的小动物看的他直笑:“这是什么?” 许云帆:“滚灯和灯笼啊,昨晚我不是答应要给几个孩子做的吗?趁现在天没黑,我多做几个。” “做这么多?” 许云帆抬起头,“多吗?秦家那边孩子多,我们家就三个了,他们几个最近在村里玩的多,朋友不少呢。” 秦润顿时就知道许云帆的用意了,秦安以前也就跟三个蛋他们走得近一这,可孩子终究是需要朋友的,谁不想玩伴多多,到哪都呼朋引伴的? “辛苦你了。”秦润在一地的灯笼中挑着缝走,到了书桌前亲了许云帆一下,又沿着许云帆的脸颊亲吻到他的薄唇上。 许云帆身上尚未散去淡淡酒香熏得秦润这个滴酒不沾的人像是喝醉了一般,脸颊泛着红,狭长的双眸“醉”的迷离,长睫轻颤,微熏的人呼吸愈发粗重,心上人就在跟前,许是酒壮怂人胆,秦润舔了下唇,犹如看到了美味佳肴,复又覆上许云帆的那张薄唇,开始了攻城略地。 有的东西是男人们与生俱来的本事,哪怕仅仅只有几次经验,但在某些方面,他们的学习能力可谓是让人望尘莫及。 明明一开始还是秦润在主导,没一会,秦润便处于下风,被许云帆引领着,掠夺着。 双唇一分,一条银丝的出现昭示着前一秒两人做了什么少儿不宜之事。 许云帆转头看着大口呼气的秦润,“别动嘴,少撩我,就我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信不信待会我在这把你给收拾了?” “你想吗?只要你想,在哪都行,院门我已经关好了,不会有人进来的。” 许云帆:“……我看你是早对我有想法了吧。” 秦润眯着眼,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家里有个天仙似的夫君,谁会不想? 他看了许云帆一眼,发现许云帆眼里无法压制的炽热,喉结微动,转身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整理到一边,这才转身过来,后腰顶着桌子边缘,两手撑着书桌一撑便坐了上去。 在许云帆尚未从秦润的暗示中反应过来之际,两腿一勾,将许云帆用腿给勾了过来,两腿夹紧了许云帆的腰部。 桌上的秦润主动的脱去身上的外衣,只留下一件被解开两颗扣子的里衣,如此半露不露的最是引人遐想,偏还要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这样的秦润,委实勾人,许云帆被勾的双眼差点发红,喉结上下滑动,好似渴的不行了。 他娘的,今天的秦润怎么这么积极? 许云帆又不是柳下惠,自家夫郎都这么大胆主动的做出邀请了,身为男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绵长低沉的喘息声,书桌的晃动声……混夹成了爱的音响,宣告着一场炙热的爱意。 “都怪你。” 酣畅淋漓之后,许云帆给秦润收拾好身上的狼藉后,看到窗外天都快给黑了,不由瘪嘴。 腿软的秦润无语至极,许云帆这般,算不算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典型的拔/吊无情。 可秦润最是宠着许云帆了,如今许云帆的家人不在这,自己再不宠他,还有谁宠他呢? 秦润恨不得把他失去的宠爱全部弥补上,哪舍得反驳,“对对对,都怪我。” 连续三个“对”,不像是承认错误,反而更像是懒得反驳的敷衍,许云帆对着秦润的嘴咬了一口,“你敢敷衍我,我咬你啊!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会跟你白日宣/淫?看看,我的滚灯都还没做好,待会安哥儿他们回来又得说我言而无信了。” “没事的,我帮你。” 秦润脸上因情/欲染上的红潮尚未褪去,眼尾的绯红衬得更是多情,许云帆不敢多看,别过脸,“你赶紧去做饭了,我加把劲把剩下的两个做完再去给你帮忙,要是不舒服了你就去坐着等我。” 许云帆不是gay,但就像有的事,没吃过猪肉,总会见过猪跑,他在网上看到同志贴吧里说过的,男人第一次会疼,要是留下异物,还会发烧拉肚子等等。 这里没有预防措施用的东西,初次吃肉时,许云帆想把种子撒外边,秦润察觉出来了,总会把他“咬”得紧紧的,不让他得逞,事后,秦润很是难过伤心的问许云帆为什么? 许云帆被问了一顿,还没理解秦润的委屈从何而来,莫不是自己技术太烂的缘故? 尚不待许云帆想好措辞挽尊,秦润又道:“你不想我怀上孩子吗?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怀上的。” 许云帆冤枉啊,虽然他觉得十八岁怀孕生子还是太早了,可他从没有想过这一点,“不是啊,我这不是不想你不舒服吗,他们都说弄进去了,下方的人会不舒服,需要及时清理出来的,哎,你看看你,不让我出来,把我弟弟夹的都疼了。” 后知后觉的,许云帆叫起来,“润哥儿!你太过分了。” 今晚他们闹了这么久,足足三次啊,还一次比一次长,一般这种情况,作为下方,秦润不是应该早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昏睡过去了吗?怎么他还这么精神?居然还有力气质问他。 自认被打击到了的许云帆丢了面子,气哼哼的要去打水给秦润收拾收拾,再生气,身为一个好男人,该体贴的时候就得体贴到位,气可以过后再生。 不待许云帆下床,秦润便把人拉住,自知自己误会了许云帆,不好意思的问他要去干嘛? “这么晚还能去干嘛,当然是打水给你擦擦啊!要不然明天你拉肚子了心疼的还得是我。” “我为什么会拉肚子?” “因为……” 得知缘由,秦润笑出声,暗道,许云帆这个傻子,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他听其他夫郎说过,很多汉子在床上就只会顾自己爽,爽够了翻身就睡,哪还管夫郎舒不舒服,反正他们自个舒服就完了。 以前秦润去洗被套时,几个夫郎也在那洗,李氏那边来了一个夫郎,走路一瘸一拐的,几个夫郎没嫁人前,说话是要多含蓄就有多含蓄,哪知,嫁人后,什么虎狼之词是张口就来。 李夫郎一来,其他夫郎便笑起来,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昨晚闹的太厉害了,今早下不来床了,才这么久才来洗衣服,他们都下地回家吃过晌午饭了才来的。 许是他们不把秦润放眼里,又或许是觉得他人小,听不懂,大家伙说话毫无顾忌。 李夫郎蹲下时疼的倒抽口气,气哼哼道:“还不是我家那口子,昨晚喝了点酒,缠人得很,来了好几次,我这腰都快给他撞断了,糙汉一个,力气又大,腿都快被掰断了不说,一个用力过猛,撞得我头都撞墙上了,今早起来是哪哪都酸。” “哎,你家汉子那体格一看就知道猛的咧,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过几年你就该偷笑自家夫君那么厉害了。” “那可不,说来也是怪哟,以前我也不想,每天我家那口子缠着我,我都觉得烦得紧,如今三十好几了,好像又想得紧,偏偏我家那口子跟母猪似的,人一躺,呼噜震天响,叫都叫不醒。” “年轻那时候不想,估计是太紧了,咱们自家汉子又不晓得疼人,像我家那个,想要了直接提家伙就捅,有时候疼得我是冷汗直冒,后来生了孩子后就好多了。” “你们这还好,我刚成亲那会,说出来真是惨了,我家那口子也是亲了没几下就急吼吼的直接进去,疼得我差点喊了,最后还流血了,那种疼,搞得我在之后的几次里都害怕得紧,后来晓得其中的快乐了才好些。” …… 几个夫郎越说越嗨,平时这些话,他们断不敢跟其他人说,也就遇到同道中人几个感情好的了才敢相互吐槽吸取经验一番。 秦润原以为第一次也会疼,可是没有,除去一开始的酸胀以及异物感之外,其他都还好。 许云帆很有耐心,舍得花时间做足前戏,挑起他的渴望,所以,他不疼,反正感觉很舒服,很开心。 今天也是如此,哪怕许云帆很急切,忍的很辛苦,但他依旧不会只顾着自己,而是给足了他足够的耐心、温柔,秦润真的爱死了许云帆这么好的夫君了,“没事的,我还有力气,做饭也不累什么的,你继续忙,等你忙好了也就可以吃晚饭了,今天在外面吃的怎么样?” 秦润一边穿衣,一边不忘询问,在秦大有家吃饭时,许云帆好像就吃了一碗饭,后边喝了两碗汤,吃了几块骨头几口菜,之后就是尽听人吹牛皮了。 许云帆有点一言难尽的道:“吃的不怎么饱,下午都饿了,要是不饿,现在我们应该还没那么快结束,你是知道我的厉害的。” 秦润:“……” 我跟你说吃的,你居然跟我扯那种事?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怎么不吃多点?” 许云帆:“我也想吃饱啊,可那骨头上的肉有点柴,咽不下去,炒的肉太肥了,我吃不了,后头再想吃,菜都结油了。” 杀猪宴炒的肉菜,多数都是上肥下瘦,骨头炖的虽是够软烂了,但一大桌子人,许云帆不可能觉得骨头好吃就全捡着一道菜吃,别人也要吃的。 许云帆知道这里的人就爱这一口,但他不吃肥肉,总不可能吃了瘦肉把肥肉丢了吧,那得多浪费? “明天是不是还得跑其他人家家里吃饭?”在现代时,许云帆不爱应酬,就算有什么晚宴非去不可,也只需去露个面就好,别人就已经觉得他很给面子了。 如今自己当家了,许云帆才明白,有时候这种酒桌上的交际社交不可避免,虽不是苦力活,但确实累人,身为小秦家唯一的汉子,他不去,谁去? 秦润笑了笑:“去的,估计他们都会来喊咱们去吃饭的,过两天咱们也摆几桌喊一些人过来吃饭,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许云帆摇头,“那不成,乡里乡亲的,况且人家亲自上门喊了,不去不太好,明天去了,你让小宝跟我坐吧,他吃肥肉,我吃瘦肉,完美配合,啥也不浪费,正好。” 闻言,秦润都哽了,“你们果真不是亲父子。” 夜幕来临,李六回到家时,秦润正好把饭菜端上桌,几个孩子帮忙搬桌搬凳,一大家子坐在一块,虽然人不多,但有说有笑,热热闹闹,许云帆被几个孩子包围着,连想家的机会都没有。 “哥夫,你答应给我们做的滚灯做好了吗?” “哥夫,回来的时候,小山邀请我们今晚去他家跟大蛋一起玩捉迷藏,我们可以去吗?” “父亲,小宝今晚也想去玩,可不可呢?” 这些事,他们都不用问大哥,只要哥夫答应了,大哥肯定不会拒绝他们的。 许云帆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大手一挥,“去去去,想去就去,到时间了你们记得回来洗臭脚丫睡觉就好,要是谁玩的不记得回来了,明晚就不许出去玩了,记住了吗?” 秦安保证道:“记住了,哥夫,我们乖乖的,到点了就回来,绝对不会贪玩的。” 饭后,许云帆拿出做好的滚灯,分别点燃滚灯里的蜡烛,这才拿出几个造型可爱的灯笼出来,几个孩子看到其上画的萌哒哒的小动物,一个个叫了起来,高兴的直跺脚,后又围着许云帆跑了几圈,不断说着“哥夫真好、哥夫真厉害”之类的话,听的许云帆鼻子差点翘上天。 许云帆拿了一个,将其中的半截蜡烛点燃,随后左右旋转抛起来,无论他如何翻滚,其内烛火依旧不灭。 李六同秦润觉得好看,拿起来转了几圈,无论他们怎么转,滚灯内的蜡烛始终稳稳当当,小宝抱着一个Q版老虎图案的灯笼都舍不得放手,蹦蹦跳跳跟在秦安秦慕身后。 秦安秦慕各拿了一个滚灯,剩下灯笼就拿不了了,秦润拿了一个背篓出来,将剩下的装到背篓里,“滚灯里边有蜡烛,不要去太干的地方玩,更不要拿蜡烛出来玩,知道不?” “知道的,大哥,我们会小心的。” 将灯笼放进背篓时,秦润拿起灯笼左看右看,却看不到里边的蜡烛,“云帆,这几个你是不是忘了加蜡烛了?我没见到有。” “没忘。”许云帆笑道:“那又不是滚灯,外头又是其他材料,放蜡烛不安全,所以我就没放。” 这些灯笼,许云帆做的造型很可爱,画的又萌,就是秦润这个大哥儿还有李六都喜欢,在许云帆摁亮其中的小灯时,几人顿时哇了一声。 因这些小玩意许云帆没用过,又不是啥值钱玩意,许云帆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今儿做了两个滚灯后,他才记起来。 “哥夫也是第一次做这些灯笼,不知道能亮多久,你们回来时要是里边的灯灭了就点滚灯里的蜡烛,记住了?” 此时别说秦安三个小家伙了,就是秦润李六都被又亮又好看可爱的灯笼吸引了注意力。 许云帆不知道这些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也就小朋友才喜欢了,但看到秦润李六也喜欢,不由扶额。 秦安秦慕各背了一个背篓,怀里又抱着一个滚灯,不忘牵着小宝的手往秦氏那边去了。 秦大娘家门外,三个蛋穿的厚实,小孩子不怎么怕冷,脸上都被吹的冰凉了还笑呵呵的,秦三夫郎喊他们进门去等,三兄弟固执的非要在院门口等着,说都说不听。 “大锅二锅,安锅锅来了,亮亮~”两岁半的三蛋会说的话多了,只是说的依旧不算清楚。 第243章 第 243 章 龙凤蜡烛 秦三夫郎远远的就看到小秦家几个孩子抱着三个微亮的像灯笼一样的东西过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另外几家的孩子,一个个围在秦安几个身边,好奇的看向他们怀里的玩意, 不时哇的喊一声, 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大蛋。”秦慕喊了一声, 几步跑近, 这才把背篓放下来, 将里边的灯笼拿出来,“大蛋二蛋,这是哥夫做的灯笼,你们要不要呢~” “哇, 好漂亮呀,我们真的可以要吗?”几个灯笼上画的活灵活现的可爱兔子一下子就吸引了大蛋的目光,小家伙分明喜欢得紧, 眼睛都没从灯笼上离开过。 秦安点了点头, “可以呀, 哥夫说了,这些灯笼都可以送给朋友当做新年礼物的, 大蛋, 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许云帆做的灯笼有大有小, 考虑到小宝还有三蛋以及另外两家经常同秦安玩的孩子不过三四岁, 手短,力气不大, 他特意做了几个小的,但这些灯笼在小朋友眼里,那是真的很漂亮很可爱。 有造型是兔子抱着桃子的, 也有长耳朵狐狸的,还有眼睛大大的猫咪以及吐着舌头卖萌的狗狗,看到这些,两背篓的灯笼让几个孩子兴奋的直拍手。 院门口闹哄哄的,附近几家人听一帮孩子在外头喊丫丫,说什么,好可爱,好漂亮,这是什么?这是大虫,这是小狗狗……总之乱七八糟的话,但其中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大虫? 狗? 一听到这些,大人们哪里坐的住,别是哪里来了饿疯的野狗,孩子们不懂事,见到了还兴奋的喊丫丫吧? 这么一想,附近几家的村民,火也不烤了,纷纷跑出去看个究竟。 可外头哪里有狗? 只有一群凑在一起闹哄哄的孩子。 “安哥儿,你们在做什么?”秦二嫂子出来看了,话问完了,才发现秦安从背篓里拿出好几个小玩意一一排开放在地上,“哎哟,这些是啥呀?” “嫂嫂,这是哥夫做的灯笼呀!”秦安扬起小脸蛋,“哥夫说这些可以送给好朋友当新年礼物,大蛋他们都是安哥儿的朋友,所以安哥儿要把灯笼送给他们。” 秦二嫂子看的稀罕,“这是灯笼?怎么不亮呢?” 显然秦二嫂子这话问出了其他小朋友乃至大人的心声了。 小宝举起自己的老虎灯笼,“伯娘,看!”说完,小宝摁亮了灯笼里的小灯,小灯一亮,几个小家伙又哇哇哇的喊起来,要是许云帆在这,估计耳屎都要喷了。 但在场的大人却被小宝手里的灯笼吸引了注意力,“这,这是不是小秦家那种亮亮的东西呀?” 自秦润的生辰过后,小秦家的院子每晚都亮堂堂的,虽不至于亮如白昼,但那是他们活了几十年,在夜幕降临后从未见过的光亮,每晚,他们睡不着,或者没睡那么快时都会往小秦家那边散步,然后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讨论着,羡慕着,不说本村的人每晚会过去看,就是外村的人都慕名而来,过去看的姑娘、哥儿每晚都舍不得回去了。 现在,许云帆居然把小灯装到灯笼上,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灯,但其亮度却不低,是一根蜡烛根本比不了的。 几个孩子哇哇尖叫,在发现身后大人炙热的目光后,一个个把怀里的灯笼抱紧了,起哄着呼朋引伴一块跑了。 有了灯笼,他们不用局限在家里玩了,没一会,其他孩子见着亮光也跑了过来,一群孩子,堪比三个闹市。 一群大人看着孩子们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玩,心里头不禁感慨万千。 京城。 齐修泽跟几个哥们吃饭回来,刚回到家,下人便跑过来,“三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大少爷他们都在找你呢。” “出什么事了吗?” “小的不知,但老爷似乎很愁,你快过去看看吧!” 齐修泽不敢耽搁,赶忙往客厅去,客厅里,齐远洋几父子不知是为何事所困,一个个愁的叹气。 “父亲,大哥二哥。”齐修泽喊了一声,“你们这是?” “三弟,你回来的正好,你快替大哥想想办法。”齐修缘站起身,把齐修泽带到身边的座位上,“快坐。” 齐修缘突如其来的客气让齐修泽有些惊悚,“二哥,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害怕。” “瞧你这话说的,说的我好像别有居心似的。”齐修缘道:“这次,你得帮帮你大哥二哥了。” “怎么了,你们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才晓得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呀!” “还不是方家老大方裴舟要成亲了吗,上个月便跟我们订了一对龙凤蜡烛,我们的商队在邻国把货买好了,可这不是冬季了么,大北之地下的雪更大,我们的商队马匹出了事,那对龙凤蜡烛摔坏了,如今再回去买,时间也来不及了,齐裴舟上个月已经可是把银子都给全了,如今龙凤蜡烛咱们拿不出来,那就是失信于人。” 作为皇商,最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这也是当初齐家被提拔为皇商的立根之本。 方家地位不低,与皇室多少也算沾亲带故,自是不好得罪。 在传统习俗中,点“花烛”乃是成亲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洞房花烛”夜中的蜡烛需要燃烧一天一夜,从早上时点燃,直到第二天上午方熄灭,寓意着新人感情长长久久,达官贵人家,有条件的更是让其燃上三天三夜,其寓意香火不断,如此,普通的蜡烛必然满足不了这个时长。 方家可是官富之家,其长子成亲,方家可谓是砸了重金让齐家从领国购买了一对龙凤蜡烛。 在蜡烛全靠进口的大晏朝,一对龙凤蜡烛价值千金真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再让商队折返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可这玩意又贵的离谱,若不是提前下单预定,不说其他商户了,就是齐家都不会轻易将其买回来。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的意思是?”齐修泽哪能听不出其中意思。 齐远洋:“要不你书信一封,看看许云帆有没有办法?” 他们父子三人商量了一个上午,思来想去,估计只有会坐蜡烛的许云帆有办法了,如果他都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齐修泽为难道:“那可是龙凤蜡烛,先不说制作难度,就说这大过年的……”作为兄弟,他哪好意思开口。 “我知道,那你说眼下咱们怎么办?”齐修缚气死方裴舟了,货还没拿到手呢就跟女方说了,结果方裴舟的未婚妻吴澜同一群好友就给吹上了。 没办法,男方特意准备了龙凤蜡烛,这不仅是对婚事的看重,更是对女方感情的看重,哪个女人被未婚夫这般看重心里头能不乐呵? 一乐呵可不就想众乐乐,吹嘘一下吗。 这下好了,大家伙都晓得了方家准备了龙凤蜡烛了,一个个就等着成亲那天好好去看看了。 要是方家拿不到蜡烛,丢脸的是谁? 一旦方家以及吴家将这口气撒到齐家,齐家积攒起来的口碑怕是要受损了。 要是有办法,齐远洋也不想麻烦许云帆。 齐修泽没办法,“那我给他写信问问,如果他能接,皆大欢喜,如果他做不来,你们也甭生他的气恼他。” “瞧你这话说的,你父亲就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赶紧写,我让人快马加鞭送去。” 齐修泽立马书信一封交给齐远洋培养出来的暗卫亲自送去,结果,暗卫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齐远洋问信呢,暗卫老实道:“许少爷并未回信。” 齐远洋父子几人心沉了沉,心想,这下好了,他们得上方家请罪去了。 就在齐远洋挥手让暗卫退下时,暗卫犹犹豫豫,没走,抱拳道:“许少爷是没回信,但他让属下给主子带话了。” “什么话?”齐远洋想,大抵是一些客气话罢了, “许少爷让主子等着。” 齐修缘一改方才的颓丧:“这些话,方才你为何不说?”害他白白失望,连赔礼的事都想好了。 暗卫很无辜的道:“少爷你也没问啊!” 齐家父子:“……” 自收到齐修泽的来信,许云帆乐的找不着北。 之前还担心没银子在京城买房,现在银子不就送上门了吗。 真是巧了! 许云帆有了大事要做,正好有了推拒做客去吃饭的理由。 不得了了,上门喊许云帆过去吃饭的村民得知许云帆忙着给京城少爷备货时,他们哪敢催,许云帆乐滋滋的跑去寻许一,让其帮自己跑一趟,在齐家店铺购买石蜡。 制做龙凤蜡烛,这是一个考验手艺以及耐心的过程,半点急不得,方家的亲事订在了十二,也就是还有十一天。 秦润忧心忡忡,“云帆,这玩意你真的可以做?” “可以。”许云帆大言不惭道:“都是小意思了。” 齐修泽在信上写了吴家闺女在得知方家预定了龙凤蜡烛后不小心说漏嘴,如今两家宾客就等着看呢。 许云帆瘪瘪嘴,“以后我们成亲了我也做一对,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把咱们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 “这玩意做起来很麻烦吗?”秦润倒不要求婚礼办的多大多热闹,他只在乎许云帆会不会累。 但许云帆知道,到时候去了京城,秦润的身份那就是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了,身为王爷、将军之子,他的身份有多高贵自不用说,自己要迎娶秦润,不说别的,就说婚礼办的不够风光了,其他人要怎么看? 有时候,身份地位上去了,越是喜欢攀比,虽说攀比不可取,但许云帆定不能让秦润被人笑话了。 还有,到时候这个聘礼啥的,估计有得他抓狂了。 许云帆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挣钱,攒聘礼。 这么一想,许云帆模棱两可道:“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其实也有点考验耐心。” 许云帆整整花了几天才把一对龙凤蜡烛给做好了,其上的金尾凤凰,盘旋金龙被许云帆雕刻的栩栩如生,仿若实物,看得秦润嘴巴张的差点能塞进一个鸡蛋。 李六羡慕道:“难怪那些达官贵人会舍得花费千金也要在成亲之夜点上这么一对蜡烛,如今见了才晓得何谓物有所值。” 许云帆笑了一声,揶揄道:“六哥啥时候成亲,我也给六哥免费做一对。” “少爷,你少拿我开玩笑了。”李六摇头,他家少爷真是一点都不正经。 小宝踮起脚尖双手扒在桌边,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桌上的龙凤蜡烛,“父亲,以后小宝娶媳妇或者娶夫郎了,你也给小宝做好不好?” “好你个头。”许云帆巴掌罩在小宝的蘑菇头上,语重心长道:“想要就自个做去,不要什么都指望老子,你小子日后要是啃我的老,老子打得你屁股开花你信不信?你得学学你父亲我,博闻强记,心灵手巧,白手起家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有本事的人,多的是生财之道,到哪里都饿不死,以后,我最多给你一笔启动基金,旁的你就别指望了,你要惦记你老子我的那点东西,老子抽死你,以后你们谁为了那点三瓜两枣的家产来个兄弟阋墙,看我不抽完大的再抽小的,最后再让你们净身出户才怪。” 小宝奶声奶气的嘀咕道:“父亲就爱吹牛!” 秦安秦慕跟着凑热闹,“哥夫以后也会给我们做吗?” 许云帆摸摸秦安秦慕的头,温柔的道:“那肯定啊,你们可是我两个小舅子呢。” 见许云帆对三个孩子的差别待遇,秦润摇头叹气,许云帆对小宝真真是糙得很,对秦安秦慕倒是予取予求,有时候,小宝就是顺带的,平时许云帆跟小宝玩,小宝总是被坑的那一个,好在小宝心态好,不当回事,否则这孩子估计得自闭不可。 龙凤蜡烛做好,年也过了,张景那边也来了信,之前让他帮忙留意的舞姬一事,张景倒是给他找了几个,其中有三个女子,另有三个哥儿。 张景将六人的卖身契交给许云帆:“这几人有是孤儿出身,也有从小就被卖去烟柳之地,之前的遭遇不说也罢,不过六人自小习舞,身份还算干净。” “哦,既然如此,人家老鸨会放人?”许云帆见过六人,长的颇具姿色,就这等姿色,老鸨估计不会轻易让人走。 张景笑道:“老鸨是不想放人,但架不住他们一个个是卖艺不卖身,攒了十几年的银子才得以赎身,银子揣兜里了那就是她的了,人家老鸨干嘛放着银子不拿,偏要留个硬骨头闹不愉快?” 既然几人身份干净,许云帆一手交钱一手领人。 不过,许云帆并未把人留在大梨村,而是让许一等人带着,一同前往京城。 临行前,许云帆交代了任务,许一几人纷纷领命办事。 齐家商队出了事,这事,方家等外人不知,作为齐修泽的好友,谢柏洲几人肯定是知道的,得知许云帆亲手制作的龙凤蜡烛已经送来,一大早,平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少爷都起了大早往齐家跑。 许一将龙凤蜡烛交到齐远洋手上时,齐远洋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 几颗脑袋立马凑了上去。 许久,不知是谁骂了一声,“他娘的,咱们被坑了。” 看看,箱子里的龙凤蜡烛,那是龙是龙,凤是凤,不说金灿灿的有多高贵大气了,就单看其形态,完全符合他们心目中龙、凤该有的霸气之姿。 可他们从领国重砸巨资购买的龙凤蜡烛,同许云帆做的这一对,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从领国买的龙凤蜡烛,不过是由画师在蜡烛上雕刻上龙凤再贴着装饰物就完成了,因其蜡烛本身是柱形,估计画师不好发挥,雕刻出来的龙凤堪堪看得过去,委实有点敷衍了事。 再看许云帆做的这一对,栩栩如生,每一根凤羽以及那副睥睨天下之势皆是活灵活现的龙凤仿若被吸引了一般盘旋停留其上,着实逼真,引人入胜。 “父亲,这……”齐修缚有点想私吞了,毕竟他也是个汉子,总有成亲之时。 齐远洋啪的将箱子盖好,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少给我动歪脑筋,咱们家可不兴这种作风。”虽然很不舍,但商人嘛,怎能言而无信。 齐修缘:“父亲,看来许云帆的确会的不少,这对龙凤蜡烛真卖给方家了,估计咱们家又得有客上门了。” “是啊。”齐修缚想,许云帆要是量产还好,偏偏合作蜡烛一事时,那家伙啥也没多说,估计这玩意他是不可能多做的,如此,在不暴露许云帆的前提下,他们又得得罪人了。 上次烟花一事,有的人都在传是不是齐家看不起他们,所以才藏着掖着不帮他们说一声也就算了,居然连人都不告诉他们,这是几个意思? 在他们看来,有谁会傻到连送上门的银子都往外推? 后来得知烟花是许云帆带给齐老爷的,不是他亲手造的,不知情的人才没多说。 谢柏洲几人看的纷纷啧舌,“乖乖,咱兄弟居然还有这等手艺?”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沈如溪暗道,如果是他有许云帆这本事,那还当个屁的夫子,就拿这门手艺发家致富不是比每月领二十两月例爽? 许云帆会的多,可人不仅上进还目标远大,哎,同许云帆相比,他们这帮不上进的,真是令人自惭形秽啊。 许一等人将货送到齐府后,并未久留,骑马赶回田庄,因街上行人过多,他们只能放慢速度,在看到一座豪华马车时,以前在太子身边,这种马车,他见过不少,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叹好奇的,不知为何,冥冥之中,行在前头的许一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 许一众人一身统一同色劲装,许云帆又是个会搞势的,这不,酒楼刚开张半个月所赚的银子,全给他换来了十几匹骏马,就是许一等人手上的护腕、腰带都是他亲自定制,许一等人戴上,其效果自是不用多说,就大气。 加上一个个的一手抓缰绳,一手持弓,背后一箭袋,哪怕是繁华的街道上,一行人依旧整装待发,好似一头匍匐于草丛中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能给与猎物致命一击,整个队伍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路上行人见状不由主动往两边退开。 得知孙儿找到了,再过段时间就会入京来,秦主君那叫一个容颜焕发,连续几天外出,只为给孙儿布置好房间。 回府的路上,秦主君脸上挂着笑容,掀开车帘往外看,年过去了,但年味尚存,街上热闹得很,有带幼子外出逛街的,小摊贩叫卖的呦呵声,无一不是底层百姓的日常,秦主君听着,看着,倒不觉得烦闷。 秦主君看着看着,突然,前头一行队伍骑马而来,这是哪家人?他好像不曾见过,好奇心驱使之下,转眸看去,一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只一眼,秦主君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的扭头回去看,可那抹骑马而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那一刻,秦主君只觉得心脏疼的令人浑身发颤,以至于声音里都不可避免的带上了颤音:“调头,调头……” 外头负责赶车的侍卫不知主君做何这般急切,已然是等不及了,不待马车调头,竟是不顾安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秦主君踉跄了两下,不顾扭到的脚踝,急切的往前跑了过去,侍卫一看,赶忙跟上,“主君,您这是?” 第244章 第 244 章 县试、府试 “那人……”秦主君指着前头, 可前面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秦主君失望的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哪怕只有一眼,但一眼万年, 秦主君看的清楚, 那个人,坐在骏马之上时, 那副君临天下之势, 像极了统帅众多部众的秦谦, 那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一身气势,真的好像自家夫君啊! 京城之中,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家, 府上的仆人乃至侍卫也好,身上穿的布料不会太差,但除了军队, 服饰少有这般做到统一。 秦主君想到了这一点, 一改方才的失态, 回到将君府,即刻让人去打听了。 “爹, 您回来时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有关秦主君失态一事, 很快传到秦斐俞耳中。 秦主君将许一的事说了, “斐俞, 那个人真的太像你父亲了。” 闻言,秦斐俞脸色一沉, 对上秦主君希翼的目光,违心道:“爹,这事我去查吧, 不过……世上相似的人很多。” “我知道,我知道的。”秦主君苦笑着道:“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秦斐俞太能体谅秦主君的心情了,但他自知那个人不可能是他的大哥。 年过后,一些学院也陆续开学了。 二月份的县试也要到了,参与县试的学子这段时间不需要听课,只需专心复习就好,但身为夫子的许云帆没有学子才有的待遇,就是前往县城考试,他都得找蒋岚方请假。 许一将许二他们安顿好,并且把任务落实好之后便回了大梨村。 “许一大哥,后天我就要去县城了,这次去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家里几个孩子就麻烦你照看了。”许云帆客客气气的道,反正许一这人给他的感觉太怪了,他不太敢得罪人。 许一自然也看出了许云帆对自己的客气,他没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了一句:“好,你放心去,家里交给我。” 大晏朝的科举制度与许云帆所知的历朝历代不太相同,其他朝代,二月份县试,由当地知县组织监考,连考五场,一场一天,四月份进行由洲府下派监考官监考的府试,府试要考三天,也是考三场,如此,合格者方可取得童生之名。 但在大晏朝,县试后学子休息几天,之后便继续进行府试,如此,许云帆考试期间都得住县城里,秦润不放心,无论许云帆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死心眼的就是要陪许云帆去,为此,家里几个孩子,平日去学堂什么的,都少不了许一的护送。 有秦润这个贤内助跟着,很多事便不需要许云帆亲力亲为了。 甚至因为秦润,徐致风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相比于许云帆好像来玩似的轻松,徐致风就紧张多了,临近县试,来到县城了,许云帆不想着抓紧时间复习,居然还拉上秦润在县城里东逛西逛,张景得知许云帆前来考试,本想过去同许云帆见个面,尽个地主之谊啥的,但一想到许云帆应该会紧张,忙着看书,应是没心情见他才对,结果,他刚从金满楼出来便见着街对面逛街逛的不亦乐乎的人,看两人手上提了不少东西,可见不是刚出的门。 张景都哽了,上前问许云帆,“你不是在客栈习书为县试做准备,怎还出来闲逛?” 许云帆摸了下头:“这哪里是闲逛,你别不懂就胡说啊,说得我好像特别的闲似的,我这是在考前放松心情,只有心情好了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 张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他不知道,什么考前放松心情,他只知道,古往今来,那些在考前还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人,大多都是名落孙山之辈,反观那些勤勤恳恳温习之人,多是榜上有名者,毕竟老天不会辜负勤勉好学之人。 张景摇头,这个许云帆太年轻了,不像其他这般年纪的学子那般稳重,许云帆这样,真的太像个大少爷了。 对普通学子来说,不到最后一刻,他们如何敢放松? 因为他们深知机会不易,若是落榜,他们将要再等一年,如此又得花费一年的时间、金钱。 不过一点银子罢了,对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多数人都是不以为然,反正考不上,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产就好了。 张景劝说了几句,许云帆听的头大,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客栈。 “好无聊啊!”许云帆躺在床上,看向坐在一旁替他查看东西是否带全的秦润,“润哥儿,那些东西你今儿已经查看了不下六遍了,放心,什么都没缺。” “我不放心。”秦润看向许云帆,“你真的不需要再看会书?” 许云帆摆摆手:“不看,看的越多越烦,我现在首要任务是调整状态,放松好身心,补足睡眠,保持充沛的精力,确保在考试时能以最佳状态发挥。” 秦润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最后又归于沉默。 算了,跟不要脸的人说再多也是白说。 其实中午那会,许云帆给徐致风又讲了一些重点,加上最近徐致风在蒋岚方那也是受益不浅,许云帆躺床上回顾着蒋岚方给徐致风画下来的重点,好一会没出声。 见状,秦润也是拿许云帆没办法,这人宁愿躺床上睁着眼睛发呆也不愿看书,就这,许云帆竟然好意思说以前的他半天不看书就难受? 在龙凤蜡烛做好那几天,书院还没开学呢,许云帆待家里,整日无所事事,秦润不是没委婉的叫他看点书,许云帆每次嘴上嗯嗯呃呃答应了,也把书捧出来有模有样的翻了两页,结果,他进厨房忙了没一会,院子里就传来许云帆不可一世的狂言。 感情是小宝三人在院子里抽陀螺,许云帆被吸引了注意力,在秦润转身一会的功夫,他就跟三个孩子玩上了。 那几天,不说小宝几个整天粘着许云帆,就是秦氏的孩子估计是念了一晚了,一大早就上门喊许云帆去玩,有小宝央求着,许云帆半推半就走了。 以前还只有一些小汉子小哥儿跟许云帆凑一块,现在,就是一些小女娃都屁颠屁颠的跟在许云帆屁股后面。 没办法,许云帆这人,跟小汉子玩,打弹弓,上树掏鸟蛋什么的,他都可以玩,跟小女娃,他便化身公主身边的骑士。 许云帆讲过很多公主与王子的故事,秦安几个又把故事讲给其他朋友听,这骑士是什么,故事书上都有画的,她们都看过的,几个女娃娃围着许云帆,央求着让他陪玩,无奈的许云帆不好厚此薄彼只配合男娃娃,对几个乖巧的小女娃的请求便置之不理吧,只能单膝下跪,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挽起“公主”的小手,台词一背,几个女娃娃激动的哇哇叫,小脚直跺,没几天,许云帆就成了孩子王,是每个小公主的骑士,跟孩子们玩了一通,下午回家,许云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就在房间里画画涂涂的,总之看起来忙得很。 秦润每次见着许云帆跟一帮孩子玩,总感觉心累,可到后来书店开起来,故事书畅销,几乎达到了有条件的孩子人手一本的地步,许云帆又举办了一次“公主巡演”,在各类令人看得眼花缭乱且漂漂亮亮的公主裙被数位头戴玉冠经过培训的公主穿在身上亮相后,各地云润衣店里的公主裙订单直排到数月后时,秦润才发现,许云帆挣钱是真的厉害,连小女娃都成了目标客户。 大晏朝对哥儿还有女子很包容,没有女子、哥儿不能露腿露肩便是不洁的说法,因此,十岁以下的小女娃,在故事书红极一时的热潮下,谁还没有个公主梦了。 之前叫许云帆看书,这人宁愿跑出去当孩子王都不愿坐家里被他念叨,现在来了县城,许云帆美名其曰要放松心情,更是喊不动了。 在一众学子紧张的期待之中,县试终于到了。 一大早,秦润便把许云帆喊起来,待他喝了粥又干了两个肉包子,本还想再吃一个,秦润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吃这么多就好了,吃太饱了容易犯困。” 按照许云帆的胃口,吃了这么多,应该有六分饱,秦润来陪考不是没有打听过,听说很多考生都会觉得考试时间不够用,因此,这考场上,那是能少跑茅厕尽量少跑,如此才能省下时间用来答题,而且许云帆这人吃饱了就会犯懒,秦润自然得控制着点。 许云帆叹气,明明他才是那个考试的人,秦润倒是比他还紧张,吃过朝食,天刚蒙蒙亮,秦润便拉着许云帆叫上徐致风去排队了。 手臂上挎着篮子的许云帆看着前头的长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二月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什么时候才能排到我们?” 明明他们来的已经算早了,结果有人比他们还早,如今他站在冷风中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双腿都酸了。 徐致风探出身子看了眼,“再耐心等等,前头已经有官差过来检查了。” 闻言,许云帆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一言难尽,“哎,听说这检查可严了,就是那地方都要掰开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徐致风还没回呢,前头一大叔便替他回了,“方才小兄弟说的不仅是真的,这进场检查,各学子开襟解袜,以杜亵衣怀挟之弊……” 这大叔估计是有很多经验了,还劝徐致风待会主动自觉一点,要是主动了,官差心情好,至少不会检查的太用力,要是不识好歹,不愿配合,多少是要受点罪的。 进场检查,就是玉冠这种东西官差都不会放过,生怕有的学子把小抄夹在头发里,当然了,那处自然也得差查的。 许云帆当即夹紧了屁股,他探头探脑看着前头从侧房里出来,头发乱糟糟,衣裳半解,面上带着受辱之色的学子,不知道的不得以为他们在里头遭遇了什么非人的遭遇,许云帆看的都看得紧张了。 轮到许云帆时,失了“清白”,不干净的许云帆差点没哭,要不是负责检查的兄弟看他长的不错,放水的只是掰开他屁股看了一眼,否则这会猛男早落泪了。 许云帆领了牌子,按照牌子上的考场座位号找到自己的桌子,这才委屈巴巴的把带着的篮子放上去,将被掰碎了的馒头拢起来包好,这可是他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好在这负责检查吃食的与负责掰屁股的官差不是同一个人,否则,这馒头,许云帆估计得扔了喂狗。 一连五天的考试,不仅考查学子的学识,更考验他们的体质。 二月份的天气本就还冷着,不少学子都带了炭,在没开考前,许云帆见其他学子把炭烧了起来,他也跟着烧,后才将秦润给他准备的小毯子铺在身上。 进入考场,这五天,他们这帮考生就像被圈养了一般,吃喝拉撒都在考场内解决,好在许云帆的位置里茅厕远隔的远一些,味道再大也飘不到他这儿。 开考第三天,不知是不是心理素质不过关,还是单纯的体质问题,有几个考生在答题时就晕了过去,被负责巡场的监考官招手唤来两个官差把人抬了出去。 许云帆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暗道,这考生现在晕了,估计醒来得知自己被抬了出去,错失了机会,估计还得晕一次,这般想着,当了半年多夫子的许云帆惋惜的摇头,见状,另一位监考官曲指在他的桌上敲了敲,示意他少探头探脑的,否则他们就以作弊处理他了。 许云帆尴尬的笑了笑,找了一颗柠檬酸糖出来含着,这才继续答卷。 坐在上守的总监考官周县令都替许云帆着急了,看许云帆不急不慢,还有心思看热闹,周县令汗颜不已,好歹他也是有几次监考的经验了,从未见过哪位考生像许云帆这般漫不经心,哪有人一边吃糖一边答卷的? 活了三十年,许云帆是第一人。 五天的县考,对个别考生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对许云帆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吃馒头睡硬铺罢了,考场那等地方,不是让考生进去享受的,许云帆睡了几天,只觉腰酸背痛,回客栈休息了几天又再次忍辱负重任人上下其手后可怜兮兮的进了考场。 最后一场考试,许云帆看着最后一道大题,其上就一个“面”,问考生对其的见解。 看到此题的很多考生内心默默流泪,他们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类模棱两可的题目,看似简单,实则还得揣摩出此题的考官是何用意。 例如前几年,也有一题有关与“黄花”有关的考题,着实把一大考生考懵逼了。 “黄花”,很多考生第一想到的自然就是黄花菜,可它又可指“菊”,如此,考生就不得不深思,谨慎下笔了。 如今这考题搞笑,居然问考生对“面”字有何见解,他奶奶个腿的,此“面”,谁知道你想问的是脸面的面还是食方面的面,又亦或者是旁的,都不知道所指的具体是何物,又何来的见解? 考生最怕遇到这种题目了,而考官有时候偏偏最爱出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题目。 许云帆看到题目时也是一懵,他连考官都没了解过,谈何猜测其用意? 没办法,许云帆只能试试了,反正这种题目,最忌讳的就是留空了,数学老师还有物理不是教过了,遇到解不出的大题,甭管会不会,总之写个解字,再把会的公式全给写了,看在你这么辛苦且态度积极的份上说不定还会给你一分呢。 想到这,许云帆撑着下巴寻思着,要是此题答的不理想,按照他之前的答题情况,不至于会落榜了才是,如此便不必过多深思浪费脑细胞了,这才动笔点墨写道:“无盐面,无言面,无颜面。本是清汤无盐面,泪落碗中方觉咸……面无盐,面无言,面无颜。”注① 这下好了,无论是脸面还是面条不都有了吗。 说来惭愧,许云帆虽是读书破万卷,但他对做诗算不得精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学生写作文时写下的名人名言还有古诗名句有哪一句是自己做的? 他现在也是考生,此举应是没有不妥之处。 写完最后一题,许云帆走了个形式,检查了一下卷面,觉得没问题了,又估算了一下答题所需时间,这才举手示意自己要离场了。 周县令看了许云帆一眼,开考到现在,其他考生答题不过答到一半,许云帆居然要离场了? 这就是蒋岚方看上,委托自己关照一二的有才之人? 要是许云帆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蒋岚方大抵不会放过许云帆的,奈何在考场上,作为考官,他如何能提点一二,只能目送许云帆抱着小被子,挎上菜篮,仿若背后有猛兽追捕一般,急不可耐的跑了。 秦润一大早就在考场外等着了,明知许云帆不会那么快出来,考场外一个人过来等候的亲眷都没有,秦润在客栈坐不住,早早便过来等着。 “小哥儿,你过来太早了,听叔一句劝,先回去吧,半个时辰后再过来。”考场外不远处摆摊做生意的大叔看不下去了,他在这儿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不知经历过多少县试,往年一般都是到了下午酉时?考生才会陆陆续续的出来,这会还早呢,这小哥儿一大早就过来了,站累了就蹲,蹲麻就站,这二月份的天气还冷着呢,哪怕这哥儿长的壮实了些,但也架不住一直这么等啊! 秦润摇摇头,“谢谢大叔,我再等等。” “你家夫君也是读书人啊!哎,这天气冷的很呢,你过来,叔给你打碗热汤喝,不收你钱。”大叔看秦润长的这般,再一看其手上几道大小不一的疤痕,暗暗猜测,这哥儿也是个苦命的,人家估计就是把他娶回去当个免费的劳动力,否则,就他这样的,应当是学子们最不喜欢的那一类。 这帮学子大多喜欢怎样的呢,他们喜欢能与他们锦瑟共鸣,最好会些琴棋书画的,要是这些都不会,那就是无才,如此,那也该是有点颜色才是。 秦润过去了,大叔拿了个凳子过来,又给他盛了一碗肉汤,里头还放了几块碎肉,“喝吧,暖暖身子也好。” 秦润又道了一声谢,这才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起来,“大叔,您这汤真好喝。” 得了夸,大叔憨厚的笑出声,略显得意道:“那是,我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已经有几年了,很多人就爱来我这买包子再喝碗肉汤,这大冷天的,一碗热汤下肚,全身都暖和了。” 秦润看了周围一眼,除了他们就没别人了,“现在是还不到客人过来吃东西的时间吗?” 大叔窘迫的笑笑,“不是,我之前不在这摆,在那头摆,呵呵……这不是今天是学子出考场的日子吗,我过来凑个热闹。” 秦润:“……” 他是为了等夫君才会早早就过来了,这大叔来这么早,就是单纯的凑热闹连生意都顾不上,也是厉害了。 大叔跟着秦润聊了几句,得知秦润的夫君是第一次参加县试,不由暗道这人估计学识不咋地啊! 换其他学子,要真有点才学的,哪怕考不上,为了积攒经验,多是十五六岁开始下场试试了,到了十八才参加县试,估计润哥儿口中的夫君并无多少墨水。 “润哥儿!”不远处,一道欢声雀跃的声音传来。 第245章 第 245 章 一同进京 “润哥儿!”不远处, 一道欢声雀跃的声音传来。 “云帆。”秦润高兴的放下碗站起身跑了过去。 没办法,小别胜新婚,两人感情好, 上次是五天不见, 这会三天不见,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许云帆一把接住扑过来的秦润, 高兴的在秦润脸上亲了两下, “等很久了?脸上这么冰的。” “不久,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回去?”秦润不问许云帆考的如何,虽然他担心过,但考都考完了,问了也是徒增许云帆的压力, 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许云帆在他身边就好了。 许云帆看了一眼大叔的小摊, 咽了口口水, “那先吃点, 等徐致风出来了咱们再一起回去。” 大叔没想到秦润的夫君居然会长的这么……令人眼前一亮,两人腻腻歪歪的, 视线都快缠绵成丝了都, 看来自己纯属想多了。 许云帆牵着秦润走到小摊前, “大叔, 您这都有什么卖?” “肉包,馒头, 还有肉汤,饺子,小公子想吃点啥?” 许云帆在考场里的三天, 睡不好,吃的自然也一般,哪怕秦润给他准备了面包等便于携带保存的吃食,可这些东西总归比不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还有一碗喷香的肉汤,“我要一碗汤,再来一笼饺子跟三个肉包,润哥儿,你要来点什么?” “我也来一份饺子好了。”秦润付过银子,这才掀开许云帆的篮子看,里头吃的东西已经被许云吃的干干净净,见状,秦润就知道自己是瞎操心了。 这三天,他是生怕许云帆吃不好睡不好,上次许云帆进场五天,他准备的篮子比较大,里头装满了吃的东西,后来许云帆出来,篮子里啥也不剩,但这次是府试,陪考的人都说,很多考生压力大,基本是食不下咽,因此,准备几个馒头基本就差不多了。 不说陪考的一众人看到秦润准备的一篮子吃食感到吃惊,就是负责进场检查的官差看到许云帆后,一个个交头接耳,示意同伴看人,显然是记住他了。 毕竟像他这样进场考试还带满满一篮子吃食的考生着实不多,上次县试负责检查吃食的官差过后跟同伴说起此事,其他人还不信,这会听到同伴的暗示,几人看过去,果真是满满一篮子吃的,再看许云帆时,神色可不就变了,之前看他还觉得此人长得丰神俊逸,这会许云帆在他们眼里妥妥就是个饭桶。 许云帆长的本就让人过目难忘,如今又落个饭桶的名头,以至于官差都记住他了,纷纷猜测他究竟能不能考上。 就因为吃的多了一点,放榜当日,也不知道怎么传出了清河镇的那位双案首还是个大吃货,一篮子大馒头都不够他造。 这会,许云帆干了一笼饺子,喝了两碗肉汤,又吃了三个肉包子,这才心满意足的优雅的掏出帕子擦起嘴角,说自己吃了五分饱了,要留点肚子回家吃晚饭,不能再吃了。 大叔看着许云帆一顿风卷残云,不禁暗暗佩服,一笼饺子有十六个,他包的饺子大,肉包子也不小,就是喝汤的碗都是家里盛汤的大碗,吃了这么多,居然才五分饱? 大叔亲眼所见所闻,在日后其他人质疑是不是有人嫉妒这位双案首的童生所以才会说其是饭桶时,大叔站出来亲自证明了大家伙所言非虚,这位童生是真的能吃。 回去的路上,许云帆观察徐致风的神色,发现徐致风神态轻松,并无挫败之色,看来是发挥的不错,两人聊了一些考题后,许云帆叮嘱道:“回去休息两天,之后有啥问题,我不在了你就找蒋院长去。” “你要去哪?”徐致风不知夫子大比之事,不由好奇。 一想到三月份的夫子大比,许云帆头疼道:“我得进京一趟,哎,当初蒋院长百般请求,央求我为清风书院出战,能者多劳嘛,没办法,这种关乎学院大事的事,身为学院的夫子,我必定是要奉献一份力量的,所以过几天我就得出发前往京城了,听蒋院长说,比试得比几天呢。” 清河镇离京城算是近的了,要是其他地方的夫子,坐马车估计都得坐上一两个月,那才是真的受罪。 徐致风已经习惯许云帆的自吹了,“那到时候我直接到府城等你,我会提前过去,给你们订好房间。” “嗯,若是我们先到府城便先订房,到时我会派人在城门口等你。” “好。”徐致风点点头。 坐在一边的秦润抬头看天,暗道,徐致风已经被许云帆带偏了,今儿刚从考场出来,考的如何尚未可知,结果两人已经把去府城考试的事都商量好了,就好像考上童生已是胜券在握。 清风书院要去参加夫子大比的不仅许云帆一人,另外几个夫子也去了,蒋岚方特意给几个夫子做了一番功课,许云帆老老实实跟着听了两天。 踩着夜色回到家,许云帆发现,今晚家里的气氛似乎有点怪。 以往热热闹闹的院子,今晚是出奇的安静,秦安秦慕还有以往总会蹲在院门口等他回来便会扑上前喊抱抱的小宝也不见了,只剩厨房里不时传来锅铲与大锅相碰撞的声音。 许云帆进到厨房,自觉的坐到凳子上添柴,“润哥儿,三个孩子呢?” 秦润心累道:“几个孩子闹脾气,待屋里不愿出来呢,一下午了。” “闹脾气?”许云帆备感稀奇,“哎哟,有长进了哦,现在都知道有脾气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小孩子嘛,粘大人不想跟大人分开,秦润跟许云帆要前往京城,秦安几个孩子自然想跟着去。 上次许云帆许诺过了,下次会带他们一起,秦润今儿却让他们乖乖在家里等,秦安秦慕能不生气? 更不用说,这一次,秦润他们去的比上次还要久一些。 “既然他们想去就带着一块去好了,这次去,正好咱们也可以看看房子,上次六哥打听过房价了,咱们现在倒是可以先买一套。”许云帆做一对龙凤蜡烛就挣了一千多两,齐远洋验货后很满意,又给了许云帆几百两,加之其他厂、店铺、酒楼、还有食堂的收入,虽然齐、谢几家的债尚未还清,美食城那边尚且需要继续投入一大笔银子,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债就先欠着吧,先把房子买了再说。 秦润皱眉道:“这不太好吧,咱们还有几家的银子没还呢。” 无债一身轻,一想到还有那么多银子没还,秦润压力倍增,就感觉不踏实,肩膀上无时无刻不压着一根无形的担子。 年前出售的那批竹纸挣的不少,但他又把银子砸在其他地方了。 各府各县各州租聘、店铺装修等等事,哪样不要钱? 许云帆笑笑,“怕什么啊,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们又不是不还,到时,咱们连本带利一起还就好了。” “这样拖着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许云帆瘪嘴到,很多老板还不是贷款搞的工程,“最迟明年咱们就还上了,现在字模也搞的差不多了,竹纸已经做出了第一批,后期就可以天天有产出了,待书店开起来,哎哟喂,我都不敢想,咱们是不是得数银子数到手抽筋。” 许云帆说的美,秦润听着更美,开心道:“你真会做梦,咱们书店都还没租呢。” “这些都是小问题了,现在咱们有那么多管事,只需你一句话,多的事人给你做事,书店你可以让他们着手准备了。” “书店的装修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云帆读书多,想法很是新奇,秦润不免想同他商量一二。 “你看着来就好,到时候再划分几个区域就行了,不过咱们的书店到时候肯定不会仅仅局限于卖一些学子所需的书籍,这话本,还有故事书什么的肯定也要放到书店里售卖的,所以,书店必然要大,区域划分明确,按照这几点去做就好了。” 秦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对了,柴房里的故事书你是打算到时候放到书店卖吗?” 自秦安几个孩子迷上看故事书后,许云帆得空了就会继续写继续画,如今已经积攒出十几本了。 “不卖。”许云帆将自己的计划道来,“这些我打算作为原版,再聘请一些画技高超的读书人过来进行,到时候再将他们按照原版所复制出来的故事书放到书店去,我这些都是原版,不能卖。” 秦润沉默了,他没想到的,平日里许云帆跟几个孩子玩玩闹闹,竟是哄孩子、挣钱两不误,比起绝大多数顾得了家就顾不上挣钱,挣得了钱又顾不了家的的汉子来说,许云帆这样的,真的是太少了。 一不小心就聊远了,许云帆把话题拉回来,“等印刷厂正常运作起来,挣钱的法子多的很,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不是还有我吗,大不了,我多做几对龙凤蜡烛卖就好了,就算蜡烛不好卖,我那里稀奇的东西那么多,我再想想办法加工一番,何愁挣不到钱?这次就带他们仨一块去吧,作为哥夫长辈的,怎可言而无信,要是食言了,下次咱们在孩子面前说话就没有可信度可言了,作为兄长,我们得给孩子树立好榜样的。” “再说了,咱们这次去还要买房,带上他们,也好看看他们喜不喜欢,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咱们作为大哥哥夫的,做事也该适当的询问他们的意见不是吗?” “是。”秦润闷闷的应了一声,揉了揉鼻子,情绪翻涌滚烫,“云帆,你真的很好!” “哎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个好男人。”许云帆双手叉腰,鼻子朝天翘,“我们许家就是盛产好男人来着。” 许云帆这幅得意的小模样,着实有点下头,要不是许云帆长得帅气,估计还得跟油腻沾点边,但秦润却是喜欢得紧,他就喜欢许云帆这幅老子天下第一好的拽样,“也不知道他们那么小,会不会晕船。” 想到自己上次晕船,秦润脸都白了,那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许云帆摆手道:“这次咱们不坐船去了,我们坐马车去。”这一次可是公费入京,坐船虽快,但对晕船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坐马车就得多花银子。 许云帆没心没肺的想,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银子,他还没好心到要替蒋岚方省点钱,而让自己的夫郎跟孩子吃苦。 三个孩子得知许云帆要带他们一块进京,几个孩子高兴的围着桌子直转圈,满嘴都是夸许云帆这个哥夫/父亲好了。 此次入京,许一势必要随行,十六十五又远在大山村跟进字模进程一事,如此家里只剩李六一人,秦润哪里放心。 李六长的比秦润这个哥儿还要精瘦,容易招贼人惦记,许云帆瞥了李六一眼,暗道,秦润的担忧并不道理,“要不这样吧,六哥下工了就别回来了,就去书院那睡吧,我跟修泽他们打声招呼,你到时直接过去就成。” 许云帆在书院的寝室,平日就是秦安秦慕两人的午休室,被褥枕头什么都是不缺的,让孙武给齐修泽带话,让他们同寝室管理人员说一声,李六可以随时住进去,至于家里,秦润则喊了村长安排几个汉子过来帮忙照看,一切安排妥当,许云帆拖家带口进京去了。 从大梨村坐马车到京城,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马车驶离大梨村后,几个小家伙还挺高兴,看到陌生的景色,那是看什么都稀奇,到了下午,一个个就蔫了吧唧,屁股底下像是有针扎似的,时不时动一下,翘起半边屁股。 许云帆看的好笑,“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今天才是第一天呢,后头还要继续坐几天呢,要是实在受不了,到下个县城,哥夫请人送你们回去?” “不要。”秦安抓起许云帆的衣袖,“哥夫,我们不回去,只是屁股有一点点麻而已,安哥儿不想回去,安哥儿想跟着大哥还有哥夫一块去。” “粘人精。”许云帆捏了下秦安的脸蛋,“起来,哥夫拿东西给你们颠软些,再忍忍,等下到了县城咱们就下车吃饭找地方睡觉。” 小宝被秦润抱着,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比起秦安秦慕,竟是精神十足,在秦润的陪同下翻着故事书看的津津有味。 “小宝,你不晕吗?”许云帆一个大人尚且还觉得坐久了有些不舒服,小宝却是一声不闹的,乖的可以。 小宝抬头看向许云帆,“不晕呐,不过父亲,外头赶车的叔叔技术不太好呢,马车赶的都不稳,爹爹好几次都撞到了。” 许云帆扯起嘴角,“这你都知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嗯?对哦,小宝怎么会知道呢?”小宝歪头,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是懵懂无知,许云帆只觉得扎心。 秦润扯了许云帆一下,对他小幅度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 京城。 方家好事将近,筹备了月余的婚事自是盛大,吴澜作为新人中的主角之一,最近在一众姐妹圈子里风头正盛。 无他,方家是什么人家? 方裴舟身为方家长子,自身本事不小,如今不过二十六已经混到了正五品的户部郎中,加上其父的地位,日后定是越走越高,吴澜之父不过是个六品的太学博士,两家本是门不当户不对,但吴家有一点好啊,那就是,吴家主母沈云菲同萧王府老夫人沾亲带故。 沈云菲乃是萧衡之表姐,沈家以前也是大家族,是武将之家,奈何沈父之后,几个儿子不成器,武不就也就算了,就是文同样一般般,反而萧老夫人也就是萧奶奶继承了父辈的天赋,这才入了萧爷爷的眼。 如今的沈家早不复当初盛景,吴家在京城里的地位不过一般般,架不住吴澜还有一个姑奶奶在,又因萧家代代皆是汉子,吴澜这个娘家的外孙女自然得了萧奶奶几分疼爱。 有萧奶奶做后台,吴澜在四五品官家女眷圈子里地位自是不一般,被人捧的高了,飘飘然了。 “澜澜,你同方大人的婚期将近,日后再见,我等可不敢再唤你澜澜了呢。” 另外一个少女兰欣轻笑出声,银铃般的声音不大不小,明显是特意控制了声道,少女调侃似的道:“那可不,下次再见,咱们就得唤一声方夫人了。” 吴澜害羞的道:“你们可别拿我打趣了。” 另外几人看吴澜这幅娇羞的样子,心中跟了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 人性的丑陋无外乎: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以前大家伙还差不多,吴澜嫁去方家,有了方家这么一个婆家,日后便是她们需得仰望的存在,兰欣嫉妒的快疯了。 她们几个家世相当,就因为吴澜有一个好姑奶奶,平时她们就是她的陪衬,如今吴澜更是得了方裴舟的看重,兰欣酸的要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方家小少爷进来可好?” 方家小少爷,同蒋家少爷以及另外几家少爷小姐可谓是让人羡慕又嫉妒的存在。 不解风情,如今远在清陵县的蒋云深,未婚先孕生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的方子汐,明明两人只是长的颇具姿色罢了,京城的汉子都快被他们迷的神魂颠倒。 听说,像方子汐那样生过孩子的更有韵味,睡起来更有滋味,而像蒋云深那般不把汉子当汉子看的,要是对方雌伏于自己身下,岂不是让汉子的自尊以及胜负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方子汐他们越是受人欢迎,反倒衬得她们越是低微。 吴澜是不太喜欢方子汐的,认为方子汐与蒋云深一样,自视甚高,而方子汐更是自甘下贱,居然未婚先孕,真是把方家的脸都丢尽了。 原本她与方裴舟的婚事应是在一月,就因为方子汐的人寻到了孩子的下落,寒冬腊月的,方子汐等不及找了过去,最后啥也没找到不说,回京便发热晕倒了。 方家众人大乱,哪还有心情办喜事,不得不把原本说好的日子推后。 对此,哪怕方子汐上门亲自同吴澜道过谦,吴澜对方子汐依旧眼不是眼,方子汐虽都受着了,吴澜依旧不解气。 特别是看到方子汐那副羸弱的样子,吴澜更是心生厌恶,自己又不是汉子,方子汐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真是贱人一个,不要脸才会被汉子骗,生了孩子,也好意思带着孩子吃娘家的住娘家的,方子汐还要不要脸了? 身为萧家当家主母的外孙女,吴澜以前不是没参加过一些兰欣几人没资格参加的晚宴,在晚宴上,她因为身份,不被介绍,不被搭讪,而蒋云深他们却是众星拱月的存在,方子汐见到她时,也是淡淡的移开目光,好似不屑得认识她一般。 方子汐的眼神,她一直记得,如今她要嫁去方家,成为他的大嫂了,吴澜不免有种扬眉吐气的得意,“他还不是老样子,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晦气的可以,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摆脸色给我这个未过门的嫂子看呢。” “话不是这么说。”贺婧婧不赞同道:“身为爹爹,孩子丢了谁能好受?澜澜,你别想太多,你同方大人认识也有一年多了,方大人看重你,日后进了方家,你应当好好持家,同几个小叔子和睦相处才是。”而不是背后这般不屑的抨击日后的家人。 闻言,吴澜脸色一沉,就是其她人都尴尬了起来,贺婧婧会不会说话,不巴结吴澜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人给得罪了,这人莫不是个蠢货? 有人赶忙道:“丢了孩子,作为父母,谁心里都不好受,但澜澜好事将近,方小少爷还是那副样子,委实不好看。” “就是,不是我说,这方小少爷是不是……”说话的人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脑袋,“这有问题?”放着京城这么多青年才俊,偏要找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男人,最后还被骗身骗心,这不是蠢货是什么?难不成是贱的慌? “谁知道呢,不过这方家人是真的宠他呢,要是我做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早被赶出家门自生自灭了,哪还能在家里当大小姐呢。” “这就是命啊,方小少爷不仅有爹娘宠,就是几个兄长都护着他,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兰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作忧愁又好似好奇的道:“听说方大人方夫人很喜欢那个孩子,知道的都知道,那个宝儿不过是个外孙,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们亲孙子呢,要是日后方家有了正儿八经的嫡孙,也许方大人他们会更偏宠孙儿一些,只是,这老话不是说了吗,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们要是把那孩子当大孙子疼,以后这方家估摸都得有宝儿的一份。”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吴澜等在场人可是见过的,方夫人平日出门,没少抱着这个外孙跟着,甚至是宠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吴澜不悦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心道,方子汐就是方家一颗老鼠屎,方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日后她也是方家人了,有这么一个不自爱的小叔子,她都得跟着没面子,“他也就仗着这些才敢肆意妄为了,要是方家几个少爷成亲了,谁还管他。” 要是几个哥哥不疼他护着他了,光靠爹娘,方子汐能靠到何时? 听到这,贺婧婧猛的看向吴澜,所以,吴澜的意思是什么? 第246章 第 246 章 我搞大谁的肚子了? 几个小姐在阁间里聊着天, 有了共同话题,自是越说越嗨。 方裴舟本想跟几个兄弟好好喝一杯,得知吴澜随同几个小姐妹在这儿喝茶, 难得休息的方裴舟自然要过去打声招呼。 如今方、吴两家即将喜结连理一事, 掌柜如何不知,见着方裴舟过来了, 掌柜迎上去, 谄媚的将吴澜在包间里的事告知方裴舟, 并擅作主张的,未告知吴澜的情况下把人带了过去。 打开外层大门,耳力过人的方裴舟站在包间门外,听到里边不时传来的, 好似义愤填膺又似打抱不平的无一不是谈及自家小弟的话,举起来要敲门的手落了下去。 方家老二方裴泓见到去跟大嫂打招呼的大哥回来了,笑着倒杯茶推过去, “大哥, 跟嫂子打过招呼了?你这脸色不太对劲啊!” 方裴舟幽幽的看着方裴泓, 转而又看向静默的方裴浩,寻思许久, “今天咱们三兄弟都在这了, 大哥想问问你们, 对于四弟的事, 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哥做何突然问这?”方裴泓敛起笑意,联想即将进门的嫂子, 眸色不由一沉。 方裴舟扫了方裴泓一眼,后者眼中的不悦并未逃脱得了他的视线,“你们应该也知道, 四弟的事,放在其他家族,只怕早被赶出门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不在我们面前说,背后肯定也会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你们可曾怨过四弟?” 方裴浩抬起眼眸,眉毛一挑,轻挑又不屑的开口:“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四弟会被人议论,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有的人就是闲得慌,他们想说就说呗,只要不当着咱们的面说就好,这种事,难不成你还能堵得了悠悠众口?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与及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倒不如想想该上哪把咱们外甥找回来才是。” “三弟说的是,他是咱们四弟,我们要是觉得他丢人了,以此为耻了,他还能怎么办?毕竟这种事,是他愿意的吗?” 方裴泓鼻子发酸道:“也不知道宝儿如今在哪,现在外甥还没找回来,旁的事都得靠边站,要是……大哥你分出去过好了,我们跟着四弟过就好,我跟三弟虽不如大哥有出息,但以后养活四弟跟外甥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谁敢欺负四弟,看我不弄死他。” 方裴泓本就是个护短的性子,宝儿在时,他把这个外甥当自个儿子疼,如今宝儿没找回来,大哥便说这种话,四弟要是得知了,那得多伤心? 方裴浩后知后觉明白方裴舟的意思了,眉心不由一拧,说不失望是假的,“还是未进门的大嫂的意思?我先把话放这了,大嫂要是……要么你们出去,要么我们兄弟仨出去单过,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就这么简单。” 哪怕是日夜相处的夫妻尚且还有分歧吵架的时候,作为兄弟,方裴舟的为人,他们两个弟弟自是清楚,可再清楚,也架不住,有的汉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娘都能忘,更不用说兄弟了。 方裴舟解释道:“你们是知道我的,四弟就是我的亲人,是手足,这人要是断手断脚那不得疼死?” “大哥,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方裴浩了解自家大哥,若无情况,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 面对心眼子多的三弟,不得已,方裴舟不得不将吴澜与几个好友的话说了出来,“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他们正好说到四弟,哪知吴澜……以前她曾委婉的过问过四弟的事。” 在方裴舟面前,吴澜永远都是识大体,温柔,谦逊知理的大家闺秀,对方子汐的事,吴澜并未说过方子汐什么,反而很是惋惜同情方子汐遇人不淑,甚至还宽慰他,不要太过在意这些事,免得让方子汐不好受。 也正是因为这些,方裴舟对吴澜有了好感,吴澜在京城中不上不下的地位他是知道的,在外人看来,吴澜能够嫁给自己,无异于飞上枝头变凤凰,方裴舟为了给吴澜面子,昭告众人方家对她的重视,这次的婚礼他是用心去准备了。 可今天,他才发现记忆里温婉的人他却从没看清过。 都说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毁三代,要是娶了个看不起兄弟,对兄弟有意见的人进门,这个家还能好好处吗? 方裴舟愁啊! 方裴泓怒而拍桌,要不是顾忌吴澜是他未来大嫂的份上,这会,他怎么都得找过去,高低得跟吴澜干一架。 “大哥,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想的呢?”方裴浩暗道,他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眼睛不太好,不太会看人,吴澜这人,在外名声虽不错,但他不是没发现对方见到方子汐时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喜。 方裴舟:“回去跟爹娘商量商量吧,眼下婚事的事几乎搞的人尽皆知了,这要是退婚了,不说对吴澜名声不好,只怕萧王爷也会对咱们方家有意见。” 所以,这退亲并不少两个人的事,这其中关系复杂着呢。 ……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七天后,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驶入城门,许一骑马跟在一旁,“少爷,接下来我们是先去找家客栈住还是先去办其他事?” 许云帆可不敢拿许一当小厮使唤,田庄那边就是自家的房子,许二一行人也在,许一到了那肯定比住客栈自在,“你先去田庄那边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会自个看着办的。” “云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秦润其实是有想去的地方,但他还是尊重许云帆的意见。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许云帆把问题抛回去,“我听你的。” 秦润:“上次爹爹说了,要是我们进京了就去他那,他回京了会同爷爷他们说,父亲那边……所以,要不我们就去爹爹那吧。” “哥夫,你带安哥儿去见见爹爹好不好?”秦安也跟着央求起来。 许云帆看向安静不语的秦慕,柔声问道:“慕哥儿也想去吗?” “想,可是哥夫不想去的话,慕哥儿就不想去。”比起想见到秦斐俞的那份心情,对秦慕来说,许云帆更为重要。 别看他小,但他记事了。 他知道的,他是小秦家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因为哥夫就是这么对他许诺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但他也知道,秦斐俞并不是他的亲生爹爹,虽然他很喜欢爹爹,只是这份喜欢远没有喜欢哥夫的喜欢多。 许云帆将秦慕抱到腿上,怜爱的摸着他的脸,秦润低头同秦慕蹭了蹭,没有说话,但一切未言之意又尽在不言中。 入京了跟在村里不一样,秦润特意给三个孩子还有许云帆买了新衣服,许云帆身材好,一身白衣穿在身上,虽然头发短了一些看起来存了些许违和感,但许云帆的气质容貌摆在那,已然将那份违和压倒,俨然就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第一次正式上岳父家,许云帆哪能空手去,下了马车后,秦润左手牵着秦安右手牵着秦慕,许云帆抱着小宝,一家五口,大的长的身高腿长,模样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一见,三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五人组合成了一副靓丽的风景线,路过的行人乃至街道两旁的摊贩纷纷扭头多看几眼。 “哎,芳芳你看,那边那个汉子,他是谁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呢?真的好俊啊!我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合心意的汉子!”说话的少女只觉得不可思议,京城何时出现这般俊俏到令人脸红心跳的小汉子了?以前她怎么没见过呢? 这人是真好看,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痒痒。 背对着许云帆一行人低头吃混沌的芳芳抬头四处张望,“谁啊?要不要这么夸张?以前你见了萧王爷也是这么说的。” “不一样,这汉子才是真绝色,你看那边,就带了三个孩子的那人,你快看,他们过来了。” 芳芳扭头看,这一看,整个人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嘴里的混沌掉了还浑然不知。 “父亲,看,那个是什么?”小宝很是兴奋,一路上看到自己不认识的东西,都会惊呼出声,指着叫许云帆看,问许云帆那是什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软了。 从酒楼出来的方裴泓听到孩子兴奋的声音,下意识寻声看去,这一看,方裴泓像是见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整个人都有点抖了起来,呼吸急促不已,眼睛睁的老大。 “怎么了?”方裴舟见二弟这般,不由好奇的顺着方裴泓的视线看去,这一看,正好看到了趴在许云帆肩膀上的孩子的面容。 方裴舟哆哆嗦嗦起来,“宝儿!” “宝儿?”方裴浩也看了过去,这一看,当下直接惊呼出声,“宝儿!” 三兄弟顾不上别的,拨开前头阻挡的人群就往许云帆那儿跑。 混账!天杀的混账,居然敢把他们方家小乖乖拐跑,现在还敢把人带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来,简直是嚣张至极。 许云帆感觉怀里一空时,人还懵了一瞬,不是,这年头抢孩子都敢如此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了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虎口夺食,从他怀里抢孩子?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许云帆的脸? 许云帆不悦了,眯眼道:“你们是谁?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说着,他把秦安秦慕护到身后,秦润赶忙把两人牵住。 小宝被方裴舟一把抢抱了过去,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待看清方裴舟的脸后,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人给他的感觉好亲切,可他不记得这人是谁了。 在看清许云帆的长相时,不说被抢了孩子的许云帆懵了,就是方家三兄弟都傻眼了。 这……这不就是哄骗了他们四弟,搞大他们四弟肚子的混账东西吗? 对方自己都承认了。 好啊! 对他们四弟做了那种事,搞出人命后逃之夭夭也就算了,如今还敢跑回来偷孩子? 方家三兄弟很有理由怀疑,宝儿就是被许云帆拐走的。 你说你拐了逃到天涯海角也成啊!偏偏还要出现在京城,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新仇加旧恨,今儿不把这人教训一顿,指不定他还以为方家人好欺负了,是不是他以为方子汐没人给撑腰了? “你孩子?你他娘的也知道这是你的孩子?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大了,现在你倒是晓得跑出来认孩子了?你他娘的畜生,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方裴浩是个斯文人,平时谈吐有礼,轻易不会骂人,除非实在忍不住,况且,他自认自己骂的是人吗? 不是,他骂的就是畜生。 许云帆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就是秦润也愣了,许云帆刚想开口,一道拳影迎面而来。 “父亲!” “云帆!” “哥夫!” 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 许云帆不是个能站着让人打的人,人家拳头都打过来了,断然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方裴泓、方裴浩两兄弟虽是文人,但自小为强身健体,方父特意请人教过他们一些拳脚功夫,按理来说,二对一,许云帆早落入下风了才是,可惜,才几招的功夫,许云帆一脚一个,直接把人踹了过去。 小宝三个那声父亲/哥夫不得不让许云帆速战速决,他怕吓到孩子了,而听到小宝喊一个人渣父亲,方家三兄弟更是气狠了,方裴舟放下小宝也加入了进去。 几个汉子当街干架,其中三人还是方府少爷,很快,负责治安的官差到了。 方家三兄弟杨言绝对不会放过许云帆,让巡街御史务必把许云帆这个人贩子缉拿。 好好的一个太子爷,居然被当成人贩子,许云帆tui了一声,“真是晦气!” 岳家还没去拜访呢,自己就先吃上官司了。 “你们放开我哥夫,坏蛋,你们抓我哥夫做什么?” 秦润几兄弟拦在许云帆面前,一副谁敢抓许云帆,他们就冲上去干架的架势。 方裴舟不悦道:“夫君??你这个哥儿……”在不清楚眼前哥儿是不是同方子汐一样被许云帆哄骗,刺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呜呜呜,坏人,你是坏人。”小宝也跟着哭起来,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肉呼呼的拳头打在方裴舟小腿上,控诉道:“你才是坏人,你抓小宝父亲,你是坏蛋,坏蛋!大坏蛋!” “宝儿,我是大舅舅啊!舅舅怎么会是坏人?”方裴舟心疼的抱起小宝,自己受了许云帆几拳,浑身疼的难受,小家伙不心疼他也就算,居然还哭成这样,方裴舟心疼的快碎了。 小宝捶着方裴舟的胸口,哽咽不断重复:“你让人抓我父亲,你就是坏人,我不想父亲被抓,你们打我父亲,就是坏人,我不要你抱,我要父亲,我要爹爹。” 说完,小宝朝着秦润伸手。 方家几兄弟只觉得轰的一声雷鸣。 他们的外甥怎么这样? 他们疼了他三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人渣父亲?如今,他更是喊其他哥儿做爹爹? 这是置他们四弟于何地? 方裴舟几人对许云帆莫名的敌意,在方裴舟这声舅舅说出口后,秦润悟了。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夫君不是人贩子,小宝不是他拐来的,真的不是。” 秦润都这么说了,云里雾里突然被群殴被骂畜生的许云帆反应过来,真是委屈的要死。 最后,在小宝哭的直打嗝的央求下,方家三兄弟哪敢真让许云帆被带走。 许云帆一行人无奈被“请”到了方家。 方家三兄弟当街同人干架,消息早传回方家,方子汐赶忙赶了过来。 跨步进门的方子汐很是憔悴,自儿子不见后,方子汐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每每闭上眼,儿子乖巧的笑颜,奶奶的喊他爹爹时带着孺慕之情笑弯的眼睛,总会一幕一幕的闯入脑海中。 在看到客厅中被一个哥儿抱着安慰,直打哭咳的孩子时,方子汐瞳孔一缩,人定在当场。 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还是他日思夜想出现的幻觉? 可传入耳中嘈杂的声音又在清晰的告诉他,不是的,那个孩子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小宝不哭,大哥,哥夫会保护我们的。”秦慕都快哭了,却还强壮镇定的安慰着小宝。 小宝哭的鼻子通红,鼻孔冒泡,“他们欺负父亲,小宝长大了给父亲报仇。” 对孩子来说,自己敬重的父亲被人当着面欺负,他们也是晓得心疼难受的。 秦润哄着孩子,“好,那小宝不哭了。” “宝儿?”方子汐踉踉跄跄的往里走,一瞬不瞬的看着被秦润抱在怀里的孩子,在同小宝四目相对时,方子汐眨了下眼,眼中的朦胧顿时散去。 “孩子,我的孩子!”方子汐像是发了疯,一个猛扑就要把小宝从秦润怀里抱过来,秦润被吓了一跳,双手搂紧了同样被吓到大哭出声的小宝,“放手,你放手,你把小宝扯疼了。” “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方子汐疯癫的厉害,脸上的表情让许云帆这个大人看着都有点觉得渗人,更不用说本就受到惊吓的小宝了,小宝害怕的不断往秦润怀里缩,大哭不止,秦安秦慕见状也顾不上害怕,两人用胳膊推着方子汐不让他靠近,“你不要吓我侄儿,你走开。” 场面闹哄哄的厉害,许云帆脑袋都大了,赶忙把方子汐隔开,“这位少爷,冷静,你先冷静一下,小心吓到孩子。” 方裴舟三人估计没想到方子汐反应会这么大,几个孩子又哭又喊,三兄弟也是吓了一跳,额上青筋直跳,方裴浩拦腰将方子汐抱开。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自方子汐口中发出,方子汐剧烈挣扎起来,不断往秦润那伸手够着,歇斯底里的恳求道:“宝儿,我的孩子,我要孩子,三哥,我要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宝儿,我要我的宝儿!” 许云帆扭头看害怕的缩到秦润怀里的小宝,再看明显是小宝亲爹的人,一个头两个大,小的他不能逼,只好试图先把大的哄冷静,“好好好,那是你的宝儿,那是你的儿子,这位兄弟,你先冷静,咱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们就是把宝儿给你送回来的,你不要急,你这么热情都把孩子吓到了,听我一句劝,咱们先冷静冷静好好跟孩子说好不好?你这样已经吓到宝儿了。” “四弟,你这样吓到孩子了,你放心,哥哥们在呢,宝儿回来了,谁也不能再把他拐走了。” 自方子汐生下宝儿后,宝儿就是他的命,宝儿不见了,方子汐日思夜想,离疯也就差一步之遥罢了。 看到宝儿害怕的模样,甚至不记得他们三个舅舅,方裴泓眼泪差点没掉。 方子汐不是真的疯,许云帆的话,他听到了。从进到堂厅开始,他的视线按照主人的吩咐巡视搜索下人告知的孩子身上,因此并未将多余的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乍的见到许云帆,方子汐突然就像被注入了镇定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触及那张过分熟悉的面孔,方子汐脑袋里像是炸开了漫天的烟火,目光灼灼的盯着许云帆,那架势,好像恨不得把许云帆盯出一个窟窿,他不确定的喊了一声,“云卓?” 许云帆眨巴眼:“……你好像认错了,我不叫云卓,我叫……” 都还不等他自我介绍一下,方子汐像是如梦初醒,很是肯定的说:“你不是云卓,你是谁?” “四弟,这个小白脸不是云卓?”这下子,方子泓懵逼了,“你好好看看,他不就是画像上的人吗?他不就是宝儿的父亲云卓?” 许云帆一哽,隐约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诚然,眼前人与云卓有七八分相似,但他不是云卓,这一点,方子汐无比确认,“二哥,他不是云卓,云卓不是这样的。” 在方子汐的记忆中,云卓很温柔,稳重又包容,那人脸上总会挂着柔柔的,让人怦然心动的笑意,而且,他跟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 方子汐指着许云帆的脖子,“云卓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他没有。” 许云帆:“……” 兄弟,你这眼光厉害了。 许云帆松了一口气,被“请”来方府的路上,他不知多少次声明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方子汐,更没有搞大过谁的肚子,奈何他再三自证,方家三兄弟看他的眼神还是一样,就恨不得吃了他,第三条腿都想给他打瘸了。 “你们听听,我就说我不是那什么云卓,更不认识你们四弟,你们偏不信,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长得如此俊逸非凡,是会做那等不耻之事的人吗?你们仨真的该好好洗下眼睛了。” 第247章 第 247 章 许家三兄弟 方裴泓睨了许云帆一眼, 不客气道:“怪就怪你们长的太像。” 方子汐仔细打量着许云帆,再看看偷偷朝这边看的宝儿,“你们仨很像, 云卓头发短短的, 你也是头发短短的,你叫什么名字?” 许云帆很是正式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姓许名云帆, 你看我这么年轻, ”说着,许云帆两掌指向小宝,“我今年十八,兄弟, 你看看小宝,他三岁了吧,四年前我岂不是刚十四岁, 你觉得十四岁的我会改名跟你弄出一条人命吗?你们要是还不信大可去查, 就去年我才来到你们这, 我怎么跟你搞事啊?” 方裴舟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是啊, 许云帆看起来还很嫩呢, 四年前岂不还是个半大的小子?他们四弟也不至于饥渴成那样吧, 当时他们压根没想到这一点上。 已知误会一场的方裴泓哽声道:“既然你不是, 宝儿怎么会喊你父亲?” 许云帆摇头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了。” 方裴浩:“那你就长话短说。” 许云帆:“……小宝是被人贩子拐到了我们那, 被我夫郎发现并带回来,至于为什么喊我父亲,你们可以等他冷静下来了问他, 至于他会喊我夫郎爹爹,不是他不认人,而是以前的事他不记得了,我猜可能是在被拐期间受了虐待,所以一些事记不起来了。” 方家几兄弟如遭雷劈,方子汐更是摇摇晃晃差点没站住,好在方裴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都怪我,都怪我。”方子汐又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的许云帆一度以为他要晕了。 小宝一见他哭,吓的又缩回秦润怀里去,连两只小手都收了起来,像个缩头乌龟。 秦润见状,觉得小宝此举甚是好笑,却也不免难过起来,“小宝,不要怕,那是爹爹,他是你小爹爹,你看看爹爹好不好?” “那爹爹你呢?你不是我爹爹吗?”小宝没抬头,瓮声瓮气的问道:“他是我爹爹,那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整个客厅因为小宝的话瞬间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诡异安静中。 方子汐双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怕吓到孩子,他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眼巴巴的看着小宝。 许云帆安抚好受惊的秦安秦慕,这才把小宝抱过来,“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哭个屁?” 小宝要缩到许云帆怀里,几次三番都被许云帆拉起头来,努嘴不悦道:“父亲坏,小宝才三岁,还是孩子,才不是男子汉。” “哟,这时候你倒是把能屈能伸演绎得淋漓尽致了。”许云帆嗤笑一声,这家伙在村里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嚷嚷说他这个父亲不上进,虚度光阴,不知勤勉苦学,还整天愁的想快点长大,说什么家里没有一个男子汉是不行的,会被人小瞧的,父亲是指望不了,以后小秦家只能靠他了之类的云云,听的许云帆咬牙切齿,拳头都痒了,要不是有秦润护着,小宝估计隔三差五就得吃上一顿“竹笋炒肉”。 许云帆一手环过小宝胸前,直接将人转了过来,“你爹永远是你爹,其他小朋友只有一个爹爹疼,但你就厉害了,有两个爹爹疼,这不是很好吗,换其他小朋友早笑掉大牙了,你倒好,还哭上了,要我是你,哭成这个鬼样,只怕早羞成猴屁股了。” 秦润摸着小宝的肉脸,“对的,小宝,只要你喊我爹爹,你就永远是我们的家人,你不要害怕,你爹爹他很想你,你这样,他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许云帆食指挑起小宝的下巴,低头与他对视,耐心道:“小宝,你爹爹这么想你,你这样他该有多伤心?换做是你,你想父亲了,结果父亲见到你,理都不理你,你会不会难过?” 不过是设想了一下许云帆说的事,小宝就委屈的不行,“难过,父亲不爱小宝,小宝会伤心到心脏从喉咙口吐出来的。” 许云帆:“……” 这就有点夸张了。 藏无可藏的小宝不得不抬头看向方子汐,这会方子汐全然没了方才的癫狂之态,眼眶红红的,大颗大颗泪珠滚滚而落,在小宝看过来时,方子汐抹了把脸上的泪,艰难苦涩的扬起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见状,小宝愣了好久,直到许云帆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家伙突然就哭了起来,难受又委屈了呜呜哭咽,伸手就往方子汐那儿够,“爹爹,你怎么不去找宝儿啊?宝儿等你好久你都不回来!” 小宝撅着嘴,哭唧唧的道:“爹爹你别这样哭,小宝害怕,小宝爱爹爹,不想爹爹哭。” 方子汐一下就愣了,反应过来后,一把将小宝抱了过来,父子将抱头痛哭,直听得许云帆耳朵嗡嗡响。 好一会,他一巴掌呼在小宝屁股上,“得了啊,鬼哭狼嚎的没完没了是吧,别哭了,马尿流多了缺水。” 小宝打着抽噎,不高兴的道:“才不是鬼哭狼嚎,小宝哭的超大声的。” 许云帆一头黑线,这么丢脸的话,有必要说的这么骄傲? 小宝狼嚎一般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宝一停,方子汐也停了下来,不断亲着小宝的脸蛋,后者居然还一脸的娇羞享受。 许云帆翻了个白眼,走到秦润身边,像是错失了十个亿般令人惋惜,又像是了解了一桩心事得以松口气似般,“小宝找到他的家人了,以后咱们不用想旁的了。” 养了小宝这么久,许云帆跟秦润花了很多精力、时间,他们疼小宝,但又不敢太疼,就怕到时候小宝的家人来了,他们被挖心挖肺了,只怕要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秦润闷闷的嗯了一声,两手抵在秦安秦慕的后背,看都不敢看小宝一眼,他怕看了,会忍不住想把小宝抢回来。 秦安秦慕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小宝,紧紧的扒着秦润的衣角,秦慕撇嘴喊了一声,“小宝,下来,我们回家了。” “哦!”小宝习惯性的应了一声,捧着方子汐的脸亲了两下,这才拍拍方子汐的手臂,“爹爹放我下去,小叔叔喊小宝了,小宝要跟叔叔回家了。” 方家四兄弟:“……” “宝儿,你家在这儿呢。”方裴舟心悬了起来,他们精心照顾,疼了几年的外甥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小宝眼泪汪汪,看看方家几兄弟,又看看秦润几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吧嗒掉,“可是……可是我舍不得爹爹叔叔还有父亲,我也舍不得舅舅还有爹爹跟外公外婆。” 闻言,秦润看了小宝一眼,知道他这是想起来了,他舍不得把孩子还回去,同样的,小宝也舍不得离开他啊! 只是人生向来如此,有多少事是可以做到两全的? 秦润不敢开口,在方子汐面前,他也没有立场让小宝跟他走。 “你喊他父亲?”方子汐显然把重点搞偏了,他好奇的问小宝,“宝儿为什么喊他父亲?他不是你的父亲啊。”其他的可以随小宝乱来,除了这一点必须纠正。 小宝怔愣半刻,要哭不哭道:“他是父亲,也不是父亲,小宝知道。” 许云帆又打了小宝屁股一巴掌,啪的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搞脑筋急转弯啊?” 见自家宝贝又被打了一巴掌,方子汐欲言又止,最后又归于沉默。 “父亲,你又打我。”小宝显然被许云帆打的不悦了,肥手抓了一下屁股,小身子像条大肥虫似的在方子汐胸口扭来扭去,“爹爹,你放我下去,小宝要报仇。” 方子汐稀罕的亲了小宝两下,这才把小宝放下去,随即看到秦慕秦安两个孩子,赶忙使唤丫鬟们拿茶水点心进来,“不好意思,方才我太激动了,怠慢了你们,这位哥儿怎么称呼?” 秦润对方子汐的态度还算不错,介绍了一番,之后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倒是冷静下来的方子汐打量了秦家三兄弟几眼,随后目光全然落在了许云帆身上。 方子汐看的很是专注认真,那样子仿佛在透过许云帆看其他人一般,看的许云帆很是不自在,寻了话题,“小宝的亲生父亲同我长的很像吗?” 这话问的多少有点不过脑子了,要是不像,方家三兄弟岂会认错? 方子汐颔首,起身就出去了,一会便拿了一副画卷出来。 见状,方家三兄弟不禁暗道,莫不是这个许云帆跟云卓有什么关系不成?否则他们四弟怎么舍得把画卷拿出来? 要知道这幅画卷方子汐宝贝得很,平日里都不允许其他人碰的。 方子汐把画卷打开,许云帆同秦润好奇的看过去,这一看,许云帆差点以为自己老了十岁。 就是秦润都不免瞪大了眼睛,一遍遍的在许云帆与画卷上之人来回打量。 不知该如何宣泄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的许云帆半晌只能卧槽了一声,“这……这就是小宝的父亲,长的也太像我了吧,难怪小宝跟我也这么像,这很难让人感到高兴啊。” 许云帆摸了摸自己的脸,无不惆怅的道:“这年头长的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已经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么,居然还碰上撞脸的了。” 秦润指着画像上的汉子端详片刻,“不一样的,虽然乍的一看你们很像,但仔细看,你们两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你看,你们的眼睛不一样,还有他的头发有点卷,你的不是。” 这话听的许云帆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确认一般的问方子汐,“你确定这个云卓的头发是这样的?” 大晏朝不流行短发,当初他在清风书院外头卖饭的时候,书院里的学子还笑问他是不是还俗的佛家弟子,不然他的头发为何这般短? 许云帆撒谎说自己是海外来的,海外国的汉子就是流行留的短发。 而所谓的海外国不过是他为了给自己的来历寻个借口而虚构出来的不存在的国家罢了。 所以,画上的汉子怎么会同他一样留着短发? 再一个,许云帆记得,他的父亲还有大哥就是微卷的头发,只有他随了母亲。 这个云卓,是姓云名卓呢,还是他的名就叫云卓? 许云帆不懂就问了。 方子汐:“他不姓云,他姓许。” 虽说方子汐跟许云卓只相处了几个月时间,该了解的,方子汐都了解过了,许云卓对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外界说的他被骗了之类的话皆是谣言。 “我知道你从哪里来,我也知道你本不属于这里。”方子汐仅仅一句话便让许云帆如临大敌。 秦润脸色当即就变了,一把横在许云帆与方子汐之间,隔断方子汐落在许云帆身上的视线,“我夫君就是从海外来的,方公子可是去过海外?” 方子汐答非所问,“你们是刚到京城吗?孩子们应该都饿了,大哥,你们带几个孩子去吃点东西吧,光吃点心可不管饱。” “好吧。”既然四弟要说的话,他们听不得,方裴舟几个便也不留下碍眼了。 “去吧,跟着小宝一块。”秦润安慰了一下看向他的三个孩子,“你们先去,过会大哥去找你们。” 方子汐见秦润留下,不由看向许云帆,许云帆摸不清方才方子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含糊道:“我从哪里来的,我夫郎一清二楚,他是我的夫郎,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或者他不方便听的秘密,至于你说的我不属于这里,方公子可能误会了,我就是从海外来的,本就不是你们这的人,但我如今落户在大晏朝了,就是属于你们这的人。” 方子汐摇头,“你明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跟你绕弯了,你不是海外人士,你也不是我们这方世界的人,你从哪里来的你自己清楚,云卓说了,你们那个的地方,往上数几千年都没有大晏朝的存在,所以,你们跟我们应该是处于不同的时空才是。” 正因为知道许云卓来历不对,方子汐才会在许云卓消失后,固执的派人四处寻他。 他想,也许许云卓回去了还会过来呢?许云卓对这儿不熟,他怕他来了也找不到他。 许云帆与秦润不淡定了,秦润脸色更是变的惨白,“小宝的父亲……” 如果小宝的父亲许云卓与许云帆来自同一个地方,对方突然的不辞而别,那么有一天许云帆会不会也会如此? 方子汐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浊气,“我们相识了半年,一开始他以为他回不去了,而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很可惜,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他不见了,任凭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秦润脸色更白了,几乎毫无血色,他紧紧的抓着许云帆的手,“你怎么肯定,许云帆就是跟许云卓来自同一个地方呢?云帆来到这里已经半年多了,他不会跟许云卓一样突然就不见了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自欺欺人。 身边人的担忧,恐惧,许云帆不是没感受。 方子汐看着秦润,就像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当初的他在发现许云卓不见了之后,便是像秦润这般害怕到面无血色。 “云卓说,他家很有钱,父亲母亲都是做生意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他是老大,老二叫许云樾,老三叫许云帆,他还说过,两个弟弟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大哥。” 许云帆哆嗦了一下,太吓人了,方子汐这他娘的调查过他? “云卓说,他自小很优秀,是天才,至于优秀天才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他自六岁便被你们国家的特殊部门带走了,因为特殊部门制造的东西是一些人不愿让他们研制出来的,因此,他这个人不得不“消失”了,许家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哪怕他父母想见他也必须提前打报告申请,偷偷摸摸的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许家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许云帆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郎声道:“那什么,你这话有点不符合常理呀,我爷奶都说了,我才是许家几个孩子中最聪明的孩子,过目不忘,文韬武略,可谓是智勇双全,没道理他被国家收了,我却落入不了他们的眼吧?” 其实方云汐的话,许云帆是信了几分的,他娘的,连他大哥叫啥方子汐都说对了,难不成这人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不成? 而且,国家有一些部门确实是不被外界所熟知的,里头的科研人员,更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为了保护这些科研人员,可以说,他们已经“死”在了大众视线,已是“消失”的人,哪怕是家人都不能轻易见到。 另外一些档次差一点的科研人员,那也是平时一两年都不见得能见一次,偶尔回家探亲啥的,国家可是有军队专门派人保护的。 要是自己真的还有一个大哥自小被带走培养成了科研人员,自己不知他的存在,好像说的过去,又好像不太合理。 许云帆突然想起自己以往过生日时,总会多出一份生日礼物,他曾问过家里人,这是谁送的,许父许母说是他们的朋友送的,问的多了,许云帆也看出他们避而不谈的意图。 朋友? 这年头,谁做朋友做的这么大方了? 十几亿的房子,几千万的车子说送就送的?这一送还连续送了好几年? 许云帆心塞的不行,原以为三岁的小宝能这么聪明是因为像自己的缘故,合着人家不是侄儿像叔,是像他爹了,试问能从小被国家带走的人,那能是普通人? 怎么也得是个天才吧!所以,自己这个爷奶口中的天才还是个带水分的? 许云帆的话,方子汐听的都哽了一下,暗道,许云帆优不优秀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以及确定了,这人很是厚脸皮啊! 哪有人好意思这么夸自己的? 方子汐抿了下嘴,“云卓说过,他虽未能经常离开研究所,但有人会把家里的事告诉他,他说,他有两个弟弟,三弟与他最是相似,完美结合了父母的基因,就……” 后面的话,哪怕只是复述,方子汐都有点感到尴尬,当年许云卓端着一张极致温柔的面庞说出那番令人大跌眼镜的话,方子汐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就什么?”秦润好奇的问道。 方子汐红着脸,瞥了许云帆一眼,“他说,他跟他三弟一样了,就帅的不像话。” 许云卓出现的时候,脸上戴着一副据他所说是眼镜的东西,斯斯文文的,初见的第一眼,方子汐便被对方身上的独特气质给吸引了。 那是一种他在其他少爷身上很少感觉到的稳重,许云卓这个人给他的就是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许云卓好似无所不知,很多话题都能侃侃而谈,但有时候,又好似一个蠢货,连一些基本常识都不会,就比如,哥儿会不会来月事,这种明明很羞于启齿的事,对方却能问的面不改色,甚至特意记录下来,得知他就是一个双儿,许云卓对他很是体贴照顾,面对这样长的好,学识不凡,还会对自己体贴入微的汉子,哪个哥儿能不沦陷? 与方子汐相处时,谈及家人,许云卓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关于弟弟的话,每一句没一字都是说的那么的傲然得意。 什么我弟弟跟我一样聪明啦,一样帅的人神共愤啦……总之在方子汐听来完全颠覆他对许云卓印象的话。 方子汐:“云卓说,他的三弟也很聪明,听父母说,他是个天生的读书料子,但他们三兄弟不可能全部上交国家。” 许云帆忍不住上下扫了方子汐一眼,哪怕他不想相信,都不得不信了,“所以,你是我小哥?” 方子汐点了点头,“我相信许云卓不会骗我,如果你真的与许云卓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么我确实是你小哥,小宝就是你的侄儿。” 秦润腿都软了,既然方子汐知道许云帆从哪来,这人又是小宝的爹爹,应该不会对许云帆有异心,“大哥可有与你说他为何会出现在咱们大晏朝吗?” “没有,他会出现在这,连他自己都很意外。”方子汐摇头道。 秦润:“云帆也是,他会不会……” “不会的,”许云帆注视着秦润不安的眼,认真且诚恳的道:“不会的,润哥儿,我有预感,我不会跟大哥一样的,你知道的,我的预感很准。”不是只有女人的第六感才是准确的。 哪怕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秦润依旧感到了不安,“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太害怕了,要是有一天许云帆突然消失了,他肯定会疯的。 第248章 第 248 章 亲家小叔子 对于秦润的担忧, 方子汐不太确定的安慰:“许云帆来此有快一年了,而云卓来了半年就走,想必他们是不同的, 秦润, 你不用担心。” “此次进京,你们是来参与夫子大比的吗?还是为了其他事呢?”为转移话题, 方子汐有点明知故问。 别看方子汐很少出门, 这段时间一颗心都放在了寻找小宝一事上, 但京城发生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 齐家老爷子寿宴一事,夫子大比一事,如此引众人口口相传的热闹, 哪怕不去特意打听,有关齐家来了一位海外来的夫子,方子汐之前曾听了个大概, 见着许云帆, 哪能不知许云帆就是齐家所说的那位海外人士。 许云帆闷闷的点头, “嗯,我们一家今儿刚到京城, 这不我还想买些东西去拜访岳家, 礼物还没买好呢, 就被方哥你几个兄弟“请”过来了。” “抱歉。”方子汐很是不好意思, “你没受伤吧,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没有, ”许云帆摆手得意道:“我可是专业练过的。”方裴泓三人他还不放眼里,要不是顾忌小宝与他们的关系,他怎么也得一脚一个。 得知许云帆在京城还有一个岳家, 方子汐扫了秦润一眼,“此事是我几个哥哥的错,我代他们向你们道歉,很抱歉,这样吧,你们先在这住着,其他的事我来替你们安排,如何?” “这不好吧。”许云帆婉拒道。 方子汐:“怎么不好了?我跟你大哥,虽然没成亲,你大哥说了他不会负我,如今你来了些,我不照顾你怎么成?” 别看许云卓从未在许云帆面前露过面,从许云卓的字里行间不难听出,那人其实很疼弟弟的,许云帆的生日,他都有假借其他人的手给许云帆送生日礼物,哪怕工作再忙,也从未落下过一次,公司分红以及工资基本都砸在家人身上了。 既然如此,身为许云卓的夫郎,许云帆来了京城,他照顾不好这个小叔子,那就说不过去了。 “我们方家在京城虽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比不上那些皇家贵胄,但就方家如今的地位,其他家族也不敢轻易招惹的。”方子汐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要给许云帆当后盾了。 许云帆摸了摸鼻子,今天所发生的事,换一般人估计得花时间好好消化一番,许云帆就不是一般人,接受能力也强,“方哥,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我们本来打算去岳家住段时间的。” “润哥儿是……”方子汐目光落在秦润身上,“润哥儿是出自将军府吗?” 别人看不出来,经历过许云卓一事,方子汐脑洞自是比其他人大。 他人不敢想,亦或者觉得不可能之事,他敢想,也敢猜。 秦润点了点头,“是的。” 想到方才秦慕只是喊了一句,小宝便听话的从自己身上下去,方子汐苦涩不已,央求道:“可以在我这住两晚吗?看得出来,小宝很依赖你们,我想……” 好不容易把孩子寻回来,谁不想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方子汐也想。 可他知道,小宝估计是离不开许云帆夫夫的,方才小宝对秦润的依赖,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果许云帆他们要走,小宝是会选择留下还是会跟他们走? 这些猜测、可能,方子汐不敢想,也不想三岁的孩子在这种艰难的事上做出抉择。 秦润:“好,不过我们来了京城,总归要去拜访一下的,就今晚吧,我们去了,再把小宝带回来。” 方家几兄弟好好招待了许云帆一家,待方父方母回来后,两人见到小宝,又是一通老泪纵横,两老抱着小宝都舍不得放手。 得知许云帆与许云卓的关系,方母方父与方子汐想的一样,必须把许云帆招待好了。 秦润出自秦将军府,方家人震惊了许久。 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他们居然不知秦斐俞竟然生了孩子,如今两家竟是阴差阳错的牵扯上了关系。 方父与秦家关系并不深厚,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各自各司其职,秦斐俞秦谦早年又是在塞外混的比较多,方父与秦坤更熟一些,秦家人品性如何,方父还是晓得一些的。 书房里,在许云帆一家休息后,方家一家齐聚,“老四,待会你随你娘出去好好逛逛,这该买的就买,礼节上断不能出了差错,秦家的地位比之我们方家只高不低的,这礼不能送轻了。” 方家有方父,方母身份又摆在那,放以前,比之秦家自是不差什么。 但如今已是今非昔比。 方家有方母这个与皇室沾亲带故之人,秦家也有,秦轻枫嫁的可是胥王爷,而胥王爷则是个重情之人,这么多年也不见他迎娶旁的侧妃、小妾,足可见秦轻枫在胥王府的地位。 秦谦虽已半退,秦坤又是个文官,但秦家还有个比众多汉子更为出色的秦润。 可以说,秦润的出色打破了秦府盛宠两代的谣言。 秦谦继承父志,本身并不比秦老将军差,后来,秦谦的成就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秦家也在他的功勋下更上一层楼,可美中不足的是,秦老将军好歹还生了两个汉子,到了秦谦,一生也就得了一个哥儿,秦坤虽是生有一汉子一哥儿,可儿子又战死了,不知多少人暗暗想,秦家在秦父退下后,秦家也就那样了,后继无人。 只是,谁能想到,秦斐俞是个狠人呐。 其他世家哥儿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只他被当成个武将世家的汉子培养、训练,年仅十八更是上阵助父杀敌,以卓越的功绩继承了将军府。 那些等着秦家风光不再的世家亲眼见证了秦斐俞的崛起,不由暗暗失望。 后来,秦家两个哥儿,秦轻枫出嫁,秦斐俞一丝儿女私情的传闻都未传出,子嗣乃是家族延续的根本,秦家只有秦斐俞一个哥儿,三十好几还退婚的哥儿又有什么用,如今又有不少人都等着秦家没落呢。 方父对此只觉得心寒,其他人都妄图将秦家取而代之,却又不得不忌惮秦斐俞的实力,方父从未小瞧过秦斐俞这个哥儿,私心里,他其实认为,秦家比之方家,家族地位更胜一筹。 秦家靠一个哥儿便能令人忌惮,方家呢?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哪天他从位置上退下来了,方家在京城的地位只会一落千丈,以前巴结他们的,转身就能往他们身上踩一脚,多的是人要将他取而代之。 如今有他在,方家几兄弟才能走的顺风顺水,出门多的是人与他们称兄道弟,要是他退下来了,哪怕三兄弟自身本事过硬,若无景明泽那般得皇上或者其他位高权重之人赏识,想爬到高位,不知得猴年马月。 所以,秦家没有汉子又如何?至少秦斐俞还年轻,而方家的后起之秀还没真正的成长起来呢。 反观方父,年纪上来了,几个孩子也就方裴舟稍微好点,已经混到四品的位置,不过终究还是差了点。 因此,方家要替许云帆准备拜见岳父的见面礼,这份礼,断不能轻了。 一旦送的轻了,少不得要落人口舌,许云帆面上也过不去。 可以说方家人是真的疼方子汐,以至于爱屋及乌,方子汐既然是许云帆的小哥,许云帆又是孤身一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大晏朝,长嫂如母长兄如父,方子汐哪能不替许云帆准备。 方父拍拍胸口,“还好,你小叔子在这儿还有咱们罩着,要不然,就他想跟秦家少爷在一起,那不是异想天开,癞/□□想吃天鹅肉了么。” 像他们这些家族,家里的女儿哥儿,哪个不是精心教养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家那么优秀的女儿哥儿,谁家父母舍得将其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 别看秦润是在村里长大,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就注定了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方裴泓瘪嘴道:“那可不是,将军府的哥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的,方才一块吃饭时,许云帆还说他家如何如何,我都有点不太相信,四弟,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吹吧?” 在饭桌上时,方裴泓这个自来熟,问许云帆有那么一个岳家压力是不是很大。 许云帆不以为然道:“压力?我为什么要有压力?他是少爷,我也是啊!虽然我家不在这里,但以我的本事,白手起家日进斗金不是问题啊,再说我现在不是参加科举了吗,过个几年估计就有人想巴结我了,我可是天才型选手。” 这话,听的方家几兄弟无言以对。 就他们这等家世的少爷,都不敢发表这般狂妄自大的言论,也不知道许云帆的父母有多大的本事,养出了这么一个说话不要钱的儿子。 其实许云帆已经做好了被挑难的准备了。 毕竟就是现代社会,虽说不怎么讲究门当户对,但有多少富二代的家人会同意自家儿子娶个灰姑娘? 哪怕是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富二代,那也是人家砸钱精心培养的儿子。 许云帆还真有点愁,但很快,这些忧愁便被他弃之脑后了。 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尊老爱幼,相貌堂堂,满腹经纶,积极向上,赚钱也是分分钟的人才,几个爷爷应该会喜欢他的吧,想是这么想,许云帆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哪里睡得着,倒是几个孩子跟秦润估计是累了,没心没肺睡的正香。 许云帆静悄悄的下床,他打算跟方子汐一块出去逛逛。 书房里,方子汐摇头,“不是,按照云卓所说,许家是真的有钱,云帆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许家产业更是不少,云帆又是最小的儿子,在家里自是要风得风,听他大哥说,云帆很聪明的,过目不忘,自小博览群书,所以你们可不要小看他了,不过,他现在在大晏朝,只怕说这些没什么人会信,大哥二哥三哥,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他一些。” 方裴舟笑道:“没问题,既然他是你小叔子,那就是自家人了,有我们在,难不成还会让外人欺负自家人吗。” 这话,方裴舟倒不是说的场面话,可他们不知,他们想关照许云帆,日后倒是一家人沾了许云帆不少的光,谁关照谁还不一定呢。 后来,得知方家与许云帆的关系,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方家哥儿还有秦家哥儿眼光毒辣。 对于方裴舟的话,方裴浩不置可否,“大哥有这份心意自是好,就是不知我那未过门的嫂子是如何想的了。” 吴澜不喜欢方子汐,要是知道方子汐的小叔子也入了方家门,只怕会受不了,背后指不定要嘲讽许云帆是只吸血虫。 方裴浩出声后,方裴舟脸色一变,就是方子汐也是难堪的低下头,见状,方父呵斥一声,“老三,你说什呢?你怎么可以对你大嫂胡乱猜忌?这是对你大哥的不尊重。” “父亲,我可没说错话,”方裴浩瞥了方裴舟一眼,“大哥,你自己说,我是不是说错了?”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方母立马急了,这还有小半个月就是方、吴两家结亲的日子,请帖他们都发出去了,要是方裴舟不想娶了,这传出去,不仅吴澜的名声不好听,日后谁还敢嫁他们家? 方裴舟无奈,只能将在酒楼里听到的事道了出来,发现方子汐惨白的脸色,不由劝道:“四弟,此事与你无关,你别多想,方家本就是你的家,你住不住家里,哪轮的到其他人指手画脚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不是方裴舟不把娶进来的媳妇当家人,可这还没过门呢,吴澜便这般不喜方子汐,日后真坐了方家夫人,方母再一退,将后院的事交由吴澜管理,谁能保证她能善待他的外甥还有弟弟? 以前他尚且被吴澜的表面所欺骗,方裴舟更不敢想了。 都说女子哥儿嫁出去了,再回娘家就是客,方子汐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想到一些事,于这件事上,他不好吭声,他也不是不知道,外头人怎么议论的他。 只是,以前的他,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否则,除了方家,带上小宝,小宝还小,需要人照顾,他能去哪呢? 但如今,他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大哥的婚事了,方子汐如何能再装聋作哑,“大哥,爹娘,要不我跟小宝搬出去吧。” 方父举手示意方子汐先别说话,“老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方裴舟苦笑一声,“爹,事到如今,我还能骗你不成?我骗你能图什么?” 吴澜的事,方裴舟才是最受伤最难过的人,对吴澜,两人感情虽不深,但这个人好歹也是他付出感情,想过要与之成亲的女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被吴澜所表现出来的的贤良淑德一面给骗了,他就不难受了? “夫人,此事你看如何处理?” 方母拍桌怒道:“外孙外孙,难道就因为一个外字就是外人了?外孙亲孙,身上一半的血脉还不是流着我们方家的血,我就是把小宝当孙儿宠又如何?还没进门呢就左右看我们老四不顺眼,要真进门了那还得了?我儿子未婚先孕怎么了,我这个母亲尚且没说话,轮得她跟这一群小姐妹来置喙?” 虽说有些话未必是吴澜亲口所说,可她心里要是有方子汐,她能看着、听着其他人说方子汐? 方母越想越怒不可遏,她捧在手心里的哥儿,其他人背着她说三道四可以,但吴澜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说方子汐一句不是,就是不行,“老大,你怎么想?” 方裴舟扫了一眼家里,触及方子汐低垂的姿态,百般不是滋味,“这婚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要是吴澜进门了,跟家里人意见不和,闹不愉快了,我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既然如此,干脆算了。” 方裴泓:“我支持大哥。” 方父斜眼看了方裴泓一眼,叹气一声,“你说的轻松,吴澜背后可是萧家老夫人,萧老夫人可是很疼这个孙侄女的。” 他们方家退亲,人家萧老夫人能乐意? 耳聪目明的许云帆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外头,一不小心就听了一些,管家却是什么也没听到,他只知,这位许少爷是方家的贵客,怠慢不得,赶忙上前敲门,“老爷,夫人,许少爷来了。” 方子汐从里头把门打开,“云帆,你怎么不休息?有什么事吗?” 许云帆尴尬的道:“额,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方子汐赶忙道:“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许云帆摆摆手,“我来过京城,虽对京城不算太熟,我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能迷路了不成?我就出去半个时辰。” “成,那你小心点,”方子汐随许云帆走到了大门口,拿出了几张百两的银票,“这些钱你先拿去花,看上什么就买,要是钱不够了,你回来跟我说,我还有。” 自生了小宝后,方子汐便有了存钱的习惯,他不傻,父母以及几个哥哥疼他是不假,但日后进门的嫂子或者哥夫怎么想,谁也说不准,他自然要替小宝打算一些的,几年下来,加上以前没花的,倒也存了几千两。 许云帆嘴角一抽,方子汐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莫不是他以为,自己这个小叔子还真的得靠他养了? 许云帆将方子汐拿着银票的手推回去,“我有银子,方哥不用担心,我先出去了。” 方才的话,许云帆没听全,但不难想,方子汐在方家虽受宠,但其处境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在现代,外嫁离婚的女儿带孩子回娘家,有的甚至都没房间睡,方子汐受宠,方家人并未责怪他半分,但也因为受宠,方子汐心里的愧疚反而更重。 许云帆叹口气,坐马车到了云润店铺门口前。 如今的云润店铺在在这一条街上名声可是响当当的。 云润店铺很大,一楼买的东西多且杂,很多货都是供不应求,至于二楼,前段时间被装修了一番,来了一位管事还有几个从清陵县调过来的小伙子,没过几天,云润店铺二楼更是宾客如云,现在就是旁边的店铺也被管事盘下来了,装修成了酒楼。 许云帆上了二楼,喊了管事出来,同他拿了几张牌子。 这些牌子,便是相当于现代的VIP贵宾卡,陆管事拿了几张卡出来,客客气气道:“许东家可是要吃碗粉?” 许云帆摇头,“不了,我在小哥家吃过了。” 这会正是晌午,二楼人多,酒楼的管事他们是认识的,没办法,别看酒楼最近上午只卖粉,可人家晚上桌子一换,立马就成火锅店,不说早上晌午,就是晚上也是座无缺席,火锅这等新鲜吃法,自然是将云润酒楼彻底打火了,如今不止上层购买过银霜炭的人家知晓云润酒楼,就是普通人家对其也是耳熟的很。 要在偌大的京城把一个酒楼的名声打响,绝非易事,但云润店铺积攒的客流量再带动酒楼发展,现如今,京城人士,不管是上层还是哪个圈子的人,谁人不知? 自云润二楼以及隔壁酒楼被盘下改成粉店跟酒楼后,不知有多少公子小姐过来尝鲜,有时候人多了,或者没位置了,这些公子哥大小姐哪里等得了,他们不是没找过管事让他搞几个包间出来专供他们这些人使用,但人管事不为所动,不假辞色的拒绝了,少有对谁过分热情的时候。 有人看不下去,想施压,但顾忌云润店铺背后的东家,谁敢搞事? 可今儿,那个不把他们一众公子哥放眼里的管事却是对一年轻的汉子恭恭敬敬,比之对他们时的态度,再看如今,说是点头哈腰都不为过。 “哎,那小汉子是谁啊?怎么管事就对他另眼相待,笑的那般如沐春风?”说话的少爷蹙眉不悦却又不敢真把管事给揍一顿。 同桌的年轻汉子嗦了一口粉,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不知道啊!本少爷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号人呢。” “我也没见过,要是对方是京城人士,没道理对方长了这么一张脸,我不可能不记得。” 许云帆听到背后几桌人在窃窃私语,他转过身,笑的人畜无害,“你们好,我是这家店铺的东家,各位对店铺里的吃食可满意?” “哎,你就是云润店铺的东家?这么年轻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云润店铺的小少爷呢。” “店铺的东家?你是许云帆,就那位海外来的,给齐家齐老爷子祝寿送的烟花的那位?” “是我呢。”许云帆笑笑,“我确实是海外来的,这不,今儿难得到京城,来店里拿几张卡送给亲家。” 一姑娘好奇起来,“亲家?我听说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呀!” 齐家人结交了一位海外来的汉子,多的是人调查过。 第249章 第 249 章 出头 “我确实是海外来的。”许云帆点点头, “不过我大哥之前来过一次,同方家小少爷一见钟情了,后来我大哥回去了, 得知我要出来, 特意交代过我过来看看,可惜, 海外离咱们大晏朝太远了, 之前我来时, 遇上风浪,差点就葬身鱼腹,船都翻了,要不是我命好被卷上岸, 被其他渔民搭救,我都来不了大晏朝,经此一事, 吓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方家四少爷?许东家, 你说的可是方家方子汐少爷?” “是呀, 就是他啊!我大哥说的就是他,离家时大哥还给我准备了见面礼, 几十箱的东西全掉海里头了, 那些可都是好东西来着, 真是肉疼死我了。” 许云帆这话, 仿若一声惊雷,顿时把大家伙劈的外焦里嫩。 “许东家, 方家四少爷真是你小哥?”说话的女子头戴银色发饰,身上的衣着更是华贵,一看就知道不是差钱的主。 小哥其实就是嫂子, 不过哥儿到底不是女子,喊嫂子不合适,因此大多数弟弟喊兄长的夫郎为小哥。 许云帆嗯了一声,食指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看我,难道不觉得我侄儿很像我吗,那孩子还认错了,喊我父亲呢,不过也不怪孩子,我跟大哥确实很像,都一样的英俊呢。” “呵呵……确实呢,许东家长的一表人才,确实是世上少有。”说话的陆家少爷陆丰年呼噜两大口,连粉带汤全部干完,嘴巴一抹,殷勤道:“许东家,听说你们铺子推出来的就餐卡不仅能打折,还能享受一定的福利。” 许云帆嘴角勾起,手上持着一张经过设计,看起来特高大上的卡片被他快速的翻了几次,看的陆丰年差点没眼花缭乱,“是的,这几张卡片是金卡,持有此金卡的人,并没有享受打折的优惠,但持有它,无论何时到店,包厢永远对他们开放,不需像其他人一样排队等候,另外,持有该金卡之人,无论是京城的云润店铺,还是其他地区的,只要是我名下的店铺,持卡者都享有优先权。” 陆丰年以及一众人倒抽一口气,云润店铺二楼确实有几间包厢,但那些包厢却从未对他们开放过,据说,从店铺开张至今,能被管事躬身带路往包厢带的,除了萧王府的萧王爷以及将军府的秦将军有此殊荣外,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云润酒楼推行出来的VIP金卡,不过三十张,他们这帮小姐、少爷不是没想过从管事手里弄一张,很可惜的是,听说至今为止,也就只有萧王爷还有秦将军被管事送了两张。 如今在京城这个圈子,已然把获得云润店铺金卡一事当做身份的象征,能有一张金卡,那可是陪有面子的一件事。 没办法,云润酒楼背后的东家身份不一般,连萧王爷还有秦将军以及皇商几条线都搭上了,再一个,听说云润酒楼的东家是海外人士,会的东西可不少。 最近京城里都传疯了,齐家上架的新蜡烛,比之宣纸、麻纸更为白滑,质地更为上乘的竹纸,以及价比黄金的三书红纸,还有御赐之物的银霜炭皆是出自于该东家之手。 不说其他人,就是如今的齐家老爷见到许云帆都得好生伺候着。 云润酒楼开张当日,齐家、谢家等那几家都来了,阵仗不是一般的大,可见许云帆人脉不仅广,一个个还是大有来头。 就这,能与云润店铺的东家搭上线,获得一张金卡,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吗? 陆丰年是个自来熟的,落在金卡上的视线炙热滚烫,“许东家,这张金卡你是要将其送给方小少爷吗?” 许云帆颔首,“是啊,那可是我小哥,是本少在京城的亲人,大哥让我送来的聘礼又喂了海,可惜我没本事,能给的不多,这张卡就当是一点心意了。” 陆丰年改了口,“许少谦虚了,听说竹纸以及蜡烛都是许少做出来的,就这些,许少便是本事不凡,很厉害了。” “好说好说。”许云帆摆摆手,谦虚道:“我这都不算什么,就小打小闹,我大哥就更厉害了,他会的才多呢,可惜出海不易,不然他来了这,我侄儿肯定有花不完的银子了,他就我侄儿这么一个儿子,回去时想我小哥想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奈何家里需要他,轻易不能离开。” 陆丰年很是好奇,同许云帆又聊了几句,许云帆此人好像脾气很好,一副书卷气,斯斯文文,面上带小,有问必答。 但许云帆话里话外不外乎都在表达几个意思,其一就是,方子汐与他大哥是两情相悦,不存在哪一方被欺骗的情况。 其二,方子汐未婚先孕,不是方子汐不知耻,而是许云帆大哥因事回了家族,可出海风险太大,许云帆出来了一次差点葬身鱼腹,如今他连回去的船队都没有,不是所有的船只都适合长时间海上航行的,那艘船没了,许云帆是回不去了,他大哥自然得留家镇守家业了。 贺婧婧混在一众人之中,听了许云帆的话,了然的点头,她就说嘛,方子汐怎么会那么蠢的被男人骗? 外人皆传,方子汐姿色不俗,所以才被汉子骗了身子,最后人家不愿负责便跑了,换做他们,只怕都没脸见人,偏方子汐脸皮厚,不仅回了方家,把野种生了下来,还大张旗鼓的寻人,委实是丢人现眼。 方子汐的事,被传的有板有眼,众口铄金的事,很多人都信了,甚至没少背后议论方子汐。 贺婧婧是不信的,可兰欣几人却是信以为真,甚至因此自我以为方子汐跌落泥潭了,她们的身份因此就变得比他高贵了,一个个都看方子汐的笑话。 可如今,云润店铺的东家却出现在此,现在京城内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这位后起之秀,她们都想着同人认识,套个近乎,结果呢,方子方子汐竟然是人家小哥。 这下好了。 有这么一个小叔子,以后方子汐还愁没有银霜炭用? 就算日后方家不管小宝了,方才许云帆不是说了,人家小宝喊他一声父亲,这孩子就不只是他侄儿,也是他儿子了,如此,人家日后能不管儿子? 哪怕许云帆不是什么大官,可人家结实的人脉在那,求人办事,只要不是啥违法乱纪的事,就冲他与齐家等几家小公子的交情,人家能不伸手? 就这,方子汐虽嫁的不是世家少爷,照样也能碾她们一头。 兰欣咬牙搅着手上的帕子,嫉妒的快要疯了,状似不经意的说:“许少,有件事我比较好奇,不知当不当问,你们海外都这么……嗯,就那什么,我就是好奇啊,就是可以婚前做出那般出格之事吗?” 此话一落,以兰欣为圆心,附近几桌为半径内的客人默了,就是正在嗦粉的都放轻了声音。 许云帆面色不便,依旧是一副温润和善的样子,“这位小姐是?” 此时此刻,许云帆面上虽带着和煦如风的笑意,若是熟悉许云帆的人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就能看出,许云帆恼火了。 难怪呢,从手下口中得知,自生下小宝后,方子汐便很少出门了。 就这,谁敢出门? 要是让小宝听到这些话,小宝又该怎么想? 陆丰年为许云帆答疑解惑,“她是兰家的小姐,名唤兰欣。” 不待许云帆说什么,陆丰年拧眉,不悦道:“兰欣,你几个意思啊?还不知当不当问,蠢货都知道一般这么问的就不该问,你是几个意思你我心知肚明,你是不是想说我小表哥坏话了?” 陆丰年乃是方母娘家侄儿,为人很是护短,别看这人是个吃货,可智商是在线的。 方子汐未婚先孕一事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陆丰年每次听到了都气的心肝脾肺肾差点移位,可人家是女子,除了怒喝几句,陆丰年也不好动手打人。 兰欣脸色一变,“陆少爷,你这是误会我了,我只是好奇。” “好奇?”许云帆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右手抵在桌上轻撑着下巴,见着兰欣摇头,当即一怒,语气决绝,不容置喙,“你几个心思,本少一清二楚,故作好奇的问话,不过是想说我方哥未与我大哥成亲便不清不楚,他们成亲与否,你知道了?他们是无媒苟合还是婚后正常的夫夫相处你又知道了?我大哥可说了,他需得赶回去,不得不与方哥办了个简陋的婚礼,我离家时,大哥还让我带了聘礼补上,他们明明是成亲了的,结果你这故作好奇的问话却把我侄儿说成了私生子,混账东西!我许家的血脉容不得他人揣测玷污,你算老几?” 兰欣脸色发白,她没想到许云帆会突然翻脸,明明方才还那么温温柔柔的人,转身就对她一个姑娘家露出这般厌恶的神色。 “许少,你这话说的过了,我朋友也是好奇,你怎可这般误会?她是个姑娘,被你这般当众质问,你可知这对她的伤害?”吴澜不悦道:“子汐一事,大家伙不知真相,好奇不过是人之常情。” 许云帆猛的转身,目露寒霜,他指着吴澜,“小兄弟,这没眼力劲的女人又是谁?” 陆丰年脸色一变,寻思了会,凑到许云帆耳边耳语了几句。 “嘭!” 许云帆怒而拍桌,感情方裴舟要说的媳妇就是她? “你又算个什么玩意,我训话呢,论得到你在这出风头插话了?” 吴澜眸光沉了沉,“我是吴家吴澜,兰欣是我好友,我作为她的好友,自是要替她说话的。” “我知道你。”许云帆一改方才的斯文,双腿微张,一手放在桌上,气势不凡很是威严,那架势,很有老大的风范,“你是亲家大舅子的未婚妻,既然如此,本少还想问问你,你是几个意思?方哥可是你以后的小叔子,你明知兰欣话里有话,却任凭她暗示大家伙方哥不检点,作为大嫂,你可曾出声制止?没有,就冲这一点,今儿我管你是谁家闺女,本少看你不爽,你就得乖乖挨骂。” “许少,你别太过分。”吴澜猛的站起身,都不敢左右看,许云帆这番质问,徒然将她对方子汐的不喜宣之于众,她都不敢看大家伙的反应,甚至,因为许云帆的话,吴澜心慌了起来,“你休的胡言乱语,子汐是我未来小叔子,我如何能不护着他?你休要污我名声。” “给我坐下!”许云帆坐着不动,抬眸不悦看了吴澜一眼,“本少没有仰头看人的习惯,本少也很不喜欢被人压一头,谁敢压本少一头,小心本少他日压他坟头。” 恐吓!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恐吓! 吴澜气的直哆嗦,偏又说不出话来。 “啪啪啪”,几道鼓掌声从左边楼梯口传来。 云润店铺很大,装修时,管事按照秦润给的设计图让人在两边做了楼梯,一边上一边下,避免造成拥挤发生事故。 来人阴测测的勾起嘴角,“这位朋友,说话太狂,小心闪了舌头,日后说不出话可就麻烦了。” 吴澜一见来人,怒气冲冲的神色一变,顿时委屈的泫然欲泣,真真是看得汉子们的保护欲都上来了。 见状,上来的汉子对着许云帆危险的眯起眼,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 许云帆眉毛一挑,食指从后往前一压,站在许云帆边上的陆丰年好像看懂了,俯身下去,“许少,此人名叫吴沧,乃是吴澜的兄长,这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为何?”据许云帆所知,吴家老爷不是啥大官,吴家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出息,就这,他许云帆会怕?有点小看人了不是。 “吴沧认识的人不少,三下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哥们,跟他对上,哪天被人套麻袋揍一顿都是可能的事,而且这人入了萧家军,动他,那就是打萧王府的脸。”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别看那些三下九流的人做事不怎么光明正大,可人家也不是傻子,既然敢做,人家会傻乎乎的留下线索让你查到头上? 以前跟吴沧不和的被揍的牙齿都掉了两颗,小小年纪说话漏风的那些少爷,还不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得知自家小妹受了委屈,吴沧先发制人,伦起一边的凳子就往许云帆身上砸。 有关吴沧的脾气,圈子里的人,谁人不知,哪怕如此,谁也不敢多说,没办法,吴沧身手不错,听说还是跟萧老王爷练过的,很是得萧老王爷青睐,加上吴家与萧家的关系,以前被打的人,多数只能忍气吞声。 见到吴沧二话不说就动手,大家伙吓了一跳,齐刷刷看了许云帆一眼,赶忙端起没吃完的粉跑开,免得被波及了。 许云帆冷哼一声,猛的站起身,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椅子,几步上前便与吴沧打了起来,陆丰年以及跑出来的管事急的团团转,生怕许云帆吃亏了。 兰欣与吴澜退到一边,看到许云帆居然还会拳脚功夫,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 这人今天让她们丢了脸,不收拾他一顿,这口气如何能消? “呃……”一声闷哼响起,原以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许少会被吴沧打的哭天喊地,好家伙,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吴沧被许云帆一脚踹飞了,直接从楼梯口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敢威胁本少?你还是第一人。”许云帆表示,被人威胁了,他很恼火,很是不爽,这人一不爽,拳头就容易硬,而许云帆又是个不会留仇过夜的人。 眼看吴沧滚到了一楼,许云帆蹬蹬往楼下跑,嘴里念念有词,“混账,敢威胁我?今儿本少就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真以为本少好欺负了不成。” 吴沧疼的大脑一片眩晕,眼冒金星,从楼上滚下来,这会疼的他还没爬起来呢,腹部又吃了一脚,嘭的一声,吴沧直接被踢飞,后背撞在墙上,疼的五脏六腑好似移位了一般。 许云帆走上前,一把抓起吴沧的领口把人扯起来,几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吴沧脸上,此举,可谓是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不是想打我吗?怎么这会你倒先扒地上了?我训你妹妹,那是她活该,我教育她两句,那是她三生有幸,你们兄妹别不识好歹,仗着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拿椅子砸我?看看,今天被教育了吧!” 吴澜咬牙切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都气狠了,可她不敢上前,许云帆这混账,估计就是个人模狗样的畜生,真惹急了,只怕连女人都打。 就在吴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时,一道温和的声音透过人群传了过来,“怎么了?” 吴澜眼睛一亮,不待她跑过去跟救兵打小报告,管事几步上前,“萧王爷您来了,这不是我家东家……那吴家少爷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拿椅子往我东家身上砸,东家要是不还手,指不定就要被打死了,王爷,您可要为我家东家做主啊。” “吴澜,这是怎么回事?”萧衡之看都不看鼻青脸肿的吴沧一眼,冷声质问,“管事所言可是真?” “不是的,舅舅,我没有任由好友诋毁子汐,我是他未来嫂嫂,我怎么……” 都不等吴澜说完,许云帆跳起来,“你就有,大家伙也都听到了,我不信你会蠢到连兰欣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兰欣敢当着你的面如此,可见你们私底下没少说我方哥的坏话,我不服气,说了你几句,你大哥上来就想拿椅子砸我,如果我不还手,这会我脑袋就该开花了,一个不小心,我夫郎就要当寡夫了,萧王爷,听说您可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之人,您可要替草民做主啊!草民差点就没命了,可怜我那夫郎,要是知道自家夫君被人欺负成这样,他该有多心疼啊?我夫郎可是最疼我,拿我当眼珠子一样看着的,他们竟然敢欺负我,萧王爷啊,你说我那夫郎得知此事,别说吴澜小姐日后是方家媳妇,就算是他哥,他都得把人揍一顿给我出气呢。” 一众人:“……” 大家伙看着至今还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吴沧,在看“受欺负”的许云帆,那叫一个无言以对。 许云帆几次三番说到夫郎,别人听不出其用意,萧衡之还能不知道? 这小子,合着是在提醒他,一边是表侄女,一边是哥婿,让他清醒点呢。 萧衡之想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有一句话,许云帆没说错,那就是,秦润确实把许云帆当眼珠子一样的宠着,今儿他要是不让许云帆满意了,谁知道这小子能给他儿子吹啥枕边风? 萧衡之恨不得抹把脸。 人家都是媳妇、夫郎给夫君吹枕边风,哥婿讨好岳父,到他这儿就全反了,许云帆真的太有当狐狸精的潜质了。 许云帆又道:“小宝喊我夫郎一声爹爹,唤我一声父亲,我们不罩着他,谁罩着,方才有的人,话里话外就差没说我儿子是个野种了,他是野种,他跟他爹爹是啥?是野人不成?这外人跟表侄女,这孰轻孰重的……怪我不自量力,让萧王爷听笑话了。” 萧衡之:“……” 许云帆今儿估计是茶喝多了。 萧衡之听出许云帆是什么意思了,小宝可是秦润的儿子,不管是不是亲的,小宝喊秦润爹爹,喊他爷爷,难不成他还能不应? “舅舅……”吴澜不清楚许云帆为何与萧衡之掰扯这些,可看到随着许云帆越说越多,萧衡之脸色便越发黑沉,心下不由一慌。 “混账!”萧衡之恨不得反手就给吴澜一巴掌,“给本王向许云帆道歉。” 吴澜脸色一白,眼都睁大了,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萧衡之可是她舅舅,虽然是表的,可姑奶奶疼自己,舅舅对她也是和颜悦色,从未如此严厉过,如今为了一个外人来呵斥自己,自己可谓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万分委屈的吴澜眼泪吧嗒掉,“舅舅,我不道歉,凭什么,我又没说方子汐一句不好的话,凭什么他只靠几句话随意揣测就毁了我的名声,他空口白牙就将我至于不仁不义之地,明明就是他错,凭什么我要道歉。” 一连三个凭什么,可见吴澜很是不服气。 兴许是气上头,又或许是委屈太过,居然敢出声质问起异性王来了。 许云帆瘪瘪嘴,都懒得看吴澜在哪儿装无辜,“凭什么,就凭我知道你跟你几个姐妹背地里说我方哥坏话了,就这一点便足够本少收拾你了,你惹谁不好,偏惹我许家人,那就是跟本少过不去。” 许云帆开口闭口就是本少,可见许家在海外并非小家族,难怪能养出许云帆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上次入京许云帆可不是白来的,秦润把店铺开在这,许云帆能不留一手? 这京城里,什么人能惹,什么惹不得,他早让人打听的清清楚楚,至于吴澜、兰欣几个背地说方子汐的坏话,他找人过来一问,那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今天他不替方子汐出头,不把事闹大了,人家还不得以为他这个小叔子没用,大家伙还把小宝当野种看呢。 说白了,今天,他就是要杀鸡儆猴,好好敲打一番,以后谁敢再说方子汐未婚先孕一事之前,也该掂量掂量一二,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来自他的怒火。 萧衡之眼睛一眯,吴澜身子像是被定住了,愣愣的看着萧衡之,大气不敢喘,萧衡之很是不悦道:“舅舅?本王可不是你舅舅,要不是看在两家那点不算亲近的关系份上,就是你喊本王一声表舅舅,本王都不乐意的搭理你,如今你居然犯到许云帆头上?你可知此人是谁?” 吴澜:“……” 他不就是一个店铺的东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衡之气呼呼道:“这小子可是秦家入赘的哥婿,你动他,就是打了秦将军的脸。” 秦老将军与萧老将军交情可不一般啊! 轰! 萧衡之一句话,仿若一颗惊石落海一般,众人顿时炸了。 难怪,这小子敢这么横,感情是人家上头有人。 吴澜失魂落魄的带着吴沧走了,许云帆笑笑,下巴往陆丰年的位置杨了杨,陆丰年左右看了一圈,许云帆往二楼指了指,示意陆丰年上去。 “你,不用看了,就是你,陆丰年,本少看你挺顺眼,跟上,本少有事跟你说。” 见陆丰年一副愣愣的,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许云帆喊了一声,“赶紧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第250章 第 250 章 回府、玉佩 吴澜兄妹被许云帆收拾了一顿, 又气走了萧王爷,兰欣几个姐妹哪里敢久留,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跑了, 其他陪同少爷小姐前来的小厮也走了。 没办法, 这下子,他们惹祸了。 人家许云帆是海外来的, 不仅认识秦将军, 与秦将军交好, 他娘的,这人还是个会娶夫郎的,居然娶了秦将军的儿子。 当然,这不是让一众小姐少爷让身边小厮跑回家通风报信的理由, 而是秦斐俞的儿子回来一事,若是他们家第一个上门恭喜,没准还能得秦将军几分好脸色。 大家伙默认了萧王爷口中的秦将军的儿子, 无疑就是当年走丢的副将的孩子。 不过是一个副将的孩子罢了, 固然秦将军以前宠着, 可几年过去了,谁能保证, 秦将军的宠爱一如以前呢?但不管如何, 先通知家里人总是没错的。 众人猜测, 许云帆会将金卡交给秦将军, 感情是想讨好秦将军啊,不过, 从萧王爷为了他不顾吴家姐弟可知,这金卡送的有价值。 “许少。”陆丰年照旧候在许云帆身边,“许少可有吩咐?” 许云帆摇头, 指尖夹起一张银卡,“看在你今儿替本少答疑解惑的份上,本少送你一张银卡,持此银卡,虽说进不了包厢,但可免排队的烦恼,送你了。” “真的?”陆丰年眼睛顿时就亮了。 许云帆:“自然,本少还能骗你不成。” 云润店铺每天还没开店便有客人在门外侯着了,能持有一张银卡,平日过来不用排队就能直接吃,这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陆丰年美滋滋的收下了。 许云帆在外头这么一“闹”,很快便人尽皆知了。 明白的人都知道,许云帆这是在给方子汐出头呢。 “真的?方子汐的小叔子这么刚的吗?连吴家兄妹他都不放眼里?我怎么觉得不太可信呢。” “不信?不信你大可去问问大家,吴家吴沧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你们是没看到,许少就一脚,吴沧从二楼滚到一楼就再无还手之力了。” “许少这是不怕方家气恼吗?虽然他是秦将军家的赘婿,可他夫郎可不是正儿八经的秦家人啊!” “管他正不正儿八经,反正萧王爷对他的态度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伞,不说吴沧不敢背后找他麻烦,就是看他不爽的,只要不想同萧王爷过不去,谁敢招惹他?至于方家?人家第二天便去退亲了,一个未过门的嫂子放任身边姐妹对小叔子肆意揣测,方家人要是不傻便不会娶一个搅家精进门。” “我听说方家人上门退亲,吴澜哭哭滴滴的挽留,吴大人吴夫人更是说方家欺人太甚,还说什么方家此举就是耽误了他们家闺女日后说亲,方家不能退亲。还耽误,我呸,说的好像男方就不被耽误了似的,方裴泓这个方家老二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上去就开怼,直怼得吴大人颜面扫地。” “不是说吴夫人当天就哭着找萧老夫人去了吗?萧老夫人出马了?” “没有,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萧老夫人为何没为吴夫人撑腰我不清楚,不过我亲眼看到吴夫人哭着进了萧王府,然后又从萧王府里掩面出来了。” “看来是萧王爷提前同萧老夫人说了,真是该,你们都不知道,方家一查,好家伙,这背后传方子汐不检点的那些事就是从兰欣她们口中传出来的,很多人被方家记恨上了,一个个小姐慌了神,这才告知方家,她们之所以信以为真,还不是因为吴澜。” 吴澜同方裴舟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如此,吴澜与方家人走的近,方子汐的那些事,从她口中说出来,难不成还有假? 估计吴澜也没想到,有一天,许家人会出现在京城,甚至敢同她杠上。 许云帆替方子汐出头,为方子汐正名一事,方家人如何能不知。 除了方子汐,其他方家人都信了许云帆说的话,对许云帆更是满意的不行,两老拉着许云帆说个不停,方子汐抱着小宝,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亲家小叔子,东西都给你搬马车上去了,你们是要现在走吗?”方裴泓从外头走进来,四弟跟秦润出去一通买,东西多的很,装了大半个马车,他只得再安排一辆马车过来,否则,都不够位坐了。 秦润已经迫不及待了,“云帆,我们现在回去吧!” “嗯,可以。”许云帆同方父方母说了两句后站起身,都不用他喊,小宝是父亲去哪,这个小跟屁虫就到哪里。 小宝从方子汐膝盖上挪下来,走时不忘亲了方子汐还有方父方母一口,不忘安慰方子汐,“爹爹不要难过,小宝晚上就回来陪你睡了,不用怕呢,小宝来了京城,得去见见爷爷们,不然不乖。” “嗯,我们小宝懂事了。”方子汐蹭了下小宝的脸,闻着孩子身上奶香的气味,心安了不少。 许云帆腿长,没一会便走出了堂厅,小宝赶忙喊起来,“父亲,等等小宝。” “快点了,就你这慢吞吞的,比屎壳郎还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许云帆停了下来,待小宝跑进了,一把拎起小宝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方家几父子:“……” 他们精心娇养的宝贝,居然被许云帆这般粗鲁的对待,看的方家人是不忍直视,可小宝却乐的笑呵呵,双手向前划动,双脚不停的扑棱,感情还挺兴奋。 方子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许云帆还有秦润一块准备见面礼时,他就看出来了,许云帆看似大大咧咧的,实则很是温柔心细。 秦润跟他说,许云帆就是这样的,无论是他,还是秦安秦慕遇到难过的事了,还是在外受了委屈,他不会第一时间叱责,而是耐心的,给予恰到好处的安慰,给人强烈的安全感,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令他越来越心动。 孩子有许云帆这个父亲带着,方子汐放心。 秦府。 “老爷,主君……”秦管家急急忙忙从外头跑了进来,嘴里不停喊着。 秦谦不由蹙起眉,“发生何事了?” 自家的管家从不会这般失态,秦管家早年是他身边的兵,后来因伤不得不从前头退了下来,因其孤儿的身份,秦谦便让其留在秦家做了管事,这么多年,秦管家从未出过错事,无论是大事小事都处理的让人挑不出一处毛病来,少有像今天这样咋咋呼呼的时候。 秦管家来不及喘气,“老爷,外头……外头都在传少爷回来了。” “啪!” 秦主君猛的站了起来,撞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杯落地,里头的茶水溅到鞋面都顾不上,撑在茶几上的手抖了抖,“你说谁回来了?” “老爷,主君,快……快出去……”不待管家回话,负责守门的小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手还指着门外,气还没喘匀呢,“老爷,少爷……少爷……” 将军府不是一般的大,其他府看门的都是普通小厮,唯独萧王爷府还有将军府,负责看守大门的都是两家各自培养出来的小兵。 不管真假,秦主君已经迫不及待,平时看起来蔫了吧唧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秦谦再一看,一个眨眼的功夫,跟前哪里还有秦主君的人影。 下马车的秦安看向秦府大门,“哇,大哥,哥夫,这就是爹爹家呀?看起来好气派哟。” 小宝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背后一个包,脖子上又被许云帆挂了一个包,“二叔,快来帮帮忙呀,小宝身上没地方挂咯。” 秦润闻声看去,只见小宝的头,小身子都被几个包裹遮住了,赶忙道:“云帆,小宝还小,你别往他脖子上挂这么多。”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都是装衣服的包裹,不重的。”许云帆又往外拿了一个包裹,发现小宝身上确实没地方挂了,“一边去,慕哥儿,你过来。” 秦主君与秦谦到大门口时,看到的便是三个孩子身上挂了几个包裹,一个年轻的小汉子爬上马车,隔着车帘道:“润哥儿,车上还有几箱东西,里边装的啥?有点重呢。” 外头的秦润早已被出现在大门口的两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看清秦润的面容时,秦主君吸了一口气,眼睛当即就红了,颤声着不可置信的问,“你是润哥儿?你是我的宝贝乖孙?” 问是这么问,秦主君已经非常确定,眼前这个哥儿就是他的乖孙孙。 秦润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两个爷爷的事他也不太记得了,但此刻看到两位眼眶通红的老人家,他却是无比确信,“我爹爹是秦斐俞,你们是我爷爷。” “乖孙,你这些年都在哪啊?”秦主君踉跄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秦润,哭的哽咽,“你去哪了啊,爷爷们都找不见你。” 过年前,秦斐俞紧赶慢赶终于回府,也不知道秦斐俞去了哪里,搬了半马车的吃食回来,整个人乐呵呵的,高兴的不行,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过,在他们的追问下,秦斐俞才告知,他找到儿子了。 当时,秦主君当场就晕了过去,秦二主君更是跑回屋收拾东西,让秦斐俞带他们找孙子去,最后,秦斐俞好一通说,才让几个长辈乖乖在京城等着。 原以为需要等到八月,不曾想,秦润居然来京了。 秦主君喜极而泣,无论嘴笨的秦润怎么安慰,人还哭个不停,一边的秦老将军背着身,双肩耸动,无奈,秦润只能喊许云帆帮忙,“云帆!” “怎么了?”许云帆掀开车帘探出头来,一看抱着秦润的男人,眉毛一挑,跳下车走了过去,“润哥儿,这就是爹爹说的那位最是和蔼慈祥人美心善的小爷爷吗?” 秦主君看向对着他笑出几颗大白牙的许云帆,只觉得有点晃眼,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是?” “哎呀,爷爷,我是您的孙婿呀,真是没想到爷爷这么年轻,方才我都不敢确定,还以为是哪位叔叔呢。” 哪怕已经是爷爷辈了,被个好看的汉子夸,谁不高兴,秦主君哭不出来了,一手摸脸,呵呵笑起来,“你就是我孙婿呀,不错不错,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呀!对了,他们是?” 许云帆侧了个身,“爷爷,这是秦安,这是秦慕。” “父亲,还有我呢。”小宝不满的挤过来,眼巴巴的抬头看许云帆,“父亲,你还没跟爷爷介绍小宝呢。” 许云帆一巴掌推开小宝的头,“你不重要,不需要特别介绍。” 秦主君稀罕的看看这个,又看剪了蘑菇头,小脸蛋肉呼呼,五官却意外精致的小宝,哭是哭不出了,他看都看不够,哪还顾得上哭,“老头子,快来,这是我们几个孙儿,你快来看啊!乖孙,那是你们爷爷。” 许云帆对秦谦笑笑,“爷爷好。” 秦谦看完几个孩子,视线落在秦润身上,看到孙儿同儿子肖像的面容,在秦润几人一一礼貌唤他爷爷后,这个久经沙场,被敌人砍过刺过,疼的青筋暴起都不曾掉过一点眼泪的汉子不禁又红了眼眶,“哎,快,我们快进去,外头风大,小心着凉了。” “爷爷,那我们快进去吧,小宝脖子酸酸了。” “哎哟,我的小乖孙,来,爷爷帮你拿,”见小宝可可爱爱,又圆又矮的一大坨,小身子几乎看不见了,秦谦心疼的不得了,刚忙将小宝脖子上的包裹拿下来,挥挥手让其他侍卫把东西拿进去,自个抱起小宝,秦主君一手牵着一个,两人乐呵呵的不行。 秦润跟在许云帆身边,不时回应秦主君的问题,待行至一处地方时,秦润顿了一下,内心百感交集。 这熟悉的景,当真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曾对秦二他们说过,还问过他们自己是不是去过这个地方所以脑子里才会有这么一幕呢。 秦二他们笑了,说他想的太多,让他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好好干活才能填饱肚子。 同样的话,许云帆却没有理由的信了,只因这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许云帆当时就说了,会帮他找到这个地方,如今,他也做到了。 突然被牵手,许云帆不由得看向秦润,“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秦润扫了一眼周边熟悉的场景,“爹爹不在府上吗?” 前头的秦主君回头,“他陪着你二叔他们去上香了,这个时辰了,估计也该回来了。” 秦慕抓着秦主君的手,怔怔的抬头看向秦主君,“上香?爷爷,上香是不是得去到山上呀?” “是呀,慕哥儿想去吗?”秦主君低下头,慈爱的晃了下秦慕的手,“慕哥儿要是想去,改天爷爷带你去好不好?” 哪知,他这么一说,秦慕却突然白了脸,害怕的一下子挣脱了秦主君的手,跑到许云帆跟前,手脚并用的要往许云帆身上爬,嘴里拒绝着不断喊:“不要,慕哥儿不要去,可怕,太可怕了,山上会有人追慕哥儿,他们打我,哥夫,他们打我,哥夫,我疼。” 闻言,许云帆眸光一沉,赶忙把秦慕抱起来,秦慕埋头在许云帆胸口,小身子抖的不成样子,“没事,没事了,哥夫在呢,哥夫跟大哥保护你,谁敢动你,哥夫踹飞他,咱们慕哥儿不用怕,慕哥儿这么勇敢,连鬼都不怕,还会怕区区几个毛贼吗?” “怎么了?”秦主君、秦安被秦慕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都跑了过来。 秦润拍了拍了秦慕的后背,对秦主君几人摇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 秦主君很是自责道:“怪我,都怪我,是不是我哪说错话吓到孩子了?” 许云帆颠了下怀里的小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两个爷爷,“不是爷爷的错,咱们先进去吧。” 不应该啊,萧衡之不是说秦慕很像那个劳什子的胥王爷吗,对方一个王爷,在京城名声应当是响当当的吧,怎么秦爷爷他们看到秦安却是毫无反应呢? 这个问题,在秦坤他们回府,一行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几个长辈围着孩子转个不停,谁也没有提起此事,许云帆更加疑惑了。 吃过晚饭,秦润实在脱不开身,许云帆只好一个人送小宝回方子汐那儿去。 把小宝送到方子汐手里,当天晚上,他便窜到了萧王府。 翁婿两人都是汉子,许云帆直奔主题,将疑惑问出口。 萧衡之没好气的道:“没有反应才是对的。” “为什么?” “因为慕哥儿像胥王八,是像他小时候,虽说这会慕哥儿也有三四分像,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 不过萧衡之与缚青胥从小斗到大,缚青胥小时候是何叼样,萧衡之哪会不记得,反而是秦家两老,以前就负责镇守塞外,甚少回京,还是秦斐俞十五时,是时候替秦斐俞相看人家了,一家子才回京来。 所以,秦斐俞自小就是在塞外长大,一回京看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萧衡之才被人勾了魂。 “怎么了?”萧衡之可不认为许云帆是没话找话才说到慕哥儿身上。 许云帆将下午时秦慕的反常道了出来,“秦爷爷说到上香,他的反应很大,还说被人追着打,很疼。” 听到这,萧衡之身上的气压瞬间就低了,“此事,你想让我怎么做?” 许云帆:“我只想知道,慕哥儿究竟是不是胥王爷的骨肉。” 以前,许云帆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不愿萧衡之深思,同秦家人吃饭时,许云帆以了解京城为借口,暗暗打听到了缚青胥此人,得知缚青胥与秦家的关系,并丢了一个孩子,许云帆的心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如果秦慕真的是胥王府的人,许云帆不得不怀疑,上辈子,他是不是欠了秦家什么,还是刨了人家祖坟做了丧尽天良之事,所以这辈子才得替秦家担担子。 许云帆从袖口掏出秦慕早前交给他的玉佩,“这是慕哥儿身上的玉佩,岳父大人您先拿着,若不是,您记得把玉佩还我,这玩意老值钱了。” 玉佩值不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秦慕认亲的唯一东西,也是他父母留给他的,许云帆万万不能将其弄丢了。 萧衡之白了许云帆一眼,拿过玉佩看了一眼,待看到其上的字时,以及这块特殊的玉佩时,心里实则已经有了答案,挥手让许云帆赶紧滚蛋。 这事,他须得亲自上门查证。 这哥婿就是个讨债鬼,真是欠了他的。 要他说,他们就该把秦慕藏的好好的,做什么还要告诉胥王八,秦慕可是姓秦,户籍上就是秦家人,关他缚青胥屁事? 奈何想是这么想,自己也是个父亲,这番话,萧衡之终究无法说出口。 胥王府。 一身锦衣华服,腰上坠着一块价值数千金,贵气非凡的缚青胥双手背在身后,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看似烦的不行,可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表明,这人是高兴傻了。 “别走了,你这来回走,看的我头都晕了。”秦轻枫看似责怪的话,带笑的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缚青胥笑呵呵的,在秦轻枫面前,缚青胥从未自称过本王:“我哪里坐得住嘛,现在我恨不得马上就去秦家,可惜天暗了,你说,我们该准备什么见面礼好呢?几个孩子呢,这下子岳父家热闹了,少平少安回去也有人陪着玩了。” 秦轻枫跟着笑了起来,“明儿我们好好出去看看,我那侄婿也来了,还有被我侄儿收养的方家外孙都在,五个人,咱们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250-260 第251章 第 251 章 像!真的太像了!…… 一想到日后秦家热热闹闹的, 缚青胥高兴的直搓手,“我知道的,不管是不是秦府血脉, 只要他们喊咱们一声叔, 这礼绝对轻不了。”他可是王爷,送的礼太轻了, 也是掉价。 这时候, 管家急匆匆跑过来, “老爷,萧王爷前来拜访。” “大晚上的不睡觉,那犊子来干什么?”一听萧衡之来了,缚青胥脸上的笑意瞬的一收, 变脸的速度快的无人能及。 秦轻枫摇头轻笑,“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同萧王爷闹。”闹也就算了, 还每次落下风, 被欺负的死死的, 偏还越挫越勇了。 缚青胥还没让管家放人进来呢,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哟, 小嘘嘘, 还没睡呐, 可真是让本王好等,这月黑风高夜的, 本王身子骨可吹不了风受不了寒,就先进来了。” 缚青胥看到来人,哪还记得自己是个王爷, 气的差点跳脚,“萧衡之,你放肆。”合着他这般把胥王府当自个家想闯就想闯想进就是进,还是自己的问题了? 萧衡之自来熟不客气的坐在一边,全然不将跳脚的胥王爷放眼里,“本王哪放肆了,本王还放五放六了呢,胥主君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在萧衡之看来,缚青昀、缚青胥就是两懒货,说他们没心机,两人从小就开始懂的算计缚青雩了,先皇交给他们办的事,只要不是牵扯民事,但凡交到他们手上的任务,总能出现各种各样的失误,两人一个有心疾,一遇事,稍微激动点,白眼一翻人就晕了,一个呢,大结巴,一急了,一句话半天说不清楚。 两个孩子皆是如此不顶事,偏胃口又大,先皇气的不行,怒骂两人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饭桶一个,他怎么就生了两个饭桶? 教育他们的夫子,更是头疼,平日先皇过问两位皇子的学业时,夫子也只能厚着脸皮昧着良心说,聪慧有余,悟性不足,要两人不是皇子,夫子大抵要直接骂两人堪称是蠢笨如猪了。 夫子违心的话,先皇不是听不出来,毕竟平日,他考校两人的课业时,两人不是晕就是紧张的说不出来,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就这样,先皇哪敢把皇位交给他们? 哪知,缚青雩坐上那把椅子后,两人的病好了,你说这奇不奇怪? 后来,萧衡之才发现,缚青胥、缚青昀当真是狠人,小小年纪居然就把缚青雩算计上了,能装那么多年,可见两人心性并不简单。 萧衡之还曾为此高看过缚青胥几眼呢。 “多谢萧王爷关心,不知萧王爷今日前来拜访所谓何事?”秦轻枫露出恰到好处,不显疏远,又不至于过分亲近的笑来,亲自给萧衡之倒了一杯茶。 缚青胥不爽的坐回去,不悦的瞥萧衡之一眼,指桑骂槐的说:“倒茶这种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哪用得着你亲自来,可不是什么阿五阿六都配喝上你亲手倒的茶的,你倒茶,怎么也该倒给我这个夫君喝才是,像那些没夫郎媳妇,又没有意中人,光棍一个的,多半是品不出你倒的茶有多好喝的,某的人喝了,那也是野猪品不来细糠。” 萧衡之嘿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差点没自个飞到缚青胥脸上,像是想到了什么,萧衡之一改方才的怒气,得意的暗道,让缚青胥再嘚瑟两句吧,看看待会这小子求不求到他身上。 这么一想,萧衡之便气不起来了,当着缚青胥的面喝了一口,“轻枫啊,今日本王过来是想与你打听一事。” 萧衡之与缚青胥斗嘴,秦轻枫帮谁都不是,干脆保持沉默,这会倒是开口快了,“不知萧王爷想与我打听什么事呢?” 从秦轻枫的语气不难听出,秦轻枫对萧衡之敬畏有余,亲近不足,毕竟萧衡之与秦斐俞的事,身为秦家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秦将军与萧老王爷交情不错,小时候秦轻枫就经常往萧家跑,比起常年在塞外的堂哥秦斐俞,萧衡之、萧玄之更像他的兄长,正因为他们走的近了,缚青胥吃味,越大越看萧衡之不顺眼。 后来出了秦斐俞的事,虽知萧衡之没什么大错,但人本就是偏心的,加上萧衡之中毒,秦轻枫又嫁入胥王府,关系便渐渐疏远了起来。 这些,萧衡之如何不知,他并未因此说过什么,“听说,当年你们弄丢孩子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上?” 事关孩子的事,如今已是胥王府的禁忌,这种大喜的日子,萧衡之这是什么意思? 缚青胥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站起身,面色不善,“萧衡之,你想干什么?要是你想找事,立马滚出我的胥王府。” 萧衡之蹙眉不把缚青胥的呵斥当一回事,只是看着面色惨白的秦轻枫,“你们之所以会上山,是要去拜佛上香吗?” 许云帆猜测,秦慕对“上香”反应如此大,大抵是与此有关,萧衡之来胥王府前让人调查一番,自然知道了当年的事。 秦轻枫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后悔至极的神色来,他没说话,一手捂着胸口点了点头,一手撑着椅子把手撑着额头。 据侍卫所说,缚青胥当年遭遇暗杀的那座山,山上就有一座道观,听说很灵验。 秦轻枫从百姓口中得知道观很灵,这才想着去求个愿,希望他侄儿能够尽快找回来,去时,他便在孩子耳边念叨,他们要去哪里,去那里干嘛,他还教孩子,让他上香时要虔诚,如此,神明才能听到他的请愿,哪知,道观还没到了就先遭遇了刺杀。 秦轻枫很后悔,早知道,他就该自己去的。 “萧衡之,你到底想干什么?掀人伤疤你就高兴了?”缚青胥红着眼怒喝道。 说实话,换以前他没中毒前,缚青胥这般吼他,他两这会高低得干一架,如今修身养性多年,萧衡之发现自己的脾气好了不少,包容心也宽了很多,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就往缚青胥门面扔去,“此物,你可认得?” 缚青胥一接,待看清手上的玉佩时,瞳孔不禁一缩,拿着玉佩的手剧烈抖动起来,好似大受打击般,语不成句,前言不搭后语,“这……你……玉佩……是孩子的,这是阿慕的,它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手中的玉佩,他如何不认得? 这可是他亲手为他唯一的小哥儿做的,就这块玉,更是其他小国进贡的上等良玉,是他厚着脸皮向皇上讨要,萧衡之还跳出来做妖,后来还是他脸皮比较厚,缠的皇上烦不胜烦,这才把玉给了他图个耳根清净。 得了玉,缚青胥拿来后亲自跟着师傅学,亲手做出来的玉佩,他如何会不认得。 明明当年他们派了那么多人,几乎快掘地三尺了都没能找到任何一点线索,更不用说发现玉佩了,那么,缚慕贴身佩戴的玉佩怎会出现在萧衡之手里? 秦轻枫看到缚青胥手里的玉,疯了一般的将其夺了过来,看了又看,视若珍宝般将其死死的捂在胸前,那架势,好像他拿的不是一块玉,而是抱着他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走向萧衡之,眼泪糊了一脸,再无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清冷,“衡之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玉佩,你从哪拿来的?” 萧衡之:“……” 无事相求时就是萧王爷了,有事相求就是哥了。 真是好一个现实的哥儿,不愧是秦斐俞他弟。 “这孩子本王见过,就在本王哥婿手里,至于这块玉佩,也是他交给本王拿来的,他们如今就在你哥那。” 哥婿? 萧衡之的哥婿与秦斐俞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已经不在秦轻枫夫夫的思考范围之内了,夫夫两个眼下满脑子都是他们的哥儿,谁还记得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缚青胥让管家备了马,丝毫不顾这会是什么时辰,带上急不可耐的秦轻枫便往秦府赶去。 自从小秦家回来,秦斐俞早把西侧的院子给重新打扫装修了一遍。 许云帆来到大晏朝,自挣钱后,那是吃好喝好,除了那挖坑搭两块木板,一低头就能看到一滩令人倒胃口以及蠕动着身子的大肥蛆的茅厕令他备感无法适应外,其他的地方倒还好。 村里的条件确实比不了镇上,小秦家的茅厕,秦润掏的频繁,其他家的茅房,那更是令许云帆汗毛直竖。 去秦大娘家玩时,他可是亲眼见到三蛋光着屁股从茅房里出来,据说是粪坑里水太多了,这不,体内垃圾一排,粪水溅起来弄屁股上了么。 许云帆无法忍受每次上个厕所还得做个心理准备,在有了银子后,立马请人把洗浴室还有厕所弄了出来。 浴室里,许云帆还让人放了个浴桶,天气没那么冷时,秦安秦慕还有小宝都是一块洗的,秦斐俞见小秦家浴室不错,回来也找人弄了一个,这不,现在三个小家伙一块泡在大浴桶里,门一关,三人玩的乐呵呵。 许云帆坐在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嘎嘎嘎的鹅笑声,不由无语。 本来他都送小宝回方家了,他就去了萧王府一趟,再回来,小宝已经蹲在秦府门口眼泪汪汪的等着他了。 方子汐说小宝闹,不想留在方家,哭着找父亲找秦爹爹还有二叔三叔,任凭方子汐怎么哄都哄不住,方裴舟三兄弟更是急得团团转,纷纷各显神通,无奈,小宝哭了眼睛都肿了就是不接几个舅舅递过来的玩具,方父方母看小宝哭的直打嗝,那是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外甥/外孙回来,说不想把孩子留下那是不可能的,可小宝这样,他们更心疼。 无奈,方母只好劝方子汐把小宝送过来。 许云帆听着里头的水声,以及三个孩子乐不可支的笑声,不免头疼。 他一个捡崽专业户,崽还没养多久呢,进一次京,三个娃就要全送出去了。 TNND,怎么越想越不是滋味呢。 萧八送来的信,许云帆翻来覆去的看,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上辈子他真的是欠了秦家的了。 今晚的秦府热闹的很,洗完澡的小宝跟着秦安秦慕在院里追追跑跑,孙子找回来的第一晚,谁舍得睡哦。 秦润陪坐在秦斐俞身边,“小宝,跑慢点,等会出汗了,看你父亲不打你屁股。” 许云帆疼孩子不代表他会一味的宠溺孩子,总之,该打的时候,他可是下得去手的。 小宝刚想跑去抓秦慕,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将他的三叔抱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看着三叔就哭了出来,小宝愣愣的看着,发现自家三叔好像崩紧了身子,小宝虽怕,但他记得自己是小秦家的小小男子汉,父亲说过了,男子汉就要保护好家人,爱护弱小。 小宝踮起脚去抓秦慕的脚,一手拍打着对方的小腿,“呔,你是谁,快把我三叔放下了,不然小宝喊父亲打你了。” 秦轻枫看着怀里的孩子,眼泪刷的就掉了出来,全然顾不上脚边另外一个孩子,慢了几步进来的缚青胥看到秦轻枫抱着的人,整个人当场就定在了原地。 像!真的太像了! 眼前这个五官精致,粉雕玉琢,漂亮的小哥儿,完全就是他小时候的缩小版。 缚青胥很是自信的确定,他小时候就是长的这么好看。 他们三兄弟,虽然长的不比萧衡之那个妖孽好看,可出生皇室,祖祖辈辈娶娶的妃子有哪个是丑的? 这一代代下来,皇室的人只要不返祖,就没有难看的。 缚青胥长的自然也不差,打小就爱臭美,因为跟萧衡之从小就相看两生厌,几乎什么都要比,萧衡之小时候长的就像个福娃娃,缚青胥没少照镜子比较他与萧衡之到底哪里差了? 因此,缚青胥如何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啥样。 许云帆泡在浴桶中,舒服的闭眼享受,意识混沌之际,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父亲,不好啦。” 小宝丝毫没有避嫌的意识,直接推开门就往里头跑,秦家的浴桶并非像客栈所用的那种高浴桶,而是像现代浴缸那般,但其由木制成,在大梨村秦斐俞问他这是何物时,许云帆张口就说是浴桶,秦斐俞见其不高,几个孩子泡澡也安全,因此浴室里准备的浴桶也不高。 许云帆一慌,赶忙拿挂在边上的毛巾遮住重点部位,扭头看向来人,气道:“做什么?狗咬屁股了啊?” “父亲,有两个怪伯伯来了,他们哭的稀里哗啦,还抢走三叔了,父亲你快去把三叔抢回来。” 得知秦慕竟是秦轻枫丢的孩子,秦家人这会又一个劲的哭,哪里顾得上小宝。 要是此刻在大梨村,就小宝这番话,许云帆立马就起来了,不过,这会在秦府,许云帆挥挥手,“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不是伯伯,那是爷爷,人家是你三叔的爹娘了,你叫父亲跟人怎么抢?” 他一个哥婿,拿什么跟人抢? 小宝半信半疑跑走了,任凭许云帆气急败坏在里头喊,小家伙头都不回一个。 许云帆捶了一下水面,气骂:“小犊子,你屁股肯定痒了是不是,赶紧回来给我把门关了!” 回应他的只有吹进来的一股冷风。 许云帆今儿没少见人哭,并没有要去前院的打算,拿毛巾围住腰部,见外头没人,几步跑过去把门关上,往浴桶里倒了半桶开水,这才继续躺回去。 秦润进来看到的就是许云帆坐在浴桶里搓身子,头上,身上满是泡沫。 难怪这人平日身上总是那么的香,身上的味道比女子哥儿都要香一些。 “还不想起来吗?”秦润蹲在浴桶旁,挽起袖口一手撑在浴桶边上,一手探了下水温,发现有点凉了,“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许云帆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了,他头也不回,还在搓着手上的肥皂,试图弄出更多的泡沫,“我还没洗好呢,旁边的桶里不是还有半桶热水吗,待会再加吧,听说慕哥儿的爹娘找上门来了?” “嗯,不过不是爹娘,是两个爹爹。”秦润探头往前看了一眼,不由笑出声,“好了,别搓了,已经有很多泡泡了,你再搓,咱们带的肥皂就不够用了。” 许云帆手里的肥皂昨晚刚拿出来用,他与许云帆共用一块,三个孩子用一块,但这会许云帆手上的肥皂看着好像都去了三分之一。 “可是我想洗个泡泡浴。”许云帆手上的动作不停,“那样泡着洗完澡出来才香,你不是最喜欢闻了吗?对了,慕哥儿两个爹爹长的啥样?” 不待秦润回答,许云帆已经自问自答了,“不过肯定长的不赖,毕竟慕哥儿还有你长的这样,秦家基因大抵都不回太差,至于那胥王爷,人家皇室出来的,肯定也不丑,你们这一家子要搁我那,分分钟出道都不是问题,哎,这个看脸的世界啊!很多人就喜欢你们这样的。” “你也是很多人里的其中一个吗?” 许云帆扭过头,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是那么肤浅的人?我看上你并非你这张脸好吧,我是个看重内在的。” 秦润笑的见牙不见眼,轻捶了许云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你忘了,当初你自己说的,救命之恩,好看的便以身相许,不好看的来世当牛做马。” 被秦润拆穿了,许云帆也不尴尬,反而调侃起秦润,“润哥儿,你好自恋哟,居然拐着弯的说自己好看,谁给你的自信啊?” “你啊。”秦润抓起一旁的毛巾,拍了拍许云帆的肩膀,后者默契的乖乖转身蹲好。 秦润给人搓着背,一边道:“你不是说我长的好,又高又帅的吗,我信你的话,你却说我自恋,合着你以前说的这些话都是骗人的?” 许云帆:“……” 这哥儿今天嘴巴利得很! 给许云帆搓好背,秦润又往浴桶里倒好热水,“今晚爹爹说,他想我们住下来,你怎么想?” “你呢?你怎么想?”许云帆是挺擅长把问题丢回去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秦润:“我想自己出去买个宅子住,秦府虽然很大,但我们自己住大抵会自在方便一些,你不是说你那边很多年轻人婚后都想自己住吗?而且小宝不想离开你,方哥又是小宝的爹爹,以后肯定会经常来看小宝的。” 方子汐偶尔来一次倒还好,要是天天来秦府,外头的人估计又开始乱传了,而且,他们住秦府这,方子汐未必好意思天天过来。 所以,秦润想出去住,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跟小宝吗? 许云帆寻思道:“那我们就在附近看看吧,尽量把房子买近一些,平日回来看长辈也方便。” 秦府所在的位置,其房价自是不便宜,秦主君、秦二主君虽舍不得,但秦润说了不会住的太远,两人才舍得。 有两个长辈陪着看房,牙行的人做事自然上心,听了秦润的要求后,很快便把三人带到距离秦府不远处的一处宅院前。 “少爷,您看,我方才说的就是这套房子,您看看合不合适?” 牙行介绍的房子不错,有前院后院,后院左边有三个房间,右面三个房间,中间也有两个房间,这么多个房间,就是日后李六过来了,房间也是够住的。 前院不算小,或者说这片巷子的房源,户型就没有小的,毕竟秦府就在附近,周边住的人,多数也是非富即贵。 秦润看着前院里被上一任房主拿来种上花花草草的院子,思考着,这片地够大了,日后整理出来,自己种点菜正好。 第252章 第 252 章 走后门的小夫子 秦润与牙行确定了各项买房事宜,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争着要给秦润付款,秦润争不过,只好让他们出钱了。 拿到房契后, 秦润立马招呼秦安几人般东西过去。 秦慕得知了亲生父母的事, 但他跟小宝一样,还是想留在大哥跟哥夫身边, 对此, 秦润自然不会把人往外推。 缚青胥不是没想过把秦慕带回去, 可他放在心尖上的孩子只是瘪嘴露出委屈的神色,就跟拿把刀剜他心似的,又怎会舍得让小家伙为难。 在秦府时,缚青胥亲眼看着自己才几岁大的孩子, 有模有样的照顾另外一个孩子,不由得感叹。 小宝吃到了好吃的,会乖巧的跟两个小叔叔分享, 秦慕笑呵呵的, 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笑眯眯的摸摸小宝的脑袋,学着大人的口吻, 哄道:“乖, 你自己吃吧!小宝吃多多了才能长高高。” “咳, 咳咳……”一旁喝茶的缚青胥差点没被呛着。 他神情古怪地扫了一眼小儿子, 半是好笑半是心酸,同时又感到慰藉, 秦润把他教的很好。 自家小儿子三句就有两句是大哥跟哥夫,缚青胥对秦慕口中的哥夫很是好奇,秦润他已经见过了, 长的跟他大舅子很像,一样的一表人才,听秦慕的话,他们哥夫可是十里八乡最靓的汉子。 洗好澡的许云帆过来了,缚青胥、秦轻枫打量着许云帆的同时,许云帆也在打量着两人。 从秦润口中得知许云帆救了秦慕一命,并且也是因为许云帆开口,秦润他才会收养了秦慕,否则,仅凭秦润一个人,养一个秦安就够费劲了,更遑论还要养一个秦慕。 要不是有许云帆,他们一家怎能吃香喝辣,甚至两个孩子还有学上? 不说在村里孩子上学难了,就是在京城,像秦慕这个年纪,也是只能上蒙学院,书院是不会招收的,更不用说像清风书院那样的重点书院,哪怕缚青胥是个王爷,人家院长也不会破例。 就凭借许云帆做的这些,两人都得对秦润夫夫鞠躬道谢。 秦轻枫可是秦润的二叔,许云帆哪受得起,“二叔,你们这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慕哥儿可是我小舅子,你们这就客气了。” 秦家人还有缚青胥对许云帆又是一通感谢,许云帆不擅推辞,说了几句就溜回房避难去了。 缚青胥自知自己对孩子有所亏欠,秦慕不愿跟他们回胥王府,他只能认了。 将带来的东西从秦府拿到新家,许云帆带着三个孩子把东西放置好,小宝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爹爹,院子这么大,我们可以在这里做个鸡圈,这样就可以养几只鸡了。” “养鸡?”过来帮忙搬家的方子汐一懵,“养什么鸡?” “就小鸡鸡呀,等小鸡鸡长大了就会变成公鸡母鸡,公鸡拿来炒着吃,母鸡拿来炖着吃,香喷喷的,父亲最爱吃鸡了,爹爹,小宝砸蚯蚓喂鸡可厉害了。” 一旁的秦安很是赞同小宝的提议,“没错,咱们养点鸡,这样还能省点银子呢,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卖菜的地方捡点别人丢的不要的烂叶子给鸡吃。” 方子汐顿时明白过来了,不由心酸,“养鸡还得打理鸡圈,还得搭建鸡舍,会很辛苦的,你们不怕累吗?买几只鸡吃,也不去多少银子的。” “怎么会累呢?”秦安抓了几下脑袋,“这么点活而已,很轻松的,外头卖的鸡跟自家养的鸡不一样的,哥夫说人家卖的鸡嫩嫩的,养三四个月长大了就卖,自家养的鸡可以养久一点,那样炖出来的汤才香咧,哥夫最爱喝了。” 秦慕拍手附和道:“对,大哥说哥夫是狐狸精,狐狸最爱吃鸡了。” “狐狸精?”方子汐不厚道的笑了一声,问秦慕,“你们大哥说你们哥夫是狐狸精了?” 秦安:“是呀,大哥说哥夫一出门就招蜂引蝶的,哥哥女女都想给哥夫做小,要不是我大哥把媒婆吓的不敢再来,家里的门槛早就坏咯。” “是的是的,”小宝很是苦恼,“在村里的时候,好多小宝不认识的哥哥姐姐会来找小宝,想给小宝吃糖,还偷偷的问小宝愿不愿意喊她们姨姨呢,爹爹,他们给的糖小宝都没有拿,秦爹爹说了,不能拿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宝都有乖乖听话了。” 就因为外村很多人请媒婆上门不成,他们这才把主意打到小宝身边。 附近几个村的人谁不知道小宝受宠,要是小宝自个闹着让许云帆娶谁进门,秦润还能拒绝不成? 就因为这,许云帆不让小宝独自出门了,每次都让润哥儿还有安哥儿他们带着。 方子汐揉揉小宝的脑袋,夸了一句,“对,我们小宝做的很好,你小叔是你秦爹爹的,你作为秦爹爹的儿子,就要帮秦爹爹把你小叔看牢了,无论是在村里,还是在这里,都不能让其他哥哥姐姐接近你小叔知道吗。” 一大三小凑在一块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秦润出去购买生活用品便没喊他们。 直到下午了,三个孩子忙着干活,肚子又饿了,方子汐无法,秦润又不在,只能去喊许云帆。 没办法,谁叫家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他自个又没做过。 不知许云帆是个厨房杀手的方子汐不好意思的搓手,“几个孩子说剩饭多,想吃蛋炒饭,我不会做。” 他连蛋炒饭是啥都不晓得,更别提做了。 “想吃蛋炒饭了?”许云帆扫了小宝仨一眼,刚想说让他来做的话估计不太行,话没说呢,秦安一脸恐惧的直摇头,“哥夫,我们不想吃了,你不用做了。” 秦慕小宝是不知道许云帆的“厉害”,很是诧异,“二哥,你不是也饿了吗?” “我现在不饿了。” 秦安刚摇头,脑袋瓜上一重,他仰头看上去,许云帆阴测测的,皮笑肉不笑道:“安哥儿,你是几个意思啊?今儿哥夫心情好,就勉为其难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大开眼界一番吧。” 不就是蛋炒饭吗,简单得很。 许云帆见秦润炒过很多次了,也许他看的多了,手已经不废了呢? 今儿高低都得露一手,否则秦安都不晓得什么叫全能型人才。 一刻钟后,许云帆面红耳赤的站到一边,秦安胆战心惊的将柴火抽出来,方子汐手忙脚乱的给他收拾残局,原本下锅的是白米饭,这会已经半黑发焦,锅底更是湖了一层,直冒焦味。 方子汐将其铲了下来,秦慕往锅里倒了水发出一阵声响,这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视线落在灶台上几碗卖相不佳的米饭,“二哥,这……还能吃吗?” 小宝垫起脚尖,抓了一把塞嘴里,嚼吧两口咽下去,“小叔叔,能吃的,就是有点苦。” 方子汐:“……” 方子汐都哽了,自从小宝去到小秦家后,是真的懂得吃苦耐劳了。 许云帆给了小宝一个李果吃,疼的小宝直捂头,“你懂什么,做蛋炒饭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你父亲可是干大事的人,区区蛋炒饭都显示不出我的本事,看,这是我给你们是锅巴,这玩意才香。” 秦安沉默的不说话,秦慕瞥了眼乌漆嘛黑的焦黑锅巴,尝试的咬了一口,五官顿时就扭曲了,“哥夫,这玩意它不好吃。” 这话说的真是一针见血,许云帆脸上不由蔓上一层绯红。 方子汐:“这……估计是火候太大了,锅巴焦了,不是你们哥夫手艺的问题。” “对了。”许云帆对方子汐的上道很是高兴,“不是哥夫技术有问题,是你们烧火太大了,行了,不好吃就拿去喂鸡了。” 秦慕嘀咕道:“这么黑,估计喂鸡鸡都不吃。” 许云帆没听清,见三个孩子饿肚子了,建议出去买点吃的,他们住的地方离云润酒楼不算近,过去需要半个多时辰,每天来回跑不方便,“今天你们吃包子或者馒头凑合一下,等你们大哥回来了,我让他做肉酱留着,下次做饭在做多一点,下午饿了咱们可以就着肉酱吃点午饭。” 秦润最近很忙,基本上中午都不在家,得知几个孩子中午饿了没菜吃,听许云帆的建议,他问,“肉酱?跟辣椒酱一样吗?” “那肯定不一样了,肉酱里头有肉,辣椒酱里头只有辣椒,肯定不一样的。”许云帆吃过肉酱,那味道又香又辣,挺下饭的。 秦润立马来了兴趣:“那你教我做吧。” 两人出去买了材料,按照许云帆的教导,秦润往锅里倒了半罐子油,做肉酱得舍得放油,油热了里面放入剁碎的蒜,姜,辣椒等物炒出香味盛出备用。 秦润把锅洗干净,将切成丁的鸡肉倒入锅中翻炒至焦黄,再将提前做好的辣椒油放入锅里,就着肉一起翻炒,最后加盐便可出锅装盘。 方子汐闻着厨房里诱人的香气,手上捞粉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了起来,没一会烫好了几碗粉。 这些米粉还是许云帆跑去云润店铺里头拿的,只需过遍开水就能吃。 小宝吃得肉呼呼的包子脸差点没扣到碗里,吸的太快,带着微辣汤汁的辣椒水溅的满脸都是,都不用方子汐出手,许云帆嫌弃的从桌下掏出一张小毛巾,一手扣住小宝的肩膀,毛巾啪的往小宝脸上一丢,胡乱擦了两下,擦的小宝左摇右晃,“好了,干净了,赶紧吃。” 小宝乐呵呵的晃动了两下没挨着地的脚丫,甜甜道:“谢谢父亲。” 看小宝笑的这么甜,拿着用来擦过一次凳子,被秦安洗干净挂在桌角下的抹布,许云帆有点心虚道:“不客气,嗦粉嗦到一半要用筷子夹住低下那部分,这样粉就甩不起来了。” 见状,方子汐张嘴,脸色有些怪异,随即又低头继续开吃。 自许云帆入京后,方子汐脸都圆了一圈,身为方府受宠的小少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这又香又辣又麻的玩意他是第一次吃,且这玩意还越吃越上头。 许云帆拿了几碗双皮奶出来,其上点缀着糖纳豆,那滋味就更不用说了,方子汐吃的肚皮溜圆,方家都不想回了,隔天回了家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便留住小秦家。 秦润吃了肉酱,想到秦斐俞委婉与自己提起过的事,“云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许云帆放下筷子,微微颔首,言简意赅,“什么事?” 秦润斟酌着措辞,略不好意思,“就是爹爹跟我说,你有没有办法给那些“老”兵提供一个就业的机会?” 秦家虽也有产业,但并不足以安置那些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从战场下来的“老”兵。 在寻找秦润的这些年,秦斐俞甚至还能看到他以前的兵带着瘦骨嶙峋的两个儿子蹲在街道边上等着过往需要招工的管事过来,在战场上落下残疾的人太多了,朝廷给的补偿金根本不足以养活一大家子。 有的汉子从战场回去了,更是因为一些问题家庭不和睦,妻子、夫郎都跑了。 许云帆暗道,人家会跑很正常,没有物质保证的婚姻跟一盘散沙差不了什么,哪天装沙的盘子缺了个口子,沙子自然是装不住的。 秦斐俞有心想尽一份力,但秦家的产业也就那么一些了,又能安排多少人呢? 自去过大梨村一趟后,秦斐俞发现工厂里的工人不少,但他们的生产力远远满足不了市场需求,很意外的是,不论是许云帆还是秦润都未加大这个生产力度。 在得知工人一天二十文工钱,很多货供不应求时,秦斐俞不免有些心动。 许云帆一愣:“所以,岳父是想要方子?” 说实话,一个红薯粉或者酿酒的方子等目前他所开设的产业的方子,许云帆是不太在意的,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还有很多可以挣钱的法子。 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些方子却是可养家糊口,当传家宝一样代代相传的宝贝,秦斐俞让秦润跟自己开口索要与自己心甘情愿送出去,两者终归是有区别的,许云帆不免有点想法。 但不多。 “不是的。”秦润赶忙摇头,“爹爹不是要方子,他的想法是,我们有没有意向再开几个厂子,厂里能不能让他安排一些工人进来。” 许云帆想了想,“你呢,你怎么想呢?” “我想再开几个。”秦润分析道:“大梨村几个厂子其实规模还是太小了,完全供不应求,而且日后其他地区的店铺开起来了,需要的产品只会更多,如今我们扎根京城,自然没办法回村里开设工厂,所以,我想再各个府还有京城外都开一些厂,虽然建厂需要投入一大笔银子,但其实也省了很多运输成本。” 许云帆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如果交通便利,运输成本没有那么高,咱们倒是可以把厂子集中一处方便管理,奈何在这儿,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从一处地方将产品四面八方的分发出去,这个运输成本高,长久了就是一大笔银子,既然你想做,那便做吧,银子不够,咱们就借,不过田庄那的进程你还是要跟进一些的,特别是酒楼乐坊,无论是木材还是其他方面,必须让人把关好了,还有,你打听一下,田庄过去的那几百亩地还有周边几座山能不能盘下来。” “啊?”秦润傻眼了,“云帆,咱们买那么多地干什么?” 许云帆:“自然是有用的,就算不做什么,拿来种点粮食也是不错的,你先把地买了吧,至于建厂的事,不着急。” 厂房肯定不能建在上等地那,有关厂房的选址,秦润还得再看,田庄外附近未归属田庄的几百亩地都是上等地,按照许云帆说的,用来种植倒是不错。 这些事,自然是需要交由秦润去办,许云帆休息了两天,夫子大比也到了。 夫子大比的前几场比试,以笔试的方式进行,考场就安排在国子监,因此,国子监难得的放假了。 许云帆拿出蒋岚方交给他的夫子考证等证明文书乖乖等在外头排队。 远处,送许云帆来考试的秦主君对身边的秦二主君道:“云帆这……真的没问题吗?” 秦二主君默了一瞬,看着人群里最耀眼的孙婿,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 不是秦二主君夸自家孙婿长得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在一众排队进场的夫子中,就许云帆最瞩目了。 那个头,那样貌,还有年轻的脸庞,想不引起关注都难,不说其他夫子纷纷对许云帆行注目礼,就是国子监的学子看到许云帆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指着许云帆交头接耳起来,那样子,好似在说许云帆坏话似的。 “那人是谁?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有的人难免会有从众心理,突然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哪怕不知缘由,但看到人排了,他也跟着排,更不用说,许云帆这会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明明他只是好奇,觉得有趣,但在有些自视甚高的国子监学子来说,许云帆这番东张西望的样子,委实上不得台面。 “谁知道呢,看他那样子,估计还以为咱们国子监搞啥活动,所以跟风的过来凑热闹了吧。” “你们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就是清风书院来了一位小夫子,据我所知,对方貌似也来参加夫子大比了。”周洲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啧啧两声,“听说此人还是海外来的,并未有秀才之名,但他学识不错,为此才入了蒋院长的眼。” 钱祁:“真的假的?这人有这么厉害?” “就是,周洲,你少诓我们,不是秀才,他能当夫子?”什么时候夫子的门槛都这么低了? 不是秀才,入了清风书院也就罢了,居然还来参加夫子大比,这不是搞笑吗。 周洲:“都是同窗,我用得着骗你们吗?这消息,可是我从齐修泽几个口中打听到的,他还拜托我到时候关照一下人呢,人家没有秀才身份,那是人家是从海外来的,又不是咱们大晏朝本地学子。” “哎,你要是说这海外来的,那我还真记起来了,我二妹之前跟我说过齐家确实认识一海外来的汉子,那汉子好像还会做什么烟花呢,可她没跟我说过这人会这么……亮眼啊!”钱祁只觉得不可置信,按照自家妹妹的性子,要真见到这么好看的汉子,不可能不跳脚告诉他的呀。 程池砚、贺凡、季凝、郭书闻四人站在一块,只需扫一眼,自然能在一众排队的夫子中注意到许云帆。 贺凡皱起秀气的眉毛,“此人就是许云帆?” “听他们说的,大概错不了了。”季凝不悦的眯眼看向许云帆。 似有所觉般,许云帆对充满恶意的视线很是敏感,他转头看去,待看到四个富家公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人对他不悦的拧眉,许云帆当即就是眉毛一挑,挑衅似的勾起右嘴角,端的那叫一个桀骜。 许云帆看向莫名对他露出恶意的四人,轻道了一句,“傻逼玩意。” 前来参与夫子大比的夫子不少,许云帆排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他了。 负责检查核实身份的翰林考官看到许云帆,两人皆是一愣,反复看介绍信上加盖了个人私章以及来自清风书院开具的各项信件后,又抬头看许云帆,核查了几遍才挥手让许云帆进去。 夫子大比,因为要避嫌,监考官,批卷官便由有养才储望之所以及“天子私人”之称的翰林院负责。 据许云帆所知,在各朝各代,翰林院乃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可以说,国子监是人才培养基地,那么,在翰林便是集中了一朝知识分子中的精英,社会地位优越,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存在。 许云帆任由两人反复核实,不发一语,待被放行后,许云帆看了眼写有考场座位号的木签,向着自己所在的考场找去。 对于夫子来说,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可一次夫子大比竟要求他们十项全能,如此,其难度可想而知。 虽已是夫子,可坐到考场上,他们的身份便不再是夫子,而是考生,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考场外头坐有几个大夫,以及腰上带刀,一副生人勿近的几个侍卫严阵以待,待考生全部入坐,一帮人又进来巡视了一番,哪怕本来不紧张的考生也得被这阵仗吓到了。 一个个考生老老实实坐着,有的考生估计是紧张过头,额上竟冒出了细汗,负责监考的考官见了,不由暗暗摇头。 这等心理素质不行啊! 郑柯略有些失望,视线转了一周后,待看到乖乖坐在位置上,一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打着哈欠,眼角浸湿的年轻人时,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这是哪个走后门进来的? 待考卷一一下发后,郑柯坐到上首,另外两名监考官不知是不是练了轻工,走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考场内来来回回巡视着,谨防考生作弊。 想到自己童试前的“悲惨”遭遇,许云帆屁股就是一紧,懒懒洒洒的将考卷来回大致浏览了一遍,考试第一步,查看考卷无误,未有漏题、考题书写模糊等现象后,第二步自然就是答题了,一答题,许云帆一改方才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唰唰就开写。 今天第一场考试考的就是算术,这门学科对很很多考生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因是针对夫子的考试,翰林院负责出题的考官对每一道考题可是上了百分之二百的心思。 考场内,有不擅算术的夫子已经出汗了,有的写到一半不得不停了下来思考解题思路。 今年参与夫子大比的就有几百人,郑柯视线一扫,暗道,估计算数这一科便能“干掉”部分考生了。 在扫视一圈后,郑柯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走后门”进来的年轻小夫子。 只见此人已经答到了第六张,郑柯记得,此页考题,数字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出题的考官拨弄算盘也得花上点时间,可这人厉害了,写一下后,两手放在桌上快速的乱动了几下然后又继续写,没一会功夫,就答到了下一张。 郑柯注意到了许云帆的举动,邻坐上了年纪的考生自然也注意到了,不由轻轻嗤了一声,暗道,这人莫不是半仙附体能掐会算了不成?真以为掐那么几下就能算出正确答案来了? 真是异想天开! 郑柯身为总监考官,其身份地位,就是身上自带的威严也是其他监考官所不能比的,他的眼神落在哪个考生身上该考生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没办法,这帮考生虽是夫子,可本质上,他们这会与学子并无任何不同,对考官的恐惧已然成了一种本能。 第253章 第 253 章 不以年龄论能力 县试、府试对许云帆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倒不是他怕,或者考题太难,考卷难度也就一般般, 基本不需要怎么转脑, 只是答完卷之后无事可做,在考场里吃不好又睡不好, 便会感觉时间过于漫长。 不过这夫子大比倒是有点意思, 一旦沉浸在题海里, 许云帆那是解题解的忘我,外界的事几乎影响不到他的答题思路,为此,郑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许云帆毫无所察。 但郑柯却误会了,暗道,这小子胆子不小嘛, 他盯着他看了这么久, 这人居然头都不抬一个, 看来对方是不怕他的了。 能不把他放眼里,这人要么是个缺心眼的, 要么就是大有来头。 看此考生如此沉着, 两种可能, 郑柯更倾向于后者。 据他所知, 京城内,这个年纪的汉子, 能进国子监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哪家少爷这等年纪便做了夫子,少不得又是一通吹。 可如果是后者, 郑柯猛然发现方才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试问,哪个家族敢在夫子大比时搞小动作? 要知道,夫子大比,虽不如科举重要,但也是仅次于科举的六年一次的上受翰林院监督以及皇上重视,下到备受全朝百姓关注的大事了,敢在这种考试中走后门,那跟科举作弊有何区别? 一经发现,不仅成绩作废,个人更是臭名远扬。 夫子大比便是在科举制度下的另外一种人才选拔方式,这帮从一众夫子中脱颖而出的人才,将会成为新鲜血液注入国子监,以人才教导人才的形式为大晏朝培养更多的人才,因此科举重,夫子大比依旧容不得他人随意插手。 方才自己是脑子抽了不成,居然会以为人家是走后门进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此人不是走的后门,那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子了,并且还是有真材实料,被院长看重的夫子。 要知道,夫子大比并非是个夫子就能参加的,没有举荐信,不说进考场了,就是排队都没资格排。 若是身为夫子就都能来考试,那岂不是乱套了。 今儿能够进来体验再当一回考生的夫子,哪个不是受院长看重之人? 想清楚这些,郑柯当即在前面桌上的一沓资料里翻找了起来。 这些都是考生的个人资料以及各自的举荐信等。 哪怕不知对方姓名,观其面貌,不难看出,这人不过十七八左右,在一众三四十年纪的考生里头,想把对方的资料找出来,不过是两只手翻一翻的事。 很快,郑柯就找到了许云帆的举荐信,上头明确写明了蒋岚方对许云帆的赞赏,撩撩数句,与其他考生举荐信上华丽的词藻比起来,蒋岚方对许云帆的评价,可谓是寒碜。 没办法,许云帆确实聪明,可这家伙又懒,又只教了算术一科,蒋岚方有心想夸两句都不晓得怎么夸。 哪怕仅仅是两句有心的评语,在郑柯看来便已经很不简单了。 蒋岚方是谁? 那可是太子太傅的爱徒兼爱子,蒋家几个儿子都是读书的料子,要不是蒋岚方太年轻,国子监院长一职,论得到其他人?能有其他人什么事? 看来这个许云帆是有两把刷子的。 郑柯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将举荐信放了回去,刚想起身下去走动一番,顺带再“不经意”过去看看许云帆答的如何,结果,这小子已经放下笔,怕被考官怀疑有作弊之嫌,许云帆头不动,眼珠子左右乱瞄,待看到用以计时的香刚去一小半时,许云帆不由瘪瘪嘴,转而将卷子放在桌下,两手往桌上一放,脊背一压,竟是睡了起来。 郑柯:“……” 你敢不敢再招人恨一点啊? 其他考生尚在苦思冥想汗流浃背的答题,你怎么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个火力集中点,没心没肺的睡大觉? 既然已经起身了,郑柯不得不走形式的走了一圈,直到考试结束,最后一团烟灰落下,外头的铜锣敲响,监考官立即发话,“考试结束,禁止考生继续答题,请考生立即停笔,若有违者,将以作弊处置。” 这时候外头又涌进来几人同监考官一同收卷。 监考官从前头往后收取考卷,到了许云帆那时,苏向东喊了两声,这人还睡的喷香,似乎是嫌自己吵,对方还翻了个头继续睡,苏向东气的直接给了许云帆一个李果,“还睡,考卷呢?” 低估自己睡功的许云帆被敲醒了,疼的他揉了一下头,不满道:“考试结束了啊!那你喊我就好了,干什么动手打人呢。” 无言以对的苏向东:“……” 我为啥动手,你心里没点数吗? 苏向东瞪了许云帆一眼,这家伙,从开考小半时辰后就呼呼大睡,不说尊不尊重其他考生了,此举肯定是不尊重他们考官的。 夫子大比比科举要好的一点是,它不像科举那般“综合”考,而是分科考。 早上七点进入考场开考,十二点结束,下午两点开考第二科,晚上七点结束,中间休息一个时辰,晚上考试结束了便可离开,第二天继续排队进场。 毕竟夫子大比只有几百人,还是集中到了国子监,不像科举考试那般复杂。 许云帆今早五点就起来了,以前就算他要起来锻炼,怎么也得睡到六点半,保持充足的睡眠,今早他是半梦半醒便被秦谦从床上扛下来塞到马车里,就是下了马车也是秦府小厮拉着他带去排队的,许云帆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时人已经排着了,要找秦润都不晓得看哪。 这会,睡饱了,肚子又饿了,许云帆看着身边篮子里空荡荡的,懵逼了一瞬,扭头看了看其他夫子,不由伸手点了一下收卷路过身边的苏向东,“请问,晌午了,我忘了带吃的了,可以请你让人给我带几个馒头吗?” 原以为许云帆要同自己套近乎的苏向东一言难尽,面无表情道:“等着,待会会有人发吃的。” 许云帆顿时就笑了,哇,夫子大比待遇这么好的吗?居然还包吃呢。 苏向东带着几捆密封好名字的卷子回到了后头,同考场的另一位监考官林青好笑道:“哎呀,你生什么气嘛,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不是人之常情嘛,人家考生睡了这么久,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也不容易,对了,他的卷子如何?” 监考官收卷时,除了要将考生姓名等会泄露个人身份信息的地方密封起来以外,监考官还需检查考卷上是否被考生做了特殊标记等等,如此,监考官不免会晓得考生的一些答题情况。 苏向东:“大致是看了,没一题留空。” 不仅没留空,他注意到的几题,许云帆甚至都答对了。 林青将卷子一一放到箱子中放好,这才贴上特殊的封条,待大比结束之后,各考场监考官才会开箱批改,“苏大人,你偷偷告诉我,他可做对了?” 苏向东瞥了林青一眼,不说话,他现在只觉得扎心,想冷静一下。 许云帆饿了一大早,对即将发下来的饭菜充满了期待,哪知…… 看着手上的两个大馒头,许云帆眨巴眼,扭头看了一眼其他夫子,大家伙都是一样的,人手两个大馒头,再多就没有了。 外头有几个侍卫提着一大桶的热汤过来,若是有需要,只管去排队喝一碗。 前来参加大比的夫子,有的是同院,有的是当年是同窗,各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考题,唯独许云帆被排挤在外,没人搭理他。 这人睡了一上午,睡起来就问吃的,连夫子大比包吃一事都不知,看来此人并未得到院长的特意交代,以此便可推断,对方并未得院长看重,至于举荐信是怎么来的,那还不容易吗。 许云帆所在的考场中,从清风书院过来的,便只有他一人,自然无人得知真相,其他夫子看他年轻,又睡了一个上午,估计是不会答题,只能用睡觉来打发时间了,眼下可以跟其他夫子交流,谁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人身上。 许云帆一手一个大馒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左右看了一圈,有心想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但看到其他夫子似乎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便也消了心思。 他就没有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干脆回到位置上吃他的大馒头。 哎,许云帆吁了一声,“看来帅哥都是孤独的,这话真是不假。” 吃完了两个馒头,许云帆不过五分饱,也不知道今天的馒头是谁做的,馒头发的不够蓬松,有点硬,许云帆去排队要了一碗热汤喝,发现还是鸡蛋汤,喝了一碗又道:“你好,我还要,” 发现边上还有几篮子的馒头,许云帆竖起两根手指头,“可以再给我两个馒头吗,我没吃饱。” 负责打汤的侍卫闻声,不禁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看对方笑的眉眼弯弯,双手捧着碗递在桶边,全然没有因多喝一碗以及提出再要两个馒头而感到不好意思,不由笑道:“小夫子胃口很好呀!” 其他侍卫都看了过来,不由纳闷稀奇。 往年的夫子大比,他们发两个馒头,很多夫子都吃不完,一些夫子压力太大,能吃完两个就不错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多准备了一些,没成想还真遇上了一个饭桶。 许云帆实诚道:“我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呢,今早什么都没得吃就被从床上拉起来了,晌午吃的多很正常。” 见他说的这么坦然,盛汤的侍卫很有技巧的搅动手中的大汤勺,很快,一勺满是鸡蛋花的汤倒入许云帆的碗中。 许云帆见状,笑弯了眼,嘴巴更甜了,“兄弟,多谢了。” 这声兄弟,喊的几个侍卫颇有些受宠若惊。 别看他们如今站在这儿,气势上压了在座考生一头,可一旦离开这个考场,这帮考生未必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群考生中,哪个不是秀才出来的?有的甚至还是举人的身份,秀才见了七品县令尚且无需下跪,他们区区侍卫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这位年轻的小夫子,不仅人俊态度好,还唤他们一声兄弟,不管真心实意与否,好话总归是让人听了心生愉悦的,“小夫子要是不够喝,待会你再来,咱这汤管够,我给你多盛点。” “那感情好呀。”许云帆笑着应了一声,要不是担心同侍卫走的太近有嫌弃,许云帆都不想回去了。 吃过晌午饭,作为此次大比的总负责任人,郑柯过来了,视线扫在几个贴有封条的箱子上,“下午要考的卷子准备好了吗?” 林青:“回大人,考卷已准备好了。” “嗯。”郑柯点了下头,“今日监考,各位可有什么问题?” 苏向东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一考生从开考小半时辰后睡到考试结束外,二号考场并无其他异常,尚未发现有任何作弊之举。” “苏大人,你们考场居然还有如此心大之人?”其他学士不由得啧啧称奇,他们考场上的考生,哪怕不会也是在那冥思苦想,脑袋都快冒烟了,就这,谁还能睡得着哦。 想到许云帆,苏向东不由得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是啊,人家不仅睡得香,还吃得香,听负责饭食的侍卫说,它还吃了四个馒头,喝了三碗鸡蛋汤。” 至于苏向东为何确定侍卫所说之人就是许云帆,那还用肯定吗? 什么年纪轻轻,还长身体,长得比哥儿还好看,只听这些就知道他们在说谁了。 闻言,郑柯来了兴趣,“苏大人所说之人,莫不是许云帆?” 郑柯可是翰林院的一把手,能入他的眼,得其青睐提携,自身要是再有点本事,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好家伙,能被郑柯记住的人,哪个不是有点才,许云帆这人有没有才先不论,但他如今居然以心态从容,考场一睡,硬是让郑柯把人记住了。 苏向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点头,“对,就是此人。” 既然苏向东知道许云帆,不用想就知道,许云帆的卷子定是经过苏向东之手,郑柯问道:“他题答的如何?” “回大人,下官……”苏向东谨慎道:“下官并不清楚,封卷过程,下官谨按规矩办事。” 郑柯笑了笑,“你且直说就是了。” 苏向东松了一口气,“下官大致一扫,几道难题都写上了。” 其他学士不由好奇,“真的?苏大人,他真的都写了?” 苏向东所说的难题,他们不是不知道,就是他们,要解出来,怎么都得花费一番时间。 “可写对了?”别是瞎写的吧。 “都写对了。”这才是苏向东最想不通的地方,一个睡了一早的人居然把卷子写完了不说,后边几道难题都答对了,那么前面呢? “当真?”有的学士不信了,没办法,据林青所说,在他们看来,以及评价汇总得出,此考生应当是个废材才是啊! 试问,一个废材如何能把他们众学士都需要花时间才能答出来的题答对? 要真这样,人家是废材,他们是啥? 废渣? 这下子,一众学士的表情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苏向东这人,断不可能说谎,身为一同在翰林院共事的同院,苏向东最擅长的便是算术了,在翰林院,他的算术本事也是出了名的,因此,出题时,其考题难易程度便以他解题时长作为一部分参考标准,而他也参与了算术考题的出题。 在考卷题目大致确定后,掌院学士大人让苏向东做了一遍,苏向东将考卷做完,花了一个半时辰,而考试时间是两个半时辰,因此,这才确定了以该卷作为考卷。 而许云帆此人,听说只花了不到半时辰,一经对比,难怪苏向东脸色会那么一言难尽了。 苏向东颔首,“该卷我做过,答案是何我还记得呢,许云帆确实做对了。” 不管其他学士如何震惊,郑柯倒是来了兴趣,下午时,许云帆就发现了,这坐在上面的监考官怎么老看自己呢? 这难道又是一个被自己颜值所折服之人? 看到对方对自己笑,许云帆寻思自己要不要也笑一个,不然这不礼貌。 许云帆坐的端端正正,苏柯发现对方看向自己,深怕自己严肃的面容会吓到人,影响对方的发挥,不由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来。 哪知,许云帆挺有范的弯了下嘴角,朝他点了一下头。 见此,郑柯当即哽了一下。 你笑就笑,点个头是啥意思? 这一点,整得他的地位好像一下子就下去了。 开考半个时辰后,郑柯故作不经意的走到许云帆身后,而许云帆答题又认真,竟是没听到那几近于无的脚步声。 下午考的时政,最后一个大题问的很有意思,居然问如何才能做到学子有书看,百姓有书读。 所谓的学子有书看,此书,便是一些查阅记写有注释的书籍,而这些书籍,往往只有夫子或者一些书店才会有,这类书卖的还不便宜,对很多学子来说,要买上一本,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低。 至于百姓有书读,这句话并非问百姓如何看得起书,以及会不会看,而是借问,如何才能做到普及,让书籍成为不再是读书人才能看得起的玩意,就是普通百姓都能看得上书。 如果不多想一点,考生只怕要答错点了。 不过,对于其他考生来说,这一题纯属是为难人,如果他们有办法,今天还会有这道考题出现? 真是搞笑了。 出题的学士如何能不知此题的难度,区区几十字组合成的问题却是很多人都答不出的难题,可他不觉得此题难度超过了,毕竟这一次考核出来的夫子,日后可是要进入国子监的。 许云帆看到该题,看似是两个问题,实则本质上还是一个问题。 此类问题之所能会出现在考卷上,终其原因,还是书少纸贵。 这种题目,可不是让你幻想发散思维,答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可以了,时政时政,不从实际出发,结合当下,哪怕答的再好,令人看了浮想联翩,可于现实中又不可取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许云帆想了想,首先当然是解决纸张困难的问题,其次是大量聘请各方学子“著”书,在各地再建一座读书馆,如此,有需要的人,皆可进入读书馆借读、查阅。 造纸,聘请学子等等这些事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听说最近齐家出售一批竹纸一事,在京城可谓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许云帆的答案,可以说是紧跟时事了。 郑柯看着许云帆行云流水一般的作答,一下子竟是看的忘我。 竹纸一事,郑柯等学士如何不知,加之翰林院是什么地方?这种大事,他们岂能不知。 请学子干活?这不正好解决了落榜学子当下就业难的困境了吗? 许云帆的答案,可谓是一箭多雕。 就是不知道读书馆是何物?可待郑柯越往下看时,越是心惊。 要不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这儿是在考场,否则,他都要揪起许云帆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仔细询问话了。 许云帆花了些时间,总算把题全部写了,检查无误后,这才把东西收起来放到篮子里,抬头看了一下,待发现应该坐在上边的监考官不见踪影时,许云帆才扭头看考场里负责巡视的两个监考官,哪知,方一转头,许云帆就吓了一跳。 许云帆捂着心口,忍住意欲吐出来的话,举手做了个手势,郑柯眉毛一挑,亲自将许云帆答卷上的信息密封了起来。 待许云帆挎着篮子走出考场后,郑柯立马坐了回去,悄咪咪的将许云帆的答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郑柯眼睛睁的越大,心里头更是惊喜不已。 这小子,倒真是人不可貌相,完美诠释了何为“不以年龄论能力”。 走出考场的许云帆发现考场外很是寂寥,远处几个官兵在维持着秩序,不让其他百姓靠近,确保考场周边绝对的安静,就是国子监的学子也不得靠近,今早他们还能过来看个热闹,这会早被赶走了。 翰林院负责出题的考官,自出题之日起,这帮人便被“隔离”了起来,以防泄题的可能,哪怕是在翰林院内上个茅厕皆受监管,根本没有泄题的机会,因此,这帮考生哪怕考后出了考场想找门路也是徒劳无功。 许云帆走到街上,站在那儿茫然四顾,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秦家马车,不禁有点傻了。 秦润乃至秦家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国子监距离秦府又不是一般的远,今早坐马车过来都要坐好久,要是走路回去得走多久? 第254章 第 254 章 忙,都忙! 自个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走回去是不可能走的了,许云帆不得不退了回来,厚着脸皮问几个负责看守的侍卫, “兄弟, 你好呀,我是……家里人还没过来, 你能借我些铜板打个车吗?” 这话, 许云帆说完, 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骗子,就在他以为会被拒绝时,那侍卫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排大腿, “哎呀,你是不是许夫子?” “你认识我?”许云帆顿时就乐了,他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了吗? 那侍卫憨笑的摸了把脑袋, “我听其他兄弟说的, 他们说……看你这么俊俏的,那个睡了一早, 睡醒了就吃, 还吃了四个大馒头的小夫子应该就是你了, 你的事大家伙都听说了, 毕竟我们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小的夫子,还在考场上能吃又能睡的呢, 真像那什么一样。” 像那什么? 不用问许云帆都知道。 许云帆笑脸一裂,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许云帆大言不惭道:“正所谓,无贵无贱, 无长无少,师之所存,道之所存也,你们别看我小,但我肚子里的墨水不比其他夫子少啊!” 借到了铜板,许云帆前脚刚走,后头几个侍卫便聊上了。 “这许夫子到底是真有墨还是一肚子黑水?” 一侍卫道:“谁知道呢,不过……以前我也负责过夫子大比的秩序,可从未见过谁提前出场这么快的。” “能这么快出场的,要么是真的天才,把题卷做完了,要么就是个半吊子,啥也不会,坐都坐不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许夫子是个……” “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啊!快住嘴,好好站岗吧。” 秦府大门前,许云帆付了车费,一手扶腰从车上下来。 方才他回了小秦家,对,新卖的院子,许云帆依旧称其为小秦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没办法,他只能上秦府来。 刚进门,秦府两个主君从里头出来了,两人看到许云帆不免有些错愕,随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迎了上去,无人过问许云帆考的怎样。 还能怎样,要是会,估计也不能回来这么快。 会不会不要紧,重在参与嘛,两主君这般自我安慰,“哎呀,我们刚想去接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 许云帆:“……” 所以,现在到家还是他的错了? 许云帆抓了一下脸,“卷子我都写完了,在里边坐着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就回来了,润哥儿他们呢?” “大孙子去田庄那边忙了,安哥儿被你小叔接去胥王府了,少安少平两人知道慕哥儿回来了,闹着要见人呢。” “哦,那家里不就剩咱们爷孙仨了嘛?”许云帆知道秦斐俞他们虽已常驻京城,但平日忙的很,一般也就晚上才会回来,“爷爷,在家闷不闷,要不咱们也出去玩吧。” 秦二主君:“啊,你不用看会书吗?” 已经考了两科,觉得题卷难度也就那样的的许云帆摆摆手,“不用,你们孙婿可不是那等临时抱佛脚的人,该看的我早吃进脑子里了,不过是夫子大比而已嘛,都是小意思了。” 秦主君、秦二主君:“……” 看来秦润说的没错,许云帆说大话是一套一套的,半点都不臊。 许云帆带着两个爷爷刚要出门,秦管家就跟公司老板一样,掐准下班的点过来了,“主君,二主君,外头有人求见。” “谁来了?” “不知,对方带着一孩子跪在大门处,要求见大老爷。” “你把人带进来。”不得已,秦主君又返回堂厅。 许云帆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回去,坐在一边,郁闷的吃点心。 跟在秦管家身后进来的妇人见到穿着贵气的秦主君两人,不敢再看,连忙带着身边的姑娘跪了下去,嘭的就是磕头起来。 听那声音,许云帆不由感到额头一疼,秦主君赶忙制止,让人道明来意。 原来此妇人是一位寡妇,独自养大了闺女,生活本就过的不容易,她本是一家人府上的浆洗女工,有一日,明明她啥也没做,那家老爷偏说府上丢了块玉,一通排查下来,最后居然说是她偷的。 妇人哪里能偷,像她这样的浆洗女工连主子的院子都进不去,而她又哪有那个胆子在主家偷东西? 可任凭她怎么说,主家就是一口咬定是她所为,她也找了县令,可县令说这事他管不了,还把他们母女赶走,不让他们敲鼓鸣冤。 后来主家说了,她要是赔不起,就让她女儿进府当小妾。 闻言,哪怕妇人再傻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妇人的女儿长的小家碧玉,颇有三分颜色,一日去接母回家时,不巧被主家老爷看上了,老爷曾几次三番找她同她说过他有意纳其为妾,但被妇人一一拒绝了。 在有的人看来,富人妾都比寒门妻来的好,至少吃穿不愁,可在妇人看来,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她在主家干活,听过的脏事可不少,如何敢把十几岁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她的女儿,可是丈夫留下的唯一血脉了。 没办法,妇人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前来寻秦将军。 只因他听丈夫说过,他曾属秦家兵。 听了来因,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脚上的鞋子快磨烂了,可见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许云帆努而拍桌,“混账玩意,这人是花生米吃多了不成,好大的胆子,婶婶,你说,那老爷在哪里?等调查过后,若你所说一切属实,我让我爷爷收拾他去。” 秦主君斜了许云帆一眼,暗道,许云帆虽热血上头,但脑子好使,不会轻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要知道,有的人就喜欢以受害者的身份,故意做出悲惨形象借助他人的手来个借刀杀人。 秦主君看了眼哭诉的妇人,又扫了眼默默垂泪的小姑娘,“我会让人先带你们下去休息,正如我孙婿所言,此事你们所言若是真,秦将军必定会替你们讨个公道。” 母女两又对秦主君好一通谢,这才跟着秦管家走了。 因为此事,出去玩自然是不能去了。 秦润回来时得知此事,见秦谦愁眉苦脸的,不由问道:“爷爷,这事不好处理吗?” 秦谦心寒道:“说好解决,其实也容易,但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看秦润还有些一知半解的,许云帆替他解疑道:“这事,对爷爷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他一旦出手,这事就小不了,而事闹大了,虽知爷爷此举并无任何错处,可其他百姓得知此事后,有多少人会因此感到心寒?” 十几年前,大晏朝在全国范围大量征过一次兵,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了一个汉子。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是残酷的,咱们大晏朝有多少孩子,有多少夫郎,多少妇人,多少父母因为战争失去了父亲、夫君、儿子,这个国家是他们的亲人用生命换来的,可他们却因为没有家中的顶梁柱而被人欺负,你说,如果有一天,那些孩子,夫郎,父母往军队里哭着让他们的父亲,夫君,儿子回来,他们不想被人欺负了,这种话,谁能听得了?多少战士会心寒?” “咱们大晏朝的百姓,为什么很多人不敢去当兵?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是人都会怕的,但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吗?村里的人尚且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那些婶婶大娘常说没有儿子会被人看不起,可见一个汉子对家庭的重要性,汉子就是他们的底气所在,咱们大晏朝虽说有抚恤金,但那笔银子,只能确保他们能够渡过生活上的困难,却不能给他们不被人欺负、看扁的底气。” 许云帆这么一说,秦润当即就明白了。 这种事,他深有体会。 在村里,就因为他们小秦家只有他们两个哥儿,所以贼人专挑他们家偷,那些长舌妇也专挑他的传言说,毕竟再怎么受欺负,也没个汉子为他们出头。 后来许云帆来了,贼人不敢来了,李婶被教训了几次,如今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再不敢招惹他。 而且在村里,哪家汉子多了,其他人家都不敢招惹他们家的。 闻言,秦坤对许云帆不禁又多高看了两分,“云帆,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闻言,秦谦、秦斐俞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许云帆。 没办法,许云帆说的太对了,简直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许云帆曲指敲了敲椅子扶手,自己以前也在部队待过,加上同大山村村民接触过,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爷爷,爹爹,我觉得吧,这事我们不仅要好好处理,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好让其他人知道,战士遗孀、遗孤不是好欺负的,他们虽没了夫君,父亲,但还有秦家军有大晏朝替他们出头呢。” “当然了,为避免有的人做假,拿秦家军来狐假虎威,或者日后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找来,这种事该如何处理,就是爹爹该解决的问题了,毕竟秦家军也不是衙门,而且,一旦这种事被重视起来,想必那些县令日后遇上这种事也不敢打马虎眼,不办实事,爷爷,你们应该要让百姓有一个意识,那就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虽然这样的事说的容易做的难,但总归得先有个大致的雏形框架,过后再一步步解决落实,没有哪件大事是能一蹴而就的。” 许云帆是见识过李婶这等泼妇的厉害的,因为自家儿子是个童生,在村里那是拽得很,当然了,其他地方像李婶这样的人并不少,所以不是许云帆把人想的太坏,只是因为见识过,不得不防罢了。 秦斐俞、秦谦看向许云帆,已然被他的话打动了,若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意识深入千家万户,往后征兵对百姓来说就不再是一件忧愁不已,兄弟、父子互推的事了,甚至还会有无数百姓踊跃报名参加。 许云帆说是这么说了,至于秦谦他们要如何制定、执行,那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了,但秦斐俞当晚又同他聊了许久。 因许云帆同秦斐俞提出的功勋牌匾一事,缚青雩又把他给惦记上了。 缚青雩暗道,许云这小子,点子确实不少,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没准他还真有法子呢。 所以,日后许云帆一路高升,仅仅几年爬到了其他人终其一生可能都爬不到的位置,靠的不是岳家帮忙,而是过人的实力。 第二天,许云帆依旧还在打呼便被秦润从床上拉了起来,之后再由两个主君送去考场。 马车上,许云帆还在小声的打着呼噜,秦二主君看着许云帆睡的喷香,都不舍得把人吵醒,小小声同秦主君说道:“云帆这小子当真是长了一副好颜色,比蒋家还有方家哥儿都还好呢。” 秦主君:“那可不,就是与萧衡之比起来也是不差的,咱们润哥儿眼光就是好,跟咱们一样,有眼光了。” “那可不,咱们秦家哥儿看人还能差了。”秦二主君轻笑起来,“以前萧衡之油嘴滑舌的,要不是看在他那张脸委实让人挑不出错来,我都不答应咱们斐俞追他呢,如今云帆年纪虽小了点,但我看着不错。” 秦主君也笑起来,许云帆年纪确实是小,嘴巴也甜得很,人又好看,这样的汉子,说实话,其实并不是长辈眼中的乘龙快婿,今儿,他能对这个甜,哄的人笑呵呵,明儿就能哄的那个非他不可让你哭唧唧。 但许云帆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颠覆这些观念而存在。 据秦润所说,目前他开的厂子还有店铺酒楼,无论地契还是铺子的契书都在他手中,日后就算许云帆真的花心跟其他人搞上了,最后也只能落个净身出户的份。 秦主君他们都知道,秦润的生意能做起来,没有许云帆,秦润想挣钱,堪称天方夜谭。 许云帆可谓是给足了秦润保障和安全感,就这么多产业,哪怕许云帆哪天被其他小妖精迷了眼,秦润把人睡了这么久,又得了这么多东西,要是再生几个孩子,这有钱又有儿了,许云帆爱谁谁,仔细想想,自家孙儿好像还赚到了呢。 不过这些想法,终究是一时的自我安慰,他们可得把人看紧了,这是自家孙婿,万不能让其他人给拐跑了。 被喊醒下马车前,许云帆揉了下眼睛,“爷爷,给我点铜板,我忘了带了,昨天我跟人借了打车钱。” “好,要多少?”秦主君问道。 许云帆说了一个数,拿到铜板才跳下车。 今儿的考试,许云帆上午照旧睡了一个半时辰,哈喇子流到嘴角,亮晶晶的,被苏向东喊起来时,脸上还有两条印子,“又到开饭时间了,好快。” 说着,许云帆不顾其他人复杂的神情把题卷交了上去,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等馒头。 上头的郑柯看着许云帆,不由暗暗无奈,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点,整天就惦记着吃、睡了。 下午,许云帆还是提前交卷,这次是林青过来封的卷子,许云帆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怎么看人,因此他并不知道,他没看人,林青却是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有了昨天的事,今儿下午秦主君来的很快,许云帆回到秦府,三个小家伙跟秦润一块去了田庄,许云帆莫名有股淡淡的忧桑。 原以为三个孩子到了京城会觉得无聊,结果,人家比他还忙呢,今儿跑胥王府,明儿回方家,后天去田庄,总之就是忙的不见人影,反倒衬得他是最闲的那一个。 “孙婿,你回来了,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很难得的,今儿秦谦居然在家。 许云帆眼睛一亮,“爷爷,咱们要去哪儿呀?” “昨天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如苏家妇人所说,那钱家老爷看其女有几分颜色,便想迎她做小。”秦谦也查清楚了,苏家汉子确实是他以前的兵,十八年前在战场上牺牲了。 许云帆:“苏家离京城远吗?要是太远了,咱们去了能回来?”明儿他还要去考试呢。 “对啊,你明早还得考试,那此事爷爷就自己去办了。” 许云帆:“……那好吧。” 哎,这一个个的都忙,就是秦主君他们平时管家管家业,也少有闲着的时候。 许云帆一个人坐在家里,实在坐不住,干脆也出门去了。 一个时辰后,许云帆拿着一推东西回了小秦家,不知在书房里干了啥,又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响。 几天的笔考很快就过去了,在此,各考生可休息一天,第二天便是面试。 许云帆可以休息一天,第二天睡了个天昏地暗,等他醒来,秦润又不见了。 “哥夫,太阳晒屁股了,起床了。”门外,秦安喊了一声,“哥夫,我进去了。” 许云帆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炸的像鸡窝头,因为刚睡醒,没多少精神,“干什么?”这才九点。 “哥夫,我们去爷爷家吃饭吧,安哥儿肚子饿了。” 许云帆穿好衣服往厨房去,果然,灶台都是冷的,锅里还有昨晚烧水洗澡剩下的一点水,上头还飘着一层白色的东西,许云帆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太不像秦润的作风了,这种事,放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你们大哥没有做朝食吗?” 小宝摸着肚子站在一旁,“爹爹说田庄今早有货要来,他要过去盯着,家里只有米了,我们不爱喝白粥,爹爹说我们饿了就喊你起来带我们去爷爷家吃饭。” 许云帆抓了把头发,“这……”饿了就上门找吃的,这个点也不是吃朝食吃晌午饭的时辰,一饿就带孩子去找吃的,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在村里他也是这样混饭吃的,虽然他确实这么干过几次。 “不去爷爷家吃了,哥夫给你们买肉包子吃,顺带带你们去坐车吧。” “车?”秦慕好奇的扯了下许云帆的裤脚,“哥夫,你要带我们做马车吗?” 说实话,以前他们几个还挺喜欢坐牛车的,孙武赶牛车赶的很稳,来了京城后,秦润带他们出门坐马车去田庄,那些车夫赶时间拉客,并不会考虑你坐的舒不舒服,他们只求速度,好几次,秦安他们坐在马车上,马车驶出城外后,几人被颠的整个人都震了起来,差点没摔了。 小宝摸了一下屁股,“父亲,小宝不想做马车,屁股会飞。” 许云帆打水一边洗脸,一边道:“不是坐马车,田庄那边宽,路上人少没什么车,我给你们坐了几辆玩具车,待会哥夫给你们带上,去到田庄了就给你们坐。” “玩具车?”秦安立马就好奇了。 许云帆嗯的一声,闷声说:“就在柴房里,你们去把它推出来。” 话落,毛巾一放,厨房里哪里还有几个孩子的声音? 柴房里,哇哇哇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许云帆做的玩具车,车身上还画了画,三个小家伙看了只觉得好看得很。 小宝跑到一辆玩具车跟前爱不释手的摸着,“父亲,这是小宝的吗?” “你喜欢老虎,那就给你,不可以争知道吗,反正都是你们的,大不了可以换着坐,你们仨不可以为了这么点东西就吵架,知道没有?” “知道,哥夫,我们才不会吵架呢,吵架的孩子不乖。”秦慕笑呵呵的将车推了出去,“哥夫,你快教我们。” “这东西简单的很,坐上去就好了,呐,这是方向盘,往这边转就是往右边转,往这边就是往左边转,看,你们脚下这是刹车,也就是让车子停下来的东西,平时踩的时候不要太猛了……这样会了吗?” 三人齐声道:“会了。” 许云帆让他们在院子里适应了几圈,这才打开院门让三人开车出去。 好家伙,一到街上,自家三个孩子简直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许云帆在玩具车上画出来的小老虎不仅栩栩如生,前进的步伐更像是要从玩具车上扑出来一般,百兽之王的肃杀,具有压迫感的霸气都是那么的生动,一时竟分不清是真是假,小宝把玩具车开出去的时候,还吓到了好多人。 秦轻枫带着缚少平缚少安过来看弟弟时,还没到小秦家呢,车夫便喊道:“主君,您看,那是不是三少爷?” “哪呢?”秦轻枫掀开车帘,顺着车夫所指的方向,看到笑呵呵坐在不知是什么东西上迎面而来的几个小家伙,眼光都柔了几分。 能坐人的玩具车,京城里可没有,街上的行人纷纷往两边站,看着秦安三人“指指点点”。 缚少平兄弟看到了,不禁好奇,“爹爹,弟弟们坐的是什么?” “爹爹不知道。”秦轻枫从马车上下来,喊了声开在最前边的人,“小宝。” “呀,是爷爷呀!”小宝将车子停在秦轻枫面前,仰头笑出了月牙眼,“爷爷要去哪里?两个叔叔也在呀,你们要不要跟小宝一起玩?” 跳下马车的缚少平兄弟围着车子看了一圈,羡慕不已,“这是什么?我们也可以坐吗?” 秦安、秦慕也过来了,闻言说道:“可以呀,这是哥夫给我们做的玩具车,哥哥,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要,可它能坐得下吗?”才十岁的孩子,哪怕平时缚青胥没少抓他们的礼仪举止,可见到好玩的,孩子还是受不住诱惑。 许云帆慢悠悠跟在后边,见到许云帆过来了,缚少平兄弟赶忙同许云帆问好,乖乖的喊了声:“哥夫好。” 许云帆问道:“你们好呀,我们要去田庄,你们也要去吗?” 兄弟俩看向秦轻枫,“爹爹,我们可以跟弟弟还有小侄儿一块玩吗?” 秦轻枫并没有急着给与他们答复,而是问许云帆,“我本来要带他们去看看你们的,既然你们要出城,带上他们兄弟会不会不方便?” 许云帆摆摆手,“没啥不方便的,三只羊也是放,五只羊也是放,都一样了。” 秦轻枫:“……” 许云帆同小宝说了两声,小宝立马从车上下来爬上秦慕的车,在他身后坐下,“你们兄弟坐这辆吧,来,我简单跟你们说一下。” 等缚少平兄弟点头确定会开了,许云帆才上了秦轻枫的马车,“二叔,这样会不会麻烦你了?” “不麻烦,送你们到田庄了我再回来就好了。”秦轻枫说着,不忘掀开车帘看开车走在前头的几个孩子,耳边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便只剩下孩子稚嫩的笑声。 秦慕看起来很高兴,小胸膛都挺直了,在被人观看时,脸蛋上满是神气,小样子别提多臭美了。 难怪秦慕哭着都不愿回胥王府,闹着要留在小秦家,就是小宝这孩子也是,听说秦润送回去的当晚又被方子汐给送了回来。 在许云帆这里,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其他小朋友所没有的好玩的玩具,难怪一个个的都不想走。 秦轻枫嘱咐车夫看好孩子,这才把车帘放下,“那玩具车,你是从哪买来的?” 缚少平兄弟对其非常的喜欢,秦轻枫想,回城了他也去买两个给孩子玩。 许云帆摇头,“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润哥儿说他们仨在田庄那边经常跑来跑去,一脑门的汗,田庄那边路宽,也没什么车会经过,庄上的小孩也不少,我便想着给他们做点玩具玩。” 孩子多,三辆玩具车,你坐一次,我坐一次,排队等,半天也就过去了。 “你自己做的?慕哥儿他们的其他玩具还有故事书也是你亲手做的吗?”秦轻枫很是诧异,随后又想起秦慕几个回胥王府时总会带上一些玩具还有故事书,秦慕还念给自己听,陪自己看过,当时他还纳闷,京城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卖,怎么清陵县那边就有呢? 第255章 第 255 章 日常……人美心善的夫…… 缚少平兄弟大小就聪明, 可小宝带去的拼图,还有听说叫乐高积木的东西,缚少平兄弟玩半个时辰尚且还玩不明白, 可小宝两只小肥手一顿操作, 只是一推小木头,在小宝的手里, 它们竟是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狗, 不说缚少平兄弟喜欢, 就是缚青胥还跟着玩了一下午,在小宝要回家时还哄着小宝把玩具留下让他玩一晚。 许云帆点了下头,“是我做的,这不是镇上卖的玩具来回也就那几样嘛, 我就给他们做了些,反正又不是啥特别费钱的小东西。”就是有点费电。如果没有皮箱,只怕他做出来了也跑不了。 秦轻枫噎了一下, 暗道, 许云帆可能对这一行不太了解, 要是他愿意,做几样玩具卖了也能赚一笔。 奈何许云帆看着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秦轻枫也不好多嘴。 如今的田庄已经大变样, 有苏晏与秦润在, 许云帆根本不需要操心, 他们不在大梨村了,许一只能暂时担任大总管之位, 回村落实蜡烛厂建厂一事。 将几个孩子送到田庄,秦轻枫看他们玩的开心,都舍不得回去了, 奈何王府的事不少,只好挨个摸了摸,让他们注意安全,这才折身上马车回去。 “啊,是慕哥儿,你们来啦~”田庄里几个孩子见到秦安他们来了,纷纷围了上来,在发现他们坐着的玩具车后,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许云帆发现,几个孩子中,林二湖收养的长有六指,不过三岁大的小哥儿也在。 林多多长的很Q,明明跟小宝差不多的年纪,却比小宝还要矮上半个头,小胳膊小腿更是短,“矮得像个球”具体是个什么样,林多多是生动演绎出来了。 许云帆看了看,见附近没什么人,不由上前两步停在林多多面前,“多多,还记得叔叔吗?” 因为多了一根手指头,有的人视其为不详,所以,这个孩子才被林二湖捡了回来。 之前林萧然陪同许云帆过来时,林萧然还说过这孩子虽小,但小脸蛋看起来居然肉呼呼的,意外的可爱,林萧然当时就夸这孩子长得好。 林多多太小太矮了,仰头看人,脖子几乎得仰成九十多度,许云帆只好蹲下来,带着种难以抑制的喜欢对林多多笑了笑。 “啊,是许叔叔呀~”林多多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眼前的许云帆,咧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害羞的小模样萌哒哒的。 小孩子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一下子落在许云帆心坎上。 “嗯,咱们多多真棒,叔叔这么久不来了,多多都还记得叔叔呢。”说着,许云帆伸出两手,“咱们多多真可爱,叔叔可不可以抱抱多多呢?” 软乎乎的小哥儿啊! 许云帆要爱死了。 他还记得,第二次见到这个孩子时,林多多背后背着个小背篓,里头装着灰枯的松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条划痕,身上很是臃肿,似乎是衣服有什么东西,身上不合身的裤子要掉不掉,两只小手还抓着两根柴火,而他的三哥杠着一捆柴走在前边,小家伙五五分有点搞笑的的身材看起来更矮了,风尘仆仆的亦步亦趋跟在哥哥身后,许云帆越看越觉得林多多可爱。 林二湖虽有腿疾,家里也不富裕,但几个孩子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破,缝缝补补的,袖子口磨损得厉害,不过却很干净。 林多多伸出手,这是愿意让许云帆抱了,父亲还有几个哥哥说了,许叔叔不是坏人,他记得这个许叔叔来了两次,每次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他就吃过香喷喷的肉包子,可好吃了,而且许叔叔身上香香的,好好闻呀。 许云帆不知从哪里拿了两根小发带,让林多多坐在自己的腿上,给林多多扎了两个冲天的小揪揪,这才把人又抱了起来, 听说许云帆过来,秦润赶忙过来,大老远就看到许云帆抱着林多多笑的一脸得意。 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 不过,许云帆喜欢长得软软糯糯的小哥儿,秦润倒是看出来了。 家里三个孩子,只要要求合理,许云帆便会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但要说耐性,许云帆对秦安秦慕那是时刻都是温温柔柔,对小宝就是典型的几分钟热度,有时候连三分钟都不到,动不动让他哪凉快哪玩去。 要是自己以后也生个哥儿,许云帆肯定会把孩子宠上天的。 可秦润不知道,许云帆这人,就喜欢不按套路出牌。 “云帆。”秦润喊了一声,许云帆一手搂着林多多的双腿,一手抚着他的背,林多多乖乖巧巧的靠在许云帆怀里。 听到秦润的声音,许云帆转过身去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未散去的极致柔情让秦润不禁然的停下脚步,耳边尽是砰砰砰不可控的心跳声。 见秦润来了,许云帆爱怜的摸了摸林多多的头,“跟哥哥们去玩吧,。 许云帆点了另外几个孩子的名,让他们照顾着点年纪更小的小伙伴,“安哥儿,糖果你可以分给你的好朋友,不过不可以给多多跟小宝,他们只能吃棒棒糖,记住了吗?” “哥夫,安哥儿记住了,多多弟弟还有小宝太小了,没有大人在,不能吃糖果,只能吃棒棒糖。”许云帆说过的话,秦安一直记得牢牢的,从没忘过。 “对了。”许云帆欣慰的捏了下秦安的脸蛋,又把玩具车的电源关了,指着前方道:“那边有个小斜坡,你们去那边溜车吧,电源不能打开,不然回去玩具车就没有能量了。” 小孩子嘛,玩得累了,晚上才会睡得香。 一群孩子一窝蜂的跑了,秦润看着被推走的玩具车,“这就是你昨晚做的玩具车吗?真好看。” “也就那样了,最近很忙吗?”许云帆搂紧了秦润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低头在他的脸上满是眷恋的亲了亲,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抱怨,“最近你都没什么时间陪我,我都被你冷落了。” “哪有,我怎么舍得冷落你。”秦润搂着许云帆的脖子,亲了回去,“最近考试累不累?待会咱们早点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呀,好久没吃鸡了。”许云帆笑道,软骨头似的埋头在秦润的脖颈间,闻着对方身上独特的味道,“明后天还有一场面考,等考完了,这些活可以交给我,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最近秦润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到家,连送他去考场的时间都没有,没办法,最近是春种,酒楼里需要的鱼、鸭不少,许云帆便提出可以在田庄里搞个稻田养鱼、养鸭,走出新“稻”路,许云帆给了计划,秦润负责落实,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许云帆给的稻谷种,还有玉米种需要如何播种,这鱼苗、鸭崽的购买,因为是第一次,秦润少不得带人跑几趟,该交代清楚的交代好。 附近的山头该看的要看,秦润走了几座山,确实是累了,但他却很开心,“云帆,你说的那几座山可都是宝呢。” 许云帆明知故问,“怎么说?” “山上的松树很多,还有茶油树呢,你是不是早知道山上有宝才想包山的?” 许云帆但笑不语,之前他来田庄巡视时就发现了,佃农门前的柴火,多是松树枝还有茶油树,甚至还有板栗树,所以,他才想着把山包下来,充分利用。 察觉到许云帆笑了,秦润歪头时,鼻尖不免触到许云帆发梢,淡淡的香味扑鼻,不由得想起这人平时龟毛的习惯,忍不住笑出声,“你很喜欢多多呀?每次来都要抱抱。” 许云帆嗯了一声,反问道:“你不觉得那孩子很可爱吗,小脸肉嘟嘟的,个头矮矮的,Q的特别可爱,可他那么小,每次看到他,他都在干活呢,又懂事又乖,软软可可爱爱的一个孩子,没人会不喜欢的。” “你想要他吗?”秦润突然问他。 许云帆顿了两秒,这才站直身子,“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你喜欢他呀,我看得出来的,林叔养那么多孩子也很困难。”秦润想,如果许云帆想养,他不会有意见。 哪知许云帆却摇头,“不会,润哥儿,我不会收养他,我疼他,一方面是他可爱懂事,不否认,这份喜欢多少有些怜悯之情在里边,这世上可怜的孩子何其多,我不可能每个孩子都收养的,再说了,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夫郎,也有自己的家庭,收养多多,日后我能照看他教育他的时间并不多,这个重任便要落在你的身上,哪怕你愿意,于我而言,此举终究是不负责任的,你知道的,一个好男人,好夫君,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责任感。” “他跟着林叔其实很好,有个好父亲,有疼他的兄长,虽然日子苦了点,但他未必会觉得这就是苦,对有的人来说,这些反而是一种幸福,不过软软的小哥儿确实太可爱了,日后我们也生一个好不好?我会很努力的。” 秦润:“……” “你要是还能再把劲也不是不行,反正我都可以的。” 许云帆脸干了,“你这么说好像我很没用一样,怎么,以前我都没让你吃饱过吗?” 这话秦润接不了,反正怎么说都不对,干脆沉默算了。 许云帆知道秦润不好意思了,将话题转开,他看向山脚孩子们玩闹笑声传来的方向,“多多那孩子的手指头我看过了,虽然不碍事,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出去了总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你让许二他们平日里多关照他一些,把他身体养起来,如果多多想,林叔也没意见的话,过段日子我安排时间帮他解决了。” 秦润看过林多多的手,多出来的那跟手指头在大拇指外侧,第六指比之其他指头小了很多,因为林多多还小,根部看起来像是有层皮连着,林多多根本控制不了,要不是上头长了指甲,真的看不出那会是根手指头。 “好,我会跟林叔聊的,不过这京城的大夫,你认识吗?要不要我让爷爷或者爹爹去找大夫。”林多多毕竟还小,秦润不放心让一般的大夫来。 许云帆:“放心吧,我让孟大夫给我找人了,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打算开设村医疗站吗,我出医术,孟大夫帮我培养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竟然给我挖来了几个老大夫,听说医术都不错,理念跟我也一致,其中有一人近段时间正好在京城,我会去拜访人,请对方出手的。” 秦润鼻尖不禁泛上一层酸意,他的夫君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他知道的,许云帆会想帮林多多,不全是因为林多多可爱,当初收养秦慕时,秦慕瘦的跟鬼一样,许云帆都被吓到了,可他还是救了秦慕,给了秦慕另一条命,也给了他另一个不同的未来,如今,他又再一次的为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可怜孩子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人生。 这样好的汉子,怎么可能让人不爱? 他真的要爱惨了。 许云帆并不是什么圣母,他能做的,不过都是力所能及之内的事,许是受到父辈潜移默化影响,加上身边的兄长也是如此,久而久之,他自然也希望让更多受苦受难的人相信,雨后的天空会出现彩虹。 很多见过许云帆的人,大抵会很难相信,他会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秦轻枫调查过许云帆,得知他在收养秦慕时,小秦家还穷的叮当响,他问过许云帆,为什么在那样的条件下,他还愿意收养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 没看到其他村民都对秦慕的出现视若无睹吗,甚至有的村民会厌恶他,驱赶他。 许云帆把以前对秦润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 他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人美心善?其实我就是一个长得过于好看的普通人而已,除此之外,好像与其他芸芸众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皆是凡夫俗子。” 当时秦家人还有缚青胥听到他这么说,一个个都替他感到脸红,秦润却是对此深信不疑。 没错,许云帆就是人美心善。 不接受反驳! 身边人如此,秦润不免有些想法,等他赚钱了,他也可以试着去做一些事。 夫夫两人做的事多了,也难怪日后会被百姓拥戴。 这次来,许云帆在村里走了一遍,跟佃农门聊了很多,秦润一直陪在许云帆身边,时不时的看许云帆一眼。 听着许云帆跟佃农们侃侃而谈,秦润总会有一种,“我夫君真厉害,我家夫君无所不知”的自豪,无论佃农问什么,好像他都能答的上来,他不仅知农事,就是其他事,他都想到了,真的很难想象,许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能培育出许云帆这样的人来。 据许云帆本人,还有许云卓所说,家族对他的教育还算宽松,那么,以继承人的标准培养出来的许云樾岂不是更优秀? 想是这么想,秦润是万万不能当着许云帆的面说的,否则这人估计又得生闷气了。 之前让张景找的舞人,许三按照许云帆所给的各项训练要求对几人进行了封闭式训练,许云帆去看了,发现几人不愧是得张景力荐的,实力确实不一般。 在京城,许三按许云帆的要求招收了数位舞人以及乐师,如今人员已经到位,如今就等乐坊建成了。 在美食城内,许云帆之前给了秦润一张图纸以及装修设计图,秦润找了一百多个工人还有雕刻工匠师前来,阵仗非同寻常。 乐坊共有六楼,其内便是中空的环形,一层中心便是红布布置而成的奢华舞台,各类屏风皆是采用最为贵气的设置。 整栋乐坊,外看金碧辉煌,其内更是璨若星河,美轮美奂,自顶楼挂坠着各类挂饰缦纱,苏晏来看过几次,皆是赞叹不已,如此华丽的乐坊,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真的很难想象,待乐坊开张了,得有多引人流连忘返,只怕到时候,银子数都数不完。 许云帆走了一圈,发现秦润交代的事,并未出现任何纰漏,在许云帆去喊几个小家伙准备回去时,小宝远远的跑了过来,小短腿快的几乎晃出残影。 “父亲,我这里痒痒的。”小宝抓着后腰,不停的抓着,头发又乱糟糟的,上头还有点草屑,许云帆一看就知道这孩子估计跑山脚玩去了,那儿虫蚁多,被咬痒了很正常。 一大娘闻声,走了过来帮小宝掀开衣服一看,好几伙,小宝小腰上红了一片,还起了两个包,大娘呸的吐了点口水在手指上就往小宝后背搓去,“哎哟,小少爷,你这跑哪去了,都被咬肿两个包了,奶奶给你擦点药,等会就不痒了。” 小宝:“……” 许云帆:“……” 最后许云帆哄好了哭唧唧的小宝,哭够后,小宝献宝似的从口袋里不知抓了什么,“父亲,你快伸手出来,小宝找到了一个好宝贝要送给你。” “什么宝贝?”哟,这小子真没白养,出去玩回来了还记得给他这个老父亲带礼物呢,真不愧是他的崽。 许云帆好奇的张开手,视线落在小宝的发梢上,笑的欣慰不已。 小宝握着拳头捏住一个小布包悬在他的手心,手一松,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他手心里,那玩意似乎还动了一下,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许云帆当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等小宝笑呵呵的把手拿开后,许云帆看着松开的布包里不断蠕动的大青虫,俊脸一白,啊的惊声尖叫,一下子蹦的三尺高,手甩的差点脱臼。 许是怕过头了,小布包没甩对,几条青虫掉在身上,许云帆眼一突,下意识就喊:“秦润……秦润……救命,”再低头一看,一条被小宝带回来的青虫弓起后背一伸一缩的往他身上爬,许云帆一口气没上来,他不干净了。 秦润跑过来的时候,许云帆已经倒地上了。 小宝被吓坏了,跪在许云帆身边呜呜的哭,小手不停的使劲推着许云帆,“父亲,父亲你起来,你怎么了?” 秦润远远看到倒在地上的许云帆,心下顿时一慌,几个箭步飞奔而去,直到把人扶起来,秦润才发现许云帆身上青色的大虫子。 原来是被吓晕了! 秦润松了一口气,把青虫全部捡起来丢出去,“小宝,这虫子哪来的?” 小宝抹着眼泪,“虫虫是小宝在草里抓的,多多他们说这是好东西,喂鸡鸡吃,鸡鸡可以长的又大又肥,父亲爱吃鸡鸡,所以小宝想把虫虫给父亲,可父亲喊了几声就睡着了。” 秦润将虫子扔开,先是夸了小宝几句,这才告诉小宝许云帆爱吃鸡,但他怕虫子。 知道许云帆没事,小宝瞬间收了眼泪,“爹爹,父亲那么厉害,也会怕胖乎乎的虫子吗?” “会呀,你父亲虽然很厉害,但他不是万能的,小宝,来帮爹爹一把,爹爹要把你父亲背回去,下次小宝不可以拿虫子当礼物送给父亲了知道吗。” “爹爹,对不起,下次我不抓虫虫给父亲了。” 秦润并没有责怪小宝,许云帆对虫子的恐惧,他是见识过的。 很难想象,一个汉子,居然还会怕虫子,那么,以前许云帆说的去林子里训练的话,八成有点水分。 可秦润不知道,许云帆没说慌,他虽怕,但为了军令,他必须客服恐惧,生生咬牙坚持,就像在训练时,不吃生肉的他们,若是条件不允许,连生肉都得面无表情的吃下去,可有条件的时候,谁会吃得下? 其他村民赶过来时,听了小宝的话,神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所以,能与他们侃侃而谈的许少爷,居然这么胆小,被一只青虫吓晕了? 昏迷的许云帆不知,这一晕,他的一世英名被儿子给做没了。 第256章 第 256 章 脑子寄存处《一》 秦轻枫过来接孩子回去的时候, 看到躺在床上的许云帆,再听秦润一说缘由,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今儿他刚听缚青胥说大伯在朝上上奏, 说是要成立不同的军功制度, 这些制度,不仅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士兵家属, 也能免去一些士兵的后顾之忧, 就是听了皇上都来了兴趣, 缚青胥说了,大伯昨儿带兵将一小富商全家都给端了,只为给一牺牲士兵的家人讨回公道。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人拍手叫好。 要知道, 军营里的兵,并非只有在战争爆发时才会出现伤亡,如今的大晏朝看似国泰民安, 可光明的背后便是阴暗, 土匪、海盗等不良势力的存在, 都需要朝廷派兵剿杀,如此, 伤亡自是不可避免。 往年, 朝廷征兵并不理想, 少有人会自发的参军, 基本全靠强制。 就像许云帆,得知征兵一事, 他是犹豫过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参加科举来逃避。 不是他怕死、孬,而是他不在了, 小秦家怎么办?他的后顾之忧太多了,多的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着想。 秦谦、秦斐俞知道许云帆点子多,不是没跟他聊过,那一晚,两人聊了很久,要不是许云帆第二天还要去考试,秦主君放话让许云帆回去,只怕秦谦都不想放人。 秦谦的上奏,深得缚青雩的心,就是缚青胥回府都夸了秦谦的提议好。 旁人不知,秦轻枫去了一趟秦府,秦主君还有秦二主君一个劲的夸许云帆有点脑子,不用问,秦轻枫便猜到是谁给的秦谦建议了。 可就是在他们看来点子很多的许云帆,竟是被一只青虫给吓晕了,对此。秦轻枫多少有着一言难尽。 许云帆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看到秦轻枫还有秦润关切的神色,许云帆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垂着脑袋,丢脸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该死的,他的高大形象算是彻底没了。 许云帆肚子里憋着一股火。 夫子大比的面试,前一场面试,不仅要考夫子的学识积累,就是君子六艺、女子八雅也是要考的,毕竟,说白了,夫子大比,人家要的是全能型人才,几乎学子需要学的,他们都要考。 所谓的君子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而附加题则是女子八雅,没办法,如今女子、哥儿也开始步入书院,成为书院一员了,这夫子自然更得全能一些。 但因为一些原因,现如今,并未有哥儿或者女夫子的出现。 为此,他们这些夫子不得不上了。 国子监不愧是大晏朝最顶尖的学府,看看这诺大的骑射场,学院圈养的马匹更是令人眼红。 几百个考生排队进场时,从侍卫手里抓起号签,按照签上的数字寻各自的位置坐下,而该号也是各自考生接下来被喊上场考试的“名字”。 因是面考,此考只需将考生需要用到的工具马匹等监管好,不让有心人做手脚便可,为此,面考是可让外人围观的。 可以说,面考在京城可谓是一件热闹事,很多百姓乃至官臣、富商家眷都会前来观看。 如此,更考验考生的心理素质。 许云帆一点感觉没有,毕竟他在许家时,小小年纪就参加过不知多少国际项目的考试,取得好成绩了,还有记者采访他呢,被那么多人围观,他早习惯了,并习以为常。 不知道秦润来了没有呢? 今天他可是要出风头的,如此帅气的一面,别人看不看的无所谓,主要是他想让秦润看到。 许云帆扫视了一圈,在骑射场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许云帆啥也没找到,不由得看向监考官那边。 那里除了坐有监考官之外,监考官后背还坐有很多人,许云帆记得,昨晚秦主君就将面试的规则告知他,甚至还嘱咐秦润今天要一起过来的,所以,秦润不可能不会来才对。 果然,在许云帆又找了一圈后,真的看到了秦家爷孙三人。 发现许云帆看过来了,秦润难掩激动,不由笑了起来。 一大早过来排队进场,由监考官发话后,如今太阳都快升起来了,第一缕晨曦落在骑射场上,在温暖的光线之下,小仙男笑的又甜又柔,美的让人沉迷、心醉。 明明见过很多次了,可每一次,见到许云帆隔着人山人海,眼里只有他一人的模样依旧让秦润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哎,看,那也是夫子?”观众席上传来一道惊呼声,“今年的夫子之中,居然还有这等风姿过人的夫子,真是少见。” 在大家伙的传统观念中,学子无一不俊,就算外貌一般般,因有气势加持,加上自带的学子滤镜,好像也丑不到哪里去。 而夫子便是学子的高级版,在百姓看来,夫子比之学子更令人尊敬,加之身上自带的那股威严气势,哪怕这些夫子,三四十了,蓄胡且面带沧桑了,有的人依旧觉得不错。 但就是在这么一群不错的夫子之中,居然还坐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夫子。 是的,对比几十岁的一群人,许云帆着实是小了些。 年轻的小夫子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容,着着一身得体合身的白色长衫,可谓是令人眼前一亮。 “那小夫子是哪个书院的夫子?如此年轻,居然便已是夫子,不得了啊。” 夫子依旧可以参与科举,有点脑子,聪明点的人都知道,今儿能坐在下方考试的,皆是有一定的真材实料之人。 像许云帆这么年轻的夫子,激情尚未被一次次落榜的打击磨灭,日后少不得还会继续考,没准就考上了呢。 一众小姐、哥儿不由得心潮澎湃,“爹爹,你帮儿子打听打听,那位小夫子是哪里人好不好?” 不说未出阁的小姐哥儿们有心思了,就是前来观看的夫郎、妇人们都有自个的打算。 在大晏朝,不是只有榜下捉婿的。 秦润听着其他人议论着自家夫君,恍然大悟,难怪两个爷爷昨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许云帆看牢了。 许云帆要是考砸了,就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只怕还会有人惦记,要是他大出风头,更少不了被人惦记。 秦润不由得皱眉,秦主君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不用担心,许云帆既是我们秦府的哥婿,谁敢跟你抢,爷爷收拾他去。” 在这坐着的,多少都是有点身份的人物,这不,后边一众人开始相互打招呼问好寒暄,见到双方小辈,又是少不了一顿半真半假的夸赞,秦主君、秦二主君出门时少不得会被人巴结,今儿过来,他们做了些功夫,很是低调,否则三人也不可能安安静静的观看比试了。 当然了,有人相信便会有人质疑。 许云帆这般年纪出现在一众考生之中,有的夫子少不得要酸几句。 “哼,现在的夫子大比当真是越来越水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有没有本事还得另说,但人家那脸蛋长的是真的有本事,那精心教养的哥儿只怕在有的人面前还要自愧不如呢。” 从说话者斜视的眼珠子,不难看出,“有的人”所指何人。 “听说有的汉子就喜欢……能来这儿,没准人家是喊了一夜才得到的举荐信呢。” “各位,还请慎言,言语用词怎可如此直白。” “不直白点,有的人不一定会听懂。” “寻夫子说的是啊!哈哈哈……” 许云帆按照号签坐下时,看到自己周边几人,嘴角顿时就是一勾。 方才在外头等候的时候,这帮夫子三三两两扎堆,就这几个在他身边不时偷瞄他,说着一些指桑骂槐的话。 许云帆是知道的,在考试前,若是无故闹事者,将被取消考试资格,他只一人,对方可是几人,到时候一张嘴只怕是自证不清。 很显然,这几人大抵是知道他是谁,并有意针对他的。 许云帆参加考试也有几天了,哪能不知道,这几个不正是国子监的夫子吗。 果然,并不是所有的顶尖学府,里头的每一位夫子,其师德皆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看看,好好一大锅粥,总有人要往里边丢几颗老鼠屎,结果让一锅粥都毁了。 指桑骂槐说他的这几个,昨儿刚被他指着怼了几句,今儿怕是对他怀恨在心,为此才想让他丢了考试资格。 许云帆摇摇头,换做以前,有仇他必然是当场就报了,只是现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先让他们蹦跶蹦跶,有机会再一块收拾了。 在场外时,许云帆装聋作哑,看天看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们几个。 寻夫子几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是,这人这么年轻,被骂成这样,还有没有一点血性了? 这人怕不是乌龟? 奈何许云帆不上当,寻夫子几个又能如何?总不能真动手吧。 贺家几个少爷只说了尽量把许云帆弄走,可没说让他们必须把人给搞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还想靠着夫子大比进入翰林院学士的眼呢。 在国子监,班级也是分有三六九等,若是他们在夫子大比中取得更好的名次了,便有机会教授更好的班级。 没办法,他们这个年纪的,再参加科举,哪怕考上了,怎么也得从七品做起,只怕几十年后才能做到人上人的位置,倒不如努力加把劲结实更有前途的学子。 至于国子监更年轻一些的夫子,参与夫子大比,自是还想冲击一下的,毕竟国子监虽好,但夫子终究是夫子,官是官,两者自是不可相提并论,桃李再多,终还有一句老话叫靠山山倒,若是这会进入众学士的眼,日后少不了好处,兴许还能得其提携一把。 权衡利弊之后,寻夫子几人见许云帆无动于衷,不得不收敛气火闭嘴了。 在监考官未到,考生尚未进场前,许云帆不由想到昨天的第一轮面试。 昨儿的面试是不允许外人在场的。 几个监考官将题目挂出来,许云帆一看这种备具争议的题目,顿时就头大。 “哥儿、女子该不该担任要职?”这种题目真的太招人恨了。 许云帆都能想得出待会若是自己站起来了。估计要被群起而攻之。 智者,有时候就该学会明哲保身。 几百个考生选定了正反方,许云帆也跟着落座,待监考官发言两句,大家就开始“吵”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己方已然落了下风。 许云帆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夫子,有几个,他记得,好像就是国子监的,双方视线相交之际,出于礼貌,许云帆点了下头,对方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 几人估计是注意到了他,又貌似看他不顺眼,几人之间明显有了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流,像是达成了意识,炮火集中攻击在许云帆身上,不仅说他浑水摸鱼不干事,指桑骂槐的抨击他夫子的身份含有水分,又借此说他人品有问题,其原因就是家中长辈不会教育,连孩子都教育不好的妇人、夫郎又有什么本事做好其他事? 许云帆:“……” TNND,这帮人莫不是看他长得帅就以为他好欺负了? 说他可以,说他妈妈说他家中长辈就不行了,许云帆舔了下唇,心想着,弄不死你,他都不姓许。 对方那不把许云帆放眼里,满是鄙夷不屑的神态,差点没让许云帆气笑了。 身为京圈太子爷都得巴结的人物,许云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但他今天有点佛,既然对方看他不顺眼,眼神不好看,他不看不就好了,干啥非得看,白白让自己受气呢,这不是找罪受吗。 许云帆不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身边的夫子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许夫子,你不说两句呀?” 赵夫子额上都出了一层汗,他们这边一众夫子,貌似嘴巴不是太利索,对方一句“古往今来”,“先皇不曾开此先例”等话便压得他们不敢再反驳了。 你敢反驳吗? 那不就是证明你对先皇颁布的律法有意见? 对先皇有成见,你是有九条命是不是? 总之,就是不好刚啊! 双方隔道对峙,一端坐着数位监考官,身后又是一众前来听“课”的学子,甚至说不定还有某些大人潜在其中,说实话,大家伙压力都很大,但都在牟足劲的表现自己有多厉害,什么律法,典故那是张嘴就来,一个个说了唾沫横飞。 对于“建议哥儿、姑娘与汉子平权”的一方,可谓是被压制的厉害。 许云帆坐在一众中年大叔中,反而倒显得十分突出,可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发表过一句言论,甚至看起来还有股无所事事的桀骜不羁,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架势,自顾自的吃着跟前的茶水点心。 可能是见许云帆长得好,心态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是己方人,坐在许云帆旁边的夫子见许云帆心态好,胃口不错,把桌上的茶水点心吃了差不多,便将自己跟前的推到他面前。 许夫子还年轻,想的不多,胃口大,很正常,跟他们儿子没差。 可他们不知,许云帆在不经意间观察几位监考官已经观察了很久了。 许云帆抬眸瞥了一眼对面方才说的最多,言语之中皆表明哥儿夫郎就该安分守己相夫教子,而不是像个汉子一样在外抛头露面,更不用说身居高位了。 男人是天,怎可让他们凌驾于天之上,如此岂不是倒反天罡? 说实话,翰林院敢把这种容易引起争端的问题作为今天的考题,究竟是他们不嫌事大,还是另有用意? 自先皇继位后,据说不仅废除了很多对哥儿、姑娘家不公平的律法,甚至还鼓励哥儿、姑娘走出后院“抛头露面”。 当今皇上继位后,更是鼓励哥儿、姑娘进入学堂、书院,与其他汉子一样享受同等的教育,只是百姓的思想太老旧,说白了就是封建,认定哥儿姑娘家日后就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迟早要成为其他人家的人,自是不舍的在他们身上花银子。 就如秦大娘一家,他们一家人不错吧,可在有限的资源下,不管大蛋比二蛋聪明多少,他们都不曾想过送大蛋去读书,而是宁愿送更为调皮坐不住的二蛋去。 当今皇上也鼓励女子、哥儿和离后再嫁,可在很多地区,很多人依旧会认为,无论和离还是休妻,那都是妻子或者夫郎的错,这是丢人的,所以这些人会选择忍气吞声,挨打受骂他们都不敢同丈夫说一句和离。 为什么会如此? 还不是一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二是见识有限等的原因。 在清风书院,许云帆不是没听蒋云深说起京城其他书院的情况,就清风书院而言,里头的哥儿、姑娘家,有哪个是来自普通百姓家?谁家不是不把几十两放眼里的宽裕家庭。 所以,其实,哥儿、夫郎不能入学,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穷,因为穷,很多人自然会首先考虑培养他们的“根”。 而汉子,则是一个家庭的立根之本。 所以,今天的考题,看似是问了一个问题,他娘的,牵扯出来的问题可不少。 难怪,方才对面说的口若悬河,还说的那么有根有据文嗖嗖好像很有文化似的,可上头几个监考官似乎一点都不满意,有的甚至估计控制不住,听的太入迷,不经意间蹙眉,眼里流露出的不满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许云帆观察“战势”之时,对面一位夫子不由得看向许云,“许夫子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对方这话,一下子让许云帆成为了场上焦点。 许云帆清冷的声音响起,明明不大,却有种让人震耳欲聋的压迫感,“说什么?我不喜欢跟一群爱到处狗吠炫耀的东西说话,做人就得大度一点,总不可能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一口吧,那你只能咬一嘴的毛,徒增不愉快罢了。” 这是说不过就骂人了? “许夫子,你未免太过分了。” “就是,就算你方不能压制我方,想法不一,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身为夫子,许夫子如此这般,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许夫子究竟能不能担任得起夫子教书育人的职责。” “粗俗,许夫子所言,当真是粗鄙之语。” 许云帆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轰的站起来,直接就伸手指人,“我丢你公龟,本夫子说的哪里错了?听听方才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屁话?粗鄙之语?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得说两句了。” “本夫子不配做夫子?你们就配了?本夫子不吭声,当真是够给你们脸了,你们偏还不知足,非上赶着找骂,那本夫子只好勉为其难满足你们了。” “身为夫子,职责是什么,我们不仅要为国家培养国之栋梁,传授学识,且需教书育人,什么是教书育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书上就是这样教你们的?我不配做夫子?你们就有资格了?”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马无欺母之义,百善孝为先,连畜生都知道的事,你们生而为人却开口闭口将生育你们的爹爹、娘亲贬的一无是处,甚至还认为他们是无知之妇,身为你们的父母,只怕要寒心死吧,这般开口闭口都看不起对自己有生育之恩的人连畜生都不如,你还想让本夫子跟你们说人话?本夫子说人话你们还未必听得懂。” “本夫子保持沉默,不是没话说,而是看你们一群在那狗吠很是有意思,什么先皇不曾开此先例,还什么古往今来,合着,什么都循规蹈矩,人类还用不用进步了?以前咱们的祖先还吃生肉光屁股呢,你们现在吃熟肉了穿上了衣服懂得遮羞了是不是就是忤逆祖先了?事事默守陈规,人类社会还能进步吗?一个个读书读多了脑残了是不是?” 越说越气,许云帆本不想出声的,安安静静等散场就好,这点分数不要算了,可架不住人家非得上赶着找骂。 他憋了那么久,这会一爆发,有的是话怼,“还古往今来,好一个古往今来,正因为古往今来百姓皆以汉子为天,所以凡事,女子哥儿都得靠后,正因为一个古往今来,很多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对的,老祖宗传来的东西铁定错不了,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如此为何富户之家会送子女入学?难道他们做错了?这一点你们自己想。” “还说什么妇人夫郎大字不识一个,不堪重用,真是笑死人了,谁生来就能出口成章了?你能吗?还是你能,亦或者是你能?你们有这么天才吗?本夫子看着不像啊!人家文曲星下凡尚且还做不到如此厉害呢,你们是谁啊,比人家文曲星还牛?说句话硬是咬文嚼字,生怕说的通俗易懂说直接了就是粗鄙了,对,我粗鄙,但我晓得做人得有良心。” 第257章 第 257 章 脑子寄存处《二》…… 许云帆指向对方几人, 直把对方问的无地自容,“方才我看就你们蹦跶的最厉害了,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就在对方怒而意欲开口之时, 许云帆又道:“大家都一样, 生来一无所有,赤条条的, 什么都没带来, 今日, 大家伙能坐在这里,谁不是靠后天所学方成的才?如今你们学有所成了,反而看不起大字不识一个的长辈,真是忘恩负义, 要我是你们老娘,今日听到你们说的这么厉害,还有理有据的, 老娘只怕得把你们塞回去回炉重造, 什么糟心玩意。” “一个个说半天还不明白, 如今咱们大晏朝是什么处境?你们去村里看看,为何你们说的古往今来只有汉子能参与科举?你们可知, 寒门百姓要供养一个学子便得举全家之力, 可哪怕如此, 读书各项花费下来, 你们觉得那是一个寒门能承受的压力吗?那些学子拼了命,可能从底层突出重围的终究还是极少数, 如此,供读一个汉子已经这么难了,更别谈送女子哥儿入学, 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穷闹的,如果各家各户都有钱,如果哥儿、女子也可像汉子一样入学,他们的成就未必会比我们低,你们今天一个个在这谈天论地好像很牛逼哄哄似的,开口就是之乎者也,怎么,这样很能证明你们高人一等了有学识了?我说话粗俗直接就低人一等了?什么玩意!” “你们且看看,这各家各户,少了汉子,家散了,少了妇人夫郎,家也散了,所以,汉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们则是那框架,没有他们,有你这根顶梁柱有个屁用?” “你们且扪心自问,如果有一日,咱们大晏朝富起来了,家家户户都能送子女入学了,当真会比现在差吗?一个个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却不知,你们早已被贫穷限制的想象力,说来说去,到底是穷闹的。” 许云帆是海外来的,在座的人,哪怕前几天不知道,可后来一众夫子中出现了一位小夫子,他的来历自然要被讨论一番。 “我是海外来的,大家都知道,在我的国家,男女平等,我那的伟大领袖说了,男女各撑一边天,在我们那,家家户户无论男女皆有平等的入学权利,所以,我们那儿的大夫有男有女,夫子也是如此,正因为我出生在那样的地方,所以我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不比任何人差,我从不会看不起生育我的人,哪怕他们什么都不会,不能出口成章,满腹经纶,可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我的天,是为幼时的我撑起一片天的存在,他们全力培养了我,待他们年老,便是我为他们遮风挡雨之时,而不是我站在了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后还要反过去认为他们身份地位低人一等,那不是白眼狼是什么?今日这道考题,颇具争议,我不想多说,你们大可积极踊跃发言,但你们要再敢对本夫子指指点点,本夫子非得怼的你们这帮白眼狼的畜生无地自容不可。” 一众夫子:“……” 不用再怼,如今他们已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活了几十年,自做上夫子后,谁不恭迎着,如今被个年轻的,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后辈指着鼻子骂,当真差点气死人了,有的夫子甚至已经双眼发黑,要不是顾及这儿是在考场上,没准早气晕了。 还有,这小夫子估计算术不太好,这都说了多少句了?哪里来的只有两句? 许云帆本来昨天就丢了一次脸,今儿对面几人还对他脸不是脸的,怒火那是增增往天灵盖冲,怼了那帮夫子,许云帆转向一边,不悦的看了一眼几个监考官,想了想又坐了下去。 这帮监考官出题真是让人手痒的厉害,没事干还是咋滴,怎么就爱出这种题目,要是不深思一番,只怕你都答不到点子上,很容易答非所问。 今儿出了这种题,不管哪边赢了,估计都讨不到好。 毕竟千人千面就必有千心。 许云帆今儿得罪的人不少,就算他赢了,其他支持另一边的汉子少不得要脑他。 不过很快许云帆就摆正了心态,现在这点小事他就踌躇不前了,日后当官了还得了? 许云帆这番一说,对方直接说不出来了,郑柯等一众学士显然也没想到许云帆会这么刚,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当真是一鸣惊人,还有他这幅不怕惹事的个性,虽说会吃亏,但朝廷就需要这样不怕事的人。 如今朝上的人不乏圆滑之辈,上会拍马屁下会笼络人心,真心要办实事的也就那么几个。 郑柯站了起来,目光扫了被怼成猪肝色的一众夫子,随即又幽幽的收回视线,将其落在许云帆身上,“许夫子方才所言,确实很有道理,但从许夫子所言之中,本官抓到了一句话,许夫子说,如今这种观念尚存,便是穷闹的,敢问许夫子何出此言呢?” 想到许云帆方才说的话,郑柯说话都不敢文绉绉的了,深怕这小年轻年轻气盛,待会连他也给“收拾”了,没见对方刚刚都看他们了吗,最后不知出于何种顾忌才坐了回去。 许云帆站起身,“郑大人,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他们说古往今来,皆是汉子入学,也是最近几十年才有哥儿女子步入学堂,那么,敢问大人,往上几十年,再看如今几十年,我们的百姓是不是生活更好了?是不是因为有的人有了银子后,他们的见识多,眼界宽了才会想着无论汉子与哥儿、女子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可以读书识字的?不知道其他夫子可曾特意观察过,各大书院里,能够入学的哥儿女子有几人?这些人当中,谁家里是穷的每年拿不出百两银子的?” “其次,那些哥儿女子的父母为人如何?他们的想法又如何?他们是不是走的地方多了,见的多了,所以想法不同了?当然,我这话并不是看不起穷苦百姓,认为普通百姓的思想觉悟就不如那些有钱人了,他们不过是无力改变如今的处境罢了,我们大晏朝太多的百姓,其眼界大多都局限于附近几个村,最远的估计也就是到过镇上,可也因为出了村到了镇上,所以他们才知道,镇上那些能赚大钱的掌柜、账房先生必须识字,所以他们觉得读书有出息,若是有一天,他们有了银子,不必一睁眼就愁着今天有没有饭吃,能走的更远了,思想便更是不同了,所以,有此思想的,大抵还是眼界太窄,见识不够。” “如果我这么说还不够清楚,那就说说我,我夫郎就是会识字,会做生意,所以,我家的生意都是他在管,他就是我家的另一半天,也是他将半边天顶了起来,正因为有了他,我才能心无旁骛的来到这里,甚至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一职,而在我夫郎手下,如今已有近百位管事,这些管事都是学子出来的,有的是落榜秀才,有的是得过院长夸赞过的,正是因为他们听从我夫郎的安排,大家伙一条心,更不会看不起我夫郎,甚至不把我夫郎当哥儿看,在他们眼里,我的夫郎就是他们的东家,是给他们发放工钱的老板,所以大家伙才能众志一心把生意做的更好,所以,哥儿怎么就不能身居高位、要职了?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还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大人,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无论是例子,还是这数据我都给到你这了,暂时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一众人纷纷看向许云帆,赵夫子看着许云帆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听许云帆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赵夫子还特意给许云帆倒了茶。 “谢谢。”许云帆道了一声谢。 赵夫子赶忙道:“客气了。” 郑柯一听,许云帆说的还真是。 能进书院里读书的哥儿、女子,家世都不普通。 正如自己,学的多了,见识的多了,才会想着日后也要把自家哥儿培养起来,当然了,不可否认,这些的前提条件就是,他还得有银子才行,没有银子,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温饱问题,连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得不到满足,还谈什么读书识字? 所以,许云帆说的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 “许夫子说的很在理,”郑柯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转而对另一方道:“本官认为许夫子说的很有道理,其他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百善孝为先,不知各位夫子如何看?” “本官晓得今日此题出的颇具争议,但这道题,并非翰林院出题,乃是当今圣上亲笔设题,你们终究还是不明白,日后还是多看看吧,好好想想,女子、哥儿真的不如汉子吗?眼下,为什么能入学的多是汉子,背后的原因又是为何?此题的另一层深意,你们并未看不出来,所以,此次,本官判你们输了,你们可有异议?” 郑柯这么说了,哪怕有的夫子不服,他们也不能说啊! 说了,那不就是打郑柯的脸吗? 对方一众夫子脸色很是难看,感情,他们方才说的口干舌燥,不仅在郑柯面前丢了脸,还成了许云帆抨击他们的理由,当真是给许云帆铺路。 今日,许云帆一通啰里吧嗦的怼人,可谓是一战成名,被怼的夫子那是一句话都驳不出来。 早被郑柯安排在屏风后的萧衡之、景明泽等人不由得诧异许云帆会敢下这么多夫子的面子,也不知道许云帆是有意还是故意,方才所指几人皆是国子监的夫子,正因为有这几人带头,所以,其他其他夫子才会附和他们。 据萧衡之所知,这几人都曾与右相的人接触过,而右相例来抵触先皇以及缚青雩做出的一系列有利百姓的律法。 毕竟他们的一系列改革,为的就是让百姓富起来,有书可读,而右相恰恰相反,在他看来,读书,乃是官富之人的特权,反而处处压制寒门才子。 可惜,右相为人太过圆滑,轻易让人抓不到辫子,否则,萧衡之一行人早把人拉下那个位置了。 扯远了。 回归比试。 昨儿的第一轮面试过后,今日便是君子六艺与女子八雅的考试了。 在一声铜锣声响起后,原本闹哄哄的观众席上顿时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出声。 女子八雅作为附加题,考生可根据自己的意愿以及本事特长选择参加与否。 附加题的加分还是很吸引人的。 夫子大比比试成绩以打分制公布,总分一千二百分,以往的夫子大比,取得的最好的成绩便是一千零七分,此人,如今已是三品大官,至于其他榜首,如今一个个都是人上人。 为此,夫子大比贴分榜与红榜一样引人关注。 女子八雅,按照于许云帆所知,其一应是“茶”,在大晏朝,女子八雅中的“茶”被“舞”所取代,“酒”则由“音”所代。 在古时有的朝代,舞人的地位委实不怎么高,大晏朝则不同,在这儿,有条件的人家,则会专门请专业的师傅教导女子习舞,能够上台的舞者,更是备受人们喜欢,为此,有的书院里,还专门设立了习舞课程。 一些夫子为了加分,又或许是笔试不理想想在面试上加点分,在女子八雅的考核中可谓是各显其能,不过,有的夫子或许是高估自己了,跳的许云帆不知喷了几口茶,差点没呛死,真的有点没眼看。 场外的观众想笑又不敢笑,着实憋得难受,之所以大家伙不敢出声,一怕得罪人,二也是观看的规矩之一便是不可出声影响考生。 其他上台的夫子两两合作,你抚琴我来舞,负责计分的监考官有十多人呢,哪怕一琴一舞,他们也断不会记错分,如此还能加快进程。 许云帆有心想上去,可他不知道该跟谁打配合,只能等到最后单枪匹马一一考过去。 “嘿,小夫子,你要上去吗?”就在许云帆无奈坐等最后一个上台时,坐在他前边一位三十出头的夫子扭头问他,“要不要咱俩合作一番?” “可以呀!”许云帆还挺高兴,笑咪咪道:“我们要怎么配合?” 孙夫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这女子八雅,我就会琴、棋、书、画、诗,这允许我等考试两两配合一块上台的也就琴、舞,小夫子,你可会舞?” 许云帆看了孙夫子一眼,之前上去的考生,有弹琴做诗的,也有吟诗作画的,这些考试一个人倒是可以完成,至于舞,没有点音乐,许云帆还真跳不起来,“那好吧,你抚琴我来舞。” 孙夫子当即笑的更欢了,说实话,他们这帮夫子脸皮说厚其实也不怎么厚,当着这么多人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决定合作,两人同时举牌。 “二百六十七号考试,你要考什么?” 许云帆:“舞。” “二百六十六号,你呢。” 孙夫子赶忙道:“琴。” 琴音一响,准备舞箭的许云帆不由得有点懵逼了。 不是,这曲子,他舞剑貌似不太合适呀,本还想来有力量感点的舞剑,这下子…… 许云帆赶忙丢了手中的剑,一个背身,在下一声琴音响起后,身子一软,一手举天,一手翘起兰花指举于侧脸,回头时,一双美眸含羞又带情,真真切切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体现的淋漓尽致。 台上的许云帆,每一个旋转,跳跃,不失灵动与的力感,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姿,看的众人呆若木鸡,一举一动自然流露出的妩媚的韵味与动人的神态,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刚柔并济。 就那么两下,明明是个有把无红痣的汉子,腰肢那么一扭,再翘个兰花指,一些汉子都不由得血脉喷张,不说台外台下的观众、夫子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就是一行监考官都不由得面红耳赤,不是羞、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突然的,心脏背叛了主人,可耻的加快了速度。 郑柯侧头抹了一把脸,咳了一声,提醒其他监考官不要这么丢脸。 不就是一个汉子跳的比女子还妩媚动人,一颦一眼有点勾人了嘛,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 许云帆倒不觉得一个汉子翘兰花指跳个柔软无骨的舞就丢人现眼了,这又不是女孩子的专利,他一个十八的大男孩怎滴就跳不得了? 看一帮吃惊的都不带眨眼的观众,许云帆左手翘起兰花指置于前胸,一手朝前伸出,张开五指翻转了一圈后转了个身,嘴角一瞥,真是少见多怪。 再说了,时下适合很多女子跳的,可不就是如此? 台下一众人眼睛睁的更大了,好似许云帆那一转掌把他们魂都给勾走了般。 真是活久见了,他们还真没见过跳的比女子还娇媚动人的汉子,明知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小汉子,可眼珠子有它自己想法,非得跟着人家转,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监考官后边的台上,秦润看的眼都直了,微突的喉结上下滑动,似是口干舌燥。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讷讷的,想到观看规定,连压低声音说句话都不想。 虽说,台上跳的是自己的孙婿,但他们也没干啥不是,如何就看不得了?他们只是光明正大的就单纯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罢了。 得知亲家小叔子参加夫子大比,特意过来观看的方家几兄弟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家四弟为何会被与许云帆有七八分相似的许云卓给“骗”了。 试问一个长得这般俊俏的汉子对你关怀备至且情真意挚,情窦初开的哥儿,谁能不沦陷?就是他们几个汉子,只怕都得迷糊一会呢。 果然,这长得好看的汉子娇媚起来,不仅老少通吃,特么的还男女通杀啊! 不说一众汉子看的有点血脉喷张了,就是一些姑娘家都看的双眼冒泡,一个个紧抓着身边的姐妹,一副恨不得要大声尖叫出声的样子,可见是激动得狠了。 秦润满是痴迷的视线,自始至终从未从许云帆身上移开半分,牢牢的锁定着许云帆,待身后传来压抑的吸气声时,秦润才恍惚的回过神,眸光暗了几分。 不可否认,许云帆的腰确实厉害,秦润是亲身体验过的,自家夫君被这么多人看着,秦润确实感到了自豪骄傲,可同时的,他又感到了极度的不满。 阴暗的心思,极强的占有欲涌上脑海,他只想把这么好的许云帆藏起来,谁都不给看,只有他可以,可这是不现实的。 琴声落下,许云帆手一放,整了下头发衣服,这才施施然下了台,台下的观众却看的意犹未尽。 若不是碍与观看规则,此时此刻,现场哪能这么安静,在中途,只怕大家伙早惊叫出声了。 回到位置上许云帆坐下后,拿起桌上的点心,因为赶时间,他是两口一块两口一块,塞的腮帮子有点鼓,然后又猛灌了几杯茶水,那模样,着实是牛嚼牡丹,关注他的人见了,不由得摇头,哎,可惜呀,腰再软的人,只要他是个汉子,那就注定了会有汉子的特有的糙。 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些夫子上台了,身为夫子,这些人是真的有点本事的,书、画等几项都表现都不错。 第258章 第 258 章 脑子寄存处《三》 许云帆又上台了, 苏向东瞥了他一眼,快速回眸,“二百六十七号考试, 你要考什么?” “琴、音。” 这一次, 许云帆拿了乐器,一边弹一边吟唱:“……千呼万唤始出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① 芜湖…… 琴声响起, 观众席上静的可怕,更有一些女子似是受了惊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人之事,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双手捂着嘴, 不敢发出半句声音,俨然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直到琴声落下,苏向东一手执笔一手举本, 上前一步, 欲言又止。 不是, 许云帆这是脑子进水了吧? 他这唱的都是啥? 这一句句的,不说能够成为千古绝唱, 就是这歌词, 比之其他夫子做的诗更是更胜几筹, 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在刚刚跳舞时甩出了一根筋, 若不然,他怎会糊涂到连“诗”都忘了? 就这, 起码他能给他打一个不低的数了。 不是许云帆忘了,而是他是有点不好意思。 其他夫子都是即兴做的诗,他太懒了, 八雅他考七就好,他也是怕自己表现的太完美了,对比一下,其他夫子岂不是要被他比的掉入尘埃里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再说了,今儿来的人不少,许云帆摸了下自己的脸,又暗道,自己长的本就好,要是再出色一点,待会这些哥儿女子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岂不是罪过了? 哎,如果美色是种罪,许云帆想,自己的罪,估计得是罄竹难书级别的。 至于其他的,许云帆的表现自不用说,画,他会,棋他也会。 回想许云帆其他方面考的不错,苏向东有心想提醒一番,奈何规矩不可破,只能按捺住。 在八雅考核结束前,林青清了清嗓子,“各位考生,可有谁还要上台?”这话,已经是在赤/裸/裸的提醒许云帆了,奈何许云帆没听进去,专心把跟前的点心消灭干净,不吃白不吃嘛。 林青眼珠子一转,“凑巧”的落在许云帆身上,很不得上前一把把他的头摁进盘里。 我让你吃个够! 这小子,好好分的不拿,一心就顾着吃了,林青只觉得自己真的是“魅眼”抛给瞎子看,皇上不急太监急。 郑柯等一众监考官着实是跟着没眼看,不过许云帆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就他考的这七科,他们都给了前所未有的高分,如果……一众人不由得期待起明日的君子六艺来。 一天又过去了。 八雅考核也结束了。 可外头有关许云帆的出色表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奈何,他那一曲,歌词有点长,有心想记的硬是没记住。 至于有关许云帆的传说,其他人如何同身边的亲朋好友述说,未来观看的人从不信到信的过程便不多说了,大家只需知,许云帆因此,名声可谓是传遍各大书院、学堂、私塾,差点就成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知名人物。 监考官一走,考生由侍卫带领出了国子监,一众想找许云帆结交认识的一下子便寻不到人了。 许云帆记得秦家的马车,刚出国子监,其他夫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窜到了马车上。 散场后,秦润急不可耐就往外头跑去,此时此刻,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许云帆。 方一上马车,不待许云帆抬眸看人,熟悉的气息逼近,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对方的急切,许云帆接收到了。 许云帆配合着,估计两个爷爷差不多到了,两人这才分开,许云帆吊儿郎当的挑眉,下头道:“润哥儿,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主动?难不成你又发现今日的我比昨天又帅了一丢丢?” 秦润喘了口气,复又在许云帆嘴上啄了一口,许云帆这张嘴,比较适合用来亲吻,不太适合拿来破坏气氛。 “你又自恋了,云帆,你今日的表现太好了,”连自己都被深深吸引了,“台上的你,有魅力加持,确实比昨天更帅了一点点。” 不说还不觉得,秦润一说,许云帆脸就红了,直接捂脸,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你都看到啦?” “都看到了,我夫君跳的真好看,比女子还要好。”温柔的男音中,带着浓烈滚烫的溺爱。 见许云帆害羞了,秦润心软的一塌糊涂,在台上那般自信,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魄的人,在自己面前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另一面,真是太可爱了。 “你不觉得我那样很……娘?” “为什么要这么觉得?我不觉得你哪里娘了,我只觉得你跳得很好,比那些扭不起来,转的晕头转向跳的差点崴脚的好太多了,他们虽跳的不好,但勇气可嘉,值得鼓励,不该遭受贬低,所以我不就不多说他们了,与他们相比,你就更厉害了,不仅有勇气上去,还跳的那么完美,而且女子跳舞就是这般的,你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出来的时候我都听到很多人夸你唱的好,跳的也好,你应该自豪才是。” 有秦润这番真心实意的夸赞,许云帆哪还记得害羞,当下直接叉腰,挺起胸膛,有点小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跳的很棒。” 对方那副得意的小模样,秦润稀罕得紧,“嗯,我家夫君最棒了。” “也还好了。”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适当装一下的。 都老夫老妻了,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会,秦润依旧觉眼前人脸颊泛红,微微不自在的模样极为诱人。 秦主君两人上了马车,看到许云帆更是欢喜,“哎哟,云帆,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太出乎意料了,不过,最后的“诗”你咋不考呢?” 许云帆不要脸的吹起来,直吹得秦主君两人信以为真,见状,秦润面上不由一热。 秦二主君又夸许云帆跳的好了,指头一翘,腰一扭,不说他了,就是女子只怕都是自愧不如。 许云帆得意道:“这有什么,都是小意思而已。” 回到秦家的当晚,秦斐俞几个没能去现场的人听着秦主君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夸起许云帆,在秦主君两妯娌一通吹之下,许云帆鼻子一上天,即兴表演,给他们摇了一段花手,速度之快,看的秦润众人一愣一愣的,差点没眼花缭乱。 秦斐俞端起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视线在许云帆与秦润之间转来转去,终是难言。 方子汐过来的时候,许云帆正拿自制的泡泡机出来,又专门调制了半桶肥皂水出来,泡泡机前头往桶里一浸,再一摁,映着檐下烛光的泡泡飞了出来,几个孩子顿时高兴的直拍手跳脚。 “哇,父亲,这是什么哟?好好玩!”小宝欢的蹦蹦跳跳,不断拿肥短的食指去碰,见泡泡一破,又嘎嘎的笑起来。 三个孩子,吵的跟几百只鸭子有得一拼。 许云帆笑道:“这是泡泡,好不好玩?” 他记得以前他去找表哥的时候,一些小朋友在河边洗衣服会用泡了洗衣粉水的手吹泡泡,当泡泡脱手飞出去的时候,一个个孩子笑又兴奋又开心。 昨日比了一天,前天自己丢了脸,晚上回来也没跟几个孩子玩,今晚怎么也得陪孩子玩一会。 “云帆。” 不知何时过来的方子汐看了好一会才出声,视线落在一蹦一跳的儿子身上,半天舍不得移开。 “方哥,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许云帆把泡泡机塞到秦润手里,把人往屋里带,而小宝三人跑过来打了声招呼便没心没肺的玩去了。 方子汐同秦斐俞等人打过招呼,这才道:“我过来看看你,今天可是累着了?” 许云帆摇头道:“不累啊!就是坐久了屁股疼。” 方子汐一笑,“待明天考完就好了,你且忍忍吧,对了,最近有很多人在打听你呢。” “他们打听我做什么?” “还不是你做的那几辆玩具车,大家伙看到我带小宝他们出去后,当天晚上就有人寻来了。” 许云帆笔试那几天忙,秦润又忙春种还有美食城的事,方子汐与秦轻枫便轮流看孩子,京城太大了,方家住在另外一边,由侍卫护送,小宝三个开着玩具车到方家的路上不知被多少孩子看了去,有的孩子甚至当街就闹了起来。 许云帆:“这玩意量产不了,不是我不想挣钱,而是条件不允许,我也就能让自家三个孩子乐乐,其他孩子真顾不上。” “那我知道怎么处理了。”方子汐转而看向外头笑个不停的小宝,暗道,虽然许云卓不在这,有许云帆这个叔叔在,小宝得到的父爱并不比其他孩子少,以前的小宝跟现在的小宝差距很大,现在的小宝敢哭敢笑,害羞两个字他只怕已经不知道怎么写了。 以前的小宝总是羞答答的,像个哥儿家,方母曾找他聊过,小宝之所以如此,大抵是自己太软或者教育出了问题,方母提议要么多让小宝跟方父或者几个兄长待一块,要么给小宝找个父亲。 方子汐把小宝交给几个兄长照看过,奈何没几天,再送小宝去时,这孩子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问他为什么不想跟舅舅玩,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方父方家三兄弟很疼小宝,奈何几人也有自己的事忙。 看看方才像个炮仗跑到自己跟前抱着自己小腿的小宝,方子汐都不得不感叹许云帆这个小叔叔有多称职,哪怕今儿累了一整天,回到家还不忘跟孩子们玩。 就这,他哪里有开口让小宝回方府的底气,可他又舍不得孩子。 “云帆……”方子汐为难的低头,不敢直视许云,“你那里住的地方多吗?我……我有银子,可以给你的。” 许云帆该聪明的时候智商是在线的,一下子就听出方子汐话里的意思了,“我那里厢房多,方哥要是愿意,可以住到我那里去。” 之前买好房子了,许云帆还揶揄秦润,问他买的房子这么大,是不是日后孩子住哪个房间都想好了,秦润直接就给了他一个小拳拳,说:“不大的,等安哥儿他们长大了,一人一间,外加书房,日后六哥他们来了也要住,还有方哥。” 说到方子汐,秦润瞄了小宝一眼,压低声音道:“之前方家大舅子的事你也看到了,方哥有了孩子还一直住在方家,哪怕方家人没意见,也架不住外头说三道四,再说了,吴澜如此,谁能保证以后方家三兄弟能遇上一个不会嫌弃方哥的另一半呢?方家兄弟也为难,方哥怎么说也是许家人了,你家不在这,但你在,有你在这里,另外一个许家就在这里,那么这儿就是方哥的婆家,也是他的家了。” 闻言,有这么好的夫郎,许云帆是感动的眼泪汪汪,奈何身上没多少银子,当晚只能以身相许了。 方子汐不知这些事,难堪道:“你不用跟润哥儿商量吗?这不是小事,你跟润哥儿在一起了,你该跟他商量的。”自古不仅有婆媳不和,还有妯娌矛盾。 “不用的,买房的时候他就说过了,只是你一直不开口,我们自是不好说,你想过去住就过去,大哥父亲他们不在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许家就在,你是我小哥,住到许家不是天经地义?不必多想旁的。” 这番话,听的方子汐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抖着身子应了一声“嗯”。 因着最近要考试,秦主君哪放心让许云帆跟秦润他们回小秦家住,年轻人贪觉,几个长辈自是怕许云帆他们睡过头。 长辈的一片好意,许云帆不好拒绝,反正在哪睡不是睡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着秦主君亲自过来敲门了。 他发现了,若是让嬷嬷或者其他下人过来,许云帆八成起不来,他跟秦二主君过来一喊,两人的声音像是触发了开关按钮,还迷迷糊糊困的不行的人听了,立马鲤鱼打挺。 这小子,听话,乖的咧! 俩长辈对许云帆,那是满意的不行。 今儿考的是君子六艺。 昨天观众还没有这么多的,今天来的人似乎比昨天还多了一倍不止。 许云帆不知,昨儿他的那一舞一曲有多让人津津乐道,得知夫子大比中居然有这么一位被传才貌双全的小汉子,年轻人谁不想过来一睹真容。 “姐姐,昨晚你说的就是他?我的天呐,对方真的是汉子吗?那小脸干净的哟,比哥儿还水嫩。” “我骗你干啥?昨晚说了你还不信,现在信了没有?”昨晚回去她就跟家中几个妹妹说了,她们几个还笑话她是不是没见过汉子。 夫子大比,她们哪能不知道,毕竟最近京城里唯一的大事就是此事了。 自家姐姐早早就去了国子监,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这就很令人感到疑惑了。 一整天啊,哪怕国子监那儿的骑射场有石板凳可坐,可是一坐就是一天,这谁受得了? 上一次的夫子大比她们去了,虽还年幼,倒也是记事的年纪了,前来参加大比的夫子,哪个不是三四十左右的年纪? 就这,有啥好看的? 但昨天自家姐姐不仅去了一天,回来更是中邪了一般,还在吃着晚饭呢,突然就捂着脸一脸的娇羞,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把几个妹妹看得直傻眼。 后来她们一问,她姐居然说,夫子大比来了个年轻的小夫子,长的如何如何好看啦,跳的舞如何如何好啦,唱的歌如何如何好啦,总之就是哪哪都好啦…… 这种话,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信。 十几岁的夫子? 能跳会唱? 画技高超? 长的比萧王爷更胜一筹? …… 在自家姐姐口中那个十全十美且又十项全能的小夫子是她臆想出来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 不说她们几人,多数人应当更倾向于前者,奈何姐姐说的信誓旦旦,甚至还举手发誓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她们几姐妹早早就过来了,只为一辩真假。 同几姐妹抱有相同目的以及相同怀疑的人不少。 直到看到排队进场的几百个夫子中,身着黄色劲装的小汉子时,原本不信的人顿时信了。 妹妹猛的点头,“信了信了,哎哟,这小夫子长的可真让人心痒痒。”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这样的人,谁能抵挡得住? 反正她们不能。 姐姐嗤了一声,“这算什么,你是没看到昨儿他抚琴唱曲之时,我的天,那才是真的绝色呢,可惜,他唱的曲子,我问了好多人,大家伙都没听过。” “你昨天也过来看了?”明明身边是不认识的人,对方说到许云帆昨天的表现,这人顿时来了话题,自来熟的道:“昨天我也来看了,小夫子唱的可好听了,可惜我现在连调子都忘了,这位姐姐可还记得?” 观众台上聊的热闹,几百个考生就没有那种气氛了。 自第一场面试后,许云帆以一己之力碾压国子监几个领头的夫子后,有的夫子有意同许云帆交好,有的则恨不得离他远一些。 在成绩还未公布之前,要不要与许云帆交好,他们得谨慎,若不然就是与国子监的夫子不对付了。 要是许云帆笔试成绩不好,面试表现的好又有什么用? 也许他就是个嘴巴厉害的而已呢? 苏晏发现其他夫子三三两两交谈着,唯独自家侄婿形单影只,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 换做其他人,大抵会有被排斥在外的孤单感,看许云帆一副饶有兴致的左看右看的样子,苏晏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昨天苏晏并没有过来,自秦润进京,家里两个长辈闹的厉害,萧衡之一通分析后,两老掩面而泣,骂了萧衡之一顿,又把远在南境的萧玄之说了一通,话里话外无非是骂他们不争气,被人欺负上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萧家的脸都被他们兄弟给丢没了。 为了孙儿的安危,两老不得不按捺要见孙儿的心情,昨天苏晏听说许云帆在八雅大比之上的出色表现,两老更是坐不住了,乔装打扮让苏晏跟着他们过来看看。 之前他们躲在田庄见过秦润兄弟几个,两老哭的老泪纵横,直说他们的两个孙子受苦了之类的话,对许云帆,他们却没见过,今儿一来过来看看孙婿,二来也是因为好奇。 “晏哥儿,我孙婿在哪儿呢?”萧奶奶等不及了。 苏晏头发有点乱,心累道:“娘,你就看那帮夫子中最年轻的那个就是,现在他们还没进场,等他们进来了您能看的更清楚。” 天知道,他今天是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占到了三个位置。 要不是他平时有锻炼,这会估计早被挤成人肉饼了。 来的人太多了,乌压压的一片,着实有点恐怖,只怕近几十年来,今年的夫子大比可谓是最热闹的一届了。 苏晏扫了一眼,发现很多在京城有名有姓的家族也来了,大家伙议论最多的便是昨日之事。 说实话,哪怕不是自己,苏晏也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小夫子可是我家侄婿呢,怎么样,羡慕吧! “兄弟,那小子长的确实有点本事啊!”方裴泓的好友裴安兴致勃勃的看着许云帆,啧啧两声,“难怪昨天大家伙传的那么夸张,还说什么仙人下凡。” 谢昀摸着下巴,“到底是我等眼界窄了,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方裴泓附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昨儿许云帆那支舞跳的,实力如何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事,他倒不是因为这是自家亲家小叔子就瞎吹。 不过方裴泓没跟几个好友坦明许云帆与方家的关系,若不然只怕他耳朵得起茧子。 “娘,就是他,您看,女儿没有骗您吧。” “清哥儿,你昨晚说的就是他?没想到你眼光居然也有这么好的一天。” …… 观众台上热闹的不行,萧奶奶听了几嘴,既高兴自家孙婿过于出色,一方面又担忧这么亮眼的许云帆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 不待其他人多聊,十几位监考官入坐后,站在台边上的侍卫将悬挂的铜锣一敲,顿时,世界安静了。 “各位考生请入场。” 今儿考生入场不需重新拿号签,各自按照昨天的号签排队进场入座。 君子六艺中的“乐”,昨儿八雅上考过了,今儿便不用继续考。 不过却多出了一项“武”。 随着监考官话音落下,台上台下皆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谁不知道夫子夫子,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会骑、射等已经很了不得了,今儿考“武”,这不是为难人嘛? 倒是国子监几个参与夫子大比的夫子暗自得意了。 没错,他们可是练过几招的。 要知道,文官不仅要站在朝廷上为皇上分忧解难,就是军营里也是需要一些文官的,这些文官便需要会些拳脚功夫了。 文官会武,这并非什么稀奇事,人家将军不也得会文? 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排兵布阵?怎么看得懂兵法? 第259章 第 259 章 脑子寄存处《四》 外界传闻, 国子监的夫子号称全能型人才,其实还是有些夸大了,只能说, 这会很多, 那会一点,这懂点皮毛, 那晓得点浅显的东西, 所以综合起来就是全能了。 不巧的是, 这次参加大比的国子监夫子,有几个除了文,在其他方面,侧重的便是武。 以往的夫子大比并非出现此类情况, 谁会猜到,今年替补出来的会是“武”呢。 上一届的夫子大比,听说替补的便是“章”, 也就是监考官现场出题, 在规定时间内做一一篇策论即可, 一众夫子都想好怎么出这个风头了,哪知居然会来了一个他们最不擅长的武。 真是讨厌! 如果可以, 郑柯自是不想出这种考核题目, 毕竟文人就是文人, 又不是武官, 奈何大晏朝与大商朝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据内部消息, 大商太子被囚禁东宫,由二皇子辅政。 所谓的辅政,也就是作为皇上的第二把手, 可暂执皇上的部分权利管理朝政。 大商皇帝年轻时野心勃勃,如今六十好几了还不放权,底下几个皇子争的头破血流,如此,有些皇子意欲做出一番功绩讨皇上看重,既然皇帝有意扩大疆土,那么从其意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大晏朝是四国中实力最弱,邻进大商,自然是一块肥肉。 眼下的大晏朝太需要人才了。 对于要比什么,许云帆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反正对他来说,不需要浪费脑细胞就都可以上。 听到六艺中的“音”竟然不考了,前来观看的人不由大失所望,他们还想看许云帆唱曲跳舞呢。 可惜这会他们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大家伙应该早讨论上了。 许云帆看起来并不太像是会武的样子,看来这场考核,他是不会上场了,可惜,不能看到他的表演了呢。 第一场考核便是“武。” 对打的人由监考官们精心挑选,各类武器自然也是由他们准备。 许云帆看几个侍卫合力抬出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挂满了各类武器,有枪有剑……对于武器,许云帆最擅长最熟悉的就是枪,此“枪”非架子上的“枪”,这些玩意,他虽摸过,但到底不算熟练。 自来京后,许云帆寻思自己最近是懈怠了一些,好几天没锻炼了,不过之前在村里,天天晨起跑步打木人桩,靠肌肉记忆,许云帆觉得自己还很是厉害的,武器用不用都无所谓。 有的夫子并不擅长“武”,为了不丢面子,还是上台试了一下,没过两招就下来了。 由监考官挑选来的武侍暗暗翻了个白眼,花拳绣腿大抵就是如此。 许云帆看的津津有味,等到其他想试试的夫子都上台后,苏向东迟迟不见其他夫子再有起身之势,出声核问,“可还有考生上台?” 这就没人上去了? 许云帆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举手示意后,赶忙跃跃欲试的举手,“我我我,我要比。” 苏向东等众人见许云帆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眉头不禁一皱,这小子今儿是不是没睡够,糊涂了,就他那细皮嫩肉的,上去了也是挨揍的份。 没看到方才其他考生受了一拳,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吗? 不过这些武侍经过培训,下手自有分寸,并不会影响考生之后的其他考核。 许云帆小跑上了台,笑呵呵的。 众人皆醉了。 这年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送上门讨打还这般乐呵的。 苏向东等了一会,没见许云帆动,对方似乎也有点懵逼,像是在好奇他怎么还不喊开始,不由提醒,“请考生选择武器。” 许云帆见武侍手里持着的长枪摇头,“我不习惯用这些玩意,我选择空手上。” 苏向东:“……” 年轻人,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还是说,许云帆有自知之明,又好面子,那么多考生上来了,他不上便觉得丢脸了,上台了,他深知自己几斤几两,这才干脆摆烂连武器都懒得选,过个一招半式的就下去? 不止苏向东这么想,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想法。 武侍见许云帆不选武器,再看他白白净净的样子,想了想,出于武德,同样选择了赤手空拳。 见状,许云帆眉毛一挑,随着铜锣声响起,对方意思的出了一拳试探,想让许云帆知难而退,却不料,许云帆竟是将其挡了下来,武侍眉心微抿,很快出了第二拳。 许云帆胳膊肘左挡右挡,几套动作下来,毫发无伤,全部巧妙的将武侍的攻击推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预判了对方的预判,无论武侍如何侧击出拳,许云帆总能将其裆下,两人动作的速度之快,令人看不真切。 “兄弟,你这速度不行啊,太慢了,来,我来教教你。” 随着许云帆话落,局势反转,原本处于防守的一方已然成了攻击方,换成武侍不得不后退防守起来。 许云帆出拳又出腿,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哪怕不是正统出身,不会武的人都看得出来,许云帆的拳脚蕴含着多大的爆发力。 武侍暗暗心惊,轻敌了。 许云帆似是知道武侍在想什么,这种时候竟还笑得出来,教育道:“无论何时,都不可轻敌,你犯了最不该犯的错,回去好好练练吧。” 这话,武侍听了顿时恼火。 所以,他是被看轻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练过的,今儿被个夫子比下去,还被对方教导,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直到被逼到了边上,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武侍,许云帆多的是机会把人踹下台,可想到方才对方明明拿了枪,却因自己选择赤手空拳,礼尚往来,许云帆收了拳头,往后跳了几步,将一旁的枪扔到对方手里,曲指招了招。 武侍:“……” 这小子有点狂啊! 没武器他不是对方对手,有了武器,谁胜谁输就不一定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许云帆跟条泥鳅似的,身子左偏右跳,任他如何出抢都无法伤其分毫,就跟逗他玩似的。 就在武侍怒气上头时,许云帆选择了近身战,如此近的距离,手中的武器反而变成了累赘。 许云帆身手好,武侍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对方就逼退了许云帆。 武侍瞄准时机出□□去,许云帆左右闪退便是正中武侍下怀,只要许云帆左右闪躲,他直接一枪扫过去,此招便算压制性动作,如此,许云帆就输了。 许云帆想都没想,经过培训后的记忆不需要刻意调取,身体便已做出最佳方案,许云帆快速一个后空翻往后翻。 武侍:“……” 原以为能够“一招制敌”,胜券在握的武侍眼睛一突。 丢!居然还能这样。 武侍快速收枪再刺,许云帆又是一个后空翻,于是,场上出现了这么一幕,武侍不断收枪出枪,许云帆就像表演杂耍,不断翻着后空翻,眼看就要到边上了,周边一众观看的人心都悬到了喉咙口,以为许云帆本局必输无疑。 怎料,这小子后背好似长了眼睛,最后一个后空翻翻的极高,武侍下意识的还在收枪出枪,一心想着,他一定得看准了刺对手一枪,自是不会抬头看,又岂会知许云帆这一翻翻的有多高,在武侍出枪后,许云帆这家伙不知如何做到的,落地时竟是一脚将武侍手中的长枪一分为二,力度之大,震得武侍双手一震一麻,抓在手里的半截木棍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听木棍落地声就知道,制成枪杆的木料是好材料,其木质厚实,就是他们武侍,只怕也得使出七八成力才能将其折断。 结果,这细皮嫩肉的小夫子,只需一脚。 “同敌人交手最忌走神分心,你这已经是犯了大忌,我让你回去好好练练不是在开玩笑。”许云帆掐住武侍的脖子,没用力,吐出来的话却是杀气十足。 哗! 众人大惊,算是大开眼界了。 许云帆这后空翻翻的好像很轻松啊,回去他们也试试,这人咋能蹦的那么高呢,姿势还帅的一逼? 说完,也不管对方脸色有多难看,许云帆下了台回到位置上,全然不顾其他人投来的视线有多炙热、好奇、敬佩、欢喜。 坐在一众监考官后边的萧爷爷看的直乐,不错不错,这个孙婿好啊,翻了那么多的后空翻脸不红气不喘便罢了,出招的速度也是不错的,这样的人,配得上他们萧王府的哥儿。 对于许云帆的表现,萧爷爷很满意,却不知,这些对许云帆来说,不过是基本操作罢了,毕竟他可是从八岁后,每年都得接受一定的训练。 到考核骑、射了,几个武侍将十几匹马放了出来,这一场考核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多数考生信心满满的就上去了。 许云帆看着宽敞的地方,再看了眼后头乌压压围观的观众,不由瘪嘴。 这顶尖学府就是比重点学府更高端大气。 清风书院的骑射场,他去看过,说大也挺大,奈何一对比国子监的骑射场,多少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在许云帆前头有两百多位考生,考了一个半时辰,等着的许云帆坐得屁股疼,桌上的点心吃了两盘,负责端茶倒水的侍卫见了,又给他舔了一些。 没办法,许云帆在他们眼里已经是重点关注对象了,其他考生一门心思都在观看其他人的考核上,唯独这个小夫子,吃、看两不误,胃口还特别的好,点心吃多了,渴了就喝茶,看着不太像来考试的,倒像是来享受生活的。 终于论到自己了,许云帆拍拍手,按照规矩,先是到出场口上马,然后跑两圈,之后再拿箭将进场处的箭靶射中就好了。 方才听负责报数的侍卫喊了那么多,许云帆发现,前头两百多位考生,最好的成绩就是射中了九环。 许云帆所知的古代,射箭比试是没有所谓的环数的,在大晏朝有。 许云帆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姿势又帅的一逼,令得场外观众看得眼一亮,从其姿势以及动作可知,此人精通骑术,在许云帆搭弓射箭时,一众人更是惊呼,许云帆的箭,次次正中靶心。 听着周边人压抑的吸气声,秦润嘴角勾了勾,骑马射箭而已,对许云帆来说,都是小意思了。 在大梨村时,许云帆骑马跑的可快了,没事就爱轮流带几个孩子出去,骑马沿着河边跑一圈,美名其曰要培养同孩子的感情,实则就是自己也想玩了,但秦润从没拒绝过,甚至是放纵的,他曾亲眼所见,骑马而行的许云帆有多肆意张扬,意气风发的人,犹如初升的朝阳,生机勃勃。 对比其他人的吃惊,秦润倒是出奇的安静,在许云帆上场后,他的目光,从始至终皆落在一人的身上,从未挪开半分。 许云帆抬头看去时,见状,不禁得意的摇头晃脑,嫣然一笑,秦润只感觉,对视的一瞬间,连空气都是甜的。 对于不认识许云帆的人来说,许云帆突然朝着他们所在的放向笑的那么灿烂,这小子是想干什么? 一众人都在猜测,对方看的是不是自己? 好激动,难道自己已经被许云注意到了吗? 有的女子哥儿下意识的整理起仪容来,要不是不能出声吵到人,这会,他们早该晃动身边的姐妹问问许云帆是不是在看他们了。 郑柯等监考官听着侍卫的报数,加上亲眼所见,一个个手都有点抖。 好家伙,许云帆这位考生是不是要上天? 昨儿的八雅,他们回去连夜统计好分数,发现这小子得分不仅是最高的,甚至还将第二名甩出了几条街,如果,他脑子没少根筋的话,满分不在话下。 今儿再看这小子的势头也是猛的可以,按照苏向东所言,许云帆的算术不差,那么接下来的考核应当也难不倒他。 如此,面试大比便是这小子得分最高,要是他的笔试成绩理想一些,进入国子监的名额必定有他的一份。 再想到许云帆笔试时自己看过他的答卷,郑柯大胆的想,没准,许云帆笔试成绩也是第一名呢?要知道,连续几天的笔试,每一场,他都是早上睡,下午提前交卷离场,从未落下哪一科,可谓是完美的做到了雨露均沾,毫无厚此薄彼。 如此,不得了哦! 双第一,这可是备有面子的事,对任何家庭来说,已是光耀门楣扬名立万的事了。 就像当年那位,考了一千多分,比之以往在夫子大比中总分不过千的其他夫子,那位可是名声大震,比之科举状元也不差什么了,入了翰林院没两年便入了圣上的眼,青云直上,如今已是他们见了都必须行李乖乖喊声大人的人物了。 再再大胆的想一下,要是许云帆总分达到了以往夫子大比无人能打破的那位的总分,那么,许云帆的成绩就是一次界限,是远超当年那位,并成为众夫子、学子顶礼膜拜的存在。 十八岁的夫子啊!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成绩,这人祖坟都得冒青烟哦。 郑柯不得不猜测,许云帆以前没考过科举,想来是他家里人知得慧极必伤,压着他不让他考。 郑柯是越想越激动,待骑射考核结束后,迫不及待进入下一场,并将考核方式讲述了一遍。 混在一群考生中的许云帆听的脸都快抽了,好家伙,这比试规则,一下子让他想到了某强大脑。 林青挥挥手让几个侍卫抬上几个木架子,随着第一声铜锣声响起,不说一众考生,就是场外的一众百姓纷纷侧目看去,皆紧张了起来,只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考官出的是考题吗?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考生吗。 只见木架上覆着一层白纸,铜锣声响起后,侍卫掀下白纸,露出一个数字,在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掀下第二张露出第二个数如此反复,直道第九个数露出来,这才算结束,按照比试规则,考生需要给出正确答案。 虽说笔试时考过算术,但两者还是有所不同,至少笔试时还能动笔,现在可全凭心算,摆在考生面前的只有侍卫方才发下去的一张白纸,那是让考生拿来写答案用的。 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说百姓,就是前来观看的国子监学子以及京城其他书院、私塾的学子,一帮人总算明白自己与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的夫子的差距在哪了。 夫子大比可是一件大事,与科举一样都是举国皆知的大事,虽说参加的考生没有科举多,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夫子大比的难度比之科举并不差什么,怪不得,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的夫子,有的不仅能入翰林院,甚至会被上边注意到,并被委与重任,从此平步青云。 如此重大的大比,笔试不让外人观看,面试时,京城内以及附近的书院、私塾都会给学子放几天假让他们来见见世面。 这会,一众学子抹了一把脸,很是惭愧,九个数,他们记得了后边几个,前面的便记不住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记不住,总有几个记忆力特别好的。 坐在考场上的考生有的更是出了汗,第一关就这么难,后边的第二关第三关难度更大,他们怎么搞? 第一关的数字还好,还算比较小,同样的都是相加,第二关则是相减,之后数字会越来越大,加减交叉,能不能答对都得另说,只怕有的考生连数字都记不住。 以往的夫子大比,面试便是众夫子最为为难,头皮发麻的一关。 而且,这个“数”,可以考的可多了,但具体怎么考,全看监考官的兴趣爱好。 谁能猜到,今年的监考官这么狗,根本就不做人,居然想出这么一招。 毫无疑问,今年的夫子大比,难度系数是往年的数倍,不止参考的夫子有这种想法,就是前来观看的夫子还有往年考生都抱有相同的想法。 有的夫子默默想,今年的面试这般难,只怕笔试也不容易,今年的考生也是实惨,遇上这么会搞会玩的监考官,只怕今年的夫子大比,总分上千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想到许云帆,一众人又有点不确定了,这般想,大家伙纷纷将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只见许云帆一脸的轻松,一手拿着点心咬一口,一手执笔书写,然后放下笔乖乖巧巧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那模样,简直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很快,又一声铜锣敲响,此声是示意考生答题时间到了,几个监考官站起身纷纷走进考场站在序号为一到六的考试身边。 待正确的答案被公布出来后,站在第一号考生身边的监考官拿起考生答题的答卷举了起来,先是让负责计分的监考官看清楚,然后再对着场外的观众举示,可以说,此举,完全杜绝了有监考官包庇的可能,这时候公布正确答案,众目睽睽之下,只要不是蠢货,考生也不敢再改。 第一位考生的答卷被举起来后,第二个的答卷也被举了起来,而前头的监考官又站到其他考生身边。 说实话,考到这,秦润也替许云帆紧张,许云帆是聪明,但他根本不清楚许云帆究竟有多聪明,秦润虽把几个数都记了下来,却没算出来,许云帆也是个人,他能吗? 秦润还不明白,人跟人一样,但有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有的差距,并不是努力了就能缩短距离的。 不是每个人的智商都是相同的。 许云帆当年可是被上头派人前来干涉,意欲把他带走,若不是许家人不同意,加之外家的干涉,以及许家已经把大儿子交给了国家,不然像许云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国外玩什么极限运动,毕竟所有的天才不可能都会给社会、国家创造价值,有的天才反而具有一定的脾气,拥有反社会人格。 疯子与天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许家父母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忍痛每隔一段将小儿子交由号称铁血将军的外公培训,好在许云帆这人可能天生就不个坏种,一切都出乎意料。 所谓的特殊培训可不是全指体力上的,这些题目对许云帆来说,也就是脑子一转的程度,小意思了。 他答的轻轻松松,还有心情看热闹呢,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苏向东看着这小子看到上一位考生答错,还很老气横秋的摇头,宛若一副很是失望的样子。 看看其他比对答案,发现自己答对了,激动的笑容满面,答错的便懊悔不已的考生,只有许云帆像个事不关己的,该吃吃该喝喝。 苏向东视线落在许云帆的答卷上,哦豁,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直到苏向东把许云帆的答卷举起来,秦润激动的抓起秦主君的手晃了晃,就是秦主君秦二主君都高兴的握紧了拳头,就好像答对的不是许云帆,而是他们自个。 第260章 第 260 章 夫子大比结束 苏晏、萧奶奶以及方子汐等人都难掩兴奋, 可惜为了不影响考试,他们必须保持安静。 一众人都不由得惊喜万分,原以为许云帆可能就是个四肢发达的, 没成想, 这小子是真的厉害啊! 不得了,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呢, 还是说是吃了什么好吃的, 所以才这么聪明, 不行,过后他们可得打听打听,以后也得给自家的孩子补补。 只有方子汐知道,许云帆的聪明不是吃出来的, 而是天生的,他们许家人好像都是这样,小宝的亲生父亲就很聪明, 为此, 小宝也很聪明, 所以,与许云卓一母同胞的许云帆会这么聪明不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 方子汐暗暗庆幸, 还好小宝随了他父亲, 否则, 身为许家男儿,因为自己, 儿子岂不是成了拖后腿的存在? 方家三兄弟终于找到真相了。 以前他们以为小宝比其他孩子聪明,估计是随了父亲的缘故,他们听说自家父亲小时候也挺聪明的, 方子汐说过,有没有可能是小宝随了他父亲呢? 这个说法,直接被三兄弟想也不想直接否定了,现在看到许云帆,三人才发现,方子汐说的是对的,小宝聪明,不是因为像外公,而是像许家人。 一声铜锣声响起,第二轮比试开始了。 又是几个数字出现,许云帆收回视线便拿起笔写下答案,答题的速度快的跟上一轮一样。 上一轮未公布答案前,很多人都在猜测许云帆估计也跟他们一样连数字都没记全,否则,这人怎么可能想都不想一下就直接答题了? 现在看到许云帆搁笔,大家伙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这局稳了! 果真如他们所想,许云帆又答对了。 哎哟,今儿的夫子大比,虽说没有曲子听,也没有舞可看,但其精彩程度不比昨天少半分,甚至大家伙都觉得刺激的不行。 眼看后边的数字不仅大,这加加减减的,大家伙记都记不住,就是苏向东这个在翰林院被称为算术天才的学士想算出答案都略显吃力,可许云帆还是不慌不忙的,看到最后一个数后,立马提笔写下答案,想都不需要想一下的。 苏向东抹了一把脸,内心隐隐激动的不行,那是一种寂寞如雪的,身为高手在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的兴奋。 到了第六场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继续考下去的必要了,连第一第二场难度比较小的都答不对的考生,后边的比试就更不用说了,这玩意连蒙都不晓得蒙几个数,又谈何有幸运的瞎写一通就正好写对答案的可能? 如果真的碰巧答对了,那可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些夫子,哪怕有的记忆力不差,可没经过正统的特训,能答到第三第四场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第六场,几个监考官纷纷用手在胸前打了叉,此举就代表了考生题卷留白,并未答题的意思。 几个监考官一一看下去,好家伙,前头两百多人,一个个都留了白卷,到了许云帆这儿,监考官将许云帆的答卷举了起来。 答对了! 既然有考生答对了,那就得继续,也许该考生下一场也能答对了呢?如此该考生也能加多一点分。 其他夫子看到许云帆还在继续考,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暗暗佩服。 那些咬牙切齿的本想着,若是后边没有考生答的下去,那是不是说明,此次夫子大比,考官出题的难度系数太大了呢? 也许他们说点什么话,暗箱操作一番,未必没有旁的机会呢。 可若是还有考生坚持得下去,那说明了什么? 岂不是说明,人家考官出题难度大是大,可那是相对他们而言,是他们技不如人罢了,否则,为什么你答不上来,其他人就答的上来了? 到时候,上头来一句,“有的事,不能自己做不到了就认定是别人的问题,把问题甩给其他人,你们做不来,凭什么要求已经取得成绩的人为了你们要从头再比一次”的话,他们岂不是得丢脸丢到家?白白落的个得罪人的下场。 这么一想,那些不服气,认为考官出题太难的考生怎能不恨许云帆? 不怪人家会这么想,利益驱动人心,在没碰壁之前,总想试一试,没准就成了呢? 对许云帆来说,恨就恨呗,反正他又不会因此少一块肉,反正这白送的分,他凭自己的实力拿下的分,不要白不要。 现在,有些东西是必须争取的,要是在夫子大比中拔得头筹了,不止他一个人倍有面子,就是秦润几个也会很有面子的。 第七场,只下去了一位监考官,该监考官径直走到许云帆身边将答卷举了起来。 好家伙,又答对了。 举完答卷,监考官左右扫了一圈,发现其他考上并无异样,说明这帮考生并未答题,不用再看了。 第八场,许云帆依旧看过最后一个数字便把答案写下,其他考生见到那么大的数字,早已经麻木,有的甚至还有心情猜测许云帆究竟能考到第几场,这一场,他又是否答对了? 场外的一众学子眼花了,头大了,从第六场开始,他们能记住前三个数字,后边的数字压根记不住,更不用说答出正确答案了。 今年的夫子大比真的太恐怖了,许云帆看着年纪轻轻,可考场上,只有他坚持到了最后,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做的? 此人的脑子是不是比他们大?应该不会啊,许云帆的脑袋看着不比他们大呀! 第八场的答案一经公布,监考官立马举起许云帆的答卷。 好好家伙,又答对了。 第九场。 好好好家伙,许云帆又又答对了。 直到全部的场数答完,无一例外,许云帆没有一题是答错的。 众人哗然! 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说他们了,就是负责监考的一众学士都不得不为许云帆感到震惊。 要知道,这么大的数字,就是他们核对答案也是算废了好几张纸啊,结果许云帆脑子都不带转一下的,看完就落笔,着实有点让他们怀疑,许云帆还是不是人了。 今日的面试一结束,各看众由侍卫引导从东西门离开,而大门则是考生离开的地方。 在面试即将结束前,郑柯吩咐了下去,确保不会出现踩踏事故,没办法,今儿来的人太多,许云帆的表现太出色,只怕多的是想认识他,郑柯作为主考官,自是要确保每位考生的安全。 许云帆坐上马车,等了好一会,秦润祖孙三人跑了过来。 秦主君立马对负责赶车的小兵道:“即刻回府。”再不回去,待会想回去只怕就麻烦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耳朵没聋,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去找许云帆呢。 马车上,秦二主君对许云帆好一顿夸,直夸得许云帆得意的摇头晃脑,那小模样别提有多骄傲了。 秦润好笑道:“云帆,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好多人都夸你了。” “哎呀,不过就发挥的一般般而已,那些考题其实都很简单的。” “云帆呐,你是有专门练过吗?爷爷见你骑马射箭好像很熟练啊。” 许云帆摆摆手,很是不走心的谦虚道:“没有呀,这些不过都是我的一点小爱好,我奶奶见我喜欢,就给我买了马场,平时周末就让我骑马放松放松,至于射箭也是兴趣爱好而已啦,一个月也就去玩几个时辰罢了。” 确定了。 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就因为喜欢,家里就买了马场? 先不说许云帆他奶奶有多宠许云帆了,就说许家的财力定是不一般。 其他想认识许云帆的人找不到人,有多失望就不说了。 这边,许云帆回到秦府后,同秦家人好好的吃的一顿,因第二天不需要考试了,许云帆决定回小秦家好好睡一觉。 方子汐在方家吃过晚饭便早早过来了,并且还烧了一大锅的热水。 这种活,身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方家小少爷,方子汐以前是不会做的,现在会了。 小秦家目前没有下人,秦润不是太喜欢家里有外人在,平日生火做饭烧水,几个人就可以做了,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日后却是需要几个嬷嬷过来干活的。 许云帆与小宝躺在浴缸里,两人赤身裸体,小宝躺在许云帆两腿间,胖成藕节的小胳膊不断拍打着水面,对于时不时溅到脸上的水花,许云帆忍了又忍,在又一次水花溅在脸上后,许云帆抹了一把,直接抓起小宝,“小胖猪,不想泡了就出去,影响你爹我享受,赶紧圆润的滚出去吧。” 觉得小宝泡的够久的秦润来到浴室外便听到这对父子在里头吵了起来。 小宝年纪小,架不住人家聪明,小嘴叭叭叭的,倒也能回许云帆两句。 “哟,现在吃胖了,胆儿肥了是不是?都敢顶撞老子了,今儿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小子日后是不是还得站我头上撒尿啊?” 许云帆手贱的,直接对着小宝的小蚯蚓来了个一指弹,“哈哈,这下好了,你小子做不成男子汉啦~不是男子汉,不能再跟父亲一起泡澡了,完蛋撩啊!” 小宝:“……” 父亲说了,男孩子的这里很脆弱,一定要把它保护好了,不能给人乱碰乱摸,更不可以让人欺负它,否则,他很有可能就做不成小小男子汉了。 秦润还没推门进去呢,光溜溜的小宝哭哇哇的从里头跑了出来,见到秦润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打小报告,“爹爹,小宝做不成男子汉惹……小宝不是小汉子了,怎么办哟?” 许云帆并没有怎么用力,小宝只感到一点点疼,可他不知道,就以为他痛痛了就做不成汉子了,伤心的眼泪吧嗒掉。 秦润赶忙帮小宝看了看,发现小小的小家伙一点红都没有,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真怕许云帆下手不知轻重,“没事的,小宝还是小汉子的,父亲骗你的。” “真的吗?” “真的,爹爹怎么会骗小宝呢?” 得到了秦润的肯定,小宝一跺脚,又往里头跑去。 听到孩子哭了,方子汐不太放心,还想过来看看,结果听到小宝的话,想到小叔子还在里边,便止了步,摇头失笑。 小宝总是这样,被许云帆逗哭了,开口闭口就是父亲坏坏,小宝不爱父亲了,可晚上跟方子汐睡觉了,方子汐问他爱不爱云帆父亲,小宝又害羞的拉起被子遮住小脸蛋,含糊道:“爱的,父亲好好了。” 方子汐是一点都不担心许云帆会欺负小宝,反正他们这对叔侄就是这个相处方式,他不用担心自家小宝会吃亏还是啥的,孩子哭就哭了,有的事,孩子哭过后,也就过了,不会放心上,可大人一旦插手了,味就变了。 “子汐哥哥,你快来啊,我们一起看书呀!”秦安在房间里喊了一声,方子汐一个转身直接就走了,反正有秦润在,那对父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浴室里,看到浴缸里的水干干净净的,秦润就知道许云帆没给小宝擦香皂了。 他让小宝站着,从桶里舀了一瓢水给人冲湿,这才给小宝仔细的擦上肥皂仔细的抓干净,最后再冲一下,小家伙又白又香,秦润亲了一口,“好啦,已经洗干净了,爹爹给你穿衣服,小宝自个去找方爹爹听故事好不好?” “好,爹爹辛苦啦~小宝爱爱爹爹。”小宝说完,还亲了秦润一口。 一大一小腻腻歪歪的,许云帆瞥了眼,切了一声,也不搭理小宝,自顾自把浴缸里的水换了一遍,披上浴袍去厨房打了两桶热水一倒,“润哥儿,水我给你倒好,你赶紧来洗澡吧。” 许云帆拎起小宝的衣领,把人放在门外,甩了甩手背,“去去去,找你爹爹还有两个叔叔去,你秦爹爹要洗澡了。” “哼,父亲坏坏,小宝今晚不理你了。”放完狠话,小宝一个转身,直接往后院跑去。 许云帆不以为意的啪的关起门,脱了外衣的秦润回头,“你不出去吗?”许云帆不是都洗好了? 许云帆关好门,浴袍一脱,“明天我不用考试了。” “所以呢?”秦润不明所以。 “我今晚想运动运动,你给不给?” 秦润顿时明白此运动非彼运动,脸一红,:“……什么时候学的,说话还会拐弯抹角了。” 许云帆笑了起来,“我不是担心我说的太直白,你说我不知羞耻耍流氓嘛,其实我这人脸皮也很薄的。” 秦润笑弯了眼,双手架在许云帆肩膀上,笑而不语。 浴室离几个孩子住的房间远,不怕他们会听到。 两人在浴室里胡闹了一通,餍足的许云帆带着秦润回了房间,第二天起来时,秦润早出门了。 许云帆:“……” 就很尴尬。 方子汐发现许云帆起来了,连忙道:“云帆,你起来了,包子馒头都在锅里热着呢,你赶紧洗漱,我把馒头包子端出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小宝他们呢?”许云帆听家里静悄悄的,左右看也没见人。 方子汐笑笑,“他们去胥王府了。” 许云帆哦了一声,回书房拿了几封信交由方子汐,“方哥,你帮我把这几封信寄出去吧。” “好的,没问题。”方子汐最近也忙,昨儿休息了一天,今儿便得继续忙了,没办法,身为许家的一员,没道理他啥也不干,就吃小叔子的,喝小叔子的吧。 秦润每天忙的屁股冒烟,云润酒楼每天的客流量很大,账本什么的需要审核,许云帆便将此事交由方子汐负责,方子汐有了事做,有时候也是一整天不着家,许云帆反倒成了家里最闲的人。 锻炼一番后,许云帆干了几个包子,吃了八分饱后,才往书房里去。 上次秦润说过的,秦斐俞想安排退伍军人就业一事,这段时间,许云帆忙着夫子大比,压根没与秦润说过这事,秦润没能给秦斐俞一个回复,后者误以为许云帆没有办法,谁也不再提了。 其实要安排退伍军人就业,对秦斐俞来说很难,毕竟现有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多,压根不知从何安排。 对许云帆来说,不过是开几个工厂的事。 上次吃的肉罐头就不错,奈何这玩意就是有点费罐子,罐子也不便宜啊,既然这样,就顺便在造个罐子厂,日后美食城开业了,这碗筷的清洗不是雇一两个人就可以的,这餐具清洗消毒需要的人多了,干脆也起个厂得了。 还有这日后的乐坊、酒楼等地方的点心、饮料供应什么的,需要的量也不少吧,这食品厂也可以来一个,至于红薯厂,酒厂什么的也该扩大规模了。 许云帆在得到田庄,并在实地考察过后,日后的发展方向他便已经有了计划。 因此,在齐家住的那段时间,他便背着秦润做了一些事,许家人不在这,凡事只能靠自己,这娶夫郎的聘礼就得自己挣。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妻嫁女,这聘礼还有嫁妆就有送铺子送什么田庄地契的,许云帆没有铺子,他送不起,只能送厂房了。 秦润忙着开店的事,已是分身乏术,至于厂子的事,许云帆不打算建在田庄附近,而是造在北城那边的郊区。 那片地区,之前来京时,齐修泽带他去看过,离京城不算太远,附近也有几个村子,百多亩的地方皆是齐家的地方。 齐修泽之所以带许云帆过去,为的就是询问许云帆,他这片地种点啥好。 没错,这一片百亩多的地全是齐修泽个人的,是齐爷爷买给齐修泽当做生日礼物的,奈何这片地不是良田上等地,种植农做物收入并不理想,留着又着实可惜。 齐修泽实在没办法,想出手又没有合适的买方,拿去种粮食,收成又不怎么理想,许云帆看着一大片的平地,又实地走了一遍,当时就心动了。 许云帆当即哥两好的勾着齐修泽的肩膀,拍拍胸脯说这片地能不能卖给他。 齐修泽哪能坑自家兄弟,当即就摇头,经过许云帆一通解释,得知许云帆买地不是要种地用,而是用来起厂子,齐修泽这才同意了,当天就同许云帆办好了过户手续。 百亩多的地,这笔买地的钱,许云帆没告诉秦润,可以说,这事,他是瞒着秦润做的。 许云帆不仅欠了齐修泽一大笔钱,回到齐家厚着脸皮找到齐远洋,两人聊了一个时辰,齐远洋第二天便借给了许云帆两万两银子。 北区那边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建好了二十家厂子,里头的设备全部安装完毕,只等工人到位便可开工。 二十家厂子,外加两栋员工宿舍,不过占了百来亩地的一半,还有一半,许云帆预计再继续成立几家厂子。 来京前,许云帆在清风书院早已书信一封让许七招工,虽然目前厂里工人不多,但一个多月了,只要把那批库存全部出售,估计得有两万两的银子进账。 许云帆让方子汐派人给许七送信,许七得了信,立马安排人手将所有库存全部运出去。 水果罐头、果干、肉干、粉这些东西市场大着呢,压根不愁卖,不到半个月,许七连夜将两万两银票送到了许云帆手上。 许云帆将银票偷偷的藏了起来,这笔钱,他不打算上交,这是他要还齐家的钱,等齐家的钱还清了,那些厂房才能送出去,否则,日后还得秦润替他还几万两的债,岂不是羞死个人了? 260-270 第261章 第 261 章 孩子被打 北门郊外进进出出百辆马车牛车, 将各类产品运出去,阵势不是一般的大,附近的村民都看到了, 一个个羡慕的不行。 “这么多货, 这东家得挣多少银子哟?” “听说厂区内还有几个厂子尚未投入使用呢,这要是都开起来了, 日进斗金不是梦啊!” “你们说, 这东家会不会哪位大人物?” “这可说不准, 怎么,你有想法?” 附近百姓议论纷纷,有关北郊厂房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城内。 被人关注的许云帆最近忙的连去田庄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去听八卦, 不过林多多的事,他倒是记在了心里。 待秦润告诉他最近林多多身体好了很多,并且林二湖同意后, 许云帆第二天便书信一封, 让方子汐又寄了出去。 许云帆这人野心不小, 违法犯纪的事他不做,但其他事, 只要能保障他在大晏朝站稳脚跟的事, 他是一件没落下。 这小子挖了孟家的墙角, 把孟大夫给挖走了不说, 通过蒋云深之口,得知京城几个名声不错, 早已退隐的大夫,许云帆给出了相当诱人的诱惑,把几个六十几的老头给拐出山, 让人一把年纪了背井离乡不说,每天还得按照他制定的教材教书育人,可这帮人谁都没有意见,反而乐在其中。 方子汐最近在云润酒楼当掌柜,吃喝基本都在店里,有时候三个孩子也会在店里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云润店铺最近又新上架了几款吃食,很多人来晚了连渣都买不到,可三个孩子却从不缺吃的。 方母最近烦的很,想出门找几个姐妹一起逛个街吧,又不敢出去。 没办法呀,以前这帮人还暗暗觉得方子汐父子就是方家的罪人,是个只能啃老靠父母养的,可如今人家小叔子一来,哦豁,不得了,小叔子刚来第一天便同吴家兄妹干了起来,把吴沧打的几天下不来床,吴澜哭哭滴滴找萧王爷做主,萧王爷可是理不都搭理人的。 听说苏家主为此大发雷霆,要去寻方子汐小叔子的麻烦,哪知,当天晚上萧老夫人回了一趟娘家,苏云菲哭着从苏家离开后,吴家人到今天都还闭门不出呢,就是方家退亲,吴家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敢怒吗? 萧老夫人说了,他们敢动许云帆试试,谁敢动他,就别怪她老太婆翻脸不认人,管你是娘家兄弟还是侄女,谁敢动许云帆,许云帆但凡在京城内少跟头发,她必收拾他们。 萧老夫人的话,代表的不是她个人,还代表了萧王府。 苏家可是人家娘家,萧老夫人连面子都没黑,区区吴家又算什么。 这事,第二天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许云帆究竟是个来历,听说不就是个海外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就是在她们眼里没什么了不起的人,不仅在京城开了家几乎家喻户晓的云润店铺,人家还入了萧王爷的眼。 就这,方子汐的小叔子就不是个好招惹的善茬。 更让她们没想到的还是,方子汐的小叔子居然还是一个夫子,之所以入京就是为了参加夫子大比。 更更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上名声大震,就他那番表现,注定此人日后就不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也许有的人会说了,方子汐的小叔子厉害,有出息,那是人家小叔子的事,关方子汐什么事? 怎么会与方子汐无关? 许云帆入京第一天就闹了事,这是为什么?其用意是何? 一来是间接的敲打那些嘲讽方子汐未婚先孕背后嚼他舌根的人,二是为方子汐出气、正名,三,也是昭告众人,方子汐的夫君不在这又如何?只要方子汐是他大哥的夫郎,他就是许家人,许云帆必然要护着许家人,谁敢对许家人出手出口,那就是跟他过不去,跟他过不去,这下场是何,吴家兄妹就是例子。 许云帆这人护短啊,哪怕吴澜与方裴舟有婚约在又如何? 敢招惹他,管你是谁,他照打不误。 就这,谁不得说方子汐的小叔子行。 不仅行,还很行。 他娘的,以前被她们背地里看不上眼,不知廉耻的方子汐,如今竟成了她们巴结的对象了。 没办法呀,谁让人家有那么好的一个小叔子呢。 谁叫人家小叔子开了一家其他人照做都做不来的酒楼呢。 酒楼里的火锅,冷饮,各类吃食皆是独一无二,只有云润店铺、酒楼才有的卖,其他地方都没有。 云润店铺每天的客流量很大,运气不好,排上一天都不一定排到你,就这,云润酒楼还是众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会关顾的地方,谁请客,能在云润酒楼设宴请客,那可是很有面子的事。 就为这,一些夫人、夫郎可不得跟方夫人来往,多打交道,没准方子汐看在方母的面上,能给他们一张金卡呢。 方母最近出门被人恭维,自是欢喜,不过,谁也不是傻子,以前看不上她家哥儿的,现在开口夸闭口夸自家小儿子,所求为何,她心知肚明。 方子汐掌管云润酒楼,不仅方母出去备有面子,就是方家三兄弟也是被恭维交好的对象。 吴澜、兰欣几人没想到,方子汐竟还有翻身的一天,看看,人家哪怕只是一个酒楼的掌柜,多的是人要巴结他。 吴澜刚进到酒楼,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柜台处玩耍的小宝。 现在的小宝,与以前那副羞答答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加之半年不见,小家伙又变了一些,五官更为精致好看了,小脸肉呼呼的,白白胖胖,俨然是众夫人眼中的梦中情孙,吴澜咬了咬牙。 从小宝的长相,不难看出,孩子的父亲的长相是何姿色。 “宝儿。”吴澜下意识喊了一声。 以前她是接触过宝儿的,虽然宝儿对她不冷不热,吴澜却仗着舅母的身份私底下呵斥过他不能跟大舅舅开口要这要那,因为大舅舅的银子要留给表弟用的。 小宝那时候还小,吴澜眼里的不喜,他却是记住了,他只是好奇的告诉吴澜,方家没有表弟。 就因为这句话,吴澜推己及人的认定小宝是在咒她生不出儿子,甚至恶毒的认为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已经有了野心,晓得争权夺利,明明是外孙,居然想做方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孙。 当天方子汐正巧不在,毕竟还没成亲,方母一走,方裴舟也不好多待,这才留下了小宝跟吴澜共处。 见四下无人,吴澜狠狠的警告了小宝一通,又推了他几下。 毕竟打人容易留下证据,要是小孩自己摔了,她一个未过门媳妇,人家也不好说她什么。 小宝当时委屈的直哭,这事,他没告诉方母以及方裴舟,方子汐晚上回来了给他洗小屁股时才发现小孩身上青了几处地方,从嬷嬷口中得得知儿子下午同他那未过门的嫂子相处时突然就摔了一跤,方子汐问过小宝,得知缘由后,方子汐才有了存钱离家的打算。 听到有人喊自己,小宝抬头看去,在看到吴澜时,手中抓着啃了一半的鸡爪吧嗒直接掉了。 “小宝?”秦安发现了小宝的不对劲,顺着小宝的视线看去,当即拧起秀气的眉毛,一把挡在小宝面前,“姐姐,你是谁?” 俗话说得好,有爱屋及乌,便有恶其余胥。 吴澜讨厌方子汐,自然不会喜欢小宝,哪怕小宝长的好,也从未得罪过她。 自己上次丢那么大的脸,被方家退婚,全都是方子汐的错。 方子汐简直是她的克星,吴澜最近连家门都不敢出,有关方子汐一事,她却是无所不知。 凭什么? 凭什么方子汐受人追捧,而自己倒到成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见人? 因为自己,大哥吴沧被萧王爷记恨了上不说,明明伤好了,萧家军却将他开除了。 吴沧算是“废”了,吴家的希望自然也就没落了。 这口气,吴澜哪里咽的下,今儿过来,就是想问问方子汐为什么要这么狠,对吴家要赶尽杀绝。 见到小宝,吴澜对方子汐所有的恨意、嫉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面对秦慕的疑问,吴澜不答,几步上前举起巴掌就想收拾小宝一顿。 “齐哥哥,救命!”秦慕还在山上当野娃时被李氏的人欺负过,那些带有恶意的眼神,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秦安护住小宝时,秦慕已经跑上楼。 他知道的,一楼这些人多是一些平民百姓,吴澜身边跟着一个丫鬟,碍于身份悬殊,顶多也就是敢开口说两句,可真让他们出手,他们未必敢。 二楼上包厢里的客人就不一样了。 他听方哥哥说了,店铺的包厢,几乎只有持有金卡的人才能入内,今儿他亲眼见到齐家两个哥哥进去了。 齐修缚齐修缘今儿过来是请客吃饭的,许云帆给了齐家几张金卡,齐修缚兄弟可以说是云润酒楼的常客,自然认识许云帆的两个小舅子。 方一听到秦慕的声音,齐修缚夹到一半的肉丸落回红通通的汤底里,一个起身就往外赶。 就在吴澜那巴掌要落下来时,秦安咬了咬牙,先发制人,一头将吴澜给撞了出去。 “啊,你个小兔崽子,敢护着野种,给本小姐收拾他。”吴澜被撞的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好在身边的丫鬟手快,赶忙把人扶稳。 其他食客发现了情况,纷纷看了过来,吴澜脸色不好看,贝齿咬在下唇上,推了身边的丫鬟一把,“还不去给本小姐把小野种抓过来。” “坏人,你敢动我们两个试试,明儿我让哥夫踏平你家。”秦安是会放恨话的,其实他也有点怕惹事,京城不像村里,在村里,孩子打架很正常,就算出事,顶多也就是被骂被打,在京城不一样。 来京路上,他听大哥说了,大哥说京城不比村里,要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没准他们一家就回不去了。 不过哥夫当时鼻子翘上天,很是牛逼的又说了,“不怕,只要不是你们的错,不是你们先招惹的人,谁敢欺负你们,或者在外受欺负了不需要憋着忍着,只管告诉哥夫,哥夫给你们讨理去,要是人家一家子不可理喻,哥夫踏平他们一家也是可以的。” 秦安不想惹事给家里添麻烦,但这不代表他会怕。 小宝被人骂野种,护在小宝前头的秦安气的眼睛都红了。 “二叔,小宝不是野种,她欺负小宝。”小宝显然是有点怕吴澜的,紧紧抓着秦安的衣角,胆怯不已。 丫鬟的力气不小,秦安想把人推开反而挨了一巴掌,小宝立马不干了,扑上去就对丫鬟拳打脚踢。 奈何孩子胖是胖了些,力气不大,丫鬟皱眉,显然不喜欢小宝如此,直接把人扣在地上。 吴澜眼睛一亮,刚想收拾小宝一番,后背一疼,整个人被踹翻在地。 当天晚上,许云帆得知此事,笑着安慰了几个孩子几声,挨个表扬了一顿,之后没再说什么了,让方子汐还有秦润带他们去洗洗,自个进了书房。 “咱们安哥儿非常棒,知道保护侄儿保护亲人了,非常好,不愧是哥夫的小舅子。” “慕哥儿也是棒棒哒,临危不惧,晓得寻大人帮忙,非常好,你们还是孩子,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就该这么做,当然,我们小宝也很棒,知道保护叔叔了,很好,总之,你们仨表现的都非常棒,这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得了夸,被打了一巴掌,小脸肿的老高的秦安不好意思的笑了,连脸上的疼都不觉得疼了。 方子汐没说什么,只是心疼的摸着秦安的脸,秦润也以为许云帆就这么算了。 结果,两人才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许云帆的脾气。 人家的大少爷脾气可大着呢,了解许云帆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其实是有些睚眦必报的,心眼可大可小,有的事,笑笑两声,他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有的事,触及他的底线了,跪下哭着求饶都没用。 小宝的事,方子汐自是不好跟方家说的,秦润有想去同秦斐俞说一声,奈何秦斐俞、秦谦父子皆是武官,这种事,说白了,并不算大事,让他们出马,两人总不能把吴澜打一顿吧,最多就是提醒吴老爷好好管教自家闺女,这般不痛不痒的教训,秦润觉得可有可无。 既然许云帆不提,他们妯娌自然不好再多做旁的事。 第二天,许云帆出了一趟门,背了一个包裹回来了,之后一直窝在书房里哪也没去。 许云帆这两天神态如常,心里却压着一股气。 他都打听到了,秦安放狠话的时候,吴澜很是不屑,压根不把一个孩子的话放眼里。 踏平吴家,他还真是敢吹。 三个孩子被欺负了,别看缚修缚当时就给了吴澜一脚,让人颜面扫地,可那关他什么事? 他这个哥夫还没替小舅子/儿子报仇呢。 吴澜不仅打的是三个孩子,还打了他许少的脸,这事决计不能就这么算了。 过了几天,许云帆大半夜起来,不知要去干嘛,穿了一身劲装,腰上插了一把秦润不懂的是什么东西的武器,“你要去哪?” 许云帆咬牙道:“我要给三个孩子报仇去。” 秦润一下子就醒了,赶忙爬起来,窗外天还黑着呢,“你要给安哥儿他们报仇?二叔他们已经去过吴府了。” 他以为这事已经过了,秦轻枫后来知道这事时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直接就带上缚青胥去了吴家。 许云帆:“他们替儿子出气,那是他们该做的,不关我的事,我给他们出气,那是我自己的事,吴家太放肆了,敢放女儿出来动咱们家的人,真当我是死人呐?” “既然你要报仇,也不至于大半夜出门吧,你这装扮,是要跟人打架吗?” “安哥儿不是说了,敢欺负他,他哥夫会踏平吴家吗?吴澜不是不信吗?今晚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惹错人,再说了,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今晚我就出去一趟,你先睡,不用等我,天亮我就回来了。” 许云帆要做的事,十头牛都不一定拉得回来。 秦润无法,只得叮嘱他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许云帆点了点头,俯身亲了秦润两口,这才趁着夜色出门。 天蒙蒙亮的时候,吴家所在的街道突然爆发出了几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周边百姓甚至感到地面一阵晃动。 不知谁喊了一声,“看呐,吴府那边是怎么会事哟?” 似乎是为了应景一般,这人话音方落,又是嘭的几声,一阵碎石飞散,唰拉落地。 见状,好奇的,想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吓的后退,远离吴府。 而吴府第一声爆炸声就是在院子里响起来的,吓的吴家人,上至五十老叟,下至十几岁的少年郎都吓了一跳,一个个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吴澜的事,罪不及幼儿,好在吴家也没什么孩子,许云帆当即就炸了吴家三个房子。 “怎么回事?”吴老太爷哆哆嗦嗦的被两个下人搀扶着,看到自家被炸烂的几间房子,心疼的不行。 吴老爷此时还有些怔怔的,“爹,我不知道哇!” 吴澜双腿发软,突然就想到了秦安的那句,“你敢打我,明儿我让哥父踏平你家”一话,顿时就喊:“是许云帆,肯定是许云帆……” 吴老爷一听女儿说到许云帆,想到吴澜闹出的那些糟心事,吴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如今萧王府不卖他们的面子,方家这门亲事也黄了,这风波还没下去呢,前几天胥王爷气急败坏上门闹了一通,他是伏低做小,低头又哈腰才把那尊大佛送走,想到自己那么低三下四的样子,吴老爷不由气上心头,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逆女,你又干了什么?我不是让你没事少出门安安心心等风声过了出嫁吗?你是非要害死我们吴家才甘心是不是?” 第262章 第 262 章 皇上的意思是? 从小到大, 没被打过的吴澜捂着脸,好半天回不了神,她会出去, 就是因为吴家主说了给她找个家世过得去的汉子直接嫁了, 省得丢人现眼,原本能嫁四品官受人恭维, 如今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日后她的姐妹该怎么笑话她? 明明是一样的出身, 没准日后再见,她就得伏低做小喊昔日姐妹夫人,这个落差,谁能受得住? 她委屈, 她不甘,还不允许她找罪魁祸首撒撒气了? “爹,您打我?” 面对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眸, 吴老爷一看就知道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 当下更是气的直打颤, “为父现在不打你?难不成还等吴家跨了才动手吗?” 吴老夫人气道:“澜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得罪人了?” “娘, 你凭什么说澜儿?”苏云菲一把扑过去推开吴老爷, “吴老二, 你再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试试, 我跟你没完。” 吴老爷被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 怒气上头,恨不得再甩一巴掌过去。 这女人,成亲十几年, 仗着出身苏家,有个好姑姑,丝毫不把他放眼里,平日更是碰都不给碰一下,百般看自己不上眼,哪里有另外几个小妾乖巧,要不是忌惮萧王府,苏云菲早被收拾了。 吴老爷心有顾虑,吴老夫人看得透透的。 “还没完?你真把自己当什么玩意了?”吴老夫人气的大叫,“要不是你女儿,我们吴家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吴老夫人不是个蠢货,今日这个哑巴亏,他们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先不说报官人家能不能查出来,吴澜所说的许云帆是何许人也,他们能不知道? 做官做官,对老百姓来说,难,但对京城一些人家来说并不难,难的是什么,难的是怎么做大官。 七品芝麻官这类职位,只要运作得当,从国子监出来的儿孙谁做不得? 可像五品往上走的官却是难做。 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功绩、运气、背景、实力等都是缺一不可的。 别看今天的许云帆无功名在身,就冲他背后有一个萧家,他们就动不得他,更不用说日后许云帆若是一飞冲天,今儿他们敢再找他的茬,就冲对方这一手便知此人不是个善茬,招惹不得,今天的事,很明显,就是对方对他们吴家的警告。 至于为何吴家几人会认定许云帆会一飞冲天,理由很简单,就许云帆那脑子,想不飞都难,夫子大比当日,许云帆不仅强势的闯入了他们的眼,更是技压群雄,于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进入了监考官的视线,哪怕他笔试不好,就冲他露的那么一手,给他几年时间,未必不能把一把年纪了还是五品的吴老爷压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他们就怕许云帆表面君子背后小人,如此吴家还过不过了? 吴老爷以前还很疼吴澜这个女儿,这会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闺女,就是废棋一颗,“从今天开始,直到找到婆家,你就给我待房里,哪也不准去。” 苏兰菲当即就不干了,吴澜会养成这般争强好胜的个性,家庭的影响必不可少,苏云菲当即就跟吴老爷吵上了。 吴老爷对苏云菲是又爱又恨,当年迎娶苏云菲,对方算是低嫁,哪怕闹过一些不太好听的传闻,吴老爷也不在意。 苏云菲在京城可是个排得上号的大美人,不时往萧王府走,同萧老夫人很是亲近,这样的美人,谁不想娶? 吴老爷自然也是想的,只是,等把苏云菲娶回吴家后,吴老爷才发现什么叫表里不一。 苏云菲在外的形象,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小姐,到了吴家,那真是泼妇一个,甚至还不给他碰,就是吴澜,也是萧老夫人过问为何还没消息后,苏云菲才不情不愿,平日酒量不好的人,当晚将自己喝的醉醺醺,这才哭着同他圆房,“情”到深处了,苏云菲迷迷糊糊喊的那个人更是让吴老爷记了十九年。 换做旁的男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是舔狗型,谁能忍? 吴老爷忍了十九年,今儿算是爆发了,骂了苏云菲还不算,更是直接动手。 苏云菲被打了几巴掌,自知不是吴老爷的对手,哭着跑回苏家。 附近的百姓都被几声爆炸声吓到了,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结果吴家人心大啊,还有心情当街吵架。 得知吴家一事,方子汐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许云帆,有的人猜测,吴家的事是不是天罚,还是里头埋了竹子啥的,以前有的人家烧竹子,那竹子一爆,好家伙,锅都能给你炸飞咯。 外头有关吴家一事各说纷纭,秦润与许云帆两个知情者装聋作哑,方子汐却是不信的,他更倾向于,是许云帆出的手。 经此一事,许云帆给许六去了一封信,让其安排两个人过来,就负责在酒楼当安保。 许六按照许云帆的吩咐,不仅同许七替许云帆监督建厂的进度,更是为许云帆买下了几十名武侍。 两个武侍往酒楼门口一站,大家伙就晓得是为什么了。 秦安放狠话的当天,酒楼里一些客人听到了,一开始,没人放心上,吴家事一出,听到秦安放狠话的人,身子都抖了。 不少人私底下同方家人询问是不是许云帆出手了,方家人又不是蠢货,一个个咬定不是许云帆干的。 但此事,还是越传越大。 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右相耳朵里,程池砚几个文杰四少不是不想同许云帆结交,可惜许云帆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几人脸皮也是厚的可以,自认自己的身份无人不知似的,给了许云帆一封信,一是有意与他结交,二是表明身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们是什么人,许云帆应该聪明一点的主动送给他们几张金卡。 什么东西?! 许云帆直接就回了信,信上就一个字。 滚! 就一个字,许云帆算是把文杰四少得罪了,若不然,与国子监夫子无冤无仇的他怎会被人欺负。 当然,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上出色的表现自然也被四人亲眼所见。 既然许云帆不能为他们所用,自然是不能放任其爬上去的。 许云帆做事不是不考虑后果的人,吴府发生的爆炸事件,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就算怀疑到他头上了又如何? 证据呢? 区区一个五六品的官,就算上奏他都不敢,没凭没据的,你上啥奏? 皇上日理万机,拿这种无凭无据的事让他罚人? 不说皇上会不会看了,就算这递奏折之人,但凡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吴家家主才几等官? 在大晏朝,能上朝每天见到皇上的除了三公九卿,哪个会是五六品的小官?高低也得四品往上走。 吴家家主尚且还没那个资格呢。 但有的人已经开始对他的出现感到不满了。 朝廷上,右相将此事告知缚青雩,力求彻查吴家一事。 “右相这几年是愈发厉害了,这无凭无据的事,到了你这,仅靠一张嘴就给人定罪了,本王怎么不知道右相这么厉害呢?” 右相蹙眉道:“萧王爷,此事可是有理可查……” 萧衡之混不吝笑道:“好个有理可查,如此,想让本王出事的某些人,本王尽凭猜测,往日谁跟本王过不去的,跟本王关系不好,闹过矛盾,本王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十九年前,就是他们对本王下的手?” 缚青胥转了个身看向萧衡之与右相,笑道:“萧王说的是这么个理,十九年前,那段时间本王可不在京城呢,萧王爷少往本王身上推,不过本王听说,十九面前,右相因为苏家女一事曾参了萧王爷一本呢,这不,没两天,萧王便遇刺了,真是好巧哦,当时还有人怀疑是本王不干人事做的呢,要不是被怀疑一次,只怕本王也记不住,说来也是本王好心,还怕萧王这些年身子骨不好了,脑子只怕也不太好,特意提醒一番,两位就不必感谢本王了。” 右相:“……” 这话,他竟无法反驳。 缚青胥就很讨厌右相,一张嘴胡说八道最是厉害,别的本事,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但凡他还有旁的可取之处,缚青胥都不至于看他左右不顺眼。 上首的帝皇拍了一声,缚青胥眉毛一挑,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身为皇上,缚青雩行事自是不好偏颇,两边都说了几句,不偏不倚,既骂右相行事不妥,又大意说了缚青胥少说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似不偏不倚的话,实则亲疏远近昭然若示。 右相不敢再说,他知道,缚青雩不悦了。 不是什么事都值得他派出专业人员去调查的。 而今天的缚青雩说话不太客气,也是在趁机敲打他不要把手伸的太长,不该管的事少管,不该做的事少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拿事去打压一个没成长起来的人。 缚青雩也是气了,许云帆是他要培养的人,右相以前打压了哪些人,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就不行了,要是他敢动许云帆,那就是不行。 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上的表现,他已有耳闻,那般厉害的人,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退朝时,被暗讽了一顿的右相脸色很是狰狞的偷偷看了眼被皇上留下来的缚青胥,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能坐到右相这个位置,哪怕右相为人不咋滴,本人绝非傻子。 缚青胥方才那番话看似在说萧衡之,与萧衡之闹不和,实则不过是讽刺自己无凭无据罢了。 此事,右相若是插手,容易引起众人不满,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手伸的太长,就有挑衅质疑他人能力的嫌疑了。 “皇上啊,你留我下来所谓何事呀?”缚青胥不太正经的问道。 缚青雩气的直接拿了一本奏折扔了过去,“你还好意思说,朕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啊……这……这不是臣能力有限实在没办法吗。”缚青胥也头疼啊! 一到求饶的时候就会说“臣”了,平日缚青胥可是拽得很。 不拽不行啊。 先皇可是给他们留有保命的底牌的。 虽说两个儿子让先皇很是失望,但先皇是个疼儿子的,他也就只有三个儿子,自己又是经过兄弟厮杀,挤得头破血流才坐上了皇位,因亲身经历过,先皇将“最是无情的帝皇家”领悟了个真切。 两个儿子不成器,不用中,哪怕如此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他的骨肉,先皇不敢生那么多儿子也是怕,以后几个儿子也会像他那样,哪怕不想,也得亲手将手足给搞了。 退位时,先皇同缚青雩说过,要是缚青胥兄弟俩安安分分,没有旁的心思,让他顾念点手足,切莫不可杀兄。 后怕不稳妥,先皇又给了一些人几块免死金牌,这才把位置给了缚青雩。 先皇做的事,缚青雩都知道,只觉得心梗的要死。 他是恨不得缚青胥两个兄长对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有想法,奈何两个皇兄如今是知道什么叫享受人生的,只有他每天当牛做马。 就因为有了底牌,缚青胥说话才不知轻重,反正就说错话而已嘛,缚青雩还能真的砍了他不成。 “你还好意思说,把河沟挖成,可引水灌溉了,到了雨季可怎么办?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 缚青胥瘪嘴道:“那你说怎么办?不挖沟,难不成田不种了?不种田,他们吃什么?”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银钱买粮吃的。 “那你可有想过,把河道给挖了,等暴雨到了,高出田沟的河道会把农田给淹了?” “到时候在堵回去不就好了?” 缚青雩:“……” 缚青雩头疼不已,“你就不能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能想到办法还会这么做?我又不是闲的。”缚青胥也是没有办法。 前段时间,缚青雩下令让他前往青阳县解决百姓引水灌溉农田的办法。 青阳县田地平坦,四面却都是山,但也是因为地势原因,每到夏季,青阳县的降水量也是很大的,那么,排水便成了问题。 以前,青阳县一到夏季,不少田地总少不了被淹的命运。 若是雨势大点,不说田地了,就是房屋都得淹。 朝廷曾派人去处理过,挖沟建渠都做了,但效果并没有那么理想。 挖的河沟太小,暴雨一来,什么断枝乱叶都被冲进沟里,河沟一被堵,田地便也逃不了被淹的下场。 后来,先皇派了其他人过去,对方下令挖出了数条交汇的大河沟,并在大河沟两边往下挖了两米后开始填埋沙石,确保大河不被冲塌之余,还做好了杂物拦截的网购,只要定期派人处理便可解决青阳县的问题。 到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青阳县的夏季降雨并不算大,甚至没有以前那般频繁,为此,一到夏季,农田灌溉需要的水量,单靠几条小河流根本不能满足农田所需。 但让大家伙把大河挖通了,不说不好挖,就说挖了之后大河的修补又是一个麻烦,当年挖这几条大河可是个大工程,招了不少的徭役,如今几十年依旧健在,可见当年的工程质量有多好,要是被挖坏了,未免得不偿失。 缚青雩气的额上青筋直跳,左右看了看跟前的桌面,实在没其他东西可以扔了,只能改成拍桌,“你脑子进水了?要是今年青阳县下暴雨了,我看你怎么办。” “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吧,几百亩的田啊,要是不挖河,农田不需灌溉吗?要是……数万百姓就得饿肚子了。” 这事,不止爱民如子的缚青雩愁,缚青胥也愁的不行,他们三兄弟,也就大哥实在不想留京,早早就去封地混了,缚青胥不是不想去,奈何他必须留下来帮着缚青雩,没办法,皇家的事不是缚青雩一个人的事,缚青雩不太争气,两个皇儿才几岁,压根不顶事,没办法给缚青雩排忧解难,他能怎么办? 谁不想每天当个米虫混吃等死,这不是不允许嘛。 缚青胥:“这不是还没挖嘛,你要是不给挖,不挖就是了,可是,不挖河,这田怎么办?” “你找人给你解决啊!”缚青雩要被缚青胥笨死了,身边有人用还不会做事,大晏朝要是交到他手里,只怕祖宗都得气活了,“有的事,不需要你亲自做,身为上者,只需要发话让下面的人去办,不然你养那么多人干什么用?要是他们也决绝不了,那就另外找人,找个比他们更有本事的不就好了?” 有的话,点到即止。 缚青胥抓了抓头,“可是我不认识那样的人啊!”要是认识了,他还能站在这里挨骂? 又不是贱的。 缚青雩呃的一声,无力到扶额,“听说,此次夫子大比有位夫子表现的很是出色。” 这话题转移的太快,缚青胥有点跟不上,“是啊,怎么了?” “如此看来,此人确实有点本事,朕听说,这人正是收养了慕哥儿之人,既然如此,说明你们两家有缘分。” 缚青胥暗想,不是有缘分,而是非常有缘分,论辈分,人家还得喊他一声叔呢,“皇上的意思是?” 身为皇子,缚青胥有时候反应不过来可以理解,这并不意味着缚青胥就是个蠢货,如果方才还不理解缚青雩说到夫子大比的用意,这会,缚青胥再不懂就是蠢笨如猪了。 是了,许云帆能把吴家搞了,整的吴家明知何人所为又不得不憋下这口气,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听说,许云帆最近给三个小家伙造了很多东西出来,听秦轻枫回来说,许云帆画技也是相当的了不得。 缚青胥不关心什么老虎玩具车,现在,他只想知道许云帆究竟能不能替他想想办法。 当天晚上,缚青胥便将此事同秦轻枫说了,“枫哥儿,你说许云帆会有办法吗?” “此事得问过了才行,这样吧,明儿我正好要去看看几个孩子,顺带帮你问问,要是他有办法,你可得跟他好好请教一番,把这事给解决好了,切不能让百姓饿肚子。”名以食为天,田地就是百姓的根本,要是处理不好,减产、农田被淹都是秦轻枫不想看到的。 第二天,许云帆从秦轻枫口中得知此事,不由松了口气。 在秦轻枫犹犹豫豫,不好意思的问他能不能帮他个忙时,许云帆就有点紧张了。 秦轻枫可是秦润二叔,前段时间刚背着秦润私底下给了他几百两当私房钱花呢,就这关系,许云帆必须两肋插刀啊! “二叔,你这都是小事了,不就是引水灌溉农田吗,几个水车就能解决的事,你搞成这样,还吓我一跳。” “小事?”秦轻枫眨巴几下眼,“云帆,你确定这件事几个水车就能解决?还有,何谓水车?” 许云帆说话怎么有点气人呢? 自家夫君为了这事,已经连续一个月往外跑,回到王府了也是愁的食不下咽,每晚翻看书籍到后半夜,后来实在没法子了才不得上奏遭了一通骂。 就这,结果许云帆说是小事一桩? 还好今天是自己来了,要是让缚青胥来,这会要么气到吐血,要么大受打击,总归是不能平静的。 这人跟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许云帆可不管秦轻枫有多震惊,“就这么简单,青阳县在哪?我那儿正好有一个不用的水车,我让人拉到胥王府去,到时候你让人缚二叔再多造几个就够了。”几百亩的田,一个水车估计不太够用。 第263章 第 263 章 最亮的崽 北郊城外建厂剩下的地, 许云帆让人打了个水车引水打算种点东西,现在近十亩的菜地,使用一个风水就够了, 剩下的那个还扔在河边孤孤单单的呢。 得知许云帆有办法解决, 秦轻枫迫不及待跑回胥王府。 “你没骗我?”缚青胥很是诧异,坐都坐不住。 秦轻枫气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已经让云帆叫人把水车送来了, 你到时候请木匠过来让他们多造几个, 云帆说他那水车不算大, 几百亩的地,一个水车不够,这是水车图纸。” 缚青胥拿过图纸,看的差点眼花, 一开始看的不太懂,仔细看,缚青胥大概看明白了, 当下高兴的直笑呵呵,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这么复杂的东西他都会,不行, 我今晚得找他聊聊。” “还是别聊了。”秦轻枫有点愁, 缚青胥有时候是有点不会看眼色的, 许云帆会把图纸给他, 为的不就是不让缚青胥上门吗,偏缚青胥没想到这一层。 许云帆最近一个月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忙什么, 有秦斐俞给他开的后门,将小秦家几口人的户籍全部迁至京城,许云帆得知此事时, 差点没撅过去。 为什么? 许云帆了解过,各府各州的院试考题难易程度各有不同,只有乡试以上的考题才是由京城有关部门统一设题,再经由负责押送题卷的官差将其运往各府各州。 据清风书院的学子说,在府城考,考题难度要比京城这儿简单一两分,因此,哪怕各府考了案首的秀才,到了京城,其实也就那样了。 若是在京城,院试考了案首,相比于各府各州的案首,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名。 古往今来,那些在各府各州考了案首的学子,也有有幸被举荐进入国子监的,可就是这些第一名进入国子监后,也不过是落了个泯然众人矣的地步。 这足以证明,京城地区的乡试、院试其难度比之其他地区更大,因此,考了第一名,那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许云帆倒不怕这些,主要是,他跟徐致风约好了啊! 不行,得给徐致风书信一封,让他好好考,没准他们师徒俩都有机会取得案首的好名次呢,那说出去不是倍有面子的事吗。 许云帆决定好好复习一下,争取考个第一名高兴一下。 现在,考第一名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他以及小秦家的事了,要是他考的不好,秦家面上也无光。 得知许云帆终于要认真看书了,秦润高兴的不行,就感觉自家夫君终于长大了,知道拼搏努力上进了。 许云帆想好好看书,每日吃了饭后便窝在书房里,秦润也不敢多做打扰,在另外一间书房忙自己的事,哪怕他不在小梨村,但经由各个管事寄过来的账本,各厂的进度依旧是了如指掌。 只是有时,秦润难免会有走神的时候,没办法,许云帆看书怎么还需要进进出出的呢? 看起来好像比他还忙的样子。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院试很快就到了,秦润有了经验,提前给许云帆准备好了吃食还有笔墨等物。 得知后天哥夫就要去考试了,秦安秦慕还有小宝一个个都给了许云帆祝福,许云帆皮笑肉不笑,“说吧,又想做什么啊?” 秦慕不好意思道:“哥夫,我们想坐车车。” 上次来京城,许云帆就跟他们说了,下次有机会就带他们坐别的车,马车出行虽然遮风挡雨,但终归不太方便,许云帆便说了,下次他做个自行车出来,到时候带他们在京城好好逛逛,三个孩子一直记得呢。 “那成,明天哥夫带你们出去浪一圈。”许云帆立即就答应了。 秦润夹菜的手一顿,“云帆,你把单车做出来了?” “做出来的啊,不然我怎么答应?” “可你不是跟我说你最近在看书的吗?” 许云帆:“……” “那什么,我就是抽时间来做的,平时看书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啊。” 秦润放下碗,叹了口气,“夫子大比那边的成绩也快公布出来了,你有把握吗?” 在夫子大比面试的第一天,许云帆怼了这个怼那个,偏偏他还说的头头是道,嘴皮子溜得很,把几个国子监的夫子怼的颜面扫地,要不是有所顾忌,只怕几人早愤然离席了。 也因此,最近京城有点渠道的人都知道,将军府那位被找回来的大少爷的夫君是个能说会道的,仅凭一人之力把国子监几个夫子怼的面红耳赤,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样的人,不知道是嘴皮子厉害还是当真有点本事,加上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上的表现,自然的,夫子大比的成绩,以及听说许云帆要参与科举一事后,各方都在关注着他,许云帆要是表现不佳了,指不定要被人笑死。 嘴上功夫厉害,肚子没点墨水,没真本事,人家也只会认为许云帆跟泼妇一个样。 在各方关注之下,许云帆的压力可想而知,秦润自然也是充满担忧的。 以前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秦润听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觉得科举嘛,估计也就那样了。 自来京,与方子汐他们走的近了,秦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科举一知半解的人了。 科举之难,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偏许云帆说大话厉害,屁股底下却长了针,坐不住。 许云帆还是那句话,“放心吧,我都看书了,小意思,明天肯定是不能看书的,该玩还是要玩的。” 秦润叹了口气,“玩吧,没事的,要是……谁敢笑话你,我喊爹爹收拾他。” 许云帆反应过来,以拳抵唇咳了两声,这才满目柔情的笑了起来,“我家夫郎真好,润哥儿,我真是爱死你了。” 秦润买的这个房子不算小,三个孩子住在另外一个院子,许云帆跟着秦润住在另外一个院子,如此,许云帆更是肆无忌惮。 在小秦家时,几个房间距离不算太远,于某些事上,许云帆少有敢全力以赴大胆折腾人的时候,没办法,但凡动静大一点,木床喊的太大声,要是让几个孩子听到了,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现在好了,两人之间情浓蜜意之时,许云帆已然大胆到放肆。 秦润闷闷的发出古怪的声音,听的许云帆血脉喷张,更是毫无节制的索取。 对于许云帆的“肆无忌惮”,秦润从不会制止,反而很是沉溺其中,每次都是许云帆累的直喘气,有时候第二天都顾不上早起晨跑。 两人胡闹着,直到下半夜,许云帆简单的给两人收拾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缩进秦润怀里,在秦润轻拍两下后睡了。 看着许云帆的睡颜,明明很累,秦润却毫无睡意。 最近这段时间,几个爷爷没少带他出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遇上一些外人。 那些夫人、主君看他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打量,秦润不是愚钝之人,那些打量,不期而遇的凑巧,秦润哪能不知对方的打算。 明明他都有夫君了,可许云帆尚未明媒正娶,他们如今,说难听点就是无媒苟合,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同方子汐一样,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听,但架不住他们身份不一般啊! 至于一些有些身份,但又嫁不了高门大户的庶女庶子,许云帆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香饽饽了。 秦润想同许云帆提,他想尽快同许云帆成亲,可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四月院试之后,八月的乡试又紧随而至,丝毫不给考生们多余的时间,许云帆虽然坐不住,但多少也是有花时间温书的,他自是不好让许云帆烦心其他琐事,只是有的事,在夜深人静时,总会不经意的涌上心头扰人心绪。 “哎~” 秦润幽幽舒了一口气,正想闭眼,怀里的人动了动,带着困意的声音软糯含糊不清,“你怎么还不睡?” “就睡了,你怎么醒了?”秦润垂眸看了许云帆一眼,摸了摸他迷糊的眼,“困就睡吧。” 现在已是下半夜,他们胡闹的太久,许云帆会累,很正常。 许云帆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吭声了,一会功夫,平缓的呼吸渐起。 秦润自然也是有点累了,最近许云帆精力旺盛,隔天晚上就要缠着他索取,虽说自己也乐在其中,但该说不说,这种事,的确累人。 第二天一大早,许云帆晚起了一个时辰,待他锻炼结束,几个小家伙便闹着让许云帆带他们出去玩。 许云帆把偷闲做出来的单车从房里推出来,左右看了一圈,“你们大哥呢?” “大哥去田庄了。”秦润一大早起来做好朝食,交代秦安不时看个火,确保锅里的八宝粥温着,好让许云帆起床了能吃口热乎的。 “对了。” 像是想起什么事的秦安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手心上,“哥夫,你还没有喝粥呢,哥夫快来,今早大哥熬了八宝粥,可好喝了,哥夫出门时交代我看着火了,粥还热乎着呢。” 许云帆捧着一碗八宝粥,顿时理解“闲时立黄昏,笑问粥可温”这番温情为何让人心生向往了。 有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夫郎,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谁敢打秦润的主意,怎么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许云帆又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有谁想撬他墙角,他心里头门清。 方子汐就曾委婉的提醒过他,许云帆嘴上说着:“能被撬走的人,追都不用追,这个走了,下个更乖”之类的话,实则心里却不以为意。 秦润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他,另觅新欢呢,只是自家夫郎被人惦记着,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 许云帆想着,看来婚事得提上日程了,真等春闺之后,那得等到明年了。 等许云帆喝完粥,秦慕直接就把碗给洗了,压根不需要许云帆插手,许云帆心安理得的直接从厨房出去,进柴房里抓了几把糖果放在一个秦润特地给他做的斜挎包里。 “小家伙们,都收拾好了吗,准备出门咯。”许云帆坐在单车上,双手扶着车头,一脚撑地喊了一声,“快点过来了,不然待会不等你们了。” “来了来了,父亲等等。”小宝从侧房跑出来,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配上齐整的蘑菇头,看的许云帆吸了口气,快速移开目光。 许云帆把小宝放在前头,后头坐上秦安兄弟,“都坐稳了吗?” 单车后座许云帆特意做的长了一些,坐两个小屁股绰绰有余。 “哥夫,单车真的能跑起来吗?” 坐上去的秦慕还是不怎么相信就这么一个玩意竟然能跑的比牛车快,但哥夫说了,秦慕便半信半疑。 许云帆笑道:“当然,你们坐好了,哥夫现在就带你们出去逛会,然后咱们再去田庄那边玩,怎么样?” “好。”只要哥夫带他们坐车,去哪都无所谓。 坐在前头的小宝喊丫丫起来,他太激动了,“父亲在骑快点,小宝要飞起来了,好好玩啊!” 京城的街道不小,许云帆踩的又快,几个孩子第一次坐这种玩意,别提多高兴多激动了,三人惊声尖叫起来,大老远就吸引了行人关注。 道路两侧行人纷纷好奇驻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玩意载着一大三小从他们眼前嗖的过去了。 秦安拍了拍许云帆后背,指着前边的摊子,“哥夫,停一下,那儿有人卖包子,我们买点包子吧。” “好。”许云帆一个刹车,四人稳稳当当的停在包子摊前边。 待小宝付了钱,将一大袋包子放在前头的篮子里,许云帆脚一蹬,单车很快驶了出去。 卖包子的老板从摊子后边走了出来,“那是什么玩意?” 旁边卖混沌的老板探头看去,“不知道,不过看起来跑的好快,” “我去,这玩意看着不比马车差啊!”一汉子看向单车驶去的方向,“就这么几个眨眼的功夫,那玩意就从这头跑到了那头,啧啧,真是快。” 一学子都顾不上吃混沌了,看着许云帆远去的背景,不由问道,“大叔,你可知此物为何物,何处有卖?” 一旁尚未收回目光的汉子道:“不知道,我在京城混了这么久,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啊,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另一位学子虽有些失望,但心思已然活跃了起来。 京城街道虽宽,但行人也不少,马车出行并非想象中的方便。 他们都看到了,方才那玩意拐弯亦或者避开障碍物都是顺溜丝滑得很,要是他们也有这么个玩意,平时出门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少人都在好奇、打听,可打听了一圈,最后那是个啥玩意也不晓得。 “小宝!”刚与几个好友从醉客居出来的方裴泓不用看,光是听那咯吱咯吱笑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这笑的跟母鸡下蛋似的不是他外甥还能是谁? 方裴泓见到那一头堪称标志性的发型迎面飞驰而过,确定无疑了,“小宝,你们这是?” 许云帆一个刹车,单车在距离方裴泓脚尖几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惊的方裴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原来是亲家二舅哥啊!你上这儿吃饭呢?”许云帆笑呵呵道:“我带几个孩子出来玩呢。” “二舅好。” “裴泓哥哥好。” 三个孩子乖巧的打了声招呼,方裴泓哎哎哎应了几声,目光转而放到被四个屁股几乎遮严实的单车上,好奇问道:“你这坐的是什么东西?不仅能载人,还能跑这么快。” 最主要的还不用牛、马拉,委实方便。 小宝动了动身子,骄傲道:“二舅,这是父亲做的车车哦,跑得快快的了。” 方裴泓围着单车转了一圈,“这是你做的?” “嗯呐。”许云帆笑笑,“闲来无聊,这不,我家那条件,经济不允许啊,没马车又没车夫的,平时出个门很不方便,没办法,我也只能做个不能遮风挡雨的交通工具暂且用用。” 方裴泓:“……” 这谦虚的有点厉害了。 外人不知,难道身为他们方家人还不知道吗,许云帆这小子能耐着呢,如今京城齐家开设的书店,其内卖的竹纸,在各学院、私塾乃至国子监里被各学子视为第一纸的竹纸就是他家造的,还有,银霜炭也是他家的,旁的暂且不说,就说这两样便足够许云帆赚的盆满钵满,就这,许云帆居然好意思在他面前喊穷? 方裴泓不欲与许云帆掰扯这些,好奇的问,“这车子看着不错,我能试试吗?” “能啊,怎么不能呢。”许云帆二话不说就喊:“小的们,先下车,让你们裴泓哥还有二舅试试。” “好的!”三个孩子倒是听话,也不闹,乖乖的下车,抱着一大袋的包子站到边上去。 方裴泓几个好友看着也觉得好奇,一个个的不走了,留下来就想看看这所谓的单车究竟好不好使。 许云帆扶着单车头,拍拍坐垫,“二舅哥,你坐上来,我扶着你,这单车刚开始学得人扶着才不会摔着,你放心上就是,这是脚踏,是用来……” “那就辛苦你了。”在听许云帆介绍的过程中,方裴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许云帆放话后,直接就坐了上去,奈何这玩意,看别人骑好像很简单,但对于第一次碰的人来说却不怎么友好。 方裴泓脚一收,没了支撑,单车直接往左边倒下,吓得方裴泓又赶忙把脚放下,许云帆扶着单车,“不怕,你上去,我扶着呢。” 兴许男人在这方面都有一定的天赋,在方裴泓千叮咛万嘱咐许云帆不要放手的练习下,没一会功夫,方裴泓便掌握了技能,许云帆松开了手,方裴泓兴致上来了,压根没往后看,骑出去十几米远了才记得回头看,可车屁股后面哪里还有人在,许云帆这会都已经蹲在醉客居门口吃起肉包子了。 全程看着方裴泓练车的谢昀、赵景然、裴安目光灼灼的盯着方裴泓,在方裴泓骑远后,这才将目光收回,激动的喊了许云帆一声,“许少。” “呃……”许云帆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想到方才三人同方裴泓一同从醉客居出来,当下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塞小宝手里,“你们是我亲家二舅哥的朋友吧,你们好。” 许云帆不认识谢昀三人,三人却是认识他的,没办法,方子汐的事,京城谁人不知? 以前方家人放话,说什么方子汐不是被人欺负或者受人欺骗才会未婚先孕,他的夫君只是回去了而已。 这等说辞,谁会信啊! 方子汐的夫君回去了,回哪了?大晏朝虽大,但也不至于一来一回需要花上三年多时间吧? 自方子汐把小宝生下,养到三岁,方家人口中所谓的归家哥婿却是自始至终从未漏露过面。 可自前月,方家哥婿一事得到了证实。 哪怕方子汐的夫君还是未出现,但人家小叔子亲自上门来了,这下子大家伙才知道,感情方子汐夫君还是海外人士,这海外来的,难怪人家没找上门来。 但你要说方子汐的夫君不重视方子汐,人家又怎么派自己弟弟过来同方家见面? 看看,因为方子汐的缘故,许云帆见着方家人,那可是相当的客气。 早前方裴泓便向他们说起许云帆此人,方裴泓大意不过是让他们日后多多照顾他家四弟的小叔子,听说,这个小叔子在家里面,那可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如今人家许家的宝贝来了京城,作为许云帆大哥的夫郎,方子汐哪敢怠慢了许云帆,就是方家人对许云帆也是十分客气。 谢昀、赵景然、裴安几个能与方裴泓成为好友,人品自是不用说,这三人家世也不一般,方裴泓这才特意交代了一句,省得日后自己人打了自家人都不知道。 三人只从方裴泓口中得知,这个许云帆姿色不凡,至于怎么个不凡,方裴泓来回也就那么些词,当日夫子大比时,赵景然才发现,许云帆这脸蛋,当真绝色,要不是这是个汉子,他们早回家让人请媒婆去提亲了。 哎,可惜了,许云帆长了这么一张脸,偏偏是个小汉子。 “怎么了?”许云帆被三人看的头皮发麻,不禁摸了一下脸,“我脸上是不是沾上啥东西了?” 意识到自己看着一个汉子居然差点看入迷了,这么丢脸的事,哪里好承认,裴安战术性的咳了一声,摇头道:“没有,我们就是好奇你说的那个单车,哎,还没跟你介绍呢,我们三是方家老二的朋友,从小就认识了,我叫裴安,他们两个分别是赵家大少爷赵景然,另外一个乃是谢家少爷谢昀。” 许云帆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许云帆,你们叫我云帆就好。” “我们听裴泓说起过你,之前你参加夫子大比时,我们还去看过了,你的表现很不错,听说你是海外人士,你们海外是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许云帆有点不解:“稀奇古怪的东西?” “对啊,你看不需要牛马拉行的单车,还有裴泓说你给小宝几个孩子做的那什么灯笼,不需要蜡烛就能亮起来,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小宝他们出去玩了半个时辰,那小玩意又好看又亮,不知有多少孩子见了后便闹着大人要买呢,” 小宝虽说还是在小秦家住,但偶尔会留宿在方子汐那,小宝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不多,在大梨村时也是由秦安秦慕他们带着,因此,小宝留宿方家的当晚,秦安秦慕也会留宿在那。 在家里亮堂惯了,哪怕方府有蜡烛,有灯笼,不算黑,三个孩子还是不习惯,央求许云帆给他们做好看又可爱的灯笼。 许云帆做了灯笼,三个小家伙高兴的不行,在方家住时,非得大晚上的让几个舅舅带他们出门玩。 见到几个孩子手上的灯笼,不说小宝这些孩子会喜欢,就是方家几个大人看着都稀罕,征得孩子同意后,拿起灯笼看了好久,颇有些爱不释手,这不,一到街上,不用说,三个孩子凭借着手里的灯笼,俨然成了街上最亮的崽。 灯笼一事也就这么传开了,不知有多少人对这小玩意眼馋得很。 奈何他们上门询问,方家人是一问三不知,想去找许云帆吧,小秦家门口有秦家派过来的人,没有提前递送拜帖,谁搭理你? 可送了拜贴,许云帆又忙着温书,哪有时间接待?许云帆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忙,无论谁去了都一样,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他在忙呢,不方便接待,他们虽气许云帆不给自己面子,偏许云帆上头有人,轻易得罪不得,这气也只能受着了。 第264章 第 264 章 院试 许云帆全然不知自己做出来的灯笼会这么受欢迎, 不以为然摆手道:“都是些小玩意,这些东西在我们那边实在不算什么贵重物品,随便花点钱哪都能买到的。” “哇, 你们那边这么厉害, 那……”裴安不太好意思的凑近,“听说你还会医术?此事可是真的?” 许云帆:“你听谁说的?” “上次我去方家, 听小宝说的, ”裴安本不信, 同小宝开了两句玩笑,说你父亲有这么厉害的吗,不可能吧,小宝直接不高兴的撅起小嘴, 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了许云帆都做了那些事,许云帆的事迹,秦氏的人几乎人人皆知, 小宝如何能记错。 裴安回府后, 让人去查了, 很快便查了出来,奈何他与许云帆不熟, 贸贸然上门不合适, 如今见着人了, 看得出许云帆此人虽说是高门大户人家出来的, 不过看起来脾气意外的好,言笑晏晏的, 很是好说话的样子,裴安这才胆大了一些,“许少,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许少的医术很是了不得呢。” 一声许少,许云帆便知裴安于他有所求。 许云帆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不会医,也不是个正经大夫,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学医出身,算不得是个大夫,只是看过一些医书罢了,当不得大夫一称。” 闻言,裴安顿时对许云帆更佩服了,“许少谦虚了,孟大夫说了许少的医术远在他之上呢。” “孟大夫?你认识孟大夫啊?” “认识的,孟大夫乃是我家培养出来的大夫,同我父亲更是堂兄弟。”裴安没说的是,孟大夫乃是孟家隔了不知有多远的旁支堂叔。 许云帆一时诧异了,“啊!你不是姓裴吗?” 裴安挠头笑道:“是啊,不过我父亲姓孟,我爹姓裴,我随爹姓。” 许云帆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大家都是朋友了啊,我跟孟大夫交情不错呢。” 在京城这种一板砖下去都能砸到富家子弟的地方,多认识几个人,没准就多了几条出路。 “是啊是啊,”裴安狂点头,压低声音道:“许少,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想请教。” 许云帆:“你说来听听。” 裴安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很是不好意思,“就是……我有一朋友,同……就那什么的时候会疼,看过不少大夫,也喝了不少汤药,但这问题都得不到改善,许少,你可知这是为何?” 许云帆压低声音道:“你这问题得仔细看才能得出病因的。” 裴安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我一朋友。” 许云帆心神领会,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眼珠子贱兮兮的收回来,“我懂我懂。” 裴安涨红了脸,你懂什么了?你懂个屁还差不多。 “你……就你朋友的问题没看过我不确定啊!哪天有时间了我可以看看,但你……得跟你朋友说清楚,我不是大夫,就是医书看多了而已,不一定搞得定。”许云帆不敢打包票,裴安说的问题,有可能是□□炎等问题,虽说大晏朝不似一些朝代那般保守,但让个大夫看某些地方,很多人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因此都会要求把脉,可有的东西,把脉不一定能百分百确定。 裴安赶忙问道:“许少何时有时间呢?我朋友都可以的。” “过几天后吧,我最近忙着呢,等院试过了再说。” “许少,你那还有灯笼或者单车卖吗?”谢昀上来问道。 许云帆摇头,“没有了,这些小玩意我就随便做做拿来哄孩子的。” 闻言,谢昀三人不由得失落,单车跑的是真的快啊,这才一会的功夫,方裴泓已经没影了,要是他们也有一辆,日后出门简直不要太方便。 “父亲,二舅去哪里了?”小宝干完许云帆给他的半个包子,还不见方裴泓回来,不由得急了,他还没坐过瘾呢。 许云帆望了一眼,“谁知道呢,咱们等会就是了,急啥?” “裴泓哥哥回来了。”秦安突然喊了起来。 前头,方裴泓一脸兴奋的骑着单车驶来,“云帆,你这玩意可真好使,你那还有没有?” 刚停在许云帆面前,方裴泓迫不及待的问道,天知道,方才他骑着单车浪了小半圈,不知引得多少人的关注,一些认识的甚至还想追上来问他呢,还好方裴泓装聋作哑跑了回来。 许云帆还是摇头,“没有了,二舅哥,你不是跟朋友出来玩的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宝过来,咱们去找你爹爹了。” 方裴泓暗暗惋惜,最近许云帆忙,他是知道的,方子汐同方家人说过许云帆参加科举一事,因此,近来都在看书,那么就等许云帆闲下来了他再登门拜访。 许云帆瞪着单车载着三个孩子往田庄去,城内的方裴泓却被一众汉子包围了起来。 美食城的建设不是两三个月就能建起来的,更不用说按照许云帆给的图纸,其建造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秦润在其中巡视了一番,对各类材料查看了一番。 “爹爹/大哥。” 大老远的,秦润听到了有人在喊。 熟悉的声音让秦润看了过去,待看到许云帆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了,赶忙迎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几个孩子闹着出来玩,我便把他们带过来了,庄上不是有一帮孩子吗?这里泥巴又多,随他们玩。” 秦润:“……” “孩子们又不玩泥巴。” 许云帆耸耸肩,“不玩泥巴玩过家家也行啊,至少在这里玩不花钱,在城里玩那是真的烧钱。” 秦润噎了一下,“咱们也不缺那点钱,你大老远的过来累不累?这就是你说的单车?” 许云帆拍了拍后座道:“是啊,待会我带你去兜兜风啊。” “真的?我刚刚看到你过来的好快,这玩意真的能跑那么快吗?” “能,只要你瞪的快它就能跑的越快,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信的信的,”秦润跃跃欲试,“那你在这等我,我把他们三带进去。” “好,对了,我还带了包子,你拿去给孩子们分分。” 许云帆每次过来总会带点零嘴,之前秦润带他们过来玩,小孩子跑来跑去消化快,饿的也快,几个朋友一喊,等秦润找过去时,小宝几个已经在佃农家吃的小肚子溜圆。 他们家几个孩子啥时候这么厚脸皮了?秦润一问才得知,小宝三个并不少第一次作案了,一开始他们也不好意思,架不住小伙伴一直喊,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又热情的不行,盛情难却嘛。 吃了几次后,也就习惯了。 许云帆从秦润口中知道这事,每次带他们过来少不得得带点东西。 许云帆教会秦润骑自行车后,这才叉腰往路边站,目送秦润欢欢喜喜踩着自行车走远。 到底还是十八岁的少年郎啊! 想到明天的院试,许云帆不免又有点愁,这会进去又得是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没有夫郎抱着睡,想想都不美了。 院试过后,他与秦润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了,方猎户一家已经接来,秦老几家也要接来的,哪怕不能全家一块过来,秦氏那边总要一家来一个,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在过两天,乐坊与酒楼便要完工了,到时候就在酒楼设宴,至于秦氏的人过来要住哪,两栋员工宿舍还不够住吗? 这段时间,他把龙凤蜡烛还有要送给秦润的聘礼给准备好了。 说起这事,就有点愁人了。 秦润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不管秦润怎么来的,就冲他与秦斐俞有六七分相似,谁敢说他们不是亲父子? 既然是亲父子,那么问题就来了,秦润回来了,秦府怎么一点事也没办?至少也要请客吃饭将秦润的身份告知于众吧。 由秦斐俞亲口宣布,与他们自个猜测、看出秦润的身份,那是全然不同的两码事。 前者,至少能证明,秦斐俞相当看重秦润这个儿子,而在京城,孩子认祖归宗,是要看日子上族谱的。 听说秦润、秦安如今还在另一张户籍上,并没有上秦家族谱。 所以,这聘礼,究竟是给秦家、萧家,亦或者是给秦润?许云帆抓破脑袋都搞不明白,此事,他只能去问方子汐。 对于秦斐俞与萧衡之的事,方子汐大呼震惊,好半天才回神替许云帆分析,“我想,秦将军不是不看重润哥儿兄弟,而是……也许他是想让他们上萧家族谱?反正这事,秦将军总归要同萧王商量的。” “方哥,按照你这么说,润哥儿要是还没上族谱,我要是想跟他成亲,这聘礼我该给谁?” 方子汐默了一下,这个问题问的好,他也不知道,“要不,我去跟秦将军聊聊?” 方子汐是个做事不拖沓的,当晚就去了一趟秦府。 得知方子汐的来意,秦斐俞笑了笑,“就给秦润吧,我跟他父亲……如今他确实不方便被认回去,这聘礼要是单给秦家,他该有意见了。” 萧衡之不是贪财之人,但许云帆要是只给秦家聘礼,萧衡之那边没有,这人肯定要闹脾气了。 但许云帆如今又不能把聘礼送到萧家,从古至今也没有送两份聘礼的习俗,而且许云帆送的聘礼越多,秦润也会更有面子,要是将聘礼一分为二,萧衡之那份又不能说出来,许云帆送的聘礼少了,外人又会如何看秦润? 待夫子大比成绩出来后,看上许云帆的人只会更多,两人成亲的事自然不能再拖了。 如今尚未成亲呢,两人就住在一块,背后已经有不少人说秦润不知羞耻了,还说他好歹也是将军之子,竟是如此上不得台面之类的话。 考虑到这些,秦斐俞自然不能等萧家,“就给秦润吧,云帆打算什么时候办?” 方子汐道:“他让我看过日子了,就六月十九。” “好,到时候我会带人帮忙。”考虑到许云帆就一人,秦斐俞自是要带长辈去帮忙的。 方子汐赶忙摆手,“不用,云帆说他会自己安排,成亲的地位他也早选好了,让我们尽管放心。” 闻言,秦斐俞表示怀疑,“他一个人真的可以办好吗?” 想到秦安他们说的那些事,方子汐不太确定却还是坚定的点头,“他说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 方子汐也不知道许云帆要怎么安排,最近这段时间,他只知道许云帆很忙,每天在书房不知道在忙什么,时不时就出门一趟,家里不时有几个武侍上门。 许云帆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着布置婚礼现场了,他说过的,要给秦润一个人人羡慕的婚礼。 …… 一大早,许云帆迷迷糊糊醒来,尚且来不及睁开眼,秦润便已经忙前忙后又把需要带进场的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后才催着许云帆赶紧收拾。 考场外,许云帆抹了一把脸。 律属京城户籍的考生不是一般多,毕竟京城有钱人更多,学子自然更多。 许云帆拿着前几天由徐致风寄来的童生证明还有户籍证明乖乖等候排队,徐致风在信上说了,他这次可是考的童生第一名,无论是县试还是府试都是第一嘞。 方子汐还有秦润看了信,那是高兴的直转圈,当晚就给许云帆安排了几道硬菜,两人本打算回各自的娘家同家里人说一声,不过被许云帆劝下来了。 没办法,不就考个童生嘛,有啥好炫的?他们好意思炫,他脸上都臊的慌。 在排队的时候,不少学子都认出了许云帆的身份,毕竟夫子大比面试之时,他们可是去看了的,许云帆的表现可谓是令众多学子、夫子大受震撼。 “那不是许夫子吗?他怎么会在这?”已经参加夫子大比的人了,怎么还来参加院试? “不知,好奇怪,你们谁去问问?” “我看你们怕不是傻了吧,许夫子会出现在这跟咱们排队,不是来参加院试的,难不成还是来玩的?” “可他不是夫子了吗?”这很不科学呀! “夫子又如何?大晏朝有哪条律法规定夫子不可科举的吗?” “没有,但是……” “没有但是,大晏朝没有律法规定夫子不可科举,同样的,也没有哪条律法明文规定夫子必须是秀才出身,不过都是大家默认的事罢了。” “对啊,这默认的事与律法,这是两码事,你们别看了,少想这想那的,人家的本事你们不是亲眼所见了,有这份闲情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待会的院试吧。” “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又紧张了,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那我给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吧,你们说,此次案首花落谁家?是在夫子大比上名声大震的许夫子还是贺真?” 贺真,贺凡堂弟,出于辰宇书院,而辰宇书院与清风书院一样,皆是大晏朝的重点书院。 “不是说来自国子监的辰与樊也下场的吗?” 国子监里的学子,学历不一,有秀才,自然也有童生,不过里头的童生会很少。 正因为如此,能被国子监破格录取的童生,可谓是天之骄子。 “我听说,今年国子监要下场的童生有辰与樊、赵成材、麦宏,他们三个可比贺真更有望夺得案首。”说话的学子很是肯定,在他看来,案首就是他们三人其中的一个了。 “贺真比之这三人,确实还差了一些,许夫子呢?” “拜托,贺真都比不了,许夫子就更不一定了,诚然,在夫子大比上,许夫子表现的很优秀,可……人无完人,没有谁是十全十美十项全能的,我都听说了,那许云帆来自清风书院,就因为算术好才会被蒋院长力排众议破格招其为夫子的,面试时,许夫子表现的固然很优秀,可笔试就不一定了,也许他就是对数字毕竟敏感,但其他方面就一般般了呢,就像我们一样,有擅长的,便有不擅长的。” 这学子的话,一下子就让众人信了。 “所以,你们赌案首会花落谁家?” “我赌辰与樊。” “我猜是麦宏。” 被讨论到的辰与樊、赵成材、麦宏很是紧张,他们也看到了许云帆,出于直觉,此次院试,许云帆将会是他们竞争案首的最大劲敌。 辰与樊、赵成材、麦宏三人比许云帆还要大一岁,今年十九,出于国子监,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以及负责教导的夫子是不会允许他们擅自下场的,考的好那还好,要是考的名次不理想,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丢国子监的脸。 …… 相互结伴过来的学子三五成群窃语纷纷,唯独许云帆打着哈欠,泪眼朦胧,老老实实挎着篮子站在那排队。 在京城除了国子监这所顶尖学府,另外还有几所重点书院开设于此,因此,在京城参与科举夺得案首,那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但同时的,学子们的压力也更大。 一些赌场甚至有人下赌今年院试的案首会是谁。 院试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之后的乡试了,到了乡试,那帮秀才涌出来,考生更多,竞争自然更大。 许云帆暗道,还好徐致风没来,不然估计这会他还得给人做心理辅导呢。 胡思乱想一番,终于排到许云帆了。 京城院试的进场前检查比之府试更为严苛,许云帆像个小可怜,被摸被看,羞愤欲死。 进到考场,许云帆刚坐下没多久,一众监考官带上一个贴有封条的箱子进入考场。 经由核实封条未被动过后,箱子才会被监考官当着众考生的面打开。 一个考场照样是两个监考官负责巡视,一人负责坐于上座。 许云帆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题卷一发,其他考生便急不可耐的立马答题了,生怕忘了似的,唯独许云帆翻看后发现没啥问题,当即先睡他个回笼觉再说。 第265章 第 265 章 放榜 许云帆这一睡, 考场的里的几个监考官顿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愣了。 不是,这人是来参加考试的还是来睡大觉的? 看看其他考生, 再看看他, 没有对比还真的没有伤害,可人家睡大觉又不是作弊, 他们就算看不顺眼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一些百忙之中还记得抬头看情况的考生见到许云帆睡大觉, 不由一阵牙酸。 就这种人, 名落孙山是一定的。 回笼觉越睡越困,许云帆睡的浑身酸痛,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晌午到了,该吃晌午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许云帆不急不忙的将馒头从篮子里拿出来, 慢悠悠的吃了三个, 这才喝了些水, 吃饱喝足了才懒洋洋的把收好的题卷拿出来。 几个监考官见状,差点气笑了。 监考十几年, 还真未见过如此从容不迫的考生, 就挺让人意外又替他感到着急。 院试过后, 许云帆彻底松了一口气, 在走出考场时,不出意外的, 秦润还是同以前一样,早早在考场外等着了。 “云帆!”秦润喊了一声,带着小宝三人跑了过去, 方子汐见状,赶忙跟上,几人腻歪了好一会。 “怎么连方哥你都过来了?” 方子汐不好意思笑笑:“你考试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了。”许云帆大哥不在,他不过来不像话。 至于许云帆考的如何,方子汐没过问,秦润都没问,他自是不好开口。 秦润:“本来爹爹还有几个爷爷也要过来的,我没让,认识他们的人太多了。” 要是他们几个都过来了,就秦家几人的身份,许云帆只怕会被更多的人盯上。 诚然许云帆说过他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这海外跟大晏朝的考试总归有所不同,要是考的不好了,秦家一家老小都过来了,这要是落榜了,许云帆得多没面子。 许云帆抓了下头,“不就考个试吗,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方子汐抱起小宝建议道:“走,今天院试结束,咱们吃顿好的去。” 四月上旬的天气不冷不热,已经几天没好好洗过的许云帆终究无法忍受自己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随同两个哥儿去外头酒楼吃饭,“先回去吧,我想好好洗洗再说。” 知道许云帆爱干净,秦润建议:“要不我们去买些食材,今晚我亲自下厨如何?” “好哦好哦,秦爹爹做菜香香了,小宝每次可以吃多多的肉,还能吃一大碗饭。”对于秦润的建议,小宝最先附和起来。 秦润同方子汐一起在他身边时,为了区分,小宝通常都会喊秦润秦爹爹,喊方子汐爹爹。 对此方子汐并没有什么意见,或者可以说不在意。 他很清楚的明白,要不是秦润把小宝带回去,他如今能不能见到小宝都尚未可知,如此,小宝喊人爹爹怎么了? 再说了,在辈分上,秦润还是小宝的小叔叔呢。 方子汐当即表示没问题,“那我跟你去买菜吧,云帆,你带几个孩子先回去。” “行。”许云帆还指望秦安秦慕给他烧火呢。 秦润做了一大桌子的硬菜,方子汐帮忙打下手,秦安秦慕负责看火端菜,至于小宝,也没闲着,负责把凳子摆好。 等许云帆去把秦主君几人喊过来,最后一道菜刚好出锅。 桌上的菜很是丰富,有松鼠鱼、扣肉、糖醋里脊、红烧排骨、大盘鸡、柠檬鸭、干菇炖老鸡、红烧肉,外加两道简单的小炒青菜,十道菜,意喻十全十美。 秦家人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不禁食欲大开,纷纷让秦润还有方子汐赶紧坐,秦主君给方子汐打了一碗汤,“准备这么多菜,你们辛苦了,都是自家人,随便吃点就好了。” 像扣肉、糖醋里脊这些菜,他们以前真没吃过,云润酒楼最近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大厨,听说会做的菜很多,什么卤肉啊,麻辣鸡翅啊,麻辣鸡啊等等,总之一到饭点,多的是人往里头挤。 秦家人自然是听说过的,他们一家都有云润酒楼的金卡,昨天就刚去吃过,确实香的嘞。 不过哪怕酒楼是秦润开了,一家子也不好意思顿顿跑酒楼吃。 今晚看到一大桌好吃的,几人自然是高兴,方子汐见秦家人喜欢,不由道:“这些都是润哥儿做的,我的厨艺不及他半分,这些菜听都没听过,润哥儿才辛苦了。” 几人在那边互相客气,小宝手短,夹不到菜,只能摇许云帆的手,“父亲,小宝想吃鸡肉。” “哦,父亲给你夹快鸡翅腿吃。”许云帆手里抓着一块鸡肉,在小宝伸手去够时,恶劣的往上一举,小宝踮起脚尖再够时,又是往上一举,在小宝要放下手时,许云帆又把肉适当的放下了一些,小宝一伸手他便立马举起来,如此来回,竟是拿小宝当猫崽子逗,见小宝始终抓不到肉一脸急切的样子不由捧腹大笑。 秦润碰了许云帆一下,暗示他在方子汐面前逗人家儿子怎么也得适可而止一些。 许云帆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方子汐身上,结果方子汐只顾着自己埋头吃,看都不看小宝一眼。 反正小宝饿了会说,想吃什么也会说,根本不需要时刻照看着,在厨房忙时方子汐在一旁打下手,闻着香味早饿了。 秦家人没有食不言的习惯,秦坤身为秦家汉子里唯一的文官,自然要过问一下许云帆的院试的情况。 “云帆,此次院试难吗?可有把握?”秦坤所谓的把握,无非就是能不能上榜,而不是问许云帆有没有把握考个案首。 许云帆大言不惭道:“一点都不难啊,你们放心吧,只要负责改卷的人不给我穿小鞋,我肯定不会落榜的。” 这话,听的秦坤差点噎住了,可他不知,要是放在许家,以前许云帆参加国际奥数等比赛时,许爷爷等许家人若是这么问他,许云帆定然要说,第一名而已,不过是他预定的囊中之物,如今他说话已经谦虚很多了。 其实在坐的几人想的与其他考生一样,人嘛,少有十项全能的。 许云帆信誓旦旦的话,听得秦主君几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秦二主君斟酌道:“听说今年国子监那几个童生也下场了,竞争会很激烈呢。” “国子监的考生?”许云帆并不关注这些,不过想想便了然了,这顶级书院出来的考生自然不一样。 秦谦连续吃了三块扣肉,一脸的满足,“是啊,这还不算什么呢,等乡试时,竞争才是真的大。” 许云帆也夹了一块扣肉放到秦润碗里,然后对转头看过来的人甜甜一笑。 秦润做的扣肉是用五花肉做的,上层有点肥,许云帆吃不了,秦润顿时了然,将上面的肥肉夹断,这才把瘦肉放入许云帆碗里。 坐在对面的秦斐俞见状,暗暗感叹,这孩子当真像他。 许云帆喝不了酒,果汁却是喝得的,秦谦与秦坤拿的白酒,他拿着果汁,对此,秦谦几人只是笑,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非得喝酒。 一顿晚饭大家吃了半个时辰,散场后,大家伙各自洗洗便回房歇息了,不过今晚的许云帆似乎有些兴奋,翻来覆去好几下,直到被秦润摁住了才乖乖的闭上眼睡大觉。 第二天,许云帆一大早就早早的起了,在柴房里找了几个篮子挂在自行车车头,挨个把小宝几个喊起来,“起床了起床了,小懒猪快起来,今天父亲带你们去挖野菜。” 这个季节正是吃雷公根的时候,许云帆就爱吃野菜,可能这就是富人养生的秘诀之一。 上次去田庄,他便看到路边长了些,可惜还小了点,几天过去了,可以吃了。 秦润打包好了几个包子给许云帆带上,他知道的,许云帆最爱找野菜了,以前在大梨村也是如此,漫山遍野的找鸡枞菌,天黑了都不想回来,就是做梦,也是梦的鸡枞菌。 许云帆拿了包子,一脚踩着单车的脚踏板,等三个小家伙坐好后,一溜烟跑了。 方子汐出来左右张望,“云帆他们出门了?”方才他端茅坑呢,不好意思喊人。 “嗯,方哥有事?” 方子汐一拍大腿,“今儿是夫子大比放榜的日子,哎呀,他怎么出去了?” “什么?”秦润惊呼,他不清楚这些,也忘了同秦主君他们问,最近又忙着美食城那边结款的事,还真把夫子大比的事忘了,“那……我们该去哪看榜?” “我带你去,走了,咱们得赶紧去,不然待会就占不了好位置了。”方子汐不知道许云帆为了挖野菜,连锻炼都顾不上,一大早就跑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先去蹲这个坑。 方子汐与秦润紧赶慢赶,等他们到了红榜张贴处时,那儿已经挤满了人。 对面茶楼上更是人满为患,秦润见状,目瞪口呆,“方哥,好多人,夫子大比不是才几百个夫子吗?” “是啊,可谁不想看热闹,更何况还是这么重大的热闹。”方子汐暗道,京城的人,有的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自然也有那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 秦润与方子汐两个哥儿不好往前挤,站在外头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前头,“这可咋办?” “方哥,不急,反正红榜就在那,跑不了的,等其他人看完了咱们再去看也成。” 方子汐哪里等得了,几百个夫子的成绩,前头看的,有的说不定要看上几刻钟,一拨又一拨的,啥时候才能轮得到他们? 突然,人群躁动,“看,官差来了,大家快看。” “终于来了,哎哟,老子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腿差点麻了。” “你才半个小时,老子我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差点没窒息死。”说话的汉子比较矮,被挤在几个高个的汉子中间,颇有种暗无天日之感。 秦润闻言,不由感叹,这帮人也是厉害了,为了凑热闹,可谓是连命都可抛。 几个官差一来,都不用喊,前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好激动啊,此次夫子大比的榜首会是谁呢?” “不晓得,有没有可能是那位俊俏的小夫子?” 此人口中的那位是哪位,仅凭“俊俏”、“小夫子”就能知道所指何人。 “不太可能吧,小夫子虽然算术很厉害,笔试不一定厉害,我觉得国子监那几位夫子更有可能。”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压了国子监的钱夫子。” “我也是,哎呀,兄弟,你跟我一样,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见到的什么一样?” “是英雄所见略同。”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老子可是压了一两银子呢。” 秦润听的云里雾里,刚想问身边的方子汐,转头一看,只见方子汐双眼亮的跟老鼠眼有的一拼,“方哥?” “润哥儿,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走,我们也去压一把。”以前有种事,方子汐肯定是不会做的,今儿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现在他有儿子要养,还有小叔子一家呢,谁会嫌银子多? 秦润跟着方子汐去下了注,各自拿好凭证,那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惊天的震呼声。 尚不待他们注意听时,方裴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头发乱乱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方裴泓见到秦润两人,急道:“你们还在这干嘛?赶紧回去烧水买茶叶去,待会大学士要上门了。” 方子汐眼睛睁大,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本不应该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这会不是太震惊了吗,傻傻道:“为啥?” 拍大腿的方裴泓道:“云帆考了第一名啊,还干啥,赶紧的回去了,快点。” 一大早的,方母便早早起来了,他们方家离放红榜的地方近些,秦家那边远些,小年轻估计又是个不记事的,方母操醉了心,早早就把方家三兄弟喊了起来,让他们过去等着。 这不,天还没亮呢,三兄弟便打着哈欠蹲在地上等着了。 这事,其实方母大可喊人过来盯着,不过方家的下人,没几个认识许云帆住哪。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早早就喊管事出发了,这不,管事到时,与方家三兄弟一汇合,待看到红榜了,方裴舟立马就去买了茶叶,方裴浩负责回方家报告,秦管事自然是赶回秦府回话了。 不得了。 许云帆居然那么厉害。 “天呐,这是真的吗?这第一名居然是来自清风书院的许云帆许夫子,这不就是许小夫子吗?” “没错,就是他。”负责张贴红榜的官差心情很是激动,“你们仔细看看,人家不仅考了第一,许夫子的总分更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 留下一记重磅炸弹后,瞧见前头几个汉子吃惊的瞠目结舌,几个官差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人群炸了! “不得了哦,我看看,天哦,真是厉害了这位小老弟,居然考了一千一百六十二分,我的天……”说话的汉子只觉得大脑有片刻的晕眩,几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很快,身边人惊呼的声音明确的告诉他,不是的,他没有看错。 许云帆的名字后边,顺着看去,在最后的总分下边,真真切切的写着一千一百六十二。 要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此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一千一百六十二分是什么概念? 当年从夫子大比中博得头筹,脱颖而出,如今已经是大官,同是夫子出身的那位不过也才考了一千零几分,就这,有关夫子大比,亦或者涉及到此事的,总少不了有关于他的传说。 人家考了一千零几分,不到十年就混到了那个位置,如今许云帆可是考了一千一百六十二分啊! 他们还听说,八雅面试时,许云帆并未考“诗”,所以,那三十八分,是不是就是丢在这了? 如此说来的话,许云帆笔试岂不是考了满分? 不敢想! 委实是不敢想! 再看第二名,好家伙,红榜上的第二名来自国子监,也就是方才被看好的钱夫子,此人总分八百二十七分。 他娘的。 这说出去谁信? 第一名与第二名相差了三百三十五分! 不是差了三十五,也不是差了一百三十多分,而是差了三百多分啊!! 犹记得上一次的夫子大比,第一名也不过是九百多,第一名第二名也就差了几分,以往的夫子大比也是如此,那一届考出了一千多分的夫子大比,第二名也是九百九十多分,两人也是相差无几。 听说今年的夫子大比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试题已经传了出来,很多夫子看了都直摇头,甚至那位考了一千零几分的大人都亲自出面证实了,今年的题目,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难度确实比他当年考的要难很多,京城几个重点书院的夫子甚至还特意组织了一次小比,成绩最好的,也不过五六百分。 也正因为有众夫子证实,今日的红榜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凑热闹,他们就想知道,能来参加夫子大比的夫子,与未来参加大比的夫子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除去第一名不算,第二到第十名,此九人的分数皆在八百多的分数线徘徊,十一名之后便有了较大的差距,第十一名总分是七百九十一,如此可见,这帮夫子确实有点本事,同时也证实了,今年的夫子大比试题难度确实不小。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 你们说难,人家许云帆怎么就考了一千多分?还差点就考满分了? 你们说难,人家一个十八岁的小夫子可是考了一千多分啊? 有的人不相信国子监的夫子居然还干不过清风书院出来的夫子。 听到这些喃喃的自语,有的人就怼了,不信,我其实也不想信,但人家就是考了一千多分。 不可能的,许云帆才多大,怎么会比其他夫子厉害? 不可能,确实不可能,可人家就是考了一千多分。 总之有的人觉得不可置信,可许云帆的分数就明晃晃的写在红榜上呢,红纸黑字,官差亲自贴的,由不得你不信。 不说前来看榜的百姓大吃一惊,就是得知许云帆不仅考了第一,还考一千多分,远超第二名三百多分的方、秦、萧等几家人都快晕乎了。 萧老夫子以及苏晏等人知道此事,几人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把秦润认了,他们这会至于在这转圈圈?他娘的早上门去了,今晚怎么都得庆祝一番,现在呢? 气人,太气人了。 几人有气,咽不下去,只能骂萧衡之不争气,这么久了还没把当年刺杀他的人解决干净,萧衡之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 他也苦啊! 可能是最近被训的多了,萧老夫人还有萧老将军隔三差五就骂他几句,人都麻了,之前几次萧衡之还觉得不痛不痒,这会心里也委屈。 他家哥婿这么牛的,要是两家相认了,这会指不定他早大肆办事了,怎么也得宴请亲朋好友炫耀一番,如今却只能眼巴巴的羡慕着。 方裴泓跟着方子汐、秦润两人往家赶,得知许云帆出城找野菜去了,方裴泓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啥?他出城了?不是,子汐,你没告诉他今儿放榜吗?” 被问话的方子汐低着头,不好意思告诉方裴泓,他记得,可谁知道许云帆对挖野菜这么执着,连平日的锻炼都不做了,一大早就跑,他才解决了五谷轮回出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方裴泓别的来不及多说,只让方子汐他们赶紧回去,否则人家翰林院的大学士亲自上门,家里没个人在,不像话。 半个时辰后,方裴泓一路骑马飞奔,屁股都被颠疼了,好不容易赶到城外,方裴泓不得不放慢速度,一边前行一边留意周边,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带着三个崽子在一块杂草地里挖野菜的许云帆。 方裴泓当即大喊,“云帆,赶紧回去了,今儿放榜,你考了第一,人家大学士要亲自登门的。”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许云帆百忙之中转了个头,发现是方裴泓,这才站起来挥了挥手,“亲家二舅哥,你来啦,快来,这里野菜多,还很嫩,挖都挖不过来。” 许云帆已经挖了半背篓野菜,原本想收手了,奈何贪欲上来,剩下的野菜又那么绿那么嫩,怎么看都舍不得,正好方裴泓来了。 “哎哟,你这小子还挖啥?赶紧回去了,人家翰林院大学士都快到家门口了,你还惦记着挖野菜?你还能再癫一点吗?” 下马跑过去的方裴泓看着许云帆头发乱糟糟,身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泥巴,心哽的要命,最让他心塞的还是,他都说了许云帆考了第一,这小子不欢呼雀跃或者高兴的差点晕倒,反而很冷静的只哦了一声,甚至还说急什么,他刚看到几窝野菜还没挖呢,回去那么快做什么? 听听,此时此刻,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第266章 第 266 章 游街 许云帆手里拿着一根木条, 这是专门用来挖雷公根的,“人家大学士上门不就是道喜吗,家里有润哥儿他们在了, 我还回去做什么?二舅哥, 你看,这片地的野菜长的正好, 你快来跟我一起挖啊!” 方裴泓:“……还挖个屁股, 那可是大学士, 不是普通搬喜的官差,赶紧的跟我回去,你小子别因为挖几根野菜把人家给得罪了,小心以后人家给你穿小鞋。” “不会吧, 好歹也是个大学士,这么小心眼可不好。”许云帆翻了下背篓里的野菜,这么多, 够吃一天了, “安哥儿, 你们仨过来,咱们回家了。” “哥夫, 不挖了吗?”秦安手上抓着一小把雷公根, 小手满是土, 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吃苦的孩子。 方裴泓拉过秦安, 把人手上的土拍干净,“不挖了, 你们哥夫考了第一名,要回去见人,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五人回到小秦家时, 家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许云帆看到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想打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只能礼貌笑笑。 今日前来祝贺的众人,既然对方看过来了,甭管认不认识,笑就对了,只要笑的不猥琐,那就是有礼貌。 来的这么多人,不说许云帆不认识他们,就是对方也未必见过他,双方一点交情都没有,这帮人不过是跟方家亦或者秦家有点关系罢了,便趁此机会上门来。 没办法,许云帆平日出门从不给他们打招呼的机会,嗖的一个就从他们跟前过去了,拦都拦不住,冒昧上门来,于他们这样的身份来说,又是失了礼数,今日打着祝贺的名义过来,再完美不过了。 “哇,哥夫,我们家来了好多人呀。”秦慕都不敢进去了。 “许小夫子,多日不见,可还记得本官?”郑柯已经等了好久了,光是茶都喝了几杯。 得知许云帆一大早就出门找野菜去了,郑柯不是不诧异,转念一想,许云帆在考场上的性子,不由摇头失笑。 小秦家就两个哥儿在,好在很快方大人还有秦坤便来了,三人坐一块倒也能聊几句,这才等的下去。 许云帆笑道:“记得的,你是二号考场的监考官嘛,我这人优点多多,其中之一就是记性好,像你这样长的儒雅又气度非凡的人,我肯定记得的。” 换以前,郑柯指不定要噎住了,面对许云帆,他却只是笑,并觉得许云帆真是个诚实的人,“许小夫子,这次夫子大比,你考的成绩远超我们的预想,表现的非常棒。” 许云帆摆摆手,很是诚实道:“这都是我的基本操作了,小意思而已。” 一旁的秦坤有点听不下去,有点臊的咳一声,“你这孩子,少吹点,要不然外头的人听到了指不定以为你喝多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翰林院的郑大学士,这位是苏学士,这位是林学士,这位是陈大人……” 许云帆扫了一眼挤在堂屋里的人,把即将吐出来的话咽了回去,乖乖喊人,“各位大人好,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郑大人、苏大人、林大人,不好意思耽误三位的时间了,实在抱歉。” “没事。”郑柯对许云帆很满意,这人虽说有时候看着不着调,但至少该有的礼数不缺, 郑柯几人今日过来,可以说是非常给许云帆面子了,若不然,随便安排一个学士过来代表翰林院就好。 不过,昨晚他入宫面圣时,圣上得知许云帆考的这么好,一度失态的拍桌而起,有关对许云帆的安排,圣上亲自说了,让他科举结束后便名正言顺的把人塞到翰林院里先锻炼两年,还嘱咐郑柯一定要把人带好了。 不过几句话,郑柯如何不知,许云帆这是入了圣上的眼了。 对于许云帆要入翰林,无论是缚青雩还是郑柯,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实力。 考了一千多分的好成绩,他们要拿什么去怀疑人? 在郑柯道明翰林院对许云帆的安排后,苏向东咳了一声,示意还有一事。 郑柯得到提醒,赶忙让林青拿出一套大红衣服还有一朵大红花出来,许云帆见到大红花,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秦管事跑回秦家告知秦主君几人许云帆考了第一名的事后,秦主君早让秦润跟方子汐跑去酒楼,今儿要暂停营业一天,先在那里设宴请客吃饭了再说。 今儿来小秦家的人,没有空手来的,再一个,这样大喜的日子,要是不留人吃一顿庆祝一番,那就说不过去了。 许云帆抱着一套大红的衣裳,看到那朵稍微有点辣眼睛的大红花,委实有点气。 按照林青说的,夫子大比的第一名同状元一样都要游街一次,至少需要两个半时辰。 最让许云帆无语的是,他早上就吃了两个包子,这会还要饿着肚子游街五个小时,而其他人则在云润酒楼大吃大喝,这帮人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在,他们庆祝个毛啊? 酒不敬到他跟前,谁认识你呀? 算了,如今郑柯那帮人只怕早到酒楼了。 许云帆穿好红衣,出门前,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书房里捣鼓好一会,秦二主君敲门催道:“云帆,赶紧出门了,否则就要错过时辰了,大家伙都在等着呢。” “爷爷,马上来了。”没一会,许云帆开门出来,秦二主君不由眼前一亮,整了下许云帆胸前的大红花,夸道:“哎哟,我家孙婿真是俏的嘞,云帆,爷爷跟你说啊……” 许云帆低头听着秦二主君的话,脸色微变,连连保证,“爷爷,我很听话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绝对不会乱来的,爷爷不要说这种话吓我了。” “记住了就好,只要你做的好了,爷爷还像以前一样疼你,知道吗?”秦二主君很是满意,宠溺的捏了许云帆的脸一下,越看越稀罕,到现在,他都还有点恍惚呢。 有这么一个孙婿,真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啊,秦主君拍拍许云帆的手,和蔼的不行,“去吧。” 许云帆走了两步又停下,“爷爷,我挖回来的菜,你帮我处理下呢,今晚我想吃。” 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半背篓野菜,秦二主君顿觉心累,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 夫子游街与状元游街意义虽不同,但却是一样的重事,能够骑马带红花游街的人,皆是万里挑一的顶尖天才。 大街上,人群熙攘,前头左右两边差役高举“肃静”“回避”的牌子,中有一人鸣锣开道,后有护卫腰佩长刀,霸气侧漏,正中则是骑马而行的“状元”。 许云帆就像个囚犯似的,不仅要被围观,不少人还往他身上砸东西。 街道两旁的,楼上的,但凡见到他骑马走过来的,不由惊呼起来,一个个看着他,不知跟身边人说着什么,有的人见他来了,含羞带怯的往他身上扔香包。 许云帆谨记秦二主君的话,人家扔的东西接不得,接了就麻烦了,他们秦家说不定会把他第三条腿打断。 许云帆牢记秦二主君教的,左右扭头抱拳对前来的百姓笑了笑,不时有些汉子或者大胆的哥儿、女子朝他喊话,让他把香包接了,见许云帆不接,他们又问喜欢啥样的,许云帆但笑不语,主打的就是一个装聋作哑,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 行到一半,许云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人,眉毛一挑,嘴角上扬了起来。 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许云帆俯身,笑吟吟的伸出手,向着站在街旁一个哥儿道:“这位小哥儿,你的香包很漂亮,可以把他送给我吗?” 好家伙,许云帆这一停,人群顿时就炸了。 什么嘛,他们扔了那么多,许云帆一个不接,竟是开口同人索要? 哪个哥儿这么幸运?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幸运的哥儿此刻讷讷的,像是一具木偶般的将手里的香包递了上去,许云帆乐了,立马将其挂到腰上,生怕人家反悔索要回去。 许云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眸里盛满了即将溢出的柔情,左手伸了出去停在哥儿面前,就只是打了一个响指,一朵蓝色妖姬赫然出现,“礼尚往来,这朵小玩意送你,喜欢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秦润紧紧握着花,同许云帆四目交汇,“谢谢,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喔靠,许云帆露这一手,在尚不知魔术是啥玩意的大晏朝,大家伙看的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原本吵吵闹闹的大街有了片刻的宁静。 蓝色的花并不常见,哪怕它不值几个钱,但这会出现在许云帆手上,这玩意就非比寻常。 “啊,父亲,小宝也要。” “哥夫,安哥儿也要。” “哥夫,慕哥儿也想要……” 抱着小宝的方子汐没说话,可那双亮晶晶的眼却又什么都说了。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做个好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蓝色妖姬是能随随便便送人的吗? 可三个孩子都开口了,许云帆能怎么办,好在他提前准备了一手,不然这会三个孩子得失望了。 许云帆有模有样的,松开缰绳,负责在前头开路的官差赶忙牵好马,不忘看向许云帆,满脸的好奇。 也不知道许小夫子是怎么做的,往拳头上吹了一口气,手再一松一张,一顿粉色的花又出现了,“粉色郁金香,送给我家方哥。” 许云帆又耍了几次,秦安几人得了花,开心得合不拢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方子汐心脏砰砰跳,摸看着手里仿若实物的花,一摸才发现是假。 是假的又如何呢?反正他们高兴激动的要跺脚了。 “父亲,小宝也想骑马。”小宝这小家伙见许云帆这么风光,不禁觉得好玩,伸手央求道。 方子汐一把把小宝朝着许云帆伸出的手压下去,“胡闹,叔叔这是要干正事,不能抱你。” 许云帆瞥了小宝一眼,想了一下,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个夫子抱着孩子游街的,不说没有夫子这么干,就是状元都没有。 没有并非不允许。 小孩子嘛,合理范围之内的请求,满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有小宝在,这小子最近吃好喝好,胖嘟嘟的,这么可爱的孩子,这帮哥儿舍得往孩子身上砸香包吗? 看看这满地的香草,被踩的踩,踢的踢,太浪费了。 在村里时,许云帆听说一些会女红的人还会做香包卖,一个可以卖好几文呢,那就是好几个包子。 所以,这可是一地的“包子”啊! 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就是要节约,许云帆叹道,他这人可真是太好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替旁人考虑,带着个孩子游街,又何错之有呢。 “小宝,你想好了哦,游街可不怎么好玩的,待会可别闹,听到了?你要是保证能够做到,父亲就带你,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才是真汉子,真父子。” “小宝可以做到,父亲,小宝是小男子汉了,一言既出就驷马难追。” 许云帆一乐,暗道,小宝确实很聪明,自从迷上看故事书后,会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先让他跟自己这个文曲星沾沾喜气,以后这朵大红花怎么也得挂他胸前。 当天,前去观看“状元”游街的百姓是又有话聊了。 带着孩子游街的“状元”,那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 小宝不过三岁多,正是蠢萌可爱的时候,前来砸香包的哥儿、女子亲眼目睹许云帆与小宝的互动,只觉得许云帆更好了。 对孩子都能这么温柔,这个汉子肯定是个好的,方才他们都见到了,另外两个小哥儿向他讨花时,许小夫子连丝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呢,脾气这么好的人,哪个哥儿姑娘家会不喜欢呢。 二楼上,几个一同前来的姑娘把手中的香包砸到许云帆身上,“许夫子,快呀,把香包接了呀。” 许云帆只是笑笑,不语。 反正不想回话时,笑就对了。 他不说,小宝倒是仰头奶声奶气的喊起来,“不行哦,几位漂亮的小姐姐,父亲不能接你的香包哦,你看这?” 小宝扭开身子,拖起许云帆腰上的香包,“漂亮小姐姐,父亲已经有香包啦,是秦爹爹给的,父亲只能收秦爹爹的香包,不能拿你们的香包呢,你们不要再扔啦,你们的香包好好看,肯定很贵的,快收起来,不要乱丢,不然被踩了就太可惜啦~” 小宝好歹也是许云帆带了几个月的孩子,平时又在村里混,别看平日不缺吃喝,小家伙却清楚什么可以浪费,什么不可以浪费,见到这么漂亮的香包被丢在地上,只觉得肉疼。 小宝的话只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纷纷夸他嘴甜,却无法阻拦他们继续丢下去的香包。 许云帆震惊了,我靠! 这帮都是群狠人啊! 对着一个带着孩子的汉子都下得了手,失策了。 其实想想就不难理解,今儿赶来等着“状元”过来扔香包的人会是把几个铜板放在眼里的人吗?况且一个小小的香包砸人也不疼。 若是得“状元”青睐一眼,区区一个香包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中途,许云帆看着偶尔往自己这儿丢过来的绣球,笑不出来了。 还好他知道规矩,没有乱接东西,否则这会一个小秦家都不够塞。 “小夫子,你的花好漂亮,可以送我一朵吗?”突然出现的大胆发言吸引了许云帆的注意力。 许云帆看过去时,眼睛不由得一眯,“这位阿叔既然喜欢,自是可以的。” 方才远远的,苏晏便看到了许云帆凭空拿出几朵花,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大家伙只觉得神奇,一看一个不吱声。 许云帆一变便变出了一朵向日葵送到苏晏手里,“阿叔,给。” 亲眼目睹许云帆露这么一手,苏晏挣着大眼睛,惊喜不已的把花接了过来,不忘帮身边的妇人开口,“小夫子,这是我婆婆,她也想要花,你能给她变一朵吗?” 许云帆:“……可以,奶奶,你这么漂亮,我便给您一朵牡丹,希望奶奶能够喜欢。” “喜欢,喜欢的。” 萧老夫人落在许云帆身上的视线都舍不得移开,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同许云帆接触,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小子比他儿子还好看,瞧瞧这笑的多招人,小嘴又甜,真是哪哪都好哦。 许云帆笑了笑,将手中的粉色牡丹递到萧老夫人跟前,就在萧老夫人伸手要接过时,许云帆却是虚晃一招,萧老夫人以及一众看向这边的百姓又是一声惊呼。 许云帆笑道:“奶奶,这才是我送给您的。” 一直看向许云帆的萧老夫人看着由纯金打造,款式新颖,坠着两颗圆润红宝石的金凤发簪,手都有点抖,“这真的是给我的?” 按照她的眼力看,这根发簪,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两。 许云帆不说话,探身过去,亲自将其插入萧老夫人头上,“奶奶不喜欢吗?”这根发簪是他昨晚从皮箱里发现的,出门前,他在房间里捣鼓许久,想想还是将其带上了。 “喜欢,奶奶很喜欢。”萧老夫子欢喜的不行,并非是因发簪过于贵重而喜欢,之所以高兴,仅仅是因为这根发簪是许云帆送的。 “我……我没看错吧?” “不,你没看错,我也没看错,许小夫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他是神吗?” “话本里不是说,这天上的仙人一个个都是丰神俊逸之人,能够日行千里,凭空取物,许小夫子难道……” “哎,你这人话本看多了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到他变出来的那根金簪吗?那可是由黄金打造,两颗宝石圆润有光泽,怎么也得价值万两,这么贵的东西,他若是不能凭空变物,怎可舍得将其送人?” “说你话本看多了你还不信,兄弟,看过人家搞杂耍的没?人家能喷火,还能把身体割成两半,还能吞剑呢,你该不会以为那都是真的吧?” “难道不是吗?” “……是个头啊,那都是道具啊,你以为许小夫子为什么能给出那么贵的簪子,那老夫人可是萧老夫人啊!你个没眼力劲的,平日叫你多记着人,你还不听,这许小夫子可是海外来的,听说在海外,许小夫子所在的家族可是很有权势的,哪怕他九死一生才到咱们这,谁又能保证许小夫子身上没带几样值钱的东西?” 说话的乃是玉梳阁的掌柜,玉梳阁便是专买各类女性饰品的地方,平日上门的小姐夫人不知凡几,能在那儿担任掌柜的,怎么可能没点眼力劲。 掌柜这么一说,众人悟了。 他们还以为此妇人今儿是走了财运了呢,感情不是啊! 许云帆游半天街也不安生,这不,当天晚上,再一次成为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了。 秦主君几人从酒楼出来,还没走几步呢便听到路过的人吹嘘起许云帆今儿如何如何的好看啦,又是如何如何耍帅的变出花来哄了几个哥儿啦…… 秦谦笑了一声,却又难掩自豪,“这小子,会的还挺多,让他游街,也能搞的满大街都是他的传说,就不能老实点吗?” 秦斐俞只是笑笑,心道,许云帆那小子,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只怕难。 今天他们在酒楼招待一众上门祝贺的客人,酒桌上,大家伙别的没聊,全聊了许云帆,有关他以前做了什么,最近做了什么,可谓是底裤差点都被人扒了个精光。 第267章 第 267 章 读书楼 霍大人坐在秦坤身边, 同秦坤喝了一杯,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后,这才不经意问:“秦大人, 你可知北郊外头那片地方是谁家的吗?听说最近数十辆马车从那儿拉货运往码头, 几艘大船都装不完呢。” 听说,那批货从北郊运送出去时全程都是有由黑布包着, 外人根本看不出里边到底装了啥。 前几个月, 北郊城外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几十个武侍日夜巡查,有心人想进去看看,可惜连靠近都难。 北郊出了那么多货,定是不缺买家的, 如此可见,北郊那片地的东家这次是要赚翻了。 大家伙对这位东家自是好奇的,没准日后还能结交一番一块发财呢。 秦坤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 听说那片地是齐家小儿子的, 怎么了?” 霍大人一听秦坤这么问便知,北郊那边的事, 秦坤大抵是不清楚的, 他将此事说了一遍, “听说, 北郊那儿出一次货,最少也得赚这个数。” 说着, 霍大人竖起两根手指头。 同桌的其他人好奇道:“两千两?” “两千两?你这人眼界到底还是小了,怎么也得有两万两,听说北郊那边的工人不过开工两个月, 两个月啊,两个月就赚了这么多,这一年得赚多少?” “齐大人,那片不是你家幺儿的吗?难不成他现在也跟着做生意了?” 齐远洋拧了下眉心,“以前那片地确实是他的,如今已经不是了,几个月前那片地已经被其他人买了去。” “是谁买的?齐大人,你可别瞒着我们大家伙,这人说不好日后就是京城的新贵了,大家伙认识了,没准还能少点事。” 齐远洋面不改色的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也知道,那片地是修泽的,这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要出手可不会跟我这个长辈商量。” 其实齐远洋大概猜到了。 齐修泽确实没告诉过他,那片地他卖给谁了,不过巧合的事,齐修泽卖地的第二天,许云帆便同他借了几万两,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不过,有的事,知道了装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霍大人一说北郊的事,大家伙又聊了起来,一众人都听出来了一事,那就是,北郊那边地的东家,如今可是赚钱赚到口袋撑。 秦坤对这些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倒是秦谦还有秦斐俞闻言,隐隐有些羡慕。 别看他们父子,一个是老将军,一个是名声正盛的将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说来惭愧啊,对于做生意,父子俩着实没啥经验,人人皆以为诺大的一个将军府,权、财都是不缺的,可他们不知道,秦家的产业,其实都是秦主君在管着,秦斐俞不过是略知一二,让他带兵打仗可以,可让他同人家东家一样,日进斗金,那估计不太行,隔行如隔山。 另一边,许云帆游了一下午的街,肚子饿的差点前胸贴后背,回来时,许云帆抱着小宝,父子两斗着嘴,就两个人,硬是干出了几十只鸭子的架势。 “你小子这么没用,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了,回来了还得抱,看看你这身肉,怎么都得三十斤往上走,下次少吃肉多吃点菜听到没,不然你两个爹爹就该抱不动你了。”一到院子里,许云帆把小宝放下,嫌弃的挥手赶他。 小宝委屈的回了两句,从许云帆怀里下来的时候走路有点别扭。 原来是小宝腿短,哪怕骑在许云帆前边,两条小腿也得大张才能坐下,这不,现在大腿有点合不拢了,酸痛酸痛的,回来还得让许云帆抱。 厨房里头,听到两人斗嘴的方子汐探出头,不由笑出了声,“你们少说两句吧,肚子饿了没?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爹爹,父亲欺负人。”一见方子汐,小宝吸了口气跑过去打小报告,许云帆懒的理他,立马去洗手,不忘怼一句,“这种时候还打小报告,小笨猪一个,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方子汐:“……” 方子汐都噎住了,这对果然是亲叔侄。 早猜到许云帆会饿到的秦润、方子汐提前半个时辰回了家,秦二主君已经让人把许云帆挖回来的雷公根挑捡干净,奈何这玩意,他没吃过,更不知道怎么做。 “爷爷,你没去酒楼吃饭吗?”见到秦二主君在,秦润惊讶了。 秦二主君摇头,“有你几个爷爷去就好了,这不,有的人来得慢了,我留下来也好招待一下,哎呀,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好漂亮。” “爷爷,这是哥夫变出来的花花哦,您看。”秦安把手里的花举起来给秦二主君看,很是得意,“哥夫就给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没有给哦。” 秦润同秦二主君聊了几句,进屋放好东西后便进厨房忙了。 雷公根这种野菜,秦润听许云帆说话,秋收时许云帆就找过,不过找到的都是老的,许云帆说这玩意老了会有点苦,嫩的不怎么苦,切点碎肉跟着一起煮,鲜得很。 秦润翻了下菜篮里洗干净的野菜,想到许云帆就好这一口,直接就将其全部煮了。 回到家的许云帆直接就吃了两大碗,吃完了又嚷嚷着明儿继续去挖,那片田他还没挖完呢。 秦二主君失笑摇头,“明儿只怕你哪儿也去不了。” “啥?” 许云帆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爷爷,该不会今儿那帮人还要来吧?这不是礼也收了,饭也吃了吗,他们还来?我能跟他们聊什么?” 聊肯定是能聊的,就看他想不想。 比起跟一群不认识的人谈天说地,许云帆更想去挖野菜。 “你不用跟他们聊,来的也未必会是他们,郑大学士应该会来。” “他来做什么?”秦二主君看了眼许云帆,问道:“在夫子大比上,你是不是写了什么读书楼?” “是呀,题目就那么问的,我就按照正规思路答的题呀。”许云帆抓了一下脑袋,“难不成是我答的有啥问题了?不应该啊!” 虽然答题时,为了偷点懒,很多地方他都省略过了,但大致还是可以的,在许云帆看来,满分十分,他怎么也得拿个七分。 可许云帆不知,他自认因省略太多才得到的七分,考官却给了他十分。 秦二主君:“那就对了,听你二爷爷说,郑大人在朝上说了此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如今皇上把此事交由他来办,既然题是你写的,他不来找你找谁?” “什么?这是要建读书楼吗?不对,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那是我写的,他这样……”这不是抢了他的功劳了吗? 话没说完呢,方子汐在桌下碰了许云帆一下,对他轻轻的摇头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自家小叔子哟,估计是没打听这郑柯是何许人也,人家可是秦二主君的表侄呢。 京城里头,各大家族联姻的联姻的,关系网复杂的很,总之就是,这关系弯弯绕绕,没准最后就饶到哪个大人物身上了。 发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秦二主君轻敲了下许云帆的头,“你想哪里去了,人家可是当着皇上还有那么多大臣的面说清楚了,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功劳少不了你的,郑大人为人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断不会做出抢人功劳的事,具体的事,明儿他会跟你细说,今儿人太多了,很多事不好说。” “哦,这事办好了我得回趟大梨村,清明时咱们也没能回去扫墓,虽说让秦大娘他们帮忙了,这不是如今我风光了,还是得荣归故里请客吃顿饭的,顺便再去拜一拜。” “是该去的。”秦二主君赞同道:“虽说他们只是你爹爹的奶娘、侍女,但他们在你们爹爹落难时不离不弃,这份情可不能忘。” 说到这,秦二主君眼眶都红了,都说患难见真情,秦斐俞的奶娘还有侍女都是老实人,不仅护着秦斐俞,在秦斐俞走后善待秦润兄弟,如今却死在他乡,到死也没能回到京城,之前秦斐俞便提议把坟迁回来,只是这种事还得看日子,请大师看风水选好地方才能办。 “我也回去。”秦润赶忙说道。 “行,那我们一块回去。”许云帆一个人回去,估计很多事还得麻烦秦氏的人张罗,有秦润跟着,这个章程该怎么来,秦润比他更清楚。 秦安几个赶忙道:“哥夫,我们呢?我们也要回去。” “父亲,小宝也要回去,三蛋还有牛牛小风他们肯定想小宝了,小宝要回去看他们,给他们带礼物。”牛牛、小风几个都是秦氏的孩子,五六岁大,平日就喜欢跟在小宝身后满村的跑。 许云帆:“你们要是觉得不辛苦就一块回,要是受不住就不回。” 秦慕立马坐不住了,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许云帆身边,趴在许云帆腿上,软乎乎道:“哥夫,慕哥儿不怕屁股痛,慕哥儿要回去。” “行,那明天你回去跟你父亲还有爹爹说一声。”许云帆暗道,缚青胥估计是不怎么乐意的,他这一回去,来回怎么也要半个多月,缚青胥疼哥儿,那是没事就得来抱抱秦慕,怎会舍得孩子离开京城。 第二天,许云帆带秦慕回胥王府了。 缚青胥不舍是肯定的,可面对秦慕可怜巴巴的央求下,只能忍痛答应了,“慕哥儿要去的话也行,来,亲父亲两口,父亲就答应你了。”转而又同许云帆说了,让他早点回来。 许云帆:“反正快不快也得那么久,也不是我想快就能快的呀。” 缚青胥拍了他一下,“回去待个两天就回来吧。” “父亲,你别打我哥夫。”秦慕很是护短,就算是缚青胥动一下许云帆,小家伙也是不乐意的,护在许云帆面前,拧起小眉毛,“父亲打哥夫,慕哥儿就没那么喜欢父亲了。” 缚青胥心塞的要命,脸不红心不跳瞪了眼许云帆,瞎扯道:“父亲没打你哥夫,就拍了一下,这是汉子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慕哥儿还小,不懂的。” 许云帆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缚青胥,他怕会被缚青胥的眼刀子捅了。 缚青胥不是没想过给秦慕改回原名,把人带回胥王府一家团聚,偏偏秦慕不乐意,稍稍谈及这个话题,秦慕二话不说就要跑,缚青胥能有什么办法。 对此,当天晚上,缚青胥伤心难过的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秦轻枫越安慰,他还越委屈了,说什么那是他的哥儿,现在都变成小秦家的了,明明是他的孩子,如今找回来了,却处得跟亲戚似的,哪有这样的,他才是慕哥儿的爹,结果那小子宁愿跟在秦润、许云帆屁股后边都不愿回归他的怀抱,他这个当爹的,委屈伤心得要死了。 秦轻枫安慰了好一会,缚青胥越说越难受,烦的秦轻枫骂了他几句,这人就是欠的,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偏不听,非要挨骂了才乖乖听话。 …… 夫子大比成绩一出,有夫子参与比试的书院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书信。 一开始,蒋岚方会让许云帆去参加夫子大比,其实并未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毕竟许云帆是真的懒,平日在书院里没课上了也是跟这个那个混在一起谈天说地,天南地北一通吹,就是不老实的去他的书房看书。 但许云帆的算术确实很好,蒋岚方想让许云帆凭借这一点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谁知,这小子闷不吭的就搞了这么大。 第一名? 这不稀罕。 可考了一千多分的第一名,那就稀罕死人了。 夫子大比的考卷清风书院也拿到手了,听说今年的夫子大比难度比之往年更难,蒋岚方来了兴趣,本以为是其他夫子夸大其词,等他自己考了一遍后,心里有底了。 就是他都没实力考到一千分,许云帆居然差点考了满分,这……太令人稀罕了。 蒋岚方高兴的差点没晕过去,大手一挥,立马让人去定制了快牌匾,在院门口又拉了一张横幅,其上赫然是写了“恭贺我院许云帆夫子荣获夫子大比第一名,喜获佳绩”看着横幅,蒋岚方差点没感动到老泪纵横,他清风书院要出名了,明年不需要担心生源了。 就凭借许云帆是从他清风书院出去的,明年定有大把学子慕名而来。 “兄弟,你们看,咱夫子这阵仗搞的有点大啊?”谢柏洲抬头看大红黑字的横幅,不由替蒋岚方尴尬,许云帆能考第一,貌似与他们书院没啥关系吧,许云帆靠的都是自身实力,“咱们院长好像授课的时候,其他夫子一节课不落,云帆就去听了几节课,过后就没去了吧。” 齐修泽摇头叹道:“这有什么,你们进县城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舅搞的更夸张,如今县城里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都拉了横幅不说,我舅还请人敲锣打鼓游街了呢,云帆回来了,少不得要被我舅抓去游街。” “这有什么夸张的。”林萧然不以为然,“云帆可是考了第一,这含金量可是同状元不差什么的,更不用说他还考了一千多分,那位当年就是考了一千多分便入了圣上的眼,得了青睐,你们看人家自身实力过硬,人又圆滑,走的那叫一个一帆风顺,换其他人,花十年时间都未必能坐到那个位置,可他才用了六年。” 沈如溪叹道:“所以啊,这官场上真的不好混的,景大人不也是入了圣上的眼,本身又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也混不到大司农的位置,圣上如今很是重视寒门学子,我父亲来信说,贺家意欲拉拢云帆,云帆没搭理他们,只怕日后那几家少不得得同他对上。” 谢柏洲:“怕啥,云帆可是早入了那位眼了,我爷爷来信说,前儿胥王爷顺利解决青阳县灌溉农田一事就是云帆帮忙的,这样的人,你以为那位会让右相碰吗?这些事你们不用多虑,还是赶紧想想过段时间怎么请假回京吧。” 前段时间许云帆给他们来信了,让他们准备一下,他要成亲,这婚礼的现场布置少不了得让他们几个帮忙,许云帆让他们六月份回京。 信上,许云帆还说了,当年针对他们的几个夫子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在监考官面前喷的他们狗血淋头,谢柏洲几人看到这,爽的不行,那口憋屈的气,许云帆替他们出了一半了。 …… 第二天,郑柯果真带着许云帆的考卷来了。 道明来意后,郑柯将考卷铺在书桌上,指着不明白的地方谦虚的向许云帆请教。 许云帆扭头过去看了一眼,“你说的这个啊,其实不是啥大问题,关于读书楼的选址无非要考虑到几个问题……” “许小夫子,按照你这么说,这个读书楼确实可以广泛推广,每个书院都可起一栋,难的是书,不知许小夫子是如何想的呢?” 按照郑柯的想法,这个就要各个书院花一笔经费雇佣学子抄书了。 如今齐家店铺出售的纸张价格比之之前便宜了不少,纸贵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唯独抄书是个耗时又耗力的工程。 一个读书楼,按照许云帆所说,需要的书籍并不是几十几百几千本的事。 许云帆故作镇定道:“我听说了,过段时间会有一家书厂开业,到时候他们那儿会产出一批书,这些书将会在厂下店铺出售,如果郑大人有意向的话,我倒是可以去找书厂老板谈谈合作一事。” “书厂?”郑柯蹙眉深思,“这是什么地方?许小夫子,要是读书楼建起来了,需要的书籍不是个小数目,你口中说的书厂就算招了几百个学子,只怕短期内未必能满足一家书院读书楼所需的书籍呀。” 别看大晏朝纸贵,读书人占比不多,可这书籍种类却是不少。 第268章 第 268 章 何顾笙 许云帆信誓旦旦道:“可以的, 到时候我同人家东家谈好了,没准还能带你过去参观呢,怎么样, 要不要合作?这可是件好事呢, 我跟书厂东家有点特殊交情,要是我开口, 对方没准会卖我一个面子, 咱们的订单他肯定会上心的。这可是件好事,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郑柯别无选择,只能让许云帆负责此事,他就负责读书楼一事, 两人分工合作又紧密相连,没准几年时间便可办妥了呢? 到时候,办好此任务就是大功一件, 政绩不就来了吗。 郑柯立马就答应了, “好, 你说读书楼怎么建就怎么建,此事由我来宣传, 并同各书院院长详谈, 你负责书籍一事, 此事可是利民利己的好事, 咱俩好好干,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我信你。” 直到后来,郑柯才发现, 名利双收的许云帆真的是贼精,正大光明挣了大晏朝一大笔银子,皇上给他拨款时还得笑吟吟的,而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许云帆美滋滋的送走郑柯,一想到日后仅靠一个书厂便可日进斗金,实现财富自由,美滋滋的许云帆忍不住叉腰仰头笑呵呵。 在厨房烧水泡茶的方子汐从厨房里探出头看了一眼,“云帆,你笑啥呢?”像是疯癫了似的,怪渗人。 “方哥,咱们要挣大财了,今晚咱们得吃顿好的庆祝一番。” “什么?”方子汐咯咯笑出声,旁的也没多问,这才刚跟郑柯聊完,他能发啥发财,估计是做白日梦了,要不就是想吃啥了又不好意思,这才寻个借口,“你想吃啥?待会我去买。” 许云帆几步走到厨房门口,张口就报了几个菜名,“会不会太麻烦啦?我怕方哥你累着了,要不咱们还是简简单单整两口得了。” 方子汐好笑道:“你小子少嘴甜了,你等着,我这就出去买,我把食材处理好了,今晚让润哥儿掌勺,顺带喊亲家还有你二叔他们过来一块吃饭。” “这样好呀,方哥你把方伯父他们也喊来吧,咱们一块吃一顿,后天我们几个也正好回村了。” 要回村的早上,秦家以及方家,甚至连秦轻枫他们都过来了。 缚青胥轮流抱着秦慕、秦安、小宝,很是不舍,“要不你们就留在京城吧,这来回太累了,父亲心疼。” 小宝被方父方母几人围着,一个个都舍不得,倒是方子汐没有多少离别愁绪,笑着从方母手里接过小宝,亲了两下,嘱咐道:“回村了要听你秦爹爹他们的话,不要调皮捣蛋,乖乖的知道吗?” “知道,爹爹,外公外婆,大舅二舅三舅,你们不用担心,小宝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懂事了,你们好好在家等着呢,小宝回来了给你们带好吃的。” “好,爹爹在京城等你回来。”方子汐把小宝放到马车上,对秦润不好意思的说:“润哥儿,小宝就麻烦你了。” “哪里,小宝很听话的,方哥不用见外。”秦润抱起软乎乎还带着奶香味的小宝,恨不得把人狠狠的揉进怀里。 清陵县。 “大人,快,许夫子回来了,咱们赶紧出去迎接吧。”县丞早一步得到许云帆回村的消息,这不人还没到清陵县呢,他便得到消息了。 周县令还在忙着手上的事,一心二用有点懵,“你说谁回来了?夫子?”哪个夫子有这么大的架子,居然还得他一个县令亲自去迎接? “是许夫子呀!”担心自己说的过于笼统含糊,县丞更详细道:“是清风书院的许云帆许夫子回来了。” 周县令一惊,猛的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说着,周县令兴奋不已,率先走了出去,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紧跟在身后的人道:“赶紧让其他人准备起来,这可是咱们清陵县的文曲星啊,咱们得搞起来,快去。” 还未到清陵县呢,许云帆掀开车帘,远远就看到县城门口处似乎站了很多人,“润哥儿,你们看,前头是不是有很多人?” 秦润看去,不由一震,“是,我好像见到周县令了。” 随着马车的前行,许云帆发现周县令身边跟着的官差举着的牌匾上挂着红绸带,就是周县令手里都拿着一朵大红花。 一见夺人眼球的大红花,许云帆嘴角就是一抽,抓了秦润一把,“他们这是想搞我是不是?” “不是的,云帆,我们这儿就是这样的,怎么说你也是个“状元”,自然是要游街庆祝一番的。” 许云帆嘴角抽了几下,“可我不太想。” 秦润笑了起来,“别人巴不得的事,你还不乐意了。” “别人乐意是别人的事,反正我是不太乐意的,骑半天马,其实还是有点累人的。”许云帆沮丧着脸,直到马车走近了,生无可恋的下了马车同周县令客套了两句。 周县令拍拍许云帆的肩膀,那叫一个欣慰啊,别看这小子平日去找他基本没啥好事,不过就冲他在夫子大比中考了第一名,以前那些事,那都不是事了,“来,这可是我早早就给你配好的红花,哎哟,咱们的夫子状元今儿贼俊。” 一旁的师爷几人附和,“那可不,咱们许夫子可是文曲星下凡,不是常人能比的。” 周县令亲自把大红花给许云帆戴上,又安排其他人将护送许云帆荣归故里的秦家军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反正今儿许云帆肯定是回不去了,怎么都得给他先游半天街再说。 看着聚集在城门口黑压压的百姓,再看周县令身后请来的那般人,敲锣打鼓的,估计是早把他考了第一名的事广而告之了。 许云帆生无可恋的抹了一把脸,在周县令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催促下翻身上马,“周叔,你可得把我夫郎还有几个孩子安顿好了哈,他们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这孩子,难不成我还能怠慢他们不成?”周县令乐呵呵的,暗道,许云帆从京城回来也是累了,要是他开口拒绝,自己如今也奈何不了他,毕竟这位可是早入了圣上的眼,轻易得罪不了。 周县令心如明镜,他知道的,许云帆再怎么不情愿,可自己开口了,他便不会拒绝自己,一来是自己是齐修泽的舅舅,二来也是许云帆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 许云帆确实是个记恩的,他在村里,仅靠一个夫子的身份,既能买山又万事顺遂,少不了他们这帮人私底下给他便利。 其他人一听许云帆那声“周叔”,再看周县令,眼神都变了。 今儿聚集在此的人,可不仅仅有清陵县的人,就是隔壁县城的一些人都来了,至于他们为何过来,大家心知肚明,许云帆一声“周叔”,可谓是给了周县令极大的面子。 这不,周县令昂首挺胸,颇有种小人得势的架势。 一上马,许云帆苦哈哈的脸色一变,挂上了营业式笑容,一进城便开始不时抱拳与街道两边的百姓互动。 原本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将至街尾,许云帆笑的脸都快僵了,不知何缘故,右边的人群突然出现了几句斥骂声,许云帆循声看去,一汉子披头散发,身上缝缝补补的灰色衣裳看起来灰扑扑的,与乞丐并无太大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便是此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前头官差见着突然冒出来跪在前头的汉子,不由呵斥起来,让他们赶紧让路,莫要耽误他们“状元”游街了。 哪知,那汉子却是直接给许云帆磕了一个响头,“许大夫,求您救我儿一命,求您了……” 就在官差即将开口再次呵斥驱赶时,已翻身下马的许云帆一个举手,官差立马闭嘴了。 许云帆几步走到前头,单膝曲下,“你儿子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是什么人都能换来许云帆的善意,换其他人,许云帆可能不会理会,可这个人,许云帆见了,却是觉得心生难受。 哪怕方才只看了一眼,许云帆还是看清了此人消瘦的面庞以及沧桑的神色,眼里的绝望在同自己对视时又隐约生出一丝希望。 也正是这一丝希望,才让汉子生出绝心冒险一试,将尚在游街的“状元”拦了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一旦惹起“状元”不悦了,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他悔不当初。 可就在他推开围观的人群强挤出来引起不满时,他看到了骑在骏马上的许大夫再次看了过来。 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明,并未因此心生不悦,也正是那对清明的双眼仿佛给了他拼搏一试的勇气。 许云帆想,这是一个值得令人敬佩的父亲,他就像林二湖一样,平平无奇,可却是儿子眼中顶天立地的英雄。 何顾笙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扫了一眼两边看热闹的人,这才掀开孩子的裤子让许云帆看,“许大夫,您看。” 许云帆没立马看,而是招手让一衙役过来,“你给我做个证人,是这位大哥让我看的,不是我要猥亵他家小孩啊。” 何顾笙急了,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许大夫,您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要算计您,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都说我儿子这样是鬼怪附体了。” 是的,孩子的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毕竟大夫看都看不出是啥问题,可鬼怪附体这个说法,何顾笙是不信的,同时也是难以启齿的。 就因为孩子长了一条尾巴,亲戚邻居都说,他的孩子是怪物,是不详之人,要他把孩子溺水或者丢了,就是孩子的娘都怕孩子,几次趁他不在要把孩子淹死掐死,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语,说什么就因为他,她才会遭受了他人的非议。 何顾笙好歹也是个秀才,只觉得鬼怪一说纯属荒诞无稽,他的孩子那么可爱,会奶奶的喊他父亲的孩子怎么就是鬼怪了? 况且,孩子出生时屁股上就有一点东西,后来才长有食指长的,说明这条尾巴不是长大后长的,而是在娘肚里就有了。 如果说他儿子是小鬼,孩子他娘岂不是大鬼了? 何顾笙看过那么多书,知道人有六指,甚至还有唇上缺块肉等等,自家儿子不过是多条尾巴,怎么就是天理不容的存在了,连孩子娘都容不下他。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若是自己都将他弃之不顾,视他为不详之物,这个孩子就真的没有路可走了。 何顾笙舍不得,他读书十载,不仅为了光耀门楣,还为开拓眼界学理明事。 身边的人都在劝何顾笙把孩子扔了,甚至对他的孩子抱有异样的目光,避之如蛇蝎。 可他知道,每个孩子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所以,无论他们的到来是在父母的期许中还是意料之中,既然把他生下来了,作为父母理应好好的善待他。 何顾笙想,他人弃之如敝履,作为父亲,他便视他如珍宝,定不辜负他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 在一次何顾笙发现自家媳妇要对孩子下毒手时,怒火攻心打了媳妇一巴掌,他媳妇可是有点背景的,无论是她还是孩子外家都容不下这么一个被人视为鬼怪的孩子。 在岳父岳母的逼迫下,何顾笙顺势与媳妇和离了,他知道岳家在府城算是有权有势之人,一旦和离,他们断不会放过他,无法,何顾笙提前做了准备,变卖了八成的家产,剩下的那两成不过是几座山头,他将银子地契全部带在身上,将父母孩子一起带离府城回了老家,安置好父母后,便开始了带着孩子四处寻医之路,几年入不敷出的日子,他身上的银子早花光了。 这几年,他变卖八成家产带着孩子从南走到北,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就为让孩子做一个正常人,可惜看了那么多大夫,大家伙都看不出孩子是个啥问题。 何顾笙不是没想过去京城,可京城那些医术高超的大夫,大多都被上层家族拉拢了去,他一个底层人物如何能见到人,连条门路都没有,更不用说请人出手了。 直到走到沂平府,县城里都在流传清陵县的孟大夫医术了得,得知他带子求医便建议他往清陵县这边来看看。 在来的路上,何顾笙还遇上了一支由御医组成的队伍下乡免费替村里的孩子治疗长虫病,村民都带着孩子去排队了。 那些御医人很好,还会顺带替孩子看看其他问题,何顾笙胆战心惊的抱着儿子也去了。 直到排到他,何顾笙一跪,换来了几位御医的关注,得知儿子的情况后,几人商议了许久,最后还是对他摇头表示歉意。 “何顾笙,你的儿子身体除了体弱,过于瘦小以及多出来的这根东西之外,其他问题是没有的,孩子的事我们并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是的,如果你让我们给孩子做切除术,谁都不能保证……他不是大人,有的孩子承受能力本就没有大人好,这件事,其实跟赌注没什么两样。”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何顾笙将满盘皆输。 “要不,你带孩子去清陵县吧。”其中一位御医突然开口道。 “还请大夫给我指条明路。”何顾笙立马就哀求起来,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去赌,他赌不起,于这件事上,他就是个懦夫,他太害怕输了。 他可以变卖家产,也可以吃苦受寒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斥骂的驱赶,可他不能拿孩子的命去赌,只要还有希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 最后御医让他来清陵县,说是清陵县有一位看过有关一些疑难杂症方面书籍的大夫,也许他能看出孩子的问题。 巧了不是,孟大夫在清陵县,这位连御医都推荐的大夫也在清陵县,何顾笙当天便连夜往清陵县赶来。 路上他遇上一位好心的学子,该学子得知他要去往清陵县求医,竟是不嫌弃的让他坐上牛车一块前往。 路上两人聊了很多,得知他要找一位许大夫,那位学子竟是问他,“你说的许大夫,莫不是在清风书院任职的那位许夫子吧?” “是的,小兄弟可是认识他?”何顾笙记得那位让他来清陵县寻人的御医怕他不清楚许大夫究竟是谁,特意告诉他,许大夫其实不是个大夫,人家是清风书院的夫子。 当时何顾笙震惊了许久,寻思一番后,他还是来了。 徐致风当即就笑了,目光落在何顾笙怀里怯生生看向自己的孩子身上,连御医都看不出孩子的问题,徐致风可不敢随意许诺,“你别看许夫子是个夫子,可他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不过,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你孩子的事,他一定会有办法,毕竟能做到御医,人家不是没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你既然来了,去找许夫子看看也不是什么浪费时间的事,你说的许夫子当初可是把我的哑疾都给治好了呢。” 听到徐致风的话,何顾笙更加确定要让许大夫给他孩子瞧瞧了,可徐致风却告诉他,许大夫去京城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一个痛击,何顾笙差点没晕过去。 后来,他去找了孟大夫,果真,孟大夫也看不出孩子的问题,何顾笙没有办法,带着孩子在清陵县乞讨了几日,正犹豫要不要去京城呢,竟是无意听说许大夫要回来了。 何顾笙是知道的,许大夫如今是今非昔比,夫子大比考了第一名的人呐,岂是他想见就见的,若是今日不能让许大夫出手,来日就更没机会了,这才有了今日一跪。 得知事情的缘由后,许云帆看了何顾笙一眼,暗道,果真是父爱如山,无声却胜有声。 第269章 第 269 章 宝地?鬼地? “我看看吧, 你不用紧张,人命关天,其他事都得往后靠。”许云帆往孩子裤子里一看, 又摸了摸, 没一会便把孩子放了下去,顺带给孩子整理了一下, “小朋友这是……返祖了。” 说着, 他站起身, 招呼几个衙役过来,“你们把这对父子给我送到周县令那儿去,待我忙完了再过去,这位大哥, 你先跟他们回去,孩子的情况目前我不能确定是何引起的,不过依我看问题不大, 你不用过于担心, 孩子就是孩子, 是个可爱的小汉子呢,旁的不用多想。” 听到许云帆的话, 何顾笙瞬间激动的眼泪哗哗掉, 抱着怀里胆怯的, 骨瘦如柴的孩子泣不成声。 秦润连同三个孩子被安置在周家, 周夫人早早便将客房打扫干净,同秦润聊了几句后, 看出三个孩子满是疲惫,赶忙让秦润带他们休息去了。 周清歌:“娘,润哥儿他们都安顿好了?” “嗯, 赶了几天路,不说孩子,就是大人都受不了,待会你记得吩咐厨房那,让他们做点好吃的。” “我知道了。”周清歌笑起来,“娘,您方才听到没有,润哥儿说了,小秦家有第一次启动资金还是从我这儿赚的呢。” “你啊,人家也就是跟你客气。”周夫人不是蠢的,方才秦润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要是他们信以为真,拿乔了就不好了,毕竟他们的东西卖谁不是卖,周清歌不过是第一个客人罢了。 周县令回府时,正好看到衙役带着一个乞丐往周府走,“怎么回事?” 衙役一见周县令,赶忙将许云帆让他带人回来的事道来。 “原来如此,那你回吧,我带他们进去。” 周县令看了眼何顾笙,略有些诧异,这人有点不对劲啊,寻常百姓见了他,哪个不下跪? 何顾笙似是看出了周县令的疑惑,“周大人,晚生乃大晏六百七十九年周莱府之秀才何顾笙。” 大晏朝没有“字”,只要考上秀才,不仅可以免徭役、免兵役、免除赋税,还有一点便是见官可不跪。 “原来是何秀才,快快请进。”周县令瞥了眼被何顾笙抱在怀里的孩子,“这孩子……我让人带他去洗洗吧,待会许夫子回来再让他看。” 何顾笙真心实意道谢,“麻烦周县令了,不必麻烦其他人,我可以自己来。” 孩子的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父亲~”洗干净的何唯琛一双杏仁眼乌溜溜的,小巧挺立的小鼻梁下边是粉嘟嘟的小嘴,奶呼呼的喊人时,真是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何顾笙看着干干净净却骨瘦如柴的儿子,带泪强笑的哎了一声,亲了亲他,“父亲在呢。” 许云帆与周县令在外应酬吃过饭过来看到何唯琛,惊讶的哟了一声,“这孩子长的怪可爱的嘛,就是瘦了一点。” “许大夫!”见到许云帆来了,何顾笙赶忙站起来,何唯琛躲在何顾笙两腿后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偷偷摸摸的看许云帆,小手却仅仅的拽着裤子。 “可爱的小家伙,过来,叔叔看看。”许云帆俯身,两腿撑在双膝上,笑眯眯的哄道:“过叔叔这儿来,不要怕,叔叔这么帅,不吃人的。” “父亲又臭美了。” 何唯琛因为这几年的漂泊生活,为人很是胆怯内向,哪怕许云帆笑的再漂亮,他都不敢出来,反而是这道从门外响起的有点嫌弃的童稚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何顾笙也被突然出现的孩子声音吓到了,向门口看去时,只看到一个孩子从门外,贼头贼脑的看过来, 仅一眼,何顾笙便看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大方且自信,不像自己已经七岁的儿子,怯懦又羞涩。 许云帆一个转身,几步过去,不客气的直接把门外的小家伙提溜起来,“我不是让你跟着爹爹的吗?怎么过来了?” 小宝发现躲在陌生伯伯身后的小哥哥,一门心思都在对方身上,哪里顾得上回许云帆,答非所问,“父亲,那个可爱的小哥哥是谁呀?小宝可以跟他一起玩吗?” 许云帆嫌弃的放下小宝,挥挥手,像赶鸭子似的,“玩你个屁股,回去找你爹爹去,父亲有事要跟伯伯说,少来烦我,不然待会我就让你吃顿竹笋炒肉。” 小宝抬头,眼巴巴的道:“父亲,小哥哥他很害怕呢。” 许云帆看了过去,发现小家伙确实很胆怯,他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会偷偷摸摸的探出头,他一看过去,这孩子就跟打地鼠一样,嗖的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样不行啊! 没过来前,许云帆见过秦润,据秦润所说的,何顾笙这些年四处求医,同个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得知秦润是许云帆的夫郎后,何顾笙咬牙将身上唯一还算值点银子的地契交给了秦润。 为什么说是只值点银子呢,明明是几座山的地契。 因为这是几座荒废了,长满杂草野树的小山,就是几座山包围起来的小盆地也是杂草丛生,要是拿来种地,开荒都得费时间、人力,并不划算,而且,听说那地方邪门的很。 至于怎么个邪门法,据外人所知,那地方闹鬼,早前有人好奇过,何家为何花费几十年时间在那片地打了一口直径不过十几二十厘米的水井,却又不让外人靠进,有的汉子好奇,偷偷摸摸进去看了,这一看差点没吓尿了,说是那儿有鬼,还说的绘声绘色的,不断有胆子大的汉子前去寻找刺激,可无论去了多少批,每次回来,这些汉子都一副吓破胆的样,有的人家甚至还请了神婆过来。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去了,而那片地方便是何家祖产,可惜在外人看来还没有几百两银子来的香。 何顾笙告知秦润,“那不是闹鬼,而是人为,是何家人故意请人装神弄鬼吓唬人的,为的就是不让人靠近。” 至于为何不让外人靠近,终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儿有宝。 但那儿有什么宝,不说何顾笙不清楚,就是何家祖辈都不晓得,反正他们只知,那儿有宝,那的宝贝日后说不定还能救何家后人一命,若不把宝地看好了,他们何家说不定就要断根了。 早年何家先祖因缘巧合救过一位大师,无论在哪个年代,总免不了出现一些怪力乱神之象,在现代有的奇闻怪事尚且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更不用说古代了。 大师在百姓眼里,地位并不低。 被何家救了一命的大师为了报恩,特意花了一年的时间寻到了一处据说可以让何家发家致富的地方,并让何家务必照着他说的去做,大师说了,他找的地方,不是风水宝地,却堪比风水宝地,日后说不准还能救何家后人一命,若不然,何家再过几代也就后继无人了。 古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后代对一个家族有多重要。 闻言,何家老祖那是听话的不行,大师让他打井他便打井,甚至为了这,何家一家本是扎根县城,在县城里还算小富之家,不缺吃穿,因大师那么说了,何家老祖变卖家产,前往府城发展。 县城里的人到府城求生不易,正因为不易,何家老祖才不敢多生,就是儿子也随了父亲,努力干活,争取赚钱把宝地买下打井,就这,何顾笙成了三代单传唯一的男丁。 何顾笙告知秦润,何家花了几十年打好的井,里头的水却是喝不了的,跟普通的井水根本不一样,但大师说了,那是宝地,何家便也就信了,况且何家几代人将大部分的金钱都投入了挖井一事中,哪怕挖出来的水喝不了,何顾笙也不曾想过要将那片地卖去。 许云帆听到秦润这么一说,顿时就乐了,摸着下巴,不禁感慨,有句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 何家那口祖传的水井,他要定了。 不过,许云帆还是觉得有点心虚,若是交易,他便是赚翻的那个,他吃肉,好歹也得给何顾笙喝点汤。 有的人不用相处,观其面相便知此人是恶是善。 林多多不过是多了一根小小的手指头,便被视为不详,惨遭抛弃,听林二湖以及田庄很多佃农说,有的地方是不允许这样身带不祥之兆的孩子长大。 何唯琛就更惨一点,长了一条“尾巴”,何顾笙说,他们那儿的人都说何唯琛是鬼物,要求何顾笙将何唯琛溺毙,并将其烧掉,不能埋入土里,要彻彻底底的斩草除根。 在那般处境之下,何顾笙能够放弃家产,不顾他人阻挠,偷偷摸摸带着儿子逃出来四处寻医,舍弃身为秀才的一身傲骨,只为给孩子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能拥有如此深沉父爱的人,若是人品过得去,许云帆不介意跟他合作。 若是合作,父子俩少不得得同他们一块走。 许云帆看着怯怯不安的顾唯琛,“你把孩子抱起来,先让我好好看看吧,先前我并不能确定小家伙为何长这条尾巴,这会得好好看看。” 何顾笙抱起顾唯琛,目光落在小宝身上,欲言又止,他担心孩子口无遮拦,会把顾唯琛长尾巴的事说出去。 之前遇到的那些御医虽震惊,但却并未多说旁的,只告诉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孩子这样,并不是什么鬼物,让他介勿听信谣言虐待孩子。 但找了这么多大夫,不是所有大夫都像御医那般见多识广,有的大夫见着顾唯琛的尾巴,立马嫌弃的让他们夫子赶紧滚,有那等好心的大夫还会劝何顾笙把鬼物烧了,就因为顾唯琛是鬼物,是不祥之人,所以他才落到了今天这一步。 何顾笙经历的太多了,难免惶惶。 许云帆朝小宝摆手,“去去去,上别处玩去,父亲要忙正事了。” “啥正事?小宝不能看吗?” “不能。” “为什么?” 许云帆翻了一个白眼,毫无耐心,“什么为什么,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赶紧滚蛋了。” 一旁的何顾笙闻言,突然就替小宝感到扎心了,要是他的父亲开口闭口让他滚,自己得多伤心难过? 小宝还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呢。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小哥哥。”小宝眨着溜圆的眼睛,“父亲是不是怕小宝乱说?何伯伯跟爹爹说话时,小宝都听到了,小哥哥长了尾巴,对不对呀?” 许云帆:“……” 许云帆额上青筋暴起,“好小子,欠打了是吧,好的不学你非要学坏的,还晓得偷听大人说话了?是不是最近父亲没抽你,屁股痒了?” 何顾笙脸色都变了,赶忙抓住小宝的手,“小宝少爷,这件事你可不可以替哥哥保密,不能告诉其他人?伯伯拜托你了。” “为什么?小哥哥明明很厉害,为什么这么厉害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 “很厉害?”何顾笙都懵了,他儿子哪儿厉害了,不被说成妖魔鬼怪都算好的了。 小宝看何顾笙一脸懵逼,不由老气横秋的直叹气,照搬许云帆不经意吐槽过的几句话,“没文化真可怕,何伯伯,听说你还是个秀才呢,怎么还这么没见识呢?小哥哥跟齐天大圣一样,他们都有尾巴呢,那不是很厉害吗?你知道齐天大圣是谁不?不过我猜你也不知道了,小宝给你看看吧。” 小宝从衣服里掏了两下,拿了一本画本出来翻了几页,这才给何顾笙看:“看,这就是齐天大圣了,是不是很酷很霸气耶~” 何顾笙只看了一眼,顿时悟了,“是了,小宝少爷说的是,唯琛确实是很厉害的。” 他的儿子,一路吃不饱穿不暖,从未有过怨言,反而在每次遭受大夫拒绝,在自己失望时,还是他稚声稚气的反过来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不要难过,他的儿子虽小,但在某些方面却比他这个大人更厉害一些。 也许,以后,他可以考虑跟着许云帆,让孩子多跟孩子们接触,让他胆怯的宝贝重拾自信。 “何伯伯放心,小哥哥这么厉害,小宝不会乱说的,不然二郎神听到了会把哥哥尾巴砍断了,那可太疼了,小宝舍不得。” 一旁的许云帆生无可恋,自家好好的儿子,自从看多了画本,不仅会的多,还成了一个小话痨,烦的要死,不由催促起来,“赶紧走了你。” 小宝用食指指了下何唯琛抓着他的小手,很是无奈,“小哥哥不让我走呢。” 何唯琛虽然胆怯,可他七岁了,小孩子自有一套独属于他们的分辨善恶是非的本事,他听得出,这个胖乎乎又漂亮的弟弟并没有跟其他孩子一样的怕他,这让他很欣慰,还有,弟弟方才翻开的,据说是齐天大圣的画本好好看,他还想看。 因自己就是一个秀才,何顾笙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这几年的流浪寻医,何顾笙连吃住都尚且顾及不到,可有一件事他却从未落下,那就是对孩子的教育。 小宝自然看出何唯琛想看他画本,小家伙倒也大方,将画本拿了出来,“这是小宝珍藏的宝贝呢,小哥哥是不是想看?” 见何唯琛渴望的点头,小宝将画本递过去,“那我借给你看,等你看完了记得还给小宝呢。” “好。”被何顾笙抱着,小脑袋从何顾笙腋下探出来的何唯琛低低的应了一声。 趁着何唯琛被画本吸引了注意力,何顾笙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许云帆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还用手翻了几下,末了又在尾根处捏了捏,发现那儿软软的,根本没摸出骨头来。 小宝伸手过去也想捏一下,许云帆一巴掌将其拍开,“干什么呢?” 被拍开手的小宝也不气,“小宝就想摸摸,父亲,哥哥的尾巴跟多多哥哥多出来的小手很像呢,你是不是要把哥哥的尾巴割掉,像多多哥哥那样,被你把多出来的小指头给砍了?父亲,你是劁猪佬吗?怎么这么爱切哥哥们的东西?” 留意父子俩对话的何顾笙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尚不等他说什么,啪的一声,再一看,小宝已经捂着屁股跟跳大神似的在许云帆身边一蹦一跳。 “会不会说话?父亲啥时候砍多多的手了?怎么用词的?没文化,真可怕,去去去,赶紧找你爹去,看到你就糟心。” “父亲你又打小宝,小宝要告诉爹爹,让爹爹收拾你。”小宝捂着屁股,临走前,不忘看已经被何顾笙放下的何唯琛,对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干脆直接把人也给拉走了。 见两个孩子都走了,何顾笙赶忙询问孩子的情况,许云帆把何唯琛长尾巴的各种可能原因都讲了一遍,“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孩子才会长了尾巴,我看了,孩子除了多了一条尾巴,并无其他异常,是可以切除的,不过小唯琛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进行切除手术。” “是不是孩子哪……” “不是的,我说了,孩子其他方面没有大的问题,之所以不适合,是因为他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却是有的,你也看到,小唯琛比其他孩子都要瘦很多,这么瘦的孩子,他可能存在营养不良等问题,这些问题说大也不大,却是不能忽视的,等孩子身体恢复至最佳状态的时候,我会再安排的,不过,到时候,你得跟我回京城。” “去京城?”何顾笙犹豫了,他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之前卖的家产在两年前就已经花没了。 这这些年,他不是没被骗过,有些大夫说他们有办法,让他买了很多药,几百两的人参都给他开,说喝了药就会好,何顾笙咬牙买了半年的药,在那儿租房住了下来,花了一千多两,最后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第270章 第 270 章 秦氏人震惊 何顾笙低垂着脑袋, 无力感席卷而来,“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了,可能去不了京城了。” 京城太远了, 身无分文, 光靠两条腿,他带着孩子如何能去? 许云帆察觉到了何顾笙的无奈苦涩, 心里头也不好受, 所以穷苦人为什么不敢生病, 原因就在这了,“我在京城有一处地方,专门用来……就那什么,里面非常的干净, 那样给孩子动刀会安全很多,旁的事,你无需多虑, 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们吧, 既然你已经给了诊金, 小唯琛你便交给我就是,到时候, 我还你一个不一样的孩子就是了。” 闻言, 何顾笙想到方才小宝说的话, 当即就给许云帆跪了下去, 好在许云帆眼疾手快,把人扶了起来, “哎哟,你可别折我的寿,现在我们来聊聊你说的那口井吧, 我还挺好奇的。” 许云帆这么一问,何顾笙当即对当年那位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师真的算对了,因为那块宝地,孩子真的遇到贵人了。 何顾笙不敢有所隐瞒,知无不尽都告诉了许云帆。 许云帆一拍大腿,乐的差点没跳起来。 他娘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何顾笙说的井应当是井盐。 要不是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他还真想让何顾笙给他引荐一下那位大师,娘耶,这位大师肯定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算的真特么的准。 等回京成亲后,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何大哥,你放心,你把那片宝地卖给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发财吧。” 回到房间,听许云帆说的,秦润略感诧异,“你确定了,要把何顾笙带身边,还要同他合作?” “当然,他这人人品没问题,家里之前也是做生意的,听他说,以前他们何家也是白手起家呢,你别看何顾笙现在落魄了,可他很有胆魄,也敢做,最主要的是,上万家产与儿子相比,他选择了后者,就凭这一点就令人高看了。”许云帆想,何顾笙怎么说也是一个秀才,在做生意一事上又有经验,这样的人才干嘛不招揽呢? 秦润想想也是,“确实,换其他人,只怕早把小唯琛淹死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孩子还可以再生,生意没了,再想东山再起就不一定了,他能在众人的“指教“下坚持带着小唯琛离开,足以可见其人品了。” 要是因为他人的压制,连亲人都能放弃,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呢? 小山的娘就是一个例子。 只因为小山身体不好,以后可能干不了重活,兴许会成为家里的负担,所以,她便想把小山淹死。 许云帆在秦润身边躺下,“是啊,所以我才会让他们父子跟着,等小唯琛胖一些了,我再给他解决身上的问题。” “好的,对了,何顾笙给的地契,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起这事,许云帆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等我们成亲了以后我会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种点树之类的,怎么说也是几千亩的山地呢,不能种粮食,种些果树也是可以的,就是前期投入可能会大一些。” 实则,许云帆想的是,若是那口井真的是井盐,到时候就有得忙了。 到时候,不仅要把那片地围起来,还得从北郊厂房那抽调一些武侍过去将其看守起来,到时候他在里边闹多大的动静也不怕有心人发现了。 许云帆知道的,在他没入朝,没拿出点功绩,让缚青雩重用不敢轻易动他之前,要是他敢卖盐,那就是走私官盐,轻则失去这口井,重则是要砍头的。 但在此之前,他倒是先把设备啥的全部安装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的事,必要时候可以冒险一试。 不得不说,许云帆胆子是真的大,换其他人,只怕想都不敢想。 许云帆不敢跟秦润说这些,转而道:“回来时,我听到小唯琛背书呢,这孩子背的不错,可见何顾笙这几年虽苦,但也没把孩子的教育落下呢。” “嗯,”也是因为何顾笙此举,秦润才发现,父辈的积累,有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孩子们的差距,“明儿回去,我们后天摆个席,就请大有哥他们过来帮忙杀猪,早上咱们顺带带块肉去拜个坟。” 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今儿回到县城,得到消息时,齐修泽四人便同蒋院长请了假,哪知,蒋岚方道:“请啥假,明儿书院放假。”许云帆回来了,其他学子能静下心?自听说许云帆考了第一,众学子都炸了,哪静得下来,这次除了个别回到户籍地参加科举的学子,其他学子少不得得去讨杯喜酒喝。 按照惯例,明早许云帆回到清水镇,定要同蒋岚方见一面,到时候,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定是要来恭贺,并随许云帆回村吃席蹭个喜气的。 李六带着齐修泽几人回了村,到村口他便下了牛车,让孙武把齐修泽几人送到小秦家,自己去了村长家,“村长,明儿你可得找几个秦氏的汉子去养猪厂那边抓头猪过来杀了,再安排几个大婶过来帮帮忙吧。” “咋了?”村里的消息不灵通,村长都还不晓得许云帆的事呢。 李六:“我家少爷在夫子大比里考了第一名……村长,明儿他就回来了,咱们得杀猪办席酒等着。” “啥?”村长震惊的直接从凳子上跌落下去,“六儿,你说云帆考了第一?” 回来的孙武激动道:“那还能有假,爹啊,秦大娘他们都晓得了,清风书院今儿还拉横幅了,此事还能有假,人家齐少爷都说了,今儿云帆还在县城里游街了,明儿周县令还得送他回来呢,哎哟,这下子许小子要风光死咯。” “说啥许小子呢,没大没小的。”村长当即就呵斥了孙武一声,“云帆现在可是考了第一的夫子,是要当官的老爷了,小子小子的喊,信不信我抽你。” 村长激动的来回走,坐都坐不住,“这等大喜事,是要办酒席的,光杀猪可不够,我这就找秦老去,看看其他的菜要怎么安排。” 村长夫郎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了,差点喜极而泣,“好啊,好啊,小秦家这下真的祖坟冒青烟了,明儿可得挑大的猪杀,否则可不够吃。” 孙武:“不会吧?” “怎么不会,秦氏的人,前来道喜的那些老爷富商,还有书院学子,云帆好歹也是他们的夫子,明儿他们肯定要来祝贺的,人家来了,咋能让人饿肚子回去,这酒席咱们可得办好了,否则丢的可是云帆的面子。” 李六哎呀一声,“对对对,阿叔说的是,齐少爷他们确实说了,明儿那帮学子肯定会来的。” 闻言,村长更坐不住了,天呐,他大梨村不得了了哦。 以后村里的汉子还愁娶不到媳妇?哥儿、女儿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村长去找了秦老,秦老一听村长带来的消息,当即高兴的晕过去。 秦大有哆嗦着手指头给秦老掐了下人中,秦老这才幽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秦氏众人开个大会。 秦大有已经很有经验了,立马拿起家里的一个铁盆,又拿了一根木棍,一出门就开始敲起来。 听到这急促的声音,秦氏的人,还在吃饭的放下饭碗,还在洗澡的,顾不上下半身还没搓,衣服一穿,还在炒菜的,不管菜熟了没熟,立马把菜盛了起来,总之一个个就像训练过了一般,纷纷丢下手里的事,一个个往秦老家赶去。 正因为秦氏的团结,当年在逃难的路上,别人敢欺负他们其中一人,那便是招惹了全部的人。 也正是体会过团结带来的好处,后来安定下来,再被秦老训斥了几次,大家伙那股差点被湮灭的凝聚力再次生根发芽了。 大家伙集合完毕,不管男女老少都来了,再听秦老说起许云帆考了第一一事后,有的汉子还不太明白,便问了,“秦爷爷,云帆这考了第一,是啥含量呀?” 秦老被问的差点一个倒仰,连这都不知道?难怪,他说了此事,大家伙还这么安静。 秦大娘一家则是安安静静的,没办法,这事还是让秦老来说吧。 在书院待了这么久,自许云帆前往京城参与夫子大比,书院里的学子开口闭口讨论的就这么一件事,秦二几个在食堂工作的,多少会有所耳闻。 当许云帆考了第一名的消息传到清风书院,众学子当即炸了,就是清河镇上都拉起了横幅,皆是在恭贺许云帆考了第一名的事。 秦老吸了口气,将什么是夫子大比,这考了第一名又是啥意思,考了第一名有多了不得的事全部说了。 其实秦老之前对夫子大比一事并不了解的,后来还是春种时,景大人过来巡视春耕情况,秦老接待人时,私底下问了景明泽什么是夫子大比? 当时景明泽说了很多,其中有一句话就是,“能在夫子大比中取得好名次的,不是入国子监便是入翰林,若是有那等难得一遇的人才,说不准还能得圣上看重,从此一飞冲天都是有可能的。” 秦老当时手都抖了,他知道了,不管许云帆能不能取得好名次,就冲他能去参加这个夫子大比,那就证明,他是受清风书院院长看重的,旁的不说,就说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哪知,许云帆还考了第一。 秦老给一帮“井底之蛙”科普了何为夫子大比后,秦氏的人都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还不算,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呢,秦老又把许云帆考了第一,在京城游街,今天在县城游街一事说了。 好家伙,秦氏的人顿时就炸了。 一个个震惊、激动、懵逼,总之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一上了年纪的爷爷才问道:“大哥,那我们是不是该办个酒席?” “爷爷,那还用说吗?”一汉子立马跳起来,“人家考上了秀才,都还摆三天的流水席呢,咱们这可是考了第一,跟状元也不差什么了,甚至比状元的含金量还高,怎么能不办席?” “对,必须要办,不办都说不过去。” “是的,虽然润哥儿他们已经把户籍迁去了,可人家还回来,那就说明还认咱们的,他们不在,这事咱们说什么都得办的漂亮了。” “大右堂哥说的对,族长爷爷,这事咱们可得表示表示。” 秦氏一帮人议论纷纷,但中心话题都是酒席必须办,让秦老安排。 对此,秦老很满意,“这事,我跟村长商量过了,云帆明儿就回来了,若是等他们回来再办酒席,前来道喜的人吃啥?总不能让大家伙千里迢迢来,就喝杯茶便回去吧,润哥儿不在,这事想办也只能我们来办,明儿大右你们几个汉子去养猪厂挑头大猪过来杀了,然后咱们几十家,每家挑只鸡或者出只鸭,另外咱们凑点钱再买点鱼来,尽量整的丰富些,不能让云帆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明儿就先紧着学子还有那些前来道喜的客人来,这般安排,大家伙可有意见?” “伯,这事我家没意见,就是吧,这掌勺的该让谁来?” “是呀,咱们这手艺自家吃了没啥,人家可是学子还有老爷,别好好的肉到我们手上浪费了。” 村长:“六儿说明儿食堂的几个大厨会过来,他们会负责。” 方猎户一家已经去了京城,在去京城前,方爷爷方阿叔留下了三个徒弟,这三人可是方爷爷千挑万选,由秦润许云帆考核过后方上岗的大厨,其手艺自是没话说,他们上岗几天了,书院的学子都还不知道方爷爷他们已经去了京城,可见三人的手艺已经同方爷爷父子俩没啥差距了。 秦老看向村长,“小武他爹,你说咱们是今晚就开始忙活起来呢还是明早再抓紧时间干活?” 村长想了想,“如果只是杀鸡那倒不急,不过这鸭子不好拔毛,猪也不好杀,齐少爷他们说,明早云帆从县城回来,途径清风书院会先回一趟书院,过后就会回村了,如此,不到晌午就能回到村里,如此,今晚大家伙赶紧休息,凌晨咱们就得起来准备了。” 得了村长的话,大家伙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明明打算要尽快睡的,可真躺床上了,一个个还有种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感觉,只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好不真实。 “当家的,你说,咱们不是在做梦吧?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谁不是这样呢,要不是老子身上清清爽爽的,我都要怀疑今晚自个是不是喝多了。” “云帆这小子太厉害了吧,他才十八岁,平时见了人也笑呵呵的,过年那段时间跟孩子们玩的可好了,整个就是一孩子王,你说这样的人,谁敢想,他居然把那些平日咱们见了都不敢看人的夫子都给比下去了。” 不说一些夫郎妇人想不通,他们一帮汉子也想不通啊。 许云帆这人,真的,要不是他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光看他平日回来,不是跟几个大婶大娘凑一块八卦,要不就是跟安哥儿以及三个蛋几个孩子玩一块,就是之前跟秦大右他们一块去河里洗澡,人家也是挎着个小篮子,里头放了香皂,还有一条小裤子,洗澡也是洗的干干净净,换衣服也躲在芦苇丛里换,平时见到秦氏几个老人家,嘴甜的直哄得几个老家伙笑得见牙龈不见齿,就这,哪里有个夫子样?他不说,谁会想到这人还是个重点书院的夫子? 可在他们看来,最没有夫子样的许云帆还是匹一骑绝尘的黑马。 凌晨三点,一众人便起来了,就是秦氏的孩子听到声音,一个个都不睡了,都在盼着他们的许大哥赶紧回来。 秦氏这边闹哄哄,李氏、孙氏一些人家被吵到了,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即又气起来,心想秦氏的人是不是疯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啥呢? 齐修泽几人备好笔墨,再找村长找了一张桌子,并在桌上铺上一块红布。 虽说,这种酒席不是成亲酒席,但是不用想就知道,那些富家老爷他们过来了,难不成会空手,肯定是要送礼的,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不送礼了,谁会记得你? 为了巴结许云帆,对方送的礼定是不轻,将礼金登记下来后,待许云帆他们看过,有的东西,该退便退,若是不退,今儿,你收了人家的礼,来日,人家有求上门了,你就少不得得替人办事了。 谢柏洲四人,两人负责登记礼金,另外两人自是要帮许云帆招待客人了,没办法,许云帆在这,除了一个夫郎两个小舅一个崽子,旁的能顶事的亲人都不再身边,他们几个未来的姐夫不帮衬点哪行啊。 秦氏晒谷场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猪叫声,孩子们乐的咯咯笑个不停,李、孙两氏的人不禁好奇起来,个别的睡不着,纷纷在院子里头张望着。 村长夫郎带着孙爷爷孙奶奶往秦氏晒谷场去,李慧站在院门口,“爷爷奶奶,阿叔,你们这是要去秦氏那边吗?这是有啥事吗?” “哎哟,李慧,你也起来了,赶紧叫你家孙木过去帮忙了,云帆要回来了,他这次去京……” 村长夫郎一说到许云帆的事,那是停都停不下来,要不是昨晚晚了,他早拿个铜锣到村口去敲了。 担心李慧不知啥是夫子大比,许云帆考了第一名有多牛,村长夫郎可是把昨晚在秦氏那边听到的都说了。 “啥?”李慧差点没跳起来,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似的,半天没吭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赶紧问道:“阿叔,那你们这都给了多少呀?” 270-280 第271章 第 271 章 这么帅的人是他的 村长夫郎笑呵呵道:“昨儿我家汉子跟秦伯他们商量好了, 这家里有鸡的就给鸡,有鸭子就给鸭,总之, 这事怎么都得办得漂漂亮亮, 赶紧的叫你家汉子过去帮忙了,顺便再去喊青松, 你们几家跟秦氏好, 这事不过去帮忙, 云帆润哥儿可要寒心了。” 李慧赶忙道:“叔,我晓得了,我这就去喊青松哥。” 不说许云帆如今考了第一,日后要做大官了, 就说许云帆救了她跟孩子,又救了孙青松家的孩子,这份恩情, 他们两家当牛做马都做得还, 更不用说, 小秦家的地,润哥儿来信交代了让她家听从管事的吩咐种植, 就是孙青松家也被安排活干, 如此, 小秦家对他们的恩情, 两家人更是无以为报。 孙木娘一听媳妇这么说,当即就往鸡圈跑, 抓了一只养了一年都舍不得吃的大公鸡给孙木带了过去。 孙木带了鸡,孙青松的娘便让孙青松带了鸭,堂兄弟两人似梦似醒的往秦氏赶去。 因为村长夫郎与李慧的一方交谈, 孙、李两氏人当即都傻眼了。 啥玩意? 许云帆考了第一? 许云帆日后要当官了? 而且还是进去那啥子翰林院? 村长夫郎说了,这翰林院里的官可了不得,许云帆日后要上天了。 李婶、豆大娘等人恍惚了,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嘴巴张了张,可不知为何,却又无法吐出口。 看看秦氏如今的发展,小秦家如今越走越远,再看看自家? 以前引以为傲的儿子,不止被下了科举禁令,因散播清风书院院长与许夫子的不实谣言,如今更是连童生的身份都被剥夺,几个儿媳妇整天闹整天骂,小女儿在婆家更是不好过,儿子、女婿、李家的青砖瓦房早已不再是她能炫耀吹嘘的资本了。 待村口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身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由一众衙役开路护送回来的许云帆出现,李婶等人看着已经需要他们仰视的许云帆,不禁想到了秋收时,身穿不合身的粗布麻衣,推着一车玉米从他们地头飞奔过去还要被他们讽刺几声的许云帆,再看眼前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人,悔意顿生。 在队伍后边行着数辆马车,马车后边是另外几村好奇前来围观的村民。 周县令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为啥搞这阵仗似的,特意让人停了下来,这才下马。 周县令一下马,一众百姓立马就跪了下去,就是听到铜锣声赶过来的秦氏族人也跟着跪下。 随着周县令的话音落下,大家伙久久没能站起来。 许云帆瞧见跪在一众秦氏人面前的秦老还有村长,几步上前,意欲将人扶起来,“秦爷爷,您这是干啥?赶紧起来,村长,你们也赶紧起来吧,你们可是前辈,这样不好看。” “云……许夫子……”秦老发现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这可是“状元”啊,人家县令还没发话,他们如何敢起来? “老人家,您赶紧起来,咱们许夫子都发话了。”周县令笑道,伸手把村长扶了起来。 秦老被许云帆搀扶着,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小汉子,差点没哭,许云帆这是还认他这个毫无血缘的长辈呢,“哎,爷爷这就起来,润哥儿他们呢?晓得你们今天回来,我跟你孙伯伯还有大家伙……” 秦润带着几个孩子也下了马车,看着跪在外头的一众村民,内心五味杂陈。 大家伙偷摸着抬头看这个昔日被他们看不上眼,连谈及都尽是嫌弃的哥儿还有他的哑巴弟弟,这一刻,他们知道,这个哥儿,早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言的存在了。 这时候,齐修泽也过来了,见到周县令,几人看了一眼,跪是不可能跪的,赶忙将后边的一众老爷们请到晒谷场那儿去。 没被邀请的外村人看向被簇拥的秦润,还有小秦家几个孩子,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杏儿,你看,许云帆这还不是真正的“状元”就有这般阵仗了,要是真正的状元,那还得了,你看看那些老爷,平日哪个是咱们可以见到的,这些老爷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可今儿你看到了没,人家一个个对许云帆点头哈腰低头作揖,都在巴结许云帆,小风也不差,娘记得,当年在徐家吃了一碗饭的小道士说过了,小风日后可是贵不可言,你说你咋想的呢?” 徐杏,也就是小梨村的村花,同时也是小梨村村长的女儿,长的白白净净,比之其他村里姑娘白了几个度,自小又没怎么下过地,水灵灵的一个姑娘,曾打过许云帆与陆锦的主意,可惜,陆锦如今废了,带着孙甜甜回了镇上,再没回来。 至于许云帆,这人听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孙甜甜之前爱慕他,最后落了个所嫁非人的下场。 徐杏不敢表露对许云帆的爱慕之情,但女孩子,对于意中人,哪能那么轻易的放下? 如今听说许云帆以后要做大官了,她们更是羡慕,哪个姑娘不想当官夫人呢,做梦都想,可惜许云帆看不上她们啊! “娘,你说徐哑巴日后真的能做官老爷吗?”徐杏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家里的大小姐,日后可是要做官夫人的,既然嫁了不了许云帆,她也绝不能将就。 徐母哎哟一声,拍了一把依旧痴痴目送许云帆远去的女儿,“娘还能骗你不成?现在还没放榜,咱们可以先下手,要是小风真的考上秀才,你信不信,就是做小都轮不到你,你自个看看今儿来的那些老爷,哪个家里是没几个女儿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小风与许云帆交好,又还是个秀才,多的是人要把女儿嫁给他,娘可是过来人,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还能害了你不成?听娘的话准没错,小风这个孩子,你要是错过了,日后看你上哪哭去。” 徐母可是想得透透的,许云帆这人,她们娘俩想是不敢想了,但徐致风还是可以想一下的。 做不了“状元”的岳母,有个秀才女婿,说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事。 徐杏瘪瘪嘴,有点不以为意,“不过是命好考了个童生,娘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要是读个半年书就能考上秀才,这秀才还能这么值钱?” 对于徐致风,徐杏是不太看得上眼的,可事实上,若是没有许云帆这颗珠玉在前,哪怕徐家再穷,就冲徐致风如今是个读书人,入了清风书院,又考上了童生,徐致风确实会是十里八村众大婶大娘阿叔们心目中的最佳女婿、哥婿。 可惜了,既生瑜何生亮。 “你这丫头,你以为童生是那么好考的?要是小风没点真本事,人家院长能看得上他?你这丫头别开口闭口喊人哑巴了,你小时候不懂事,欺负人也就算了,如今长大了,难不成日后还要欺负自家夫君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徐母便这么说了,好像徐致风跟徐杏已经成了似的,她这个岳母娘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徐母这么信誓旦旦,终其原因还是自认自家在村里地位不低,盖的又是青砖瓦房,女儿又是千娇万宠跟镇上的小姐似的,徐致风只要眼不瞎,咋能看不上她家闺女? 只能说徐母眼界终究还是小了,她也不看看,同样是千娇万宠的闺女,人家会琴棋书画等等,徐杏会个啥?真以为自家女儿啥农活不干,养的白白胖胖,纤纤玉指,柳若扶风就是大小姐了? 一听自家老娘这么一说,徐杏觉得还挺有道理,心不甘情不愿的适当放低要求,“那行吧,我都听娘的。” 被徐杏勉为其难看上的徐致风这会还在自家鸡圈里头捡鸡蛋呢,昨儿他到书院送鸡蛋时,沈如溪告知他许云帆今儿回来,等鸡蛋捡好了,待会他还得去趟大梨村呢。 徐致风乐呵呵的提着一只母鸡就往大梨村赶,半道上正好遇上了前去凑热闹回来的村民。 以前这帮人见着他,不是嫌弃的看他一眼,说他一身的鸡屎味,挥挥手让他离远些,就是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他,可无论是何,因为他是哑巴,少有人主动跟他搭话。 自他成了童生之后,待遇不一样了,大家伙再见他,不管出于真心还是恭维,谁不得笑呵呵问声好。 徐母自来熟的上前,目光落在徐致风的背篓上,“小风啊,你这是要去大梨村?那可得赶紧了,许夫子已经回来,周县令亲自送他回来的呢,可风光了。” “嗯。”徐致风淡淡应了一声,瞧见站在徐母身边打量着自己的徐杏,面上不冷不热道:“徐伯母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哎,那你赶紧去,到了小秦家记得好好跟人家县令问好,还有呀,今儿来的那些大老爷,你也跟人家好好打招呼,多认识些人,以后……你这孩子,伯母从小看着你长大,拿你当半个儿子看呢。” 这番长辈叮嘱晚辈的架势,徐致风听的莫名其妙,也不在意,倒是对方最后那句话让徐致风多少有些多想了。 其他小梨村的人听到徐母这句话,不由暗道,这女人,下手可真快,倒是会给自家女儿挑女婿。 秦氏晒谷场上摆了二十几桌菜,每桌八道菜,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哪样都不缺,许云帆陪同周县令入坐,又喊了村长还有秦老以及谢柏洲作陪,而秦润一回来连休息都顾不上,同其他大娘大婶忙活起来。 不忙不行啊,不说那些前来结交的富绅,光是书院里的学子就够大家伙忙的够呛了。 好在林萧然早上过来看了,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不够! 三十只鸡,三十多只鸭压根就不够啊! 书院学子,除去那些回户籍所在地参加院试,等着放榜尚未回来的学子,剩下的学子怎么也有几百人,八人一桌,一桌一只鸡,一只鸭一条鱼,还有猪肉这些,压根不够。 林萧然一大早就往镇上的屠宰场跑,带回一批肉,这会,大家伙剁肉的剁肉,上菜的上菜,忙的不行。 徐致风一来,林萧然便拉着他一同去招待其他陆续赶来的人,秦润让人又抬了十张桌子过来,何顾笙见状,自发的去帮忙,至于儿子,从下马车到现在,他就没见人影了,也不知道被大宝他们带去哪了。 秦氏肯定是最后一批吃的,大人尚且还没顾得上吃,更不用说一帮孩子了。 不过,对于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的秦氏的孩子来说,吃肉哪有跟小伙伴一起玩来得诱人。 这不,秦安秦慕几个一回来,三个蛋、小山、牛牛等一群小鬼头就冲了上去,将秦慕几个小家伙包围了起来。 直到他们发现,怯怯的躲在秦慕身后的何唯琛时,一群小家伙哇了一声,指着何唯琛,“安哥儿,你们又去哪里得了这么可爱的弟弟?他的眼睛好大呀!圆圆的,还黑乎乎,像……”像什么,小山卡壳了,一下子没想起来像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好看。 大蛋笑呵呵道:“像山上成熟的野葡萄,不过野葡萄比弟弟的眼睛要小很多呢,安哥儿,他是谁呀?” 秦安凑到何唯琛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原本害怕的何唯琛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会看秦安,一会看大蛋几个,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站了出来,小手抓在一起,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很小声说:“我叫何唯琛,是安哥哥的朋友。” “你是安哥儿的朋友?那以后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安哥儿,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都想你们了。” 一群孩子凑在一块,互述思念之情,等小宝这个小秦家的小小男子把三辆玩具车从马车上搬下来,并想办法将他们拉过来后,三辆玩具车的出现立马让三个蛋他们喊了起来。 何顾笙好歹还记得抽空去看眼孩子,发现自家儿子被一群孩子带着,在一处斜坡上一块玩。 “弟弟,你不要怕,来,你坐我后面,哥哥带你飞。”小山坐在车上,拍拍身后的位置,让何唯琛坐上去。 这个弟弟瘦瘦小小的,但那张脸可爱呀,让人看着就觉得开心,想带着他一起玩。 何唯琛本就是个孩子,好奇战胜了恐惧,因为想坐玩具车,加上这帮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对他好好,哪里还记得害怕,直接跨步坐在小山身后。 “哇~” “哇~~” “哈哈哈……” 孩子惊呼的尖叫声,哈哈大笑的欢声笑语传来,何顾笙远远看着何唯琛羞答答的像个笑不露齿,连笑都要用手遮唇的小闺女家,眼眶红了的同时,隐隐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扎心。 孩子没被孤立、欺负,何顾笙放心了,转身又去忙了起来。 这场酒席一直吃到中午,中途,因为担心孩子饿着,秦润让人用几个大盆装了肉还有菜放到路边的桌上,就让孩子们站在路上吃。 许云帆陪着众人吹牛逼,不经意的扫过去一眼,顿觉好笑。 通往晒谷场的路上,一帮孩子,有抱着碗站着的,也有蹲着啃骨头的,无一例外,人手一碗一筷,一个个埋头苦干,吃的喷香且心满意足。 一群人类幼崽吃的小嘴油汪汪,脸上洋溢着笑意,一盆鸡肉□□完了,一大娘笑呵呵的又往里倒了半盆。 许云帆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大娘倒菜的姿势,像极了在喂一群小猪仔。 正午十分,忙了半天的徐致风终于可以坐下好好的吃一顿了,齐修泽几人也是饿了一早,旁的也顾不上了,端起碗就开造。 挨桌敬酒表达感谢之情的许云帆拿了一碗酒过来,“兄弟几个,辛苦了,这份情,兄弟记住了,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哈。” 齐修泽粗鲁的抹了一下嘴,定定的看着许云帆,后者被看的一脸莫名,“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喝啊!” “你这碗酒有点玄妙啊,敬了十几桌人了,居然还有半碗呢。” 小把戏被拆穿的许云帆脸不红心不跳的道:“那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好,我这有夫郎的人跟你们这群光棍不一样的,我喝醉了是要挨夫郎训的,你们这群光棍能跟我比?你们已经长大了,得懂点事了。” 许云帆被赶走了,谢柏洲夹起一块肉,望向没怎么动筷的何顾笙,“何秀才,你怎么不吃?” 何顾笙一下马车便跟着忙前忙后,大家伙见他是个生面孔,自然会过问一句,秦润将何顾笙介绍给众人,这才忙去了。 得知瘦不拉几的何顾笙居然还是个秀才,秦氏人对他很是客气,齐修泽几人同他聊了几句,倒也熟络了起来。 一顿酒席吃到了下午,好在有秦氏的人帮忙,秦润倒不用留下收拾,扶着许云帆回到小秦家时,这才吁了一大口气,“你先在这坐着,我给你倒杯水去。” 自景明泽来过一次大梨村后,李六便回了小秦家住,哪怕他们许久不回来,有李六在,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许云帆敬酒时倒是没喝多少,但架不住每次小抿一口,一碗也是有了的,这会正头晕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在堂屋里,目光却一瞬不瞬的落在秦润身上。 今儿来的富户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多数身边都带了哥儿或者闺女,在相互认识时,这帮老爷们总会有意无意的谈及自家孩子,并询问许云帆有没有纳小的想法。 许云帆当时虽都以学业前途为重,无心儿女私情为由拒绝了,但有些人总觉得他在故作清高,再不然就是不好意思。 男人嘛,谁不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对其他男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无疑是一种人生巅峰,但对许云帆来说,他想要的人生巅峰却不包括这一项。 当时,闹哄哄的,就算没听到,看到那么多哥儿、小姐,秦润不是傻子,在京城住久了,以前不知道的事,在秦家两位主君的科普下,他也懂了。 许云帆有点愁,回来的路上,秦润都没跟自己说一句话呢,他是不是生气了? 在厨房里拿碗倒水的秦润压根没多想,许云帆的为人,他信得过,怎可能因为这点莫名其妙的事同他生气? 更何况,他还知道,许云帆那双眼睛看起来好看,实则却是“瞎”的。 他就是知道,并且坚信不疑,许云帆就是喜欢他这样的‘丑’哥儿。 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秦润比其他人更清楚。 在秦润看来,与其他哥儿比较,可以说他身上毫无闪光点的存在,他会做生意,别的哥儿难道就不会?至于他会一手让许云帆吃的满足的厨艺,对他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可许云帆就是喜欢他了。 许云帆就是“瞎”的厉害。 可秦润不知,在许云帆看来,除了父母亲人,没有谁能比秦润更爱自己,更宠自己了。 什么琴棋书画,红袖添香,秦润会不会这些都不重要,许云帆也不需要他有什么闪光点,他只要秦润一直一直这么喜欢他,疼他,宠着他就好了。 之前因为生日的事,许云帆闹了一次笑话,待他生日的那天,秦润早早就忙活了,不仅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为他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秦润给他准备了二十份礼物,虽说不是什么精贵的玩意,不过是一些他亲手缝制的荷包、衣物、鞋子、腰带、外衣……可这些普普通通,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在许云帆看来却是同许父他们送的礼物一样,皆是无价之宝。 许云帆记得,那段时间,秦润食指上缠着一层布,他问过,可秦润却说是不小心割到了,明明不擅长女红,食指扎肿了都舍不得放弃,一针一线的为他备了二十份礼物。 礼物虽迟,但秦润还是把它们送到了许云帆手中。 以前许云帆不明白那些谈恋爱的兄弟是怎么想的,明明不会,却还要费那个心思去学怎么织围巾,这玩意,网上大把多,与其花这个时间来做这种事,不去拿这个时间去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不好吗。 如今收到秦润的礼物,许云帆才明白了。 像秦润这么好的人,哪怕身上没有在他人看来的闪光点,但秦润对自己的满腔爱意却是无人能及。 许云帆头脑不清的想,秦润就是好,很好很好。 他好喜欢秦润啊! 这么帅的男人是他的,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一想到这样,许云帆心都满了。 秦润端着一碗水过来,看到发愣的人,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困了?我打水给你擦擦好不好?” 许云帆带着醉意的双眼看向秦润,歪着脑袋,答非所问,“你生气啦?” 第272章 第 272 章 可还记得她当年说了什…… “我生什么气?”许云帆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 不过秦润很快就想明白了,他蹲在许云帆面前,与之四目相对, 一手抚上许云帆的脸, 柔声道:“我没有生气,因为我知道, 你不会要其他人, 一辈子只要我一个, 对不对?” “对,”许云帆似是眷恋般的贴着秦润的掌心,像只猫咪一样的蹭了蹭,“对的, 我谁都不要,只要你一个,今天他们还给我介绍, 我都没有答应, 很是坚决的一一拒绝了呢, 你不要生气,以后等我做大官了, 谁敢再给我介绍人, 我就打他, 把他们都打走。” 现在他考了第一, 但终归还不是官,摆不了大架子, 要他是大官了,只需一句话,他们就得安静如鸡, 啥也不敢说。 “嗯,我都偷偷看到了,你做的很好。” “既然我表现的很好,那有奖励吗?你有奖励要给我吗?” “有。” 秦润笑笑,他知道许云帆想要什么,对他来说,醉酒的许云帆真的太好懂了,想要什么,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对方的眼中,此时此刻充斥毫不掩饰的渴望。 到了嘴边的玩笑在这份炙热的目光下,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了。 他跪在许云帆□□,目光灼灼迎上许云帆带着些许醉意朦胧的眸,勾着许云帆的脖子,迫使对方低下头。 唇齿相触间,许云帆心满意足,其他事,这会他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秦润亲完了,许云帆喝了半碗水,被秦润伺候着洗了脸还有手脚,这才乖乖的上床睡觉去了。 刚躺下,许云帆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又起身,“孩子们呢?” 哦豁,这人终于想起几个孩子了。 秦润轻笑:“他们在外边玩呢,一个个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你放心睡,有我在呢。” “嗯,辛苦我家夫郎了,来,亲一个犒劳你一下先再睡。” 坐在床侧的秦润仔细端详着许云帆的睡颜,心头的空缺被塞的满满当当,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真是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实今天这种情况,早在秦润的意料之中,在京城,因着秦家,其他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只得憋着。 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未必敢挖秦家的墙角,许云帆可是入赘,哪怕秦润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认祖归宗,可秦主君他们却带他出了好几次们,就这,按照秦家不纳妾的家规,谁敢开口做媒? 这种事难以避免,又非许云帆所愿,他心里不舒服是真,但却不能同许云帆这个无辜人发脾气,再说了,他也舍不得。 秦润幽幽叹气一声,俯身亲了许云帆一口,这才往晒谷场那边去。 齐修泽几人吃完饭,便将收到的礼金全部拿了回来。 哪些要退回去的,他们放在一边,哪些人不可交好的也被他们指给秦润看了。 徐致风抓了一下头发,“这其中的门道好深。” 要是他,只怕要两眼一摸黑了。 谢柏洲好笑道:“日后你就懂了,有的人一旦同其交好了,日后说不定就是一颗绊脚石,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所以,收礼也是一门大学问呢,以后你也得学点。” 徐致风失笑道:“我还早呢。” “不早了,此次院试,你不是说发挥的正常吗?”沈如溪记得徐致风考回来后,他们还聊过,徐致风说,难度确实不小,不过,有一些题型,许云帆之前有教过,总体上还是有点把握的。 “有点“,不过是谦虚的说法,一般人都会这么说,毕竟徐致风不像许云帆脸皮那么厚。 徐致风点点头,“后天就放榜了,旁的就不用多说了。” 想到那些富户争着要做许云帆的岳父,林萧然对徐致风揶揄道:“等你考上秀才,哪怕没礼收,但媳妇大概是可以娶了。” 说到娶媳妇,徐致风不由得皱眉,“我还不想娶那么快。” “按我说,你这年纪也还小呢,虽说有些学子,就像云帆吧,十几岁就同夫郎举案齐眉了,家庭和睦,没啥烦心事,但其他人就说不准了。”倒不是谢柏洲自诩身份把人看低了,而是他做人不糊涂。 就算徐致风中了秀才,能娶到的媳妇,若是那些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徐致风凭什么认为,对方把女儿嫁给他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这个人呢? 对那些人来说,嫁女嫁哥儿,其实也是一种生意,是变相的拉拢。 别看这话难听,但这就是事实。 徐致风娶了人家女儿,日后真飞黄腾达了,少不了要拉岳家一把的。 想到这些,谢柏洲不由提醒,“等你考中秀才了,人家给你介绍媳妇,你小子可得擦亮眼睛了,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娶。” 徐致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何顾笙身上,他的事,他们几个听秦润说过了,就因为儿子多了一条“尾巴”,他媳妇竟是要把小唯琛淹死。 这种事,对徐致风来说,难以接受,他小时候就是个哑巴,本就要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若是爹娘都容不下他,徐致风想,他只怕要跳河了。 他别的不求,只求日后能够遇上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就好,容貌,家世,旁的他都不求了。 正因为这么想,回到家,徐致风得知竟有媒婆上门后,徐致风问道:“媒婆想给我说哪家姑娘?” 徐母“高兴”道:“是村长家的杏儿。” 闻言,徐致风顿时就悟了,难怪徐杏她娘见到自己时态度出奇的好,就是徐杏都没再喊自己一声小哑巴。 以前徐杏娘见到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原来突然对他好,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别有居心。 “娘呢,娘是怎么想的?” 徐母苦恼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儿子,担心自己说错话惹儿子伤心了。 她如何不知,徐杏身为小梨村的村花,附近几个村的汉子,哪个不想娶她过门,可徐杏眼光高,愣是一个没看上,徐杏几个哥哥甚至放话,他们家妹妹怎么能嫁给泥腿子呢,她日后可是要嫁到镇上当夫人的。 饶是如此,多的是汉子想娶徐杏,有的甚至觉得能娶徐杏,会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毕竟有的汉子,除了好美色之外,还好面子。 对徐杏,徐母是不太喜欢的,“娘觉得,她跟你可能……不太合适。” 徐致风:“既然娘觉得不合适,那便替我回了吧。日后再有媒婆上门都回了,儿子现在还不想成亲,娘,这事不急,再等几年再说吧。” “哎,那好,咱们不急,你先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许夫子的期待。”徐母放心了,他就怕徐致风对徐杏有想法。 徐杏那丫头,怎么说呢,水灵白净,是汉子们会喜欢的类型,但却不是适合徐致风的良人。 徐致风没多说旁的,只是点点头,“娘,我知道,您不用操心这些。”他现在只想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媳妇什么的还得讲究缘份。 另一边,许云帆去到秦氏族长家,同秦老道明来意。 秦老想都没想,直接就摇头拒绝了。 “秦爷爷,您可是族长呀,当初说好了我成亲你要喝我的喜酒的,这会就反悔了?” “你这孩子……”秦老笑的满脸的褶皱,他是不想喝许云帆的喜酒吗,那自然是想的,可他也想替许云帆省点钱啊! 别看许云帆回来时风光的不行,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子还能不清楚吗,在京城,就是连拉屎都要花钱。 许云帆就算是秦家的哥婿,自身没点银子总归是不行的,会被人看不起的。 从大梨村包马车到京城,怎么也得要二十几两,这不是一笔小开销,更不用说许云帆还喊了那么多人,只怕五六辆马车都坐不完,一算下来,秦老可不得心疼,“这太浪费了,你们几个孩子在京城好好的,记得我们这帮人,有那个心意就好了,你在京城没有根,凡事都得靠自己还有靠岳家,不容易的。” 这话听得许云帆心生暖意,“没事的,我有认识的人,到时候他们能给便宜点,秦爷爷,您不用替我省那点钱,这次也是个机会,您老到了京城,我让人带你们好好逛逛。” 村里人,大部分人家活到秦老这个岁数了连县城都很少去过,更不用说去什么京城了。 秦大有几人没吭声,说实话,许云帆的提议他们不是不心动,京城啊,他们听说过,却不曾去过的地方,要是能去一次就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同时他们也晓得,这么多人去,路上吃的,住的,到京城的各项开销也得花上一笔银子,哪怕许云帆做生意赚了不少,可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呢? 秦大有媳妇犹豫着给出建议,“云帆,要不你跟润哥儿在村里办次喜酒,到了京城再办一次?” “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秦大有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 “胡闹。”秦奶奶打了秦大有一巴掌,“就算要在村里办,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这秦童生没回来,那就不合适,云帆不是说了,秦童生在京城忙的很,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工,回来了还得熬夜做其他事,总不能让人家那么忙了还得跑来一趟吧。”他们是有多大的面子哦。 秦老:“你娘说的对,云帆在村里办喜酒,你们真以为跟其他村民那样,摆个十来桌,随便上三四道菜就成了?” 许云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在清风书院任职的夫子了,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夫子,这办喜酒,规格自是不能太差了的,他的学子,同院的夫子还有镇上那些同他认识的人怎么都得来,这菜就不能寒碜了,这么一番算下来,怎么也得去个几十两。 更不用说许云帆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回村当日,县令老爷还有镇上,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来了,许云帆要办酒席,更是不能随便。 秦奶奶一听,再一想,“确实,这酒席在村里办也不妥,不办就不办,要是办了,就不能丢了面子,日后让人有话说,还是回京办吧。至少京城还有润哥儿几个长辈在,哪些该注意的他们自会提醒你。” 别看他们年纪这么大了,自诩吃过的盐比许云帆吃过的饭还要多,但村里也就那些事,可京城不一样,其中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们有时候难免想不周全。 许云帆被晾在一旁,听着几人商量,不由感到好笑,“哎呀,这事哪有这么麻烦,都去吧,我让人带你们去,马车我让人造,到时候咱们只需要租马还有雇佣车夫就成了。” “可是……” “甭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哈。”许云帆站起身,“秦爷爷,我先还得村长家一趟呢,就先走了。” 不是许云帆无聊,也并非他银子多的没地花。 刚来到大梨村的时候,秦氏的人怎么帮的他,他都记得。 当初说好的事,如今他就是去了京城,说出去的话,该兑现的还是要做到的。 况且秦氏人不去,秦润大抵会心生稀罕吧。 大喜的日子,谁不希望亲朋好友全到场呢。 那些有钱人结婚时还排专机接送呢,他没有飞机,马车总可以吧。 到了村长家,村长夫郎同村长犹犹豫豫,顾虑自然是与秦老一样,听说许云帆要自个造马车,到时候一辆马车可以做十二个人左右,几辆马车也就够他们坐了,这才同意了。 现在的马车能坐四五个人,要是再加一些包裹之类的便有些挤了,许云帆回来时,一家两大三小再带几袋包裹,就坐的刚刚好,要是换几个成年汉子,估计就窄了些。 许云帆将马车图纸画了出来,请来了秦木秦一帮忙。 一匹马可拉动的重量有限,能拉可坐十几人的马车,需要考虑的东西不少,马匹的拉力、车轴、轮子、轴套以及连接结构等等都需要考虑到。 现在的马车图纸很简单,底下就两个轮子,而许云帆设计的马车则不同了,其复杂程度比之一般的马车自然更为繁琐。 光是看图纸,秦木秦一只觉得眼花,半知半解的,许云帆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回村的秦润也没闲着,按照许云帆所说的位置,带上工具,领着几十个汉子就上山了。 负责护送许云帆几人回村的秦家兵一头雾水,不晓得自家少爷想干什么,居然让他们来砸石头。 几十个汉子叮叮当当忙了半个多月,牛车在山脚拉走了一车又一车的石块,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又是一通议论纷纷。 一通忙活后,六月快到了,是该启程回京了。 徐致风虽考上了秀才,排名却是中等,蒋岚方的建议是先压着,不急着继续下场,徐致风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考上秀才就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他需要好好沉淀,选择一家书院入学。 蒋岚方当即表明,清风书院欢迎徐致风的加入。 像徐致风这样的秀才,已经算得上天才了。 对此,许云帆没旁的意见,蒋岚方能开这个口,徐致风进了清风书院,定是要受蒋岚方监督教导的。 对于蒋岚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挖自个的墙角,许云帆跟着徐致风坐在小板凳上,目光落在河中心,河边的鱼竿静悄悄的一动不动,许云帆拍了拍徐致风的肩膀,“你且先跟着蒋院长,日后等我在京城站稳脚了我再想办法把你弄过去。” 徐致风:“……好,我等着。” 对徐致风来说,清风书院固然好,可比起跟着蒋岚方,他更喜欢跟着许云帆。 如果没有许云帆压题,他连考童生都够呛。 面对蒋岚方,他会不自觉的心生敬畏,同许云帆在一起时却是没有这份压力的,与许云帆相处,他只会感到轻松、有趣,虽然有时候会为许云帆的自夸感到无奈、尴尬、羞耻,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那个叫啥李杏还是许杏的最近还来烦你没有?你可别跟人家好了,那女的不是啥好人呐。”许云帆还是第一次背后这般说一个女儿家的是非,不过,他说的光明真大,毫无愧疚感。 毕竟比起背后造谣秦润这种事,徐杏敢做,他又凭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说? 徐杏敢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 不过是一报还一抱的事罢了,难不成他还需要有负罪感? 在许云帆的观念里,谁敢欺负他的人,不管男女,他都会一视同仁,不会搞什么性别歧视,那样不好,整得好像他看不起女性似的。 谈及徐杏,徐致风不免头疼,“来,平日出门我都得躲着她。”说来也是搞笑,自打他考上秀才后,人缘好了不说,每天出门总能与一个哥儿姑娘家偶遇,你说这巧不巧。 “我娘放话出去后,媒婆虽不常来了,但有的人还是对我有点想法。”徐致风也能理解,自己好歹也是个香饽饽,谁不想吃一口? 不说别的,就说秀才能免税一事,徐家没有地,要是谁嫁给自己,作为自己的岳家,他总不能不管的,几十亩的税,那得多少钱?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你看上谁都可以,就是徐杏这人你离她远点,不然日后你我得反目成仇不可。” “怎么说?她得罪你了?” 许云帆摇头,又点头,“她没得罪我,不过他骂我夫郎了,如此不也是在骂我吗。” “啊?她骂润哥儿什么了?他们啥时候见过面?”对于徐杏说秦润坏话一事,许云帆既然说了,徐致风便信,他小时候就没少被徐杏欺负,徐杏那张嘴的功夫,他是领教过的。 之前徐杏娘问他为何不愿意同徐杏的事,徐致风好脾气的说了,徐杏小时候打骂过他,所以他不太喜欢。 其实徐致风还想说,就算徐杏再好,有你这么个老娘,他都得敬而远之。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跟许云帆读书那会,徐杏娘没少笑话自己,说他们徐家穷的连个老鼠洞都找不着,就这,他还想考个秀才公? 当真是痴人说梦! 徐致风又不是个活佛,被人讽刺成那样了,还想着娶人家闺女,如今他成了秀才,徐杏一家想在自己身上讨到好处,没门! 当时徐杏娘听他这么一说,竟是不以为意的叉腰哈哈大笑,笑他不懂事,还说徐杏欺负他,那是好事啊,人家不是说了,他们这样的就是小冤家,算是青梅竹马了,以后成了亲,感情反而更好呢。 别人这样感情好不好徐致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跟徐杏,铁定好不了。 欺负与打骂是两个不同的词,徐致风不会贱到要娶一个朝自己扔过泥巴,骂他是的脏臭哑巴,还叫其他小伙伴揍他的人。 不说什么七岁见老的说法准不准确,他只知道,徐杏的一言一行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哪怕这么大了,有时候做梦梦到当年的事,徐致风还是会感到难受,他知道,这是被霸凌后留下的阴影。 就这,他真怕他跟徐杏成亲了,哪天晚上气不过把人给掐死,那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正因为自己受过他人自认为几句不痛不痒的讽刺带来的心灵创伤,徐致风并不忍心许云帆心眼小,一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你怎么知道会有多疼。 得知徐致风不接受徐杏的原因,许云帆嘎嘎笑,“你们这不叫欢喜冤家,而是仇人才对,润哥儿以前来你们村给你们村长家干活,徐杏说润哥儿吃的多,跟猪一样,一顿能吃六碗饭,他们家亏大了,哪怕说者无意,听者还有心呢,更不用说徐杏那时候都多大了,人啊,总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的,她随口胡说八道,都没人敢请润哥儿干活了。” 徐致风微微拧眉,说一个哥儿像猪,这种话未免恶毒了些,当时的秦润当着大家伙的面被那么说,尊严、面子都被脚踏到了泥泞里,难怪许云帆要报复回去,“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帮忙?” 许云帆眉毛一挑:“要的,下次你再见到他们家人,就问他们,当年他们家闺女说了我夫郎什么话,她可还记得,他们要是识趣,最好乖乖自己上门道歉,要是……后果他们估计不会太想知道,我还会在村里住两天,大后天便出发回京了,两天后他们不亲自登门,你让他们等着。” “成,回去我就给你传话去。”徐致风陪许云帆钓了一下午的鱼,最后提着空桶回去。 临走前,许云帆喊住人,“要不,我分你一条?不然你提着个空桶回去,不觉得尴尬吗?” 徐致风有点被噎到了,“你分我一条?”他往许云帆的水桶里看,桶内游着几天两指宽,还没巴掌长的小鱼,果断拒绝,“不用了,你钓到的鱼有点大,煎起来太费油,我家可没有那么多油造,说到这个,你之前不是让人四处收购茶油果吗?” 第273章 第 273 章 出气 “是啊, 怎么了?”许云帆的榨油厂因为没有茶油果已经停工了,之前他让人到附近几个村宣传了一番,可惜, 很多村民没有方猎户那个胆子, 他们不敢进深处去,能找到的茶油果并不多。 徐致风:“除了茶油果之外, 花生是不是也可以榨油?我去府城的时候听说领国就有花生油卖, 镇上一些店铺也有, 价格还不便宜。” “是啊,不止茶油果可以榨油,你说的花生也可以,除此之外, 还有黄豆,菜籽,核桃等等都可以榨出可供人食用的食用油, 怎么, 你是有什么建议吗?” 徐致风肯定是有建议的, 否则,他不会突然提起这事, “我知道有个村子种了很多花生, 但他们卖不了高价, 如今堆积不少货呢, 你要不要?” 领国会制花生油,但他们的国家因为气候等原因种植的花生并不多, 因此经常从大晏朝收购花生加工成花生油后,再以一个卖花生的农户都不敢想的价格卖过来。 卖花生的人却吃不起一口花生油,可见花生油有多贵。 许云帆当即道:“要, 你明天有空没,带我去看看。” 徐致风点了点头,“可以,那个村子离咱们这不近,我也是去府城赶考时听其他人说的,听说领国最近有点乱,商人们收购的货没人要,很多种植花生的村民都没卖出去。” 许云帆抓了关键词,扫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人,还是压低声音,“你说领国最近有点乱?是要打起来了吗?” “是也不是。”徐致风同样压低声音道:“是附近几个小国打起来了,他们这些小国隔阂不断,为了领土,为了其他资源,总之动手的理由多得很,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咱们有秦家军还有萧家军守卫着呢,他们不敢越界的。” 大晏朝北面与几个小国国土接壤,北塞由秦家军驻守。 而南境与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大商朝领近,因萧家军驻守南境,当年大商朝几次派兵潜伏入境均被萧家军拦截,也正因此,大商朝的上层恨死了萧家。 恨不得把萧家人全给干了。 许云帆叹气一声,又是打仗啊! 从和平年代过来的人,最厌恶的便是战争。 许云帆不太想说这些话题,转而同徐致风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临走前不忘叮嘱徐致风一句,“我交代你的事,你别忘了。” “知道。”徐致风头也不回,只举手摆动示意一下。 小梨村村口。 徐杏终于逮着了对她避而不见的徐致风,一见人,开口便是质问,“徐致风,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对徐杏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认为徐致风傻了。 否则,他若不傻,脑子没进水,又怎么会拒绝自己? 她可都听说了,院试之后,徐致风并不打算参加八月份的乡试,如此,下一次下场,得等到三年后。 而且三年后,徐致风考不考得上还得另说呢。难不成他还想考上了迎娶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闺女? “你少做那些白日梦了,你家这么穷,就算你考上举人了,那些小姐未必会看得上你,而且你娶了我,你在书院读书,我家还能帮衬你一二,这于你而言可是一举两得的事,你别不识好歹。” 徐杏这话,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嫁给他,还是施舍他的。 徐致风快被气笑了,“我说不娶就是不娶,你爱怎么认为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也别那么恨嫁,整天堵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娶你,我还不如娶头母猪呢,母猪虽能吃,但至少安静,吃了就睡,乖的没边,娶你这个搅家精,我子孙三代都得受苦,你当我蠢?” 看徐杏一副没料到会被自己这般毫不怜香惜玉之情的狂怼,一张脸蛋是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好不精彩,“废话不多说,大梨村的许夫子让我给你带句话,当年你羞辱他家夫郎一事,他问你可还记得,他给你两天时间,要是你不亲自登门道歉,他说了,会让你见识一下他的厉害,哦,看在以前你叫人打骂过我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大梨村的李婶,就因为说了他夫郎的坏话,这会年纪不大,已经缺了几颗牙了,你还没嫁人呢,要是缺了牙,估计以后骂人都得漏风,战斗力都得下降了。” “什么骂人?我什么时候骂过那个丑哥儿了?”徐杏慌了,打死不认。 这都是两三年的事了,久的她都快不记得了,怎么许云帆会知道? 对了,肯定是秦润告的状。 他娘的,果然是丑人多作怪,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至于吗。 怎么会不至于呢。 当初她一句“随口无心”轻飘飘的一句话,秦润丢了多大的脸,饭都不敢吃饱,在徐杏家吃的最后一碗饭还是顶着其他人不屑的目光匆匆吃完的。 那时候,他的自尊,几乎被碾到了泥泞里,以至于去了蓝家,他怕丢脸,连饭都吃不饱。 徐致风冷笑道:“骂没骂过你心里门清,跟我说有个屁用,要是想不起来,我劝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想到许云帆如今的身份,徐杏是真的吓到了,顾不上同徐致风理论了,转身赶忙往家里跑。 当徐杏娘得知此事时,一张略显尖酸刻薄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不是,杏儿,当初你真骂过秦润?” “娘,我没有骂,我只是实话实说,谁知道……” 李小花嫁到小梨村后,没少说秦润的坏话,两人,一个是童生妹妹,一个是村长的女儿,自觉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两人便成了好友,徐杏同李小花那是臭味相投,没少说秦润的坏话。 那天徐家挖塘,一天十三个铜板,还包一顿饭,很多人都过来干活了,秦润自然也来了。 所谓的包一顿饭,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糙米饭,还有水煮白菜,一道炒豆角。 其他汉子估计是累了,又或许是徐家准备的饭菜也就那样,因此吃的不香。 唯独正在长身体,又干了半天苦力活的秦润吃的喷香,徐杏提桶过来添饭时,发现秦润吃了两碗,还想再添饭,这才故意阴阳怪气说了几句难听话。 如今回想,徐杏都想不起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了,可她记得,“娘,当时我还小,你跟爹还说我了,怎么这事他还不依不饶的?总不能他夫君有出息了就能随便欺负人吧。” “这事你不用担心,当时我们都说过你了,要是许云帆斤斤计较,反而是他不占理,他如今有出息了,更是注重名声,你放心,他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徐杏娘当年所谓的教训,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徐杏两句,大抵不过是说她不懂事。 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徐杏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过过于尖酸刻薄,于名声不好,徐杏娘才故意说了女儿几句,而不是真心觉得自家女儿做错了。 自以为是的徐杏娘不觉得许云帆真的会来收拾他们,说大话而已嘛,谁还不会了。 可她不知道,许云帆这人是言出必行。 许云帆等了两天,徐家没有一个人过来,他就知道,看来他是被人小瞧了。 活了二十年,敢小瞧他的人不多,一般看他不上眼的人,下场大抵都不会太好。 许云帆去了徐家,开口直接问徐杏认不认? 有徐母护着,以及一旁脸色不好看的村长爹在,徐杏怎么会认。 许云帆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既然你们不认,好,那就别怪我了,我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不知珍惜,那就怪不得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耳里,却正好让过来凑热闹的村民听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们同村长一样,以为许云帆亲自登门是好事将近呢,哪知,这人居然是来给夫郎出头的。 “徐家这是出啥事了?怎么就得罪到许夫子身上去了?” “哎,大河家的,你不是跟徐杏情同姐妹吗,她做了啥,你晓得不?” 被问话的李小花脸色惨白,看了一眼欲哭不哭的徐杏,咬牙摇头,“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哎哟,方才听到许夫子来了,从村头回来的徐村长那个高兴哟,哪知她女儿嘴这么碎,好端端的,骂人家润哥儿做啥子嘛。” 有的汉子有心想替徐杏说话,可当着许云帆的面,他们又不敢了。 许云帆不管院外村民们的七嘴八舌,趁还没回京前,以前欺负过秦润的人,他要收拾一遍,才好神清气爽的回去准备婚事。 诚然,秦润此次回京,以后少有回来的机会,可这不代表,他当年受过的委屈就这么放下了。 许云帆不是圣母,这些人敢欺负秦润,哪怕是道歉,说一句迫于无奈说出口的对不起,他都觉得不够。 至少也得让他们同秦润一样痛苦才算出气了。 许云帆半真半假道:“哼,你们真以为我是空口白牙随便污蔑的吗?我都调查过了,当年的证人我也找了,按照我朝律法,无故中伤他人,于言语上肆意欺辱诋毁他人者,并对受害人造成一定的伤害,轻者处于责罚,重则仗打十大板,押入大牢,你徐杏,当初辱骂我夫郎与猪无异,此等言辞已经给我的夫郎造成了心理伤害,更是间接的羞辱于我,今日我必定要出口气,我就问你,你认不认?” “认了,咱们还可以好商量,你若不认,休怪我无情了。”许云帆扫了一眼外头,指向李小花,“还有你李小花,赶紧回去告诉你娘去,就问她,同不同我家夫郎低头道歉,若不然,我便让衙役来处理了。” 李小花腿都软了。 许云帆太过分了,他们李家,他打也打了,她娘落了几颗牙,她三哥被下了科举禁令,如今李家闹着分家,这还不够吗? 徐杏娘慌了,哭哭滴滴,撒泼打滚说许云帆欺人太甚,还说她仗势欺人,眼见自家丈夫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屁不放,外头人看着热闹,她们母女算是颜面尽失了,徐杏娘又怒又气,竟是气上心头想对许云帆出手。 许云帆眸光一冽,一个巴掌直接呼过去,直扇得徐杏娘眼冒金星,脚下一个不稳,左右踉跄了几步才跌坐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打我?谁给你的胆?” 外头的秦安秦慕牵着小宝,看到这一幕,哇的一声。 他们哥儿太厉害了,一巴掌就把人打的直转圈,也不知道牙有没有掉。 自己的婆娘被打,徐村长不说话不行了,否则,他还有何颜面,“许夫子,有话好好说,你动手未免过分了。” “过分?我这是在救她,你可别不识抬举。” 许云帆唬人的话张口就来,“我可是在夫子大比中考了第一的人,是朝廷钦点的官员,徐村长难道不知,欺打朝廷命官,那是要下大牢仗责砍头的吗?我救你媳妇一命,徐村长可别不识好歹啊。” 徐村长冷汗一冒,是了,朝廷官员打不得,这是要砍头的,徐村长方才不想管,一来是他护着女儿,他婆娘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二来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杏娘认定许云帆不敢闹,徐村长自然也是这般认为,可如今许云帆不仅闹,还动手了,“许夫子,此事是我教女无方,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幼女做了这种错事,许夫子,求你看在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 村里的事有的确实烦心,许云帆知道的,有的人,总想拿道德绑架人,总认为孩子小犯了事,你跟孩子较真,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原以为徐村长是个明事理的,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为了女儿,这汉子也是可以了,十八岁的姑娘,旁人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当娘了,何来的幼。 就算是在现代,那也是一个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年纪了。 徐村长偏袒自家女儿,人之常情,所以,他偏袒自家夫郎,不也情有可原吗。 许云帆看了眼徐村长,突然举手摆了摆,一身着玄色劲装的武侍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出现在于许云帆身后,恭恭敬敬抱拳道:“少爷。” “今天一事,你且去衙门找县令大人说一声,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也听到了,此女三年前辱骂我夫郎,今日她娘拒不认错,甚至还要对我动手,徐村长未能秉公办事,我不服,你同县衙衙役如实道来即可。” 徐村长眼睛一瞪,心道,完了,他村长的位置坐到头了。 院外的人群炸了,有个汉子更是吓的跌坐在地,裤/裆湿了一圈。 不怕不行啊,光棍多年的他想拉秦润去小树林的事就是被徐杏发现的,而那些有关秦润为了钱,为了一口吃的便同外村汉子钻小树林的谣言就是徐杏说出去的。 许云帆今日会这般做,估计也是因为此事,只是他不好将这些事说出口,这才咬紧徐杏辱骂秦润一事不放。 在许云帆冷冷的看了眼尿湿裤子的汉子时,对方打了一个哆嗦,站起来拨开人群跑了。 跑吧,看你能跑哪去。 徐家几人哭哭滴滴,许云帆冷眼旁观了会,听着徐杏娘骂了几句,徐致风从院外挤了进来,“走了,剩下的事交给官差就是。” 许云帆带着三个一路蹦蹦跳跳的孩子回到村口,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那儿的秦润。 许云帆笑嘻嘻的上前,“你怎么回来这么快?都不等我跟孩子门。” “你知道我去了?” “知道,怎么样,出气了吗?” 秦润闷闷的应了声:“嗯。” 许云帆不问还好,他一问,秦润只觉得胸口涨的难受,眼眶酸涩,这些年来,他受的委屈、伤害,许云帆都替他还回去了。 他闷闷的问:“许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他感动的止不住泪湿眼眶。 许云帆挥挥手,让秦安带小宝先回去,等三个孩子跑远了,这才一手环过秦润的后脑勺,将对方的脑袋压倒自己胸口,“哭吧,哭完了,以后咱们就不委屈了,我是你夫君,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他把秦润从胸口拉出来,微微低头注视着秦润,不嫌弃的用大拇指揩去他脸上的泪痕,“我以前不是说过了,谁欺负你了,我不能百倍奉还,势必也要加倍报复回去的,我这人就是这么小肚鸡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 “不会。”秦润吸了一下鼻子,双手牢牢抱着许云帆的腰,铿锵有力的道:“你最好了,许云帆,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没有谁能比你更好了。” 闻言,许云帆低下头,额头抵在秦润的额上,声音低沉,像是充满了诱惑一般,“我有这么好的吗,那么能得到我这么好的汉子,你还哭什么呢?能够得到我,你不是应该偷笑的吗,怎么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瞧瞧你这个可怜样,可要心疼死我了,乖,不哭了,以后也不能哭了,就算你想哭,那也应该是被我在床上‘欺负’了,我想想,那样的你,我要是见了,一定会让你哭的更厉害。” 秦润突然就哭不出来了,“那你大可试试,看我哭不哭。” 许云帆笑出声,“哟,你这小嘴还挺厉害,试试就试试,今晚回去咱们就试,到时候你可别求饶才好,我肯定不会心软的。” 两人抱了会,秦润牵起许云帆的手,意有所指道:“走,我们回家,今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让你吃饱喝足了,看你能不能把我‘欺负’哭。” 许云帆:“……你来真的?” 按照以往的成绩来看,要做到这一步,估计有点悬。 真想把秦润‘负’哭,估计很费腰。 越想许云帆越觉得自己不中用。 第274章 第 274 章 实至名归小三元 许云帆几人回京那天, 秦氏的人都过来送了。 秦安几个孩子眼泪汪汪,同三个蛋还有其他小伙伴抱在一块哭的许云帆耳屎差点没喷出来,何唯琛在村里待了半个多月, 如今要离开, 要多不舍就有多不舍。 许云帆倒没有多少离别愁绪,再过几天, 秦氏的人还不是要进京喝他的喜酒, 到时候不就能见到了吗, 有什么好伤心不舍的。 回到京城,秦轻枫一家人还有方家人都上了云润酒楼,许云帆在云润酒楼订了一个大包厢请几家人一块吃顿饭。 饭桌上,许云帆让人拿了一箱东西进来, “岳父,方哥,十九我跟润哥儿办喜事, 你们有要请的人吗?这是我准备的请帖, 你们看够不够?” 方裴舟走过去看, “嚯,云帆, 你这请帖怎么做的?大气得很。” 说着, 方裴舟翻开一看, 眼睛差点没突出来, “这……金墨??” 金墨,一类与之三书红纸等价的玩意, 寻常人家一般可舍不得用。 其他人闻声,放下筷子、酒杯走了过来一看,好家伙, 喜庆的红色请帖上写着金灿灿的文字,耀眼及了。 “是啊,这种一辈子就一次的事,不用点好的怎么成,岳父,你看这么多请帖够不够?”许云帆问道。 “够了,够了。”秦斐俞美滋滋的看了又看,低声问,“我可以给他送一些过去吗?” 这个“他”代指何人,许云帆一听便知,“那必须可以呀。” 许云帆想,人来的越多,他礼金收的就越多,谁会嫌弃。 “云帆呐,你……身上可还有银子?”秦二主君看这一大箱的请帖,许云帆得买多少金墨?那玩意可不便宜。 许云帆眼珠子转了一下,“还有的,润哥儿给我的零用钱我都还没有花完呢。” 闻言,不说秦二主君,就是秦润自己都怀疑了,他记得,他给许云帆随身带着做零用的银子,不过十几两而已啊。 方裴舟没想那么多,“对了,我那有一对真的龙凤蜡烛呢,特好看,你们要是还没准备,就上我那去拿。” 许云帆:“我都准备好了,还有,成亲的地点我选在美食城那边,那边地大,摆多少桌都成,岳父,爷爷,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在大晏朝,按理来说,成亲办酒席,一般是汉子家摆宴席,不过秦润与许云帆情况特殊些,许云帆说是入赘,秦润又说是嫁,意见不统一,秦谦干脆不管这些了,既然许云帆想在美食城那儿摆酒,也成,而且对于场地的布置,许云帆都没让他们出手,“都可以,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都成。” 许云帆甜甜的道:“爷爷您真好,我可太喜欢您了,来,我敬您一杯。” 秦谦有点遭不住,“你这孩子,咋这么……老爷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头甜得很,跟吃了蜜似的。 …… 在十六那天,九辆“奇怪”的马车整然有序的排队进入城门。 见到如此新奇的马车,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路,指着坐在马车上的秦氏人窃窃私语起来。 没办法,这样的马车,说是马车,可两边又没有遮挡的东西,可说他不是马车,前头垃车的不是马又是啥?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怪的地方,其他马车能坐三四个大人就不错了,可他们现在见到的马车,可是坐了……一、二、三……一共坐了十六个人啊,马车上一排位置坐了四人,一共有四排椅子可坐。 秦老等人第一次进京,真是看什么都稀奇,可他们不敢乱看,生怕被人笑话,给许云帆丢人。 被自家大人抱在怀里的三蛋等人没有大人敏感的心思,一个个左右张望,哇哇声不断。 骑马随行在左右的几个武侍,哪怕进京了依旧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附近百姓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远处传来铃铃铃的声音,众人寻声看去,“看,是许秀才来了。” 许云帆如今可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 这人不仅在夫子大比上大出风头,就是在院试上也是博得头筹,碾压其他一众考生。 之前被其他人看好的考生,哪怕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又如何,哪怕那几位被夸的有多天才,在许云帆这位绝世天才面前,那也得避其锋芒。 别看许云帆之前参加的县试、府试是在沂平府考的,如今又取得了案首,很多人都称呼许云帆为小三元,不过,有的人对此却是持有不同的意见。 回京时,许云帆再一次清晰的见识到了何为“权力”。 换其他人,特别是正在参与科举的学子,想迁户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甚至此举都是不被允许的,可秦斐俞出马,特例就来了。 京城的考生都觉得不公平,有的人认可了许云帆考了小三元的成绩,有的人却不认可。 认可的人表示,“县试府试难不成会比院试还难?人家许秀才院试可是案首,就算他不在京城参考,前面的考试难不成还能考的比其他人差不成?” “那可不一定,正所谓圣人千虑,必有一失,咱们京城县试的最后一道题可不简单,许秀才并没有考过,实力如何,可不好说。” 对此,因两方争论不休,就是一些书院夫子以及国子监的夫子都出来说话了,但各自想法依旧无法做到统一。 没办法,翰林院只能出手了。 郑柯当即给了沂平府知府去信一封,没几天,清陵县的县试以及府试的试题卷以及许云帆的答卷全部被张贴在了京城各处的红榜张贴处。 原本按照科举规矩,此举应是不该被执行的,按照规矩,考生的考卷哪怕被批改过,也应在统计好考生名次后再次收箱密封保存三年,但如今百姓、学子、夫子对许云帆案首的成绩各自持有不同意见,翰林院不得不出手。 对于许云帆的考卷,每天都会有侍卫轮流把守,确保其不被损坏。 对此,各学子、考生、夫子都去看了,就是有的大字不识几个的百姓也去凑了热闹。 哪怕大字不识几个,可看到许云帆的字迹,几个汉子还是觉得工整,行云流水般,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只是普普通通的字,可由许云帆书写出来,每个字好像都被赋予了生命,笔锋的从容、凌厉,从其中可观答卷之人的张扬肆意。 全张答卷皆是工工整整,一处涂改之处都没有,少见的干干净净。 “无盐面,无言面,无颜面,本是清汤无盐面,泪落碗中方觉咸……”一汉子喃喃将许云帆写的有关“面”的答案念了出来,不知怎的,竟是泪眼模糊,莫名的备感心酸。 诚然,京府出的考题例来会比其他府城的难,可并不是说,其他府、县的试题就一定比京府容易。 就像清陵县今年的考题,最后这道足以干翻三成考生的大题,就是京城的考生见了只怕也揣摩不清出题者的心思。 可不管是何“面”,许云帆都写到了,仅仅几句话,更是道出了无数人的心酸。 就这,人家夺得县首,不过是实至名归。 经此,许云帆的名声大噪,妥妥的小三元,无人再敢质疑。 因为许云帆的出现,京城考生圈中“动荡不安”,以前被认定最有望夺得案首的那几位,如今就不好说了,因许云帆的出现,将所有考生自以为是的猜测搅的浑浊不清,再无法断定下次案首花落谁家。 许云帆的名声如此之大,大多数人有所耳闻,却不曾亲眼所见,不说他们见不到人了,就是发榜当日,报喜官差上门都没见到许秀才。 如今许秀才终于出现了,一众人纷纷看向许云帆,有的甚至还指着许云帆,“看,那就是许秀才,孩子,日后娘不指望你能同许秀才一样考啥小三元,娘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得长有许秀才一半好看,你要长那样,以后你做错事了,娘都舍不得打你了。” 被妇人抱着的孩子为难了,脑子却很清晰,“可是娘,我长成啥样,那不是你跟爹的责任吗?我长的不好看,也是因为你们本来……” 孩子话没说完呢就嚎了一嗓子,如此凄厉的声音,许云帆扭头看去,边上的百姓还以为他在看他们呢,一个个对许云帆笑了起来。 许云帆嘴角一抽,踩着单车跑的更快了。 “终于见到许秀才出门了,他这是要去哪?”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因为很快,前头驶来几辆奇奇怪怪的大车子,只见他们的许秀才一个刹车同前头器宇轩昂,一手执弓,一手紧握缰绳,后背有一箭袋的武侍说:“许六,你先把人带到田庄去,那边会有人招待你们的。” 不等许六回应,被秦大娘等人抱在膝盖上的几个孩子纷纷喊了起来,有的喊得铿锵有力,有的喊的吐字不清,但许云帆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在喊:“许哥,许锅,许哥……” 喊着喊着,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就哭了起来。 秦氏的人见状,暗暗摇头叹气,此时此刻,每个人既有见到许云帆的欢喜激动,耳边孩子委屈的哭喊声,又让人不免多了份日后分别难见的愁绪失落。 “哎哟,猴儿们这是怎么啦?莫不是被那牛魔王欺负了?” 许云帆拿出来的《西游记》画本故事,可谓受到了秦氏一帮孩子的追捧。 画本上的孙悟空炫酷的不行,一根金箍棒耍的几乎要晃出残影,秦氏的孩子那段时间几乎人手一根木棒,没事就左右转,可他们怎么转都转不快,许云帆亲自示范了几次,可把孩子们激动的拍手嗷嗷叫。 许云帆跟他们玩的好,经历分别后的再见,不免让一帮对许云帆心心念念的孩子喜极而泣的同时又觉得委屈。 别看他们年纪小,可也到了知事的年纪,平时这听一句那儿听一句便也晓得了,日后,他们的许大哥一家不可能再经常回村了,以后,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想到以后不能同这么好的大哥哥还有几个小伙伴时时见面了,孩子们压抑的心情在见到许云帆时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许大哥以后再也不回去了,我们不能跟许大哥一起玩了,心里难受。” “娘,我不想许哥来京城,我们把许哥带回去吧。” “许哥,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带上润哥他们一起。”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听的许云帆心酸不止,许云帆站在马车旁,看着三蛋朝着他伸手要抱,不由轻叹,将人从秦二夫郎怀里接了过来,“好了,不哭了,安哥儿他们已经等了你们许久,许哥带你们去田庄玩好不好?不哭了。” 许云帆逃避般的拒绝回答孩子们的其他问题,不过许云帆的一番话,倒是让孩子们期待了起来,一下子忘了伤心,纷纷探出身要跟许云帆说话,还问他骑的是什么。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同许云帆谈话,热热闹闹的往田庄赶,待出城后,众人注意到,通往田庄的路被许云帆带着齐修泽几个免费劳动力挂上了led,其他外人也许看不懂这些玩意是啥东西,秦氏的人见过,自然是清楚的。 不止路上,就是许云帆口中的美食城也被挂上了灯带以及一排排的灯笼。 被作为婚礼现场的酒楼内,徐致风听到秦氏的人来了,不由瘪嘴,“早知道,我就该等着跟秦氏的人一块过来了。” 他比秦氏的人早一步进京,前面两天,林萧然他们还带他玩了几天,之后便一直在忙,已经十几天了,他是又打气球又是布花的,忙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行了,少说话多干活,后天就是云帆的婚礼了,咱们可得赶紧了。”齐修泽也累啊,但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事都得干,区区这点小事又算得什么。 许云帆将秦氏的人安置在员工寝舍楼,还没叫人给他们安排吃食呢,方子汐派人过来了。 小厮翻身下马,一路跑到寝舍楼,气还没喘匀呢,“许少,方四少让你赶紧回去。” “怎么了?可是方哥出了什么事?” “不是,是工部尚书大人过来了。” 方子汐在酒楼查账查得好好的,秦主君派人将他喊了回去,说是有贵客上门,结果回去一看,好家伙,工部尚书齐大人来了。 工部尚书,从一品大官,中央六部之一工部的最高官员,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等事务。 许云帆纳闷了:“他来找我干什么?”貌似他并不认识这号人吧,生意上也没什么往来啊。 小厮提醒道:“许少爷,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胥王爷在青阳县治理农田水利一事?此事其实是齐大人与胥王爷一块负责的,后来胥王爷在青阳县安装了七架风车。” 后面的话无需小厮多言许云帆就想明白了,因为水车,所以人家齐大人注意到他了呗。 今儿几辆马车入城,只怕早被有心人传到齐大人耳朵里去了。 无奈,许云帆只能让许六等人安排吃食,待秦氏人放好行李后食用,同秦老等人说了几句,不得不往回赶。 正如许云帆所料,齐大人确实是为了水车、马车一事前来。 齐大人看着一表人才的许云帆,不由暗暗满意,早前因夫子大比一事,他对许云帆是略有耳闻,家中几个孩子说的可夸张了。 说什么许夫子长的惊为天人啦,能歌善舞啦,还会骑马射箭啦,最主要的是,他跟武侍交手,只翻几个后空翻就把人打赢了。 齐大人听了,只觉得孩子们夸大其词,纯当笑话听。 如今见着许云帆,齐大人暗道,其实孩子们有的话说的确实没错。 这许云帆,果然长得风度翩翩,难怪自家女儿隔三差五就跑云润酒楼,就想同人家来个转角遇见爱。 许云帆被看的有点头皮发麻,不由出声,“齐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难得说话这么“正经”,许云帆还有点别扭,“难道是为了水车的事来的吗?” “是,但也不全是。”齐大人说着,看了许云帆一眼。 许云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但也不全是,究竟是是还是不是? “哦,愿闻其详。” “听说今日入城的那几辆马车是你的。” 许云帆挑了挑眉,这只怕不是听说,而是早让人打听清楚好了吧,看来对方今日来,不仅因水车一事,还为他的马车。 “是的,不知齐大人是?” 齐大人小品了一口茶,这才开始叭叭起来,无非是自己身为工部尚书,负责的什么什么,许云帆的水车又能多大程度解决农田灌溉一事,还有这马车,若是能够运用在交通上,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身为工部尚书,齐大人心系百姓,所以才亲自前来,意图从许云帆手里买下图纸。 同这些官员打交道,许云帆已经有经验了,毕竟景明泽,郑柯这帮人,谁还不是大官了。 等送走齐大人,许云帆眉开眼笑,晃悠悠从门口进来,转而进了厨房,“润哥儿,今天吃什么?今晚咱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秦润扭头看去,“齐大人走了?他来找你是同你说了什么好事了?” 许云帆:“是件大好事,他想要我的图纸,我也不可能让人白嫖吧,所以就跟他合作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秦润也不多问,当即答应了,“好,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你想吃什么?” 许云帆当即说了几道硬菜,秦润点头同意后,这才美滋滋的端菜出去。 晚上吃饭时,秦家的人都过来了。 因着秦润要成婚,但目前又还没上秦家族谱,秦主君打算带他还有几个孩子回原籍地一趟,秦家的根在那,列祖列宗的坟也在那,他想带秦润几个孩子回去上个坟。 许云帆自是不能去的,他去了,其他事交给谁办? 秦家人除了秦斐俞,秦谦秦坤等人都走了。 被留下的翁婿两人住到了一起,打算凑合着过几天。 许云帆每天早上早早起来,锻炼过后便踩着他的自行车出门买吃的。 很意外的是,今早许云帆还没出门呢,秦斐俞提着一个食盒从外头进来了。 许云帆知道昨晚秦斐俞夜不归宿,也不知道他一个晚上在外都做了什么,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秦斐俞又是长辈,许云帆自是不好问太多,不该过问的时候,当个哑巴也没什么不好。 吃朝食时,许云帆打量了秦斐俞一眼。 秦斐俞眉宇间带着倦意,面容略显憔悴,吃东西的时候,好似在隐忍着什么,看着像是吃不下去的样子。 外头的东西虽不如秦润做的好吃,但许云帆是吃过苦头的,倒也吃得下,秦斐俞好歹也是个将军,他都吃得下的东西,这人不应该觉得难以下咽才是。 许云帆刚想完,秦斐俞已经憋不住了,当场呕的一声,趁胃里的东西还没出来前,飞快的往外跑去。 断断续续的呕吐声传来。 许云帆不放心,顾不上喝粥了,赶紧起身,“爹,你这是怎么了?” 秦斐俞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已经全部吐了出来,脸色苍白,鼻涕都流了,眼眶里泛着生理泪花,难道道:“云帆,我难受。” 许云帆几步上前,一手扣着秦斐俞的肩,一手帮人顺着背,看了眼一地的呕吐物后,目光不禁然落在秦斐俞白皙的脖颈上,那儿本应是一片白皙才是,可如今却多了几处奇怪的红。 第275章 第 275 章 老蚌含珠? 身为过来人, 不是,这般说不太对劲,就身为已经有了夫郎并与夫郎探索过人体奥妙的成年人, 许云帆可太清楚秦斐俞脖颈上的红是什么东西了。 毕竟他这只大蚊子也时常在秦润身上吮出这种痕迹。 哟, 他这岳父,昨晚一夜未归, 感情是…… 真是厉害了我的爹, 一整晚夜不归宿, 感情是“玩”去了。 好歹对方也是长辈,自己作为一个晚辈,见到这些委实有点尴尬,许云帆脸一红, 赶忙移开目光,“难受?哪里难受?” 秦斐俞摸着隐隐传来坠痛的地方:“肚子有点点疼,还觉得恶心。” 闻言, 许云帆赶忙把秦斐俞扶进屋, “爹, 你先坐着,我先给你倒杯水漱口再说。” 吐了那么多, 嘴巴里难免残留一点东西。 许云帆又是倒水又是找痰盂, 待秦斐俞喝了口热水缓了缓, “爹, 你伸手,我给你把把脉吧。” 把脉的过程中, 许云帆眼珠子转了几下,不经意的落在秦斐俞身上,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收手后,脸色有点红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怎么是这幅神色?” 许云帆低着脑袋,轻声劝道:“爹,要不你喊个大夫来看看吧。” 见着许云帆欲言又止,秦斐俞心头一个咯噔,“怎么了?是不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云帆,你不用满我,爹爹是怎么了?” 许云帆着实不好意思,犹犹豫豫,“爹爹昨晚是不是……是不是……” 秦斐俞心都悬了起来,放在膝上的双手都在颤抖,“是不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你别吓爹爹,爹爹年纪大了,不惊吓的,你直说,爹爹受得住。” 他不想死,他才刚跟萧衡之破冰重好,萧衡之才刚原谅他,他还想跟萧衡之成亲,他要看着秦安长大,还要替秦润照顾孩子,秦家也需要他,他不能出事。 许云帆有种豁出去的架势,“爹爹,你昨晚是不是跟……就行了床事了?你不知道吗,你怀上了,会吐是因为孕期反应,肚子会疼是因为你那啥,就运动过度了。” 许云帆之所以肯定秦斐俞昨晚跟人真刀实枪干上了,那是因为昨晚秦斐俞一晚没回来,身上又带着未消的吻痕,他昨晚没回,今儿就不舒服,还肚子疼,胎像不太稳,这不是明晃晃的告知许云帆他昨晚都干了啥吗。 许云帆战术性的抵拳在唇边咳了一声,脸上通红一片,“爹,你这还没到三个月,咳……不可行房事的,你得节制啊。” 天知道,一个哥婿对岳父说这些话,他有多尴尬啊。 说着,许云帆不禁嫉妒了。 靠了,他这头老黄牛以前那么卖力,地耕的也勤快,跟秦润是如胶似漆,夜夜奋战到五更,秦润啥反应没有,反倒是秦斐俞这个“老实人”先有动静了。 但许云帆也没多嫉妒,之前秦润没动静,如今他吃了药,秦润自然不会有情况,要是秦润怀上了,他才真得哭。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秦斐俞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一会才怔怔的低头看向尚未显怀的腹部,与许云帆确认,“云帆,你说怎么,爹爹怀了?润哥儿要有弟弟了?” “是的,爹,我又要有小舅子或者小姨子了,我亲自把的脉,错不了。”许云帆见秦斐俞傻笑起来,干脆去厨房铲了些火灰倒到那滩呕吐物上,将其打扫干净。 坐在堂屋里,终于反应过来的秦斐俞捂着脸,又是哭又是笑,但没一会又变得紧张了起来,猛的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迈出去的脚步轻了些许,“云帆,你方才说我是动了胎气?那我需不需去抓点药?” 许云帆抬头看人,忙把扫帚靠着木墙放好,将秦斐俞扶了进去,“没见红,暂且不用抓药,但您最近还得注意点,先兆流产忽视不得,有的人还得躺床上不能随便下地的,还好爹爹的身体好,不过您以后也得注意些。” 秦斐俞赶忙坐了回去,目光柔柔落在腹上,“我没想到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幸好。” 许云帆暗道,是啊,不说秦斐俞想不到,就是他都很意外。 如果是在现代,三十几岁怀孕不算稀奇,可在这,秦斐俞身为哥儿,三十几了还能怀上,着实是猛了些。 在村里时,大多数的哥儿年过三十,受孕率便下降了,但并非绝对。 许云帆猜测,很多哥儿三十岁之后难以受孕,兴许与产后得不到充足的休息、精心的护理等等因素有关。 秦斐俞虽是哥儿身,可他的体质摆在那,不是一般哥儿能比的。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为什么三十多岁的秦斐俞会怀上的问题,而是该考虑,这事要怎么解决。 许云帆坐在茶几的另一边,静默许久,这才抹了一把脸,直接了当,“爹爹,这事要不要告诉父亲一声?这孩子都有了,婚事该办的赶紧办了。” 没道理萧衡之睡了人,拍拍屁股就走,连孩子都不用养吧,真是美的他。 对于秦斐俞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除了萧衡之之外,许云帆不做他想。 萧衡之之前因为中毒,不是做不成男人,只能说,想传宗接代很难,并非不能。 后来许云帆给他拿了药调理,身体好了很多,想必……许云帆不知该笑还是该心塞。 许云帆:“爹,这事必须同父亲说啊,你们要是和好了,过两天我跟润哥儿成亲了,父亲便能光明正大的来了。” “可是我该怎么说?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拿孩子把他套了,他说了,他还没彻底的原谅我。”秦斐俞很不安,孩子来了,他欢喜,却也为此感到不安,“萧夫人不喜欢我,她……” “不会的,你要是……我去找奶奶聊聊也是可以的,上次游街见到我,她可喜欢我,收了我的礼物,高兴的差点没哭。” “你确定真的是萧夫人?” 许云帆点了点头:“爹爹,那天还有苏叔叔跟着,我不会认错的,爷爷给我说过的,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认得一些的。” 秦斐俞犹豫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作为晚辈,怎么也该亲自去的。” “爹爹,你跟父亲还没成亲呢,算的哪门子晚辈?况且你还有了,这事,你不用想太多。”许云帆让秦斐俞躺着休息,自己则亲自去了一趟萧家。 没办法,眼下,秦家也就他们翁婿两人在,秦谦带着秦润几个回去拜祖了,许云帆不去谁去? 这事,拖不得了。 等秦润回来,成亲的日子也就到了,许云帆不是个会拖事的人,当天晚上便去了萧王府。 得知许云帆来了,萧老夫人以及萧老王爷赶忙迎了出来。 许云帆注意到俩上了年纪的夫妇红着眼眶朝自己而来,赶忙上前几步,拱手做揖:“晚辈孙婿见过爷爷奶奶。” “哎,乖孩子,快进来,奶奶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润哥儿他们呢?”萧奶奶只见来了许云帆一个,不免感到失望。 有关萧衡之私底下同许云帆相认的事,萧奶奶是知道的,她一直等着,可许云帆迟迟没带润哥儿他们来见她。 许云帆笑笑,“他们回去拜祖了,我一个人偷偷来的,没让人发现,奶奶,父亲在吗?” “在的,我这就让人喊他过来。” 许云帆同萧奶奶萧爷爷聊了好一会,萧衡之才姗姗来迟。 “你小子怎么来了?”萧衡之一进来便问道。 许云帆站起身,“父亲,今晚过来,有一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有关爹爹的事应该怎么解决。” 萧衡之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爹爹?斐俞?他有什么事?” “我爹爹动了胎气,现在……孩子已经两个月了,我就想问问,这孩子是想让他跟我夫郎一样当个来路不明亲爹不明的私生子呢,还是做一个婚生子?” 许云帆的话,仿若一道惊雷,将平静的湖面炸起了一道道水花。 萧爷爷端起的茶杯一晃,微烫的茶水洒了一地,“什么?孙婿,你说的什么孩子?” 瞳孔一缩的萧衡之已经傻了,不由想到昨晚的事,脸色煞白,耳鸣阵阵,满是懊悔。 又惊又喜的萧奶奶一腔情绪无处释放,只能朝自己儿子出手,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落在萧衡之背上,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你个混账玩意,又玩出人命了是不是?你……你混账啊,我几个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萧家血脉,如今……你也不听听外头的人私底下是怎么说他们的?都是因为你。” 萧衡之疼的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的问:“云帆,你说真的?斐俞真的又有了?” 对萧衡之来说,此事,确实是有点难以置信。 自他恢复了男人的自信后,前前后后,他跟秦斐俞也就“乱来”了□□次,如果秦斐俞真的怀了两个月了,那岂不是第二次的就怀上了? 现在的哥儿都这么容易受孕的吗?还是他跟秦斐俞天赋异禀?厚积薄发? 许云帆很是认真道:“父亲,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来欺骗您的,今早……如今爹爹动了胎气,不好走动,所以我才来了,再过两天就是我与润哥儿大婚的日子,您是想以父亲的身份出席还是想以萧王爷的身份过去,这取决于您。” “可是……”萧衡之犯了难。 身为父亲,他自是想光明正大的以孩子父亲的名义出席,可他的顾虑太多了。 许云帆知道萧衡之的顾虑,不禁摇头道:“父亲,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今我也算是有点势力了,几个孩子在我那儿,谁敢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就算我不在了,我的武侍也在,更何况爹爹派来的暗卫本事也不俗,断不会出现问题的。” 闻声,萧衡之沉思了起来。 暗卫,秦斐俞有,他也有,当年不过十八岁的他,难道暗处就没有暗卫保护了? 自是有的,可他依旧去了半条命。 “我不信他们。”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萧衡之谁也不信。 他太胆小了,不敢拿几个孩子去做赌注,一旦输了,他将一无所有。 许云帆喝了口茶,“父亲,你的心情、顾虑,我可以理解,但理解是另一回事,我只告诉你,润哥儿的婚事,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我那尚未出世的小舅子,若是落了个私生子的身份,哪怕日后澄清了,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信?就拿润哥儿兄弟来说,明儿你出去告知众人,他们是你的孩子,你觉得每一个人都会相信吗?他们会不会猜测,你是不是看在秦爹爹的面上?又或者是出于别的缘由才会说出这种话?父亲,有的东西,一旦被冠到头上了便很难摘下了,哪怕摘下了也会留下痕迹的,他们明明是你的孩子,如今却是他人用以抨击爹爹的存在,这对我爹爹还有夫郎小舅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说到这,许云帆只恨他还不是官,没有上朝的资格,否则,要是他在场,早跳起来给右相那个老头子几个大耳刮子了。 他娘的,这老家伙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了秦斐俞一本,怒斥秦斐俞品行不端,身为将军,本就应严以律己,可秦斐俞不仅欺瞒百姓,且生了两个生父不详的孩子,两个孩子是不是同个父亲尚且有待调查,一个哥儿,哪怕是将军,如此不自爱放荡,委实丢了大晏朝将军的脸。 身为一个将军,本就该以身作则,如今传出这等丑闻,其他哥儿若是有样学样岂不是乱套了,要知道,在民间,如此作风之人,就该被沉塘逐出宗族,并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才是,右相说的心痛万分,末了不忘力求皇上扫除这股不正之风。 许云帆从秦坤口中听闻此事时,肺都快气炸了。 只可惜,他如今一介草民,想替秦斐俞出头都无法。 但这事,许云帆表示,他是记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他许云帆,亦可当君子,也可当小人,反正右相给他等着就是。 许云帆留下一番话,让萧衡之好好消化思考,同萧奶奶萧爷爷又聊了好一会才出了萧王府。 已是子时的京城,街道上早已没了白日的喧闹,一排排灯笼有的已经熄灭,一阵风刮过,尚存的几个要灭不灭。 许云帆站在萧府外头,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禁有点儿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许云帆恨不得跑回萧府,可出来前,面对萧奶奶的挽留,他可是大言不惭吹过牛逼的,这会再回去,岂不是自个打自个的脸? 心理年龄已有二十的青年人,正是要面子的年纪。 许云帆伸长脖子咽了把口水,硬着头皮跨上单车,撑脚架一踢,踏板一踩,速度之快,几乎要落下一道残影。 ……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秦斐俞猛然惊醒,目光凌厉看向一处,一手早摸向床下,不忘厉声道:“谁?” “是我。” 发觉来人已经离开,萧衡之收回落向窗外的目光,从暗处走出,他才刚到,秦斐俞便察觉到了,这人到底有没有在休息? 警惕性太高了,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萧衡之几步行至床前,看着床上的人,语气里不免带了丝心疼,“不是说动了胎气,怎么还这般不知小心?” “衡之?”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不甚明亮的月光,秦斐俞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出声,更是让秦斐俞松了一口气,“衡之,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秦斐俞说着要下床,却被萧衡之阻止,他一手抚在秦斐俞腹部,带着庆幸的语气低声道歉:“我来看看你,云帆那小子……对不起,昨晚是我孟浪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昨晚秦斐俞喊了一次疼,可他正在兴头上,误以为自己太用力了,不断亲着哄着秦斐俞,只几句话,身下的人便找不着北,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得知秦斐俞动了胎气,萧衡之后怕不已。 “不是的,这事也怪我,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怀上了,还……”秦斐俞也很自责,明明他都生过两个孩子了,却还是没发现,怀秦润、秦安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还是肚子大了才发现不对劲,其他哥儿有的孕吐,嗜睡等等孕症,他都没有。 秦斐俞已经三十多岁了,早过了易孕的年纪,加上他跟秦润一样,孕痣比之其他哥儿,可以说是暗淡,生下安哥儿时又是在逃亡的路上,产后根本没能得到调理,大夫都说他日后很难受孕了,因此,最近不对劲的嗜睡、食欲不振,秦斐俞也以为是过于疲乏的原因,从未往其他地方想。 昨晚萧衡之又正在兴头上,嘶哑的声音比之以往更为低沉,充满了磁性,对方缠着自己,在耳畔哄了几句,秦斐俞哪里顶得住这等美色? 最后还是沦陷了,与给与他欢愉的男人共同沉沦了。 萧衡之舒了口气,坐在床外侧,一手撑在秦斐俞腿边,曲指抚过秦斐俞面颊,四目相对,谁也没吭声,只无声的望着彼此,静谧的空间里,只余下各自不规则加速的心跳声。 时隔多年,熟悉的,记忆深处不断被翻阅的,柔情似水的眼眸再次出现,秦斐俞看着那双柔的让人几欲溺毙其中的眼眸,久久回不过神。 秦斐俞看傻了眼,眼眶却慢慢红了,鼻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鼻子不由得抽动了两下。 “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傻?”萧衡之无奈笑了声,“秦斐俞,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傻。” 傻到,他只对他笑笑,不管真心与否,这人总能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看的双眼发直,傻乎乎的样子,特别可爱。 第276章 第 276 章 放肆! 犹记得, 十七岁的秦斐俞随秦父第一次回京时,京内无数官、富之家的少爷都争相一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将军家的哥儿。 萧衡之自然也是好奇的,早早就在城门侯着了, 原以为秦斐俞一个哥儿会跟其他哥儿一样, 长途跋涉定是坐的马车,却不曾想小哥儿骑着高头大马, 明明面露疲乏, 一双狭长的黑眸意外的有精神, 就炯炯有神的,不时左右看一眼。 萧衡之看到秦斐俞的第一眼,第一感觉就是,这位将军家的小哥儿长的不错, 就是看起来有点傻,小时候肯定像个汉子一般虎头虎脑的吧。 想到这些,萧衡之不免暗觉好笑, 折扇唰的一收, 眉眼弯弯便笑了起来。 待他听到一道轻轻的喝声时, 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秦斐俞不知何时发现了自己, 对方似是傻了一般, 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眼睛睁的又大又圆, 直到被秦父喊了一声,秦斐俞才像做错事的孩子般, 面红耳赤的赶忙扭头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不时落在他这个方向。 只稍一眼,萧衡之就知道, 秦斐俞已经被自己这张脸勾了魂。 果不其然,秦斐俞在京的那段时间,不时会突然的与他来个不期而遇,亦或者参加某个宴会了,对方都会“不经意”的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待被抓包后,秦斐俞便会做贼心虚的移开目光,没一会又会偷偷的,小心翼翼再看几眼,最后,可能是实在按耐不住了,这人更是厚着脸皮暗中追了自己数条街,甩都甩不丢。 秦斐俞那点小心思,自以为藏的很好,可在萧衡之看来,不过是司马昭之心,多次的偶遇,每一次被抓包后的面红耳赤,对方的心思,萧衡之想不知道都难。 萧衡之问他要干什么,秦斐俞总是一副羞答答的不敢看人的样子,支支吾吾站在他的面前,半天不说话,却又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想起往事,萧衡之跟吃了蜜般,凑了过去,几欲同秦斐俞鼻尖对鼻尖,“十几年前,你刚回京那会就盯上了我,我看出来了,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后来,你又追着我跑,给我送了好多东西,真的,换其他人,你这般死缠烂打,人家烦都要烦死,也只有我,觉得你这个小傻子傻乎乎的,连追人的方式都那么蠢,却又让人舍不得拒绝,我要不答应你,只怕你这辈子就得光棍一个了,可惜当年……如今十几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傻,我真的舍不得放手,秦斐俞,我们已经三十几岁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让我们再浪费呢?往后余生,我想跟你好好的,我要娶你为夫郎,你答不答应?” 秦斐俞已经傻了,大脑瞬间宕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余眼泪吧嗒掉,好一会才急急忙忙的抓着秦斐俞的手,用力点头,目光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不断的应着,“嗯嗯嗯……” 看着哭个不停的人,萧衡之嗓音懒散,带着几分戏谑:“不要嗯嗯个不停,说话,答应还是不答应?你不说话,我不明白你的‘嗯’是几个意思。” “答应,我答应,我要跟你一起,我要你娶我。” 萧衡之看着他,定定的问:“认真的?不反悔?” “嗯,认真的,不反悔,这辈子就你了,我要嫁给你!” “好,你嫁我,我娶你,说好了,不能再反悔了。” “好。不反悔。”秦斐俞高兴坏了,双手环着萧衡之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使劲儿又蹭又吸的,嘴里连声喊着萧衡之的名:“衡之、衡之……” “我在!”萧衡之反手将秦斐俞抱进怀里,想到他惦记了十几年的人如今能得以拥抱在怀,秦斐俞肚中还怀着他们的孩子,对萧衡之来说,一切就像在做梦,好不真实,“我可以摸摸他吗?” “可以,只是他现在才两个月,还太小了。”就算摸也摸不出什么来,只能摸到他肚子上的一层软肉。 但萧衡之还是摸的爱不释手,甚至还捏了捏那层白花花的肚皮。 萧衡之捏着秦斐俞的软肉,暗道,难怪昨晚摸的时候感觉秦斐俞肚子这儿软了很多,原来是有的孩子了。 昨晚他把秦斐俞折腾了半宿,换其他哥儿,只怕早见红了,萧衡之后怕不已,“你好好休息,其他事交给我,右相的事,交给我处理,你只管好好休息就好。” 萧衡之这几天沉溺温柔乡,几天没去上朝了,那个老匹夫又闹幺蛾子了,竟敢说他萧衡之的种是野种,敢说他夫郎是个勾三搭四的浪荡货,哪怕说的再好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这些,萧衡之抱着秦斐俞,舔着后牙槽,已经算计着把人扒层皮了。 看来这十几年来,他沉寂太久了,以至于有的人都忘了他有多不好惹了。 还有缚青胥那蠢货,没有自己在,战斗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没怼得了右相那个吃白饭的老匹夫不说,还差点被御史言官以帮亲不帮理的由头参一本。 上折子参人最多的,那必然是那帮御史言官,因为“风闻言事”,他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不过,眼下,萧衡之还有另外一事需要确认,其他事,等着日后在算不迟。 在萧衡之潜入小秦家时,许云帆便醒了,待发现来人是萧衡之后,这才收了手枪回房继续睡。 这不,刚躺下没多久,准备进入梦乡之际,房门嘎吱响了一声。 许云帆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他翻了一个身,背朝外继续睡。 “赶紧起来了,我知道你没睡觉。” 许云帆抓了下屁股,没吭声,继续装睡。 这要是换其他人半夜翻墙进他家院门,这会早吃枪子了,萧衡之能好好的,还不是因为对方是他岳父这层身份。 不能给岳父吃枪子,无声抗议一下也是可以的。 否则萧衡之都不知道他也是有起床气的。 见床上的人装聋作哑,萧衡之都气笑了,上前直接一巴掌拍在许云帆屁股上,疼的许云帆嗷呜一声直接爬了起来。 萧衡之问:“怎么样,屁股还痒不痒了?” “岳父,你怎么还动手打人呢?等润哥儿回来了,看他不得心疼死。” 许云帆揉着屁股,又道:“岳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以后少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然有的你后悔,你我地位悬殊,真得罪我了,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萧衡之乐了,“地位悬殊?我看你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那你可得好好巴结我了。” “岳父,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你自己想想,现在这个家,谁最受宠?除了我秦岳父,你最疼谁?对方又最喜欢谁?” “岳父,你好好捋捋清楚就不会说出这些玩笑话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强得可怕,我可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而你……该说不说,你自个想去吧。” 捋清楚的萧衡之顿时又是一个心塞,他这个哥儿,真真是像极了他爹爹,都把喜欢的汉子放心尖上宠着。 “你个臭小子,嘚瑟个什么劲,出门在外还让夫郎宠着,丢不丢脸?” “丢什么脸?这说明我有本事,我夫郎就爱宠着我,只有那些没夫郎宠的才会嫉妒我。” 这话还真没毛病。 萧衡之沉默了,斗嘴,他是斗不过许云帆的,这人可是能把几百个夫子怼的头都抬不起的人物。 “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坐好点,你可给你爹爹看过了,他的身体……能把孩子生下来吗?你且实话实说,不得有半句隐瞒。” 秦斐俞已经三十多了,比起其他十七八怀孕生子的哥儿来说,他这个年纪算的上是大龄产夫了。 萧衡之也曾见过一些夫郎人到中年后突然怀上的,很多生了孩子后,气血两亏,身体就不好了,有的则是一尸两命,萧衡之如何能放心。 许云帆:“爹爹身体不错,日后注意着点,问题不大。”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萧衡之也就放心了,许云帆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这不,他给他开的药,不说药到病除,至少现在他比以前好太多了,一夜三四次不成问题,其他大夫可没这个本事,“那就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云帆,日后你爹爹就麻烦你多多上心照顾着点了。” “你过来。”萧衡之对许云帆招手,让他凑近些,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给你,这是我这些年存的,便宜你小子了,你拿着吧,就当见面礼了,日后你可得对我家润哥儿好点,否则你看我不削你一层皮。” 萧衡之这些年因为中毒,军队去不了,只能另辟蹊径出一份力,做生意赚到的银子,有部分都砸到其他地方去了。 会想给许云帆这笔钱,也是萧衡之知道,许云帆脑子灵活,赚钱的法子多,无奈就是启动金缺了些,苏晏说了,美食城那边,秦润就投入了不少银子,夫夫俩这会是负债累累,作为父亲,萧衡之自然是要帮衬一二。 “还有这几百两,你帮我收着,以后你岳父也是有夫郎的人了,私房钱不太好藏,你先帮我拿一点,日后有需要了,我再跟你拿。” “岳父,你这样不好啊,我可是个好男人来着,赚的银子都上交了,身怀巨款的事要是被润哥儿知道了,他要生我气了。” “你小子能不能硬气一点,咱们就偷偷的藏一点,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人家都说半个哥婿半个儿,我拿你当儿子看,这点忙你都不帮我?” 许云帆:“……” 这老狐狸真狡猾,到时候真发现了,他抵死不认,自己一张嘴也说不清。 “岳父,帮也不是这么帮的啊,你快回去吧,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岳父出现在哥婿房间里,传出去了不好听。”许云帆坚持不拿。 “不好听你的头。” 萧衡之气哼哼的走了。 …… 按照习俗,哥儿、女子家成亲穿的喜服应是由自己准备的,不过许云帆说了,婚服由他来准备,秦润只需安安心心待嫁就好,别的不需要他操心。 萧奶奶在屋里团团转,想着究竟该给秦润什么嫁妆好呢。 这个孙儿自小不在他们身边长大,尚未认祖归宗就要嫁人了,他们没能养育他,日后也不好再管,萧奶奶只想尽可能的弥补些。 今晚乍然得知秦斐俞有了孩子,萧奶奶萧爷爷哪里坐得住,说什么都要过去看望秦斐俞,否则,明知儿郎怀了孩子,两老连个面都不露,一点表示没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旁的好的铺子,萧奶奶已经有了安排,她正在收拾自己早年带入萧府的嫁妆,寻思着哪些可以送给秦斐俞,萧衡之这时候风风火火的过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娘。” “哎哟,你干什么,吓老娘一跳。”萧老夫人眼疾手快,几张地契很快便被藏到了袖子里。 “娘,苏家的事,您还管不管?”萧衡之忍着怒气问道。 听说他大舅,也就是苏云菲的父亲昨儿来了,萧衡之可不想自家老娘心软干糊涂事。 萧奶奶:“怎么了?苏家谁又招惹你了?” “是沈云菲。”萧衡之咬牙切齿,气的手背青筋暴起,“都是那个贱人,娘,当年斐俞写给我的信,还有我写给他的信,全被沈云菲拿了去,怪不得,怪不得我说秦斐俞怎会那般绝情,原来都是她暗中搞的鬼。” 自得知当年误会的真相后,不仅秦斐俞在查,萧衡之也在查,可十几年前的事,要查起来并不容易,更不用说,当年战乱,大晏朝流寇四起,多的是人半路拦截,杀人越货。 要不是许云帆对吴家出了手,苏云菲几次上门求助无果,又被自己讽刺了一顿,恼羞成怒又委屈之下说漏嘴被他抓到了关键词,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怀疑到沈云菲身上。 秦斐俞写给他的私信,自是不可能走八百里加急的渠道,有的信件更是经过多人的手才寄到京城,而沈云菲仗着他中毒在床无暇他顾,仗着她是萧家主母的侄女身份收买了府上的人,将他的信给拦了去,若不是她,他与秦斐俞不可能会误会这么多年,若是没有这些误会,他们便不会这么痛苦,孩子也不会失踪…… 所以,此事,都怪苏云菲,全部都是她的错。 萧衡之就不是个会内耗的人,凡事多怪别人,少怪自己,做人才能少点愧疚,多些快乐。 “娘,因为她,我同斐俞……如果不是他,我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吃那么多的苦头,他们是萧家少爷,结果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儿子不扒了她的皮,这口气着实咽不下去,娘,你要为你两个孙儿报仇啊!” 听清原委后,萧奶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是失落,那个被她当女儿一样疼着宠着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为什么呀?云菲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我们萧家哪点对不住她了啊?” 前段时间她大哥上门来了,说许云帆当众打吴家兄妹,此举太过分了,连带着他们苏家都丢了脸面,让她给吴澜母女出气,去方家说理,顺便再警告许云帆一番,那理所应当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苏云菲是她闺女呢。 这些年,没有她萧老王妃,苏家能有今天,她苏云菲能有今天? 萧奶奶自问她对沈云菲这个侄女已经做的比其她姑姑好太多了,结果她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要是沈云菲此刻在她跟前,只怕早一鞭子抽过去,非抽死这个白眼狼不可。 萧衡之冷笑一声,“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喜欢我,想得到我,可我拒绝了她,所以她记恨在心。” 对于沈云菲这个表妹,萧衡之打小就看不上眼,别人看不穿,他却是看的透透的。 沈云菲对自家亲娘的谄媚,眼里不轻易流露的算计,平日里的娇纵蛮横,在其他人看来,也许只是无关紧要的刁蛮任性的小姐家脾气,可在萧衡之看来,委实上不得台面。 且不说他一个异性王看不上沈云菲这样的姑娘家,就说他娘把人家当女儿一样的疼,萧衡之便对她生不出其他心思,奈何,沈云菲非要对他芳心暗许。 “我拒绝过她了的,可我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做。”萧衡之就想不明白了,他已经明确拒绝了,沈云菲又何必这么做? 难不成他以为没了秦斐俞,他便会选择她了不成? 他又不是饥不择食,娶不到媳妇了。 若是萧衡之知道,有一种心态叫:”我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得到”的心态,估计就能理解了。 萧奶奶扶额,若她替沈云菲说话,她对儿子,对秦斐俞,对两个孙儿便是有愧,“你想怎么做便放手去做吧,我现在不管了,府里的人,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必顾及我了。” 萧衡之要的就是这句话,老娘都这么说了,许云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他娘都不管,他就更不可能管了。 沈云菲回了沈家,找人调查了许云帆,发现许云帆同秦斐俞的关系后,气的将房间所有东西砸了一遍。 又是秦斐俞! 秦斐俞一个硬邦邦的哥儿,哪比得上自己半分? 为什么萧衡之不喜欢她,就看上他了? 沈云菲十二岁便喜欢萧衡之,她喜欢萧衡之喜欢了七年,结果萧衡之为了一个天降的哥儿拒绝了她这个竹马,沈云菲怎会甘心? 秦斐俞的儿子真是像极了秦斐俞,生来就是克她们母女的。 许云帆一入京便让吴澜丢了那么大的人,后来更是被方家退了亲,明明再过半个月吴澜与方裴舟便要成亲了,因为许云帆,自己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丢了脸面,她怎么也得让秦斐俞尝尝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苏云菲不止恨秦斐俞,连带着许云帆都给恨上了,如今连姑姑还有表哥都不帮自己了,苏云菲更是不甘心。 这不,有关秦润是个野种,一代夫子“状元”与个野种混在一起的谣言,经由苏云菲的一番操作后,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许云帆得知此事,派人去查了,当天晚上找了萧衡之一趟,得了准话后,第二天“换”了张脸,拿个直接麻袋出门。 再之后,苏家人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被人套麻袋打掉了两颗门牙,被扇的鼻青脸肿的苏云菲。 放肆! 究竟是谁这般放肆,居然敢欺负到苏家人头上,将他们苏家女打成这个样子,这不是挑衅他们苏家? 苏家查不出凶手,央求萧奶奶帮忙,对此,萧衡之直接把人赶了出去,哪怕上门的是他的舅舅舅娘。 他还没上门讨个说法呢,他们还有脸来,真当他没脾气了不成? 萧奶奶得知苏云菲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只是叹了口气,苏家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连个女儿都教不好,如此,便让孙婿替他们教吧。 …… 秦谦带着一家老小前去拜祖,阵仗不小,不管是秦慕还是小宝,秦主君都带上了。 马车上,秦轻枫看了眼乖乖巧巧坐在秦润怀里,两只小胖手却异常灵活不知在做什么的小宝,轻笑问道:“小宝,你在玩什么呀?” 小宝这孩子,长的怪精致的,粉润的小嘴一笑,真的是甜到人心坎里去了,不怪方家人拿他当亲孙子一样的疼着。 小宝奶呼呼的举起魔方给秦轻枫看:“爷爷,这是魔方,父亲给我的玩具,你想玩吗?” “怎么玩呢?” 秦轻枫拿过魔方,听小宝介绍玩法后,来了兴趣,结果玩了小半时辰,额上都出汗了还是没把六个面还原回去。 见秦轻枫玩的入迷,缚少平缚少安也来了兴趣,秦润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了两个二阶魔方出来,“你们可以玩这个。” “谢谢润哥哥。”接过魔方,缚少平兄弟高兴极了。 秦润看他们玩了好一会才把魔方还原回来,随即又拿了三阶魔方递过去,这下子,两兄弟玩了半天还是没还原回来。 小宝从秦润怀里下来,坐在兄弟两人身边担起技术指导,小腿晃动着,手里还捏着一块点心,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秦轻枫认输了,不较劲了,视线的落在小宝身上,在缚少安怀疑的视线下,也不知道小宝是怎么转的,手速快的很,没几下,魔方就转好了。 见状,秦轻枫的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轻轻碰了下秦润,“润哥儿,小宝很聪明啊。” 秦润点点头,赞同道:“嗯,这孩子,据说是像他父亲。” 这是秦轻枫第一次听人谈及小宝的父亲,难免好奇,毕竟方子汐在京城名声不小,可就是当初一连拒绝各家小少爷的哥儿最后却大着肚子回京,对于让方子汐未婚先孕的汉子,大家伙众说纷坛。 虽说,从小宝身上不难看出,这位父亲必然不差,可还是免不了让人好奇。 秦轻枫:“据说??小宝的父亲也是这是聪明吗?云帆就很聪明,还是说,小宝像叔?” 第277章 第 277 章 婚礼一 想到许云帆, 秦润嘴角难以自禁的上扬,眼里的光都变得柔和,“小宝像大哥, 方哥说大哥也很聪明, 云帆说,大哥从事的职业, 没有一个聪明的脑袋, 只怕人家鸟都不鸟他一眼, 哪怕长的再帅都没用,云帆说,那些职业,人家只看实力, 不看脸的。” 闻言,秦轻枫凑到秦润耳边轻声道:“如此,你们把小宝照顾好了, 听说有的孩子慧极必伤。” “不会的。”秦润当即摇头, “二叔, 云帆也很聪明,他说了, 他们许家三兄弟就没有不聪明的, 从小到大一个个身体倍棒, 吃嘛嘛香, 小宝肯定也是这样的。” “那我就放心了。”秦轻枫也是怕,小宝这孩子, 哪怕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小宝也是疼得紧。 这孩子不仅长的乖,还很有礼貌, 到了胥王府,明明已经去过很多次了,每一次想吃什么了,他都会礼貌的询问有没有,可不可以吃一块? 不说他喜欢,就是不怎么喜欢儿子的缚青胥对小宝都少见的特别有耐心,每次有空了,都会陪着几个孩子一块看故事书。 府上的人都说缚青胥太疼几个孩子了。 只有头脑清醒,并对缚青胥过于了解的秦轻枫知道真相。 疼孩子,固然是有的,只是这份疼是多是少就不好说了,但缚青胥想看故事书却肯定是真的。 不说缚青胥觉得故事书好看,就是他每一次都会趁着孩子到府上玩时,都会询问一下。 没办法,许云帆太会搞事了,居然还搞起了连载,搞的人抓心挠肺的。 想到秦安秦慕两人在算术上的进步,再看看自家两个被送进号称有小国子监的蒙学院,在里边学了几年了,同一张题卷,秦安秦慕半个时辰就做完了,还没有一题是做错的,对比秦安兄弟,缚少安兄弟则逊色多了。 “云帆最近还在教安哥儿他们算术吗?” 秦润点了点头,“教的,学无止境,安哥儿他们学了这么久,云帆说不过是学了些皮毛,不能懈怠。” “确实如此,润哥儿,你回去帮叔问问,下次他教的时候,我能不能……”秦轻枫很是不好意思的看向缚少平兄弟,“他们俩比慕哥儿他们还大,考的还没慕哥儿他们好呢。” “上次兄弟两个刚被你胥叔抽了一顿屁股,好在他们心态好。”秦轻枫目光转而落在小宝身上,感叹道:“这人跟人还真的是有差距的,无关其他,有的东西,真的是生来注定啊。” 秦安几个去胥王府玩,每次去都会待上大半天,许云帆干脆让他们带上他布置的课业去做。 一开始秦轻枫还很诧异,许云帆一个做哥夫的,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太难得了,明明这些并非他的责任,可他对孩子真的是没话说。 他看了看三个孩子的课业,发现很多都是他看不懂的,不说两个大的有课业,就是三岁半的小宝也有。 三岁半啊,在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小宝却异常的自律。 见到两个叔叔收拾玩具,只要他们喊一声“小宝,到时间做课业了”,哪怕他正玩的开心也会立马把玩具放好,从书包里拿出课业,抱过小板凳,乖乖的做。 缚青胥见状,拍手哎哟一声,只觉得好笑:“这小子可以啊,这么小就知道学习了,不得了,我得看看。” 结果缚青胥笑呵呵的凑过去,没一会一脸的便秘。 至于为何,无他,小宝课业上的数字他看不懂。 等他们做完了,缚青胥心血来潮,问安哥儿他们学的什么样,秦安拍着胸脯,“胥叔,我们可厉害啦,万以内的加减法我们都会啦。” “真的假的?” “保真,哥夫教过了,小朋友不可以撒谎骗好人,安哥儿不骗人的。” 缚青胥很是怀疑,“那胥叔考考你们?” “可以。”秦慕兴趣上来了,“父亲,你别小看人,哥夫都夸过我们了。” 由缚青胥亲自出题,缚少平兄弟、秦安兄弟四人一起考了。 没有小宝的份。 不是小宝不想考,而是缚青胥不让。 哪怕秦安秦慕做证小宝也很厉害,缚青胥看着比他小腿没高出多少的小宝,同小宝四目相对时,实在不忍心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直到他看着自家两个儿子卷子上大大的叉时,小宝看他脸色不对,挤进缚青胥□□,指着卷上打叉的地方,抬头看缚青胥,奶声奶气的说:“胥爷爷,这里叔叔写错啦,答案应该是六百七十九才对呢。” 缚青胥当时就有点震惊了,不知想了什么,指着卷上,“你怎么知道?那这题呢?这题的答案应该是多少?” 小宝顺着缚青胥的食指看去,很快,小家伙十根手指动了一下,抬头奶奶的说:“应该是九百八十六。” 缚青胥眼睛睁大了些,脸色都变了,随即又指了几题,难度逐渐加大,可无一例外,小宝动动手指头后都答对了。 一旁好奇看过来的秦轻枫为此也是错愕不已,“小宝怎么算出来的?” 小宝歪头想了一下,短小的食指抓了抓蘑菇头,“是父亲教的呀,父亲教小宝加减法,还教小宝心算……” 越听,秦轻枫夫夫心头越是震惊。 他娘的。 别人家的孩子究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看看小宝,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虎父无犬子。 固然小宝学的好,少不了许云帆教的好,可小宝本身的努力与聪明同样重要。 缚青胥再扭头看不管考了几分,这会正在院子里踩着许云帆特意给三个小家伙做的儿童自行车,一个个笑得乐呵呵的两个儿子,心塞的要命。 他们笑的越乐呵,缚青胥手就越痒。 秦轻枫送秦安三人回去时,隔壁书房还传来一声又一声嗷嗷的叫声。 想起这事,秦轻枫不免头疼,“若是云帆没时间也不要紧。” 哪个做父母的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秦轻枫自然也想的。 秦润没有一口咬定说没问题,只道:“好,我回去问问他。” 对许云帆来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养,同样的,一头牛也是放,两头牛也是放,无所谓了。 可他给缚青胥开了一次门,破了一次例后,就连缚青雩也开始盯上他了。 发现许云帆特殊的教学方式后,缚青胥不是没进宫同缚青雩聊,缚青雩告知缚青胥,此事蒋岚方早已同他提过了,不过此事尚且不急,待许云帆入了翰林后,有关教学改革一事,便可光明正大的安排下去了,所以,还要再等等。 闻言,缚青胥不由替许云帆感到心疼,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古人说的话,还怪有道理咧,这不,许云帆还没上任呢就先被人惦记上了,当真是史无前例。 在马车内坐了半天,小宝有点坐不住了,屁股动来动去,“爹爹,小宝的屁股有点疼。” 秦润笑道:“过来,爹爹抱着你。” 小宝立马跳下来扑到秦润怀里,扬起小脑袋,软萌软萌的,“谢谢爹爹,爹爹,小宝好爱你呀。” 一旁的秦轻枫不由挑眉,捏了下小宝的脸蛋,“哟,这小嘴,跟你父亲一样,吃了蜜了是不是。” 小宝笑呵咯咯的,“没有哟,小宝说的真心话哟。” 马车上有几个孩子在,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无聊。 另一边,徐致风几人每天忙的团团转,也不知道许云帆上哪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路他要修,路灯他要做,led灯他要挂,花瓣他也要,可把齐修泽几个指挥得连放个屁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是太阳能路灯,他们不知道,但许云帆教了,他们就装。 有的事,不需要过问,干就完事了。 这一忙,齐修泽四个少爷以及养鸡专业户出来的徐致风累得瘦了半斤。 终于,到成亲那天了。 一大早,许云帆就起来了,没办法,今天,他势必要帅炸苍穹。 远远的,在一条干净的路面上,背手站立着一位身着大红喜服的汉子。 有关要形容喜服的华丽词藻就不需多说了,毕竟许云帆出品,必属精品。 今日前来的宾客,多多少少都知道,秦家半路冒出来的哥儿,其夫君是个美若仙男的小汉子,在夫子大比后,更是令无数哥儿、姑娘神魂颠倒,以前他们只觉得所谓的仙男下凡,不过是孩子们在夫子大比上,受气氛影响,夸大其词了,如今一见,一些上了年纪的夫郎、妇人眼睛尚且都是一亮,一个个暗道,要是他们再年轻几十岁,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哦。 “云帆,你别杵在这里,赶紧一边去。”负责招待客人的方裴泓几兄弟看的牙痒痒。 许云帆站在这儿,这帮小哥儿们都不愿意走了。 不过有的人确是为了看两边一束束花而流连不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大束花面前,时不时偷瞄许云帆一眼,方裴泓几人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他们进酒楼去,这儿人太多了,后边来的客人都没路走了。 许云帆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向京城门口的方向,“我去哪,不是你们说的,新郎官要来迎亲的吗?” 因为是在美食城举办的婚礼,许云帆本该去到小秦家把秦润接过来的,秦主君几人觉得麻烦,便让许云帆在这等。 齐修泽几个作为伴郎,特意打扮过了,可惜,以前在京城还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齐修泽在许云帆这朵鲜花面前,都落个黯然失色沦为绿叶陪衬的地。 不得不说,他们几个人准备了十几天,成果自然不一般。 一众前往美食城酒楼参与婚宴的人,无论是高官还是富户,皆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原本泥泞的道路,不知何时被铺成一条硬邦邦的平整大道。 大道两边摆放着一排排耀眼的或红或粉的花束,两边上头拉着两排红色的气球。 从出城行至半道开始,几位武侍将众人拦了下来,禁止马车、马匹通过。 前面,铺着大红地毯的路面是那般的引人眼熟,哪怕还有一段距离,大家伙纷纷下了马车,毫无怨言。 酒楼大门前,一副“真人”结婚照栩栩如生,高两米,宽两米的巨大画像成了焦点。 单单看到这幅结婚照,前来宾客无需多问,哪怕没见过即将大婚的夫夫,他们便知今日成婚的是谁。 画像上金色的字迹写的清清楚楚,新郎官、新夫郎之姓名。 只见画像上的新婚夫夫身着大红新衣,婚服上繁琐的金色花纹彰显着身份象征的贵气,夫郎头上红色的发带随风飘扬而起,眼波涟漪,短发的新郎官眉眼带笑,笑的眉眼弯弯,仿若正在注视着观看者,仅需一眼便能看出这对新人眼中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欢喜。 远处,车轮滚动声悠悠扬扬传来。 彩烟冲天而起的那一刻,本喧闹的众人瞬间哑然失声。 在大红花轿在红毯的前头停下时,第二排彩烟再次带着浓烟滚滚冲天响起。 花轿里头,紧张不已的秦润双手紧紧攥着膝上的喜袍,耳边是一声声冲天而起的响声,他想往外看,可人在花轿内,按照习俗,他不能出去,他不能坏了规矩。 就在他好奇、紧张之际,花轿外响起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自许云帆的低音炮,秦润只觉得耳朵好像怀孕了,心跳骤然加速,脊背不由一麻,下意识挺直腰杆。 许云帆说:“夫郎,我来接你了。” 指尖红润的纤纤玉手掀开车帘,带着同款的红袖缓缓的伸了进来,慢慢的停在面前。 这一刻,明明应该欢欢喜喜开开心心,可秦润内心突然变得酸酸涩涩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梦幻,他终于要与许云帆成亲了,不再是有实无名的夫夫了。 眼眶泛酸的秦润动了。 手心落下熟悉的触感,许云帆嘴角一勾,左手赶忙将车帘掀开,压制下欣喜若狂的喜悦,不顾众目睽睽之下,探身进入花轿。 炙热的呼吸迎面扑来,秦润抬眸灼灼注视着眼前单手捧着鲜花,眉眼温润的人,双唇无声动了动。 他在无声唤:“许云帆。” 许云帆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只能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深深呼吸几下之后,俯身在秦润嘴角落下缱绻一吻,轻声却有铿锵有力,回应,“我在!” 以前许云帆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新郎官会在婚礼上,在大喜的日子里,在见到心爱的女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时会忍不住落泪。 这一刻,许云帆终于理解了。 往后余生,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风风雨雨也好,欢欢喜喜也好,无论酸甜苦辣咸,他都不再是一个人了,他的身边有了一个会陪他经历风雨,不离不弃的爱人了。 他终于长大,有了另一层身份,日后也要背上相应的责任了。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层身份就像一道枷锁,也像是一根两端挑着两个家庭的担子,重重的压在他们肩膀上,过重的责任,往往令人望而却步。 可这份责任,这层身份却让许云帆义无反顾,甘之若饴,因为这是秦润赋予他的东西,他欣然接受,且乐在其中。 欢喜,感动,幸福,另一层身份赋予的责任感……太多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冲泄而出,吐不出,便只能以其他的方式宣泄。 许云帆红了眼眶,还没将夫郎从花轿里牵出来,实在忍不住急匆匆的背过身抹起眼泪来。 凑过来的齐修泽众人本还在拍手起哄,在见到许云帆情不自禁落泪时,众人明明想笑,却不知为何,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人生再世,又有几人能像许云帆这般,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主君几人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萧老夫人偷偷抹起眼泪,没办法,看到许云帆喜极而泣,她心疼。 秦二主君拍了拍许云帆的背,“好啦,云帆,快把润哥儿牵出来,耽误时辰就不好了,衡之、斐俞还在等着呢,乖,听话。” 他们几个长辈本不该出现在这的,可许云帆准备的婚礼太过独特,他们坐不住,这才跑了过来。 不说他们了,在彩炮响起的那一刻,酒楼里原本已经入座的来客屁股底下像是被针扎了般,纷纷跑了出来。 许云帆闷闷的嗯了一声,胡乱的擦了擦泪痕,转身回去。 花轿里的秦润等了稍许,明明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却感到了史无前例的漫长,他知道,许云帆肯定哭了。 不管许云帆为何落泪,在秦润看来,他都舍不得。 秦润被许云帆牵下花轿时,礼炮又是冲天而起,众人纷纷扭头看去,秦润抬眸看向身边的人,赫然对上一双泛红,仿若盛满了漫天星辰的眸子,这双眸子在触及自己的目光时,里头的欢愉几乎要流溢而出,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云帆……我好爱你!”秦润喊了一身,潋滟的眸里充斥着藏匿不住的深沉爱意,指尖在许云帆手心勾了勾,趁着其他人被五彩缤纷的彩炮吸引目光之际,炙热的一吻一触即离。 许云帆只觉得脸上落下滚烫的温度,虽只是一触即分的一刹那,属于秦润的温度,却深刻的映入感官之中。 “我好爱你!好爱好爱。”许云帆回应着,声音差点没哽咽。 秦润带着泪花说道:“时辰快到了,我们还要拜堂呢。” 旁的爱不爱的话,今晚有的是时间说,在床上,在窗边,在每一个许云帆想的地方,他都可以不厌其烦的重复“我爱你”这句话,只要许云帆想听。 “嗯,我知道。”又一轮彩炮落下,其他宾客看到意犹未尽,一个个仰头看天,半天回不过神来。 谢柏洲几人抹了一把脸,他娘的,许云帆就露了这么一手,这场婚礼足够今天前来的宾客回味数月了。 可让宾客们大开眼界,更震惊的还不远如此。 在许云帆牵着秦润踏上红毯时,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白色轻烟蔓延四散,一帮孩子彻底忍不住了,哇哇哇哇个不停。 “哇,看,是球球,球球飞上天啦!” 红毯的两边,纷纷扬扬涌飞出无数映射着五颜六色的彩色泡泡来,一个个红色气球不知下方挂了何物,在泡泡中缓缓飘升。 数百个大红气球飞到数米高的半空,极赋规律的砰砰砰砰炸开。 漫天飞扬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是花花,是花花呀,爹爹你看!你快看!” 看到了,他们看到了,他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呢。 难以抑制的孩子高兴的直跺脚,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早已被晒干的花瓣。 大人们已经说不出话来,嘴巴大张着,落下的花瓣落在身上、脸上,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不愿低头,不愿移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目之所及,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美轮美奂美不胜收的景。 随着花瓣飞落,红毯两边再次飘升起两排粉色气球,这一次,粉色气球炸开,落下的不再是红色的花瓣,而是五彩缤纷的,红的,粉的,蓝色、金色、紫色等等的细碎彩带飘散而落。 在许云帆、秦润这对新人走过后,红毯两边出现了几个武侍,每人手持一个加特林泡泡机,按下开关,漫天泡泡冲天左右飞起,浪漫,绚丽,引得围观众人惊叹连连。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一众人飘飘乎的状态下,新人夫夫已经走完了流程。 哥儿到底不是女子,走个形式后便可出房招待客人了。 许云帆带着秦润一桌一桌的敬酒,今天来的绝大部分人,许云帆一个都不认识,可他们却认识他。 秦润倒是在之前秦主君的带领下见过不少人,他记得有很多人还想给他牵线搭桥,给他介绍人呢。 不过,他们的牵线,秦润都拒绝了,有的不是没在私底下嘀咕秦润不识好歹,身为秦府少爷,偏偏看上一个一无所有的汉子。 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汉子再俊能当饭吃了?日后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问好,低人一等,他就知道后悔了。 如今看到许云帆给秦润的聘礼,以及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的盛大婚礼,大家伙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嫉妒。 因是在美食城举办的婚礼,秦家、萧家为秦润准备的嫁妆自是不可能抬到这儿来。 可他们在京城看得清清楚楚,秦、萧两家为秦润准备的嫁妆,那是一箱又一箱,他们数都数不清了。 不知多少汉子以及对秦润有意思的少爷公子哥见到这一幕,眼都红了。 第278章 第 278 章 婚礼二 有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 更是嘲笑讽刺许云帆厉害了,娶了一个夫郎,这波天的富贵就来了, 有秦将军、萧王爷这两个岳家, 比之他们,至少少走几十年弯路, 有两个岳父提携罩着, 许云帆一无所有又如何, 哪怕身无分文,远离他乡又如何,只娶了一个夫郎,钱他有了, 势他也有了,可谓是一飞冲天,日后他们见了还得对人拱手做礼呢。 他娘的! 谁说长得好看没用的, 这他娘的全是假话。 看看人家许云帆! 明明一个汉子, 方才掉几滴鳄鱼的眼泪, 比人家姑娘、哥儿家还要我见犹怜。 他娘的! 明明他们应该嫉妒才是,可那一刻, 他们居然还替竞争对手心疼了! 草啊! 真是疯了。 没办法, 谁叫今日因为成亲, 特意打扮过的许云帆着实有这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资本。 在进入酒楼大门前, 按照习俗,应由男方长辈大声宣告, 将男方为女方、哥儿家的聘礼念诵出来,以此让大家伙清楚知晓男方的底蕴,从而给与女方、哥儿方一定的底气, 也是在昭告在坐各位,男方家究竟有何实力、资本,其底蕴有多雄厚。 此环节为唱礼。 唱礼在民间并不盛行,也就只有上层阶级的人为了面子才搞了的这么一事,毕竟普通百姓,家家户户也就那么一些银两。 要唱也唱不出个花样来。 许云帆在这儿的长辈,除了方子汐便没有别人了,所以,这个唱礼的人,除了方子汐来,还能有谁可胜任。 方子汐早准备好了。 宾客入座后,方子汐清了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前面一大串啰嗦话,宾客们并不关注,他们就想知道,秦、萧两家给了那么多嫁妆,许云帆究竟能给多少聘礼。 方子汐念道:“美食城全部店铺,包括其内的酒楼、乐坊、田庄皆为聘礼。” “另,北郊外的粉厂、肉罐厂、食品加工厂……总共二十六厂以及厂房附近六十亩地皆为聘礼送由秦夫郎。” “此外,云润书厂以及旗下关联的各地云润书店皆为聘礼送由秦夫郎。” “以上,北郊二十六厂,规模最小的厂子日收益可达七千六百两,目前二十六厂开业仅有三个月,大厂收益目前尚且无法统计。” “云润书厂日前已经开始运作,早前同翰林大学士洽谈好的订购单总价大概为二十六万两,共计十三万册书籍需生产,因目前该厂刚刚运做,云润书店暂无书籍售卖,因此,书店收益暂不可知,以上所有厂以及美食城、乃至店铺皆未有过亏损的现象,不存在欺瞒以次充好充好之举。” 随着方子汐话音落下,众人哗的炸了。 什么? 北郊那边的厂子全是许云帆开的? 据他们所知,那片工厂可谓是吐金兽,每天从北郊拉货运往各个城门、码头的马车、牛车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多。 之前他们就猜测过了,如今方子汐的话无疑在证实,北郊那片工厂,真的是日进斗金。 “不是,你们现在就好奇这些吗?北郊那片厂子,我们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美食城,我们也看到了,可美食城究竟是怎样一个美食城?诚然这个的酒楼确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奢华,可具体收益如何尚未可知。” 闻言,邻座的一位小汉子呵呵笑了两声,陆丰年笑道:“不管美食城收益如何,就说北郊那些厂,还有云润书厂二十六万两的订单就够了,只需要这两样就够了,其他的看不看无所谓,并且也不用看了。” “是啊,二十六万两啊!那不是两万六千两,而是二十六万两,还是同郑大学士合作,这笔买卖妥了。” “难道除了我之外,你们就只想到这些了吗,难道没人跟我一样好奇,所谓的书厂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十三万册书籍啊,那不是开玩笑的,还不是统一的书,就算请几百人抄书,那得抄多少年?这笔买卖是妥了,二十六万两好像很多,可是这笔墨纸砚也不便宜,还有这工钱,这么一算,十三万册的书抄完了,是赚是亏可不好说,别到时候是拿东墙补西墙,北郊那边赚,书厂这边填。” “你小子这话听着好有道理,可我怎么越品还品出一股酸味来了呢?” 陆丰年摇头嗤笑,“说这些话的时候,拜托你们先去调查一下吧,齐家前段日子新推出来的竹纸从何而来?” 别说,要不是陆丰年与方家有那层关系在,这其中关系他未必会知道。 这话,附近听到的人立马看向了坐在另一桌的齐家人。 “齐大人,这事你能给我们大家伙解个惑吗?” 齐远洋瞥了一眼问话的人,暗道,这帮人还真是帮不见黄河心不死的,陆丰年的提示不是很明显了,奈何他们不死心非要同他确认。 那他便满足这帮后生一番吧,也好让这群平日里不知所谓的少爷们知道,同样的年纪,他们做不到的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就是陆小少爷说的那样,我们齐家新推出来的竹纸,确实是因为同许秀才合作的缘故,另,数月前推出的蜡烛也是从许秀才手里进的货。” 哗! 什么叫一石惊起千层浪,这就是。 竹纸是许云帆造的? 如此,他还能缺纸用? 还有蜡烛居然也是他造的,他娘的,到底还有什么是这小子不会的? 这小子,可以说,什么东西贵的,受市场欢迎的,他就造什么。 看看,最近云润店铺上架的肉罐头,每天上架几千份都不够卖的,大家伙要买还要争抢。 他娘的,就着,其他的问题,他们是更不敢问,就怕问的越多越扎心。 不止汉子们不好再问,就是一帮哥儿、女子家也不问了。 没办法,知道的越多,心里就更加止不住的羡慕、嫉妒。 同样的哥儿,怎么人家秦润命那么好,偏偏就能嫁给许云帆这么好的人了呢。 且不说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还拿了小三元,日后有多了不得,就说今日他为秦润准备的这场让人见之终生难忘的婚礼,以及那些聘礼便够他们浮想联翩了。 这么好的汉子,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如果,今日站在许云帆身边,被他亲手牵下花轿,由他牵手走过红毯,让他喜极而泣的那个人是自己,他们该有多幸福啊!只怕睡着了都得笑醒吧! 待看到新人对拜,越想越激动的哥儿、姑娘视线像被烫了一下,敛眉收回晦涩的目光。 许云帆这样的人,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 不管其他人如何震惊与许云帆送与秦润的聘礼,纷纷对秦润以及秦家人、萧家人投去羡慕的眼神,许云帆这会都顾不上了。 几口酒下肚,许云帆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难受。 随着夜幕落下,已经吃饱喝足的宾客一个个屁股千斤重,不走了。 走,为什么要走,齐家小少爷可说了,今晚还有烟花秀可观。 烟花啊!不管是之前在齐家老爷子的寿宴上见过的还是有所耳闻的皆对其的念念不忘,满是好奇。 倒是一帮孩子坐不住,呼朋引伴的跑了出去,将掉落在红毯上的花瓣捡了起来放口袋里,他们要把花瓣带回去当纪念品呢。 有的孩子好奇,在气球飞起来的红毯两边瞅了半晌,相互讨论着,那些白烟还有泡泡是怎么出来的呢?为什么现在不出来了?他们还想再看看那么漂亮的泡泡,泡泡好好看啊,还特别的好玩呢。 时间到了,谢柏洲在酒楼门口大喊了一声,让众宾客移步外头空地。 “不是,外头那么黑,我们不是应该上楼看吗?” “对啊,我记得之前在齐老寿宴上看到烟花,我们就是在楼上看的。” “哇,爹、娘,你们快出来看呀,外头亮亮的,好漂亮好漂亮啊!太美了,爹娘,大哥大姐,你们快来看呀!” 几个孩子跑了进来,喊呀呀的,非让自家大人出去看亮亮的美美的东东。 至于那是什么东东,他们不知道,可他们知道,那种亮,是他们不曾见过的,让人一眼见便心生欢喜的东西。 大家伙一听到这,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方跨出酒楼,所有人有种踏进了仙境的错觉。 “这……这些是什么?” 原本在他们想来,应该乌漆嘛黑的酒楼外却是明亮的一片。 一条条挂在三四米高的灯带、灯笼挂满了美食城,水泥道两边同样挂着灯带,平坦的美食城内,一群孩子在欢喜雀跃的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以此来表达他们这会激动的心情。 大人们的胸膛起伏不定。 他娘的! 就冲这些玩意,还愁日后的美食城无客上门,就是他们,哪怕走路他们都要走来看一晚再回去睡大觉。 待众宾客行至空地,亮起的光亮霎时熄灭,就在大家伙一惊时,横跨在酒楼与乐坊之间的灯带在半空中突然亮了起来。 亮起来的星星点点光点赫然汇聚成了一句话。 很俗气直白的一句话,与那些优美,高雅、含蓄的话相比,这句话堪称毫无诗气。 可简简单单,通俗易懂,如此平凡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却是那么的浪漫。 “秦润,我们成亲吧!” 这句话亮起的一瞬,便引起了阵阵吸气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嘭”,随着这条灯光亮起,生怕在一片黑夜中不够引人注目一般,在灯带后方的上空炸开了万千星星点点,流星雨照进了现实。 秦润抬头看去,眼眶一热,赶忙抬手捂唇,呼吸瞬间失控,胸膛急促起伏。 不止秦润哭了,在场的一众哥儿、姑娘家也是羡慕的要哭了。 萧衡之怔怔看着那句话,目光落在羡慕不已的秦斐俞身上,心绪万千。 林萧然看着在美食城内跑来跑去的一众孩童,拍了拍手,让他们先回到大人身边,要看烟花秀了。 “好,哥哥,我们听话,你放烟花给我们看呢。” 他们也是听过烟花这玩意的,据看过的小伙伴说,这玩意可好看了。 就在孩子们被大人抓在身边后,将目之所及之处照亮,给一众宾客大开眼界,看的都舍不得眨眼,生怕眼前只是一场梦境的灯带骤然一暗。 随着这条灯带一暗,众人刚想开口问咋回事时,一道冲天而起的,划破夜空的亮光出现了。 嘭的一声。 嘿哟! 没看过烟花的人吓的就是一眨眼,吓了一跳。 眨眼过后,他们又赶忙睁开,生怕错过了什么,看到半空亮起的烟花,这场景美的让人呼吸都有片刻的停滞。 闷闷的一声嘭,万千星辰入眼,那种震撼,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喔的惊呼出声。 许云帆为了今晚的婚宴,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就这些烟花,在现代,怎么也得有一千多万了。 可皮箱太挣气,估计也是替他开心,几天都在往外“吐”这些玩意,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就这场烟花秀,许云帆就忙了两天,哪种烟花放哪里,怎么摆放起来才好看等等,他都考虑到了。 因为他的精心准备,今晚的烟花秀真真是令人终身难忘。 嘭! 整个美食城被照亮。 几声响后,半空响起哔哩吧啦的声音,五光十色的烟花炸开,一道道光带着尾巴划过半空,似要与万千星辰一较高低般,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强势入侵宾客们的视线之中。 毫不夸张的说,此景,便是他们见过最美的景了。 哪怕已经见过何为烟花的齐家人以及秦氏人都呆了。 以前见过的烟花又算得了什么。 今晚看到的烟花秀,才真真让人流连忘返。 萧衡之抬头看着在半空闪现出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手牢牢的牵着秦斐俞,内心复杂。 不得不说,哪怕只是转瞬即逝,但它却深深烙印进了他们的心底,足以令人念念不忘,如果自己也有能力给秦斐俞准备这么一场婚礼,他肯定也会很高兴开心的。 不止萧衡之这么想,在场的人基本都是这么想的。 未婚的哥儿、女子暗暗想着,日后若是他们成亲了,他们的夫君也能给他们准备这么一场婚礼就好了。 他们的要求不多,要的也不多,聘礼什么的,他们就不拿许云帆来做比较了,他们就想要一场像许云帆为秦润准备的让人羡慕不已的婚礼就好。 看看今儿许云帆、秦润身上穿的喜服,华丽、奢贵、大气,总之美的不行,质地一看就知道不凡,那份气度,无端让人生出对方在俯视自己的感觉。 再看他们走的红毯,以及酒楼门口摆放的所谓的结婚照,无一不让人喜欢。 无论是穿的还是细节处,足以可见许云帆为这场婚礼花了多少的心思。 能被一个汉子如此上心的婚礼,作为夫郎,秦润得有多幸福呀! 烟花秀结束了,宾客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去。 秦、萧、方几家则被安排住进了酒楼六楼的贵宾房中。 几家人在齐修泽等人的安排下入住,一进门,众人看到房内的设置,小心肝砰砰跳,嚯,这就是所谓的贵宾房? 这布置,果真是对得起“贵宾”两字。 至尊贵宾房里。 许云帆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秦润,催促道:“润哥儿,快,咱俩赶紧把合卺酒喝了。” 没办法,许云帆不急不行啊! 他发现,今天的秦润真的特别帅,一身喜服穿在身上,简直帅的让人移不开目光,要是这样秦润出现在现代的大街上,不知要勾得多少小姐姐小妹妹芳心暗许。 不可否认,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有时候是不分场合的。 眼下,许云帆只想赶紧把这样俊美的人压在身下,让对方在自己的身下流露出他想要的任何一个神情,可以是难耐的,绯红羞耻隐忍的……总之,今晚他想随心所欲,将秦润拆吃入腹。他要让他哭。 不然就有点不公平了,今儿他流了几滴马尿,秦润只是红了眼眶而已。 许云帆小心眼,且斤斤计较的自认不公平了,他要在秦润身上讨回来才行。 秦润将小小半杯合卺酒直接一口闷,放都来不及放回桌上,在许云帆低头看被他丢掉的酒杯还没抬头问他为什么把酒杯丢了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的太久,如今房间内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实在忍不住了,压抑的情欲爆发反弹了,秦润一把将懵逼的许云帆压在床上。 天知道,从见到穿着大红婚服的许云帆,在看到他为婚礼做了这么多准备,在发现前来参加婚宴的哥儿羡慕的看向他时,他多想把许云帆占为己有。 他太渴望许云帆了,他只想到用这种方式证明许云帆是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谁都抢不走。 这么好的汉子,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是如此的渴望着占有,满足那份阴暗不可示人的占有欲,同心爱的人结合,有爱必然有性,这本就没错,所以,他想放纵一次,理智暂时离家出走了。 “不是,你干什么呀?”被压的许云帆懵了。 秦润不语,此时此刻,说话太浪费时间了,他更倾向用实际行动告诉许云帆,他要干什么,他又想干什么, 他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要干一些新婚夫夫洞房要干的,该干的事了。 被压在床上,并被秦润胡作非为的许云帆傻了,不应该这样的,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 直到被秦润骑在身下时,许云帆已经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身上的人在自己的胸前落下星星点点的吻,末了又不断的抚摸他的脸颊,温情脉脉的眸中清晰的倒映出身下人的面容,毫不遮掩的爱意如涓涓细流流淌而出。 满腔爱意无处遁形。 “云帆,我爱你,我好爱你!” 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沙哑,沙哑中透着点低沉的性感,又慵懒又撩人,让许云帆不由得耳朵一痒,身子一酥。 “云帆,你乖乖的,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我乖。”许云帆立马放弃“挣扎”了,其实谁上谁下不重要,反正他又不是哥儿,躺着任人”伺候“,其实也挺好的。 秦润就这样的,不厌其烦的看着许云帆,挑起他的下巴,在纠缠不清且炙热的呼吸间,缱绻的将他吻了一遍又一遍。 如此赤/裸/裸深沉的爱意,许云帆根本招架不住,被动迎合着,在秦润吻下来时,同他接了一个又一个吻,好几次,许云帆含住了秦润的薄唇,吻的浑然忘我,不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来,昭示着两人吻的有多带劲。 许云帆两手不老实的在身上人算不上挺翘,但在他看来刚刚好,手感一级棒,令他爱不释手的臀部又揉又捏,一边张开嘴,任由秦润探索、索取。 一夜被翻红浪,直到天际泛白,许云帆才疲惫的睡过去。 剧烈运动过后,待急促的喘息声平缓,秦润翻身起床穿衣,进洗浴间打了一盆水,仔仔细细给许云帆擦洗了一遍。 “嗯?”冰凉的触感落在身上,许云帆迷迷糊糊的动了动,一只手习惯性的往身边上下探了探,没能摸到本该躺在他身边的人,许云帆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秦润赶忙出声,“我在这里,你乖乖睡觉。”他把许云帆推下去,见许云帆确实困的不成样子,不由心疼。 许云帆困顿的拉着秦润的手腕,“你干嘛?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 你这样做,会衬的我很不男人你知不知道。 第279章 第 279 章 补身子? 秦润拍着许云帆的后背, “你身上出汗了,我打水给你擦一下,这样睡着舒服些。”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热了, 许云帆又爱干净, 身上黏糊糊的,他怕他觉得不舒服。 许云帆侧身闭着眼, 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拉了下来, 埋头在秦润怀里蹭了蹭, 喃喃细语:“秦润,你真好!” 直到秦润给许云帆收拾好,看着窗在外泛黄的天际,窗帘一拉, 抱着许云帆,只觉得心满意足。 “两人还没醒吗?”楼下,秦二主君问秦斐俞道。 秦斐俞尴尬的咳了一声, “小叔, 这才晌午, 他们哪起那么快。” 这个时辰还没起,不用想就知道了, 昨夜两人闹的有多晚。 不过也能理解, 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秦二主君一看秦斐俞不好意思的样子, 自己都跟着不好意思了, “那你们别去打扰,让他们好好休息。” 萧衡之笑道:“外头那些人我会解决的, 岳父是要回府了吗?我准备马车。” “是要回去了,府上的事不少呢。”秦二主君听着外头吵吵闹闹的,不由摇头。 许云帆这场婚礼赚足了眼球, 今儿不少人就过来了,有想同许云帆合作的,也有想跟许云帆交好的,就是秦谦、秦坤一大早便被福公公喊走了。 昨晚缚青雩混在一群宾客中,许云帆准备的那些聘礼,不说他们这些家族眼红,就是缚青雩都心动不已。 当然,缚青雩不至于那么不要脸要抢许云帆的厂子,可他对所谓的书厂异常的在意。 没办法,同许云帆合作一事,郑柯是一字不漏全部上报缚青雩。 在听郑柯所说的合作时,缚青雩对许云帆的话持有怀疑态度,昨天暗中参加了一次婚礼后,缚青雩信了。 以前景明泽说的事,他半信半疑,如今不也得信了吗。 有关云润酒楼、店铺售卖的甜、糯玉米一事,他不仅听说过,还吃过呢。 当副公公打开食盒露出几把玉米,一股香甜的香味扑鼻,缚青雩拿起颗粒饱满,又长又大的甜玉米看了好一会,心情那叫一个激动。 待咬上一口时,缚青雩眼睛瞬间就是一亮。 景明泽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过的,许云帆有办法提高农作物的产量,真的不是吹牛。 若是把把玉米颗粒都这般饱满,长的整整齐齐,百姓何愁吃不饱? 听说许云帆仅仅靠卖田庄上十几亩的甜玉米,哪怕一把煮好的玉米只卖两文钱,便大赚了一笔,更不用说,这小子还在酒楼里推出了玉米排骨汤以及玉米烙、玉米凉糕、玉米汁、玉米糖水等令人食欲大开的美食,每天排队买的客人,那是从早排到晚,大家伙都不敢想,许云帆光是卖甜玉米就赚了多少钱。 昨儿缚青雩去田庄里看了,稻田里不仅养有鱼,还围圈养了几百只鸭子,山坡上的地,佃农门不仅种了玉米,里边还种有黄豆等农作物,听许云帆说,这种种植方式叫套种。 缚青雩看着满山坡绿油油的农村物,一直看了很久,迟迟不愿离去。 这不,今早还算有点眼力劲,没喊许云帆,只把秦谦兄弟唤进宫。 结果,面对他的提问,秦谦、秦坤比他还迷茫,还反回去问缚青雩,“皇上,你真的看清楚了?稻田里养鱼?那稻谷还有的收吗?” 缚青雩:“……” 这问题不是他问他们的吗?怎么又被换了个方式反问回来了? 他要知道答案,还用问? 又不是闲的。 “此事千真万确,田庄盛管事亲自带朕去看的,朕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难不成还有假?里边的鱼估计也有三斤左右,朕不可能看错。” 既然秦谦两人不知,缚青雩便知,只怕,秦润、许云帆有关田庄的事,压根没同家中长辈说过。 缚青雩又出宫了。 田庄如今是许云帆的田庄,除了例属田庄的佃农,外来人员是不可入内的。 就是昨儿前来的宾客,他们也只能在美食城内逛逛,没有许云帆、秦润的话,田庄是进不去的。 这不,缚青雩找了秦慕,秦慕可是缚青雩的侄儿,也是缚家唯一的小哥儿,缚青胥把儿子找回来了,自然要带秦慕进宫去见见缚青雩的。 秦慕不知缚青雩是谁,不待缚青胥介绍,缚青雩便说了,“我是你三叔。” 这不,昨天他跟秦氏的孩子在田庄玩时,缚青雩大老远喊了他一声,问他能不能带他进田庄看看,秦慕没多想,直接就带缚青雩进去了,盛管事看到来人,当即就是下跪,哪敢拦人。 “我们进去了也没用,这事还是得喊云帆或者润哥儿过来,没有他们在,咱们看也看不出个真相来。”秦谦站在田庄大门前,没急着进去。 秦坤:“去吧,这个时辰了。”两人闹的再晚也该醒了吧。 下午三点。 许云帆幽幽醒了过来,身边早已没有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昨晚真的玩的有点过了,几乎每个地方他都缠着秦润闹了一遍,最后又回到床上,难怪会那么累。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进了洗漱间,打开花洒,冲了个冷水澡。 酒楼的贵宾房不是说着玩的,很多东西都是大晏朝没有的,就单单说这水龙头,还有花洒洗浴间等等,昨晚秦、方、萧几家的人差点不会用,好在齐修泽几人亲自教学使用了一遍。 几家人稀罕了一眼,这不,今早都舍不得回去了,还在楼下待着呢。 许云帆一下楼,秦主君让人端了一大碗鸡汤出来,“饿坏了吧,快喝,这是爷爷让人熬了一个时辰的鸡汤呢,补得很。” 不补不行啊! 看看,秦润早下楼跟着秦坤他们去了田庄,许云帆这会才刚起,还一副有点虚的样子,难怪秦润下楼后就让他把鸡炖上。 “爷爷,你是认真的吗?” 许云帆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比起他,该补的难道不应该是秦润吗? 他可是大总攻,一夜七次不在话下。 算了,不吹了,七次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想到今早自己那么累了,秦润还能端水伺候让他睡的更舒服,下午起的比自己还早,许云帆一脸便秘的坐在桌旁,乖乖的喝起汤来,“润哥儿去哪了?” “你爷爷说要去田庄里看看,让润哥儿给他们带个路,对了,昨儿来参加婚宴的人,有些人今早找了过来,这不,你们还没起来,我便让人回去了,你要不要见一面?” “不见,他们过来无非也就是那些事,爹爹他们呢?” 秦主君说起这事就高兴,“云帆,你昨儿给的……不是,就你跟润哥的那片厂,今早你爹爹他们去看了,他们想安排一些工人进去。” 许云帆点了点头,“你们看着来就好了。” “怎么叫我们看着来,那也是你的产业。” “我已经把它当聘礼……” 不等许云帆说完,秦主君摇头道:“那是另一码事,你给的,无论是书厂还是旁的,我们都不能要。” 许云帆有点傻了,“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难不成就今天他起的比秦润晚所以爷爷觉得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爷爷,其实平时我不这样的,我很少起这么晚的。” “你瞎想什么呢?”看许云帆急急忙忙解释的样子,秦主君笑了起来,憋了眼大碗里露出来的鸡腿还有鸡中翅,“快吃肉,你先凑合吃点,等你爷爷他们回来了,咱们再做晚饭。” “你也不用多想,你给的那些,我们秦家不是不要,而是让秦润都带上了,这些年,润哥儿一个远在大梨村,我们没帮得了他什么,不能给他庇护,反倒是他替你爹爹把安哥儿养大了,我们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够的。” 许云帆给的聘礼太过贵重,他们怎么好意思拿,干脆许云帆给多少,他们便全让秦润都带回小秦家,也算是他们又补一份嫁妆,日后无论许云帆走的多高,在许云帆身边,秦润也能更有底气些。 秦主君说着叹道:“这出嫁的哥儿女儿,嫁妆多了,在婆家也更受重视些。” 自秦润身份曝光后,多的是人想打秦润的主意,有的见秦润“油盐不进”,便来找他们几个长辈。 自古以来,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新人,在成亲之前一面都不曾见过,盲婚哑嫁乃是常事。 很多人都会想,秦家好歹也是将军府,怎会让自家哥儿嫁一个海外来的汉子,古往今来,高门嫁女娶妻,谁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加之,世家之子,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什么? 这些世家少爷,能够因为一个人的外貌等向下兼容的终究是极少数。 于是大家伙不禁猜测起来了。 “许云帆不是说他是什么少的吗?就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村里的哥儿?” 秦润以前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村里哥儿吗。 “是啊,自古薄情多是书生郎,我家儿子可是武将,配秦少爷,正好呢。” 有的人为此特意委婉提醒秦家人,让他们可得小心防范许云帆,此人可能是领国派过来的人也说不定,正因知道秦润的真实身份,这才接近的秦润,从而打入秦家内部。 总之,一个个化身刑部官员,推理起来,还有根有据的,秦主君几人光是听着,差点就信了。 他们说了这么多,却未想过,许云帆就算是世家少爷又如何,如今的他独自一人来到大晏朝,没有家族在,世家子弟的名头便不复存在,有时候,身份不是自己给的,而是家族,是外人,是社会给与的。 老话说的,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一个人出现在大梨村,身无分文,空有一张脸,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还伤了脚的许云帆,他与秦润的差距其实也就那样了。 秦主君与秦斐俞都知道,秦润的婚事,他们并没有插手的资格,而外人,谁也不能越过父母替秦润做决定。 两人若是门当户对固然好,若不是,只要秦润坚持,认定了许云帆,他们能做的只有支持。 有的人心很大,见一个爱一个,与之相对的,有的人心却很小,住进了一个人后,便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而秦润就是后者。 他心里装了一个许云帆,自然再装不下其他人,秦主君几人如何能不答应? 许云帆抓着个鸡腿,差点没噎住,所以,秦主君这是担心日后他纳妾迎小? “爷爷,您这是怕我以后三妻四妾呀?” “你会吗?”秦主君笑问道。 许云帆咽下嘴里的肉,眨巴眼睛,很是纳闷,“爷爷,我不是入赘的吗?在这里,入赘的汉子还能三妻四妾?” 秦主君啊的一声,很是震惊,“什么?入赘?” 之前秦润倒是提过一嘴,可秦润说了,他是嫁,所以这场婚事,他们才让许云帆准备了。 “是啊,我入赘啊,这事润哥儿没跟你们说过吗?”这件事,许云帆以为秦润跟几个长辈说清楚了的。 秦主君懵逼了,愣愣的看许云帆,摇摇头,“他提过一句,可……既然入赘,你咋还给聘礼?人家入赘不用给聘礼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虽然我是入赘了,可我也不是哥儿、女子啊,总不能就因为入赘,我啥也不准备,还得润哥儿给我聘礼吧,再说了,我有那个能力,我为什么不给?” 许云帆暗道,无论入赘还是娶妻,日后还不是他们两个过日子? 再说了,秦润的身份摆在那,没点聘礼,人家不得笑话他? 好好一个将军府的哥儿,门当户对的少爷不要,偏偏要个吃软饭的汉子。 面子这种东西虽不值钱,但他有能力,为什么还要让自家夫郎被人小看了去? 秦主君抹了一把脸,“这事,润哥儿没跟我们说过。” 许云帆:“爹爹呢?爹爹不知道?不是他帮我们把户籍迁到京城的吗?” 秦主君静静的看了许云帆两眼,“你爹爹没说,润哥儿还有安哥儿都没跟我们同本户籍,你爹爹……” 至于让秦润认祖归宗的事,秦斐俞找他们几个长辈商量过了。 秦润姓秦是不假,可他身上流着萧衡之的血脉,秦斐俞不想在没同萧衡之商议好之前让秦润上了秦家户籍,因此,哪怕秦润户籍虽迁到京城,可他们几人还是一张户籍上,并未在秦家户籍上。 其实秦润并不在乎这些,许云帆说的入赘,他并没放心上,甚至没想过,日后若是生了孩子,孩子也要跟他姓。 入不入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在同一张户籍上就够了。 许云帆明白秦斐俞的意思了,笑呵呵的道:“算了,反正我是入赘了的,以后想三妻四妾,那得净身出户的,我不要,我要吃软饭。” 秦主君:“……” 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汉子上赶着要当入赘哥婿的,还把吃软饭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好像能吃到这口软饭很了不起似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人没有? 对许云帆来说,能吃软饭确实了不得,可不是所有汉子都有能吃软饭的资本的。 能吃软饭,说明他长的好呀!对秦润的胃口啊! 就这点,足够他美的了。 许云帆喝了一大碗的汤,吃了两根鸡腿还有两块鸡中翅,心满意足了,“爷爷,外头都收拾了?” 秦主君:“嗯,秦氏那边的人,就他们族长今早来找我了,说是他们想明儿回去,村里的活太多了,你过去跟人聊聊吧。” 村里的稻谷、玉米快到收获的季节了,工厂的活也得干,秦老他们来京城已经待了几天了,这该逛的也逛了,许云帆的婚礼他们也看了,是该回去了。 对此,许云帆没留人,只安排明儿让人谁护送他们回去,之后又同秦老等人聊了许久,商量好了今晚一起吃顿饭。 前段时间,景明泽来信了,信上说,大梨村小秦家十几亩地,以及许云帆在秦氏征收的作为实验的玉米地,玉米长的好,玉米棒也大,许云帆回信嘱咐景明泽,到时候可以拿几把玉米棒让人带着,如此,前去购买玉米种的百姓见了玉米棒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吹牛了。 是的,这批玉米,许云帆与景明泽商量好了,全部留做玉米种,到时候由景明泽的负责宣传,一个县一个县的宣传过去,争取在秋种时让更多人换上他们的玉米种。 李六送许云帆出员工寝室楼时,期期艾艾半天说不清一句话,许云帆一开始还当做听不懂,眼看李六有点急了,调侃道:“六哥,有的话,你直说不就好了?跟我还拐弯抹角,有意思吗?想跟秦老他们回去就说嘛,不过说好了,秋种后你就回来,我知道,景大人在那,有的人呐,人在这,心早飞了,我留得住你的人,也是留不住你的心,你想回去就回去呗,难不成我还能把你捆了不成,你少爷我可是个体贴温柔的好男人来着。” 李六不好意思的低头,面红耳赤,“少爷你最好了,你放心,秋种好了我就回来。” 实验地要秋收了,怎能少得了景明泽,景明泽在大梨村小秦家住着,李六自是想回去的,恋人嘛,谁不想时刻腻歪在一起。 许云帆交代道:“今年附近不少村民应该都会种红薯、黄豆这些农做物,你回去跟景大人说一声,让他们种就是了,不过其他县若是想大量种植红薯,还是得看情况,得看我夫郎的人办事能力了,有的县不一定办厂。” 李六:“放心,少爷的话我一定传达好,对了,少爷,之前你让我带人泡的松叶酒还有旁的酒已经可以出库了,这批酒是要放入店铺售卖还是?” 许云帆看了眼美食城内的乐坊,“之前酿的那么多酒,库存还剩多少?” 第280章 第 280 章 你干不干! 李六报了一个数, “如今酒厂每天都能有一批酒入库,清河镇的店铺吃不下这么多的。” “是啊,清河镇肯定吃不下, 你回去了找齐家船队, 将那批酒送到京城来,那儿吃不下, 美食城却是可以的。” “对了, 还有一事, 就是腊肉厂的用盐问题,之前咱们同齐家买的那批盐已经用完了,若是再买,恐怕买不了那么多。” 腊肉厂需要用到的盐不少, 而大晏朝的盐可是官盐,哪怕走齐家的门路,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盐给他们造, 毕竟这玩意太精贵了。 许云帆叉腰道:“养猪厂的大猪先继续养着, 盐的事我会想办法让人送回去, 猪要继续养,这玩意都是肉, 就算不做腊肉, 杀了拿去村里卖价低一些, 也是不愁卖的。” 他们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直到走到水泥路那边,一群孩子在水泥路上跑来跑去, 又不时的踩几脚,然后一个个哇哇叫,似乎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脚下的路为什么能这么平坦。 城、县、镇里的路面乃是青石板铺装而成, 工程量大就不说了,耗时还长,可这条水泥路,不过几天就做成了。 田庄上佃农家的孩子们可是亲眼所见,一个个只觉得神奇,之前这条路封了起来,不让他们跑,今儿终于有机会了。 许云帆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了他们好一会。 秦安几个还有秦氏的一群孩子,就是林多多还有何唯琛都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好不热闹。 明儿秦氏的孩子就要回去了,许云帆想了想,转身回了酒楼提来了一大桶的泡泡水。 秦润带着秦谦三人从田庄出来时,老远就听到了孩子们激动的尖叫声。 只见通往美食城大门的路上,一群孩子一跳一跳的戳着漂浮在空中的泡泡,“许叔叔,你看,那个泡泡好大。” 林多多抓着许云帆的衣角,指着上头漂浮着的泡泡,奈何他太矮了,无论怎么蹦都够不着。 许云帆放下泡泡机,将人抱了起来,“现在呢?碰到了没有?好不好玩?” “碰到啦,泡泡破了,叔叔,泡泡好好玩。”林多多激动的喊了起来,许云帆揉了把林多多的脑袋将人放下,又抱三蛋这个矮冬瓜,等泡泡没了,他才拍了三蛋的屁股一下把人放下,转而拿起泡泡机继续吹。 一些大人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纷纷站在远处看着,不好靠近。 有的孩子怕大人,有大人在场,他们会拘谨,放不开,可他们却不怕许云帆。 许云帆身上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他是那么的耀眼,又那么的让人忍不住亲近。 这人本应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明明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人,对待林多多几个小哥儿小女娃总是笑吟吟的,充满了耐心,说话轻声细语,也难怪孩子们会那么喜欢他了。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笑着摇头,都是已经成亲的汉子了,还能当个孩子王。 秦二主君:“云帆似乎很喜欢孩子,日后润哥儿有了孩子,孩子还不得被他宠上天了。” 两人在这畅想着儿孙满堂的美景,那头,缚青雩蹲在路上,对着水泥路面又是摸又是敲的,甚至还拿石头砸了几下,可他砸了那么多下,手中的石头碎了,路面半个坑都没有。 不得了了! 缚青雩站起来,指着路面激动的问秦润:“这……这是何物?”来时他坐在马车中,并没怎么关注,下了马车直奔田庄,哪还顾得上其他,昨天就更不用说了,他又没有透视眼,哪能透过红地毯看清下面的东西? 怪不得坐马车过来的时候,他还纳闷怎么一点都不颠呢。 同秦润进田庄之前,秦谦特意让缚青雩的人把马车赶到别处去,又特意让人加快速度,其他活先不忙也不要紧,主要是先把红毯给卷走。 秦谦的目的很单纯,他就是想让缚青雩看到这么一条路,只要他亲眼见到了,自个心动了,才会有好处落到许云帆手里。 “夫君说是水泥路。”秦润如实回答了,爷爷来喊他的时候说了,无论他们带来的人问什么,让他只管如实回答就好。 “水泥路?”缚青雩诧异不已,“水跟泥就能造出这么结实的路面?” 他咋那么不信呢。 对此,秦润就不清楚了,“缚大哥。这事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问我夫君。” 见到缚青雩时,秦润很是惊讶,没想到当初在船上认识的,并送他夫君一座田庄的缚大哥与自家两个爷爷认识。 能出手就是一座田庄,缚青雩的手笔不可谓不大,秦润对缚青雩的问题,那是知无不尽。 秦谦秦坤见缚青雩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当个木头人了。 许云帆被秦润喊过去的时候,玩的还没尽兴呢,可秦润一招手,他又跑的比谁都快,“怎么了,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是缚大哥有问题要问你。”秦润看着一见到自己便洋溢起灿烂笑意的人,心暖花开了。 满眼都是自家夫郎的许云帆这才注意到缚青雩,顿时笑的更开心了,缚青雩又给他送钱来了,出手大方为人又大气,这样的人,谁能不爱呢。 反正他是爱死了,缚青雩在他眼里,就跟一块金灿灿行走的金锭似的。 “缚大哥,哎哟,你怎么也来啊,要是昨儿你来,还能参加我的婚礼呢,真是不巧了,不过这也没关系,走,你跟我回去,咱们好好喝一杯。” 许云帆这话,缚青雩觉得有点意思了。 喊他大哥,这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其次又说了昨儿他成亲,最后又喊自己去喝一杯,就这,只要是个懂点事的,怎么都得出点血。 缚青雩摇头失笑,“昨天我来了的,烟花秀我也看了。”所以,昨天他就给了红包了。 许云帆一惊,“你昨天就来了?那怎么不来找我,怎么的我都跟你喝一杯呀!” 两人并肩走着,倒是后头的秦谦秦坤擦了一把汗。 来之前,缚青雩便提醒他们,他同许云帆认识,还让他们旁的话不需要多说,但见到许云帆说话这般随便,两人难免有点胆战心惊,生怕许云帆说错话。 “你要我这水泥路的方子?”许云帆瞥了缚青雩一眼,暗道,缚青雩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要方子,难不成他想要,自己就得给吗?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许云帆摇摇头,“缚大哥,不是我……” 同许云帆相处过几天,缚青雩怎会不知许云帆是什么人,以前他就在他跟前哭穷,说什么家里穷的叮当响了,夫郎要养,还有两个瘦不拉几的小舅子也要养,这哪哪都是银子啦…… 现在他跟人家要方子,不出点血只怕不行的,不等许云帆说完,缚青雩便道:“你把方子给我,我允你一个条件。” 闻言,许云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缚大哥你真想好了,这玩意就算你做出来了,也不赚什么钱的,水泥路固然好,平坦又干净,可对大部分的百姓来说一旦要花钱才能走,它就比不了土路了。” 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的公路能挣钱,古代却不能。 缚青雩想靠水泥路挣钱,这是不现实的事,“我不是要挣钱,而是想建一条通往北境以及边塞要境的主干道,如此,到时候无论是交通还是调兵,速度便可更快更便捷。” 边塞有边军把守,京城有京军守护,可一旦战争真的爆发了,负责运送粮草以及物资的还是京军负责。 对战场上的士兵来说,虽有“粮草先行”之说,但后头还是需要补给的,物资、粮草就是他们的第二条命,一天都耽搁不得。 在大晏朝,无论是粮草的运输还是平时的交通,主要依托于牛马车、以及船只。 一些主要陆路虽平日都有派负责人员定期巡查,确保其通行无碍,可若遇上雨雪天气,道路泥泞,人、牲畜皆是寸步难行,更别提什么平坦度了。 交通的不便,大大影响了战时粮草的运输速度,路上耗时长了,负责押运粮草的士兵与牲畜总不能喝西北风吧,为此,等到达目的地之后,所运粮草十不存半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这主要交通塞道都是干干净净且平坦的水泥路,无论是调兵还是运送粮草便可省去很多功夫。 这才是缚青雩想建水泥路的初衷。 缚青雩食指指了下天,压低声音道:“此事,我不为挣钱,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门路可以见到上面那位,你说,要是有这么一条路,百姓出行方便了,这平日运输啥的也方便,他能不心动?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大晏朝着想啊!” 低头的许云帆暗暗翻了个白眼。 编,你继续编! 我就静静的看你胡编乱造。 许云帆眼珠子转了转,猛的想到了盐井。 古代的盐都是由朝廷管控,一是盐可给国库带来巨额的赋税收入,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他人私自提高盐价,造成不必要的社会动荡等等,另,谁若想发动暴乱,官府一旦暂停食盐供应,买不到食盐的百姓还会维护反叛者? 百姓不群起攻之就就不错了,朝廷只需断盐,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让反叛者偃旗息鼓,因此,走私盐贩,那可是杀头之罪,甚至还要诛九族。 许云帆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很是认真,“你说你可以允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缚青雩差点就要点头,好在理智尚存,“当然不是,只要在合理范围内皆可。” “缚大哥所认为的合理范围是如何定义的呢?” “只要不是损害国家、百姓利益的事,或者是人性道德所允许的事,都可以。” 许云帆默了会,面上一副经历过沧桑的样子,“缚大哥,不满你说,要是换以前的我,一张方子罢了,你我虽萍水相逢,但情投意合,酒逢知己千杯少,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是真把你当知己呀,区区一张方子,更何况缚大哥要做的还是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我肯定是要双手奉上的,条不条件的无所谓,主要是我也有一颗心怀天下苍生的心啊!谈钱什么的就伤感情了不是。” 缚青雩:“……” 朕啥时候跟你谈钱了?你还晓得这句话呢,当初也不晓得是谁,拿了他的田庄地契后,笑的那是见眉不见眼的。 现在连情投意合都出来了,这小子,话说的这么好听,要说没有所求?他不信! 所谓的情投意合,难道不是他砸了一座田庄得来的吗? 不知缚青雩嘴角抽了几下的许云帆还在不要脸的吹:“这年头,像我这样正义有为,心系百姓的人真的不是很多了,自小我就努力读书,只为将来有一番作为改变现状,所以我努力赚钱的同时还不忘科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做个好官,造福百姓,可我现下有一法子可以造福百姓,但我却不敢做,我就想问问缚大哥,如果我利用这个条件跟你说的上头那位商量一些事,不知他能否答应呢。” 之所以敢现在开口,一来是,许云帆上头也有人了,缚青胥、萧衡之、秦斐俞哪个不是大有来头?难不成他们还能看着缚青雩动他? 他们不出手,秦润、秦慕能同意? 这就是上头有人好做事啊! 而且,他的实力摆在那,种子、造纸术、书厂等物,只要缚青雩不傻,就知道动他,不亚于杀鸡取卵。 俗话不是说了,合作带来共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赚钱,总得冒点风险。 许云帆都打听过了,不论是在其他三大国还是在其他小国,盐都是精贵物,在不靠海的国家,更是有“盐比金贵”的一说,齐家不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吗,许云帆没打算跟齐家抢生意。 抢蛋糕这种事,多伤感情啊,何不换个共赢的方式,有钱大家一起赚呢,如此,你开心我也开心,岂不是双赢。 许云帆可以作为供应商,齐家乃至皇室可做代理商赚个中间差价,这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了,并不比垄断食盐的收益少呢,而且还能同其他国建立友好贸易,一举两得。 许云帆说的诚恳,缚青雩差点就信了,一听到后边,他就知道,这小子是无利不起早,“造福百姓的好事?何事?你且说来我听听再做商量。” “缚大哥,还是算了吧,我害怕,我怕我说了,像我这样的人才,一旦被有的人盯上了,财帛动人心,他们会……“许云帆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我不敢说,我刚成亲,不想英年早逝,还是算了吧,方子我给你就是,就当小弟的一片心意了,旁的就不需要多谈了。” 这话,缚青雩信了就有鬼了,方才他可听的清楚,许云帆特意在“造福百姓”上压了重音,他白了许云帆一眼,“你且说就是,旁的无需多虑,若是……我定保你安然无恙,不满你说,我可是有免死金牌在身的,说保你无事必会言而有信,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既然缚青雩都这么说了,那还怕个毛! 许云帆故意四周看了一遍,这才搂着缚青雩的肩膀往边上走了几步。 在秦谦、秦坤的视线里,也不知道许云帆与缚青雩说了什么,本来还并肩走的好好的,这会就勾肩搭背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许云帆说了个啥,缚青雩突然吼了一声,眼睛瞪的好似眼珠子要飞出来了似的,又像是大为震惊,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这是咋了? 咋还咋咋呼呼的?缚青雩可从未如此过啊! 就在秦谦不放心,意欲上前时,缚青雩摆摆手,示意秦谦不要过去,转头又凑近许云帆,两人挨的及近,也不知在嘀嘀咕咕个啥,在众大臣眼里,处事不惊,运筹帷幄之中的缚青雩眼白都快翻了,一副震撼到快晕的样,但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秦谦眼神很好,能清楚的看到缚青雩搭在许云帆肩上的手都在发抖。 “许云帆,你说的可是真的?”缚青雩的语音带着颤,不难听出其中的不可置信与激动之情。 连此刻他名带姓的喊许云帆,可见对许云帆所说之事,极度重视。 许云帆眼尾一抬,扫了缚青雩一眼,“我能拿这种可能掉脑袋的事跟你开玩笑吗?” “可是地下怎会有盐?若是如此,我朝挖过那么多地方,怎不曾见过?”对缚青雩来说,许云帆所说之事,着实过于天方夜谭。 地下怎么会有盐呢? 要是有,他们还会缺盐吃? 许云帆给缚青雩科普了一下何为井盐,“不仅地下有盐,石头里、山上也是有盐的,只是要在特殊的地方才会有,不是每一处都有的,缚大哥,我不骗你,我那边可不止有海盐,还有井盐等等,这件事,我就问你干不干?” “干!”缚青雩平稳了下心情,这种天大的好事,不干才是傻子。 许云帆挑眉,“好,有缚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待过两日我去看看,你回去同那位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再签份契书。” 许云帆说了,他只在大晏朝卖,而他却可以与齐家走出口的路子。 “好。”缚青雩难掩激动,此时此刻,他好像已经看到了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往他的国库飞去。 有一句话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银子到位,何愁其他事办不成。 缚青雩迷迷糊糊的坐上马车回了宫,秦谦几人赶忙上来询问。 许云帆笑道:“也没聊什么,这不是他想要我的方子吗,我就给他了,还分文不取,他高兴的哟,差点没晕呢。” 秦谦几人:“……” 这是把谁当傻子呢? 既然许云帆不说,他们便不多过问就是,这小子虽有时候不太着调,但做事知轻重。 280-290 第281章 第 281 章 又一个小天才 秦主君几个住贵宾房还住出感情来了, 要不是秦坤几人还得上朝,住酒楼太远了,上朝不方便, 他们都不想回去了。 没办法, 在这住的太舒服了,房间里啥都有, 就跟自己家一样。 第二天, 许云帆过来送秦氏的人, 同许一、徐致风交代了几句,一群孩子围在许云帆身边,秦安几个也哭的直打嗝。 见此,秦氏一行人不禁红了眼眶, 秦润将几个大包裹放到马车上,红着眼眶同秦大娘他们抱了抱,又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嘱咐他们回去了要乖, 等有空了他们就回去了。 明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可真到送别时,还是会觉得难受。 一大早, 秦氏的人便离开了, 秦润带着还在打哭嗝的几个孩子站在路边, 目之所及已经没了远去的人的身影, 几人依旧舍不得收回目光。 上一次面对分别,他们还有期盼, 知道很快就能再见了,因为秦氏会来参加婚礼,可如今一别, 再见却不知何时。 何唯琛牵着小宝的手,一双眼睛都肿了,却还在仰头望着。 许云帆叹了口气,上前几步,“好了,你们几个家伙不要掉金豆豆了,等哥夫以后有空了,哥夫就带你们回去放松几天,又不是再见不到了,有什么好哭的?” 古时候交通不便,车马慢,要回去一趟不容易,许云帆想,在他没当官前多回去两趟,以后上工了就未必有时间了。 秦润扭回头,看了许云帆一眼,沉默着不说话。 他知道的,有的分别,有时候也许就是永远了,秦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如今是见一面算一面,除了许云帆,没有人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就是孩子都不能,安哥儿他们长大了会翱翔,人生的旅途就是这样的,人来人往,却没有几人能陪他一直到终点。 也许是心情本就不好,难免多愁善感。 许云帆见状,心软了,从后将人抱在怀里,双手环着秦润劲瘦的腰身,把人往后一拉,连最后一丝距离也消弭了。他的下巴抵在秦润的肩上,吐出炙热的呼吸,烫的秦润浑身一抖,一下子,所有的离别愁绪离家出走了。 “我明天要跟何大哥一起去一趟澧平府,你要不要去?” 秦润有点心不在焉,“去那做什么?” 有几个孩子在,许云帆只说有事,秦润当即就道:“我要去。” “好,那我们一块去,对了,许一哥这两天躲哪去了,昨天我都没见他。” 许云帆突然想起了,昨儿成亲,他貌似见到了许二几人,就是没见到许一。 秦润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躲人去了,哪里敢出现。” 许云帆略感诧异,“是云深?他找许一哥干什么?他们认识?” 秦润许云帆成亲时,许云帆有齐修泽、徐致风几人跟着来迎亲,就是清风书院几个学子都来了,秦润认识的哥儿不多,好在蒋云深回来了,还拉了几个哥儿一块过来。 蒋云深之前还问秦润可有见过许一,秦润好奇之下问了蒋云深是否同许一认识,“认识的,之前我们进京,安哥儿他们去书院就是许一哥护送去的,云深见过他。” 秦安不知听了多久,抬头道:“大哥,这件事我知道,云深哥哥还来问过我们许一哥哥是谁,我们实话实说了,之后云深哥哥就每天等在书院门口接我们,他说他不放心我们呢,可我发现,每次他来接我们,都没怎么看我跟弟弟,总会偷偷的偷看许一哥,有好几次他还问我们有关许一哥的事呢。” “是呀,我也发现了,可是云深哥哥支支吾吾的说他只是不放心,所以才多看许一哥两眼,大哥,哥夫,慕哥儿想不明白,许一哥不是咱们的家人吗,云深哥哥为什么不放心他呢?”对此,秦慕摇头苦恼不已,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 许云帆噗的一声,差点没笑出声,“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说到蒋云深,大家伙顾不上什么难过了,秦润避开孩子们的视线,推了许云帆一下,小声道:“站好了,孩子们在呢。” “我不是站得好好的吗,怎么啦,我还不能抱抱自个夫郎了?” 大哥跟哥夫贴那么近,秦安几个倒不觉得有什么,哥夫跟大哥感情好,抱抱很正常,他们跟三蛋几个感情也好,方才不也抱抱了吗,有什么了。 何唯琛看了许云帆一眼,福临心至道:“呀,是不是云深哥哥喜欢许一哥呢?” 小宝煞有介事的点头,双手背在身后,装的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肯定是了。” 秦润看了都不由觉得好笑,“小宝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知道。”小宝仰起头,很是认真的说:“就像我喜欢轻枫爷爷一样,不熟的时候,我也不敢看他呢,只敢偷偷的看几眼,嘿嘿……” “我嘿你个头。”许云帆拍了下小宝的头。 三岁半的孩子能懂什么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就不能对他抱有太大的期待,不过许云帆本就不对小宝抱有期待,孩子还小呢,懂这些做什么,该开窍的时候自然就懂了,不需要特意去教这些,再说了,小宝才多大,还是玩泥巴的年纪,懂这些做什么。 许云帆把几个孩子赶去玩了,这才牵着秦润的手往回走,“所以,云深这家伙到底有多猛啊,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润笑出声,“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与类聚了。” “什么意思?”许云帆没听明白。 秦润侧头看着许云帆,笑若涟漪,“你忘了吗?在大梨村的时候,你跑了,我追到你后,就折断了一根柴火,你也是一脸的害怕,还一个劲往后挪屁股,生怕我打你呢。” 许云帆脸一黑:“……这种事你记着它做什么?都是黑历史,忘了忘了,我都记不得了。” “事关于你,我哪里会忘了,你都不知道,当时的你眼睛都瞪圆了,还以为我要一棍子过去,那模样又震惊又不敢置信,可唯独没有害怕、厌恶。”这也是秦润再一次心动的原因。 换其他汉子,只怕要骂骂咧咧,跳起来一巴掌呼过来了。 许云帆握拳抵在唇角,闷闷笑起来,“我那不是害怕好吧,只是震惊自己的魅力居然大到连你一个大男人都对我神魂颠倒,以至于还穷追不舍了……” “我才不是大男人,我是大哥儿,你胡说八道。”秦润气的要捶许云帆,许云帆撒腿就跑。 许云帆往后看,笑呵呵的,明明才是去年的事,如今想起来,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以前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与秦润在一起,可现在他却不敢想没有秦润的日子。 …… 澧平府距离京城不近,坐马车过去,需要七天的时间。 几个孩子,许云帆自然不会带上,何顾笙知道何唯琛坐不惯马车,干脆把人留下了,许云帆直接把几个小家伙打包全往秦府送。 他不在,许云帆自是不放心方子汐一个哥儿带着四个孩子单独住的,方子汐干脆也住到了秦府,临出发前的晚上,许云帆拿出了四本课业,一一给四个孩子发了下去。 换做其他孩子,只怕早苦着一张脸了。 秦安几个只是笑,“哥夫,课业我会督促弟弟们还有侄儿每天按时完成任务的,哥夫不用操心,你跟大哥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嗯。”许云帆蹲下身,同秦安对视着,欣慰的不行,“哥夫会照顾好你们大哥的,不用担心。” 小宝凑了过来,趴在许云帆身上,“父亲,你答应给我们的画本呢?上一本我们已经看到第五十七难了。” 许云帆拿了几本画本出来,“这次哥夫出门会久一些,这些画本你们好好保管好,如果谁跟你们借了,记得让人还回来,记住了吗?” 这些东西日后还要作为模板放到书厂里,若是丢了,让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秦慕接过画本,很是珍惜的抱在怀里,“哥夫放心,我们不借外人,会好好珍惜的。” 许云帆放心了,挥手让他们回房去。 他知道的,几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何唯琛同秦安他们一起看了一话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抱着自己的课业回房。 秦润将何顾笙父子安排在西厢房,本是要安排两个房间的,何顾笙不放心何唯琛一个人,父子两人便一直同住一间房间。 “唯琛,明天父亲要出去一趟,你……要是你怕,父亲带你一块回去?”何顾笙也是担心何唯琛在京城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不在了,儿子会怕。 何唯琛看着自家父亲收拾行李,摇摇头,“父亲,我不回去了,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你不用担心我,有秦安哥哥他们还有小宝在,我不怕。” 闻言,何顾笙扭头看向自家儿子,久久才问他怀里抱了什么东西? “是课业,”何唯琛珍惜的将其捧到何顾笙面前,“许哥说我在医术上很有天赋,他问过我要不要当明济世救人的好大夫,我答应了,父亲看,这上面都是许哥给我安排的课业呢。” 何顾笙怔了好一会,这才从儿子手里接过一本小本子,本子里写了几百种药材,每种药材是何形态特征、功效、产地生境等等,写的很是详细,“这是让你先了解吗?” “不是呀,”何唯琛摇头,“许哥让我背下来,等他回来的时候要考查的。” 何顾笙:“你能背得完吗?有的字你未必会认识的。” 这几年,得空了他会教孩子识些字,哪怕没有没有笔墨纸砚,他便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的整整齐齐,然后教儿子这个字怎么念,是何意思,因此,何唯琛是识字的,只是识的不多罢了。 但他知道,自家儿子其实有点小聪明,《三字经》等他会背的书,平时教过几遍孩子便能跟着背了,只是医书同启蒙书终归不一样。 何唯琛歪着头,小眉毛一拧,显然对自家父亲质疑自己能力一事感到不太高兴了,“能,父亲,我背这些可厉害了,许哥都说我有天赋了。” 既然许云帆说他有天赋,何唯琛对此便是深信不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许云帆说的,他就是无条件的信了。 “真的?”何顾笙还真不信,当即就问,“那父亲给你一刻钟,你先看会,待会问你前头两种药材,你可能答出来?” 背肯定是能背的,不仅两种,何唯琛把一页都给背下来了。 何顾笙半天没回过神来,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是个文曲星下凡? 这时候,他才记起,许云帆前段时间问过他,可愿意把何唯琛交给他教导,他会把何唯琛培养成材。 许云帆还说了,他家儿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当时何顾笙还忙着帮许云帆布置婚礼场地,只以为许云帆看自己干活了,所以才会那般说,毕竟以前他也这般客套的夸过其他人家的孩子,可事实上,对方的儿子算不上什么天才,不过略有天赋罢了,可好话谁不会说呢,为此,许云帆所谓的天才的话,他也没放心上。 这会亲眼所见了,何顾笙方清醒过来,“儿子,你竟把这一页都背下来了?这些字你全认识?父亲好像没教过你吧。” “有的字儿子确实不认识,父亲也没教过,可是复杂的字上面许哥不是写了拼音吗?秦安哥哥他们教过我拼音的,字我不认识,可拼音我会读,有的字太难了,许哥都备注好了呀,我看得懂。” 何顾笙抹了一把脸,之前困惑他的一些事,总算得到解惑了。 同秦安他们一起来京时,几个孩子手中的的画本,他是扫过一眼的,上边有些字笔画很多,可不管是七岁的秦慕还是三岁的小宝都看的津津有味,一副看得懂的样子,小样子认真的不行,时不时还哇的一声,之后,几个孩子还凑一块讨论起来。 当时何顾笙还觉得搞笑,有的字都认不得,他们怎么还搞得好像一副很懂的样子? 小孩子真是可爱又好玩。 这会看到本子上对于有的字的特别解释,何顾笙不得不佩服起许云帆来。 不仅佩服他的耐心、细心,同时也佩服对方长了一双慧眼,居然一眼就发现自家儿子的特长之处了。 这几年,他疲于寻医,能抽空教导儿子读书识字已属不易,哪里还有精力去发现儿子的天赋,但许云帆却发现了。 而且许云帆写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就好看。 哪怕自己也是个秀才,何顾笙不得不承认,许云帆这一手字,确实不是他能比的。 何顾笙好歹也是考上了秀才的人,自然知道,有的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其他人望尘莫及的能力,他问儿子,“唯琛,那你想学这些吗?会不会觉得很累?” “想学,不累。” 何唯琛羞涩的笑了,“我很喜欢看这些书,我也想成为一个大夫,等我变得很厉害了,我就可以帮助更多的小朋友,不让他们跟我一样,只要我变厉害了,以后才能帮到更多的人,不让他们的父亲像父亲一样吃苦受累。” 明明只是儿子几句童真的话语,何顾笙却听的心酸难耐,眼泪止不住的流,“好,我儿子有志气,如此,你且好好学,以后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后来,何唯琛也确实做到了,不过十岁出头便开始崭露头角,成为太医院的小御医不说,同时也是许云帆的御用小大夫,也是他从许云帆手里接过了许云帆亲手创办的农村医疗站,成为许云帆手下必不可少得力助手。 正因为许云帆对何唯琛的尽心培养,在盐厂建好后,何顾笙对盐厂的诸事同样上心得很。 在到达澧平府后,许云帆与秦润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随同何顾笙出城前往井盐地,到达井盐地后,许云帆拿出了不少工具,秦润与何顾笙看得一愣一愣的,皆不知他在干嘛,总之,三人中,只有许云帆忙的汗流浃背,他们则是啥也不会,就站在边上不时搭把手。 不知许云帆看出了个啥,突然拍手跳了起来,围着何家挖的井口转了几圈,不断念叨发了发了的话。 “云帆,你可是知道了什么?”秦润好奇问道。 许云帆指着井口,“润哥儿,这当真是井盐啊,就这一口井,咱们的腊肉厂就不缺盐用了。” “井盐?”秦润上前看了看,实在没看出什么来,“你说里头有盐?井里怎么会有盐?” 许云帆:“井里没有盐,可是里边的东西却是可以加工成盐的。” 何顾笙好奇不已,往黑漆漆的井口看,“许少,你说的可是真?” “自然,我现在可是很认真严肃的,不骗人。”许云帆想了想,“你知道一口井盐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利益吗?我实话跟你说,小唯琛的尾巴,我可以给他解决了,也就是一点银子的事,你把这几座山送给我便已绰绰有余了,这口井,你要拿回去便拿,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我不占人便宜,更不会占自己人的便宜。” 面对许云帆的话,何顾笙久久不语,只站在井口那,怔愣半天。 许久,何顾笙开口了,“许少,之前我便告诉过你,这口井是一位大师为我何家寻来的,大师也说了,这口井日后可救我何家人一命,免我何家绝根断后,以前对这些神乎其神的事,我是半信半疑,因为祖训,这口井一直被我们好好的挖掘保护,唯琛不同于其他孩子后,我便隐隐有了想法,当初孩子外家百般欺压我何家,这片地我也从未想过要把它卖了。” “但现在我很确定,我不会拿回来,当初说好了的,而且,就算我把它拿回来了又能如何?许少,贩卖私盐,量少了只砍我一个人的头,量多了,我一家老小就全完了。” 第282章 第 282 章 改嫁?(主写方子汐,…… 何顾笙的话点醒了秦润, 他看向许云帆,诧异道:“云帆,你不会是想……” 许云帆笑了笑:“嗯, 我确实想, 放着这么一个金宝盆不用,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我要卖盐。” “许少, 你……”何顾笙冷汗都流了, “这可是杀头的事啊!秦少,你劝劝。”哪怕许云帆上头还有一个秦将军、萧王爷,可卖盐此事事关重大,人家未必保得住他啊。 正因为知晓许云帆与秦、萧两家的关系, 之前何顾笙还喊其为许夫子或者许大夫,如今已成许少了。 许云帆摆摆手,语气有点小嘚瑟:“放心吧, 我都跟上边的人谈好了, 砍头是不可能砍头的, 违法犯纪的事,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小百姓怎么会去做嘛, 咱们这是特例, 不犯法, 也不怕砍头, 只管放手做就是,等盐加工出来了, 咱们的腊肉厂就不缺盐用了,润哥儿,你就不用愁了。” 听到这, 秦润突然就记起来了,许云帆以前跟他说过的,让他再不缺盐用的话。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霎时紧握成拳,胸口好似堆积着成山的棉絮,一股暖流淌入,秦润只觉得胸口酸涩难耐,对许云帆的爱意几欲冲破胸膛奔流而出。 许云帆怎么可以这样? 他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用着令人误会的开玩笑的口吻说出口,可只要他说了,无论是多么困难,在他人看来觉得不可能的事,他都做到了,从未食言过。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许云帆的爱,早已成长为了参天大树,秦润压下难言的情愫,只是偷偷的牵着许云帆的小指头,略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有你在,我不愁,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想做就做,不用怕,有我在,谁敢动你,我让爹爹父亲他们替我们做主。” “哈哈哈……” 许云帆大笑出声,搂着秦润的腰,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你这话听着很有反派大佬的气势呀,放心吧,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事确实可以做,我不会让岳父他们为难的,你只管跟着我一起干,夫君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旁被当成空气何顾笙撇撇嘴,默默的离开了井旁,自个出去逛了。 京城。 晌午,正是酒楼最忙的时候,方子汐在包厢内翻阅账本,核算了本月酒楼的支出、收入情况,只是忙着忙着,思绪不免出了小差。 自许云帆来京后,哪怕被右相等人暗中针对,有萧王爷、胥王爷、秦将军等人在,许云帆是半根毛没少。 身为许云帆的小哥,方子汐从不知羞耻、未婚先孕的不要脸哥儿,一下子变成了大家伙意欲交好的对象。 之前没有许云帆,就冲方父,多的是想把方子汐纳入后宅的少爷,如今有小宝跟许云帆的关系在,方家门槛差点没被踏烂了。 为何? 明明方子汐得到正名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提亲? 还能为何,许云帆不是说了,海上风险之大,不是常人可前往的,如今就是他,想回去都找不到路了。 不说许云帆不能回去,就是他大哥都未必能来,如此,方子汐跟守活寡有何区别? 皇帝可是鼓励和离夫郎、妇人再嫁的,在京城这等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加之其中各种利益牵扯,方子汐反而成了香饽饽。 这不,前段时间,方母特意来了酒楼同方子汐说了这些事。 方母纠结道:“此事,你怎么看呢?对方是刑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如今也已进入刑部就职。” 刑部尚书,掌管司法与刑狱的大臣,乃正二品大官,比方父低了一品,可其权势却没比方父差多少。 “母亲这是?”方子汐一下子没想明白,他对许云卓的感情,家里人都清楚,以前从不会催自己,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幽幽一叹的方母看着自家样貌出众的哥儿,哪怕生过孩子,不夸张的说,她儿子的风姿依旧不减当年,反而愈发有夫郎的韵味了,哪怕带着孩子,也多的是人惦记:“娘没逼你,只是……如今你这样跟守活寡没区别,以前我们不知,只以为云卓是咱们这儿的人,可如今……你过不去,他回不来,日后你可怎么办?要等一辈子吗?小宝他又能陪你多久呢?等爹娘老了,等你几个兄长成亲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家庭了,又有谁能顾得上你?到时候,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娘……” 作为父母,谁能忍心自家孩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呢。 方母是信许云帆的为人,他不会不管自家儿子,可这种“管”终究是不同的。 一个是小哥,一个是夫郎,如何能一样呢。 方子汐自是知道方母的用意,刑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他见过,丰神俊逸的一个汉子,有其父提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可这些关他什么事呢,老了没人陪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晏朝有那么多大好河山可以游玩,他可以替许云卓去看看,以前许云卓就说了想四处走走看看,可惜他们还没到京,他就离开了。 “娘,我没想过这些,有云卓一个就够了,而且我也有了孩子,日后就算我老了,没有夫君在身边,小宝也不会不管我的,就算他不管我,我自个挣钱存钱,有钱能使磨推鬼,还愁没人照顾我吗?” “可是这不一样的啊,如果你请的人欺负你了呢?他照顾不好你呢?你连个哭的人都没有。” “哪里不一样呢?娘,谁又能保证,等我年老色衰了,我的夫君还会一如往初的疼我爱我?世事无绝对的不是吗,小宝他现在还小,喊云帆父亲,那是他不懂事,可等他长大了呢?” “到时候我再嫁人,再生一两个孩子,我的精力是有限的,若是我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或者小宝跟弟弟妹妹们相处不好了呢?我该帮谁?” 方子汐越说越心疼,“到时候,小宝连个家都没有,叔叔的家不是家,继父的家也不是家,哪都不是他的家,有时候,不是他跟着我,我在哪他的家就在哪的,我不想让他日后受一点儿委屈。” “老四,尚未发生的事,你又怎知小宝跟弟弟妹妹相处不好?你看他现在多乖巧懂事,他跟安哥儿他们的感情不是好得很吗。”方母显然不能理解方子汐这般将尚未发生的事想的那么坏。 方子汐难过的摇头,“不一样的,安哥儿他们不会跟他抢我,更不会分走本属于他的父爱,我疼安哥儿他们跟疼他,这是两种不一样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很多事都会有两面性,没发生过的事,谁都不能肯定的,我不想去赌,小宝是我的命,娘,从小到大,我从没有那么喜欢过谁,唯独小宝的父亲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不在了,可我有小宝,我就不是一个人。” 与其带孩子嫁给其他汉子,日后再生一两个孩子,上有婆婆公爹管着,守所谓的家规,下有几个孩子要管,有操不完的心,还要担心小宝会不会受委屈,他为什么不将一切先扼杀了呢。 反正他自己也能挣钱,儿子他也有了,他还怕什么老无所依,身边没有人照顾? 这个儿子,她是劝不动了,方母沉声道:“你决定好了?娘不是要逼你嫁,只是……无论是妇人还是夫郎,没有夫君在,日子都不容易,娘就想着,你还年轻,要是你现在想开了,刑部尚书家的二少爷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后你若改变主意了,年纪又上来了,到时候就不是你挑人,而是人家挑你了。” 哥儿年纪大了,生孕更是难,那些未婚的汉子,人家为啥要娶你? 是图你年纪大,年老色衰不能生孩子吗? 人家又不是饿到饥不择食。 而已婚的汉子,嫁过去,没准就得给人当后爹,总之就是事多,方母身为长辈,自然要把事剥开同方子汐好好聊聊,“娘又何尝不害怕小宝日后会受委屈,如今我跟你爹在,有我们给小宝撑腰,对方就算不喜欢小宝也不敢做的太过分,等我们老了,不被人放眼里了,小宝也该长大了,有云帆跟我们在,就算他要出来另起门户也有我们帮衬,云帆只是他小叔,咱们可万不能觉得云帆对小宝好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方子汐如何不知方母的用意,他还是摇头,“不了娘,这辈子,就算云卓不来,我也守着小宝过了,其他人我是真的对他们没感觉。” 这些年,不乏有一些少爷请他出去游玩,有时候碍于父辈的面子,他也出去过,可每次都觉得兴致缺缺,哪怕对方极力调动氛围,说的天花乱坠也好,他就是毫无兴致可言。 并非他对对方说的话题不感兴趣,而是对人不感兴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是云卓才能给他的,名为“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天,母子两人谈了好久,方母看出方子汐的决心,便不再多说,身为母亲,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孩子长大了,她总不能万事再替儿子做决定,奈何刑部尚书家的二少爷宋潼也不知怎么回事,隔三差五就往云润酒楼跑,扰的方子汐苦恼不已。 如今想起方母的话,方子汐尤觉心烦意乱,就在方子汐思绪离家出走时,管事来了,“方掌柜,小宝少爷来了。” 方子汐低垂着脑袋,并未发现管事的欲言又止,“你让他们四个进来吧。” 小宝例来与安哥儿他们形影不离,他来了,方子汐不用想都能知道,秦安他们仨肯定也过来了。 不见管事离开的脚步响起,方子汐抬头,“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 管事犹豫道:“不止小宝少爷他们来了。” “还有谁?” “宋大人也过来了,现在就跟几个少爷在一块。”管事身为酒楼的二把手,哪能不知宋潼大人在追求方掌柜,可惜他们方掌柜没看上人。 方子汐皱眉下楼时,果真看到宋潼陪同几个孩子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几个孩子嘎嘎笑,小宝更是笑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小宝。”方子汐喊了一声。 听到方子汐喊自己,小宝笑意一停,要跳下椅子,好在一旁的宋潼眼疾手快把小宝抱了下去,这才拍拍他的屁股,“去吧。” 宋潼亲昵的举动,看得方子汐眉心紧皱,将扑过来的孩子抱起来,碍于面子,方子汐抱着小宝走过去,“宋大人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吃个饭,半路正巧遇上几个孩子便顺道跟他们一块过来了。”宋潼这人不愧是在刑部混的,哪怕看出方子汐眼里的不愉,面上依旧言笑晏晏,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明明是为了见方子汐而来,却找了个方子汐拒绝不了的借口。 方子汐抱着小宝,想把秦安他们几个喊走,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意图太明显了。 就在方子汐为难之际,秦慕跳下桌子,跑到宋潼跟前,乖乖巧巧的道,“宋叔叔,谢谢你送我们过来,今天这顿饭就当我请你了,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吃饭了。” 与秦慕四目相对的宋潼一愣,随即嘴角一勾,“你们不是也还没吃,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凑一桌算了?” 秦慕指了指方子汐,“这样合适吗?我们是要跟他一起吃饭的,你不会介意吗?” “有什么不合适,叔叔不介意的。”宋潼笑道,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慕抿了下嘴,“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宋叔叔送我们过来,按理来说,方哥应该跟你道声谢的,不过你们年纪一般大,我方哥喊你一声叔,你估计也不太舒服,那就让小宝代谢吧,小宝过来,快来谢谢宋爷爷送我们过来,以后见着人要打招呼,要懂礼貌,知道吗。” 秦慕这一声宋爷爷,听得不过二十三岁的宋潼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连连咳了几声。 宋潼擦着嘴角的茶渍,疑惑又惊讶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这么聪明,“你们不是小宝的哥哥吗?” 他只听说方家小外孙身边经常跟着两个哥儿,他爹也没跟他说过他们是什么关系,平日他又忙,哪有时间问那么多,得知家里有意安排他与方子汐一事,他也没多问,今儿半道上遇上了小宝,一看秦慕秦安年纪不大,便同他们打招呼,想到自己要是成婚快一点的话,孩子也得有三四岁了,这才哄骗让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的秦安秦慕唤他一声叔叔。 哪知,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啊。 难怪,当时秦安几个孩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就笑了起来,甜甜的喊他叔叔,感情是在这等着呢。 小宝奶奶的喊了一声,“宋爷爷好,他们是我叔叔啦,才不是哥哥。” 这声爷爷,又给宋潼一万点暴击。 他才二十三岁啊! 宋潼吃了一顿饭,在小宝奶声奶气的一声声爷爷中赶紧跑了。 再不跑,待会他真怕自己招架不住,“哎”的应一声。 “咯咯咯……”见宋潼跑了,小宝拿着小勺子,不忘用食指把嘴边的米粒往嘴里推,油汪汪的小嘴咧开笑起来,两条小腿不停的晃动着。 小宝没心没肺的笑着,方子汐却是一个咯噔,呼了两口气,揉着小宝的头,“小宝,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小宝抬头看过去,“知道,宋叔叔想做我的父亲。” 是的,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上次出门,有个奶奶还哄他喊她奶奶呢,当时轻枫爷爷生气了,不客气的说了对方几句,那位奶奶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们说了一些话,他都懂的。 他不是三岁小孩了,他已经三岁半了,是小小男子汉了。 不用问,方子汐便知道孩子的选择了,“爹爹不嫁,爹爹永远跟小宝在一起。” 小宝没说话,只是收回视线,安安静静的吃着饭,既不应“嗯”也不说“好”。 孩子是不是生气了? 方子汐惴惴不安,忍下狂涌而来的苦涩,轻唤:“小宝?” 小宝沉默着,并未给与方子汐一个回应,埋头抵在桌边,只露个发梢出来,秦安扒完碗里最后两口碗,一粒米都不剩,这才跳下椅子吃力的把小宝抱了起来,“小宝不哭,二叔带你回家啦!” 这时候,方子汐才发现小宝哭了。 他哭的沉默,哭的悲伤,红润的小唇都在一抽一抽的,悲伤来的猝不及防,隐约可见嘴里还有来不及咽下的米粒。 胥王府。 秦轻枫转来转去,至少已经来回走不下几百次了,缚青胥眼都快花了,“怎么了嘛,你能不能坐下来,你这样我眼都花了。” “坐,我怎么可能坐得住,宋岑是不是不够忙,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缚青胥嘿了一声,“这事应该不是他的意思,估计是宋夫人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岑每天忙的团团转,他大儿子的婚事全权由宋夫人做主,小儿子自然也是如此。” “再说了,有小宝在,方子汐与云帆就断不了,既然断不了,谁娶了方子汐,多多少少都会跟秦家、萧家沾上关系,秦、萧两家有权,许云帆自个又有财,就这条件,你就说方子汐受不受欢迎吧。” 说到萧衡之,缚青胥不由瘪嘴,谁能想到,他夫郎的大哥居然还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之前得知秦斐俞生了两个生父不详的孩子,缚青胥没多想,只觉得正常,汉子有需求,女子、哥儿自然也有,他就见过一些哥儿养有两三个男宠的,听说在领国,有权有势的女子、哥儿就跟汉子一样,三妻四妾呢,所以,自己这个大舅子没有夫君,搞出两条人命也不是不能理解。 万万让缚青胥没想到的是,秦斐俞睡谁不好,偏偏睡到萧衡之身上去。 这下好了,以前他还笑话萧衡之一把年纪了还打光棍呢,而他就厉害了,夫郎儿子热炕头,比萧衡之厉害多了。 如今好了,萧衡之孩子比他大,娶的夫郎还是他舅子,两人还成连襟了,自己见了他都得低个头。 得知萧衡之与秦斐俞的关系时,城内可谓是掀起轩然大波,当时他就快晕了,他这辈子还真是处处被萧衡之压一头。 缚青胥不想想这些事,越想越心塞,“方家小少爷以前带着个儿子,人家都惦记,如今许云帆他们来了,这其中关系牵扯不清的,自然是更香了。” 秦轻枫怒道:“就算子汐再如何,事没成之前,宋夫人在孩子跟前那么说就是不对,你都不知道,小宝本来笑呵呵的,她那么一哄后,小宝都笑不出来了。” 宋夫人当时说了,以后她的儿子就是小宝的父亲,他的爹爹要给他儿子当夫郎了,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宋潼与方子汐的事,八字没一撇呢,宋夫人本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毕竟小宝要知道这些事,怎么也该是方子汐他们来说,而不是她这个外人开口。 可宋夫人觉得孩子的事肯定妥了,她儿子不差,可以说是与方子汐同龄之人中数一数二优秀的存在了,方子汐要是不傻,自不会拒绝。 再一个,小宝这孩子长的可爱,又有两个会挣钱的叔叔,她是越看越喜欢,这才逗孩子几句。 到底是没吃过苦尝过酸的人,宋夫人大抵不明白,方子汐要嫁人对孩子的打击有多大。 秦轻枫气不过,当时就呵斥了宋夫人几句,这会气还没消呢,缚青胥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宋岑越走越高,他夫人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被人恭维的多了,有时候说话难免不过脑,你跟她置个什么气?” 第283章 第 283 章 许云卓来了! 就在秦轻枫还在生气时, 秦安抱着小宝回来了。 七月份了,小宝又重,下了马车后, 秦宝便抱着他, 这会是汗流浃背,差点没吐舌头。 “哎哟, 你们怎么回来了?”缚青胥见着秦安热的一头汗, 急忙把还在抽抽噎噎的小宝从他怀里抱过来, 略感诧异,“小宝怎么哭了?” 自他见过小宝,在他的印象里,从未见过小宝掉过一滴眼泪, 每次见他,这孩子总是乐呵呵的,像个小太阳, 哪怕摔倒了, 手破皮了, 他也不会哭,可这会却无声的掉金豆豆, 委实让人心疼。 秦慕同何唯琛两人也是满额的汗, 在马车上, 他们哄小宝也是很累的。 “爹爹, 是方哥。”秦慕拉着秦轻枫的衣角,眼眶通红, 要哭不哭的把遇上宋潼的事说了一遍。 他不是责怪方子汐,只是实事求是的告诉大人,小宝是因为方子汐才哭了。 秦轻枫哄了几句, 缚青胥看小宝圆滚滚的一团,将孩子抱了过去,这时候,方子汐满脸焦急的过来了。 “小宝。” 他刚喊了一声,小宝眼泪掉的更凶,扭头埋进缚青胥怀里,小声的抽噎起来。 缚青胥有点头疼,把小宝抱好了,低头在小宝耳边哄道:“小宝,听爷爷说两句怎么样,你觉得你爹爹做错了吗?小宝是生气了吗?” 小宝摇了摇头,就是埋头不出来。 孩子还愿意回应,这就好。 “既然你爹爹没有错,小宝这样,爹爹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受伤呢?小宝想想,如果你爹爹哭了,却又不告诉你原因,还不理你,你会不会委屈会不会难过呢?” 小宝也有点憋不住了,仰头大口换气,眼泪止不住的流,“爷爷,我不乖,我骗了您,我不想生气,可我就是生气了,爹爹就快不是我的爹爹了,我就是不高兴了,可是……父亲说了,爹爹是大人,我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就闹。” 缚青胥有片刻的错愕,“你父亲这么跟你说了?” 其他人不知道,许云帆难道还不清楚? 许云卓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方子汐与许云卓一没成亲,二没领证,就算在现代,领证了又如何,他们分居了这么久,只要方子汐愿意,他可以随时起诉离婚,更不用说他跟许云卓连证都没有。 方子汐能把小宝生下来,许云帆就已经很感激对方,又哪来的脸要求方子汐一辈子就这样守着孩子等着许云卓过一辈子? 方子汐疼小宝,但他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孩子固然重要,可方子汐并没有义务为了孩子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可以找一个他喜欢的人,重新组成一个家庭。 早前许云帆替方子汐正名时,他就知道方子汐在京城有多受欢迎。 媒婆上门提亲的事,许云帆早想到了,所以,他跟小宝聊过,给小宝做过开导。 小宝记得的,“父亲说过的……可我还是觉得好伤心,爹爹以后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了,他会有其他喜欢的人,有一天也会有一个让他疼到骨子里,就跟疼我一样的孩子,爷爷,我不听话了,还生爹爹的气,我不乖。” “不是的,我们小宝很乖的。”缚青胥快心疼死了,一手扶着小宝的后背,一手怜惜的擦拭着孩子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可任凭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秦安三人看到小宝哭的可怜又委屈,一个个不吭声的也掉起金豆豆,秦轻枫哄都哄不住。 方子汐颤着唇,上前两步,不顾小宝的意愿,强行把人从缚青胥怀里抱过来,埋头嗅着小宝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不要怕,小宝,爹爹不嫁人,爹爹只疼你,爹爹最疼你了,爹爹没有同意的。” 按照许云帆的要求,不止小宝,就是秦安秦慕几个小家伙,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许云帆特意去跟人订的,哪怕许云帆不在了,方子汐每天早上都会给几个孩子煮,让他们每人都喝一碗,方子汐一度怀疑,小宝身上的奶香味是不是喝牛奶喝多了。 这股奶香味,让方子汐更清醒的认识到,他的孩子才三岁半,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他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方子汐哄了好一会,小宝才哽咽的小声说:“小宝这样不对,父亲说了,爹爹也是人,小宝不能太自私,爹爹,我不想成为拴住你的那根绳子,小宝想让爹爹幸福,爹爹,对不起,可是小宝忍不住。” 他不是不想要弟弟妹妹,他想要的是跟他一样,是同个父亲同个爹爹生的弟弟妹妹,而不是爹爹跟其他人生的。 在大梨村时,他就跟小山他们去过隔壁村玩,隔壁村有哥哥,那个哥哥的爹爹就是二嫁了,因为有了弟弟,他爹爹要管弟弟又要干活,连哥哥受了委屈他都不知道,回到家了又要干家里的活,还要照顾弟弟,根本没有时间去问他干活累不累,穿的暖不暖,他的继父也不管他,三岁的弟弟还会抢他的东西吃,爷爷奶奶见了也不管,小山他们就经常看到那个哥哥躲在山上哭。 小宝见到小哥哥小小的个子却要扛那么大的一捆柴,走都走不稳,半路还摔了两次。 柴火不轻,小宝干过活,所以知道累,被柴火刮到了会又疼又辣,当时他突然就觉得很伤心,回到家还闷闷不乐。 闻言,本来还很难过的方子汐笑了起来,“你还知道什么叫自私了?”看来跟许云帆在一起,小宝学到的东西不少。 “知道。”小宝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让方子汐看,“爹爹,父亲说了,小宝这里面都是脑子,聪明了。” 在小宝的认知里,他的父亲说什么都是对的。 方子汐摸着小宝哭肿的眼睛,额头与之相抵,鼻翼间闻到的奶味似乎更浓了些,“小宝,爹爹没有要嫁人,你误会了,爹爹怎么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呢。” 秦轻枫不忍再听下去,拍着方子汐的后背,“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让人给你们打点水好好洗把脸。” “秦二叔,麻烦你了。”方子汐客气道。 秦轻枫看小宝哭的眼睛都肿了,心疼得紧,“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你把小宝给我吧,我给他洗,待会再倒杯水给他喝。” 秦安看着小宝,心里默默将这事记了下来。 方子汐抱着小宝带着三个孩子坐马车回秦府时,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抱着小宝不免用了些力气。 马车内闷热的可以,小宝又被方子汐抱着,秦安掀开车帘让风吹进来。 方子汐目光灼灼盯着孩子看,被注视着的小宝毫无所察,目光落在窗外,小孩子估计记性不大,小宝被方子汐一顿哄,这会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过往行人。 此时不过下午五点左右,气温没那么高,路上的行人比晌午时多了很多,似有所觉一般,小宝突然朝着一条巷子看了过去。 待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插兜倚靠在墙面上,迷茫的看着街道上过往行人时,小宝愣了一下,眼睛瞪的溜圆。 马车不断往前驶去,离的越来越远,小宝都快看不清对方了,不由得着急起来,挣扎着从方子汐怀里出来,从车窗探出头,大喊了起来,“父亲!父亲!” “小宝,怎么了?”方子汐生怕小宝掉出去,赶忙把人抱住,“你父亲不在这里,他去澧平府了,小宝不记得了吗?” “不是,是父亲,小宝看到了。”小宝扭回头看方子汐,一手指着窗外,语气焦急不已,“爹爹,是父亲,那是画里的父亲,小宝看到了,他穿着一件白白的衣服,小宝真的看到了。” 嗡的一声。 方子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鸣阵阵,过快的心跳声充斥着耳道,这一刻,他好像听不到外界任何嘈杂的声音,只余剧烈的心跳声。 好一会,方子汐急切的喊了起来,“停车!停车!” 尚不待马车停稳当,方子汐便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踉跄了两下便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去,眼中泪花朦胧。 方子汐看的不真切,不知碰到了多少人,他只能不断说着道歉的话,也不管其他人骂骂咧咧的指责继续往前跑。 生怕人走了,再找不到,方子汐不管不顾的喊起来,“许云卓!许云卓!” 他不知道小宝是不是看错了,也没有时间去查证,事关许云卓,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便足够让他冲动到不管不顾。 “许云卓!” 方子汐喊的声嘶力竭,全然不顾他人好奇的目光、议论,固执的朝前跑着,每一条小巷都不放过。 就在他扭头看着巷子口,发现又没有小宝说的那个人后,头都舍不得扭回来,生怕错过了,身子却还在朝前走着,直到撞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熟悉又陌生气味充斥着鼻翼,方子汐傻了片刻,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因为害怕失望,他不敢扭过头,自欺欺人的想着,只要他不看,属于许云卓的味道就不会消失了。 这是独属于许云卓的味道。 方子汐记得的,他都还记得,当初许云卓抱着他的时候,他都能在对方身上闻到这股味道,这是他回京后逛遍了所有胭脂店都找不出的淡淡的清香。 “方子汐!” 耳边传来轻轻的呢喃声,似真似假,轻的夏季微微的轻风一吹就散了。 许云卓抱着怀里的人,自以为梦一场的不真实感都被怀里真实存在的温度驱散,这一刻,他才发现,不是梦,眼前被他拥入怀里的人不是假的,不是他因为过度的思念而臆想出来的人,他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是真的又来到了有方子汐的地方。 “方子汐!”许云卓又唤了一声,不由加紧的力道,将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抱的更紧。 两声“方子汐”,方子汐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激动,他闭了闭眼,鼓足了勇气的抬头看去。 这一看,压抑的,找不到人,这些年承受的所有压力、委屈、思念、无助全部倾泻而出。 情绪的爆发,以至于方子汐哭的更剧烈,他胡乱的擦着眼,泪花朦胧使他看的不够清晰,方子汐一手紧抓着许云卓,生怕人再不见了,一手使劲擦着眼睛,可任凭他怎么擦,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 方子汐都急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方子汐,眼泪不是这样擦的,你不要着急,我在这,我等你看得清,你别这样,我心疼。” “许云卓!” “我在。”许云卓看着街上的行人纷纷看向他们,便把方子汐往他方才站着的小巷子里带。 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巷子,从实验室下班刚回到宿舍的许云卓不是不震惊,但他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脑子里已经做好了计划,他想找到方子汐。 只是许云卓不确定,目前所处的地方是不是有方子汐的存在,不管方子汐在不在这里,既然来了,总归要找一找的,就在他还在寻思该如何去找方子汐时,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那颤抖的声线,那焦急到快要破音的声音,许云卓听出来了,顿时就急了。 他从巷子里走了出去,隔着晃动的人群,目光牢牢锁定在一人身上,那一刻,他好像浑身失了力,竟是迈不动脚步,连唤他名字的力气都都没有。 许云卓想,这可真是一场美梦,真的他都不敢相信了。 直到把人抱在怀里,感受着空荡的右心房传来了对方身上剧烈的心跳声,许云卓才有了力气唤了一声,“方子汐。” 方子汐急不可耐的,双手迫不及待的攀上许云卓的肩,用了劲,迫使许云卓低下头。 许云卓叹了口气,顺从的低下头,任由方子汐索取,在这条小小的巷子里,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任由呼吸缠绕,唾液交换,肾上腺素飙升。 “爹爹!” “方哥!” 几道稚嫩的声音传来,许云卓赶忙松开了方子汐,扭头看向巷子入口处。 方一看到来人中年纪最小,长的最胖最矮的孩子时,许云卓瞳孔就是一缩。 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只要他动一动脑筋就能找到答案,可许云卓还是问,“方子汐,他是谁?” 他不想自己想,这个答案,他只想亲口听方子汐告诉他。 抱着小宝坐上马车时,许云卓还有种不真实感。 乖乖,他当爸爸了,他有孩子了,小宝还三岁半了,已经会跑会跳会奶奶的问他爸爸是什么意思了。 许云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方子汐,见到方子汐时他没有哭,这会却是红了眼眶,埋头在方子汐脖颈间,任由湿热的液体涌现,“对不起,小汐,这几年你受委屈了。”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的许云卓捏了捏孩子肉呼呼的小手,“孩子眼睛怎么这么肿?他哭过了?” 小宝抓着许云卓的手,“爸爸,不是小宝赖哭才哭的,小宝是受委屈了,想到伤心事才哭的,不信你问二叔他们。” 许云卓看向一直盯着他看的秦安几个孩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哥儿,你们能不能同叔……哥哥说说呢?” 秦安秦慕,甚至是小唯琛看了许云卓好久,没办法,这个大哥哥也好好看了,他身上有一股哥夫所没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反正这个有许哥哥在,他们只觉得踏实,安心。 秦慕小嘴叭叭的将小宝为什么哭的原因说了出来,许云卓猛的看向方子汐,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方子汐被看的不好意思,转移话题,吩咐车夫回小秦家,今晚不回秦府了。 回到家一通忙后,等几个孩子被许云卓哄回房间休息了,许云卓这才道:“方子汐,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方子汐知道许云卓说的是什么,心不由得一紧,委屈的看着许云卓:“那你呢?你想我怎么做呢?” 许云卓看着床上的人,关好门,他没有上床,而是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同方子汐面对面坐着,“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能在这待多久都是一个未知数,也许会同上次一样,突然就消失了,方子汐,三弟说的是对的,人不能太自私,我既不给你保障,便不该自私的让你等我一辈子。” “你……”方子汐抹了把眼泪,“如果我嫁给其他人也不要紧吗?那你呢,你会娶其他人吗?会跟其他人组成另外一个家庭,跟别的人生儿育女吗,那小宝呢?” “不会。”别的保障许云卓不能给,唯独这事,他是可以做到的,“你知道的,我这样的身份,成家可以,但会有点麻烦,以前我便想着,另一半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但有了你之后,我只能说,遇上一个足够让我惦记许久的人了,心里就再放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许云卓不是同性恋,他也没想过会跟一个“男人”有什么情感纠葛,他们实验室里不是没有同龄的女性、男性,他对谁都没有除去同事之外的男女感情,后来遇上方子汐了,他才明白,喜欢一个人,其实无关性别。 所以,方子汐是哥儿也好,是汉子也罢,总归都是他喜欢的人,只是与传统的男女结合不同而已,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喜欢方子汐,谁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另嫁他人呢,许云卓自然也不例外,“我不想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方子汐,我喜欢你,这你应该知道的,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实话实说,我想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其他男人碰人,占有你。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不想,可现实又不得不让我做出选择,你是个人,不是一件能成为我所有物,也不是我单方面可以替你做任何决定的物品,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我只能摸索着,做出自认为对你好的选择来,如果我说错话了,也请你不要生气,你跟我说,我会改。” 许云卓就是这样一个人,坦诚又真切,方子汐动了动,跪在床边,伸手拉住许云卓,“你过来,许云卓,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 看似冷静的一个人,只有触碰到了,方子汐才知道,许云卓有多紧张,紧张到紧握成拳放在膝上的双手都在发抖。 许云卓顺着方子汐的力道起了身,方一坐到床上,方子汐便迫不及待的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了炙热的湿度。 方子汐在舔他的唇,似是恋恋不舍般,又舔又含的,许云卓头皮发麻,脑子都快炸了。 四年了,他们已经分开了四年,方子汐想许云卓想的快疯了,眼下孩子不在,方子汐早忍不住了,哪里舍得浪费时间跟他废话,“这就是我的答案,许云卓,我想要你,别人我都不要,他们再好也不是你,我有你就够了,我只嫁你,旁人都不嫁,许云卓,你抱抱我吧,我好想你。” 许云卓这一“抱”便抱到了下半夜,第二天却早早的起来了。 他想伺候方子汐。 很可惜,许云卓想的美,在尝试了几遍,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眼泪汪汪之后,他只能从厨房里跑出去,狼狈的抹了下脸。 “许大哥,你要生火吗?”秦安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头发还乱着,显然是刚起的。 许云卓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抱歉,我待会会注意些的。” “没有。”秦安摇了摇头,两只小手抓在一起,都不太敢看许云卓,扭扭捏捏的说:“我只是肚子饿了,想起来煮点粥喝。” 第284章 第 284 章 刺杀 昨儿在胥王府吃了点饭就回来了, 因为许云卓的到来,方子汐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们,晚上也没记起问他们饿不饿, 几个孩子倒也怪, 饿了还晓得自己找东西吃,不过零嘴吃再多, 总感觉不如一碗饭来的饱, 秦安一大早就饿醒了。 “饿了?”许云卓赶忙问道:“那你告诉哥哥, 这个粥应该怎么煮,哥哥给你煮。” 许云卓想的很好,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实验室里享有天才之称, 被众人尊称一声老师的人,这会看着秦安干活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自个站在一旁, 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试了几次都生不起来的火, 秦安很快就生好了, 这孩子还笑呵呵的,“许大哥, 你跟哥夫一样咧。” “嗯?” “哥夫也不会生火呢, 教了好久才会了。” 许云卓笑起来, 轻轻的拍了下秦安的发梢, “那以后就辛苦我们安哥儿多多费心啦,你们哥夫哪里做的不好了, 你们就告诉他,让他及时改正,好不好?” 秦安抓了一把头发, 笑弯了眼睛,“哥夫很好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夫了,哥夫跟大哥最好了。” 醒来没见到许云卓,方子汐吓了一大跳,顾不上身上的酸软,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一边喊着,找到厨房时,听到里边传来一大一小的声音,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方子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头略显笨手笨脚的人,心生暖意。 秦安干活习惯了,动作麻利的不行,手里的锅铲左一下右一下翻动着锅里的酸豆角,而许云卓连折断一根柴火都显得笨手笨脚。 许云卓几步走到厨房门口,伸手将方子汐凌乱的发丝抚平,感受到方子汐凌乱的呼吸声,“我在这呢,不要慌,安哥儿煮了粥,你先去洗漱吧,待会就可以喝粥了。” 方子汐深深的看了许云卓两眼,“你呢?” “我都洗好了。”许云卓笑,“是安哥儿给我准备的,小家伙真是贴心及了。” 这时候,秦慕抱着一套衣服过来了,他起的比方子汐早,早漱口了,洗脸时,秦慕发现许云卓穿的还是昨晚的白色衣服,这大夏天的,虽然不臭,但不换衣服,似乎不太好。 就像哥夫,每天都要洗澡,天天换衣服,他说了,男孩子要精致,不讲卫生是讨不到夫郎的。 许大哥能找方哥当夫郎,那他肯定跟哥夫一样,是个精致的汉子。 秦慕进了秦润的房间,找了一套许云帆一直没穿过的衣服出来,“许大哥,这是哥夫的衣服,你可以穿这个。” 许云卓低头看去,“这是特意给我找的吗?” 秦慕点点头,双手托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是啊,方哥不好进大哥的房间,我还小,进去了也没关系,所以我就进去了。” “谢谢,辛苦我们慕哥儿了。”许云卓接过衣服,揉了揉秦慕的头,心软的不可思议。 难怪许云帆一穷二白时也依旧挑起这个担子,这么乖巧懂事的哥儿,谁能舍得不要他们呢。 方子汐洗好脸出来时,许云卓已经换好了衣物,后知后觉的,方子汐才发现自己有多粗心。 繁华的京城北街出现了这么一幕。 一短发汉子怀里抱着一个奶呼呼的精致胖娃娃,身边跟着三个孩子,不知孩子们跟短发汉子说了什么,短发汉子很是耐心的聆听着,过后便会柔柔的笑起来,眼底盛满了笑意,很开心的样子,明媚且柔和的笑容,绚烂的如初生的朝阳般温暖。 许云卓听着秦安、秦慕讲述许云帆在村里的“霸气”传说,只觉得好笑。 “哥夫厉害厉害的了,一巴掌直接把李婶扇飞,当初就掉了两颗牙。” “哥夫的腿也厉害了,一脚过去,哇,孙大河直接被踹飞三米远。” “是了,上次父亲又出手了,直把隔壁村的村长夫人扇的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最后小宝这句话直接把许云卓整笑了。 一巴掌把人扇得转了两圈? 这就太夸张了。 方子汐没说话,只是听着看着他们几人,直到进到了成衣店,这才给许云卓挑衣服。 “那是谁?我记得那三个孩子不是许秀才家的吗?” 没办法,许云帆不时带小宝几个孩子出来炸街,附近的人见的多自然就记得了。 “是他家的,那是方家小少爷,他身边的汉子是许秀才?”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对方酷似许云帆,可此人身上给人的感觉又不像。 许云帆在他们眼里,那是肆意、张扬、不羁、青春洋溢且俊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的少年人,眼前这人,则是会给人一种很莫名的踏实、安心、稳重感。 “不是许秀才,我记得许秀才的头发比他长些,看着也没有这样……嗯,就沉稳,而且许秀才脸上干干净净,你看那人,脸上戴的是啥玩意?” “既然不是许秀才,又同许秀才那般相似……” 嘶…… 破案了! “他是许秀才那位传说中的大哥?!!” “是了,肯定是他了,若不然,方小少爷怎么可能带他来买衣服?还跟他贴的那么近,看对方都舍不得眨一下眼。” “我的天,这许家父母是怎么造的娃?许秀才长那样,他大哥长这样,看看小宝少爷,这一家子怎么这么会长?” “人家怎么造的娃,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要是我也遇到这么一个汉子,估计也是再看不上其他汉子了。” 品过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饭自然入不了眼了。 方家。 方母不可置信的同身边的确认嬷嬷确认,“你说什么?你没看错?” 嬷嬷哎哟一声,“夫人,这种事,老奴怎敢胡言乱语,这会外头都传遍了。” 这话就有点夸张了,京城这么大,怎么可能传遍了。 方母当即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方父放下茶杯,“去哪?” “还能去哪?”方母不满的看了眼方父,“自然是去看看了。”那可是她家哥婿,唯一的哥婿,作为岳母,怎么可能不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这个许云卓在现实中是不是真的与许云帆有七八分相似,这才把自家哥儿迷的神魂颠倒,非他不可了。 方母风风火火就让嬷嬷备好马车,方父没有阻拦,说实话,他也是好奇的不行。 方裴舟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飞奔出去跟在方母屁股后面上了马车。 “你们上来干什么?” “娘,瞧您这话说的,弟夫来了,我们几个大舅哥不得去看看?” “就是,虽然应该是对方来拜访咱们,可这不是情况不同嘛。” 方母扫了眼三个孩子,明白三人已经上了马车,自是赶不走了,“去可以,待会少说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注意点,可莫要像当初那般直接动手。” 都说丈母娘疼哥婿、女婿,这话还真是不假。 在成衣店试了两套衣服的许云卓压根不知方家母子几人正往这边来。 方子汐随掌柜付钱去了,许云卓抱着小宝,自得知昨儿小宝为何哭过后,许云卓对小宝备感亏欠,心酸苦涩,这会抱着孩子都舍不得放手。 小宝不仅跟许云帆长的像,还是自己的儿子,许云卓怎么能不疼。 许云帆小时候也是可爱的要死,那时候,许云卓远离亲人,每天接受非常人能忍受的高难度教学,他不是不累,也不是想家人,可他知道,这是他未来要走的路。 每次坚持不下去了,他都会翻开弟弟们的照片看看,特别是抱着玩具笑得甜甜的许云帆,软软的头发,白白胖胖肉呼呼的小身子,精致的五官,许云卓是怎么看都看不够,隔三差五就会惋惜,这么可爱的弟弟,他却不能亲自陪着他长大,尽到哥哥的责任陪他玩,这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 如今抱着小宝,许云卓只觉得那份遗憾已经得到了弥补。 许云卓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同身边的方子汐笑道:“小宝身上还有奶味呢,牛奶这种东西不好买吧。” “嗯,云帆对小宝很好,每天早上都要给他喝一碗牛奶,在村里就喝了,到了京城,条件更好了,就一直没给他断过,这是为什么?” 许云卓笑了笑,“在我们那里……”他解释了一遍,“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喝牛奶对身体好,个头会高一些,安哥儿他们以前吃了苦,发育的比其他孩子迟缓些,多补补自然是好的。” 方子汐:“三弟对小宝是真的好了,宠他像宠儿子一样,如果……以后你要对三弟好些。” “好。”许云卓柔柔的应了下来,目光温和的看着方子汐突然就笑了一下。 这些年来,他的工资还有公司股份分红得到的钱,大部分他都砸在家人身上了,特别是对两个弟弟,每年他们的礼物,他从未断过,对许云帆更胜。 二弟上班了,会自己挣钱了,许云卓没给他送太贵的,许云帆不一样,对这个长的与自己过分相似的弟弟,不过才三十岁的许云卓早早就有了当父亲的心情,那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到许云帆手里,一套上亿的房子,他也是眼都不眨一下,说送就送了。 爷爷以前就说过他,明明只是个哥哥,却操着老父亲的心。 现在好了,许云帆跟他一样了,才二十岁便也有操不完的心。 “你笑什么?” 许云卓摇头,“没笑什么,只是感觉太幸福了。” 方子汐心砰砰跳,呼吸都乱了。 到了酒楼,许云卓放下孩子,让他们自己去玩会,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转而对方子汐认真道:“方子汐,要是哪天我离开了,你不想再找人,小宝就麻烦你了,既当爹又当娘的,我知道,这样会很辛苦,我也不想因为小宝不想你改嫁,所以为了小宝,你会选择将就,方子汐,儿子是儿子,不是有了儿子,你就不能为自己而活了,我不想儿子成为你追求幸福的包袱,小宝现在不懂事,我也怕他长大了会胡思乱想,会以为你的不幸福是因为你为了他才造成的,你要想好了再给孩子做保证,我不希望你给了小宝承诺,最后又做不到,这只会给小宝带来更大的伤害,你现在也还年轻,有更多的选择,你真的想好了吗?” 成了家,做了父母后,许云卓如今真的有操不完的心,有嘱咐不完的话。 这些话,方子汐听了,并未感到气恼,他知道,许云卓只是不放心,生怕他想的不够全面,“我已经想好了,至于嫁人的事,我的想法不会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这番决绝的话,许云卓无言以对,心却满了。 方子汐打包了一些东西,喊了几个小家伙,同许云卓一起从店铺出去时,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许云卓几步上前,一把将走在前头的秦慕扯到了身后,像是训练有素,肌肉有了反应,许云卓根本来不及多想,耳边充斥的恐慌、尖叫声都扰不到他半分。 几个蒙面,手持长刀的黑衣人迎面砍来,那恶狠狠,视他们为死物的眼神,许云卓压根不需要多想,一手护住几个孩子,一手持枪,砰砰砰就是连开几枪。 对方的速度快,许云卓手持最先进的武器,他们的速度再快,又岂能比子弹快? 砰砰几声,几具尸体倒在街上,许云卓一丝恐惧全无,似是习以为常,目光幽幽落在逃跑的一位黑衣人身上,上膛,食指扣动扳机。 这一枪,精准无误。 许云卓没手下留情,皆是一枪毙命,一个活口不留。 因为职业原因,谁敢对他抱有杀意对他出手,具有持枪证的他,哪怕杀了人,也是出于自保,谁也挑不出半个错字来。 “他们是谁?”许云卓昨晚才来,他们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那么,这几人就是冲着方子汐以及几个孩子来的。 不待方子汐回话,三个带伤的暗卫跑过来了,其中一人还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三人单膝跪在方子汐面前请罪。 此三人,其中一人是许七,许云帆安排其暗中保护小宝几人的。 至于另外两个,不用怀疑,一个出于萧王府,一个出于秦府,没办法,萧衡之不派人过来,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怎么回事?”方子汐同许云卓介绍了一番,这才后怕的问道。 要知道,大多数刺杀,敌人出手的时辰,那都是黑灯瞎火的时候,这青天白日,又是在热闹的街市上,委实令人意外。 许七:“最近有一帮人暗戳戳的想对几个小少爷出手,只是……” 只是方子汐出于安全考虑,许云帆不在,他便住到秦府,昨儿回了小秦家,许七几人警戒太强,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谁也不知道许云帆什么时候回来,没办法,今日许七几人被缠上了,另外几人便杀了过来。 也许有的人会好奇了,这帮人为何会如此忌惮许云帆? 能不忌惮吗。 之前有好几次,他们暗暗埋伏在小秦家周围,好不容易把几个暗卫引走,明明刚派一个兄弟潜入小秦家,哪知,一刻钟不到,嘭的一声,他们兄弟直接被人丢了出来。 更让他们震惊的还是,明明他们是躲在暗处的人,可对方不知是什么魔鬼,竟是悄无声息把他们几个兄弟干了,偏偏他们还发现不了敌人在哪。 小秦家只有许云帆一个汉子,不用怀疑,对他们出手的,除了许云帆,旁人不做他想。 许云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他们在暗,但许云帆一出手,局势顿时反转,反倒是他们,被对方当成了老鼠,他们看不见许云帆,可许云帆却一个个的把他们身边的人给解决了。 如果他们知道,有一种设备叫红外线夜视仪,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估计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许云帆同萧衡之说过的会保护好秦润几人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这不,这帮人没同许云帆交过手,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晓得许云帆不好动。 趁许云帆不在,自是得抓紧时间把秦安几兄弟抓了。 今儿铤而走险,哪知,走了一个许云帆,方子汐身边的小白脸不用一招一式,就单凭一把黑漆漆的小玩意便将他们团灭了。 得知居然有人要对秦安几人不利,许云卓皱紧眉头,让许七几人先去看大夫,“方子汐,现在我是不是得留下?” 人是他杀的,又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内动的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哪怕他是受害者,只怕也得留下协助调查。 方母几人赶到的时候,宋潼已经带人先一步过来了。 见着来人,方子汐头都大了。 是谁来不好,怎么偏偏就是宋潼过来了? 眼下正是上职时间,宋潼看了方子汐几眼,又安慰了小宝几人,让他们别怕。 宋潼例行公事找了几个惊魂不定的路人询问了一番,又命人将几个黑衣人一一查看,发现死者身上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小洞,毫无疑问,死者身上的致命伤便是此处了。 宋潼检查过后,目光落在许云卓手上的黑色东西,试探性的问:“这位……少爷,可否让我等看看你手里的武器?” 许云卓瞥了宋潼一眼,散漫道:“按照我的身份,且身为受害者,我有权拒绝你的要求。” 方子汐这边出了事,萧衡之、秦轻枫他们自是赶了过来,许云卓并未被宋潼带走,只是在宋潼离开前,许云卓先是同萧衡之几人打了声招呼后,同宋潼说了几句话。 活了二十几年,宋潼第一次这么丢脸,“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他们都说你不会再来了,方少爷就是守的活寡。” “方子汐他拒绝你了,劳请宋先……宋大人日后切莫再找他。”宋潼的热情,于方子汐而言已经是一种困扰了。 第285章 第 285 章 留信 许云卓说的委婉, 宋潼却感觉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其实我都看出来的,方少爷对我无意, 是我因为一己之私……我有喜欢的人, 方少爷同样如此,我以为我们可以合作, 两个心里有人的人, 相处起来会更安全不是吗。” 宋潼耸肩苦笑, 强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叫我等,可家里人不理解,方少爷很好, 孩子也很乖,有了小宝,哪怕我跟方少爷真的走到一起了, 我也有理由缓个几年。” 得知宋潼追求方子汐的原委, 许云卓对宋潼此人有点难评了, “我曾听过两句话,其中一句是,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还有一句是“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实话总是比较伤人且现实的, 宋公子这般……最后的可能只有这两种,你估计是第一种可能, 但要是我三弟,那必然是第二种,有的人, 有的感情,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在知道了你的真心后依旧拒绝了你,这样的感情并不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他不会心疼你,那么,你就该心疼自己,把自己照顾好,救赎自己。” 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换其他汉子,只怕早给宋潼一拳了,汉子嘛,谁还没点占有欲了。 可许云卓很冷静,甚至宽容大量的给了他宽慰。 望着许云卓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该说不说,这或许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难怪方子汐看不上自己。 只是舔狗是什么意思呢? 宋潼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边,得知许云帆的大哥来了,萧家、秦家、方家,就是齐修泽几家都上门拜访了。 许云卓忙的不可开交,却不忘写了好几页纸的信,这些信他交由方子汐,若是哪天他离开了,便让方子汐将其转交由许云帆。 就在方子汐收好信的第六天,方子汐将小秦家里里外外找了遍,始终未能找到许云卓后,方子汐就知道了。 他离开了! 许云卓像之前一样,毫无预兆的从他身边离开了。 远在澧平府的许云帆并不知道,他刚离京,自家方哥就被媒婆上门提亲,就是方母也来劝说了。 他更不知道,他那素未谋面的大哥再一次出现,只是不等他回去,便又离开了。 井盐一事,许云帆画好厂房图纸,秦润带着何顾笙跑了几天,材料全部购买齐全后,待许六带着十几个武侍过来后,许云帆、秦润方启程回京。 方下马车,矮圆的像个球一样,最近几天经常坐在门槛上,委屈巴巴的小宝一见许云帆,嘴巴一瘪,眼睛一红,眼泪一冒,直接就往许云帆小腿上扑。 小宝使劲拉扯着许云帆的手,哭咽道:“父亲抱抱,父亲抱抱小宝,呜呜呜,小宝好想父亲~” 啥? 这才半个多月不见,小宝居然这么想他的吗? 许云帆有点心疼,又有些美滋滋的,对身边的秦润道:“这小子,没白养呢,才半个月没见就这么想我了,这可不行呀。” 这话说的好像很无奈似的,实则心里却美的冒泡。 许云帆把人抱起来,秦润看了眼趴在许云帆肩膀上,明明被许云帆柔声哄着,可小宝还是哭个不停,似乎更加委屈了,连自己也没喊。 这不对劲。 以前许云帆去考试,几天不见,小宝再想也不会哭,只会激动的抱住许云帆的腿,述说几句思念之情,哭是不可能哭的。 秦润越想越不对,赶忙问道:“小宝怎么了?” “爹爹,父亲走了~”小宝一见秦润,委屈更甚。 听到小宝的哭声,方子汐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到许云帆时,不免恍惚了半晌。 方子汐嘴巴动了动,却是未语泪先流,好一会才将许云卓的事道了出来。 许云帆啊的一声,“又走了?”说完,他扭头看了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宝,再看肩上染湿的衣服,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得,真是白感动了。 还以为孩子是想他了呢,感情全他娘的自作多情。 许云帆一改方才的温柔,一巴掌落在小宝屁股上,“得了啊,鬼哭狼嚎也得有个限度。” “可是,父亲,小宝这里难受。”小宝从许云帆肩膀上抬起头,指着肚子,“这里很难受,小宝想哭。” 许云帆指着小宝的心口:“……你个小笨蛋,那是肚子,这时候你应该指这儿,哎,我哥也挺聪明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蛋?” 被秦润安慰了好一会的方子汐抹着眼泪,弱弱的来了一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像我?” 秦润、许云帆:“……” 许云帆噗的一声笑起来,“方哥,你这是在说自己笨吗?” 方子汐不好意思的挠头,“倒也不是,我觉得我其实很聪明的,但跟你大哥比起来确实差了一些,小宝不像你大哥,自然是像我的,要是像其他人,那就完蛋了。” 许云帆拍拍小宝肉肉软软的屁股,爱不释手的捏了两下,开玩笑道:“也不一定,不是有一句话叫外甥像舅?” “不要。”一听自己像舅舅,小宝立马不干了,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才不是笨蛋。 父子两人吵吵闹闹往里走,方子汐赶忙从马车上将行李拿了下来,同秦润谈及澧平府一事。 几个孩子见到许云帆、秦润回来了,一段时间不见,自然是要腻歪两下的。 晚上,等孩子们睡下后,方子汐才将许云卓留给许云帆的信交由许云帆。 得知小秦家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全,许云卓担心这封信会落入其他人手里,许云卓写的是外语,秦润、方子汐根本看不懂。 一个字都看不懂的秦润:“云帆,大哥在信上都写了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懂?你不是说你们那的字同我们这一样的吗?” 许云卓在信上着重写了小宝与方子汐的事,并拜托许云帆照顾好他们父子俩,还夸许云帆长大了,思虑周全了,要是没有许云帆提前同小宝谈过,这孩子估计不会只是哭一顿而已。 至于方母劝说方子汐“改嫁”一事,许云卓知道许云帆的脾气,特意写了,人家方母不过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没必要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再一个,许云卓回顾两次穿来的契机,这些年,他与同事陆陆续续为国家研制出了一些足以令外国军队忌惮的武器,这些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巧合的是,在他第一次穿越过来时,正是某武器研制成功,而当天,听说许父许母参加了慈善晚会,捐款金额高达上亿。 而第二次过来,也是前段时间,因为他的加入,某武器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程,当天,许父又往某基金会捐款了一笔钱,预计在贫困地区建造一百三十六所小学,并为数村修建了公路,许奶奶更是往州市福利院捐款了一千万。 许家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慈善都有参加,捐款金额就不说了,但许云卓发现,就他过来的两次,可以说是许家做善事做的最“猛”的一次。 所以,许云卓的意思是,如果他要回去,或者许云卓要过来,就要做多多的善事,积攒功德。 看到这一点,许云帆汗颜了。 善举,谁都想做,可这不是实力不允许嘛。 有关许云卓的猜测,许云帆撒谎了,并未同秦润说,“这是我们那边国外的字,大哥担心咱们家不安全,所以就做了防范,他在信上说了这段时间的事,让我不要同方家有隔阂,还说几个孩子很乖,他说他要是回去了,让方哥不要伤心,他会想办法再来的。” 有一点许云帆没告诉方子汐,在休息时倒是同秦润说了,“其实我哥在信上还写了些事,我没跟方哥说。” 正在收拾床铺的秦润动作一顿,“大哥还说了什么?” 许云帆摊在床上,“大哥说,宋家人一直盯着他,似乎对他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另外,大哥说,小别胜新婚,方哥要是怀上了,麻烦我这个当弟弟的替他尽份责任,还说辛苦我家夫郎了,做大哥的很是过意不去。” 秦润欣喜不已,好像方子汐已经有了似的,“没事,方哥要是怀上了,那是喜事啊。” 谈及许云卓的事,许云帆不免备感失落。 他们兄弟难道就没有缘分吗?许云卓怎么不等他回来? 秦润见不得许云帆失落闷闷不乐的样子,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了下他的唇,转移话题:“已经几天没做了,昨晚我也让你好好休息了,今晚你累不累?” 许云帆:“……” 秦润这么说,好像逼着他交公粮似的,明明这种事他最积极了。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即使两人不知亲吻了多少遍,可每一次亲密接触,依旧让人雀跃,激动到呼吸一窒,许云帆努努嘴,“还想要。” 索吻的许云帆,秦润拿他最是没办法,每一次都是纵容的满足了他的要求,这一次也不例外。 缠绵的热吻,许云帆只觉得烈火焚身,一个翻身开始了反客为主。 回到京城几天后,两人休息够了。 天刚蒙蒙亮,许云帆便早早起来,他不仅自己起,还把几个孩子全部喊了起来,就是方子汐都不放过。 昨晚那么晚才睡,这会不说孩子,就是方子汐、秦润这个大人脑袋里感觉还糊着一层浆糊,眼皮直打架。 秦润揉揉眼让自己清醒一点,“云帆,你这是要干嘛?” 许云帆:“今天我带你们抓鱼去,抓到鱼了咱们就烤着吃了,你们要不要去?” “去。” 一听要抓鱼,几个孩子顿时就不困了,立马激动跳脚喊丫丫起来,围着许云帆问他要去哪儿抓鱼。 “去田庄的稻田里,咱们再带点东西过去,今儿就做烤烧给你们尝尝鲜。” 许云帆昨晚就准备好了烧烤所用的各种调味品,刷子,木签,烧烤炉,木炭,一大早他还骑单车跑了一趟屠宰场卖了五花肉、鸡中翅、鸡尖等物,就是鸡他都买了几只。 秦润掀开马车,发现里头被许云帆塞的满满当当,顿时额头就是一突,“这么多东西?我们几个吃的完?” 许云帆:“怎么吃不完?你忘了,小宝他们在田庄那里有那么多朋友,到时候我们做烧烤,还可以窑鸡,再去几个大伯家里要点红薯,再窑几个红薯。” 一想到红薯,许云帆口水都快流了。 方子汐已经率先跑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催促秦润赶紧上去。 一行人去到田庄,许云帆在田边的大树底下架好烧烤炉,东西都摆好了,秦润这才带着方子汐他们穿过稻田往养鱼的稻田去。 下田抓鱼,许云帆是断不敢下去的,他怕蚂蟥,更怕田里会出现虫子,任凭秦润、方子汐以及几个孩子怎么喊,他都坚定的摇头拒绝。 做菜许云帆是不行,手太废,可烧烤这玩意跟做菜不一样,许云帆技术又好,鸡中翅被他烤的焦黄喷香,再洒上点烧烤料,嘿哟,那味道真是绝了,大老远的,乐呵呵的秦安直起身子动了动鼻子,“大哥,哥夫是不是烤肉了?好香呀!” 方子汐见桶里已经抓了几条鱼,“咱们先抓这么多吧,今早朝食都没吃呢,几个孩子肚子应该饿了。” 秦润当即就附和了一声,洗干净脚上的泥巴,提桶就跑。 “哇~”秦慕拿了一串鸡中翅,刚咬一口眼睛便亮了,举着烧烤,“哥夫,这个好好吃,慕哥儿好爱吃。” 许云帆一边翻着手里的烧烤,一边对秦慕道:“慢点吃,吃完了哥夫再给你们考,太烫了要记得吹,你跟安哥儿还有小唯琛辛苦一下,去把你们的小朋友都喊过来吧,咱们一块吃好不好?” “好,哥夫,你好好了,慕哥儿爱你。”秦慕糯叽叽的说着,踮起脚尖,扯着许云帆的衣服,让许云帆低下头,等许云帆无奈俯身下去时,秦慕直接给他香了一个。 几个孩子是有样学样,许云帆被亲了一脸的油,赶鸭子似的把他们赶走了。 秦润吃了两块鸡中翅,嘴巴一擦凑了过来,“云帆,你教我怎么烤吧,我也来烤,待会孩子们过来多了,怕是不够吃。” 方子汐也顾不上吃了,伸手就想把没串完的五花肉串起来,许云帆喊了一声,“你们只管吃你们的,这些活,等孩子们来了让他们干,有劳动有付出了,他们吃的才香。” 田庄佃农的孩子都很懂事,林二湖捡了七八个孩子回来,有残疾的,也有被视为不祥的,换其他地方,几个孩子估计早受欺负了,但庄上的孩子却不嫌弃,甚至还挺护着他们。 上次许云帆让人给林多多切了多余的手指头时,几个孩子不知哪学来的,人手一个鸡蛋,明明馋的要死,开口却说鸡蛋是要送给林多多补身子的。 许云帆见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过几天就要开始抓鱼,美食城后天也开业了,这烤鸭只怕一天就得杀个几百只,到时候这群孩子就闲不住了。 美食城一旦开业,需要的柴火不是一天几捆就够了,前段时间秦润便让庄上汉子去山上砍柴回来,孩子们晓得了,平日没事干就去捡柴火,捡到了就往美食城放柴火的大棚放,一文钱都不要。 秦润把这事同许云帆说了,许云帆没多说别的,只道:“他们捡就捡吧,咱们收着就事。” “这样不太好吧,咱们成亲那会,那些碗盘,还有扫地的活都是他们干的呢,就是多多都去帮忙洗菜了,咱们得表示表示。”秦润想过给钱,但孩子们未必会要,他们是去帮忙的,不是被雇佣来干活的,给了银子,有的情就变味了。 那天晚上,许云帆困的迷迷糊糊的只说记住了,秦润以为他没记住,如今准备这么多肉,还让秦安几个去喊人,秦润哪能不知许云帆的用意。 秦润吃着烤肉,看着许云帆满头汗,心暖的厉害,将一串五花肉递到许云帆嘴边,“云帆,你吃,这个肉烤了好一会了,不肥。” 看着面前的五花肉,许云帆当即摇头,“不要,我不要吃肥肉,你吃吧,吃完了帮我把鱼处理好,我不会搞那玩意。” “好吧。”秦润暗自觉得可惜,许云帆就是个不会个吃的。 两条鱼被烤的焦黄后,许云帆拿了两个铁盘出来,铺上一些配菜,再将烂得焦黄的鱼放入铁盘,再倒入调好的料汁,时间差不多后,洒上一点蒜泥再加一把干辣椒,烧好的热油一倒,滋拉一声,浓郁的香味扑鼻。 方子汐口中不断分泌着唾液,“云帆,这鱼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方哥你把它们端到桌上去,我再继续烤两条,你看着他们点,慢点吃,小心鱼刺。”许云帆手上的活不停,秦润想过来帮忙都被他赶走,“我这儿不需要你忙,你去吃点。” “你不吃吗?”秦润想,这么好吃的烧烤,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吃吧。 许云帆一手十几根串五花肉,随着他的翻动,一股浓烟冒出来,他忙的不亦乐乎,不忘得意洋洋,“我吃了呀,现在我更想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其实我也挺厉害的,这也会那也会,就算科举考不好了,就我这门手艺也断不会饿着你跟孩子,真不愧是我,真是做什么都出色的一逼。” 秦润:“……”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自恋。 许云帆烤的鱼又辣又香,一群孩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没几下一条鱼便被吃的干干净净。 有些孩子更是厉害,就是鸡尖上的骨头,他们都没吐,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入嘴的美味,只要嚼得动,下肚肯定没问题。 秦轻枫带着缚少平兄弟过来的时候,许云帆刚烤好两条鱼,都不用大人招待,秦慕递给他们筷子,两家伙哇哇几声,立马就吃上了。 第286章 第 286 章 美食城开业 “润哥儿, 这就是你说的烧烤?”乖乖,大老远的秦轻枫就闻到味了,缚少平兄弟就像闻着肉香味的饿狼, 撒腿就跑, 一点都不矜持。 好吧,自从秦慕回来了, 两兄弟貌似连矜持两字怎么写都忘了, 每天从书院回来了不是想着玩就是想着吃, 同以前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秦润朝秦轻枫招手,“二叔,快过来。” “来了。”秦轻枫顾不上矜持,即刻加入队伍之中, “怎么还拿红薯来了?”这么香的肉不吃,谁还吃红薯啊! 他们不吃,许云帆吃啊! 等秦润几个大人吃的差不多后, 许云帆让秦润、方子汐慢慢烤着, 而他则是带上一群“小弟”般土快, 又让秦安几个去捡柴火。 窑鸡需要一定的时间,许云帆找了一条绳子出来, 将一群吃了几分饱的小猴子喊到了田庄稻田的河边。 这条河不深, 大概有一米宽, 许云帆在绳子中间绑上一条红绳, “各位小家伙,我们来拔河比赛吧。” 秦安不解却又很是激动, “拔河比赛?哥夫,什么是拔河比赛呀?” 许云帆同一群孩子讲解比赛规则后,这才问:“你们要不要玩?” “要, 哥夫/许大哥我们要玩,我们想玩。”一群孩子喊丫丫起来。 许云帆给他们分了人数,各就各位后,许云帆站在河边,手往下一划,喊了一声:“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比赛一开始,原本以为可以赢得很轻松的孩子们这才发现想要赢得比赛,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容易,为了赢,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劲,有的用力到龇牙咧嘴,有的连屁都嘣了出来,更甚者都挂到了绳子上。 方子汐三个大人站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许云帆看着人群后头使出便秘拉屎的劲使劲拉着绳子,嘎嘎乐的小宝,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许云卓的到来,纵使给了小宝短暂的父爱,但他拍拍屁股一走,留给小宝的却是无尽的思念。 许云帆并不是在吃醋,也不是在气许云卓走了还要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担子。 小宝是与他一脉相承的侄子,是许家的孩子,对林多多这群孩子,他尚且可以做到关心,又怎会视小宝为累赘。 他只是心疼。 心疼小宝小小年纪父亲不在身边,他的成长没有父亲的保驾护航。 但同时的,他也在心疼自己,年纪轻轻的他,还没升级为一个父亲呢,就先操了一把老父亲的心酸。 许云帆知道,孩子不仅需要温柔似水的母爱,也渴望如山的父爱。 这几天,小宝特别的黏自己,或许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他所渴望的来自于许云卓才能给他的某些东西。 可这怎么一样呢? 许云帆很有自知之明,他与许云卓性格不同,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两人同小宝相处的方式,让他体会到父爱的方式便也不同。 他无法将自己复刻成为第二个许云卓,那么就只能委屈他大哥了。 小宝只要乐呵起来,玩的尽兴了,自然就顾不上去想那些烦恼事了。 看,这臭小子这会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只怕许云卓是谁,早被他抛在脑后咯。 许云帆站在河边,饶有兴致的盯着小宝看,脸上的愉悦显而易见。 原本方子汐并未关注到许云帆的,只是视线不经意的一扫,看到与许云卓相似的面孔,特别是此时此刻,许云帆注视着小宝的目光是那么的深邃,眼里满是爱意的样子更是同许云卓像极了。 许云卓看小宝时,便是这般,眼中充满了欣慰、爱怜、温暖、深情……许云卓流露出的无限的爱意,全浓缩进了一道道视线里,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小宝都能清晰的从其中知道自己是被父亲珍爱着。 一模一样的,充满爱的眸子,不由让方子汐的视线有了短暂的停留。 见到这一幕,方子汐笑意有了片刻的停顿,鼻尖泛上一股酸涩,他明白了,今天许云帆为什么要出来野炊了。 他的小叔子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小宝没有许云卓这个爸爸陪伴,但他还有许云帆这个父亲守护着。 “润哥儿,”方子汐站在秦润身边,诚挚道:“小宝能遇上你跟云帆,有你这个爹爹还有云帆这个父亲,是他这辈最大的幸运。” “方哥?”秦润不明所以,方子汐为何突然对他说这些。 看出秦润的错愕,方子汐笑道:“你同云帆对小宝如何,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们拿他当儿子,哪怕他不是你们亲生的,只是你们的侄儿,但我知道的,你跟云帆很宠他,拿他当儿子似的养,我今天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给你们什么心理压力,我只是想说,以后小宝该怎么教,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不必征求我的意见,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在你们看来是我的教育方式是错的,你们只管说,我都没有二话的。” 秦润看着方子汐,突然就笑了起来,“方哥,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放心,我们一起把小宝照顾好,将他养的好好的,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不说小宝是许云帆的侄儿,就说当初小宝是他捡回家,他便有这个责任将小宝照顾好。 许云帆不知秦润与方子汐聊了什么,待第一轮拔河比赛结束后,一群孩子累的够呛,但也激动的不行。 田庄佃农们都知道许云帆他们过来了,家里的孩子都跑了,但他们这群大人却没有一个过去。 倒不是不想去看看许云帆给孩子们做了什么,而是小宝他们过来时,手上还抓着吃的东西,如此,他们去了反而不太好。 隔着老远,佃农们就听到了孩子激动的呐喊声,哪怕没见着,仅听声音都能听出,他们开心得很。 一老者杵着拐杖,对身边的人笑道:“咱们这庄主人好着呢,日后你们做事可得用点心,莫要让庄主寒了心。” “听说秦东家说,那栋作为员工宿舍楼的六层小楼已经住满了人,大家伙都是来美食城干活的,也不知道这么多人够不够,美食城那么大。” “估计是不太够的,那些人我接触过,大部分都是十几年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说话的婶子说到这便停了。 沉默的林二湖抬起眼眸,却是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自己的腿。 “林爷爷,我们晓得的,过段时间美食城就要开张了,到时候地里不忙,我们大家伙就去帮忙,人家庄主给咱们家孩子肉吃,每次过来都带东西,咱家孩子吃人家的,我们没那么好的东西给回去,但其他活我们倒是做得了的。” 他们庄稼汉,旁的东西没有,但力气却是不缺的。 田庄上的佃农,许云帆让武侍观察过,若是人品不好,许云帆自然不会让自家三个孩子在庄上玩。 也正因为这帮人做事尽职尽责,把田地里的庄稼种的很好,许云帆对他们自然不会吝啬。 美食城开业的当天,完美诠释了何为人山人海。 秦润提前做好了宣传,加之两人成亲时间接为美食城宣传了一波,如今,京城内,但凡接触到参与过许云帆婚宴的人,谁不知美食城那边有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使黑夜亮如白昼,而且美食城内的道路上空挂着一条条据说会发出五颜六色灯光的东西。 很多人不曾见过,可他们听过。 为此,自许云帆的婚宴过后,美食城每天都会有人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可惜,灯带倒是有,可白天他们也看不出个啥名头来。 晚上去了也没用,美食城没开业,里头乌漆嘛黑,不说灯带了,就是那一排排灯笼都没一个亮的。 终于等到美食城开业,当天晚上,大家伙早早就呼朋引伴,哪怕美食城是在城外,可一出城门行至一里路后,一条干净整洁的石路出现,石路两边隔一段距离便竖起一根大木杆,木杆上有一块板子,板子下方有一个发出白光的东西,就是这些他们不认识的东西将道路照亮了。 前来的人看着眼前事物,只觉得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可到了美食城入口处后,一众人再次震惊了。 眼前的景象是真实存在的吗? 霸道的香味扑鼻,耀眼的光亮映入眼帘,美食城里头人挤人,每个店铺里都坐满了人。 一排排店铺整齐排列,店铺上头的牌匾标注的清清楚楚,有什么奶茶、烧烤、火锅、粉店、水果店、烤鸭、叫花鸡、蛋糕、薯片、炸鸡等等吃食,看的人眼花缭乱,吃都不晓得吃哪个,实在是有太多美食仅仅看着就诱人的不行,偏他们又不曾吃过。 许云帆不缺油用,薯条、炸鸡什么的都给安排上了。 就是平时再抠的人,今晚进了美食城,只怕别想一个子不掏就走。 另外,一栋有六层高的,据说集具吃、喝、玩、乐、住为一体的客栈也是一大看点。 里头的成衣店、首饰店、书店等可谓是挤满了人头。 至于玩的东西,那就多了,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就没有客栈没有的。 美食城的最里边,还有男女分割开,隐私措施做的非常到位的两个游泳池,女泳池的客人相对少一些,可男泳池这边就不一样了。 因为好奇进入泳池的汉子们傻了半天,好家伙,原来汉子洗个澡也能这么精致的吗? 泳池边上用来洗澡的洗浴间里并没有皂角,毕竟大多数人绝对不会愿意同数个不认识的外人同用一个皂角,因此,洗浴间内本该放置皂角的地方换成了一个挤压式的东西,只要往下一压,香香的东西便冒出来,这玩意拿来洗澡,一帮汉子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我去,原来汉子也可以这么香啊! 若是在泳池里游累了,边上还有躺椅,只要招个手,立马就有着有统一着装的小二快步上前,只要你想,你可以在这慢悠悠的喝杯果汁或者喝杯酒。 乐坊里边就更夸张了,里头坐满了身着锦衣华服的各家公子哥,里头华丽的装饰,令很多普通老百姓莫名的心声惬意,不敢踏入。 乐坊内不时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又不时传出震惊的惊叹,本不敢踏入的客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加上后方人群的推搡,便也半推半就的进去了,哪知,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因是第一天开业,乐坊当天安排的曲目看的人流连忘返,有些少爷懒的回城了,哪怕是一掷千金也要入住所谓的贵宾房。 不得了,这一住,哪怕一晚要二十两银子,这帮有钱人家的少爷那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直接半个月一个月的包。 原本许云帆制定贵宾房的价格时,秦主君还担心定价太高,没人愿意住。 人家虽有钱,但不代表他们人傻钱多。 直到秦主君住了一晚,他才知道什么叫物超所值。 一晚两万的总统套房贵吗? 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个价钱真不算什么,许云帆可是住过一晚几十万的总统套房的人,区区两万,在他这样的少爷眼里,堪称亲民了。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而这些所谓的贵宾房,所面向的客户群体自然也是这帮非富即贵的大少爷们。 有乐坊在,哪怕贵宾房收费再高都不愁没有客户。 仅仅一个晚上,秦润就赚得手软,数都数不过来。 萧衡之、秦斐俞以及秦主君他们都在忙着,大家伙忙到晌午,昨晚赚了多少钱总算算好了。 看到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数字时,几人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谁敢想,昨晚就一家书店便赚了几千两,首饰店就更不敢想了,那都是按万算。 萧衡之用力的搓了把脸,意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如果我没记错书店店长说的话,原本书店的销售额不止这么多的,可惜店铺的读物卖完了,要是有货,恐怕不止这么多。” 秦斐俞心脏砰砰跳,“是的,店长确实说了,昨晚想调货根本没人能去,谁能知道书店里的话本等物那么好卖,听说买不到的人还想赖着不走。” “一个晚上就挣了这么多,润哥儿,再过几晚,你们之前欠的那些钱就能还清了。”秦谦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小看了许云帆啊。 之前听秦润说他与许云帆借了齐修泽几人银子时,秦谦以为也就是几百两,至多也就几千两,哪知,加上萧衡之给的,就一个美食城,这前前后后就砸了几十万两。 一开始秦谦的想法与齐、谢、林、沈几家长辈一样,都觉得许云帆把赚钱想的太简单了。 可碍于许云帆与自家儿子/孙子交好,冬季那段时间又每个月按时给他们家送银霜炭,哪怕觉得许云帆在胡闹,几家人依旧借了一笔钱给了许云帆。 如今美食城开业了,他们几家人自然要来凑人头,给许云帆打打气的,哪知,人家许云帆压根不需要他们来凑什么人头,昨晚的美食城,那可是人挤人,他们几家人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家伙,外头的小摊子压根没有位置,一些不介意的顾客甚至站都要站着吃。 没办法,几家人又往客栈挪去,结果客栈里也没好到哪去,连个座位都没有,最后,要不是秦润交代过,客栈掌柜见到他们,把他们带到包厢去,只怕几家人饿着肚子去,最后还得饿着肚子回来。 昨晚美食城有多热闹,他们是亲眼所见了,此时此刻,几家人的想法与秦谦一样,到底是他们眼界狭隘了。 昨儿他们可是见到了,成衣铺店门两边摆放的假人,有的小姐看上假人身上的衣服了,就是用来同衣物搭配的首饰什么的,遇上那些财大气粗的主,那是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买买。 胭脂店,妆品店里的顾客更是挤得里头的小二差点被挤成肉饼,这帮女人很是可怕,平时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家这会因为所谓的限量款,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实在没办法,几个武侍不得不上楼维护秩序,否则,昨晚的美食城估计要被查了。 原本面对胭脂店里贵的离谱的胭脂,大家伙没用过,自是不想当冤大头,隔壁店几个妆娘在为顾客介绍产品,压根空不出手,也根本没人愿意让她们化,毕竟出门前,她们就涂过了,妆娘实力如何尚未可知,谁愿意当第一人。 许云帆巡视了一圈,发现了情况,当即找了个长相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出来。 许云帆一出手,大家伙集体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云帆的一举一动,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解步骤。 在看到被化好妆的小姑娘后,一众人眼珠子一突,差点飞出眼眶。 就是好奇站在外头踮起脚尖凑热闹的一众汉子皆是震惊的大张嘴巴,塞个鸭蛋进去估计都不是问题。 不是,方才那小姑娘,他们没看错的话,人家眼睛有点小,还是单眼皮,脸上的皮肤是蜡黄色,唇色有点黑,鼻梁不算太高,总之,单看某一官,其实都还差点意思,说实话,这样的姑娘,他们平时看都不会看一下。 可在许云帆的一顿操作下,平日他们不会关注的人,如今不单单是变的好看了,而是变得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看看那鼻梁立顶的,原本小小的眼睛变成了魅惑人心的狐狸眼,一张红唇水润的恨不得让人想平尝一口,总之就是,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许云帆就用了她们没见过的化妆品把人给化成了天仙。 一听许云帆说的,店铺里的化妆品都是限量后,哦豁,这帮姑娘家就厉害了,不管多少钱,先抢了再说。 不说姑娘们抢了,外头几个汉子也挤了进去,今晚的美食城,主打一个男女不分,既然来的,谁也别想空手离开,怎么都得把银子留下了再走。 第287章 第 287 章 方子汐晕倒 不到半个时辰, 胭脂店里的货物便被抢购一空。 站在外头看到这一幕的商人们流汗了,就一家胭脂店,不到两个时辰, 入账几千两, 这还是在限购的情况下,若是不限购, 那些失望离开的姑娘, 只怕是甭想一个铜板不花就离开。 许云帆这小子, 欠的不少,可他娘的,他赚的也是真的多啊! 这下子,谁还敢说这位晚辈在胡闹? 他娘的, 如果这也是胡闹,他们恨不得自家晚辈个个都像许云帆一样胡闹起来。 秦润美滋滋的笑起来,“是啊, 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能这么挣钱的, 昨晚第一天开业, 大家伙也就是凑个热闹,图个新鲜而已, 后边估计就没那么多客人了。” 话是这么说, 其实秦润心里门清, 通过昨晚, 美食城的名声只会越来越响,压根就不存在没客人的情况。 今早童装店的店长就过来报备, 昨晚童装店部分卖不动的衣服以及裙子,今早刚开门,好家伙, 一群小女娃小哥儿就嚷着要穿什么芭比裙,哈比王子服,闹哄哄的让人耳屎要喷了。 秦主君当时还笑,许云帆怎么那么会呢? 以故事书带动童装的销售以及首饰店的部分首饰的销售,一些小女娃在家里可是大小姐来着,故事书上的某某公主不仅这么穿,头上还有首饰呢,公主裙都买了,首饰怎么可以少得了? 秦二主君乐道:“这你就想差了,你只管安排下去,让厂里加大产量就是,昨晚很多铺子的货都不够卖。” “嗯,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不过这工人还是少了点,昨晚人太多了,好在庄上的人住得近的都过去帮忙了,但天天让他们过去帮忙也不妥,爹爹,你看,这工人的事,继续由你来安排,还是我自己招?”秦润问道。 美食城的大部分人都是秦斐俞找来的,皆是经过培训过了的,同时,这帮人,大部分都是上过战场的汉子。 不止秦斐俞安排了人进去,就是萧衡之都要了一些名额。 秦斐俞:“我来安排吧,对了,美食城开业了,云帆最近是不是没其他事了?” “他能有什么事?”萧衡之喝了口茶,“前儿我刚见他不要命呢,润哥儿,你该管管他了,否则我真担心这小子哪天玩脱了。” 秦润无奈笑了,“父亲,云帆做事有分寸的。” 分寸? 许云帆要是知道分寸,他萧衡之名字倒过来写。 就前两天,这小子穿的那叫一个清凉,双手小腿都露了出来,额上带了一条带子,手腕上又带着护腕,腋下抱着一个据他所说是篮球的东西,一大几小风风火火就往城外走。 许云帆自个穿的清凉也就算了,几个小的也被他好好打扮了一番,好几次,几人一出门,当即炸街了。 不得不说,这好看的人,就是啥都不穿,那也是帅的炸天。 昨儿不知多少哥儿、姑娘跑美食城那边看许云帆打球,闹哄哄的,要不是有几个武侍跟着,就许云帆昨儿那干净、阳光的打扮,早被如狼似虎,对他有意思的人给强了都说不定。 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秦润在美食城旁边建了一个游乐场,里边就有半个篮球场,许云帆带着几个孩子运动了一番,热了就去美食城一通吃,双皮奶、冰棍等等,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吃吃玩玩还没什么,许云帆吃喝玩乐哪个都没落下,但他看孩子了呀,对此,萧衡之自然不会说什么。 让萧衡之头疼的是,齐修泽几人也回来参加乡试,许云帆带他们在美食城玩了一天,第二天就作死去了。 萧衡之亲眼看着许云帆身着一身黑,身上不知带了什么,在一众公子哥的注视下,站在木板车上,竟是任由前头的黑马拉着直往坡下冲。 那一刻,萧衡之心都差点冲到喉咙口了。 “云帆!!”萧衡之惊恐万分,不由惊呼出声,腿都软了。 齐修泽几人也差点吓死了,都傻眼了,他们只知许云帆今天说要玩点不一样的,可他们不知道他要作死啊。 这他娘的哪里是玩? 这不是送命吗? 就在众人吓一跳之际,许云帆身上突然涌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一个眨眼的功夫,许云帆便已经飞上天。 “看,父亲上天咯。”只有小宝不知道许云帆要是摔一跤会带来多大的危险,小胸脯一起一伏,激动的直拍手,指着飞在天上的许云帆,摇着身边的林多多,“多多你看,父亲飞起来啦~父亲~~”小宝喊了起来,追着许云帆跑。 许云帆操控着滑翔伞落了下来,在小宝要追上来时又飞了上去。 父子俩人玩的乐呵呵,其他人是又惊恐又振奋,他们也想玩,奈何这玩意,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玩都不晓得怎么玩。 “父亲,小宝也要飞,父亲带小宝飞飞呀!”小宝奶声奶气的请求,许云帆停了下来,将小宝用背带背在胸前。 有小宝在,许云帆不敢飞太高,小宝激动的大喊大叫,下方的萧衡之看的提心吊胆。 玩了两年极限运动的许云帆还想教齐修泽他们玩呢,萧衡之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没事找事,非得上赶着找死,当即从路边抽了一根木条。 因为许云帆这一飞,在京城一众爱玩的少爷圈中彻底的火起来了,每天多的是人邀他出去玩。 萧衡之能放心才怪。 他抹了一把脸:“你听父亲的就对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坐得住的主,再过两天就是乡试了,这些书你带回去给他看看。” 萧衡之最近忙着照顾秦斐俞,许云帆考试的事,他还真抽不出时间对其考核一番:“院试同乡试不一样,院试他虽考了案首,可参加乡试的秀才不少,这帮人可是沉淀了几年了。” 秦润不敢吭声,他能说什么呢,许云帆根本坐不住,有时候他勤奋上进起来了,一天不带动一下的,他又害怕。 一看秦润低头不吭声的样子,萧衡之心梗了。 既然秦润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来了。 萧衡之连秦斐俞都顾不上,在乡试前几天,每天守着许云帆,从早到晚,逼着他看书再看书。 对此,许云帆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刚坐下的时候,屁股动来动去,一会不是抓把脸就是挠下头发,萧衡之就坐在一边,大喝一声,“干啥?屎急怕压到屎啊?昨晚是不是没洗澡?要不要我让人给你烧锅开水拿菜刀给你刮一下?” 许云帆弱弱的,又故作可怜兮兮的道:“……岳父,我又不是猪,你说话太粗俗了,一点都没有王爷的气度,这样不好。” 啪的一声,已经冷清绝爱,不被许云帆蛊惑的萧衡之一巴掌拍在书桌上,“风度?等会我就让你知道我不仅没风度,我还粗鲁呢,赶紧的,今儿看不完这几本,不准睡。” 萧衡之服了。 难怪秦润管不了许云帆,这小子,聪明是真的聪明,过目不忘,可就是心野了些。 但一旦许云帆看的下去了,那是连饭都忘了吃。 许云帆瘪瘪嘴,碍于萧衡之是岳父的面上,屁股动了几下,又喝了一口茶,眼珠子咕噜转了几圈,好一会终于静下心来了。 萧衡之满心复杂,他看得了许云帆几天,却守不了他一世。 这孩子不看着,他真怕哪天…… 萧衡之琢磨着,也许,他该给许云帆找份活干,有事忙了,人就浪不起来了,有的事,并不一定得等许云帆科举结束,看来,有时间得进宫一趟。 此时的许云帆还不知萧衡之打的什么主意,要是知道了,只怕要悔不当初,打死他他都不敢再玩了。 秦斐俞与秦润在门外盯了好一会,说不心疼是假的。 晚上睡觉时,秦斐俞同萧衡之打着商量道:“你不要把孩子逼的那么急,云帆很聪明,听润哥儿说,他说他以前跟着他外婆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甚至还跟她外婆研究过呢,你这样逼他,小心适得其反。” 正宽衣解带的萧衡之叹气一声,“这小子确实很聪明,可我不看着他,齐修泽几人回京了,你信不信,我不看着,明儿说不定他还能跳湖去,毕竟前几天已经上天了。” 秦斐俞不说话了,许云帆虽然说过他玩过,是专业的,在听说他不仅一个人玩,还带小宝一起玩,他差点没晕过去,偏小宝还乐呵的不行,方子汐啥也没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由此可见,他还是高看方子汐了,这人也不是个靠谱的。 “辛苦你了,你把人看好了,要是他缺条胳膊少条腿可如何是好。” 萧衡之摆摆手,“应该的,半个哥婿半个儿嘛。” 许云帆三岁便开始读书,每天书不离手,史书、医术、杂记等等,他不知看过多少,要不是有一个好脑子,说实话,他不敢这么浪。 科举并不简单,要知道历史上几位伟大的诗人连状元都没考上呢。 许云帆并没有小看科举,而是他以前在外婆的熏陶下,特意研究过,哪怕大晏朝是个架空的朝代,但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时,许云帆便发现,架空又如何,科举制度,考试内容虽有不同,但大抵八九不离十。 奈何,面对萧衡之,他说有把握,萧衡之还是不放人。 八月份,乡试时间到了。 许云帆终于“刑满释放”了。 上一次许云帆在院试上考了案首,大家伙对于这匹突然出现,且杀出重围的黑马,那是不敢轻敌半分。 上一次的院试,大家伙还在猜测案首会花落谁家,这次的乡试,大家伙不敢再讨论了,听说过许云帆大名的一众考生打量着许云帆,有齐修泽几人在,贺凡几人自然是不好过来。 许云帆挑了挑眉,并不说话,反倒是沈如溪拍拍他的肩,“云帆,今年参加乡试的秀才不少呢,不过你也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我知道,你们几个心态倒是好。” “那是当然,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积攒经验也是好了,我们几个还年轻呢,不急。”林萧然暗道,他们几个不过十九,虽比不了许云帆,但在大晏朝,少有那等十五六考上秀才的文曲星,就是那些举人,也多是二十五六,要是许云帆这一次发挥的好,十八岁的举人,啧啧啧,许家祖坟只怕要冒青烟了。 这一进去,许云帆又得待上几天。 八月的天气,又热又闷,不说监考的监考官,一众学子更是疲乏的厉害。 齐修泽几人今年是抱着下场试试的心态来的,蒋岚方对他们的期望不过让几人积攒经验,但对许云帆,蒋岚方是看好的,甚至特意写了一封信让谢柏洲带回京交由许云帆。 坐在考场上,昏昏欲睡的许云帆只盼着赶紧结束了,再不出去,估计秦润腌制的酸豆角都没他酸。 等到监考官收卷,许云帆提起篮子就跑了。 可出了考场,许云帆左右张望,一辆辆马车看过去,就是没见一辆是来接自己的。 林萧然见许云帆茫然的站在考场外头,目送一辆辆马车离去,快步而来,“怎么了?润哥儿他们没来接你?” 齐修泽扫了眼,纳闷了,“不应该吧,这么重要的事,润哥儿怎么可能会不来?” “是不是出啥事了?”谢柏洲猜测道。 许云帆拧紧眉头,“你们送我回去看看。” “好,”沈如溪先一步上了马车,“你们赶紧上来,我们去看看。” 几人火急火燎的往小秦家赶,半路上这才碰上了秦主君。 “爷爷,家里怎么了?”许云帆没问怎么没人去接自己,而是关心家里。 见许云帆紧张的,秦主君赶忙道:“是子汐。” 许云帆大脑嗡的一声,不等秦主君喘口气,赶忙问道:“我方哥怎么了?” “不要着急,你听我说完,你方哥今儿在田庄上忙活,吃饭的时候就吐了,原以为是没胃口,这不下午他差点晕在地里,这可把润哥儿吓坏了,大夫说是热晕了,现在润哥儿还在照顾他呢。” 最近他们是真的忙,秦斐俞身体不便,许云帆又让厂里造了打谷机出来,打谷机一出,订单是飞一般的往秦润手里送,订单太多,木材合作商就得多寻两家。 许云帆将美食城过去的一片山给买了,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秦润忙的每天早出晚归,DuangDuang往里砸了好几万两。 秦润问了,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 是要挣钱了。自然 有了美食城这个“教训”,如今许云帆要干啥,旁人不再说许云帆蠢,怕他亏本了,他们这会聪明得很,许云帆一旦砸钱了,不用想就知道,这小子又想到挣钱的法子了,现在砸几万两看似好像很多,信不信,等开业了,当初砸了多少钱,他势必要百倍的赚回来。 没有靠任何人,许云帆就只靠自己,不仅跟工部、大司农搭了路子,就是郑大学士那,他也赚了一笔。 就这些朝廷人脉,许云帆想亏钱只怕都难。 还有秦家少爷,有了一个可以日进斗金的美食城以及北郊几十个厂房还不满足,美食城有了进账,秦润把这笔钱又投入其他地方。 听说在各府各洲各县他都把店铺开了过去,难怪,有钱人为什么越来越有钱,这不就是钱生钱了吗。 昨天景明泽找了秦润,说是田庄的水稻长的太好了,他想留种,还有稻田鱼,以及那什么套种模式如何种植,需要注意什么,都需要同秦润好好谈谈。 之前缚青雩来过,但他一直等着,如今秋收了,粮食大丰收了,他立即把景明泽派了过来。 秦润没有办法,景明泽可是带着皇命前来,耽误不得,早上便忙的团团转,下午方子汐一晕,秦润哪还记得来接许云帆。 许云帆松了一口气,“方哥应该是中暑了,秋收的时候大家伙是争分夺秒的干活,生怕下了大雨,连休息都顾不上,这样可不行。” 秦主君:“现在已经算好的了,有打谷机在,脱粒轻松多了。” 许云帆点点头,“确实如此。” 在大梨村时,许云帆是见过村民割稻谷的,光是脱粒就是一项体力活,费力气又费腰,这才打起了打谷机的主意,没有打谷机,田庄近百亩的稻谷得打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许云帆顾不上收拾一下,先去看了方子汐,“方哥,你没事吧。” 脸色略显苍白无力的方子汐摇头,“没事,大夫说估计是累着了。” “方哥,你咋去田庄了?”许云帆暗道,方子汐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方家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哪里是下地干活的料,这不自寻苦头吗。 方子汐自然也知道自己没帮上忙,反而让大家担心了,不由尴尬道:“最近田庄上忙,酒楼里没那么忙,我就带几个孩子去看看。” 这一看,好家伙,还没他大腿高的林多多都下田了,作为好朋友,秦安几个小家伙嚷嚷着要帮忙,方子汐便也跟着去了,哪知他是真的高估自己了。 许云帆笑了一声,“安哥儿、慕哥儿他们干活习惯了,他们想帮忙,随他们,你不用管,放他们在那就好。” 自打来了京城,没有书院可以上了,秦安几人便由许云帆亲自教导,这几天考试,考前又被萧衡之压着看书,哪顾得上布置作业。 许云帆进去的这几天,他们几人是天天往田庄跑,就是啥也不会干的小宝都跟在大人后边捡麦穗,勤快的让人欣慰到眼泪汪汪。 “几个孩子最近几天辛苦了。”方子汐感叹道。 许云帆扫了方子汐一眼,“他们瘦不瘦我不知道,但方哥,我看你才是真的瘦了,最近没胃口吗?还是工作太累了?” 第288章 第 288 章 又怀了!! “我瘦了?”方子汐摸摸脸, “没有吧,我没看出来啊。” 许云帆不要脸的指着自己的眼,“是真的瘦了, 我都看出来了, 你看我这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是会骗人的样子吗?你好好休息, 我踩单车去买只母鸡回来, 今晚炖个汤给你好好补补, 才几天就瘦成这样,这可怎么得了哦,大哥见了还不得心疼死。” 许云帆念念叨叨的出门去了,方子汐笑出声, 暗道,许云帆这个小叔子真是的,自个想吃就说嘛。 得知小儿子晕倒了, 方母赶过来的时候, 见着方子汐在厨房生火, 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她的小心肝,在家时啥也不用做,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自离家后, 火会生了, 活会干了,如今更是累晕过去, 就这样了,身边还没个嘘寒问暖,对他关怀备至, 照顾他的人,明明还难受着,这会就下床干活了,见到自个儿子吃了苦受了罪,作为一个母亲,谁心里能没点埋怨。 方母有片刻的怒气与埋怨,换做其他人家,这会她早进去,不管其他把方子汐带回家了。 可这是小秦家。 想到那个对她诚恳表示歉意的许云卓,明知自己有意撮合方子汐与宋潼,许云卓明知这一切,可他没有责怪她,对方家心生不满,反而说了一大堆落到她心坎上的话。 只要一想到这些,方母的气顿时就消失了,生不起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方母来多久了,方子汐生好火回头一看,发现厨房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方母心疼的不行,“你晕倒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家里没人在吗?” 生怕方母多想,方子汐赶忙道:“润哥儿被景大人喊走了,几个孩子在田庄,云帆刚回来,这会跑出去买鸡了,说是见我瘦了,要给我补补。” “确实是瘦了些。”方母心疼的够呛,“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瘦了?可是天气太热了,没吃好?” 大热天的,人就容易没什么胃口。 方子汐:“可能是吧,最近几天我确实有点吃不下。”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恶心。 “行了,你别做了,剩下的活让嬷嬷帮忙,你先好好歇息去。”方母有心想帮忙,奈何她是嘴上厉害,结果啥也不会,“你说云帆润哥儿挣那么多钱,家里怎么不请个佣人?” 方子汐:“家里又没啥事,也就平时烧个水洗个澡,所以一直没请。” 方母擦了一下眼泪,“还是得找个嬷嬷来的,不然像今天这种时候,连个体己伺候的人都没有,娘心疼,润哥儿平时也忙,就算他干习惯了,可他终究还是哥儿,就是汉子在外累了一天,回到家都不想动了,更何况还是个哥儿,你让润哥儿多注意点,特别是这段时间,两人新婚燕尔的,就更得注意了,秦将军他们不在这住,萧王爷又是个汉子,有的事难免没考虑周全,你是他小哥,有的事,他不懂,你好歹有了小宝,你多看着他点。” 注意什么? 自然是注意孩子了。 很多哥儿刚怀上时都不晓得自己有了,照样下地干活,一不小心就得受罪了。 方子汐还真忘了这事,“娘,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是该注意些才是。” “方哥,你要注意啥?”许云帆提着两只母鸡回来了,正好听到这,还以为方子汐不舒服了,鸡都来不及放就赶忙过来看看,“咦,方阿姨你来了,正好,今晚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呀。”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方母也不客气,“成,你把鸡放着,我让嬷嬷处理了,今儿刚出考场,你要不要休息会?” 许云帆摇头,哪有亲家母上门了自个喝茶等吃晚饭的。 晚饭时,秦润给方子汐打了一碗鸡汤,哪知方子汐还没喝呢,一个起身跑到门外,呕的一声,饭桌前的几人顿时没人再吃的下去。 倒不是恶心的食欲全无,而是方子汐吐了,这不对劲。 小宝两腿一瞪,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方子汐身边,见到地上一滩呕吐物,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声音都带上哭腔,虽不是第一个到达方子汐身边,可他却没有缺席,“爹爹,你怎么了?” 站在一边的许云帆愣愣的看向小宝,他从未见过小宝这般胆小害怕的时候。 也许这一刻,哭是他的本能,可对爹爹的关切担忧却是那么的炙热滚烫,是他心灵深处最真实的写照。 这一刻,许云帆不由得想到了许父。 所以,自己有野心,有一颗炙热的心,并不是天性如此,而是耳濡目染,受到长辈潜移默化的教育造成的。 许云帆默了一会,又看了眼其他人。 原来,原件正确,复印件是真的错不了。 秦慕满是担忧道:“方哥哥,你是不是又犯恶心了?我给你打水去。” 方母扶着方子汐,“老四,你这是咋了?哪不舒服?” “方哥,我去给你请大夫,方阿姨,你先带方哥回去休息。”秦润叮嘱了一句,赶忙出门找大夫去了。 秦安、秦慕放心不下,一个拿着水,一个不忘抱着小宝跟在方子汐屁股后面。 他们都进了方子汐的房间,地上那摊呕吐物,自然是许云帆来收拾了。 小宝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他看着许云帆不嫌弃的清扫,眼眶红通通的,糯糯的喊:“父亲~” “嗯?”许云帆放下扫帚,回过头去,“怎么了?害怕了,过来父亲这儿。” 许云帆一喊,小宝嘴一瘪,眼泪吧嗒掉,跌跌撞撞的扑进许云帆怀里。 他太害怕了,被叔叔抱时,他还是害怕,可被父亲抱着,被拥入这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小宝感受到了两个叔叔不能给与他的安心。 许云帆看着小宝,心软的不行,难得的不嫌弃小家伙糊了满脸的泪,亲了亲他,“做什么哭成这样?你爹爹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可是我怕。” “不怕,父亲在这呢。”许云帆把小宝抱进屋里,“你爹爹只是晒着了,等大夫来了就好了,趁着饭菜还热着,你乖乖吃饭。” 小宝摸着肚子,“可是小宝担心多多,也没有胃口。” 许云帆嗤的一声,夹了一块鸡腿放碗里,“你个笨蛋,东西就得趁热吃知道不,你在这儿吃,我去看看你爹爹。” 秦润请的大夫很快被秦润拉来了,老大夫累的直喘气,给方子汐把了脉,又看了看方子汐,诊断结果与上午的大夫是一模一样。 一般来说,怀孕四十天左右,也就是六周左右可把出喜脉,许云卓来的时候是一个月前。 不是每个人都是六周左右才会出现孕期反应,许云帆站在一旁听了一会,转身就去了书房。 等大夫走了,许云帆拿着东西过来了,“方哥,你拿这个试试,你去……然后拿出来给我看看。” “啊?”方子汐几个大人傻眼了,这是一个小叔子可以看的吗? 许云帆抓着后脑勺,“这有什么,我又不看别的。” 方子汐去了洗浴间,没一会就出来了,许云帆看着测纸上的两条杠,手抖了两下,瞳孔都缩了,“这……” 到底是方子汐天赋异禀还是许云卓厚积薄发? 果然,许云卓送的生日礼物不是那么好收的,小宝才三岁多,现在又来一个,他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岁的少年人,小小年纪便背负了他这个年纪不该背负的重担。 自己都还在避孕呢,儿子的屁股在哪都不知道,许云卓就在他肩上压下了两座大山。 才一个月左右,大夫把不出来喜脉,测孕纸却是可以的,十几天就可以测了。 “云帆,你快说,方哥这是怎么了?”秦润急了。 许云帆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方哥这是怀上了,虽然不清楚怀了几天,但可以肯定的事,方哥这是怀上了。” “什么?”方母、秦润、方子汐惊呼出声,方母高兴哎哟哎哟两声,“太好了,方哥儿,你听到了没有,你有了,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都怀上了,怎么不注意休息,要是……咱们上哪哭去。” 方子汐已经傻了,一手摸着腹部,“我怀上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亦或者是许云卓太厉害,来一次就播种成功一次,不管如何,孩子来了,他们除了高兴就是高兴。 秦润自然也是替方子汐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中难免夹杂着一份羡慕。 许云卓才来多久啊方子汐就怀上,自己与许云同房了这么久,半点声都没有。 “云帆,这东西还有没有,可不可给我一份?” 对上秦润期待的目光,许云帆顿时明白秦润为什么想要测孕纸了。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许云帆手抖了起来,“没……好吧,待会我拿给你。” 算了,有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满得了一时罢了,满不了一世的。 “云帆,你那东西真的没搞错吗?”方母高兴劲过去了再次确认道,“大夫都把不出来呢,一张纸就测出来了?” 许云帆解释了一番,方母笑的眼尾皱纹都起来了,“好,这好呀,不过这事咱们知道就好了,没到三个月前咱们就当不知道。” “为啥?”这么值得庆祝高兴的事,难道不应该喊几家亲戚一块吃个饭高兴高兴吗? 秦润:“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孩子太小了怕他害羞……所以,不到三个月一般不说的。” 方子汐摸着腹部,柔声道:“我会保护好他的,娘,你不用担心。” “对,方哥,我也会照顾好你还有小侄女的。”软糯糯的小侄女啊,光是想想,许云帆美了,“不行,明儿我得杀只鸡拜拜老祖宗。” 噗嗤,方子汐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是侄女了?也有可能是儿子呢。” 许云帆笑道:“侄女侄儿都好,儿女双全,好事成双固然好,但在我看来都一样的,无论是讨债鬼还是贴心小棉袄都好,哥儿也好,软软糯糯,奶呼呼的,超级可爱。” 方母轻拍了许云帆一巴掌,“你小子,喜欢侄女小哥儿就直说。” 许云帆的态度倒是让方母放心多了,多数人都想生儿子,许云帆话里话外却是更想要女娃哥儿的,但他对小宝也是疼到骨子里。 得知方子汐没啥事,大家伙又回去继续吃饭,秦润把已经凉了的鸡汤重新热了一遍,细心的撇去上层的油,方母看着方子汐碗里的汤,不由感叹,秦润这个哥儿,难怪会被许云帆看上,舍得花那么多聘礼。 “妯娌”两人处的如亲兄弟般,方母放心回去了,若不然,她都计划着明儿收拾包裹住到小秦家来。 方母嘱咐的那些话,方子汐转而跟秦润嘱咐了一遍,秦润垂眸看向腹部,见状,许云帆不由得产生一股心虚之感,脖子一缩,默默后退了两步,像只鹌鹑,心虚的要命。 入睡前,秦润按照许云帆教的,偷偷去试了,看到上头的一条杠,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果然,自己孕痣没有其他哥儿那般红艳,果真子嗣艰难。 回屋时,哪怕秦润强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许云帆还是发现了对方周身萦绕的失落。 眼下,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得挨上一刀。 “润哥儿,有件事,我需要向你坦白,你不要生我的气。” 临睡前,许云帆跪在床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阵仗有点大,秦润当即一慌,“怎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说,我不生气。” 许云帆注视着秦润,心一横,“我吃了药。” “什么?”秦润彻底慌了,“你吃什么药了?是不是你生病了?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云帆闭上眼:“我没有生病,我只是吃了不会让你怀上的药。” 其他人不知,他难道不知吗,秦润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对那种事才会那般热衷,虽然不排除有部分原因也是自己本身的渴望。 秦润怔了片刻,神色少见的迷茫,心口泛起一阵苦涩,“云帆,你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意?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语气很冷静,垂在身前的两只手随着这句话却已紧握成拳,他在压抑,忍耐。 “我对你满不满意你还不清楚吗?秦润,你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好一招反客为主。 明明错的是他,这会,许云帆翻身做主了,倒成了受伤的那一个。 “不是,可……可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要一个孩子?”秦润声音都弱了。 小样! 许云帆呼了一口气,“你才十八,哪怕之前我二十岁了,但我觉得我还小呢,男人嘛,至死是少年,我现在又啥都没有,你生意又忙,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做生意,要是怀上了,很多事就不方便做了,你看爹爹就知道,你还很年轻,才十八啊,在我那里,这个年纪的你正是青春肆意是最美好的年华,要真来个孩子,我舍不得。” 别看秦润脱了衣服,那身材,可谓是力量感爆棚,肩宽腿长的,但架不住他才十八。 许云帆哪里舍得让他这么早怀上孩子,受生孩子的罪,“以前我也想随大流了,可我也有点担心我会做不好,但今晚我突然就不担心,我觉得我可以做好一个父亲。” “我不怕,云帆,你看我们把小宝带的很好,以前我都能带大安哥儿,如今条件更好了,虽然不见得比以前有更多时间,但谁能保证以后我就不忙了?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你看看安哥儿他们几个,你把他们带的很好,比其他汉子好太多了。” “真的?”许云帆有点得意了。 秦润猛点头,“当然,我知道你以后当官了会忙,如果真的有孩子了,我不会让孩子打扰到你,你不要吃药了好不好?” “说什么呢,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作为你的夫君,孩子的父亲,照顾你们不是我的义务,而是天经地义的事,今晚见到小宝,我突然发现他做的很好,孩子也不需要怎么教,也不需跟他们说那些他们未必听得懂的大道理,以身作则就好了,所以,我觉得我可以的。” 许云帆捏着秦润身上比之其他娇软的哥儿更为硬邦邦的胸肌,口干舌燥,“你不用羡慕别人,我说过的,别人有的,若是你想,我也给你。” 同是男人,他又不是不孕不育,哪能比自家大哥差,“既然你想,我也觉得可以,也不是不可以要一个。” 十八岁就要当爹了,还是两个“男人”一起生的,想想还真有点刺激。 许云帆乖了十八年,成年后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为了寻求刺激,国内不能玩的极限运动,他还特意跑国外去,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着实让人上头。 当然,男欢男爱带来的多巴胺上升同样让人沉醉。 秦润一把将许云帆压在身下,威胁似的压低声音,“我想,我快想疯了,你不许再吃药了,你再瞒着我做其他事,我会生气的。” 低沉的低音炮响起,许云帆浑身一阵酥麻,他不是声控,可这一刻却觉得耳朵怀孕了。 许云帆伸出手,拇指按压在秦润下唇上轻轻的摩擦着,“不吃了,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了,到时候你真的怀上了,我照顾你,我可以做好的。” 说着,许云帆痴痴笑了起来,“哇哦~润哥儿,你的声音好性感啊。” “许云帆,闭嘴了,我想亲你。” 废话不多说,方子汐都怀上二胎了,秦润太羡慕了,急不可耐的脱去许云帆身上的衣物,又是一夜缠绵。 第二天,许云帆还真买了一只鸡回来,学村里的婶娘们,把处理干净的鸡整只煮熟,在放饭桌上,许云帆找了三个香炉,插上香,又摆上碗筷,虔诚的拜了拜。 第289章 第 289 章 这儿子白疼了 “父亲, 你在干什么呢?”小宝看许云帆忙前忙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好几次, 许云帆差点没把小家伙碰倒了。 许云帆拉过小宝, 抓着他的手倒了几杯酒,“父亲在祭拜祖宗呢, 你也给祖宗倒杯酒。” 小宝懵懵懂懂的, 许云帆说什么, 他就听什么,等倒好了酒,许云帆摆摆手让他一边玩去。 按理来说,许云帆不该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可他怕鬼,他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搞这一套,还有许云卓说的, 许家做了大好事, 他就过来一次, 每次过来都能留下一粒小种子,许云帆怎么都得拜拜。 祭拜祖宗后, 快到晌午了, 许云帆在前院的菜地掐了一把香葱, 还有几根香菜。 等把配菜洗好, 许云帆把鸡放到厨房盖好,等秦润回来了给他炒鸡肉吃, 一大早秦润便去美食城了,秦安秦慕也跑了,小宝不放心方子汐, 老老实实待家里陪着方子汐。 自从澧平府回来后,小唯琛便被送回澧平府,何顾笙在澧平府担任管事一职,厂房尚未建起投入生产前,轻易离开不了。 小唯琛自然要回到父亲身边,等他养好身体了,何顾笙自会带他回来。 许云帆闲来无事,正打算去秦家看看他的岳父呢,秦润急匆匆的跑进来,“云帆。不好了。” “嗯?”许云帆不慌不忙,扶着秦润,给他拍了拍后背,“出了什么事了?不急,你慢慢说。” 秦润去了美食城,他说出事,大抵是美食城那边出事了,对许云帆来说,这些尚且不需他提心吊胆,身为许家小太子爷,这点沉稳还是有的。 秦润抹了下额上的汗,“美食城那边今日过来了一位怀孕的哥儿……” 美食城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还有专门的儿童游乐园,因此,上到六十老叟,下到三岁幼儿有事没事就爱往美食去,哪怕是有八个月身孕,只要还能走的夫郎、夫人都喜欢去美食城逛。 原本孕妇、孕夫就需要特殊照顾一些,可谁知,今儿有一十岁的小孩闹着要进儿童游乐园玩,小孩的母亲却想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玩,母子两意见不一,这孩子估计从小被宠到大,被母亲拒绝了,当下气的大喊大叫,在其母要将其拉走时,小家伙立马就跑了,一不小心撞上了左看右看,看什么都稀奇的夫郎身上。 被撞倒的夫郎当即就哀嚎了起来,大腿处流出腥红的鲜血,可把一众人吓的够呛。 好在美食城备有一处医馆,负责在美食城内巡逻,维护秩序的几个武侍赶忙把人送到医馆,哪知,大夫用药后,这孩子怎么都生不下来。 坐马车太慢,许云帆翻身上马,又把秦润拉了上去,“不是才八个多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大夫说情况特殊,不生不行,可催产的药喝下去了还是没生下来,产婆说是难产了。”秦润听闻此事时,即刻让武侍去请了产婆,另外又请了几个有经验的大夫,哪知几个大夫皆是手足无措,毫无办法。 没办法,秦润只能寄希望在许云帆身上。 不说那位夫郎在美食城出的事,就单单说,那是两条人命,秦润就得搏一搏,不到最后一刻,怎敢轻言放弃。 许云帆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往美食城赶去,不忘问怀里的人,“你们请孟家的大夫过来看过了吗?” 之前裴安有求于许云帆,许云帆言出必行,说了会给裴安看看,自然会给他看看。 而裴安口中所谓的“我有一位朋友”,实则不过一张遮羞布。 许云帆去找了裴安,挥退下人的裴安支支吾吾,总算与许云帆坦白了。 “许少,你别生气,主要是那天我几个兄弟也在。”裴安倒不担心几个友好会笑化他,而是此事事关男人的颜面,哪怕是好友,谁还不要点脸了。 许云帆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人家可是秦家的哥婿,其他人想拜访许云帆,许云帆都不带鸟一眼,更何况他们了,为此,那天遇上了,裴安自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许云帆摆摆手,面上很是自然,“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吧。” “啥??”裴安一惊,看了眼比哥儿还要精致的汉子,耳尖红的快滴血,羞答答的:“这……不太好吧,咱们把脉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 许云帆轻扬下巴,示意裴安伸出手,其实把脉这种事,他并不擅长,就只是好奇,想摸摸罢了。 这一摸,许云帆自是啥也没摸出来,毕竟他就不是“正经”大夫,“你之前看过的大夫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说他身体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了。 许云帆收回手,“嗯,我也把出来了,你身体不错,这样不行啊,该看还是得看看的,你赶紧的吧,莫要浪费时间了。” “非……看不可吗?这样不太好吧。”裴安羞耻的不行,抓着裤头,紧张纠结的不行。 许云帆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想看呐?你有的我也有,你以为我想看呢?你那玩意看了我还嫌长针眼呢,说不定都没我的大,有啥好看的?赶紧的了,都是汉子,羞个毛啦。” “不可能。” 事关汉子的尊严,没有哪个汉子能容忍被其他人小看自己的老二的。 裴安比许云帆还大几岁,当即就不服气了,“你的比我大?少吹了,好歹我比你大几岁,多吃了几年饭,怎么也该是我的比你大。” 许云帆:“……” 那玩意大不大,不是多吃几年饭,年长几岁决定的。 裴安被这么一激,裤子一脱,许云帆俯身看了一眼,也不知他从哪里拿了一只手套出来戴上,这才伸出手。 小弟弟被外人一摸,裴安一个哆嗦,瞳孔地震,差点没一蹦三尺高,“许少,你在干什么?”自家兄弟落在外人手里,裴安大骇,一动不敢动。 许云帆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捏爆了,“你做什么喊这么大声,吓我一跳,你没看到我在触诊嘛?我不给你好好看看怎么知道你这是啥问题?” 裴安:“……” 这小弟弟被人又看又摸的,他真的遭不住。 好在许云帆很快就收手了,嫌弃的脱下手套,“裴少爷,你这问题不大,就是□□过长了。” 许云帆一松手,裴安急急忙忙穿上裤子,不忘问,“许少,何为□□过长?” “□□过长就是……,你看你那兄弟……所以,同房时会感到刺痛,这个光吃药是不行的,得把它切了才能好。” 许云帆自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哪知,话音刚落,裴安白眼一番,身子一软,差点没撅过去。 裴安踉跄后退两步,一手撑在茶桌上,颤着声音,“许少,不切不行吗?要是切了,我还是汉子吗?我不想做太监,求许少救我。” “你都说的什么鬼话?割个□□怎么还做不成男人了?”许云帆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扯下架子上的布巾擦起来,“你这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我那边有很多汉子都会割,有的几岁就割了,很正常,不过是个小问题,你要不要让我动刀?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割完□□,你还是个汉子,你先想想吧,想好了通知我一声。” 虽说许云帆说的跟真的一样,裴安还是不安,找到孟大人说了,孟大人又找了族下医馆里几个资历颇深的大夫问了一遍,最后才决定让裴安试试。 因为许云帆的帮忙,在孟家得知许云帆意欲培养一帮大夫时,主动抛出橄榄枝。 孟家可是杏林世家,种植的药草只多不少,有孟家的路子,许云帆想要什么中药都不成问题,就是在美食城内担任大夫的人还是从孟家医馆聘请过来的。 赶到美食城时,许云帆一手搂着秦润的腰,男友力爆棚,直接把人带下马,往医馆里飞奔而去。 医馆里,几个大夫面对床上的孕夫束手无策,看到许云帆来了,赶忙围了上去,孕夫的夫君还有婆婆公公哭的撕心裂肺,一个劲的祈求大夫们救救他们的夫郎/儿媳夫。 说实话,许云帆是看过不少医书,他的三表姐就是个医生,兴趣来了也曾学过一些,可他说了,他不是什么正统大夫,根本不敢真刀实枪的上,没有证还做这种事,是要进去包吃包住踩缝纫机的。 许云帆不想进去,上次帮李慧接生,他便已经吓的够呛,手抖腿软,不想让秦润怀孕,有部分原因也是他怕,可他不能对外说,毕竟他说了,在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代,估计得到的也只会是一句,“哪个女人、哥儿不是这么过来的?不怀孕生孩子,那跟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不下蛋的母鸡,其鸡生一般都不太好。 “许大夫,你快看看,此孕夫可如何是好?”几个大夫围上许云帆,不由心安了。 许云帆看着床上抓着被单,手背青筋暴起,汗湿了发,发出阵阵痛苦呻吟声的孕夫,赶忙同几个大夫问了起来。 “胎位不正?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许云帆一听孩子生不下来是因为胎位不正的原因,当即就气了,“不是说孟家大夫已经把此法传授出去了吗?” “许大夫,我等还没学会啊!”大夫也是急啊,他们不是擅长这一块的,学了点皮毛,这不还没出师吗。 许云帆头都大了,但也算松了一口气,不需要剖腹产就好。 这哥儿与女人总归不一样,真剖腹产,他也不会啊! 可看着床上的痛苦呻/吟的孕夫,许云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孟大夫说的不错,胎位不正,无论是产妇还是产夫,都不好生,有的甚至会落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许云帆心吊到喉咙口,极力控制双手,尽可能的稳住,明明自己也害怕,可他还得安慰床上几乎没了力气的产夫,“不要怕,放心,有我在呢,小夫郎,你很坚强很勇敢对不对,你要当爹爹啦……” 许云帆一边忙着,一边安抚,说话难免前言不搭后语,有的话,甚至都没能过脑子。 产婆在他的指导下,渐渐的也不慌了,几个大夫端汤给小夫郎灌了下去,好让他有点力气。 医馆外头,秦润焦急的等着,里头,产婆抱起浑身发紫,安安静静的孩子,确定孩子嘴里干净后,“狠心”将孩子倒吊起来直接动手。 哇的一声,婴儿微弱的哭声响起,外头还在跪地,求神拜佛的妇人终于卸了力气,一下子就软了,跌坐在地,激动的哭了起来。 许云帆从里头出来,只觉得双腿飘忽,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秦润赶忙上前将许云帆扶住,心疼道:“云帆,没事吧,我带你回家。” 其他的事还有大夫在,用不着许云帆,秦润喊了辆马车过来,将人扶了上去。 这一次是他疏忽了。 秦润发现,很多事,他考虑的还是不够全面,如果他做的更好,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看来,张贴标语什么的不能拖了,之前他已经让美食城负责安保的武侍交代在游乐园玩耍的小孩了。 美食城人多,带孩子的家长要把自家孩子看好,武侍也会嘱咐前来的小朋友乖乖的不要乱跑,要待在家长身边,可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秦润发现,方才在医馆,除了产夫的家人,撞人的那家人并没有出现。 许云帆这会缓过来了,“润哥儿,你们哥儿……”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哥儿是怎么用那处把孩子生下来的,着实无法想象。 在产房里的时候,他看都不敢看,只能帮忙按压产夫的肚子,可那夫郎疼到小脸苍白的样子他是真切的看清楚了。 “想什么呢?”秦润笑出声,又别扭的问,“你看到了?” 救人时,许云帆怕,这会做了好事了,他是一身轻松。 许云帆冤枉啊,“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啥也没看,不该摸的我也没摸,要摸,我也得摸你这朵花才是。” “你……”秦润亲了许云帆一口,抬眸注视着许云帆的侧脸,轻轻的笑出声,“不要脸。” 许云帆颇为享受的闭上眼,任秦润亲着,嘴巴不停,“哪里不要脸了,实话实说而已,摸别人的夫郎,那是下流,还犯法,摸你的,那是天经地义好不好。” 男人本/色,这话还真没毛病。 许云帆该正经的时候,没人比他更正经,可开黄腔这种事,那是男人天生就会的事,无师自通,张口就来,“每次我用手插进去的时候,你不是很舒服吗,现在倒说我不要脸了,啧啧啧,你这哥儿真是渣呢,爽了就不认人了……唔……” “还说不说了?”秦润餍足的舔了舔唇,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亲了,只会傻傻的瞪大眼,不知道换气的人了。 许云帆傲娇的哼了一声,“说,不说你不得以为我怕了你了?事关男人的尊严,有本事你继续啊!” “晚上好不好,就我们两的时候,你想我亲多久我就亲多久好不好?”再亲下去,秦润会饿。 许云帆眉毛一挑,俯身过去,炽热的呼吸喷洒而出,两人之间暧昧又缠绵的温度不断攀升。 被心爱的汉子用满是情欲的目光注视着,真的很难不让人血液沸腾,骨子里都在雀跃,叫嚣着要把人吞吃入腹,秦润舔了一下唇,“做什么这般看着我?” 许云帆幽幽注视着眼前人,心痒难耐,终究抵不住强烈涌上来的欲望,一手扣在秦润的后脑勺,将人往跟前压,含住了那张红润的薄唇。 回到小秦家的时候,下车的两人像是吵了一架,脸色难看,一下马车,一个径直往厨房去,一个往洗浴间跑。 带着小宝过来的方子汐侧目低头与小宝对视一眼,“你父亲跟秦爹爹这是怎么了?” 小宝摇头,摸着小肚子,“小宝不懂哦,爹爹,小宝肚子饿了。” 方子汐无奈道:“好,爹爹这就去生火,你去看看你父亲好不好,要是父亲生气,你哄哄他。” “方哥。”在厨房里打算生火做菜的秦润见着方子汐来了,“今儿好些了吗?” “好多了,本来我就没事,是你们太紧张了,美食城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方子汐接替秦润的活,帮忙看火。 人得有自知之明,就做菜一事上,他是不及秦润半分。 “都处理好了。” “你跟云帆闹矛盾了?” “没有呀,方哥为何这么问?” 方子汐抬起头,“没有吗?我明明看他进门的时候很是不满,脸色不太好看,很沉,像生气了。” 秦润洗锅的动作一顿:“……” 不满? 脸色不太好看? 噢,那就对了。 欲求不满的男人,脸色大抵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许云帆出门前把要吃的菜洗干净,鸡也炖了,方子汐又把米饭蒸好了,秦润炒个鸡肉外加两道青菜,不到两刻钟就可以开饭了。 秦润炒的鸡肉香的不行,许云帆用公筷给小宝夹了一块鸡翅根,又分别给秦润、方子汐夹了鸡腿,没办法,只给秦润、小宝夹,独独不给方子汐夹,貌似不太好。 “秦爹爹炒菜辛苦啦~”小宝站起来,有模有样的学着许云帆,夹了一块鸡中翅放到秦润碗里,又夹了块鸡中翅到方子汐碗里,“爹爹煮饭饭也辛苦啦~” 许云帆轻轻的点头,看,他做的好,孩子想学坏都难哦。 两个爹爹都夹了,接下来应该到自己了吧,许云帆期待着,把碗往小宝那边推了些,当然,小宝很懂事的不会厚此薄彼,毕竟许云帆就不会搞这一套。 结果看到碗里落下的鸡脖子,许云帆顿时牙疼,“你小子是不是对父亲不满意?就夹了快鸡脖子给父亲?” 这儿子白疼了。 第290章 第 290 章 上门 对于许云帆的指控, 小宝抬头眨巴眼,义正言辞的道:“父亲不爱吃鸡胸肉,也不爱吃肥肉, 这块鸡脖子没有皮, 都是瘦肉跟骨头,最适合父亲啃了。” “呵呵……”秦润啃着鸡腿, 不厚道的笑出声, “小宝说的很对。” 许云帆瞥了秦润一眼, 似笑非笑的样子,莫名让秦润一个咯噔。 自家夫君就不是个心眼大的,今儿在车上自己不给吃,晚上指不定要闹了, 这会估计又憋着一股气,到床上了非得讨回这口气不可。 方子汐今儿胃口倒是好,居然不吐了, 吃完了也没见其恶心干呕什么的。 过了两天, 许云帆想起孕夫此事时, 不忘问秦润:“撞到孕夫的那家人怎么说?打算赔偿多少?” 许云帆可不管别的,他只知道, 既然做错了事, 哪怕没有能力, 至少这个态度一定要有, 结果,听产夫的夫君说, 人家不仅不赔偿,还叫嚣他夫郎把他家儿子吓坏了,让他们给个说法, 还说他家夫郎肚子那么大了,不好好待家里还往人多的美食城跑,出了这种事,又怪得了谁? 他家孩子还小,什么事都不懂,因为孕夫出血一事,还被吓了一跳,他们霍家不追究了,你们还敢找上门来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在村里,怀孕九个月了,甚至是快生了都还在地里干活呢,八个多月怎么就不能出门逛逛了? 秦润扶额道:“因为孩子是早产,必须好好养着才行,人家产夫又受了那么大的罪,按理来说,对方应该做出一定的赔偿才是,可这家人却叫嚣着,死不认账,甚至狂妄的放话,要是他们再敢上门,日后让他们在京城混不下去。” “我亲自去了一趟,霍家老夫人指责我如此行事有失妥当,指责我这般行事,坏了他们家乖孙的名声,还说什么就几十两的事情,我偏要追着不放,我这样不仅丢了秦萧两家的脸,还上不得台面,而且此事要是传了出去,霍奕还用不用做人了?” 秦润上霍家门,确实是为了几十两,但也是为了讨个说法。 他穷过,吃不饱穿不暖,不可能如今赚了钱了,便不将几十两放眼里。 秦、萧两家有钱,他做生意也赚了不是,可是只是凭什么呢? 他有钱又如何,难道因为有钱了,他就必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吗? 他又不是冤大头,银子多的没地花。 再者说了,这孩子做了错事,就该道歉拿出个态度来,怎么他上门就坏了霍奕的名声了? 甚至因此反而落了个一身腥。 “那孩子本就是早产,体弱,昨儿大夫看了,大夫说是先天不足,日后得好好养着才行。” 许云帆敛下眼睑,眸中带上一丝阴狠,在他的地盘闹事,不给他一个交代,还敢威胁人,这种感觉就像吃到了苍蝇,恶心的不行,“那家人是谁?挺狂啊,做了错事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反威胁受害者,真当我是死的啊!” 以前就说好了,秦润负责做生意,他负责走政途罩着秦润,别看秦润有秦斐俞、萧衡之两大靠山,不过许云帆又不是废了,哪里就用得了他们出手了。 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了吗。 秦润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那孩子是右相的表侄家孙子,两家算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我让人上门了,人家不给面子。” 人是在美食城出的事,哪怕是平民百姓,秦润也未区别对待,生产当日,请产婆请大夫,前前后后去了几十两。 几十两对普通人家来说,不是小钱,秦润让人打听后才得知,对方乃是霍家,霍大人之妇便是右相的表侄。 当日撞人者,便是霍大人的嫡孙霍奕。 许云帆:“我管他是谁家表亲,这该赔的就得赔,这人也真是的,几十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顿饭的饭钱,至于扣扣搜搜成这样。” “这不仅仅几十两的事。” “我知道,要是真给了银子,那就坐实了霍奕撞人一事,一个孩子撞了人还拒不认错,霍家也跟着丢脸。”这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越是注重所谓的面子、名声。 自古民不与官斗,秦润叹气道:“那家人的意思是算了,不追究了。” 他们算了,许云帆却不能这么算了,要是算了,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人家是不是要有样学样了? 而且早产儿,又是先天不足的,搁有条件的家庭还好,放古代贫苦人家,先天不足大多就是早天的命。 许云帆旁的没再多说,说的再多,不如做的多。 宋府。 宋大人刚下职,管家急步而来,“老爷,小秦家许秀才前来拜访。” “小秦家?”宋大人还没反应过来,京城内姓秦的人家何其多,除了身居高位的秦家,哪来的小秦家? 管家解释道:“是秦将军的哥婿家,许秀才前来拜访,老爷可是要见一面?” 原来是许秀才。 既是此人,怎么可能不见,“把人请来吧。” 宋夫人纳闷道:“老爷,你说他来干什么?莫不是想秋后算账?” “什么秋后算账?”平日里宋大人忙得很,家里的事甚少过问,哪知自家夫人还把方家小少爷惦记上了。 宋夫人自觉没做亏心事,自是不怕的,将去方家提亲一事道来,“当日见了方家外孙,没忍住……胥王夫已经说过我了,这许秀才不至于这时候才找上门来吧,都过去好久了。” 宋夫人就这点好,心思不够缜密细腻,但她心宽,知错就改,若不然,宋大人既要忙于职务上的事,又得操心自家夫人会不会给他招惹事端,早分身乏术了。 想起朝内几人对许云帆的评价,宋大人宽慰道:“无事,此人为人处世不是那等睚眦必报之人。” 这点,宋大人就说错了。 许云帆跟在管家身后进来了,见到宋大人,许云帆弯腰做揖,“草民见过宋大人。” 宋大人可不敢受他这一拜,其他大臣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许云帆此人一旦进入翰林,就景明泽、工部尚书等几人与他的合作,他日,一飞冲天不过是指日可待之事。 许云帆这人,只要给他时间,假以时日,只怕要同自己同起同坐了,他可不敢摆架子,赶忙伸手把许云帆扶起来,“许秀才快坐,不知今日许秀才前来所谓何事?” 许云帆:“宋大人应该知道……美食城发生的事,作为东家,监督管理不到位,我这个东家自是也有一定的责任,只是这霍家也不是无辜的,孩子不懂事不是逃避问题的手段,十岁的孩子,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负起一定的责任了,要是孩子担不起,父债子偿,反之,儿子的债,父亲还了也是一样的。” “本来此事我不应该找到宋大人这儿的,可霍家太厉害了,我夫郎几次三番试图沟通,人家可是放了狠话,显然是不把我岳父放眼里,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秦润确实去找过霍夫人,可惜人家估计是做了亏心事,后头几次三番的称事不见,霍老夫人又不是当事者,态度虽然很好,但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有事私底下解决,几十两银子,他们霍家不缺,但秦润几次派武侍前来,此举有失妥当,于霍奕名声不好。 十岁的孩子,如今已是去了书院,传出这等事,名声能好听? 学子最在乎的,名声便是其一,霍奕十岁了,不是七岁,身为学子,在外便应行事端庄得体大方,而不是像个七岁孩子,得不到预期中的答案了便发脾气,差点没把孕夫撞死。 宋大人好歹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在大理寺,什么案件没见过,倒是宋夫人不高兴了,身为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下子就气了,“居然还有这种事?太过分了,上次我也去游乐场,要进去前负责安保的武侍都说了里头有孩子,也有孕妇让大家伙注意了,自家十岁的孩子都看不好,还怪上人家肚子大了,岂有此理。” “谁说不是呢。”许云帆喝了口茶,附和道:“咱们大晏朝可没有律法规定这孕妇大着肚子就不能出门,村里人有的生孩子还在地里生的呢,我也是没办法,派人找了都尉、卫尉等大人,可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一拖再拖,如今还没给我个说法,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出马,越级来找宋大人了。” 一旁的宋大人暗道,霍家同右相关系可不一般,人家都尉、卫尉不好办事,再往上的,有的就是右相的人,许云帆来找自己,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宋大人还在想着事,分析利弊呢,那头,也不知道许云帆与宋夫人聊了啥,宋夫人对许云帆那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架子都不端了,“许秀才,上次的事也是我的不是,听说小宝回去哭了一顿,我也是喜欢那孩子,肥嘟嘟的,可爱得紧,我一喜欢,说话不过脑子,许秀才你可莫往心上去,你大哥我也见过,虽是远远见一面,该说不说,也难怪方小少爷看不上我家老二,就是我,估计也是不带看一眼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有珠玉在前了。” 下职回来,刚踏进门槛的宋潼听到自家老娘这句话,心哽的要死,下意识的摸摸脸,暗道,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吧。 好歹怎么说,京城十大青年才俊榜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宋潼下意识看去时,正好与望过来的许云帆四目相对时,升起来的自信顿时落了下去。 见着进门来的宋潼,许云帆看了过去,想到这人追过他家方哥,下意识的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嗯,宋潼这人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不过比起自家大哥还是差了些。 哪怕没见过大哥,就冲对方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许云卓就差不到哪去。 许云帆站起身,明知故问,“这位大人可是宋二少爷?” “是我,你就是许秀才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许秀才果真长的一表人才呢。”宋潼客套道。 许云帆笑笑,“宋二少爷客气了,这是才刚下职回来呀?” 这个时辰已经是中午一点了,宋潼居然这时候才回来吃饭。 “是啊,工作太忙了。”宋潼也挺无奈的,大理寺没有案子的时候自然不忙,可有案子的时候,通宵达旦都是常事。 许云帆同宋大人又聊了两句,人家还要吃饭呢,许云帆没多留。 “爹,许秀才这是有什么事么?”吃饭时,宋潼不忘问道。 宋夫人:“还能因为什么事,还不是霍家……这霍家真是太过分了。” 原来是霍家。 宋潼与宋大人对视一眼,低头吃饭,不敢出声。 见无人回应自己,宋夫人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你们怎么不说话?父子俩哑巴了?” 宋大人就是个妻管严,被宋夫人呵斥一声,吓的夹上来的肉一下子掉回盘里,“没,我们就肚子饿,想着吃完再说也不迟。” 几十年前家宋家富过,后来也穷过,差点连饭都吃不上,宋大人又是个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族生意做不下去了,他又没那个力挽狂澜的本事,当时的宋大人有多失落自不用多说, 活干不了,生意不会做,读书又是件耗银子的事,宋大人都快读不起书了,宋奶奶宋爷爷便带他回了祖籍地,给他讨了个小户人家的女儿,靠着女方带过来的聘礼,宋大人才有机重回书院。 也正因此,宋大人一直对自家夫人心存爱意的同时又怀有一份感激之情,为此,这个家,看似宋大人当家做主,实则,真正的老大还是宋夫人。 宋夫人扫了眼同样被吓了一跳的二儿子,气是不打一处来,“许秀才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给他办还是不给办?” 像许云帆这般上门的,而不是递折子到圣上跟前由圣上发话,宋大人大可不予理会。 毕竟许云帆这种事,对他来说,算的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就算要帮,宋大人也不会亲自出马,他看了眼儿子,“我会警告下边的人一番的,该做事做事,不该装糊涂的时候少耳聋。” “这还差不多,霍家那个是谁来这,胖乎乎的那个熊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宋夫人一向不喜霍家,后来因为自家老二,对霍家更是厌恶,平日不来往,更不会去关注有关霍家的事,她只听说,霍家嫡孙是个一百四十斤重的大胖墩。 宋潼下意识就来了一句,“霍奕,娘,人家不是熊孩子,知屿说了,他很乖的,娘您不能因为知屿就说人家,他还是个孩子。” “知屿知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听宋潼说起霍知屿,宋夫人就来气,男人耳根子软点,钟情又专一并没有什么不好,可自家老二,这不已经不算专一了,而是犯贱,这个儿子已经被霍知屿勾了魂,宋夫人有时候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霍知屿乃霍家哥儿,当年同宋潼走的近,明知宋潼对他有意,要是不喜欢宋潼,大可直说,或者保持距离,让宋潼死心,可他却哭哭滴滴,对宋潼若即若离,说什么他不是对宋潼没有感情,而是他还有一个更喜欢的人,他实在放不下,不试试就放弃,他实在不甘心巴拉巴拉的。 宋潼这家伙就像被洗脑了似的,不仅让霍知屿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还告诉对方,若是那人拒绝了霍知屿,就让霍知屿回来之类的话。 偷听不是什么好事,可宋夫人当年不偷听,她都不晓得自家儿子居然能贱到这一步。 越想宋夫人就越来气,“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你自己没有脑子没有眼睛是不是?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怎么还进得去大理寺。” 有的人真生起气来,是会无差别攻击的,“你没听你父亲说了,人家霍奕做了什么,霍家又是怎样一个态度,那是明摆着的事,怎么到你嘴里反而成了你娘我胡说八道了?” 宋潼心里不太舒服的搁下筷子,“娘,这种事,是真是假需要调查取证的,怎可凭他人的一面之词轻易下定论?” 母子俩因为一个霍知屿又吵起来了,宋大人已经见怪不怪,置身之外当个空气人快速扒了几口饭就跑。 从宋家离开的宋潼只觉得心累。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想过缓和母子之间的感情,这才答应了宋母的要求去找方子汐,结果又闹出糗事。 宋潼饭没吃饱,烦都烦死了,刚到大门前便听到许云帆笑呵呵的声音。 许云帆倚靠在一旁,同守门的汉子谈天说地,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人嘎嘎笑。 “咳咳……”宋潼咳了一声,吓得守门的下人惊的就是一个哆嗦,这才走过去,“许秀才还没回去呢。” 许云帆抹了把脸上的汗,“还在等马车呢,这不是等了半天了不见一辆马车过来。” 宋潼往街道上了扫了一眼,“没有马车就对了,许秀才看看周边的人家,谁家出门没有马车出行?” 他们这边住的都是官、富之家,谁家缺那点银子了,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马车,外头的车夫自然不会往这边来,谁让这边没生意做。 许云帆一想,还真是如此,来时,他打的马车,现在没有马车,还得走到另外一条街,太晒了。“ 那我在等等吧,没准等会就有了呢。” 话音落地,这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宋潼上了马车,“许夫子不嫌弃的话,我顺带带你一乘吧。” “这感情好,顺路吗?要是不顺路,耽误宋二少爷上职了会不会不太好呢?” 话是这么问,可许云帆上马车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290-300 第291章 第 291 章 恶心的男人 对于许云帆的口是心非, 宋潼不禁觉得好笑,“不会耽误了,对了, 有一词, 这段时间,我一直想不明白, 不知许秀才可否为我解疑答惑一番?” 许云帆谦虚道:“宋二少爷都不知道, 我也不一定懂的, 不过你说说,没准我就正好懂了呢。” “你肯定懂的,这个词还是你大哥说的,‘舔狗’, 所谓何意?” “舔狗?”许云帆看向宋潼,“我大哥做什么跟你说这个?” 宋潼将当日一事说了,许云帆好似有点诧异, 没想到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人居然还是个舔狗的恋爱脑, “舔狗就是指对方对自己没好感, 还一再放下尊严的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一味付出, 没有底线的卑微讨好, 这就是舔狗了。” 闻言, 宋潼俊脸当即红的快要滴血。 既有羞耻, 也有被外人直白道明自己如此卑微乞讨一段感情的尴尬,“这就是所谓的舔狗?” 确实很形象、贴切。 “是的, 说实话……能舔成你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许云帆啧啧的摇头,“你那心上人也是有点手段的, 这要既要的,还能让你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备胎,当真是绿茶大师了。” “何谓备胎,绿茶又是何意?” “备胎就是……所以,你说你这样的是不是备胎?至于绿茶就是……” 宋潼沉默了,无言以对。 他承认,他不仅是许云帆所说的舔狗,还是个备胎,偏偏自己还心甘情愿。 但有一点,宋潼不承认,“知屿不是绿茶。” 许云帆咯咯笑,故意捏着嗓子说话,故作可怜兮兮,还抓着宋潼的手臂摇晃着,像是在撒娇,“他不是吗?那对不起嘛~是人家说错话了嘛~” “哎呀~~你不要生气啦~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嘛~” “我不管嘛~我都道歉啦~你必须原谅人家的无心之过嘛~” “潼哥哥,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潼哥哥最好啦~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好不好嘛~” “哼,我都道歉了你还生气?你这样我就生气啦~你快哄哄我嘛~潼哥哥你最好啦~” 宋潼:“……” 宋潼都快要吐了。 他低着眼帘看向抓着自己,委屈巴巴,故意拉长尾音,矫揉造作的许云帆,宋潼看着听着,拳头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了硬邦邦的拳头,吃下去的东西差点反涌到喉咙口,就是隔夜饭这会都在翻腾。 可同许云帆满含委屈的眸光相触时,宋潼差点要怀疑人生了。 他娘的。 活了二十几年,他是第一次见汉子还能这么撒娇的,说话软成这样,搞的他都有点…… 要不是清清楚楚知道,这会抓着自己,靠自己及近,又委屈巴巴看着自己的人,是个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实打实的汉子,他说不定都要脊背一酥了。 果然,男人都受不住美色诱惑。 宋潼动了动胳膊,“赶紧起来了,男男授受不亲,你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哎呀~潼哥哥还在生气嘛~人家都道歉啦~不要生气了嘛好不好~人家最喜欢你啦~~” 故意拉长的尾音,听的宋潼骨头酥麻的同时又有点恶心的想吐,实在听不下去了,“你给我正常一点。” “兄弟,我就问你,我这样,你心软不?是不是听得保护欲都上来了?恨不得立马原谅我,心疼我,把我抱进怀里好好哄我两句?” 宋潼:“……” 虽不想承认,但还真有。 “放屁。”宋潼坚决不承认,“我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坐远点,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许云帆:“你别嘴硬,都是汉子,心上人跟自己这么撒娇,哪个汉子能拒绝得了哦,明明对你没那方面的心思,却还要跟你撒娇搞暧昧,这不是绿茶是什么?你就说,平日,人家有没有跟你这么撒娇从而达到他的目的吧。” 宋潼一回想,顿时不说话了。 “世上的哥儿千千万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听我一句劝,虽说人至贱则无敌,但你这样,无敌是不可能,只会沦落成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你说的对,可……若是秦少爷呢?你舍得放手吗?” 许云帆:“这是能相提并论的事吗?我夫郎跟那个谁,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要是润哥儿拿我当备胎,我们也不会成亲,不蒸馒头还要争口气呢,我这样的,不至于非一朵白莲花绿茶不可,我脑子又没有进浆糊,虽然像我这样的,没几个舍得让我当舔狗。” 宋潼:“……” 莫名有被内涵到。 “许夫子,你今日为了霍家的事来,你可知,如此,你与右相……”有的话点到即可。 许云帆无所谓的道:“说得我不找他事,他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一样,这事,我一层一层往上找人,总有人会给我办的。” 闻言,宋潼皱了皱眉头,所以,许云帆的意思是,若是宋家不出手,他还要继续往上告? 只是一件小事,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呢。 先天不足的孩子,若是生在富裕人家,精心喂养倒也没什么问题,可对方生在普通家庭,要把孩子养大,前期的各种补品就不是一个家庭能承担的来的。 宋潼倒不觉得许云帆小题大做,诚然许云帆赚的多,可换位思考,宋潼只想问,凭什么呢。 “这件事我父亲会同下边的人说清楚,你且勿再做旁的事了。” 许云帆耸肩摊手,似笑非笑的:“只要你们办事,不糊弄我,我能做什么事呢。” 这话,宋潼听出许云帆话外音了。 霍奕的事,有宋大人的吩咐,下面的人办事效率果然快了。 早产的孕夫一家人都是普通人家,见了官就怕,秦润派了管事前去,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原本霍家只需赔付几十两,道个歉就好了,现在孩子先天不足,需要陪的银子就更多了,因为霍奕的无理取闹,害得人家儿子早产,这事传出去,更不好听了。 秦润派过去的管事不是吃素的,同霍家一顿掰扯,直接要了八百两。 八百两对霍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中的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霍家并不会因此伤筋动骨,可让他们气的是许云帆如此不给霍家面子,把事闹的这么大。 霍夫人气的拍桌,“好个许云帆,竟然不将霍家放眼里,无法无天了他。” 因为此事,霍奕在书院的名声一落千丈,就是夫子都上门了。 霍奕的事,霍家人全怪罪到许云帆、秦润身上,可他们却不想想,借助于右相的关系,霍大人打点好了一切,秦润的人状告无门,许云帆出手了,自是不会小打小闹,轻而易举就这么算了。 得知萧衡之为许云帆谋职一事遭到右相的反对后,秦润知道右相是几个意思了。 既然已经同霍家闹不愉快了,霍家想让许云帆低头,不说许云帆不会干,就是他这个夫郎也绝对不会让自家夫君低头认错的。 他哄着许云帆,“你放心,他们敢找你的麻烦,我收拾他们,你不用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怕。” 天还没凉呢,但霍家该破产了。 许云帆当即就咯咯笑了起来,“我这样是不是有吃软饭的嫌疑?” “怎么,你不喜欢?以前不是你说的,能吃软饭也是种本事吗?”秦润抚摸着许云帆的脸颊,“也只有你这样的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给你软饭吃了。” 许云帆笑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喜欢,我最喜欢吃软饭了,年少不知软饭香,错把青春插稻秧,我可是凭本事吃的软饭呢。” 秦润挑挑眉,没忍住亲了下许云帆,他就喜欢许云帆这幅不要脸的样子。 霍家发现,最近霍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店铺掌柜纷纷上信,说是他们进不了货了,之前同他们合作的管事如今不把货卖给他们不说,甚至还联手打压霍家店铺。 后来一查,好家伙,秦润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 他不仅自产自销,还成为了供应商,只要他开口,想断谁家的货,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哪怕不供应给霍家,他们厂里的货依旧供不应求,所以,损失的会是谁? 霍家此时此刻才发现,他们还真小看秦润了。 原以为秦润的产业无非也就是一个北郊厂、一个美食城,一个云润酒楼,哪知其他县、府、州开设的厂房、酒楼等居然都是秦润名下的产业。 霍夫人呐呐道:“不可能吧,他们回京才多久?怎么就建立了这么多产业?” 霍家二少爷霍老二气道:“怎么不可能,娘,你要给你长孙出头也不打听打听,你真以为,这些产业是人家回京后借助秦家的权势才办起来的吗?现在好了,踢到铁板子了吧。” “怕什么,你们表舅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他们敢。”霍夫人道。 霍家其他人摇头,“娘,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我们有表舅,人家有一个当将军的爹爹,还有一个异性王父亲,真要比起来,孰强孰弱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异性王,萧王爷如今虽有王爷之称,可萧家的军队可都在萧玄之手里,你们几个跟你们爹一样,行事小心谨慎,前怕狼后怕虎,思虑太多,到头来呢,你们看看你爹,如今才爬到三品的位置。”没本事,又窝囊,她当初真是眼瞎了,嫁了一个易于掌控的汉子,日子过的舒坦了,却没有出头日。 兄弟阋墙的事,霍夫人听过不少呢,萧玄之不是王爷,可却远离京城镇守北塞,是谁谁能舒服? 可霍夫人不知,萧家兄弟感情有多好,霍玄之知道自家大哥嘴贱,眼高于顶,看似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遇上秦斐俞前,也是只有五指姑娘相伴,而萧衡之则知道自家弟弟如今看似很强,实则当年兄弟两人第一次上战场,萧玄之差点尿裤子的事。 在霍夫人看来,萧家有关兄弟不合,萧玄之气恼萧老王爷之事定是真的,推己及人,换做是她,让一个空有长相却身中剧毒的兄长继承王府,这是置自己于何地? 再一个就是秦斐俞,身为将军,按照大晏朝的规矩,不受召唤不可入朝,秦斐俞想见皇上哪有自家表哥容易。 霍夫人仗着自家表哥,只要不是招惹到皇家人,行事那叫一个无所顾忌。 可她不知道,惹了睚眦必报的许云帆,霍家不脱层皮,这事都不算完,日后的霍家,还得寄希望于霍知屿身上。 因为霍奕一事,大家伙算是明白美食城的东家是什么人了。 人家挣他们的钱,却也给与了他们最大的权益保护。 之前发生了霍奕一事,很多人都不敢去美食玩了,没办法,去美食城玩的公子哥、小姐太多了,他们怕有一天自己莫名惹祸上身,受了委屈还得打掉牙往肚子咽。 现在好了,他们不用怕了,只要他们没错,人家是少爷又如何? 只要自己没有错,不管对方是何身份,美食城的东家都会一视同仁,该道歉的道歉。 听说美食城管事亲自带银子上门,对产夫一家说清楚了,“此八百两,乃是霍家的赔偿,另二百两是美食城的心意,这笔钱,你们莫要用到其他地方,只能用在孩子身上,这个孩子,我们东家看过了,虽先天不足,但前几年精心喂养,问题不大,若是让我等发现,你们不善待这个孩子,我们东家能替你们做主,自然也能替孩子做主,你们可明白了?” 不得不说,他们东家考虑的很是周全。 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于这个家庭来说,有时候就是累赘,不是所有亲人都是亲人,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有资格担得起父母这个伟大的称呼。 就因为这事,越来越多的人对被温柔的善意所萦绕的美食城更加向往了,自然的,美食城的生意越做越好。 但同时,得知此事的右相一帮人自然对许云帆越看越不顺眼。 他们看许云帆不顺眼又如何,反正许云帆没看到,猜到了又如何,总归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每天事多的很,哪有闲功夫想这些。 萧衡之过来的时候,许云帆臂弯上挎着个菜篮子,正准备出门。 “你小子要干什么去?” “岳父,你咋来了?我正打算出门找野菜去呢,岳父你去不去?”许云帆现在最不想见到萧衡之,深怕这人又要压自己看书,他现在只要去找野菜。 萧衡之停在门口,脸色有点一言难尽,“挖野菜?挖什么野菜,大中午的,我脑子有坑啊,你小子能不能干点正事?整天就想着你那点野菜。” 挖野菜怎么就不是正事了? 在大城市,想吃一把无公害的野菜,价钱可不便宜咧,萧衡之懂什么。 许云帆不吭声,默默跟在萧衡之屁股后面往屋里去。 秦润还真是说对了,许云帆的爱好确实与旁的少爷不同,其他少爷这种天不是玩就是在去玩的路上,只有许云帆一门心思惦记着出城找野菜。 萧衡之哼了一声,背着双手,自顾自的往里走,明知故问,“最近没人找你出去玩了?” 许云帆倒了一杯冰冻过的果汁推过去,闻言瘪瘪嘴,“岳父不让我跟他们玩,我不玩就是了,岳父何必阴阳怪气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萧衡之不放心,特意派萧八过来盯着他…… 萧衡之没好气道:“谁跟你阴阳怪气了,你玩可以,但要学会适可而止,我要不管着点,你是不是还想上天啊?” 许云帆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自保是没问题的,可架不住有的人就爱作死。 听萧八说,许云帆前往澧平府时,路上遭遇了两次暗杀。 令萧八吃惊的是,前来刺杀许云帆的几名黑衣人,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见色起意,见许云帆长的好,竟是出言“羞辱”许云帆,还说什么许云帆要是识趣点,让他们爽了,放他一命不是不可以。 就在领头人用满是□□下流的目光看向许云帆,挑逗又似恐吓般的伸出红舌舔向泛着银光的剑刃时,许云帆从腰间掏出一把小玩意,嘭的就是一声,嘴里骂道:“他娘的,敢觊觎我的美色?你们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反派死于话多知不知道,什么玩意,还敢肖想我,吃枪子吧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家伙。” 只几枪,对方跑都来不及跑便被许云帆解决了,萧八瞳孔地震的看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同双手发颤的何顾笙把尸体给埋了。 第292章 第 292 章 铁血猛男 许云帆出手一事, 萧衡之都知道,他不知许云帆手里的武器是什么,可许云卓一个“文弱”书生, 便是拿萧八所说的武器把几个黑衣人给解决了, 从几个黑衣人体内取出来的东西,按照大晏朝目前的发展是造不出来的, 所以, 这些武器, 不用猜,定是海外的东西,也就是许云帆家乡的武器。 若是将此武器用在战争上,他们的胜算该有多大? 想到此, 萧衡之固然心动,却不曾同许云帆开口,“今天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爷爷生辰要到了, 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 “岳父说的是哪个爷爷?”许云帆暗道, 他爷爷可多了,秦家四个, 萧家还有一个, 萧衡之说的不清不楚的, 谁晓得是哪个。 萧衡之:“就是秦家主君, 你小爹的小爹。” 哦,原来是秦主君啊! 大晏朝对爹爹的喊法太多了, 有时候,爹爹会是父亲,有时候, 爹爹又是“娘”,有时候爹爹也是小爹爹,就像许云帆所知道的,有的人会喊父亲为爸爸,或者爸比,老汉等等,各个地方的喊法不同,在大晏朝,许云帆这个外国人,一开始是傻傻分不清。 许云帆反问,“父亲想怎么准备?” “我问你呢,你小子点子多,咱们也不大办,就几家一起吃个饭就好。” 许云帆好歹也是大家族出来的,“父亲觉得这可能了吗,咱们想好好吃顿饭,你也得问大家伙愿不愿意。” 萧衡之:“那你说怎么办?在酒楼办吗?你上次成亲用的烟花还有没有?你爷爷寿宴那天晚上,咱们也来场烟花秀?” “父亲,烟花秀肯定是不行的,成亲那天晚上,那么多烟花,放了一个时辰,你哥婿我可是砸了一千多万两,且不说爷爷舍不舍得花这笔银子,要造这么多烟花,也不是件容易事。” 许云帆其实存了一仓库的烟花,他不打算在寿宴上全部用了,同秦润成亲那晚,一个时辰的烟花秀,大家伙为什么那么喜欢,能不喜欢吗,那都是钱啊! 成亲那晚,那么多烟花,至少得值一千几百万,他这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婚,一千多万又算什么,千金难买他乐意。 “多少?”萧衡之一口果汁差点没喷出来,被呛的咳嗽连连,瞬间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开,“你刚刚说了啥?一千多万两??!!” 萧衡之差点没晕,许云帆着小子莫不是疯了,成个亲居然就花了这么多?? 他娘的,这种事,谁敢想? 他还以为,一场烟花秀顶多花个几百两也就封顶了,原本他还想等秦斐俞生下孩子,他两结婚的时候也来场烟花秀的,如今看来,这想想的事,果真只适合想想。 一千多万两,只怕卖了他都不值这个价。 “是啊。”许云帆轻飘飘的道,那口气好像在说一百多两一样的轻松。 萧衡之艰难的咽下嘴里残留的果汁,“你且实话跟父亲说说,你同润哥儿成这次亲,一共花了多少?” 许云帆思考了一下,“算不出来,怎么,岳父也想办?” “我是想,可你父亲我也得有银子啊!”几千万两,他上哪抢去? 许云帆大气道:“嘿,都是小事了,作为哥婿,岳父,等你成亲了,我友情赞助您一场烟花秀也不是不可以的,谁叫我这人孝顺呢。” 萧衡之:“……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哈。” 许云帆不在意的道:“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啦~” 萧衡之一走,好家伙,有关秦府大少爷成亲一事居然花费了几千万两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闻此消息的京城百姓无不大吃一惊。 一场婚宴就花了几千万? 对于普通人家,迎亲嫁女也就十几两聘礼而言,花几千万成个亲,许云帆这人是脑子有坑了吧? 就是有银子也不是这么造的呀! 一些准备成婚的汉子们更是恼了,为啥,按照以往,成亲也就是办十几二十几桌酒席再给适合行情的聘礼就好,自许云帆成亲后,好家伙,这些哥儿、姑娘动不动就来一句,“你能给多少聘礼?” “咱们结婚的时候,你会为我准备一场烟花秀吗?” “我的要求也不高,咱们能不能在美食城酒楼那儿请客办酒?” “我们成亲的话,你也能带我走坠满鲜花气球的红毯吗?哇,秦家少爷成亲的时候你去看过吗,哇塞,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好希望我的婚礼也能有秦家少爷一半豪华就好了。” 听听,这些哥儿、姑娘说的还是人话吗? 那些玩意,是他们买得起的吗? 人家娶的可是秦将军与萧王爷的哥儿,你们又是啥身份? 还烟花秀,一场烟花秀就要一千多万两银子,谁家条件能这么造? 就是皇商齐家只怕都没许云帆这么豪气。 被当做对比的齐家人苦笑不已。 齐修缚摇头道:“原本我还想,等我成亲了把婚礼也办得隆重一些,有了许云帆的婚礼做对比后,估计做的再好都差点意思。” 齐修泽看向齐远洋,“爹,你说要是以后我们成亲了,能不能……” “不能。”齐远洋打断小儿子的白日梦,“你想都不要想,你们老爹我没那么多家产给你们三个讨债鬼造。” 三个儿子,一个几千万两,三个得去多少?他们齐家上上下下几百口还用不用吃饭了? 齐修缘:“爹,不是儿子说你,你跟爷爷奋斗了大半辈子,结果还没人家云帆豪横,您这样不行啊,好歹也是第一皇商呢,您不会不好意思吗?” 齐远洋冷哼道:“我没人家云帆厉害,你老子我认了,话说回来,人家云帆比你们还小几岁,没有家族在,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白手起家,就是成亲也是自掏腰包,风风光光的就把亲成了,你们呢?果然呐,别人家的儿子永远是别人家的,没有对比还真是没有伤害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啥也没说的齐修泽摸摸鼻子,低声反驳:“不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我们比不了云帆,归根结底,也是输在老子上……” 话没说完,齐修泽头上一痛,一本账本掉在地上,齐远洋指着门口,“你个糟心玩意,给老子滚出去。” 不说齐家感叹许云帆的大手笔,就是秦斐俞、秦主君几人得知此事,同样惊了半天。 秦主君吸了一口气,许云帆的家世究竟有多了不得,几千万两啊,他竟是眼都不眨一个,这小子,花银子着实是个厉害的,心都不带疼一个,对润哥儿也是真的舍得了,想到这些,秦主君碰了碰秦润,“润哥儿,云帆身上还有没有私房钱?你可得留点心,这有的汉子啊,有了银子就变坏。” “没有了,我平日就给他几两当零用,偶尔出门买个包子吃什么的,他也不会问我拿钱。”秦主君不清楚,秦润还不知道吗,许云帆到小秦家时,穷的干干净净,身上掏不出一个铜板。 至于他那个奇奇怪怪的箱子,秦润没有翻过,哪怕后来两人心意相通了,秦润也不曾动过,没必要。 秦斐俞:“云帆这孩子年纪虽小了些,但他做事有分寸,爹不需要多操心,以及操心这些事,还不如多操心,过两天云帆要上职,他能不能适不适应吧。” “上职?”秦润不解道:“爹爹,你说上职,云帆要去哪上职?” “你父亲不放心云帆每天无所事事,特意去找了皇上……如今已经可以进翰林院上职了。” 本来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中取得的成绩就足够让他在翰林院混了官当当,这不是许云帆还要科举,缚青胥怕他上职了没时间看书,这才没点赏赐。 前几天萧衡之去上朝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此事,哪怕许云帆参与夫子大比之时连个秀才都不是,被其他大臣以此为由妄图压许云帆一头,可景明泽、工部尚书、林大人等几个大臣不干了,一帮人因许云帆是否可入翰林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缚青胥一看就知道,右相这帮人不过是想打压许云帆罢了,当即便同右相掐了起来。 最后还是缚青雩出声了,说一不二,允了萧衡之的请求。 事后,缚青雩留下萧衡之,气道:“你糊涂了?这个节骨眼上,你替许云帆求什么官?此事,不必急于一时,你知不知,他如今应当以科举为重。” 若不是考虑许云帆还要科举,就许云帆入翰林一事,缚青雩能闭口不谈?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许云帆早点进入官场。 萧衡之:“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这么做,我担心我家哥儿一不小心做了寡夫啊!” 做父亲的,总有操不完的心,萧衡之现在终于明白了“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是什么意思了。 “说到这事,你好意思吗,你个混账,同秦斐俞有一腿不说,还……亏我还整日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俩满得可真紧呐。”缚青雩咬牙道:“一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得知萧衡之与秦斐俞一事时,满朝百官无不震惊,更有甚者话里话外不在提醒他注意秦、萧两家。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这两家可是手握大晏朝百分之八十的兵力,如今两家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强强联手,不仅镇得了外敌,自也能震到他这位九五之尊。 一旦秦、萧两家有了谋反之心,他的地位便危险了。 “我难道不想说吗?可我说了,其他人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想?”萧衡之摆着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愧疚自责的厉害,“我也不是想私底下搞什么事,只是情之一事最难克制,孩子如今大了,要成亲了却还要落个野种的名头,皇上,你说,作为父亲我如何舍得,右相因此事,更是暗中提醒你把兵权收回,如今我哥婿要入翰林,他更是打着为了皇上的旗帜肆意打压,我与斐俞就是想护着他一二,落其他人眼里,便是我俩开始目中无人,妄图挑衅律法了,我那哥婿你又不是不知道,虽有自保之力,可架不住他自个作死啊,我要再不给他找事做,这人得上天了不可。” 缚青雩头疼不已,许云帆遭遇暗杀的事,他如何不知,萧衡之所担忧之事,其实也是他头疼的事,“合着还怪我了?真是巧舌如簧,我不跟你吵,在你面前,我说不过你,罢了罢了。” 萧衡之从宫里回来,同秦斐俞说了此事,秦斐俞倒不担心缚青雩会认为他们有二心,反而担心许云帆会不会对萧衡之擅自做主一事感到不悦,“润哥儿,你父亲也是担心云帆玩脱了,入了翰林,就算谁想对他下手也得掂量一二,你回去劝劝他,莫要生你父亲的气。” 秦润笑呵呵的应了,“不会的,云帆才没有那么小气。” 生气自然是不可能生气的,就是有点糟心,自得知过两天要去上职后,许云帆闷闷不乐半天,郁郁寡欢的搬了个凳子坐到院中,惆怅不已,唉声叹气,还不时抬头看天,好像愁的不行。 那么高大的人,坐在矮凳上,孤零零的背影,无端让人看出了几分委屈。 方子汐与秦润站在堂屋门口,方子汐小声问道:“云帆这是怎么了?” “他不想去上职。”身为枕边人,秦润太了解许云帆了。 方子汐不解了,继续“压低”声音:“为什么?能进翰林,这不是每位学子的梦想吗?” 不想上职,许云帆做何还要参加科举?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秦润:“他是愁,进了翰林会被人穿小鞋,右相如今看他很不爽呢,爹爹说,父亲提这事时,右相那帮人并不同意,翰林院也有右相的人,云帆刚进去,指不定要被针对。” “原来他怕这个啊,不用担心,我让我爹找人照顾他一些就好了。” “胡说,区区这等小事,我怎么可能会怕?右相算个屁。”许云帆转过身,“你们两个哥儿,说悄悄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声音大的我想听不见都难。” “呵呵……”方子汐尴尬的笑了笑,“那你愁什么呢?” 许云帆:“我哪里愁了,我只是心里苦,现在我还是人,等我上职了,那就是牛马了。” 想想就苦啊。 打工人真的不容易,不仅要看上司的眼色,还得提防有人给你穿小鞋,一方面又是人际关系,总之就是一句话,生活不易。 秦润走过去蹲在许云帆身边,“爹爹说了,你去上职只需坐半天,下午就可以回来了,不会很辛苦的。” 萧衡之的意图很简单,他不指望许云帆上职了要干什么大事,目前他就想给许云帆找点事做,断了那帮少爷寻他玩乐的心思。 “上半天职就可以了?”许云帆一改方才的愁眉苦脸,“你没骗我?” “真的,父亲就是这么跟爹爹说的,你还要科举,郑大人是知道的。” 许云帆舒服了,当即咧嘴笑呵呵,“那感情好,我也不是不想上职,主要是我放心不下家里,孩子又还小,离不开我。” 秦润:“……” 方子汐:“……” 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们差点就信了。 许云帆又继续道:“比起上职,其实我更想跟爷爷去军营里玩玩。” 萧衡之太担心自家哥儿守寡了,有事没能过来监督许云帆的时候,会让许云帆跟着秦谦一块去军营“玩玩”。 秦家军被安置在城外,秦谦隔三差五就得过去监督一番,他带许云帆过去几次,很多跟随秦谦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副将都在好奇。 这个细皮嫩肉的汉子,秦润究竟看上他什么呢? 秦家日后说不定就是秦润的了,秦润不像秦斐俞,难道他不应该找个武将入赘,守住秦家吗? 如果要找武将,他们的儿子,哪个不比许云帆好? 果然,自家儿子,哪怕有时候觉得比不了别人家的孩子,但在父母心里,终归是自家孩子最好。 许云帆感受着一众打量的视线,笑吟吟的,一丝紧张感全无。 秦谦记得萧衡之说的,许云帆精力太旺盛了,把他的精力消耗掉了,看他还想不想浪。 想到这,秦谦突然一改面上的严肃,和蔼道:“云帆呐,听说你第一次来京的时候把景叶择给打了,看过夫子大比面试的人都说你还会武呢,此事是不是真的呀?” 许云帆点点头,豪不谦虚的说:“保真,爷爷,你别看我长的又帅又嫩,其实我还是铁血猛男。” 铁血猛男? 我看你是吹牛第一还差不多。 第293章 第 293 章 将军家的哥婿文武双全…… 秦谦循循善诱, “那你想不想跟我手下的兵切磋切磋呀,也让爷爷开个眼界,看看我家孙婿有多猛。” “这个可以有。” 许云帆跃跃欲试, “不过, 爷爷你的兵该不会像景叶择那样弱□□,我一脚就能把人踹飞了, 要是他们太差劲了, 那都体现不出我的厉害来, 没意思。” 秦谦汗颜的不行,这口气好生狂妄。 但对他胃口! 年轻人就是要狂。 人不轻狂枉少年。 跟在秦谦身后的几个武将听到许云帆自大的口气,眉心蹙起一个八字,这小子看不起谁呢这是? 景叶择虽说如今不在秦家军了, 可他的实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能做到小副将, 景叶择肯定是有点能力的, 可就是这样, 在许云帆眼里,居然还算弱鸡一个, 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老将军, 这不合适吧, 要是……我们一帮武将, 下手没个轻重,要是把许夫子打伤了可就不好了。”一武将说道。 一声“许夫子”, 足以证明,该武将对许云帆所谓的铁血猛男嗤之以鼻。 夫子夫子,在大家伙的印象中, 例来就是文的代表。 而“文”,多是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更不用说会武了。 许云帆笑笑,摆摆手道:“不会不会,切磋也免不了会受点伤,这都是在所难免的,有什么不好的,说实话,我还真想试试呢。” 想当年,许云帆明明不是正规兵,却还能被挑中参与特殊训练,足以可见他的实力如何了。 不止许家的人想不明白,就是许云帆外家也想不明白,许云帆怎么这么牛。 许家在上层圈子是出了名的,之所以名气盛,除了身为世家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许家是出了名的高智商制造机,许家的孩子,智商普遍比普通高很多。 为此,当年许云卓出生时,不过几岁便被测了智商,在其智商俨然比许父还高后,不出意外的被带走了。 后来许家老二的智商也很高,到了老三,谁知,许云帆的智商比之父亲,以及两个兄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些部门又开始拜访许家了。 许家,无论是爷爷辈还是父辈,亦或者是许云卓这一辈,清一色的小子,但没人从武。 这就导致众人以为,许家无人适合从军。 让大家伙没想到的是,许家男儿,不是不适合从军,人家非常适合的好吧,看看这体力,怎么看怎么不太像个正常人。 人家好歹还有八块腹肌,可十六岁的许云帆一块腹肌全无,人家怎么训练,他就跟着训,从未拖过后腿,无论体能训练有多重,他都跟得上。 就这,他外公可是把许云帆往死里训,他就想看看许云帆的极限在哪。 直到发现许云帆晕虫又怕鬼后,外公更是冷血无情把他丢到雨林里。 雨林训练后,这才把许云帆的胆子练大了些,得知许云帆之所以怕鬼,是被亲哥以及几个表哥带去看恐怖片吓出来后,许外公当天回去,皮带一抽,将家里几个混小子抽的鬼哭狼嚎。 许外公一边抽,一边问,“还敢不敢了,还敢不敢了……” 被抽的上跳下窜的几个表哥化身公猴,一个个委屈的要死,“爷爷,你老问我们敢不敢,那你倒是说清楚啊,我们敢不敢啥了?” 他们几个兄弟可是五好青年来着,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爱好学习,乐于助人,从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他们还敢不敢啥了? 许外公一顿,“我没说清楚吗?” “爷爷您说什么了?您一回来就抽皮带抽人,张嘴就问我们还敢不敢了,我们哪懂您指的啥?” 都快二十岁了还被爷爷抽的嗷嗷叫,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许云帆好歹也是练过的,未必会比古代的武将差。 现在的武术,有很多都是去其槽粕,取其精华,但古代的武术不是盖的,许云帆嘴上说着大话,却不敢轻敌。 “许夫子倒是很自信。” “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不想自信都难啊。” 许云帆还在实话实说,秦谦拍了他一巴掌,咳了一声,示意他谦虚点,不然牛皮吹大了,等会被收拾,疼了不说,还丢人,“你小子说这么久了,嘴巴干了吧。” “没有啊。”许云帆这会正兴奋着呢,哪里听出秦谦的话外音,指着前边的试炼台,“爷爷,我想上去。” “真想?等会要是被打了,你可别哭,回去也不许跟润哥儿说。”秦谦也是服了,儿子、孙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就特别稀罕自家夫君,稀罕的跟眼珠子似的。 许云帆嘿了一声,“爷爷您别小瞧人了,我可是你孙婿,厉害着呢,怎么会受伤呢。” 一众武将听到这,牙酸的不行,“既然许夫子如此感兴趣,那便请吧,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看看一个文人,如何干得过他们武将。 现在的年轻人啊,说大话真是不怕咬到舌头。 几人说话没有避着众人,也并未压低声音,因此路过的,在一旁训练的士兵都听到了。 哦豁。 老将军家的孙婿口气好狂啊,居然要同他们正统武将切磋呢。 军营不在京城,加上军营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士兵也不可随意出行,有关许云帆的事,大家伙所知甚少。 说实话,得知将军居然有了个哥儿,大家伙心思是活跃的,有的甚至还暗搓搓的认定了,秦润会是自家儿子的夫郎,哪知,却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许云帆上了台,很快,一帮听不爽许云帆那般信誓旦旦的话的武将踊跃报名,都想上台同许云帆“切磋”一番。 “许夫子,得罪了。” 上台的武将抱拳行了一礼,许云帆挑挑眉,“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厉害。” 秦谦与一众武将在下边看着,其他武将有意给许云帆一个教训,教教他怎么做人,下次说话莫要太狂,否则非被收拾不可。 可让一众人吃惊的是,这个许云帆是怎么搞的? 他不是个细皮嫩肉的夫子嘛,做什么还要跟他们武将抢风头? “唔……” “啊……” 一个个上去的武将不是被打的连连后退就是被许云帆一个回旋踢给踹飞滑行数米才堪堪停下。 秦谦看着台上已经同数名武将交手,依旧气不喘脸不红的孙婿,只觉得不可思议。 其他武将见状,纷纷感到惊讶。 “老将军,你这孙婿是在哪找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种时候,哪怕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秦谦看着台上出拳迅速刚猛,一拳一脚皆是那么干净利落的许云帆,心潮澎湃,“哪是我老头子找的,主要是我孙儿眼光好。” “老将军,”作为秦谦以前的副将,容斯激动不已,“许夫子是不是练过?” 问是这么问,在场的人,只要会拳脚功夫的,谁不知道,许云帆一招一式并不是瞎打,一看就是练过真功夫的。 “肯定练过,看他出拳的速度就知道了,这小子可以啊。” “他那一拳是怎么回事,林志华好像要晕了。”容斯看的真切,方才林志华好好的,许云帆就只出了一拳,林志华身子就软了,这会被两个士兵扶着,依旧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 容斯已经等不及了,上去就把正打的热血沸腾的许云帆拉了下来。 几个老将将许云帆围了起来,这时候,外头有一小兵跑了进来,不知与秦谦说了什么,肉眼可见的,后者似乎很震惊,随即便是遮掩不住的惊喜。 高兴的秦谦想挤进去把许云帆喊出来,几个看着许云帆一边讲解一边做示范,还看的一愣一愣的老将顾不上其他了,反手直接将秦谦推开了。 秦谦试了几次,这帮武痴,连他都敢推,没办法,秦谦大吼了一声,这才成功把许云帆带了出来。 “云帆,咱们赶紧回去了。” “老将军,你这是干啥啊,我们正讨论到关键时刻呢,不带你这样的。” “就是,许夫子,快,你赶紧说说,那所谓的泰拳都分有多少式?” 眼看几个老将又要把许云围起来,秦谦赶忙道:“不行,今天得回去了,我家哥婿考上解元了,不回去待会官差找不到人啊,没办法,这解元跟一般的举人不一样,不回去不好。” 秦谦带着许云帆回去了,独留一众人站在烈日下,好半天回不过神。 终究是他们眼界窄了,世上当真存在文武双全的人啊。 一个文质彬彬的夫子是入不了他们这帮人的眼的,觉得秦润嫁给许云帆,还不如嫁给自家小子,今儿许云帆一来,这帮人不这么想了。 但凡眼光正常点都知道该怎么选。 许云帆这样的人,不是他们自家四肢发达,头脑有点简单的儿子可以比的。 得知自己考了解元,相比于秦谦的激动,许云帆心态平平,好像早已经想到了。 本就怕囊中之物,有什么好惊喜的。 小秦家又热闹了,几个衙役敲锣打鼓的往小秦家来,秦润早准备好银子了,在衙役报喜后给对方塞了几个钱袋。 前来报喜的衙役感受着掌心钱袋的重量,不由一喜,连连说了几句好话。 这位许秀才,不,现在已经是许解元,对方夫郎出手真大方,不愧是美食城的东家。 今天是放榜日,许云帆对这些事没怎么关注,一大早就被秦谦带去军营了,这会回来,身上不免有些狼狈。 方子汐将他推到一边,“先去收拾一下,待会还有人过来道喜呢。” 收拾一番后,许云帆一副生无可恋的被秦谦拉到院门,果然,不稍片刻,一些平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众官员络绎上门来。 “哎呀,秦老将军,许久不见,秦老将军风姿依旧不减当年啊!” 秦谦本就是武将,回京不过几年,说不来那些文嗖嗖的话,“周大人来了,快,里边请,待会咱们可得好好喝一杯。” “秦老将军,你家孙婿果真是人中龙凤啊,小小年纪便已如此不凡。” “那可不是,十八岁的解元,确实了不得。” 其实十八岁的解元不算什么,在大晏朝,十六岁的秀才也不是没有,只是少,十八岁的解元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哪怕少之又少,但并非没有。 可十八岁的解元,又是考了夫子状元的解元,不说什么凤毛麟角的存在了,就这,那便是独一份。 “许夫子,许久不见,不知许夫子可还记得老夫?” 许云帆看了眼眼前人,“您是叶侯爷,我记得您,之前我成亲的时候,您有来过的。” 叶侯爷慈祥一笑,“对了,许夫子好记性。” “哪里哪里,我这人自幼博览群书,聪慧无双,您这样的身份,我哪能记不住。” 过目不忘,还聪慧无双? 真的假的? 听说秦老将军的孙婿是个不怎么要脸的,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叶侯爷笑意一僵,假笑两声,“呵呵,许夫子可真幽默。” 许云帆扫了一眼其他人,不管亲切不亲切,认不认识,不管来者是谁,笑就对了。 真是稀奇了,一个解元居然能让大臣上门祝贺? 今日前来祝贺的人,有谁是真的只是为许云帆考上解元来的? 之所以会来,还不是看在秦、萧两家的份上。 但不可否认,也正是因为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中取得前所未有的高分,如今许云帆又中了解元,加之秦、萧两家的关系,哪怕是二三等大臣都上门来祝贺。 这么多人上门,又得在酒楼请客,秦润、方子汐很快安排下去,秦主君招呼道:“云帆,酒楼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跟你爷爷说一声,把客人喊到酒楼去吧。” “爷爷,辛苦你们了。”许云帆暗道,他是真的不擅长这些事,秦二主君登记着贺礼,哪些可以收哪些不可以收他都做了登记,这种事,他真耐不下心去做。 秦二主君瞥了许云帆一眼,“应该的,你且跟你两个爷爷去,家里还有我们在呢。” “哇,许秀才厉害了,这次又是第一名,真是了不得了。” 张贴红榜之处,哪怕已经过去几天了,不时还有百姓前去观看。 看到红榜第一的名字,有的人酸得不行,有的则是羡慕得不行。 “还喊什么秀才,人家现在可是举人了。” “你也说错了,许夫子可不是举人,人家可是举人第一,是解元呢。” “解元不也是举人?你到底懂不懂啊?” “就是,考的再好,不也是个举人吗,有啥了不起的,至于让你们天天过来吹嘘?你们这么夸,是不是人家给你们银子了?” “我不懂?开玩笑,你们以为许夫子是一般的举人?解元是举人,可举人却不一定是解元,解元作为乡试的第一名,其身份地位在一众举人之中尤为突出,乃是众举人中的佼佼者,享有更高的社会声誉和尊重,这是普通举人能有待遇?人家考的可是第一名,第一名能与其他人一样?” “就是,许夫子可是小四元,考了第一名就是不一样,若不然,怎还有状元、探花之分?” 说话的夫郎对身边的汉子嗤之以鼻,“人家的实力摆在这,我们不过实话实说,我看你们就是羡慕嫉妒。” 被说的汉子尴尬的不知如何反驳,他娘的,他们着实羡慕嫉妒得很。 同是汉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人家许云帆长的好也就算了,还会武,堪称文武双全,这一点,就是例年解元不能比的。 想说许云帆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吧,他还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与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其他书生相比,他就是另类的存在。 要是说许云帆是个吃软饭的吧,这帮护着许云帆的又反问,有本事你们也学人家吃软饭啊,你们要是有他那样的脸蛋、学问、本事,不说想不想的问题,就是不想,他们都得压着你吃。 他们说许云帆两句,这帮哥儿姑娘就跟吃了爆仗似的,突突突的就是一顿输出。 一汉子幽幽叹气,“他娘的,可惜我爹娘长的挫了点,要是他们把我生成许夫子那般,何愁娶不到媳妇?” 许云帆才不管自己有多招汉子怨,今晚就是秦主君的生辰了,一大早,许云帆便起来忙了。 “哥夫,我们要做什么呢?”秦安秦慕知道许云帆要忙,也不出去玩,乖乖在家帮忙。 许云帆打算做个蛋糕,几个小家伙高兴坏了。 蛋糕耶,他们超级爱吃的,可惜哥夫说这玩意不太好做,上次大哥生辰后他们都没吃过了。 美食城虽也有小蛋糕卖,可小蛋糕跟哥夫做的大蛋糕不一样。 几个小家伙高兴的围着许云帆转圈,许云帆也高兴,最近两天他上职去了,每天下午才回到家,同几个孩子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想吃哥夫做的蛋糕了?今儿我们一起做一个大大的蛋糕,今晚随你们吃,好不好?” “好好好~”小宝双手扒在灶台边缘,高兴的摇头晃脑,还没吃到嘴里呢,光是听着,小脸蛋上便流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来。 许云帆曲指轻弹小宝的额心,“小吃货。” 小宝是真的不挑食,秦润做什么他吃什么,每顿都能吃大半碗饭,肉吃的多,菜吃的也不少,每天还有饭后水果,伙食吃的好,小家伙长的那叫一个白白胖胖,怪让人稀罕的咧。 “父亲,给你吃。”小宝不知从哪拿了一颗多味花生出来,举着要给许云帆吃。 多味花生是油炸出来的,上头还有点碎屑,小宝估计是放兜里的,这会小肉手有点脏又有点油,卖相着实不怎么好看,许云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还是咬牙闭眼吃就完事了。 许云帆抓着小宝的手,拍掉上面的碎屑,“你小子,吃的东西不要放口袋里,不然你爹爹发现要打你屁屁了。” 第294章 第 294 章 秦主君寿辰 小孩子贪玩, 什么都想要,就是院子里的菜开花了,有时候小宝都会摘下来放口袋里, 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可该注意还是得注意些,每次方子汐见他什么都往口袋放, 少不了要说他几句。 方子汐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 手里拿着几个西红柿, 兴冲冲的喊许云帆,“云帆,你之前说的这个西红柿红了就可以吃了,我今天去田庄发现那片西红柿有几个红了, 我给摘了回来,这是水果吗?” 红彤彤的西红柿,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方子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就馋, 口水不自觉分泌过多。 许云帆手里继续打着鸡蛋,秦安三人已经围了上去, 好奇的看背篓里的西红柿, 许云帆瞥了一眼, “这玩意既是水果也是蔬菜, 想吃的话洗干净就可以吃了。” 许云帆让佃农种植的西红柿很多,品种也不少, 其他品种的尚未成熟,这里没有化肥农药,也没有催熟剂, 方子汐一个孕夫想吃就吃。 方子汐洗了几个西红柿,一一分给三个孩子后,这才咬上一口,顿时一脸的满足,“好吃,云帆,这玩意好吃,水又多,甜中带点酸,味道不错。” 西红柿富含维生素C、维生素A、叶酸以及钾元素等营养物,不仅对孕妇好,对胎儿也有好处。 想到这些,许云帆看背篓里还有很多,“安哥儿,你找个袋子来,装几个给爹爹送去,顺带再去西市那边买几斤牛腩回来,晌午咱们吃西红柿炖牛腩,爹爹要是喜欢吃西红柿,你让他晌午过咱们家来吃饭。” 秦安歪头问道,“哥夫,要是爷爷他们也爱吃呢,晌午喊不喊他们过来吃饭?” 许云帆一噎,赶忙认错,“抱歉,是哥夫说错话了,大家一起来,不该只喊一个人,是哥夫的错,你们不要学哥夫。” 方子汐吃着西红柿,闻言不禁挑眉,许云帆这一点也好,在孩子面前不摆架子,知错就改,该道歉就道歉,换其他汉子,估计是拉不下面子的,难怪家里几个孩子,平日在外不小心碰到陌生人开口就是“对不起”“不好意思”“抱歉”,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那些夫人夫郎没少夸家里的孩子懂事。 秦安回来时带了几斤牛腩,方子汐将午饭要吃的肉、菜全部处理好,等秦润回来时,照例由秦润掌勺。 既然秦斐俞与方子汐两个孕夫爱吃西红柿,许云帆又让秦润做了道西红柿炒鸡蛋。 秦斐俞孕期反应不轻,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萧奶奶几人急的团团转,奈何他们有心想给秦斐俞补都不晓得怎么补,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斐俞吃了吐,吐了吃,日渐消瘦。 原以为秦斐俞今儿还是一样,结果,这位据说吃啥吐啥的孕夫与方子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几斤的西红柿炖牛腩差点没够他们塞牙缝,连口汤汁都没剩,这还不算,两人还干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拿汤汁拌饭吃了一大碗,这才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 秦主君一众人端着饭碗,手执筷子,看的目瞪口呆,小宝甚至都看入迷了,饭都顾不上吃,许云帆放下碗筷,抹了把脸。 方子汐的孕期反应还算好的了,许云帆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各种养生茶,方子汐一点没瘦,反观秦斐俞,许云帆有段时间没去秦府了,今日一见,秦斐俞瘦的眉眼都变深邃了,倒是萧衡之反而圆润了些。 啧啧啧,萧衡之这汉子不咋行啊,听说这人天天带上自家老娘带着各种补汤往秦家跑,结果秦斐俞还瘦成这个鬼样。 秦主君看看方子汐,再看自家哥儿,这没有对比,还真是没有伤害。 秦二主君:“子汐呀,你最近还吐的厉害吗?” “不怎么吐了。”方子汐摇摇头,“虽然还是会恶心,不过没有之前吐的多,云帆每天都给我做水果茶喝,我很爱喝,现在很少吐了。” “水果茶?”秦主君微微拧眉,水果茶是什么茶,他怎么没听说过? 许云帆解释了一番,得知水果茶喝了不仅能缓解孕期反应,还能补充那什么他们听不懂的营养后,再看面色红润的方子汐,秦家两主君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润扫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默默给许云帆夹了块肉,“快吃饭吧。” 吃过午饭,秦家人回去了,许云帆又继续忙手里的事,至于酒楼那边怎么安排,便由秦润与萧衡之负责。 秦家主君生辰,前来祝寿的人只多不少,齐修泽几人远在清风书院都不忘寄送一份贺礼,对此,许云帆心里暖洋洋的,有的友情,确实可以凌驾于亲情之上,与血脉无关。 今晚来的人不少,大家伙送的寿礼是何贵重物品就不多说了。 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一个个入座后,不知为何,大家伙很是默契的看向许云帆。 他们都给寿礼了,没道理许云帆这个孙婿不给吧,今儿,他们倒要看看,秦家这个海外来的,经常做那些大晏朝所没有的稀奇古怪东西的国外孙婿会给秦主君准备什么寿礼。 秦润看向许云帆,之前他就同许云帆说了,意思意思就行了,不必为此冥思苦想。 许云帆嘴上又嗯又呃的答应了,可过后两天,许云帆窝在书房里的时间明显多了,他想,许云帆肯定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许云帆究竟给爷爷准备了什么。 许云帆从身旁的桌上拿出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圆球,圆球上罩着一张特殊的白纸,而整个圆球又被置在一个半弧的白色纸框内,半弧纸框下方有一个小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寿礼就送这种纸糊的东西??!! 而且这过的是寿宴,你送白色的,还是纸糊的玩意,这是几个意思? 古人认为,这是不详的。 当即,在场的来客脸色都不对了。 可就在许云帆上手“摸”了托柄上后,半弧纸框底下那个小东西居然发出了一层光亮,被半弧纸框拖住的白球慢慢转了起来,整个酒楼的灯笼、led瞬间熄灭。 “啊!!!” 不知谁惊呼出声,尖叫着喊,“啊,看啊,那是什么?” 这人明显是被出现的事物惊艳到了。 “这是什么?人影?”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 “我滴娘耶,这是啥玩意?就算是影子也没有这么真的吧!小爷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咧。” “这……这不是秦老将军与秦主君吗?” “没错,这就是他们,没看到他们腰上佩戴的彰显与证明身份的玉佩吗?” 人影腰上佩戴的玉佩仿若真物,玉佩上的“秦”字是那么的清晰。 哪怕没见过秦主君年轻的时候,仅凭玉佩猜就能知道两人身份。 更不用说,秦主君与年轻时的样子,变化并没有那么大,还是一样的俊美,只是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慈祥稳重。 “不是,你们难道就好奇这吗?难道只有我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吗?就一个好像纸糊的圆球就能造出两道人影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问题问的好,但我们不是会绞尽脑汁去想那些想不出答案的事的人,你没看到吗,这是人家许夫子拿出来的,许夫子拿出来的东西,有几样是你见过的,知道怎么做的?” “是啊,以及想这些,倒不如想想,咱们有没有机会也能有这么一个。” “别想了,想要?回去盖被子睡大觉,梦里什么都有,许夫子忙的很,哪有功夫满足你们。”要是能让他出手,现在就不止美食城这儿有灯带了,就是许云帆那辆独一无二的,还有小秦家几个孩子手上被其他孩子羡慕的灯笼,玩具车就不再是独一份的东西了。 是什么情况才会惹得来客们如此震惊议论纷纷呢。 只见原本空无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行在草地之上,高高绑起的马尾飞扬,骏马上的汉子笑的肆意张扬,青春又洋溢,向着一旁眼眸柔情似水的,向他身出右手,衣袂飘飘,三千青丝飞扬而起的哥儿邀请般的伸出手。 没一会,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可一个眨眼的功夫,在圆球转动之间,无数斑驳的灯光再次聚成令人震撼的一幕,两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现,这一次,场景又换了。 那是一间书房,扭回头眉眼带笑的哥儿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他正仰头看向在他身后做为他披上披风的汉子。 没一会,这一幕又消失,又一个眨眼的功夫,还是这两人。 只见两人坐在一处湖边凉亭内,俊美的哥儿轻抚琴弦,而在他身边,一人略显桀骜不驯的躺在软塌之上,一腿曲起,一手举着酒杯。 无论是哪一幕场景,两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之处都是那么的真切,身上的配饰,每一缕青丝,每一个浅笑翘起的嘴角,哪怕是两人眼里的情愫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年轻时的秦主君与他的夫君秦谦。 秦主君、秦谦几人看的眼都圆了,嘴巴张的可以塞一个鸡蛋了。 秦主君深吸了两口气,双手捂着唇,激动的眼泪汪汪。 看到这一幕,他好像看到了他与秦谦年轻的时候,那是他最不想忘记,无数次回忆起的最甜蜜的记忆。 他很惋惜,那么美好的记忆,也许有一天会因为年岁渐老逐渐被遗忘,而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他们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可如今,他好像有办法将他们留下来了。 有了这个,是不是意味着,在他记忆模糊之时,有它在,他可以不断的反复观看,从而加深印象,最后将这些不愿遗忘的记忆刻入骨髓里,再不能忘。 这就是非遗带来的惊艳。 许云帆上前几步,站在秦主君身侧,双手轻柔的置放在秦主君肩上,亲昵道:“爷爷,孙婿的礼物,您可喜欢?” “喜欢。”秦主君差点没哭,这玩意比那些价值千金的金银珠宝更让他喜欢,他拍着许云帆的手背,“喜欢的,爷爷很喜欢,谢谢,云帆,爷爷谢谢你,孩子,你有心了。” 萧老夫人等前来祝寿的夫人夫郎羡慕不已,许云帆不是会厚此薄彼的人,他又去哄萧老夫人跟秦二主君,“奶奶,爷爷,等你们过寿宴了,我也给你们做一个呀。” “好,好呀,奶奶可太羡慕你爷爷了,你这孩子,奶奶可太喜欢了。”萧老夫人高兴了。 秦二主君稀罕的轻捏了把许云帆的脸,“你小子,还真是让人稀罕死咯。” 方子汐站在方母身边,看到方母落在秦主君身上羡慕的神色,不由心酸,“娘,你也喜欢吗?” 方母想都没想,“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要是她也有这么个玩意,每天看一遍都不腻。 闻言,方子汐不说话,心中却暗暗想,回去问问许云帆,看看他能不能教自己,他也想满足方母,他不想自己的母亲这般羡慕他人,为人子女,他会心酸。 至于方家几个兄弟,就是几个马大哈,一门心思都落在人影上了,哪还记得自家老娘哦。 萧衡之看着被一群妇人阿叔包围的哥婿,看许云帆哄着他的小岳父还有自家老娘笑呵呵的,突然一阵牙酸,“这个臭小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气呀! 他娘的,这就是他家哥婿。 没有对比真是没有伤害。 许云帆搞这么一手,好家伙,几个长辈眼里已经看不到他这个哥婿/儿子了,满眼都是许云帆,这会整的他很没有地位的。 这心机小子不太懂事也不老实啊,这种时候抢他这个岳父的风头,他是不是嫌自己太慈祥温和了? 之前他问过许云帆要送啥,这小子顾左右而言他,还说没想好,结果居然暗搓搓搞这一招,连他都稀罕的玩意,岳父还能记得他? 萧衡之咬了咬牙,突然手心一热,秦斐俞不知看了他多久,但笑不语。 如暖阳般的笑意无端让人静下心来,萧衡之反手握回去,心满意足的也笑了。 震惊四座的环节过后,该吃晚饭了。 大家伙在酒楼吃吃喝喝,孩子们吃的快,没一会就聚在一起玩了起来。 还没到吃蛋糕的时间呢,刚吃饱,还是得动一下消化消化,许云帆回到马车边,用一个自制的木制推车推了几个大箱子过来。 许云帆喊了一声,手一挥,一群孩子受到了召唤,立马就跑了过去。 “许哥~” “许叔叔~” “哥夫~” “父亲~” 一群孩子喊的乱七八糟的,许云帆应了一声,打开一个木箱,从里头拿出几把仙女棒发了过去。 待发到两个看起来有七八岁,长得很是养眼的屁孩时,许云帆诧异了一瞬,俯下身,好奇一问,“你们兄弟跟谁来的呀?” 第295章 第 295 章 上职第一天 两个身着华贵的孩子好像很害羞, 不太敢看许云帆,年纪稍大的道:“是……是叔叔,叔叔带我们跟堂哥来玩。” 比较小的那个满是期待的看着许云帆, “哥夫, 我们可以玩烟花吗?” 许云帆:“……” 这声哥夫他可担不起,说不定是要掉头的, 可在辈分上, 哪怕拐了几个弯, 两孩子喊他一声哥夫,好像也没毛病。 许云帆看向挥着仙女棒,已经顾不上两个堂弟的缚少平缚少安兄弟,不由叹气, “可以,怎么会不可以。” 说着,许云帆习惯性的拍了下两人的屁股, “去玩吧, 箱子里还有, 没有了让安哥儿带你们去拿。” 许云帆说完便转身走了,独留下两个突然被拍了屁股, 半天回不过神来的兄弟。 从小到大, 还没人敢拍他们的屁股, 这位由二叔告诉他们, 应该喊哥夫的人是第一人。 真厉害呢。 宫里的人见着他们从来都是恭恭敬敬,没有允许, 碰都不敢碰他们一下,倒是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夫,上来就拍了他们的屁股。 不疼, 就是让人很新奇。 只是很快,这股新奇便被一声声欢声雀跃的童声吹散了。 “啊~~” “哇~~哇塞……” 许云帆单膝蹲在小宝身后虚笼着小宝,让小宝靠在自己胸口,许云帆握着小宝的手,手把手教他,“仙女棒抓远些,不要烫伤自己了。” “父亲,小宝记住了,谢谢父亲。”小宝乌黑的眼瞳里倒影着绚丽的烟花,小嘴差点没翘上天。 许云帆亲了他一口,又去嘱咐林多多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 酒楼外头,一些哥儿的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只恨自己怎么就只长了一双眼睛呢。 真的是太少了,他们既想看烟花,又想偷偷的,多看那俊俏的汉子几眼。 “对,我们要点这里,然后它就会亮起来了,多多小殿下,举远点,不要怕,我们抓着,它不会烧到你的,骑士会保护你的,不要怕,点它。” 许云帆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对孩子说话是那般的轻声细语,好似生怕严肃一些会吓到了他捧在手心里的花骨朵似的。 骑士是什么? 那是保护公主保护王子殿下的勇士,故事书上都写了。 噢,故事书上的骑士为了保护他的小公主、小王子是那么的英勇无畏,许云帆这句话,一众哥儿姑娘家幻想中的骑士仿佛已具象化。 听说,这几个身上穿着普通却干净整洁的孩子是田庄上佃农的孩子。 可他好像并不在意,无论是对小哥儿还是几个小丫头,许云帆面上始终带着令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笑,蹲在他们的身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嘱咐,深怕孩子们会受伤了。 而这群孩子,不用问就知道,从他们见到许云帆,哪怕胆怯害羞,一个个都开心的不行,上扬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这么温和善良的汉子,他娘的,很难让人不爱啊! 所以,哪怕人家成亲了,他们还对其抱有不可磨灭的又不切实际的幻想,终其原因,不是他们做人思想有问题,而是都怪他,都怪许云帆太好了,好到让人惦记着,念念不忘。 “他娘的。”一哥儿忍不住,“这样的汉子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呢?” 哥儿心想,比家世,他确实比秦润差了些,可他不是比秦润更软吗? 当初,如果是他先遇上许云帆,今儿,被众人羡慕的对象就是他了。 生活中,大概总会出现一个耀眼的会让人怦然心动人,哪怕得不到,也想多看两眼,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站在哥儿身边的好友凑过去,压低声音,“你小子做梦还没醒呢,这样的夫君,今晚回去早点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你……”哥儿都被气笑了,但又很是惋惜失落,“得不到,还不允许我想想,哎,也不知道见了这么好的汉子后,以后我还能不能嫁出去。” “何出此言?难道你还非他不可了?表哥,你可得清醒一点,许夫子可是秦家赘婿,不是我们能想的。”一姑娘低声劝道。 哥儿:“你想哪去了,我没想别的,你多虑了,只是吧,珠玉在前,木椟在后,见过更好的,旁的难免看不上了。” 这话,直接让他身边的人听沉默了。 许云帆并不知自己被多少人惦记着,惦记就惦记吧,反正他终是他们得不到的男人。 一群孩子在酒楼前的空地上惊声尖叫起来,个别太开心的,甚至还原地蹦了起来。 今晚来参加秦主君寿宴的人不少,有些是拖家带口的,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都围了过来,就是大人也眼馋得很。 不管是哪家孩子,许云帆并未搞差别对待,只要他们过来,他便给他们炮放。 分好炮后,许云帆对站在门口,想过来又不好意思过来的秦润招手,“润哥儿,过来,我们玩这个。” 玩仙女棒算什么,玩加特林烟花那才刺激。 “这是什么?”秦润看着许云帆从木箱里拿出来的玩意,这跟孩子们手上拿的不一样。 许云帆:“这是加特林烟花,我们玩这个,方哥,你玩不玩?” “玩。”方子汐立马松开方母的手跑了。 许云帆扫了一圈,又喊了苏晏、萧奶奶、秦轻枫、秦主君跟秦二主君等几个长辈,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玩,那脾气是又温柔又耐心。 反观眼巴巴看着的方家几兄弟等人,许云帆喊都不带喊一声的,区别待遇简直不要太明显。 等秦主君几人点燃引线后,萧衡之手痒的不行,“云帆,你箱子里还有没有?也给爹放一个?” 许云帆站在秦润身边,嘴角含笑,满心满眼都是身边人,一个眼神都舍不得分给其他人,这么好看的男人是他的夫郎呢,真的太棒了,许云帆心里美得紧,果然,好看的男人单是看着就赏心悦目,他头也不回,摆摆手,随口道:“自己拿去,你们自己玩,别问我。” 嚯,许云帆话音一落,几个汉子立马蜂涌而上,秦润正巧瞥了一眼,许云帆俯身过去,压低声音,“不用看他们,我还有几箱没开呢,今晚让你放个够,我那里还有,怎么样,喜欢吗?” 许云帆说的什么屁话。 放鞭炮啊,不是小孩子才喜欢的,对于没见过鞭炮烟花的古人来说,谁不喜欢? 没看到就是被誉为大将军的秦斐俞这会也是放的起劲,都顾不上萧衡之了。 秦润点了点头,“我还要放,云帆,这个太好玩了。” 许云帆准备的烟花很多,什么小神鞭,满地珍珠等等应有尽有。 小宝跑到许云帆身边,“父亲,小宝还想玩,可不可以呀?” 许云帆摸了摸小宝的头,见他这么开心,舍不得拒绝,“走,父亲带你去拿向日葵烟花,你想放,父亲让你今晚放个够。” 许云帆又招手让其他孩子过来,人手一个向日葵烟花,亲自指导他们应该摆在哪,待他一声令下,一群孩子将其点上。 在向日葵转动起来时,炸开了无数的“星星”,一众孩子见状,开心的直跳起来。 上次看到烟花,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这次却是可以亲手放,虽不及烟花秀来的震撼,却也足够大家伙激动好久了。 等给孩子们放好烟花后,许云帆没管其他人,眼里除了秦润,好像谁都看不到了。 几箱炮都被烧完了,许云帆这才安排人把蛋糕推出来。 秦主君看到几层高的大蛋糕,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爷爷,快过来,该许愿切蛋糕了。”许云帆喊了一声, 秦主君不解道:“许愿?” 许云帆微微颔首,“是的,在我的家乡那边,生辰就是这么过的……” 按照许云帆所知,有的地方过寿,是要请大师来搞个咚咚锵,只是这里好像不这样,所以他便没做。 秦主君听着,还真按照许云帆说的,在蜡烛点着后,闭眼开始许愿,再睁开眼后才把蜡烛吹了。 许云帆做的蛋糕大,虽然不能让前来的宾客吃到饱,但每人都能尝几口便可以了。 秦润享受的眯起眼睛,“云帆,你不吃吗?” “我不太爱这个。”许云帆爱吃,平日喊着不挑食,实则挑剔的要命,这不爱吃那不爱吃的,明明蛋糕很好吃,手里的这份都不够吃,可许云帆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那一口还是秦润喂的,否则许云帆不见得会吃。 “这么甜,又好吃,你怎么不喜欢呢?” 许云帆突然笑了一下,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秦润,“如果是你身上的……今晚我们玩一下好不好,我还没那样吃过蛋糕呢。” 意识到许云帆说了什么后,秦润羞红了脸:“……也不是不可以。” 吃过蛋糕,许云帆让人安排的,来自云端绚丽的绮梦的水母烟花、七彩祥云、万紫千红等烟花秀开始了。 在烟花秀之前,许云帆安排的几千个水母烟花以及几百发的窜天猴,看的一众客人惊呼不断,一帮孩子高兴的直跳脚,喊丫丫的说太漂亮咯太好看咯。 “哥夫,这是什么?好好看啊。”秦慕拉着许云帆的手,高兴的不行,“之前我怎么没看到过呀?” 许云帆蹲下身,很是耐心道:“这是水母烟花,今天爷爷生日,咱们放一次,待会还会有烟花秀,很好看的,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哇,看,那是许夫子成亲当晚放的烟花,可好看了,你们快看。” “不是,许夫子不是说没有了吗?” “许夫子,你这烟花?” 许云帆心头一个咯噔,暗道一声,这下子尴尬了。 之前这帮人跟他套过近乎,想跟他买点烟花,无论上门的是谁,许云帆都是那句话,“没有了,烟花都被我用完了,那玩意不好做,现在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若不然,我又不傻,不至于有银子不赚吧。” 之前口口声声说没有了,今晚放的是啥? 许云帆脑子没转半圈,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这是最近我才做出来的,剩肯定是还剩一些的。” “许夫子,那你看……” 不待这位大人说完,许云帆无奈又愁,“不是我不想卖啊,诸位应该也晓得,我岳父跟我爹爹如今……哎,身为哥婿,我岳父待我跟亲儿子没差,等我岳父成婚了,我怎么也得亲情赞助些的,我们自家都不够用,更不用说卖了。” “对对对,”萧衡之赶忙附和道:“待本王成亲还要用呢,哪还有的卖,你们少打主意了,还是多看两眼吧,这般转瞬即逝的美景,多看一眼都是赚到了。” 萧衡之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人,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秦润在一旁低低笑了两声,小拇指偷偷的勾着许云帆的食指,低声道:“你又骗人了,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差点都要信了。” 许云帆瞪了秦润一眼:“嘿哟,你这哥儿今晚不太会说话啊,说骗人,有点难听了,你还想不想看烟花了?” “难听吗,等看完烟花了,回去我说点好听的,就私底下跟你说,你听不听?” 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云帆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口干舌燥,“这可是你说的。” 秦润笑了一声,“我说的,回去我保准让你高高兴兴美的上天。” 这一晚,随家人过来的孩子们高兴得不行,就是能亲手放炮的秦主君几人也是笑声不断。 秦主君寿宴过后,许云帆也该上职了。 一大早便得起床出门的许云帆憋着一肚子气。 MD,牛马果真不好做,这才六点半呢就得起床,七点出门,七点半上职,人家资本家还八点半九点才上职呢,这上职时间是谁制定的,说出来,看他今晚挨不挨套麻袋。 秦润把许云帆的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六点半起,锻炼二十分钟,十分钟洗漱以及解决五谷轮回,至于早餐,许云帆说了,不在家吃,他要带到翰林院再吃。 上班不摸鱼吃个早餐,那还是打工人吗。 许云帆拎着一个食盒,还拿了一个保温杯,又拿了一包枸杞还有一包茶叶,又顺带拿了一包瓜子还有其他零嘴,装了满满一个包裹,这才在秦润一脸便秘的神色下出门了。 许云帆没上过班,可他去过大哥的公司,他知道公司那些小姐姐抽屉里就有吃的,公司还有茶水间等等,所以,在工作空闲之余,还有休息时吃点东西是可以的,既然如此,零食肯定不能少了。 到达翰林院门前,许云帆一个刹车,将包裹从前货架上拿出来,踩着点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学士都知道,今年夫子大比,取得第一名的许夫子要来上职了,林青一大早便等着了。 在林青的带领下,许云帆一到自己位置就是一顿忙。 该放的都放好了,这才慢悠悠的打开食盒,慢悠悠的吃包子。 其他学士见状,一个个愣了半天。 不是,自他们进去翰林院,还从未在翰林院内吃过东西,每天上职勤勤恳恳,哪怕不忙也要装的自己好像很忙的样子。 虽说这位刚进来的许学士负责协助郑大学士完成读书楼一事,眼下郑大学士不在,无人给他安排工作,难道他就不会找其他工作做吗? 钱学士拧了下眉,其他人哪怕看不惯也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偏他气不过,上前找虐,“许学士,今日你是第一天上职,郑大学士虽不在,有什么事是你不清楚的,可与我等询问。” 许云帆抬头看了眼,这人他认得,方才林青同他介绍过。 他站起来,态度非常到位,“好的,到时候请多多指教了。” 许云帆脾气好,钱学士很是满意,端着前辈的架子,将一沓资料放到许云帆跟前的桌上,义正言辞的道:“许学士既然无事可做,可否帮国子监院长处理这几份资料。” 在大晏朝,国子监受翰林院管辖,更是受翰林院监督管理。 许云帆大概扫了一眼,又翻了几页,发现此乃国子监有关明年招生的计划书,各府各洲招收多少学子,其中秀才要招多少人,又该如何考核各大重点书院学子,从其择优录取等等。 国子监的招生,由翰林院作为上级制定相关政策和方针,但具体细节安排还是由国子监来完成。 许云帆看向钱学士,面上带着浅笑,却给人一种儒雅凛然之感,“钱学士,这好像不是我的分内之事吧,林学士说了,我的工作是负责来协助郑大人的。” 就算这份资料需要审查,那也是负责与国子监对接的学士负责,关他屁事。 被抚了面子的钱学士义正言辞道:“可你目前没有事情做不是吗?我们已经很忙了,身为学士,我们就该为国子监负责,许学士好歹也是翰林院学士,难道不该帮忙处理吗?” 第296章 第 296 章 嫉妒 “帮忙?”许云帆笑了一声, 神情略显玩世不恭,扫了眼其他看过来的学士,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我该处理的事吧, 这是国子监院长该干的活, 作为上级,任务目标下发下去了, 那么剩下的事就是他该处理的事, 如果这点事他都处理不了, 那我就处理他。” “再说了,我不是国子监院长的上级,不负责对接国子监事务,该我干的活, 我会做,不该我做……抱歉,爱莫能助, 谁的活谁干, 如果这些活, 你确定你一个人做不了,需要其他学士帮忙, 你大可找大学士说去, 我相信, 要么他们会派另外一个能胜任的学士过来, 要么会给你派个侍读学士过来帮忙,如果你羞于启齿, 我大可帮你说一声,别忘了,郑大学士可是我的直属上级。” 这话是几个意思? 是威胁没错吧! 在翰林院, 老大乃是掌院大学士(正二品一人)老二乃是大学士(正三品两人)往下便是学士(正五品) 再往下便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从五品 侍读、侍讲:正六品 史官修撰:从六品 翰林编修:正七品 翰林修撰:从七品 按一般来说,由科举入翰林,一般都是从翰林修撰做起,若不入翰林,则分配各县担任八品县令一职。 许云帆能一入翰林便坐到学士的位置,以右相为首的那帮朝臣自是不愿,说许云帆不过十八,方入翰林便是学士,只怕是无法胜任的之类的话云云。 以左相,沈大人,林大人以及方大师还有蒋太傅这帮因自家孩子与许云帆有交情的几个大臣立马不干了。 都不用萧衡之出马,两方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不可开交,听的缚青雩耳朵嗡嗡响。 后来,因着读书楼以及青阳县农田灌溉等事,缚青雩力排众议,给了许云帆学士一职。 但同时的,十八岁的学士,入了翰林,确实不服众,钱学士敢让许云帆做事,无非是欺负他是个后辈,仗着自己在翰林院混久了,想给他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 其他因许云帆一入翰林便是学士的学士心里也不太舒服,便乐的看热闹。 只有几人想开口,想想还是闭嘴了。 这种事,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他们也忙,总有兼顾不到的时候。 就在众学士以为许云帆会点头哈腰表示没问题的时候,哪知,这小子刚的很,说不干就不干,还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甚至连郑大学生都搬出来了,其意思不言而喻。 这人可是能常见郑大学士的,要是哪天吹了耳边风啥的呢。 许云帆就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想欺负他,连缝都没有。 互帮互助也是要看事来的。 有的事,一旦退步了,人家只会得寸进尺。 都是学士,许云帆怕个毛。 许云帆坐了回去,曲指在那沓资料上点了点,“钱学士,现在还需要我帮你分担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钱学士冷汗差点流了,赶忙将资料拿走,离开前,不忘瞪了许云帆一眼。 被瞪一眼的许云帆不痛不痒,朝其他关注过来的学士露齿笑了笑,吓得其他人赶忙转身假装忙去了,倒是几个学士对许云帆点了下头,微微笑了一下。 苏向东与林青在拐角处注视着,见到钱学士落败,不由嗤了一声,“这帮人,还真以为许云帆年轻就好欺负了不成,也不想想人家一进来就是学士,能随意任由他们揉搓不成。” 林青点点头,“看来我把他安排在这挺好的,还能治治他们的红眼病。” 可没两天,林青就后悔了,迫于无奈给许云帆换了位置,实在是他坐在那里太招人恨了,附近几个学士怨气冲天。 许云帆当即就道:“那不能够啊,我什么也没干呐,怎么就招人恨了?” 林青白了许云帆一眼,“就因为你啥也不干才招人恨啊。” “哦哦,”许云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我知道了,他们是心里不平衡了是吧,那换就换吧,我怕哪天他们气出个好歹来,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林青给许云帆安排了一个小房间,算是他的私人办公室了。 许云帆高兴了,第二天来上职直接带了被枕席子,平日门一关,吃了早餐,再泡杯枸杞热水,然后美滋滋的睡个回笼觉,睡一觉起来,时间也该下职了。 哇塞,这样上职的日子,一个月还有六十两月例拿,干到退休完全没有问题。 许云帆美滋滋的,每天上职积极的不行,压根不用秦润再像之前他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时那样喊了。 郑柯出差去了,直属领导不在,许云帆又是只上半天职,平日一进门就关门,直到下职才出来,苏向东、林青摇摇头,不用想就知道许云帆在里头睡的有多香了。 连续上了五天职,又到了可以休息的时间了。 黄花菜的采摘时节在六月下旬到八月上旬,但不同品种开花时间不一样,采收时间也就不一样,有的黄花菜九月份才能采摘。 在北郊厂过去的那片山脚,许云帆发现了一大片的黄花菜,每天下职后,回家吃过午饭,许云帆总要出城去看看,生怕被人捷足先登。 秦润都服了,为了一片黄花菜,许云帆真是够了。 秦润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城里人对摘野菜的乐趣有多大。 今儿休息,许云帆昨天去看了,那片黄花菜今早可以摘了,一大早,因为要去摘黄花菜,许云帆起床积极的不行,都不用秦润喊,许云帆便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了。 昨晚他已经准备好了麻袋、篮子,将几个孩子喊起来后,朝食都顾不上吃,急吼吼的就走。 许云帆不知,在大晏朝,很多百姓都挖过野菜,可他们挖的最多的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些不认识的,无人敢入口。 像黄花菜,之前就有人吃过,可他们吃过后,有的腹泻,有的中毒,之后再没人敢吃。 因此,黄花菜有毒的谣言传了出去。 新鲜的黄花菜不宜多食,由于花药含秋水仙碱,食用后会引起腹泻等中毒现象,但晒干过后黄花菜却是一道美味。 许云帆不知道这些,生怕有人会抢,一大早就带秦安几个去摘,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赚大了,压根不知道,这玩意,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才三岁半的小宝脸蛋都被晒红了,别看小宝胖了些,手脚麻利的不行,两只小手齐上阵,许云帆还没摘满一个篮子呢,小宝第二篮已经快满底了,“父亲,你好好摘,不要东看西看了好不好,太阳越升越高,热热的,我们早摘完早点回去了,小宝太热了。” 人本就有贪欲,东张西望的许云帆看着不时垫脚摘菜的小宝,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我就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你热难道我就不觉得热吗?干活都是这样的,不要喊了,快摘。” 一大三小,摘了半个时辰总算把这片黄花菜摘完了,秦安擦着脸上的汗,“哥夫,这也是野菜吗?” “是啊,这是黄花菜。” “这是黄花菜?可它跟我见过的黄花菜不一样呀,菜园里的黄花菜不是这样的。” 许云帆:“这就是黄花菜,走,我还知道一处地方有,咱们加把劲,把它们全摘了。” 一大早,在堂屋吃朝食的方子汐没见着小宝,“润哥儿,小宝他们呢?” 秦润无奈道:“被云帆喊去摘野菜了。” 方子汐:“……云帆对野菜还挺情有独钟哈。” 晌午,一大三小终于回来了。 小宝像条狗似的,热的直吐舌头,一下单车就往厨房跑,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起来。 方子汐看向满头大汗,小脸被晒红的三个孩子,心疼的够呛,赶紧找来毛巾给他们擦擦。 许云帆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半,可他没歇息,找了几个笸箩还有一张竹席出来,将两大袋黄花菜倒了出来。 方子汐赶忙上去帮忙,他没见过这些野菜,见着像花一样,还问许云帆没摘错吗? “错不了的,等黄花菜晒干了拿来煲汤可香了。”许云帆高兴的摇头晃脑,好像他捡的不是两袋黄花菜,而是两麻袋银子。 见状,方子汐不由笑了起来,他最近是吃好喝好,人都圆润了些,可一样是孕夫的秦斐俞却瘦了。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一起找来的时候,许云帆大概猜到了两人的来意。 果然,在秦主君不好意思的道明来意后,许云帆一口饭菜差点没喷出去,他瞥了秦润一眼,“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不是的,就算是一家人,你……”秦主君真是说不下去。 让一个哥婿来照顾怀有身孕的爹爹,哪有这个理的? 哪怕许云帆与秦润赚的多,可这不是能拿银子解决的事,而是要花心思,废神的事。 秦二主君抹了一把脸,“我们秦家也不知道咋回事,好像就注定了,你二叔也是生了双生子,原以为你们爹爹不同,可大夫还有产婆说,他估计也是怀了双胎了。” “当年你们二叔怀少平少安也是受了不少罪,孕吐很严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后来我们给他补了,但生孩子的时候差点没熬过来。” 女子生双胎本就艰难,更不用说哥儿了。 因为秦轻枫的事,他们自然担心秦斐俞的情况。 秦斐俞虽长的比秦轻枫壮实,也不是头胎,可秦斐俞早前生了两个孩子,月子没坐好,看似没什么,实则内里有所亏空。 许云帆看了眼秦主君,“二叔也生了双生子,爹爹也是的话,说明秦家先祖是有生有双生子的先例的,这种事是可遗传的,不奇怪,爹爹,咱们秦家前辈,还有谁生了双生子呀?我好像没见过。” 明明许云帆只是在正常不过的科普,替秦主君他们答疑解惑,可秦主君在听了许云帆的话后,面色突然一白,整个人像是大受打击,放置在椅子把手上的右手都在轻颤着。 “小哥。”许云帆话音刚落,秦二主君暗道一声糟糕,赶忙去看秦主君。 秦主君摆手,故作镇定,“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都过去三十几年了,我早习惯了。” 习惯了,想起那个没能抱过一次的孩子便会痛得要死的感觉。 “爷爷,可是我说错话了?”许云帆见状,暗觉不对劲。 秦润抓着秦主君的手,“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要请大夫来看看?” “没事。”秦主君强颜欢笑,红了眼,摇摇头,“不用,不用请大夫,我只是想起你们的大伯罢了。” “小哥。”秦二主君沉声喊了一声,似乎不赞同秦主君说起这事。 秦主君苦笑,安抚的拍着秦二主君的手背:“没事的,我现在就想好好的,不会跟以前一样了,你啊,不用紧张成这样,前几年也是苦了你了。” 因为自己,秦主君知道的,秦二主君也不容易,秦轻枫生下双生子一事,秦二主君担心他会触景生情,早年甚至不允许秦轻枫将少平兄弟带回秦家。 那可是他的亲外孙啊,为了自己,秦二主君想看外孙了,也只能跑去胥王府看看,若非逢年过节,轻易不让秦轻枫带孩子回去,后来还是自己也想得紧了,开口让秦轻枫带回去给他看看,秦二主君才松的口。 身为弟郎,能做到这个份上,秦主君如何能不念这份情。 许云帆每天要上职的时候,会先准备好两杯红枣味的酸奶, 为了照顾两个孕夫,许云帆还特意写了一本菜谱出来,里头全是有关用西红柿做菜的菜谱。 像什么西红柿炒豆腐,西红柿肥牛等等,秦润每天变着花样的做。 夫夫俩做的,大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晚上要睡觉前,秦润打开柜子,拿了一个盒子出来,“云帆,你打开看看,盒子里面的东西你喜不喜欢?” “嗯?今天是啥好日子,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许云帆接过盒子,开心极了。 婚姻里就需要时不时的小惊喜。 秦润摇摇头,“不是礼物,是奶奶给的,晌午时她来看爹爹,然后就给了我这个,我说不要,她偏要给。” 许云帆好奇的打开盒子,待看清里头的东西后,呼吸都重的,“乖乖,奶奶这是心疼你,给你送银子来了。” 说着,许云帆将栩栩如生的金蟾抱鲤拿了出来,他仔细看了又看,将其转来转去看了好半天,怕看不清楚,还拿到太阳灯旁看了好一会。 好家伙,这玩意还是纯金打造,细节处的处理堪称完美,工艺精湛,金光闪闪,纹路雕刻清晰可见,与现代的工艺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要是放现代拍卖会上拍卖,估计没有几个亿是拍不下来的。 第297章 第 297 章 红酒 许云帆看完了, 小心翼翼将其放回去,让秦润收好,秦润诧异道:“这玩意这么值钱?不就是金子做的吗?” “润哥儿, 这玩意, 有时候贵的不是金子本身,而是这件东西本身的工艺价值。”许云帆美滋滋的不行, “收好收好, 这可都是好东西来着, 老值钱了。” 不用许云帆说,只要是值钱的东西,秦润哪能不收好,他怕柜子不安全, 还将其放到许云帆的箱子里。 一大早,许云帆踩着单车去田庄摘了新鲜的西红柿回来,顺道又去北市买了条草鱼。 孕夫嘛, 多吃点鱼好处不少。 许云帆做菜不行, 片鱼, 腌制鱼肉却是不在话下的,按照许云帆教的步骤, 秦润做了一大盘的西红柿鱼片。 在汤盆中撒上葱花、蒜末, 再将烧热的热油直接泼在葱花蒜末上, 激发出香味, 片刻功夫,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看着满满一盘汤色红润的西红柿鱼片, 帮忙烧火的秦斐俞咽了下口水,待吃到细嫩的鱼片,口腔中弥漫着独特的酸甜味时, 简直是幸福的紧。 “爹爹,吃了几天的西红柿了,你跟哥夫吃腻了没有呀?要是吃腻了,我们做别的菜吃。”许云帆现在可关心自家岳父还有小哥了。 秦斐俞:“不腻的,很好吃,我跟方哥儿都很喜欢吃,就是……” “什么?岳父不用不好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 “我胃口比较大。”秦斐俞比其他哥儿壮实些,胃口自然要大一些,之前他是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自来到小秦家后,秦润还有许云帆给他们做的吃食,他是吃啥都觉得好吃。 秦润每次做的西红柿炖牛腩,他一个人就能吃一盘,许云帆准备的水果、点心之类的,其实他还可以再多吃一份的。 正在洗手准备吃饭的许云帆抬头看了秦斐俞一眼,“我知道了,岳父你不用跟我客气,想吃什么就说,但凡我能做的就给您做了。” 秦斐俞吃的好,来小秦家不到半个月,脸上的肉都长回来了。 正好过来看看自家夫郎的萧衡之见到面色红润,一口气干了两碗饭,还吃了一大盆肉的秦斐俞,觉得欣慰之余,不免感到些许挫败。 之前为了能让秦斐俞多吃点,他同萧老夫人还有秦主君几人是牟足了劲,大夫问也问了,他们亲自监督厨娘熬出来的汤,秦斐俞咽下去还没咽第二口就吐了,每次都恨不得将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似的,看的人心惊胆战。 可谁知,来了小秦家,这人是吃嘛嘛香。 所以,还是哥婿比较好吗? 萧衡之神色的复杂看了眼说着笑话哄得两个孕夫嘎嘎笑的许云帆,再看抓着酸甜排骨吃的满嘴油的几个孩子,突然就食不知味。 看来,他得跟许云帆取取经了。 饭后,许云帆端了一盘水果出来,萧衡之尝了一块,酸的快掉牙,“云帆,你上哪买的水果,这么酸可怎么吃?” “不酸,等我加点辣椒面和甘草粉进去就好吃了。”酸嘢就是这么吃的,许云帆见秦斐俞两个孕夫爱吃,这才专挑酸的水果买。 一大盘的酸嘢,平时当饭后水果都不够秦斐俞他们造,秦安秦慕吃饭的时候喊着吃饱了,吃不下了,结果,许云帆准备的水果布丁,两个小家伙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萧衡之见两个哥儿胃口这般好,不禁瞠目结舌。 萧衡之摸摸秦安的肚子,又摸秦慕的肚子,“方才你们不是说吃饱了,吃不下了吗,怎么还吃得下一碗布丁的?” 秦安笑呵呵道:“父亲,我们吃不下饭,又不是吃不下其他东西,不一样的哦。” “就这么喜欢吃你们哥夫做的吃食?”萧衡之承认,许云帆做出来的很多吃食确实好吃,不说小孩,就是大人都爱吃。 秦慕抬头看萧衡之,“伯伯,难道你不喜欢吃吗?你比我跟二哥吃的还多呢,酸嘢你也吃,布丁你还吃了两份呢。” 萧衡之一噎,拍了下秦慕的屁股,“伯伯是大人,跟你们不一样。” 许云帆坐在一旁挑捡箩筐里的野葡萄,低着脑袋,暗暗翻了个白眼。 萧衡之同秦安秦慕谈不下去了,转而又跟许云帆说话,“云帆,你买这么多野葡萄是要干什么用?这玩意偶尔吃还可以,你买的太多了,留到后天就该坏了。” “我不买来吃,我买来酿酒的。” “酿酒?这玩意还能酿酒?”萧衡之惊讶的声音都高了三个度,就是秦斐俞、方子汐都看了过来。 他们是知道许云帆会酿酒的,酒厂酿的酒多,有红薯酒,有玉米酒,有高粱酒,还有松针酒等等,可他们没见过拿葡萄酿酒的。 许云帆瞄眼没啥见识的萧衡之三人,不说话,起身去书房旁边的房间里抱了一坛东西出来,“安哥儿,给哥夫拿个碗去。” 之前在大梨村,许云帆酿了几大缸葡萄酒出来,后来回京了,他让李六将其运了过来,这玩意,他还没开封呢。 许云帆一打开坛口,哦豁,一股浓香的,香甜的,很是独特的味道飘出来,萧衡之闻了闻,眼睛瞬间一睁,待看到许云帆倒到碗里,带着浅红色的酒时,惊呼出声,“这是红酒?” 嗯? 许云帆顿了一下,“岳父,你还知道什么是红酒?” 红酒可不就是葡萄酒的一种嘛,难道这里也有人酿葡萄酒? 萧衡之白了许云帆一眼,“你这口气,说的好像你岳父很没见识似的,这红酒是大齐国的东西,听说在那边卖,一坛就能卖这个价。” 说着,萧衡之竖起一根手指头来。 许云帆猜道:“这是……一坛能卖十两?” 萧衡之摇摇头,“不不不,不是十两,是一百两。当年大齐国使者前来的时候带来几坛,说这玩意叫红酒,我还喝过呢,那味道棒极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快,给我尝尝是不是那个味。” 许云帆把碗递过去,“呐,您喝看看。” 一般人品酒,那都是只喝一小口,萧衡之一开始确实只喝了一小口,随即很是享受的舔了下唇,很快便如牛嚼牡丹般的将一碗葡萄酒咕咚咕咚的干完了。 “呵……”萧衡之喝完,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激动不已的把碗递过去,“就是这个味,没错了,你说的葡萄酒就是大齐国说的红酒,好喝,再给我来一碗。” 萧衡之又喝了一碗,这才算是品出味来了,“云帆,我怎么觉得你这红酒比我之前喝过的还好喝些呢?那种滋味说不上来,但口感上,还是现在喝的更好点,喝完之后,感觉都不一样。” “岳父,这玩意不兴一口闷的,你慢慢喝就喝出味来了。” “我知道,这不是……情不自禁,没控制住吗。” 许云帆又给萧衡之倒了一碗,这才发现秦安秦慕眼巴巴的看着他,“这玩意闻着香,但它是酒,你们还小,不能喝,岳父,方哥,你们怀着身孕呢,也不能喝。” “不喝,我们不喝。”方子汐连连摆手,目光牢牢锁定在他手中的坛上,“云帆,这葡萄酒一坛能卖一百两啊!” 许云帆倒是没怎么太过震惊,一坛一百两的酒而已嘛,他还喝过几百万几千万的酒呢。 一百两一坛的红酒罢了,不至于太过惊讶。 许云帆很是镇定的道:“在大齐国能卖那个价,在大晏朝就不知道了。” “肯定能卖高价。”萧衡之说的信誓旦旦,“你不知道吗,齐家同大齐国商队往来时就会从他们手里买进红酒,回到咱们大晏朝再以另外一个高价卖出去,一坛卖两百两都不够卖,大家伙想买都得挣破头。” 许云帆挑挑眉,怪不得,搞贸易能发财,就这,不想发财都难,“葡萄酒卖的这么贵,那我多酿一些,到时候咱们挣他一笔。” 萧衡之点点头,“对,不挣白不挣,你只管酿,不怕卖不出去。” 葡萄酒这玩意价高又是稀罕物,作为礼品送人绝对送得出手。 许云帆给了萧衡之一坛,“这坛是给岳父你的,这三坛是给苏晏叔还有爷爷奶奶的,岳父帮我带回去吧。” 既然红酒在上层圈子这么畅销,许云帆买了十几个酒坛回来,将一缸葡萄酒开封后分了十几坛,这些是送给秦轻枫夫夫还有秦主君他们的,另外齐家、谢家、沈家、林家也得送一坛。 秦润在一旁帮忙,看着房间里的酒缸,“云帆,这些葡萄酒能放多久?” 许云帆说了个时间,“到时候前面这批葡萄酒可以出手了,去年我做的葡萄酒不少,今年又做了很多,就算咱们这边不好卖,还可以走齐家的商路。” 大齐国可以把红酒卖到他们大晏朝,没道理,他们不能把葡萄酒反卖回去。 秦润最近四处收购野葡萄,甚至还请人上山找,在外头看到有卖了也是全部包圆买了下来,半个月时间,许云帆已经泡了很多葡萄酒了,“那我再找些人去更远一点的山上找找吧。” 因为野葡萄这种东西讲究一个季节性,想大规模种植倒是可以,但可惜的是,之前许云帆并不知道葡萄酒会是这个高价,酒厂想大量生产葡萄酒是不可能的。 许云帆盘算着,“润哥儿,你说咱们买山专门种葡萄怎么样?其他葡萄也可以酿酒的,不拘于野葡萄,到时候咱们酿的多了,跟齐家合作,就往领国卖。” “可以的。”秦润想了想,“咱们不用买山,云帆,你忘了吗,何管事不是给了我们几座山的地契吗,咱们可以在那里种,把酒厂建在那边。” 许云帆拍了下脑袋,“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你说的对,就种在那边,同盐厂一块管理也方便。” “这事你交给我就好了,你每天上职本就累了,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去做就好。” 许云帆抬眸,雪亮的眸中盛满了含情脉脉,承载不住的温情流溢而出,“我累的话,难道你就不累吗?” 怎么会不累呢。 秦润只是个凡夫俗子,他不是神,生意上要忙,身为夫郎,他要顾家,每天回来给他备饭,晚上还要给他暖床,怎么会不累呢。 可再累,秦润从没吭过一声,反而更怕他会累着。 这份爱意,深沉的让人悸动,又不免让人觉得沉重。 秦润摇摇头,幽幽注视着许云帆,许久才道:“不累,这点活我能做的来,倒是你,每天上职,回来还要照顾家里的事,你可是累了?” 许云帆脾气很好,秦润一直都知道这一点,哪怕在外遇到糟心事,他也从不会把那些负面情绪带回家里。 去年那般热,为了让他吃上红豆冰棍,许云帆顶着烈日走了半个时辰去到镇上,每天去书院卖面包归家时也是热的满头汗,明明他那么怕热,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以前他们的阶级并不对等,可许云帆还是向下兼容了他,扛起了小秦家的担子,如今,秦润也想从许云帆肩膀上接过那根担子,“我不累,但我怕你会累。” “我吗?”许云帆眉眼带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算计人的伎俩,痞痞的勾起嘴角,“如果我说累,你要给我奖励吗?” 看着许云帆笑的那么坏,秦润愣了一下,许云帆这是想白日宣/淫? 秦润往外头看了眼,这个时辰,秦斐俞几人都会回屋睡午觉,他们在前院,如果……也不是不行,“你想要什么?” 哼,明知故问。 这个哥儿现在还学会欲擒故纵了。 许云帆笑嘻嘻的凑近,彼此之间的呼吸缠绵着,故意压低声音,用他那勾人的低音炮勾着人,“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 说着,许云帆全然不给秦润反应过来的机会,炙热的温度落在唇上。 温度愈发灼热,许云帆停了下来,看着不断喘着粗气的人,猛的又在对方殷红的唇瓣上啄了一口,这才问他:“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秦润快气笑了,到底是谁想要谁的? “是我想要你,可以吗?” 这种时候,秦润无奈提出的问题,显然很不合时宜。 许云帆却故意勉为其难的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满足你吧。” 秦润无奈又好笑,捶了许云帆一拳,迫不及待的褪去身上的束缚,背过身,撑着桌子,扭头往后也了许云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状,许云帆眼都红了。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胡闹了半个时辰,许云帆餍足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呼了两口气。 跨坐在他双腿上,双眼涣散,尚未从云层顶端坠下的秦润趴在他的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胸膛剧烈起伏着,许云帆抱着人,仔细聆听着对方急促不稳的气息,一手轻抚着他的背。 第298章 第 298 章 谁人告状了 未隔着衣物的拥抱, 黏糊的触感,许云帆没有丝毫嫌弃,只是不厌其烦的抚摸着秦润的背, 不时亲吻着对方的脖颈, 直到身上人急促的呼吸声趋近平稳。 秦润起身穿衣时,许云帆还在坐着, 没办法, 腿有点麻了。 TNND, 说实话,这个姿势还真的有点累人,就这么十几下,他是汗如雨下。 穿好衣物的秦润捡起地上属于许云帆的衣服, “云帆,你先穿衣,我给你烧点水洗洗。” “哦。”许云帆面色怪异的接过衣物, 有句话, 他憋在心里很久了。 问题是, 他不好意思,也没有脸问出口。 毕竟这种问题太伤男人的自尊心了。 无论他是闹到下半夜也好, 还是用了力气的“折腾”, 秦润每天都起的比他快, 甚至好几次, 他困的睁不开眼了,这人还在打水给他擦洗。 这种事后事, 难道不应该是他作为大总攻的一方来做吗? 想了想,趁着秦润没出门前,许云帆脱口而出, “润哥儿,你要是累了,我去打水给你擦擦吧。” 开门出去的秦润,脚步不停,顺嘴回道:“我不累呀!” 许云帆:“……” 扎心了老铁。 …… 又是上职的一天。 被秦润喊起来的时候,许云帆双眼迷迷瞪瞪,眼睛半睁不睁,困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到点去上职了?” 不应该啊,他还这么困,好希望秦润能够摇摇头,告诉他现在还是半夜。 可惜,秦润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已经早上了,可以起了,你赶紧起来洗漱,我去给你熬点粥喝,还是你想吃肉包子?” 许云帆揉着眼睛,一边迷糊回:“吃饭吧,我还想吃你做的酸豆角炒肉沫,你再放点辣椒,酸酸辣辣的,开胃。” “好,我给你做。”秦润知道许云帆好这一口,哪怕来了京,他还是在院子里种了些菜,比如香菜、薄荷、葱蒜什么的,豆角种的不多,他便出去买,腌了好几大缸。 做好朝食后,秦润拿出食盒,打了半盆的饭,这才拿另外一个盘出来装了一大盘的酸豆角炒肉沫。 许云帆之前是不愿意让秦润早起做这些的,他可以在外头随便买点吃的应付两口得了。 在一次买肉包时,包子摊的老板被一急匆匆赶来的汉子揍了两拳,对方说是吃肉包时,TND,他居然在里边吃出一根卷毛来,可把人恶心的够呛。 许云帆一听,当即就反胃了,之后没在那家包子铺买包子了,他嘴巴本就挑,吃这个嫌太咸,吃那个又嫌味太淡,秦润哪舍得,干脆每天同他一块起来,变着花样的给他做饭。 自条件好了以后,家里顿顿不缺肉,许云帆吃的又多,才十八岁,身高已经直逼一米九了。 十几岁的年纪本就是能吃穷老子的时候,许云帆顿顿三碗起步,哪怕是早上,胃口也是杠杠的。 其他学士早在外头忙了,只有他在办公室猛造。 “呼,好吃。”吃到一半,许云帆不忘评价一句。 秦润做的酸豆角炒肉沫,肉沫多,其他料放得也足,香的许云帆连丁点肉沫都不剩。 吃饱了,许云帆泡了几颗枸杞,一边吹一边翻看桌上的书籍,半天的工作时间混的好不惬意。 两个时辰后,下职吃晌午饭的时间到了。 许云帆晃悠悠的不顾其他学士的目光,提着食盒出去了,回家前,他去东市买了一只鸡,又买了三斤牛腩,这才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今晚吃鸡?”正在炒菜的秦润见着许云帆提着一只母鸡进来,暗道,他们家好像是有几天没吃鸡了,许云帆估计是馋了。 许云帆点点头,将鸡放到柴火堆旁,拿了个竹筐把鸡罩起来,谨防鸡跑了,“今晚你给我们做黄花菜炖母鸡汤喝行吗?到时候你再放几颗红枣还有几块姜片就好了。” 秦润拿着锅铲,都忘了翻炒锅里的鸭肉,“你晒干的黄花菜可以拿来炖汤?父亲说那玩意有毒的。” 许云帆瞄了眼锅里的鸭肉,舔了下唇,“你快翻,等下鸭肉要糊了,黄花菜生的时候处理不当吃多了才会中毒,我都晒干了,没有毒的。” 说着,许云帆围在灶台边,也不出去,“方哥他们呢?” 之前回来,秦斐俞还有方子汐哪怕手艺不行,两人也会在厨房帮忙打下手,今天一个人都不见。 见许云帆眼馋的盯着锅里的肉看,秦润道:“他们在后院挑野葡萄呢,有的葡萄烂了,得挑出来,你去喊他们洗手吃饭了。” 吃饭时,秦润夹了一块鸭腿,这时候的鸭子都是土鸭,没有饲料鸭肥,但秦润还是将鸭腿上的皮撕下来,这才把鸭腿放许云帆碗里,“多吃点,最近上职辛苦了。” 许云帆一噎,脸有点红,差点没把嘴里的肉咳出来,是啊,他是挺辛苦的,每天睡回笼觉,还得跑翰林院睡,确实是辛苦了。 方子汐看了眼许云帆,“云帆,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圆润了点呢。” 秦斐俞仔细端详着许云帆,“有吗,我看着好像还瘦了些。” “瘦个屁。”外头突然传来萧衡之隐隐带着怒火的声音。 许云帆眉心一跳,轰的站起来,“岳父,你怎么来了。” 来就来吧,每次都这么凑巧的,尽挑饭点来,很难不让人怀疑有蹭饭的嫌疑呀。 萧衡之瞪了许云帆一眼,“你还好意思问,说,你去翰林院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 “岳父,我能干什么,我去上职,当然是上级领导安排什么我就干什么啦,瞧你这话问的。”怪不懂事的。 萧衡之哽了一下,这话没毛病,但:“你上职是不是都在睡大觉了?我都听说了。” 今日萧衡之被唤去上朝,乖乖,自家哥婿才上职半个月,居然就被人弹劾了,这还得了。 那帮混账的监察御史居然说自家哥婿上职时都在睡大觉,此举乃是不正之风,乃失职之举,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这帮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许云帆飘了,就该降为从七品的侍读,否则少年心性,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进了翰林便是受上头看重,自命不凡,什么活都不干。 好在当时缚青胥不干了。 毕竟缚青胥身为王爷,也没干过几件实事,当即就怼了回去。 正巧今早郑柯回来了,又正巧上朝禀告读书楼一事,这才替许云帆美言了几句,否则,他这个岳父真是脸都丢光了。 学士的职位是他提的,结果把人丢到翰林院,许云帆只会睡大觉,说出去,丢的还是他的脸。 许云帆嘿哟一声,“岳父,你听谁说的?是谁打小报告了?对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看书的时候他们不见,偏偏我劳逸结合让眼睛休息会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他们是不是故意搞我啊?再说了,我就算睡觉又怎么了,郑大人又不在,没人安排活给我干,我还不能休息会了?” 他哪里偷懒了,他偷懒,那份项目计划书是鬼写的? “可我听说了,其他学士忙的很,叫你帮忙,但你拒绝了。” 对于此事,许云帆义正言辞的道:“难道我不该拒绝吗?一旦我帮这个,其他人见了,有样学样,也喊我帮忙,那我是帮还是不帮?不帮的话,人家会不会以为我瞧不起他们或者对他们有意见,这样不利于翰林院的团结呀。我的用心良苦,他们怎么看不见,就看到我睡觉了?这些人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岳父,你可得替我好好查查,看看谁要搞我,还有,若是帮了,我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在对不起自己与对不起别人两种选择上,我是有自虐症啊,为啥要跟自己过不去?” “再说了,谁叫我帮忙我都帮,活都我干了,要他们来干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凭什么呢,我是去给郑大人当秘书去的,又不是去当杂工的,岳父,你说我做的有没有问题?” 萧衡之眨巴眼,这话没毛病,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秦润几人停筷,静静听着,不知为何,许云帆说的头头是道,很有道理且义正言辞的,可秦润脸上就是热的慌。 自许云帆去上职的这段时间,他是生怕许云帆干活累了,每天起那么早,回来也不睡午觉,晚上都不敢让他多闹,生怕他睡不够,结果…… 他还是瞎操心了。 许云帆去上职,能睡的时辰比在家能睡的时辰还多,难怪这人隔三差五就要带一包裹的吃食去。 方子汐乜了一眼被许云帆反问到无话可说,一脸懵逼的萧衡之,赶紧低下头,抿着唇,否则他真怕自己会笑出声。 秦斐俞笑了两声,“云帆说的没错,不该他干的,他凭啥干?活他都干完了,要他们来做什么?事情真做不完了,需要人帮忙,那是他们自己需要解决的事,他们可以上报,但就是不能以大家伙都是翰林院学士为由就什么都给云帆做,如果真的工作量超了,那就是翰林院负责安排工作的学士的问题,总是找人帮忙并非长久之计。” 萧衡之:“理是这么个理,但这小子在上职时间睡觉,确实不对。” 许云帆瘪嘴道:“那我以后不睡就好了嘛,谁这么不懂事,我有问题,他们应该先找我直属上级吧,这直接越级告我一状,简直是不把郑大人放眼里,岳父,你跟我说,这人是谁。” “是霍正文,此人来自监察部。” 在大晏朝,监察部里头的监察御史,别看他们不过是从五品官,但权限广泛,负责察纠内外百官、巡按郡县,监督乡试、会试及武举考试等等,监察御史可以明章面奏弹劾或密奏弹劾,因此,别看他们的官级不高,但由于皇帝的支持,哪怕人家只是从五品,也是有上朝的权利的。 许云帆一听,好家伙,他一个正五品被个从五品的给告状了,真真是以下犯上,倒反天罡了,思来想去,好像这个监察御史比学士还好点。 要是让他去干,每天抓人小辫子的活,那他可太会了,时不时还能“出差”,不用每天在领导眼皮子底下混,好像是有点爽啊。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古代车马慢,他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不适合出差,到时候一出京,估计就得按月算才能回了。 风餐露宿倒不怕,他吃得了物质上的苦,可他吃不了相思苦。 见许云帆站在那,眼珠子左转右转,一副要想坏点子的样,萧衡之一个咯噔,“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许云帆赶忙摇头,“我没想什么啊,岳父,快坐,你吃了没?要不要来点?工作上的事就先放一边,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秦润去拿了碗筷,萧衡之可不会客气,一屁股坐在秦斐俞身边,看向他跟前的鸡汤,里头还有几朵黄花菜,想到既然许云帆说能吃,想来是真的能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直到喝了一口汤,萧衡之总算知道什么叫真香了,“哎,没想到这玩意还挺好吃。” “那必须的呀。”不然他用得着天天去蹲着? 晒干的黄花菜,一斤要卖好几十,许云帆以前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克几百几千几万的食材他都能当菜吃,但秦润做出来的饭菜,哪怕是一道简简单单的蒜头炒红薯叶或者清汤小菜,他都觉得香,更是多了几分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还有浓浓的,爱的味道。 许云帆吃着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没努而拍桌,“嘿,岳父,我总算知道监察御史为啥要告我的状了,霍正文,他是不是霍掏家的?” 京城这么大,姓霍的人家不少,霍掏便是霍奕的爷爷了。 “没错,霍正文乃霍掏三子,你小子总算想到这了。”萧衡之欣慰了,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许云帆日后估计晓得收敛些了。 哪知许云帆却道:“既然皇上没降我的职,说明皇上是站在我这边的,看来日后我是不用怕了。” 萧衡之:“……” 许云帆这就是典型的死性不改。 错了他都不想改,更不用说他还有理了。 萧衡之不想跟许云帆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吃着饭,否则,他真担心待会自己会被噎死。 别说,黄花菜还挺好吃的,许云帆装了一大包让萧衡之给萧玄之寄过去,“黄花菜跟腊排骨一起顿,味道也很香,二叔在边境,那儿的条件不比京城,还有几个堂哥也是受苦了,岳父你帮我给他们寄点吃的过去吧。” 上次许云帆成亲,萧玄之父子几人没能回来,但他们来信了,还给了大礼,美食城的建设,苏晏也跟着出了不少力,这一件件的,哪怕不重,但许云帆都记得。 第299章 第 299 章 食盐煮出来了 萧衡之掂了下手里的包裹, 大概有十斤左右,可以炖几十次腊排骨汤了,云润店铺确实有腊排骨买, 要做这些腊肉, 费盐得很,“云帆啊, 有件事, 父亲一直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做这些腊肉, 真的不亏本吗?还有,齐家怎么舍得给你留这么多盐?” 许云帆摇头,“怎么会亏本,润哥儿脑子又没问题, 难不成还会做亏本生意,这玩意就是不太挣钱罢了,但也不是没的挣, 现在挣的可能不多, 但往后就不一定了, 岳父,修泽可是我兄弟, 一点盐而已, 他为什么不给我?” 听听这理所应当的口气, 萧衡之都哑了。 盐贵, 肉也不便宜,加上人工成本费啥的, 腊肉卖的价太高,大家伙宁愿买新鲜肉吃,也只有有钱人会尝尝鲜, 为此,云润店铺售卖的腊肉并不是很贵,比起竹纸那些生意来说,挣的自然不算多。 也正因此,许云帆同萧衡之合作,腊肉可以长期保存,正适合塞外士兵食用。 等盐厂那边将生产出来的第一批食盐运来,盐贵,不够用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其实不仅萧衡之好奇,其他人也好奇许云帆怎么想的,浪费那么多盐来做腊肉,最主要的是,齐家居然还陪他一块胡闹。 不少人背地里没少讨论这事,一个个都在认为许云帆是不是赚的太多了,走的太顺,所以自命不凡,自以为自己做什么都能卖的好,做什么都能挣大钱。 有那些眼红美食城还有北郊厂的人,逮着机会了,少不得要讽许云帆一顿。 这些人都打听清楚了,秦润负责做生意,但是这产品的事都是由许云帆做决定,许云帆让人生产什么,秦润就卖什么。 秦润站在一旁,“之前爷爷也在建议我要不要把腊肉厂关了,腊肉厂每天消耗的盐不少,而且齐家虽有给我们便捷,但我们对食盐的需求量还是大了些,也不知道何管事那边进展如何了。” 要是盐厂那边还没有进展,腊肉厂确实得停工一断时间了。 萧衡之已经走了,除了他们夫夫,四下无人,许云帆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你看,这是何管事给我寄的,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拿给你了。” 秦润赶忙将信打开,待看完内容,不禁惊呼,心脏蹦蹦跳,耳膜都在剧烈震动,“云帆,何管事说的可是真的?食盐真的煮出来了?” “嗯哼。”许云帆轻笑道:“难不成还有假,按照我说的做,要是做不成那只能说他的能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你放心,我已经给许一去信,让他带一批武侍前去把食盐运回京,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缺盐用了。” 秦润激动不已,这批食盐不仅解了他们的急,食盐制出来,意味着什么? “云帆,何管事说,盐厂每日可产两千六百斤盐,如今已经有一个月了,七万斤盐,咱们要放哪?要不咱们买个地方作为库房用?” 许云帆想了下,“不用,七万斤盐,看的多,真分到工厂还有美食城去了,其实不剩什么的,况且,咱们都跟齐家合作了,这事还用我们操心?此事你交给我去办吧。” 北郊厂房有库房,但这批盐肯定不能运到那去放,不然到时候又要运去美食城,运来运去的,麻烦不说,还费钱。 京城的房价不便宜,许云帆自是不想浪费银子,齐家在码头有那么多仓库,其中一个仓库便是皇室专用,附近又有重兵把守,食盐放码头不是正合适吗。 许云帆想的美,嘴更甜,一到齐家直把齐爷爷齐奶奶哄的咯咯笑。 齐远洋回来的时候,听到堂屋里两老欢快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许云帆又哄人了。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齐远洋挺好奇的,生意上的事,不是都是秦润负责的吗。 许云帆:“齐伯伯,我来找你有点事,就是之前……他说了要找他的话,来找你就对了。” “你要找他?”缚青雩嘱咐过齐远洋,得知许云帆要卖盐一事,齐远洋不是不好奇许云帆哪来的胆子,居然要抢皇家的生意,他与缚青雩派人调查过,可无论是许云帆的人还是秦、萧两家的人都没出现在沿海地区,如此,许云帆怎么产盐? 齐家两老已经离开,许云帆大大方方道:“是啊,他不是说了,我要是把盐运回京了便告知他一声的吗,再过几天,厂里第一批盐就要运到京了,我不得提前通知他一声?不然到时候他该说我不讲义气了。” “什么?” 许云帆在说的什么天方夜谭? 齐远洋恨不得掏一下耳朵,他才四十出头,还没老到幻听的年纪,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里头尽是咚咚咚的声音,“云帆,你方才说了什么,给伯伯再说一遍,伯伯年纪大了,好像耳朵不好使了,都没听清。” “缚大哥没同你说吗?” “说什么?” “就是我们……” 齐远洋当天下午直接进宫了。 面对缚青雩,齐远洋痛心疾首,“皇上,您就是对待您的臣子的吗?为何许云帆制盐一事,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缚青雩搁下毛笔,淡淡道:“什么?朕没同爱卿说过吗?好像说过了吧。” 齐远洋:“……” 实锤了,这人也是个小肚鸡肠,记仇的。 “对了,爱卿如何知晓此事?” 齐远洋暗自咬牙切齿,“今日许云帆前来找我,据他所说……所以同我借库房一用。” Duang…… 桌上垒的高高的奏折落地,缚青雩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激动,“你说什么?许云帆当真把盐制出来了?” 对比之前得知许云帆想制盐时的不可置信,如今得到肯定答案,缚青雩心中的难以置信达到了顶峰。 怎么可能呢。 据他们所知,盐只能通过熬煮海水除杂取得,不说大晏朝,就是四大国之首的大齐国也是如此,可他们派人去海边看了,许云帆的人并未出现。 缚青雩还为此失望过。 固然许云帆制盐卖盐,会抢走皇室部分生意,可许云帆说对了,若是盐制出来了,走出口贸易这条路,皇室能得到的利润不会比被他抢走的那部分生意赚的少。 他都已经放弃了,结果,许云帆猛不丁的将惊喜砸到了他的头上。 缚青雩难免有些坐不住,高兴的背着手左右来回转,许久,他才大手一挥,“齐家码头,皇家的库房整理一个出来,以后就给许云帆用了,待他制出来的盐多了,到时候咱们可以……” 至于到时候运往邻过的盐怎么卖,定价几何,还需谨慎做份计划。 几天后,由许一等二十几个武侍护送的食盐终于抵达齐家码头。 秦润等人早早便在码头等着了。 昨晚小秦家在吃晚饭时,秦润想到库房的事,在饭桌上问了一嘴,过来蹭饭的萧衡之好奇道:“库房?你们要库房做什么?我们家在码头也有库房,要不要收拾一间出来给你们用着?” 许云帆摇摇头,“库房的事已经解决了,是这样的,盐厂那边制出第一批盐了,我让许一哥他们运到京来……” 他话没说完呢,萧衡之突然拍着胸口剧烈咳起来,好像被噎到了,就是方子汐、秦斐俞都停下筷子,满目惊讶。 “啥玩意?”方子汐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哥,云帆造了一家盐厂,如今第一批食盐已经运送在回京途中了,明儿就能到。” 秦斐俞手都有点抖,以前外人还说秦润嫁给许云帆,是下嫁了,如今……要是秦润这样的也算下嫁,只怕大晏朝的哥儿姑娘家都愿意下嫁了。 方子汐也是不敢想,许云帆插手贩卖食盐一事,日后得赚多少银子? 只要给他时间,到时候,小秦家的财势岂是常人敢想?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说什么都要亲眼过来看一眼,以验真假,秦润劝都劝不住,只能让他们过来了。 许云帆苦逼的上职去了,全然不知,齐家码头一行人在看到几车白盐时是如何的兴奋。 看到缚青雩时,秦斐俞不是不惊讶,但他只是眸光暗了瞬,随即在缚青雩别有深意的对他微不可查的摇头时,选择装聋作哑。 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盐厂的食盐被分装成一包包,每包有一斤重,而皇家的食盐,那是直接拿大缸装,平日售卖,客人要多少便称多少。 盐厂的食盐,一包一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哪怕是农户,咬咬牙也是买得的,若是不舍一次性花那么铜板,也可散卖。 齐远洋抖着手,划开一包,沾了一些舔了起来。 好家伙,盐厂制出来的盐,无论是成色还是口感,好像比皇家的还要好一些,看看这色泽,洁白似雪,一丝苦味全无。 缚青雩回宫后,站在国库前看了半晌,嘴角擒着笑意,好像已经看到数不尽的银子从天上掉到他的国库之中了。 国库充盈,还愁大晏朝发展不起来? 许云帆不知缚青雩已经开始做白日梦了,眼下,他被郑柯以及林青带到距离国子监不远的一处工地上。 “郑大人,林学士,这就是你选的地方吗?” 郑柯说要带他来看看建造读书楼的地方,许云帆左右看了一遍,暗暗蹙眉,显然不是很满意。 “怎么了,是觉得不合适吗?”林青不是没看到许云帆蹙起来的眉心,不由叹气,他寻了这么久,只有这里最合适了。 建造读书楼一事,林青、苏向东被分拨在郑柯手下,一同协助郑柯。 许云帆在周边转了一圈,斟酌着给出建议,“这个地方合适是合适,但却不是最合适的,读书楼的选址应考虑远离火源、靠近水池、阴凉避光等几点,你看看这附近,连个湖都没有。” 这一点,许云帆同郑柯提过,可:“但是这儿距离国子监近,二来附近还有几所书院、私塾,方便学子就近前来阅读,国子监院长同我谈过,没有条件,我们再创造条件就好了。” 许云帆皱起眉头,“林大人,读书楼的建设是为了造福学子的吗?当初考题是这般问的吗?我答题的初衷是为了让学子有书可看吗?不是的,我想的是,只要他们愿意,只要是咱们大晏朝的百姓,无论是谁哪怕是乞丐都可以进入,而不是带着目的性的要去方便谁,我们不是在做生意,不在乎什么客户群体,他们要是觉得远不想来看,那是他们的事,爱来不爱,不强求。” “本来建一栋读书楼,需要花费的成本就很高了,要是再挖一个湖,买地挖湖,引水问题,雨季涨水以及排水问题都需要解决,这个成本不会少,朝廷拨给我们的项目款有限,再挖一个湖,我们就必须在其他地方将成本控制下来,若是搞以次充好的事,到时候被查出来了,咱们都跑不了,如此,先不说如此已然违背了我的初衷,再一个,我们是上级,可以接受采纳下级的意见,但绝不能让他们反过来以自身便利为前提影响我们的决策,这是不对的,如果……这经费每一笔都是有去向的,到时候还要查呢,林大人,咱们可得慎重考虑些。”说完,许云帆咳了一声,别有深意的乜了林青一眼,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审视。 这话,许云帆说的委婉,要是说的直白些,大概就要直接说:“你小子选择在这建读书楼,别是收了几个院长的红包了吧,到时候经费不够了,上头查起来,你小子还当不当官了?你收了红包,不分我一个,到头还要连累我,本少可不干。” 郑柯站在前头,没有回头,但身后几人的一言一行,他却在时刻关注着,许云帆说的不错,读书楼的建造,本就不是为了学子,而是为了想看书,想翻阅资料的百姓。 林青挑了挑眉,“你说的不错,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本来这块地方只是他们看好的其中一处,之所以带许云帆过来,不过是想看看他怎么说,看来这小子还有点头脑,心思通透,如此,有的事,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办了。 许云帆跟着三人又跑了一处地方,照例在附近走了一圈后,许云帆点点头,苏向东拿了本子出来开始一顿忙。 郑柯最近忙着落实读书楼一事,跑的地方不少,每天做各种计划书、预算,进度不算慢了。 到了晌午,许云帆抬头看天,烈日当空,再看腕表,哦豁,十二点半了,他工作可真是积极,连下班时间到了都不晓得,“郑大人,林学士,苏学士,晌午到了,我该回去吃午饭了。” 自被提拔任职大学士,一晃也有几年了,头一次见到有人在他跟前下职这么积极的,郑柯一脸的便秘,无奈的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 第300章 第 300 章 打破惯例 同林青、苏向东两人回翰林院的路上, 郑柯询问了许云帆进翰林可安生,毕竟许云帆才十八岁,看他的做派, 估计在家里就是个受宠的, 对他丝毫不惧,就好像, 像他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已经麻木了, 他真担心这小子在翰林院受气了会闹个天翻地覆。 林青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度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苏向东实事求是,“许学士进入翰林第一天……之后被安排在书间里后……但监察御史夸大其词了, 许学士并非从上职睡到下职。” 至少,他还先吃了朝食,然后泡杯茶水, 一边看书一边吃零嘴, 口干了就喝口水, 如此,这才睡了觉, 哪天起的早了, 没到下职时间, 他也会继续看书, 哪里如监察御史说的那般从上职时间睡到下职了? 呃…… 郑柯一度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为大学士, 理应教导许云帆几句,可许云帆第一天上职说的话,仔细想来, 确实没说错。 有事干,他不含糊,按点按时完成就好,没必要装忙,更没有义务去负责本不该他干的活,他又没领两份月例。 但老是睡,容易被人抓辫子,到时候他估计也得落个管下不严的罪名,“你们日后有什么事大可安排他去做,省得老是被人惦记,对了,方才他说的那么好听,馆校合作一事,以及同几个学院院长接洽的事就交给他去办,趁他如今还在京,你们处理不好的事尽管丢给他,过段时间,他离京或者被调到其他地方了,咱们想找人可就不容易了。” “是。”林青两人齐声应道。 待郑柯走后,林青才好奇询问身边的好友,“郑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许学士要升官了?” 苏向东幽幽收回视线,沉思片刻:“不清楚,不过我听过上边计划要建什么水泥路,但是这水泥路要建起来,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占用农田该如何补贴,路线规划,弯道半径,地形地质等等都需要考虑,之前负责此事的几大人做了计划书,但都被否了。” 苏向东身为翰林院的算术天才,前段时间便被调过去协助此项目。 可这水泥路是真的不好造。 成本高不说,需要消耗的人力也是个大问题。 就比如要从沂源县到青阳县,规划最短的路线,中间需要穿过几座山,若是挖山,那得挖到什么时候? 总之,要建路,自古以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负责该工作的便是齐大人,后来,齐大人一打听,美食城那边就有一段水泥路,兜兜转转,许云帆便被齐大人给惦记上了。 许云帆明明人在翰林,手却伸到了工部,这不,明明每天无所事事的许云帆,竟是上交了一份项目计划书。 许云帆的项目计划书上写了,遇山炸山,以及防滑护坡、项目预算、各项规划等他们没考虑到的地方全部考虑到了不说,他做出来的路线,不仅方便附近各村百姓出行,更是将建路所遇问题全部一一写上了解决方案。 该项目计划书,工部一帮人直接看沉默了,最后,齐大人将许云帆的计划书交了上去,缚青雩看了半宿,让福公公拿来地图又研究了半天,待按照许云帆规划的路线去看时,缚青雩激动的直拍桌,当即拍案叫好。 一听苏向东的话,林青突然就懂了,难怪前几天许云帆只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后找他拿了几个县的地图研究起来。 “所以,工部是要同咱们抢人?可项目计划书不是已经做给他们了?” 苏向东苦涩一笑,“是啊,项目计划书是交由工部了,可读书楼的计划书,许学士也给到郑大人了呀,但在这个过程中,有的问题,我们不也得让许学士来答疑解惑吗,这山要怎么炸,工部的人会吗?你且等着吧。” 林青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如此,一旦读书楼与水泥路真的建设完成,这便是两大政绩,到时候许学士……”不想升官都难。 “不仅如此。”苏向东人脉比林青广,林青不知道的很多事,他却是知道的,毕竟他爹爹就是蒋家哥儿,得知许云帆入了翰林,他爹爹特意嘱咐过他切记不可同许云帆交恶,还要多照顾着他点,许云帆可是他小舅看好的人。 林青这人嘴巴严,又是自己的表弟,多说一些也无妨。 苏向东低声道:“工部建出来的水车,还有马车,以及景大人所谓的改良种子,还有礼部户部最近在忙的帮学贷款一事,你以为是谁提出来的?” 林青已经傻了,机械性的把头转向苏向东的方向,大为震惊又不可置信的问,“表哥,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许学士提出来的。” “就是他。”一开始从爹爹口中得知此事,苏向东也是同林青这般,大脑嗡嗡的。 他进翰林院工作也有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爬到学士的位置,可许云帆一进来就同他平起平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看吧,等明年二月份的会试过后,只怕到时候,我俩再见他,只怕都得低头作揖尊称一声许大人了。” “不会吧,表哥,他才十八岁。”林青都不敢想,十八岁的学士已经很年轻有为了,要是再往上爬个几级,许云帆还是人吗?他是不是要上天同太阳肩并肩啊? 这么牛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打击他们而存在的吗? 林青真的有点嫉妒了。 在大晏朝,只要自身实力允许,你可以十岁参加院试考试,也可十岁参加乡试,但你想十岁进翰林院,很抱歉,哪怕文曲星下凡,仅十岁考取状元都不行。 景明泽当年考的也不差吧,可他并未能直入翰林院,而是被送到国子监进修。 想进翰林院,除了状元功名在身之外,还有年龄限制。 苏向东:“不会?为什么不会?人家年龄小,可人家积攒的政绩不小,其他状元走的路已经不适合他走了,你说不会,你是不是忘了一点,许云帆如今是何身份,他还只是个解元,你看咱们翰林院,谁不是科举入仕,可许云帆呢,他连会试都尚未参加,他连个进士都不是,更未进国子监受学,但他就是进了翰林院,并且一进翰林院便同你我平级,林青,许云帆他是大晏朝的特例,也是唯一一个非进士入翰林的学子,你觉得,他没点东西,上头的人凭什么为了他打破惯例?” 若不然,按照以往,许云帆不会一进翰林院便是学士,可上头还是同意了,可见,人家把许云帆“丢”到翰林院,不过是暂时找个地方给他这个无功名在身的未来大臣待段时间罢了。 闻言,林青用力的搓了几下脸,神色复杂,“如此,只怕他会成为大晏朝史上最年轻的大臣了。” 苏向东:“是啊,所以,他跟我们不一样,今天我说的这些,你可别多嘴说出去,郑大人说的不错,现在有啥不能解决的就找他吧,过段时间要找他就不容易了。” 尚且不知自己苦逼的日子即将到来的许云帆,还高高兴兴的踩着单车往家赶。 若是知道自己为了政绩,日后差点累成死狗,许云帆大概要给自己一巴掌,天杀的,谁让你这么牛还要这么老实积极上进的?这下好了吧,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该! 只是一进门,许云帆敏锐的感觉到家里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 秦斐俞坐在茶桌旁,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方子汐与秦润在厨房里,两人看起来似有心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许云帆进到厨房,压低声音问道。 秦润看眼厨房门口,“是爹爹,自从码头回来后,他就一副有心事的样,他同我问了很多许一哥的事,可我知道的不多。” “与许一哥有关?”许云帆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开口,“我去看看吧。” “云帆。”就在许云帆要出门时,方子汐喊了一声,犹豫道:“你注意点,秦叔这会正是双身子,受不了刺激。” 许云帆点点头,“我知道的,一切交给我就是,你们继续忙。” 见到许云帆背着双手渡步而来,秦斐俞扫了许云帆一眼,又继续想自己的事。 “爹爹,听润哥儿说,你今天有点怪。”许云帆坐在一旁,顺手拿起桌上的果干吃了起来,“怎么啦,有心事呀?” 委婉是什么,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许云帆压根就不会写。 秦斐俞还没脆弱到那个地步,有事就直接问,拐弯抹角的心累。 秦斐俞抬起头,有点答非所问,“之前,你小爷爷跟我说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长的与你爷爷很像,他让我去查,可我没有去查,因为我觉得他……可能是日有所思所以看错了。” 后来,秦主君没再提起这件事,秦斐俞自然也就不再提起。 他们父子两都知道,有的事是不可能的。 “今天在齐家码头,我看到你买回来的武侍,润哥儿说,他叫许一。” 见到许一的第一眼,秦斐俞当场就傻眼了。 震惊,好奇种种情绪一闪而过。 明明那个可能微乎其微,可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又看,最后没控制住自己,一直盯着许一。 也许是自己的视线太过震惊,在对方转眸看过来,视线相交的那一刻,秦斐俞脑袋嗡的一声,惊雷乍现,震的他一度失神,呆愣当场。 “我问过润哥儿,润哥儿说了,许一今年三十七岁,是被你从牙行管事那儿买来的管事。” 许云帆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可能,却又觉得荒谬,“所以呢,爹爹猜测,许一哥是谁?” 秦斐俞长的既不像秦谦,也不像秦主君,但他身上又有两人的影子,所以,许一同他长的并不是很相似。 “我不知道。”在没有证据证明许一的身份之前,秦斐俞也只是猜测,不敢真的去找秦主君他们,“他同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有六七分相似。” 许云帆:“哦,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但却有相似的两个人,这很正常,听说当年大伯出生没多久就不见了,下落不明,这……” 一个孩子,被仇家带走,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但世事无绝对。 秦斐俞没对秦润开口的话,却对自己说,许云帆总得表示一下,“这样吧,要不我去调查一下?” “怎么调查?”三十几年前的事了,秦家不是没找过,连他们都找不到一根毛出来,许云帆又能找出什么来。 可鬼使神差的,许云帆问了,秦斐俞就是忍不住的说了。 许云帆想了想,“这样吧,爹,你回去不经意的问一下爷爷,看看爷爷还记不记得大伯身上有什么特殊胎记之类的,如果有,到时候咱们也可根据这些特征去辨认。” 秦斐俞想,许云帆的提议确实不错,“那待会吃完饭,我回去问问。” 其实小秦家吃的饭菜很是家常,许云帆在京城这段时间不是没去参加一些饭席,光是听那些菜名,你都猜不出原材料是什么。 有的菜名,端的是高大上,光是上菜的人都是一个一个又一个,每一道菜吃两口就没了,听说一些菜,其制作流程很是繁琐,可在许云帆看来,其实也就那样了,都没秦润做的好吃。 秦润今儿煎的扇骨好吃的不行,扇骨上的肉又全是瘦肉,煎前腌制十几分钟,这样煎出来的肉既不会老,还入味,就两字,喷香。 许云帆也不客气,秦斐俞煎的多,他是一口肉一口饭,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扇骨两孕夫不怎么夹,两人夹得最多的,当属酸菜鱼还有老鸭汤,秦润的手艺自是不用说,加上舍得用料,一大盘酸菜鱼是色香味俱全,鱼肉嫩滑鲜香,两斤重的鱼差点不够他们吃。 见许云帆爱吃扇骨,秦润高兴,给许云帆夹了一块,又打了一碗老鸭汤,顺带舀了一块鸭腿放进去,递到许云帆跟前,“今天的老鸭汤我炖了很久,你肯定喜欢。” 盐制出来了,秦润高兴,从码头回来就去买了鸭。 他记得在大梨村时,他也做过一次,当时许云帆就夸他了。 “你做的菜我都喜欢的,不只是老鸭汤。” 许云帆夹起碗里的鸭腿放秦润碗里,“老规矩。” “好,我这就给你撕。” 用筷子剥皮不容易,许云帆瞥了一眼,“你直接用嘴不就好了,这样太麻烦了。” “可是……” 可是他担心许云帆会嫌弃沾有他口水的食物。 许云帆:“可是什么,我又不是没吃过你的……” 意识到桌边还有人,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方子汐这会还处于许云帆会制盐的震惊中,小宝一手撑着桌子,看准了想夹的肉,快速出击,力求一夹即中。 小宝夹了一块鸭腿放到秦润碗里,奶呼呼道:“秦爹爹也吃鸭腿。” 300-310 第301章 第 301 章 变态? 今早这顿饭, 小宝跟着秦润还有秦安秦慕一起拔鸭毛,蹲的脚都麻了,拔完鸭毛他就可以休息了, 可秦润还有秦慕几个还在忙。 小宝受许云帆压榨惯了, 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自然晓得心疼人。 秦润欣慰及了, 摸了小宝的头两下, 直夸他乖, “谢谢小宝,我们小宝真乖了。” 许云帆抬眸看了眼笑呵呵,又有点害羞,乖乖低头扒饭的小宝, 只觉得这小子还挺会来事。 最近几天许云帆睡不了回笼觉了,郑柯三人不知道咋回事,他还是实习生呢, 又没啥工作经验, 三人居然把馆校合作一事交给他。 许云帆也不是个怵的, 将资料什么的全部准备好,同林青报备一声直接就走。 林青愣了一下, 胳膊肘撞向身边的苏向东:“这小子就这么上了?我以为他会让我们两个前辈带一次呢。” 望着许云帆离开的背影, 苏向东神色略复杂,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再说了, 你观许学士怕过谁?” 林青摇头失笑,“说的也是,且先看着吧, 他要是不行,咱们再带带他。” 按照上头的意思,京城的读书楼要建,各书院的读书馆也要建。 可一旦建读书馆,一来读书馆要占地,二来是读书馆的建设过程少不了会对学子产生一些影响等,一些院长并不是很看好这一项目,甚至觉得是在胡闹。 林青、苏向东两人出面,与各书院院长有商有量,走的怀柔政策,态度好的不得了。 没办法,这些书院院长可不是私塾夫子,人家可是有背景的。 许云帆才不管这些,这是上头做的决策,他既决定不了上层的意见,但还决定不了下层的意见吗? 几个院长有背景又如何? 谁敢不答应,那就是抗旨不遵,此事一旦上升到这一层面,吃亏的是谁?你们且好好掂量吧。 有的院长对许云帆态度不错,许云帆自然同对方和颜悦色,每天从书院出来,许云帆连翰林院也不回,直接摸鱼回家。 这天许云帆又是提前下职跑回家了,刚进家门,秦斐俞立马站起来,“云帆,你回来了。” 秦斐俞这几天偶尔回一趟秦家,秦主君也没多想,秦斐俞没问秦主君,而是同秦二主君还有秦主君身边的嬷嬷聊了一些,“云帆,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美食城洗浴池。 许一将盐运到美食城后,本是要回村里的,毕竟村里的厂虽有管事,但没有大总管在,有啥事,几个管事也不能做决定。 可许云帆派人告知,让他先等几天再回去。 原以为许云帆是有其他事吩咐,哪知许云帆今日终于来了,结果却是约他来洗浴池泡澡。 许云帆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着着一条短裤,在水池里欢快的扑棱了几下,又游了两圈才停下来,随性的将额上湿漉漉的发往后挼,露出饱满的额头,见岸上的许一连衣服都没脱,不由催促,伸手招了招:“许一哥,你快下来呀,快点下来玩啊。” 岸上的许一看着泳池中犹如芙蓉出水般的汉子,感叹,自家主子果然是生错了性别。 “少爷,我不习惯。” 不习惯肯定是假的。 都是汉子,许一以前同许二等人不知一块洗过多少次澡,在村里大家伙就是一块去河里洗澡的,怎么会不习惯。 但自从上次自个洗漱时被个哥儿看到,并被对方缠上之后,吃过一次亏的许一还真有点心理阴影了。 活了快四十年,头次见到这么大胆奔放,能对一个汉子死缠烂打的哥儿。 对方长的不差,甚至比他见过的很多哥儿都要好看,家世等都不差,不愁嫁不出去,偏这人好像非他不可似的,隔三差五就要去大梨村寻他,许一又烦,却又难言的生出一份不合时宜的情愫,这是不应该的。 许云帆游到许一跟前,双手趴在泳池边上,意有所指,“都是汉子,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哥儿,难不成咱们一起洗个澡,我还能让你负责不成,许一哥,你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可是个有夫郎的实打实的汉子,要不要给你看看?这么热的天,下来玩玩呗,待会咱们再喊两人进来给按摩按摩放松一下。” 许一错愕的瞬,突然就明白过来,“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谁?”许云帆装傻充愣,“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许一盯着许云帆,头一次对主子有了逆反之心,自家主子估计是皮紧了,想松一松。 许一移开视线,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名字,“蒋云深。” 许云帆没摇头也没点头,反而很是诧异,“你为什么这么想,他让我来找你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他,让他负责任的啊! 被问话的许一生怕自己猜错,说出口了那不是败坏人家哥儿的名声吗,他干脆没说话,自顾自的脱衣服。 站在泳池边,站了好一会了,烈日当空,许一也热,许云帆说的对,两个都是汉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云帆眼皮抬了几下,故作不经意的看向许一的胸口。 当年负责照顾秦主君的嬷嬷说了,秦斐俞的大哥,秦家的大少爷,胸口有一颗小黑痣,那黑痣所在的位置有点尴尬,就在乳晕过去一点,还有后腰也有一颗痣,就在左边。 许云帆换了个地方,在水光下,清晰可见许一左腰处确实有一颗黑痣,不大,却也不算小。 有的痣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许云帆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水渍,又盯着许一的右胸看。 许一右胸上的小黑痣不大,许云帆看着,还以为是啥脏东西,没忍住,伸手揩了一下,在许一满脸懵逼,低头错愕的空隙,又掐着拉了一下。 “少爷,你干什么?”不是女人的胸部才是敏感地方,男人的胸也不是随便可以乱摸的,哪怕是哥们也不行。 意识到自己的胸被许云帆掐了一把,好不容易从错愕中反应过来,眼睛圆瞪的许一脸色一变,像是被人占了便宜的良家妇男,满脸惊恐,双手抱胸,吓的后退几步,差点没摔在泳池里。 以前他在太子身边,见过的腌臜事不少,有些少爷,不爱姑娘,也不喜哥儿,独独喜欢汉子,听说汉子更耐玩,也更乃~,有的老爷甚至会豢养一些长的得雌雄莫辨的汉子作为禁脔,以供自己亵玩。 不是吧,自家主子还有这等嗜好? 许一还真慌了,活了三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等姿色,不仅让哥儿主动出击,还被一个汉子看上了。 “少爷,你……我不是那种人。”许一捂着胸羞愤道。 许云帆收回手,没应,沉默着,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能想什么。 许云帆在想,秦家能遇上他,秦家祖坟真的是冒了青烟了,这可真不是他在吹,而是事实胜于雄辩。 难怪,他对许一,隐隐的有种不敢得罪人的感觉。 合着,这还是他大伯。 许云帆拍了拍许一的肩膀,“我没干什么,你那是一颗痣啊,我还以为是脏东西了,对了,大……许一哥,你跟蒋云深咋回事呀,他说……” 蒋云深信上写的那些话,直白又大胆,许云帆都不晓得该怎么说出口。 蒋云深说了,他看上许一了,许一长的俊,体格也不是那些文弱书生能比的,这样的人才能压得了他,还让许云帆帮他说说好话,争取早日把人拿下。 他还说了,他追许一已经有几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除了能看到一次美男出浴之外,手都还牵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肉? 许一已经三十七岁了,他很着急。 秦润看完信的时候,哑然失笑,一边感叹蒋云深的胆大,一边又替好友担心。 许云帆斟酌了一下,“他说他很喜欢你,可你一直避而不见,他不知道你到底哪里看不上他,他跟润哥儿是那种闺中密友,无话不谈,所以就跟润哥儿说了几句。” 许一泡在水里,闻言,身子像是往下一缩,口鼻没入水中,一个泡泡都没响,好一会才冒出头,胡乱又烦躁的抹了把脸,“少爷,你觉得我跟蒋公子有可能吗?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先不说所谓的门第之分,就说他身为武侍,算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小东家对他们兄弟是不错,没把他们当做任打任骂的下人,可现实却是,他许一就是个奴,是可随意买卖的货物。 再一个,他三十七了,年纪不小了,已经是可以当蒋云深父亲的年纪了。 村里人,有的像他这个年纪的都当爷爷了,蒋云深不在意,他总不能不要脸吧,要真在一起了,他不怕别人会笑话他,可蒋云深呢?他年长他那么多,不能不替他考虑。 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肖想,又凭什么答应蒋家的小少爷呢。 蒋云深可是蒋家唯一的哥儿,深受蒋太傅喜爱,也正因为蒋家对蒋云深的宠溺,二十出头依旧没个未婚夫还得以在清风书院混日子。 换其他人家,早嫁出去联姻了。 许一顾虑的事,许云帆也想到了,他挠挠头,“其实三十多岁还年轻,不老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嘛,男人三十一枝花,四十风韵在,有的姑娘还有哥儿家就喜欢你这样有风韵、有魅力有成熟气质的大叔,你都还没到四十,正是花开正盛的时候,哪里老了,在我那边,五十多还睡十几岁小姑娘的汉子大把多,主要是你们这边成亲太早了,才会三十多岁就当爷爷了。” “少爷那边流行晚婚吗?”许一还是第一次听许云帆说起他的家乡,难免好奇。 他在大商朝活了三十多年,但大商朝同大晏朝是一样的,也是十五六开始谈婚论嫁。 如今听到许云帆这么说,也许好奇是一方面,另一面也是想获得一些满足自我的支持。 许云帆同许一聊了一下自己家乡的事,顺道问了许一一声,“如果你不是我的武侍,一朝从我的武侍变成贵不可言的大少爷,你会有什么想法吗?” “呵呵……”许一难得的笑出声,为许云帆这个荒诞的可能,“少爷,你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吗?” 许云帆被这句话堵住了。 是啊! 现实中,有多少只丑小鸭能够变成白天鹅?几十亿的人口,谁敢想,这种在小说中才会发生的事会出现在身边呢。 可也有一句话,叫小说来源于生活,许云帆扬唇一笑,“怎么就没有可能呢,人嘛,就得敢想,然后敢做。” 对此,许一只是笑笑,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是所有的事都敢想的。 许云帆没多说旁的,喊了两个负责按摩的汉子进来,人往小床上一趴,眼睛一闭,开始享受起来。 “咯咯……” “呃……啊……” “哎哟……” “兄弟,你力度小一点,你这样我好疼。” 许一以及给许云帆按摩的小汉子汗颜不已。 听听这人喊的,外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们里边正在进行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而且还是搞的多人运动,传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按摩师尴尬的咳了一声,“许东家,你让人教的按摩手法就是这样的,刚开始确实会有点疼,但过后就非常舒爽了。” 要知道,他刚来学习当按摩师时还觉得尴尬,可后来想让他按摩的客人还得排队,那些大少爷出手又大方,他才知道真香两个字怎么写。 许云帆回了小秦家,立马就去找了秦斐俞,秦润尚且不知翁婿两人说的什么事,没一会,秦斐俞红着眼睛让人安排马车,说是要回秦家。 方子汐坐在厨房门口挑着香葱,掐去尖端发黄的部分,“秦阿叔这是怎么了?” “云帆,你跟爹爹说了什么?”秦润也跟着问道。 许云帆将许一的事道了出来,“爹爹赶着回去告诉爷爷他们呢,多煮点饭吧,待会爷爷他们估计会过来的。” 不出许云帆所料,秦主君他们果真过来了,秦主君、秦二主君眼睛红肿着,看来是哭过了。 秦主君一来,拉着许云帆,急切问道:“云帆,你没看错吗?你真的看清楚了?” “确定,”许云帆点点头,“爷爷,我看的清清楚楚,大伯在我面前脱的干干净净,我肯定没看错,而且我还上手摸了,不是假的,大伯的痣就在……” 说着,许云帆往自己胸口某个位置点了点,“我摸了,还掐着拉起来捻了一下,都没掉,肯定是真的,不是画上去的。” 秦主君:“……” 秦二主君:“……” 突然就哭不出来了,这孙婿还真是让人有点无语。 看就看了,做什么还要摸、要掐、要捻的? 变态啊这是。 第302章 第 302 章 棉花 秦谦倒没有想那么多, 一下子就高兴了,差点没老泪纵横,背过身抹泪。 秦主君本想晚饭都不吃, 直接去找许一, 最后还是被劝下来了。 这事,许云帆作为一个晚辈, 没啥好插手的, 晚上睡觉时, 秦润同他就许一一事聊了几句,转而问道:“云帆,几十亩地的棉花已经可以收了,这批棉花, 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呢?” 田庄那边的地都是好地,京城很多有钱人都会在那边买庄子买地。 知道许云帆想要地,萧老夫人, 还有秦主君他们都送了他一些, 许云帆乐得咯咯笑, 什么“爷爷好疼我,我好爱你”“奶奶您真好, 我好喜欢你呀”这些肉麻的话是张口就来, 几个长辈听了, 是又乐又羞。 天知道, 当许云帆所说的棉花真的种出来后,秦润与田庄的一众佃农有多激动。 哪怕没见过, 看到白色的棉絮,他们便知,庄主让他们种的所谓的棉花有何用途了, 一群佃农纷纷站在棉花地旁,稀罕的这看看那摸摸,个别上了年纪的,眼角都湿了。 大晏朝是有人养蚕的,但养的不多,这玩意极及不好养,温度过冷过热了不行,喂食的桑叶湿了也不行,环境不干净了也不行,一死就是死一批,结茧前吃的又多,桑叶种的不多,压根就不够喂,没有经验的农户,谁敢养,就怕养不好了,一不小心全家都得饿死。 除了蚕丝棉服之外,冬季百姓口中所谓的棉服,一是用动物皮毛制成,而这些皮毛来源于狼、大虫、兔子、羊、狐狸等物,这些野物的皮毛保暖性能绝佳,而像狼、狐狸等此类猛兽或者异难捕捉的动物皮毛,又因其稀有性和华丽外观成为达官贵人的身份地位象征,其价格同蚕丝棉服一样,是普通人家不敢想的昂贵。 之前秦润给许云帆买了一件披风,其价便高达几百两,这个价格,普通家庭如何买得起? 为此,普通老百姓所穿的棉服,多数是由植物纤维与丝绵制作而成,这类棉服,保暖效果自是无法与前两类棉服的保暖效果做比较。 在古代的冬天,穷人挨不过去,结局无非就是一个死,“路有冻死骨”并非夸张。 在《阿Q正传》中,阿Q将棉袄当了,也许很多人觉得夸张,一件破棉袄居然还能典当换取银两? 未免太过夸张离谱了些吧! 可它却是赤/裸/裸的现实。 秦主君他们送了那么多地,全部用来种玉米这类农作物,吃也吃不了那么多,卖也卖不了高价,许云帆这才让人种了几十亩棉花。 许云帆:“你请人收了就是,到时候拉去厂区那边,趁最近几天天晴,佃农太少你就请其他工人,到时候咱们将这批棉花加工成棉袄还有棉被。” 想了想,许云帆又道:“这批棉袄棉被你先放到库房去,暂时先不卖。” “我知道,到冬季再卖,才能卖个好价钱。”秦润知道,反季买衣物自然会便宜些。 许云帆摇摇头,“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许云帆这么说了,秦润便不多问,转而又问,“云帆,最近在翰林院可有人为难你了?” 美食城还有一些空铺子,这些空铺子便成了香饽饽,多的是人想进驻美食城,把店铺开到美食城里。 蒋家也来了,还有苏家、贺家等与右相交好的家族,秦润全部拒绝了,他不免担心这些背后大佬会挑难许云帆。 许云帆不以为意一笑,“没有,谁敢得罪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夫君的本事。” 长这么大,例来只有他为难人的份,就没他受气的时候。 钱学士与国子监钱夫子便是右相的人,钱学士与他是同级,压不了他,就算上头有人看许云帆不爽,参了他一本又如何? 只要缚青雩看到他的价值,哪怕萧衡之他们不开口,缚青雩都得竭力保他。 秦润:“我知道,可父亲说右相拉拢你不成,如今把咱们恨上了。” “恨吧,随便他们恨,反正我们又不少一块肉,他们压不了我的,只有你才能,我也只给你压,别人我可不愿意的,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到了。”许云帆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汉子们具备的某种天赋,他自是有的,隐晦的,直白的黄/腔,不用特意学,只要他想,这些话自是可以张口就来。 秦润闷闷的发出一声笑,爱不释手的抚摸这张勾人心魄的脸,又亲了亲许云帆的眉眼、鼻尖,最后亲到许云帆带着调侃的嘴角,“嗯,我好感动,这天下我最想要的,最好的至宝是我一个人的。” 许云帆:“……” 什么最好的至宝的话真是让人听了就臊,他好像也没那么好。 许云帆难得的脸红起来,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在资助几个贫困学子是吗?” “嗯,是的,怎么了?” 许云帆轻轻的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我有个建议,你要资助学子,其实可以与书院院长合作,来个校企合作,经过院长推荐,最后再由你选定资助对象,如此便可省去很多事情,正好,我就认识几个书院的院长,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引荐一下。” 秦润盯着许云帆的眸,犹豫着,“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在浪费银子吗?” 闻言,许云帆一手撑在腰后坐了起来,给与秦润最诚挚的肯定,“胡说,这怎么能是浪费银子,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非常好的事,对于被资助对象而言,你这是给了贫困却有才华的学子们一个读书,追求梦想改变命运的机会,而且此举还可提升个人的良好形象,可以提升你对百姓的影响力和认同感,至于对大晏朝,你这是为大晏朝培养更多的高素质人才,所以,这是对三方有益的事,也是双赢的事,这怎么就是浪费银子了呢?” “润哥儿,你做的很棒,你要相信自己,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的,你只管大胆去做,往前走,有我在,你不用怕。” 秦润不说话,但抱着许云帆的腰的力度却紧了几分,他之所以想要做这些,其实都是受许云帆启发。 许云帆太好了,之前下雨,他去接许云帆下职时,亲眼看着许云帆站在书院门口,一直看着一位身形单薄,背着给他送伞的老人远去的学子。 那对爷孙身上缝缝补补却很干净的衣物以及撕了几道口的油纸伞,秦润一看就知道,这对爷孙的经济并不宽裕。 隔着雨幕,秦润看不清许云帆眼里时何情愫,但他知道,许云帆并不开心。 许云帆太心善了。 对林二湖,对林多多等林二湖收养的几个孩子,甚至是何唯琛,乃至大山村的村民,许云帆从未对他们另眼相待,甚至是在自己能力允许的范围内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帮助,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自身处境。 许云帆在清风书院院门口卖吃食的那段日子,因为不放心,既怕他走,又怕他被人欺负,秦润偷偷去看过,有一次,他便见着许云帆刚从粮食铺里出来,便遇上了一位乞讨的妇人。 当时的许云帆犹豫了会,掏出身上买白面后仅剩的几个铜板放到了妇人的手心。 掌柜当时还摇头,说许云帆是不是人傻钱多,就不怕被骗了?这年头,骗子骗人的手段那是防不胜防且层出不穷。 秦润一直记得,许云帆当时只是笑,他说:“被骗了也挺好,至少证明,她真的不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世上能少一个可怜人,挺好的。” 明明自己过的不易,还见不得人间疾苦,这样的许云帆,秦润怎么可能松得开手,他想,就是死,他都舍不得松开这个人。 他的夫君这么好,秦润也想变得跟他一样好,所以,他才会想去做许云帆想做的事。 许云帆夸他好,秦润受之有愧,他的好,不过是建立在许云帆的愿望之上。 “我不好,至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的。” “胡说,好啊,润哥儿,你居然怀疑我?我说你好你就好,不接受反驳,我就是令人讨厌的这么霸道。” 秦润还是笑,眸中的柔情脉脉,无法掩藏的,赤/裸/裸的爱意奔涌着,几欲脱眶而出,被这样深深的爱包围,许云帆不禁的有片刻恍惚。 笑过后,秦润动了,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嗓音略带沙哑,却带着致命的蛊惑,“不讨厌,你这样,我可喜欢了,许云帆,你霸道也好,无论怎样也好,我都喜欢,喜欢的要命。” 许云帆:“……” 今晚的秦润是被狐狸精附体了吗? 居然还晓得说这么好听,肉麻的情话了? 怎么办,秦润说话真是太好听了,他好喜欢,喜欢到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得到他,占有他,如果是野兽,他要在秦润身上做下标记,让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 情难自禁的许云帆伸手一推,身子一翻,双手撑在秦润耳侧,像是控制不住了,急不可耐的,无需言语,许云帆直接扯开了身下人身上的浴袍带子,身子一沉,炙热的,粗喘声响起,昭示着,这又是一个令人感到火热的夜。 …… 棉花该收了,几十亩的棉花,不说佃农门吃惊了,就是附近百姓以及一些听说此物的人都过来看了。 缚青胥听说此事后,特意跑过去看了一遍,待看到几十亩的棉花,缚青胥大脑一阵眩晕,要不是有身边的秦轻枫扶着,这会只怕要高兴的晕过去了。 他呼吸急促,明明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想再次得到证实的问秦润,“润哥儿,这些都是什么?” 秦润远望着几十亩的棉花,“棉花,云帆说了,它可以用来做棉袄,还可以制成被子,皆是可御寒之物,比棉絮那些要好很多。” 这么多的棉花要收,需要的工人不少,他必须让人趁着这两天天晴时将其全部收回工厂里。 “这棉花,一亩地可产多少?”缚青胥又问道。 秦润清楚缚青胥的打算:“两百到六百斤左右,主要还是要看气候还有土壤条件来的,不是每个地区,每片地都能达到这个产量。” 缚青胥已经听不到旁的了。 此时此刻,他高兴的双耳里都是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强劲而有力。 一亩地可以产几百斤的棉花,天啊,这可比养蚕好太多了吧。 据他了解,养蚕的百姓,一个月可以产两批蚕茧,一批可产四五六十斤,多的也就七/八十斤,而一年适合养蚕的月份从四月份到十月份,如此就是七个月,按照每个月产一百六十斤蚕茧计算,七个月就是一千一百多点的蚕茧。 而没个月要收几十斤蚕茧,至少得种好几亩桑树,如果是将这些地种下棉花,一年的收成,那就是一千四百到四千多斤左右。 如此这般算,岂不是种棉花更划算? 缚青胥又继续想,一床棉被也就需要八斤左右的棉,按一亩地产三百斤棉花算,那可以做多少床棉花? 越想缚青胥越是按耐不住,转身上马,都来不及与秦轻枫说一声,带上几个侍卫一路飞驰先回了京城。 回京的缚青胥并未回胥王府,而是进宫了。 缚青雩每天有批不完的奏折,还有审不完的乱七八糟的事,忙的分身乏术。 在福公公告知缚青胥有要事求见时,缚青雩只觉得头疼。 他这兄长,平日来见他,大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犹记得,一年前缚青胥急匆匆进宫时,缚青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家哥儿丢了,胥王府的人找不到,恳请他这个弟弟派出缚家暗卫以及加派人手去找他的孩子。 今儿来,缚青胥又有什么事了? 缚青雩搁下毛笔,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让他进来吧。” 缚青胥仗着先皇留下的东西,又知缚青雩不会动他这个兄长,私底下是真没把他当皇帝看,一进去就拉着缚青雩往外带。 “做什么?”缚青雩被拉的差点没摔着,不由冷喝出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三弟,快,你且随二哥去看看,”缚青胥这会只觉得振奋得很,丝毫不把缚青雩的冷脸放眼里,“三弟,我跟你说……你快随我去看看,天呐,那可是棉啊!白花花的棉。” 天知道缚青胥有多高兴,皇上、本王都不叫了。 “你说真的?确定那是棉?”缚青雩也惊讶了。 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这所谓的棉花,是同木棉树一样不成? 可是木棉树太高了,树也少,想摘木棉花的棉絮很是困难,只能等其被吹下,可被吹下的棉絮并不会皆如百姓所想落在草地上。 因此,想摘取木棉花棉絮制成一床被子,并不现实。 第303章 第 303 章 改头换面 百姓的冬季很是难熬, 往年,冻死的人并不是没有。 乍然得知秦润让人种了几十亩的棉花,缚青雩如何能不激动。 既然秦润能种几十亩, 那么, 是不是意味着,其他百姓也可以种? 哪怕不以此发家致富, 但就一亩, 致成御寒的棉袄棉被, 那么,他大晏朝的百姓还会出现冻死者吗? 也许还是会有,但绝对不会同以前那么多。 缚青雩同缚青胥出宫了。 棉花地旁的空地上,秦润让工人们铺了一层竹席, 摘下来的棉絮便晒在竹席上,白花花软绵绵的一大片,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欢喜。 缚青雩来时就看到了一片的白, 身为帝王, 享受着万人之上的尊贵的同时, 爱民如子的他,压力不可谓不大。 见到这么多棉花, 缚青雩手都抖了, “真的, 真的是棉。” “三弟, 看吧,二哥没骗你吧, 下次景大人回来,你让他找我侄婿谈谈吧,我侄婿带来的东西好着呢。” 缚青雩:“……” 哟, 这时候知道人家是你侄婿了? 看缚青胥嘚瑟的样,缚青雩牙酸了,“要是没有秦王君,你跟人家那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少得意了。” 秦轻枫见缚青雩来了,吓了一跳,意欲上前,却收到缚青雩制止的摇头,只见缚青雩俯身抓起一把棉絮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突然就深吸了一口气,放眼看着几十亩的棉花,看到地里采摘的工人,眸色一沉,不由由衷的笑了。 秦润需要的工人太多,秦斐俞与萧衡之派过来的工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但一个个手脚麻利,干活麻利,秦润一天给的工钱不低,四十文一天。 京城物价比清陵县高,这工钱自然也要更高些。 棉花摘完了,便到甜菜采收的季节了。 许云帆让秦润找人种了几十亩的甜菜,至于许云为何让他安排工人种这么多甜菜,秦润大概猜到许云帆要做什么了。 北郊那边有几个厂一直处于光厂的状态,里边的设备秦润去看过,可惜他看不懂,但许云帆花了大价钱让人把设备打出来,不会是拿来装饰的。 大晏朝的白糖是从大齐朝买过来的,因此卖出了高价,红糖村里人都吃不起,更不说大齐朝的白糖了。 听说大晏朝的白糖就是用甜菜做的,那么,许云帆是不是想制糖呢? 一想到这些秦润呼吸都重了。 秦润从棉花地逛到甜菜地,望着几十亩的地,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朝着他飞过来。 秦润还高兴着呢,第二天,许云帆下职回来了,跟三个孩子玩的时候,他还笑得很嗨,毕竟,他不是个会把负面情绪带回来的人,到了晚上,这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闷闷不乐的抱着秦润的腰,侧头扒在秦润后背,闷闷的说:“润哥儿,我要出差了。” “出差?”秦润并不太明白何为出差。 许云帆解释了一下,这才愁苦无奈的叹气,“我不想去,可是没办法,大晏朝太缺像我这样的人才了,我不想离开你,晚上没有你抱着,我会不习惯的。果然,能者多劳啊,有时候我都气我自己,做什么要这么优秀呢。你放心,我都跟齐大人说好了,此项目必须记我一功,我努努力,争取过几年给你挣个诰命夫郎当当。” 秦润:“……” 许云帆前面说的话还挺让人伤心,可后边的话,一下子冲散了那份即将分离的伤心。 “你要去多久?”秦润转浑身,张腿坐在许云帆双腿上,双手抚于许云帆肩头,“我不在乎什么诰命,我只想你好好的,不要太逼自己,我不想你累着。” 许云帆抬头同秦润对视着,右手往人后脖一扣,微微一个用力,身上的人便顺意低下头。 双唇相触,爱意奔涌。 受家庭影响,许云帆对钱财没有多大的追求,到了大晏朝,饿过肚子后,他变得爱钱了。 但同时,他依旧对政权有着过度的渴望。 他知道,有秦家、萧家在,哪怕没人敢轻易动他,可这不够,他们能庇护他一时,却无法庇护他的子子孙孙。 他要为夫郎,为了日后也许会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孩子加把劲,努力给与他们一个更好的条件,就像他的父亲为他创造的条件一样,无论是爱、钱、权,无一不缺。 他想要实权,只有有了权,他才能施展拳脚,做更多他想做的事,所以,他要往上爬,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政绩,而政绩怎么来,自然靠做。 许云帆不后悔,他要去做。 缠绵的一吻结束后,秦润趴在许云帆肩头,尚未分开便已是不舍,“我不想跟你分开……但你要去,我支持你,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你不用担心,在外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家跟孩子们好好的我才能放心,出发前,我会将甜菜的处理办法告诉你,到时候你便看着来吧,而且我还有几天时间才会出发,大概半个多月或者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如今正是农忙季节,招受徭役只会耽误百姓,而且那边冬季也是会下雪的,并不适合动工。 这次前去,一来是确定路线,二来协助赔偿款事宜落实之事,三便是准备好来开路所需的炸药,这玩意只有他会,派其他人去都不合适,而且许云帆并没有将□□方法告诉其他人的想法,这玩意太危险了,自古人心难测,而人心也最经不起考验。 许云帆拍着秦润的背,“今年收粮后,你让他们多种些菜吧,美食城用量可能会比较多些。” “我知道了,种个十几亩的菜应该够了。” “不够,你多种点就对了,” “可是种太多了,雪一下,储存那么多青菜也是个麻烦。” 许云帆:“不用储存,到时候你让人搭大棚就可以了,有的蔬菜储存不易,还是搭大棚好,我前儿去田庄里看了,之前种的青菜还有一些没吃,都开花老了,你让他们掐了拿去烫了晒吧,他们应该会做菜干吧。” 菜干这玩意,许云帆没做过,秦润却是有经验的,只是,许云帆今年让他们准备的干货已经很多了。 有笋干,蕨菜干、干豆角等等,每个季节有什么野菜,他都清楚,特意让人去采了做成干货。 在蕨菜还有鸡枞菌收获的那段季节,许云帆每天几乎不着家,就爱往地里、山上跑,不说田庄那边的库房了,就是家里都还有很多鸡枞菌油呢。 秦润很是好奇,“做这么多干菜做什么?我们还有好多干货呢。” 这些干货并不好卖,富人们偶尔吃两顿尝个新鲜还成,其他人家,这种山上大把多的东西,自是舍不得花银子买。 许云帆沉思稍会,“会有用处的,你忘了,远在边境的萧家军了吗,还有塞外的秦家军也是,到时候这些干货不愁卖的,另外你找人起几个大棚,我教你种菇吧,这玩意冬天打火锅香得很。” “好。”许云帆说什么,秦润自然不会反驳,他在许云帆肩上蹭了蹭,“还有什么事我们明白再说好不好,已经很晚了,该回房歇息了。” 许云帆眉毛一挑,笑了一声,“你是想让我回去睡觉,还是想……嗯?” 埋头不起的秦润闷闷的回:“两样都想。” 他确实很想,有一个像许云帆这么好的夫君,不想才不正常,再说了,他又不是吃不消。 一想到在他身上动情的许云帆,那张隐忍的脸,只有他见到,这一面,除了他,再无外人可见。 这一面,许云帆只给他看。 一想到这,秦润下腹一紧。 “润哥儿,你好贪心啊!这也要那也要,哎,谁叫我是个好男人好夫君呢,既然你想,那我必须满足你的。” 许云帆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吓得秦润夹紧了腿,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两人贴的越发的近,紧到双方彼此感受到了不合时宜却又情真意切的冲动。 “想了?”许云帆轻轻的笑了两声,瞧见秦润发烫,红的快滴血的耳垂,挑逗似的故意凑近吹了一口气,在秦润下意识的直起身子后,转而转移目标,吻上那双他品尝过无数次的薄唇。 两人一闹又闹到下半夜,第二天,许云帆还没起呢,秦主君、秦二主君已经到了。 原来是郑家那边添新丁,郑家作为秦二主君的表家,秦二主君自然要去祝贺一番的。 秦主君身为秦府主君,自然是要去的,两人便想带上秦润夫夫,算是带他们过去多认识些人,这认识的人多了,日后人脉广,有的事自然就好办了。 “那让云帆去吧,我去田庄那边喝喜酒。”盛管事的儿子要娶妻了,前几天盛管事特意给他送了请帖,既然请帖已经收了,不去不好,既然是结交人脉,郑家乃是官家,那么自然是让许云帆去比较合适。 许云帆迷迷糊糊从房里出来,刚到厨房门口,听到秦润这么一说,立马摇头,“我不想去郑家。” “为什么?”秦主君好奇道。 许云帆:“郑家不就是郑大学士家吗?他是我上级,我跟你们去,人家会以为我是走后门进去的。” 秦二主君上去捏了许云帆的脸一把,“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呢,说的好像你不去,大家伙就不知道你是秦家孙婿似的,再说了,既然郑柯是你上级领导,作为下属,你是不是更该去?” 好像是这个理。 许云帆洗漱好,换好衣物,一出门便见秦润又是给小宝找衣服,又是给他找鞋子,许云帆又看方子汐,方子汐牵着小宝的手,父子俩嘀嘀咕咕不知在嘀咕啥,“润哥儿,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带小宝一块去吃喜酒吗?” “没有,我带安哥儿慕哥儿他们去,你带小宝去。”秦润一边回,手上忙个不停。 许云帆扫了小宝一眼,正好对上小宝看过来的视线,“我带他去郑家?”他就不能一个人去吗? “云帆,今天我堂哥回来了,我得回去一趟,不方便带小宝。” 方子汐肚里的宝宝已经几个月了,他堂哥回来携家带口的,人多,他精力有限,怕看不好小宝,“我大伯一家在琴玄路三十六号,太远了,不方便带孩子去。” 琴玄路,许云帆没去过,可京城的地图他是看过的,那边离这边可远了,京城又大,坐马车过去,怎么也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从郑家过去大概需要五十多分钟。 许云帆点了点头,“好,那我带他去郑家。” 说完,许云帆进书房里拿了一瓶东西还有一个把梳子出来,对小宝招了招手,“小宝,过来。” 一看许云帆那架势,小宝双手扣在头上,略惊恐,“父亲,你又要给小宝剪头发吗?” “不剪,你这蘑菇头有点……就头发太长了,今天咱们去喝喜酒,怎么也得打扮一下,来,父亲给你整个帅气的发型。” 方子汐看着许云帆双手齐上阵,对着小宝的头是又抓又喷的,一开始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等发型出来,方子汐眼睛一突。 我的天,他那可可爱爱,像个仙童一样的儿子上哪去了? 眼前这个小帅哥是谁? 什么叫一个发型拯救一张脸? 这就是了,虽然小宝的脸蛋不需要拯救,可许云帆一给他弄好发型,小宝从万千妇人阿叔的梦中情孙,直接跨度到了成为万千少女少男的梦。 小宝像许云帆,五官精致的不像话,小嘴红润,睫毛又长又翘,眼睛又黑又亮,同许云帆一样冷白皮,怎么晒都晒不黑。 小孩子的皮肤又好,白里透红的,略长的头发被许云帆抓成了三七碎盖头,又帅又美,不是蘑菇头的可爱可比的。 无论是以前的蘑菇头还是今天的发型,无一不是独一份。 方子汐眨巴眼,要不是他从头看到尾,这会差点没认出,拥有这般颜值的孩子会是自己生出来的。 秦主君与秦二主君看的哎哟哎哟直稀罕的摸着小宝,小宝都害羞了,左手抓右手,小脑袋垂着,扭扭捏捏的扭着屁股,一出声,身上那股小帅哥的气质荡然无存,“爷爷,你们不要那么看小宝啦~小宝羞羞了。” 俩主君哈哈笑,一个个稀罕的亲了小宝两口,这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秦润抱着小宝去换衣服时,没忍住,在他额心落下一吻,“我们小宝今天帅呆了。” “才没有呢,小宝像父亲,每天都帅呆啦~”小宝有时候还是挺臭美的,他也亲了秦润一口,满眼都是对秦润的孺慕之情,“秦爹爹,小宝好爱你哦~” “爹爹也爱小宝了。” 许云帆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抓头发,听着床边父子两人腻腻歪歪的话,无语的移开视线。 今日郑家办酒席,上门道喜的人不少,人家上门送礼了,怎么也得给客人安排一顿饭才说得过去。 第304章 第 304 章 打包带走 许云帆抱着小宝下了马车, 郑家大院里的一众宾客都看了过来,不知是哪个小丫头没忍住,呀的一声, 脱口而出, “啊,爹爹, 那对父子是谁呀?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是小秦家的许学士, 至于他怀里抱着的, 嗯,应该是他的侄儿,也就是方家外孙。” 许云帆入了翰林,并且一进去就坐上学士的位置, 官圈里的人,谁人不知。 正所谓,贼心不死, 许云帆有没有儿子, 外人只怕比他更清楚, 更上心。 “那是方家外孙?”陆丰年抓了下脑袋,他家与方家还是亲戚呢, 小宝还得唤他一声表叔呢, 在他的记忆中, 小宝就是一个长得白白胖胖, 漂亮的孩子啊,眼前这个, 白是白,胖也是胖了,但五官出奇的精致。 陆丰知试探的喊了一声, “小宝?” 小宝听到有人在喊他,扭头看去,见着陆丰知兄弟,立马就笑了起来,拍了拍许云帆的手背,又指给许云帆看,“父亲,是陆叔叔他们。” 许云帆顺着小宝肥短的食指看过去,原来还是熟人,他几步走了过去,对陆丰年道:“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 这人他记得,初进京那天,在云润酒楼教训吴家兄妹时见过,他对陆丰年是好久不见,可陆丰年却见过他很多次了。 许云帆成亲,美食城开业,秦主君寿宴等等哪一次少得了他。 陆丰年苦笑一声,对周身气势不凡的许云帆拱手作揖,“见过许学士。” 他见过许云帆,可人家未必会注意到他,以前刚进京的许云帆还是草民一个,如今已是学士了,是他这个学子见了都不都低头打招呼的大人了。 “客气了。”许云帆看向陆丰知,“这位是?” “这是我二哥,陆丰知。”陆丰年是个汉子,目前还是个学子,陆丰知则是个哥儿。 陆丰知视线一直落在小宝身上,许云帆干脆把小宝放下,“你们进去打过招呼了?” 陆丰年:“嗯,我们来了有好一会了,如今……”就等着吃饭然后滚蛋了。 许云帆点点头,“我两个爷爷一下马车就被其他阿叔婶婶拉走了,都顾不上我们父子,我先带孩子进去打声招呼,待会,”许云帆凑到陆丰年耳边,“待会你给我们父子俩找个位置呗,等会咱们一块吃饭,吃完了好走,我还要赶下一餐呢。” “好。”陆丰年一乐,赶忙答应了。 陆父交代过了,能与这位许学士交好,那便尽量交好,毕竟这人前途不可限量,交好总没有坏处。 现在许云帆主动与他们交好,陆丰年又不是傻子,没看到其他人蠢蠢欲动想过来,却又怕招惹许云帆不快。 没办法,许云帆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好见,拜访者,抱歉,他忙,没时间见,各大宴会上,想同他搭讪,抱歉,他一个劲往汉子推里挤,要不就是跟在几个长辈身边,都不带搭理他们这帮同龄人。 这可让人纳闷了,许云帆一个十八岁的小汉子,怎么能同一众长辈聊到一块去?他们聊的东西,他听得下去,接得住?有共同话题吗? 可许云帆不仅能跟长辈们聊,还侃侃而谈,天南地北都能聊,无论大人们说了什么,好像就没他不懂的,听得他们父亲爷爷回到家了再看他们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许云帆抱着小宝到了里头,在里头的人一见他们父子俩,又是安静了一瞬。 许云帆左看右看,苏晏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云帆,小宝。” “苏阿叔。”许云帆赶忙抱着小宝过去,感动道:“苏阿叔,你也来了,这贺礼是要给谁,我也没瞧见有谁负责。” “在堂屋里呢,你待会再过去,先去找郑大人,就你们父子来的吗?”苏晏看到小宝,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直接把小宝从许云帆怀里接过来,“来,爷爷抱,郑大人在那边,你过去吧。” “我跟秦爷爷他们过来的,他们应该去后院了。”后院是夫郎女眷住的地方,外男不可入内。 许云帆去见了郑柯,苏向东、林青他们都来了,就是工部齐大人等人也在,许云帆一过去就出不来了。 苏晏美滋滋的带小宝去寻了自己的一帮好友,听着一众好友夸小宝夸个不停,一个个稀罕的不行,又是摸又是亲,小宝脸上的唇印擦了一次又一次。 贺婧婧、兰欣等人远远看着被一众大人们包围起来的许云帆,不免有种可望不可即的差距感,这样的许云帆,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是什么一品大官呢。 许云帆如今不是,以后呢? 她们可听家中长辈说了,许云帆如今是工部插一脚,大司农景大人又同他交好,读书楼,书院读书馆也是他提出来的,听说这人还胆大包天的插手了皇室的生意,自己卖起了盐。 云润店铺卖的盐,一斤只要十六文,以前的盐,一斤就要二十六文,云润店铺卖的食盐,足足比朝廷卖的便宜了十文。 十文,看似不多,可真的不少吗? 大晏朝有多少百姓穷的连盐都吃不起,许云帆刚到小秦家时,一大盘的水煮青菜,那真的跟猪食差不多,油没有,盐也不够,许云帆吃的生无可恋,一度以为自己成了猪。 许云帆把盐价打了下来,朝廷的食盐也跟着降价了。 何顾笙卖给许云帆的井盐好得很,之前是因为设备刚开工,产量少了些,日后产量上去了,卖的自然更多。 许云帆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云润店铺上架有一包包包装好的食盐出售时,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好戏,许云帆一出事,没准萧、秦两家都得受牵连。 可谁知,他们左等右等,结果等到了朝廷将食盐价格降了下来与云润店铺食盐价格同价不说,被大家伙顺藤摸瓜摸到盐厂所在时,那儿早已被一批军队重兵把守了。 如此,他们还能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意思就是蠢货一个了。 这下子,大家伙无不感叹,许云帆真是不得了。 生意做那么大了还不满足,居然还打起了皇室的主意,最主要的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征得皇上的同意,既然皇上能同意,这又说明了什么? 能说明的事太多了,其中一点就是,他们都明白,当今圣上是什么意思了。 就冲这一点,这帮大人回家,自然要好好警告一番家里人,最好别犯到许云帆手上,否则,你连怎么进去的都不晓得。 看看,如今许云帆才是一个从五品的学士,在官场上已经混开了,游刃有余的。 许云帆不仅与这些大人交好,听说,谢昀、赵景然、裴安这群少爷也与许云帆交好。 兰欣当初还暗想,方子汐的小叔子就是个入赘,吃软饭的汉子,又有何惧,如今呢? 如今这人,再不是他们能轻易议论的人了。 兰欣怔怔的看着许云帆好一会,又看向被一群夫人抢着抱抢着亲的小宝,心中很不是滋味,方子汐无媒无聘便与汉子有了苟且,本以为就凭这一点,她们就能踩方子汐一脚,哪知,她终究还是输了。 郑柯拍着许云帆的肩膀,看他在一众人中间游刃有余,圆滑不失气度,一看就知道这人就是个混官场的料。 许云帆好不容易从一众老爷大人中间脱身,这才拿着长命锁找到郑夫人,又在郑夫人的请求下摸了摸郑家的小小少爷。 “哎,麻烦许学士了。”郑夫人高兴极了,许学士虽不是状元,可现在不是,明年可能就是了,这事暂且不说,就说他是夫子状元,那就是妥妥的文曲星,今日自家小儿能沾文曲星的福气,郑夫人自然高兴。 许云帆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说了句,“客气了。” 等许云帆找到小宝,父子两人也不用人带,跟着陆丰年兄弟一起凑了一桌。 一般来参加宴席的,大多是认识的人一起坐一桌,但这会长辈们还在寒暄聊天,小辈们坐不住,先入席了,因此,一桌子人,总有几个是不认识的,反正凑够一桌就开吃,谁管你是谁。 许云帆坐在小宝身边,时不时给小宝夹菜夹肉,对比其他同龄的,还需要嬷嬷伺候,好声好气哄着才肯好好吃饭的少爷们,小宝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拿着筷子就开吃,许云帆夹什么他吃什么,一点都不闹,真是乖的没边。 陆丰知吃的慢,他爱吃鱼,桌上的鱼肉鱼刺又多,自然就吃的慢了,一桌八人,也就他一个哥儿,就是小宝都吃饱了,他还在吃。 意识到另外几人已经吃饱走了,还有自己吃不停,陆丰知脸一红,正想搁下筷子,对面已经放下碗筷的许云帆却突然招招手,招呼郑家负责添饭的小厮过来,“你好,麻烦再帮我添一碗饭可以吗,我还没吃饱。” “哎,好咧,许大人客气了。”小厮很是高兴的给许云帆添了饭。 陆丰知看了许云帆一眼,心暖的厉害,握紧了手里的筷子,陆丰年坐在一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二哥,你慢慢吃,我等你就好了,不急,小心点鱼刺。” 许云帆夹了一块鸡肉,一脸的为难,秦润不在,没人替他吃鸡皮,可是夫郎不在,不是还有儿子嘛。 “小宝。”许云帆喊了小宝一声,把鸡皮剥下递到小宝嘴边,小宝像是习以为常的,一口将鸡皮吃了。 其他偷偷关注父子俩的人见了,不免觉得好笑。 许云帆真是疼儿子了,自己嫌肥不吃的鸡皮就懂得喂给儿子吃。 陆丰年看到了,碰了碰小宝,“小宝,你还真吃了?”不腻吗? 小宝咀嚼着嘴里的鸡皮,含糊不清道:“为什么不吃?叔叔,这个不肥,只是皮而已,可以吃哒,还香香的,这都是肉,很香,父亲说了,谁吃盘中餐,粒粒皆幸苦,别的小朋友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的,我们有的吃,那就不能浪费了。”平日爹爹都可以吃,没道理他吃不了。 一听到小宝这句话,附近几桌的宾客不知道为何安静了片刻。 许云帆吃了几块鸡肉,又看桌上剩下的菜,他知道的,一般宾客吃剩下的饭菜,要么是府上的下人吃,要么就倒了。 今天郑家请的客摆的宴席很好,菜也多,来的人又多是一些达官贵人,有的人只是应付几口,因此桌上剩的菜很多。 有的地区去喝喜酒了是会分菜打包带回家的。 许云帆今天出门,特意带了几个白色的塑料袋,这是他从书房里拿的,这会,陆丰知也吃完了,桌上两盘鸡肉两盘鸭肉,还有旁的猪肉点心等还剩下很多。 再看其他桌,同样剩的不少,活了二十年,许云帆还没这么干过,毕竟他以前生活的圈子,压根不需要他做到这一步。 许云帆咬咬牙,暗想,他可是送了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打包他一桌菜怎么了? 人家来喝喜酒还拖家带口,他才带小宝一个,不说什么吃回本这种话,他就看不得浪费。 打包又不是什么丢脸事,总比倒了浪费强。 哦豁,这么一想,许云帆舒服了,从小宝身上的斜挂包里拿出一沓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袋子,然后唰的打开,“你们都吃饱了?” 陆丰知兄弟看许云帆手里的白色东西,不明所以,讷讷道:“吃饱了。” 许云帆笑了,“那剩下的菜我打包了啵,你们要不要?” “不用了。”陆丰年兄弟懵逼的摇头,活了十几年,参加过那么多寿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干的。 难道这就是另类的“吃不了兜着走”? 小宝跳下凳子,“父亲,我拿袋子,你倒肉。”这些肉带回去给秦爹爹炒炒,香的咧。 “嗯,不愧是我儿子,知道替父亲干活了,棒棒了。”许云帆夸了一句,孩子嘛,该夸的时候不要吝啬,只有得了夸,他们才知道,这么做是对的,是得到认可的。 看到父子俩美滋滋的开始打包的一众人眼神那叫一复杂,日进斗金的小秦家有这么穷了吗?这是吃不起肉还是咋的了? 其他宾客傻眼了,不是,许学士这是做什么?这上门吃了一顿,回去了还要打包带走,莫不是生怕自己亏了,吃不回本? 这心思未免…… 许云帆将自己这桌的剩菜倒完了,足足倒了六袋,似乎是觉得还少了点,他扫了其他桌,静静在旁边等了一会,正好一个小厮经过,他赶忙拉住人,“小兄弟……” 他问了,郑府的下人不少,但也不多,今日郑府摆了三十七桌,那得剩多少肉? 如今这天气,剩菜也留不得久,许云帆指着附近一桌剩菜,“那我可以再打包一桌剩菜带回去吗?” 小厮:“……” 第305章 第 305 章 作秀? 小厮很是慌张, 今儿来的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他人吃完了就走, 许学士这又是何意? 没看到其他客人都看过来了吗? 莫不是许学士觉得哪儿不满? 小厮赶忙去寻了郑柯。 郑柯一听许云帆此举, 也搞不明白,他是不是通过此举在间接的表明对他的不满。 等郑柯过来时, 看到桌上打包好的十几袋白色的东西, 里边装的无一不是肉, 而许云帆带着他的儿子还在默契配合着,眼角都抽了。 “许学士,你这是?” “哎,郑大人, 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来送我?”许云帆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三品大官走了, 郑柯都没过来, 他才一个学士。 郑柯指着被打包好的袋子, 嘴角一抽,“你这是……” 许云帆:“怎么了?不可以打包吗?我问过了, 他们说可以我才开袋的啊。” “不是不可以, 而是……”郑柯不知该如何开口, 身为大学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是对此事感到词穷了。 许云帆哦的一声, “今日剩的菜太多了,我寻思着倒了未免太可惜,待会我正好要往琴玄路那边去一趟。” 其他人可能还不明白, 许云帆去琴玄路与他打包肉有什么关系,郑柯却是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儿子的到来,正是让他父爱爆棚的时候,他眼眶都红了,当下直接就说了一句,“那多打包些带走,剩太多也吃不完,那边孩子多,这天气,留到明早也不会臭。” 琴玄路过去有一处废弃的院子,听说那处院子之前闹鬼,里头杂草丛生,无人敢住,久而久之就荒废了,后来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夫郎,这几位夫郎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随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十几个孩子。 这些年,几个夫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又陆陆续续往远院里捡回了一些被故意遗弃以及因某些原因成为孤儿的孩子,而那处废院也被大家伙称为弃儿院。 平日里,城里不乏有些为了美名做些善事施恩舍粥的人家,,加上几个夫郎每天干活挣的,院里的孩子虽饥一顿饱一顿,但好歹没饿死一个,奈何却是过的异常的清贫。 之前有关读书楼一事,他曾与许云帆聊过一嘴,因此,许云帆说到琴玄路,郑柯自然晓得了,他打包这些肉,不是为了拿回去自己吃,而是要送到弃儿院去。 苏晏过来的时候,看到许云帆打包了那么多肉,也没觉得丢脸,特意上去问他打包这么多带回去也吃不完啊。 许云帆从斜挂包里摸出一个大麻袋,“苏阿叔,你帮我撑一下袋口。” 苏晏闻言,赶忙伸手,许云帆一边往袋里装打包好的肉,一边道:“方哥说他大伯回来了,我寻思着,应该带小宝过去见见的,方哥说他大伯一家住在琴玄路,那边有个弃儿院。” 一说到弃儿院,大家伙又是一个安静。 苏晏顿了一下,怔怔的注视着许云帆好一会,突然就笑道:“好,那你去吧。” 许云帆抱起半麻袋肉,同郑柯又说了两句,郑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得知许云帆打包菜的用意,拉着小宝,给小宝装了两袋馒头。 小宝拎着两袋馒头,亦步亦趋跟在许云帆屁股后面,“父亲,我在你屁股后面,你刚吃饱,不要放弃砰小宝呢。” “胡说,父亲可是小仙男,小仙男才不会放屁。” “哟,父亲又臭美吹牛了,小宝才是小仙男呢,父亲你不小啦,都老咯,该退贤让位啦。” “滚呐,男儿致死是少年,会不会说话?小心回去了父亲给你松一下筋骨。” 说着,许云帆故意撅屁股撞了小宝一下,小宝收不住脚,直接一脸撞到许云帆屁股上,差点没往后摔,见状,许云帆笑呵呵起来,小宝气的跳脚,跳起来就想咬许云帆屁股,嘴里一个劲说父亲坏,可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父亲敢打,我就找两个爹爹去,让他们收拾你,看你怕不怕。” 父子俩说说笑笑出门去,独留一院目送他们离开的人久久不能言。 半晌后,有的人却是嗤了一声,小声嘀咕,“装模作样,不过是故意作秀罢了,要真可怜孩子,怎么不上门给个几百两?挣了那么多,一场婚礼就花了几千多万,一对龙凤蜡烛就是一千多两,要真有那份心,一点钱都舍不得出,非得做这种丢脸的事让大家伙都知道?” 许云帆要真有那份善心,他夫郎挣了那么多少,随随便便给个几百两不是问题,可他给了吗? 没有吧! 今天来吃个喜宴,偏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包,不是故意作秀宣扬自己的良善之心又是为了什么? 说话的汉子哪怕只是瘪嘴小声嘀咕,但身边的人还是听到了。 也许,在场的人不乏有的人与少年持有一样的想法,但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没有人规定有钱人就必须毫无所求的帮扶穷人吧。 京城里做善事的那些人家,平日里施粥行善的夫人小姐们,扪心自问,在部分人里,谁敢保证自己做的一些事,是没有抱有目的性的? 陆丰年蹙眉起来,“我看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许学士挣钱了就必须给钱吗?那是不是以前施粥行善的那些人都是故意做给大家看,博个好名声的?他们家里有钱,干啥不直接给钱?非得在城外施粥让大家伙都晓得了?照你这么说,她们作秀的嫌疑不是更大?你怎么不说他们去,非得说人家许学士?” “就是。”陆丰知不甘落后,“其他人成亲时花的也多,怎么,他们日后做了好事也是有故意作秀的嫌疑了?按照你这么说,日后还有谁敢做好事?” 话音落地,在场的一些妇人小姐脸色不太好看了。 今天能来的人,谁不是有权有势,有几家就曾施过粥舍过衣,可没人直接给银子。 所以,合着,他们有心做善事,哪怕没人明面说,今日听到这话,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有些人背地里觉得她们是在演戏作秀? 这下子,大家伙不满了,一个个脸色沉了下来。 “麦少爷,你这话几个意思?”有的小姐不乐意了,“合着我们做善事还有错了?” “这种言论,我等还真是闻所未闻,莫不是我等孤陋寡闻了?” “合着,按照他这么说,那等成亲,花费比许学士还多的,岂不是更有作秀的嫌疑?” 一言激起千层浪。 其他人不敢附和了。 他们能怎么附和,许云帆成亲,光是烟花就花了一千多万,这还没算其他的,若是加上其他的,那就更不用说。 在大晏朝,说实话,能有这么大手笔的能有几人? 而那几人,是他们能议论的存在? 人家可是皇亲贵胄,他们是皮痒了不成。 “麦少爷能有如此言论,麦大人真是好家教。” 郑柯凉凉的说了一句,今儿是他们郑家大喜的日子,麦宏这么一说,作为主家,谁乐意? 方才说许云帆作秀的少爷,便是同许云帆一同参与府试的,来自国子监的麦宏。 麦宏今年十七岁了,其夫子正是在夫子面试上被许云帆怼到面红耳赤,羞愤欲死的钱夫子。 钱夫子被许云帆指着鼻子骂了半天,还是当着其他夫子与监考官的面,向来小肚鸡肠的他怎可能不记恨许云帆,而麦宏便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 至于麦宏,本想在院试上取得佳绩,出一波风头,哪知半路杀出许云帆这匹黑马,更过分的是,因为许云帆,他麦宏出身国子监又如何? 有许云帆在,他算哪根葱?谁晓得他姓甚名谁? 麦士杰心口一突,想也不敢多想,朝着自家儿子后背便是响亮的一巴掌,“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郑大人,诸位大人……” 麦宏被打得头都歪了,也正是这一痛,被嫉妒心蒙蔽的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心下就是一沉,再抬头一扫其他人不满隐晦的目光,脸蛋不由一白。 苏晏嗤笑一声,“麦大人真是说笑了,麦少爷今年已有十七,何来的年少不知事?” 前院出了事,事关许云帆,在后院的秦主君、秦二主君哪能不来瞧瞧,得知事情原委,当即就不干了。 秦主君怒道:“放肆,我家孙婿做事,一向无愧于心,岂是你能随意评判妄议?麦大人,令郎只怕是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进入国子监,还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到底是他本人的问题,还是作为夫子、长辈的你们失职了?” 麦宏的夫子是谁,秦主君一清二楚,许云帆同谁不和,下过谁的面子,他同样清清楚楚。 秦主君很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钱夫子教唆的麦宏。 秦二主君目光凌厉,哪怕麦宏脸色已变,哪怕麦宏才十七岁,可这都不是他理所当然犯错的理由,今儿若不证明清楚,其他人会怎么看许云帆? 许云帆挣的太多了,日后指不定还要引起多少人眼红呢。 “我孙婿成亲花的多又如何,那是他的本事,你说我孙婿假惺惺,我倒要问问你,天下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何其多,天下的穷苦人他帮得过来吗?可他在尽力了,你们可知,北郊工厂,美食城以及小秦家各处工厂的工人是哪些人?若是不知,你们大可去查查,若是知晓,还能说出我孙婿作秀这种话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身为学子,你就是这么说话的?” 无论是秦主君还是秦二主君,两人的话,对一位学子来说,可谓是重创,他们的话,就差赤/裸/裸的陈述麦宏不配为学子了。 由将军府两位主君口中说出这种话,意义就不一样了。 麦士杰被两位主君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父子两人被质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的人,有的心思通透的想的多,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国子监夫子? 麦宏的夫子是谁? 哦,是钱夫子,虽说麦宏还有其他夫子,可他真正拜入门下的,只有钱夫子。 而钱夫子是谁,这人不就是…… 林青等前来祝寿的翰林院学士不由拧眉。 大晏朝国子监并未设有祭酒一职,取而代之的则是院长,而院长明面上虽是受翰林院监督,实则不然。 试问,谁敢监督桃礼满天下的国子监院长? 也正是如此,许云帆入翰林第一天才会被钱学士设计。 国子监院长的那几份资料,若是资料做的好还好说,若是做的不行,许云帆要是敢说院长做的不好,那就是质疑对方的能力,可要是奉承不挑错,到时候出了事,他就是个替罪羊,总归都讨不到好。 不说其他人,就是麦士杰都有种脊背一寒的感觉,所以,自家儿子今日会被猪油蒙心,其实是被钱夫子给影响挑唆了? 有的人想的多,有的却是没想那么多,麦宏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许云帆成亲当日,据说所使用的龙凤蜡烛与方家得到的那一对并不相同,却是更为大气,繁琐。 人家许云帆成一次亲,确实花了不少银子,可架不住人家花的多,赚的更多,再说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麦宏说的那般理所应当,未免太过狭隘难听。 郑府发生了什么事,许云帆是一概不知的。 他让小厮先去了一趟弃儿院,等到了琴玄路,他先是把肉送到了弃儿院,弃儿院里的两个夫郎今儿正巧都在,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几人纷纷扭头看去。 对于这样的敲门声,于几个夫郎来说,是最不想听到的。 他们这儿,除了要丢弃孩子的人会趁着四处无人时敲门外,少有其他大人过来的时候。 一般有这样的敲门声响起,意味着他们弃儿院又来了一个新家人。 他们弃儿院如今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越多,负担越大,可孩子丢在他们院门口,不捡起来,难不成要看着他被野狗叼走吗? 就在几个夫郎愁苦不已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在家吗?” 一道更轻一些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一道稚气的童声传来,“父亲,是不是阿叔们不在家呀?我们敲门这么久了都没人来开门。” 许云帆放下麻袋,做贼似的想透过门缝看看,刚眯起半只眼,吱哜一声,许云帆赶忙直起身子。 前来开门的阿叔晓得门外的人是一对父子,可在看到这对过于年轻帅气的父子时,还是狠狠的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是?”找谁肯定是不可能找谁的,他们能来弃儿院找谁? 许云帆牵起小宝的手,“我们父子听说这儿是家弃儿院,今儿去吃大户,顺带打包了一些肉回来,有很多,我们自己也吃不完,就想着拿些来给孩子们打打牙祭,还请不要嫌弃。” 哪怕明知对于半年都不见得能吃一口肉的来说,嫌弃是不可能的嫌弃,但许云帆还是说了一声。 第306章 第 306 章 传说中的小叔子 那夫郎愣了一下, 好半天才好不容易从父子俩的美颜暴击中回过神来,这会再看旁边那么一大袋肉,整个人都傻了, “这……都是给我们的?这么多肉, 我们不能要。” “这位少爷,不是我嫌弃, 而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这麻袋不小, 大半麻袋的肉, 那得有多少?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些剩菜剩肉都是拿去喂狗的,可对弃儿院的人来说,却是想吃却没有能力买来吃的贵重东西。 “是哒, 父亲说了,这些肉肉都给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吃的。”小宝探出身子,抓到那夫郎身上的衣物, 朝院子看了一眼, “爷爷, 你就收下吧。” “可是……”那夫郎很是不好意思,一边不好意思, 一边又想着收下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口是心非。 院里的孩子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更不用说吃肉,大人们尚且能忍, 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孩子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他们心疼啊。 许云帆:“收下吧, 这些都是特意打包带过来的,人家也吃不完,我们带回去也吃不了多少。” “如此,便谢过两位少爷了。”那夫郎抹了一把眼泪,对许云帆鞠了一躬,他想喊声老爷,奈何许云帆太年轻了。 许云帆一手抱小宝,一手将人扶起来,“赶紧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你把东西带进去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云帆并不想进弃儿院,他怕他进去了会难受。 弃儿院里的孩子一般是不让人随便抱的,许云帆不想抱,也不想看,只到院门口就好了。 他听说这几个夫郎的出身其实都不好,有几个是被丈夫家暴,被打掉了几个孩子,最后失了生育能力,这才逃到京城,总之,这些人,没一个是容易的。 许云帆挣的多,可在没有律法能够给与他们保护以及弃儿院尚未受到朝廷派兵保护之前,他也不是拿不出几百两银子的人。 给他们银子,固然能解决他们的温饱,只是给了银子后呢?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了,这帮人,幼的幼,弱的弱,他们又该如何自保? 永远都不要小看人性的阴暗面。 这是几十条人命,是几十个孩子,谁都赌不起。 亲自送许云帆上马车离去后,那夫郎体弱,一个人压根背不起那么多的肉,试着提起来,可怎么都提不起,足以可见,里头确实都是实货。 他解开麻袋口的绳子,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麻袋里,上面是两袋白花花的白面馒头,馒头下边全是一袋一袋被打包好的肉。 “李匀,你在看什么?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又有人把孩子丢院门口了?”孙小果迟迟不见李匀回来,特意出来看了一眼。 李匀招手让孙小果过来,“小果,你来看,是一位好心人给我们送肉来了。” “送肉?”孙小果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在弃儿院这么久,他见过有人送菜、送馒头、送米送点银钱的,可却是少有见人送肉的,而且还是送的一麻袋。 李匀将许云帆送肉一事说了,孙小果半信半疑快步上前一看,好家伙,还真的是肉, 孙小果与李匀合力将肉全部般到厨房,两人难掩激动,笑呵呵的从麻袋里将一袋肉一袋肉的往外拿放到灶台上。 “这……李匀,你可好好谢过那位少爷了?”孙小果看着打包的干干净净的肉,再打开两袋馒头,发现里头的几块银子后,眼睛都红了。 李匀抹起眼泪,“小果哥,你放心,我谢过了,有这么多肉,够孩子们吃好几天了。” 孙小果点点头,“是啊,这银子等晚上大哥下工回来了交给他管,留着买糙米买盐,咱们先生火把肥猪肉煸炒出油,其他该炒的就炒,这样也能放久点,你挑几袋鸡肉出来,等孩子们去村里抱稻草回来了,今晚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吃一顿。” 听到这,李匀就是一愁,“过两天咱们把去年的被单拿出来洗洗,洗干净了,盖的也暖和些,也不知道今年冷不冷。” “怎么会不冷呢。”孙小果苦笑,“京城这儿每年都会下雪,我们来了十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你督促一下,让孩子们多准备一些稻草,我们也得多备些柴火才是。” 去年他们弃儿院收到了好心人送的两百斤煤炭,准备的柴火才堪堪够用,今年怎么也得多准备些,不能总是期待着他人的解囊相助。 回到马车上,许云帆看小宝不住的摸荷包,眼睛都有点红,小嘴紧紧抿着,笑道:“怎么了,后悔了?父亲可是问过你了,你坚持要给的,这会你要是掉金豆豆,小心我收拾你。” 来的路上,小宝得知许云帆打包这么多肉并不是要带回家,而是要送到弃儿院去,小宝好奇,问他弃儿院是什么地方? 许云帆说了,这孩子特别大方的将身上全部家当,也就是六两银子放了进去。 秦润、方子汐疼孩子,但许云帆说了,孩子可以疼,也可以宠,但不能毫无底线。 家里有钱,秦润每天只给小宝三个孩子没人两个铜板,再多就没了,毕竟家里吃食比外头卖的还丰富,不缺吃、不缺喝、更不缺穿,之所以给两个铜板,也是许云帆说的,男人嘛,管你是大是小,身上没点钱,在外面走,都没有底气。 还有平日里,小宝三个孩子,这个干一点,那个干一点,就比如,秋收的时候,三个孩子在田庄抓鱼捡稻谷,虽然做的不多,秦润还是意思意思的给了他们一些工钱。 小宝还兼职在云润酒楼帮忙,工钱拿的就更多了,前前后后也存了六两银子。 深知赚钱不易,小宝每天都把银子带身上,深怕被人偷了。 “父亲,小宝才没后悔。”小宝瘪嘴道。 许云帆:“既然没后悔,做什么这样子?像是被父亲欺负了一样。” 小宝不说话,只是趴在许云帆怀里蹭了蹭,好一会才说:“父亲,小宝也要读书。” “什么?”许云帆都震惊了。 不是,这孩子,怕不是平日里嫌他布置的课业太少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多少孩子哭着闹着不愿上学,他倒好。 “父亲,我不想只学算术,小宝还想学多多的,以后跟父亲还有两个爹爹一样,做大官,做生意,挣大钱。” 许云帆将小宝从怀里扒拉出来,同他对视,很是认真问:“怎么突然有这些想法了?” “因为小宝也想像父亲爹爹一样,有实力有钱了,才能帮到更多的小朋友,小宝穿的暖暖,吃的好好了,可其他小朋友都没有肉吃,小宝这里痛痛,”小宝指着自己的右胸口,委屈的小嘴撅起。 许云帆:“……” 许云帆本来还挺感动,可一看孩子的傻样,突然就感动不出来了。 他纠正小宝道:“小笨蛋,指错了,心脏在这边,真是笨蛋,你摸摸这儿,看看是不是这儿跳的最猛?” “耶?好像是耶,父亲,心心真的在这边呢。”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想学父亲教你就是,等你大点了,等父亲做大官了,父亲给你开后门,把你送国子监去。” 私塾、书院算什么,等他整改国子监后,他的儿子,进顶级学府就读,那都不是事。 小宝这个脑袋,普通私塾、书院只怕也教不了多少,思来想去,还是国子监最合适。 而且小宝说对了,光学算术是不行的,其他科也要抓起来,这孩子太聪明了,不能当普通孩子对待。 以前他三岁就开始学很多了,既然小宝自己愿意学,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小宝不知许云帆想了什么,这会一副老气横秋的说:“父亲,你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给你当官二代你还不乐意?” “不是官二代不好,父亲这样是不是以权谋私捏?爷爷他们都说这样不好了,父亲还明知故犯,你这样是会教坏小朋友的。” 被儿子说教,许云帆直接一巴掌拍了小宝屁股上,“闭嘴吧你,父亲这是良苦用心,你不懂就少说话。” 外头赶车的小厮听着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不由低头笑了两声。 方大伯家。 方子汐随方母到了方大伯家,方伯母早早就等着了。 等小侄与妯娌进门,方伯母往后又看了一眼,“宝儿呢?我们家的小乖乖呢?” 小宝在方家受宠,在方大伯家同样受宠得很,方伯母几个孙子一个赛一个的像老头子,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哪里有娇娇软软还会害羞的小宝可爱。 方子汐笑笑,“小宝跟他小叔去喝酒席了,我没带他来,我这身子骨抱着不方便。” 小宝被养的好,秦润、许云帆抱他毫不费力,不代表方子汐能跟他们一样,更不用说,如今他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方母也上了年纪,哪能抱那么多。 方伯母愣了一下,想来是没反应过来,倒是方子箐问道:“六哥,你说的小叔是谁?还有,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可要紧?” 在方家,方子汐排行第六,自家两个大哥,二叔家四个孩子,方子箐是两家最小的姑娘。 方大伯混的不如方父好,能力有限,如今不过是澧平府知府,除了方子箐这个女儿在身边,两个儿子都在各县担任县令,一家子少有团聚的时候。 虽说两家不在一起,关系却甚是亲切,常有书信往来,方子汐若是另嫁,或者是要谈婚论嫁,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方伯母当即皱眉,“子汐,你这是……有意中人了?还是……”要不然,哪来的小叔? 方子箐皱着眉头,方子汐的处境她如何不清楚,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会如此忧心忡忡,“二婶,对方是哪家少爷?” 方母咯咯笑出声,她都还没说清楚呢,这母子俩倒是先脑补好了,“不是,子汐没啥意中人,这么说也不是,他的意中人,自始至终也就那么一个。” “什么?那是宝儿的父亲来了?”方伯母眨了几下眼,“哎哟,那你们咋不把人带来给我们见见?” 方子汐笑了笑,将许云帆的事说了,方子箐母女震惊了,什么,传说中的小四元,夫子状元居然还是他们方家的亲家小叔子? 许云帆的名声传的广,可传在外头,大家伙只知晓,今年的夫子大比,取得第一名的乃是个十八的小夫子等等,有关方子汐与许云帆的事,大家伙哪里还会放心上。 另一边,方大伯与方父也聊到许云帆一事了,方大伯沉思了半晌,“要按你这么说,此子岂非池中物,迟早要一飞冲天的。” “是啊。”方父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许云帆如今不过只是个小四元,萧王爷为他请职,表面上看,圣上是屈于萧王与胥王等一众大臣的联合‘施压’,可我看得出,圣上并不是好拿捏的,若是圣上不愿,许云帆也入不了翰林。” 缚青雩的皇位来的太过轻而易举,皇室子嗣不丰,上头两个皇兄……不说也罢,因此缚青雩上位,可谓轻轻松松,并不像其他三大国那般,各皇子尔虞我诈,历代皇帝皆是从兄弟厮杀中脱颖而出,最后能上位的,无论是心计,笼络人心的手段等皆是佼佼者。 倒是缚青雩上位太轻松了,一些大臣还以为缚青雩好拿捏了。 可他们不知,皇室就是皇室,各皇子从小受到的教育便于常人不同,这帮脑残的,居然还想妄图插手皇家事。 缚青雩执政,他们要插手,缚青雩后宫一事,他们也要插一脚,换其他帝皇,为平衡权势等诸多原因,后宫早佳丽三千了,可缚青雩的后宫,如今也就几人。 由此可见,缚青雩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方大伯不由叹道:“这般听来,许云帆此人不可小觑了,尚未踏入仕途,便已开始笼络人心,谢、林那几家,都不是一般人家,可他们却能为许云帆站出来,想来这小子没白送那么多银霜炭啊!” 问题是许云帆给几家送礼,还送的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你敢说他这是贿赂吗? 难不成去年他便算出今年萧衡之要为他请职一事了吗?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他同谢柏洲四人交好,送兄弟点东西怎么了,这怎么就是贿赂了? 方父笑了起来,“那可不是,那几家收了他那么多银霜炭,也不能白拿吧,不过谢大人他们倒是挺看好许云帆的,否则,也不会放任谢柏洲几人与许云帆来往。” 闻言,方大伯叹气,如果当初他能有许云帆这般结交人脉的能力,也不至于如今还是个知府了。 第307章 第 307 章 替大哥登门拜访 别看方父还是太师, 方大伯晓得,自家弟弟身处高位,固然达不到权势通天的地步, 但有的事, 例如自己升迁一事,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身处高位, 便也意味着,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自己又是这么个能力,当个知府也挺好的,至少离京远, 乃是外官,没那么多人盯着。 谈完公事,方大伯又同方父聊起家事, “子汐这孩子从小主意就正, 想的不比我们少, 他要是没那个心,你们也莫要多说, 省得让他心里有疙瘩。” 方父闻言, 一脸的怪异, “我跟他娘以前还能说一嘴, 如今是万万不敢再劝了。” 劝?怎么劝? 方子汐这都怀上二胎了,许云卓又亲自登门拜访, 而且许云卓能来第二次,未必不能再来。 他们要是趁许云卓不在,将方子汐嫁出去了, 那是人干的事?不说日后晚辈儿孙埋怨,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给戳死。 前院,方伯母得知许云卓上门拜访一事,那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追问:“怎么样?咱们家这哥婿长的如何?品性如何……” 一家人聊着聊着,没一会门外的下人急匆匆进来了,“夫人,门外有一少爷前来拜访。” “嗯?谁啊?”方伯母一家甚少回京,此次回来,还是因为方父寿辰将近,两家人也有大半年没见,这才特意赶回来一趟。 “对方抱着一个孩子,说是六少爷的小叔子还有儿子。” 六少爷的小叔子?? 小厮听的一脸问号,方家六少爷,那不就是方子汐方少爷吗,可他们六少爷尚未被人明媒正娶便大了肚子,此事全京谁人不知? 眼前这个汉子,居然是六少爷的小叔子? 因为不敢确认,小厮让人等着,赶忙进来禀告。 方母一听,刚忙道:“是云帆,快把人请进来。” 方子箐一听方子汐的小叔子来了,顿时来了兴趣。 没办法,哪怕他们不在京城,远在其他府,可有关许云帆的事迹,他们却是有所耳闻。 “爹爹,外婆。”人未到声先至。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方伯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已经等不及了,往门外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口,一汉子抱着一仙娃似的孩子出现在门口处。 “哎呀,这是亲家大伯母吧,你好啊,我是许云帆。”许云帆一看就知道自己没喊错,这堂屋里也就几个人,站着的嬷嬷还有身边端茶倒水的丫鬟,身上穿的都没眼前这人贵气。 方伯母打量了许云帆一眼,当即眼睛就是一个圆睁,活了几十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标志的汉子,再看看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她的小宝,好半天才哎哟一声,赶忙接过许云帆手里的大袋子,这一接,方伯母手就是一沉,人差点没往前摔,好在她及时使了劲,面上神色未变,“哎,快,快进来坐,小宝?我滴乖孙,大外婆想死你了。” 许云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对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少爷,这些礼品放哪?” “亲家大伯母,初次登门拜访,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许云帆接过小厮手里的包裹,将其中几个盒子推到方母面前,又将一个推到傻愣愣的方子箐跟前,“这位是子箐姐姐吧。” 方子汐赶忙介绍道:“云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妹方子箐,年纪比你大些,子箐,这位便是许云帆,也是秦将军与萧王爷家的哥婿。” “许夫子,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方子箐不着痕迹打量着许云帆,好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汉子堪称全方位无死角。 在京城,大家伙对许云帆的称呼有很多,许东家,许掌柜,许夫子,许秀才、许大夫等等,自乡试后,又多了一个许举人。 许云帆笑笑,客气道:“子箐姐姐直接喊我许云帆就好。” 一声子箐姐姐,听的方子箐喜笑颜开,“好,哎呀,小宝长得像个仙童似的,感情是你们许家人长这样啊!” 许云帆嘴角抽了一下,“我方哥长的可比我大哥好看多了,小宝分明是像方哥才长的这么可爱吧。” 方子汐呵呵笑起来,力道很轻的捶了许云帆一下,“哪有,你大哥长的比我可好看多了。” 其实,许云帆这话,方子箐是认同的,若不然,方子汐未必能干出未婚先孕的事来。 许云帆摇头不赞同道:“怎会,方哥分明就是比大哥好,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方哥切莫妄自菲薄。” 但凡方子汐长的磕碜一点,没有长久的相处,没有日久生情,尚未发现对方的内在美以及品性之前,就人类这种视觉动物,许云卓能同他造出个小宝来? 方子汐被许云帆哄的咯咯笑,差点笑的花枝乱颤,不明所以的小宝从方大伯母怀里下来,习惯性的挤进许云帆两腿间,乖巧的扒在许云帆大腿上,抬头看看方子汐,又看看许云帆,也傻乎乎跟着笑。 见到这一幕,方大伯母愣了一下。 得知许云帆来了,方大伯从书房出来,人家可是亲家人,亲自登门拜访,怎少得了他这个一家之主。 许云帆这次上门,带了不少礼,之前方大伯一家不在,许云卓去方家拜访,虽也送了不少东西,但许云帆今天过来,有部分算是替许云卓过来拜访的,哪能少得了见面礼。 他带了几坛葡萄酒,方父眼尖的发现了,焦急忙慌的跑上去,明知故问,“哎哟,云帆,你这是带的什么?” 问是这么问,方父却将两个酒坛抱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留下不明所以的方大伯几个一脑门子疑惑。 方子汐、方母见了,尴尬的红了脸,又觉得有点丢脸。 许云帆上次给方父还有方裴舟三兄弟送了几坛葡萄酒,这可把他们几父子稀罕坏了,平日都舍不得喝,但再怎么舍不得,几坛葡萄酒如今是一滴都不剩。 纵使还想喝,哪怕许云帆是亲家小叔子,平日笑呵呵的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几人还是不好意思去找许云帆,毕竟葡萄酒很贵,一小坛就是几百两。 “方叔叔,”许云帆无奈的喊了一声,几步追上去,直到追到马车边,眼瞅着方父即将把两坛酒往马车上放,“方叔叔,这葡萄酒今儿咱们喝了吧。” 这是他拿来的给方大伯的礼,哪有让方父趁方大伯没反应过来拿回去的理。 “不用,你大伯他不会品这玩意,让他喝那都是暴殄天物了。” 出门看情况的方子汐只觉得丢脸,自家父亲为了口喝的,连自家大哥都可以黑,“父亲,你这样不合礼数。” “都是自家兄弟,哪还需要在乎这些虚礼,谁喝不是喝。”礼数能当酒喝吗? 没办法,葡萄酒这玩意可是大齐国的东西,轻易买不到,自上次喝过一次后,他馋的要命。 方子汐又喊了一声,“父亲!” “方叔叔,这酒今儿咱们先喝了吧,您喜欢的话,回去了我差人再给您送两坛。”不过是两坛葡萄酒罢了,许云帆不至于舍不得。 今年他让人收了那么多野葡萄,做出来的葡萄酒不少,既然方父喜欢,多送两坛让亲家公高兴也值得。 “真的?”方父诧异了,又有点怀疑,“你还有?” 许云帆点点头,“嗯,还有。” 方父乐了,这才将两坛酒拿出来,往里头提进去。 方子汐汗颜不已,“抱歉,云帆,我父亲就爱这一口,到时候你送两小坛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许云帆:“没事的,两坛葡萄酒而已,也不值几个钱。” 方子汐哽了一下,不值几个钱? 呵,这玩意可是有价无市的,那些官富之家,就算有银子都没有门路买呢。 餐桌上,许云帆坐在小宝身边,不时给小宝夹快挑去鱼刺的鱼肉,“小心点,慢点吃,看看里边还有没鱼刺。” “好的,谢谢父亲。” “嗯,快吃吧。” 一大一小的对话是那么的自然,方伯母一家人却听愣了,暂且先不说小宝怎么会称呼许云这个叔叔为父亲,就说许云帆能对小宝这么好,着实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许云帆对小宝的关心,是出自真心还是假装故作,他们眼不瞎,如何会看不出。 方伯母小声问方母,许云帆则是与方父两个汉子在聊天,方子箐听了几嘴,发现许云帆这人还真是厉害,无论是自家父亲还有二叔谈及何事,他都能与他们聊到一块去。 聊虽聊,许云帆却不忘照顾身边的小宝,这样的汉子,无论是举止还是见识,亦或者是那张脸,确实都有着令人怦然心动的资本。 “六哥,你这小叔子确实不一般啊,可惜就是娶夫郎了,不然招进咱们方家就是赚了,六哥,你说要是我愿意,许云帆会不会同意纳妾?” 方子箐的话听得方子汐一个咯噔,“子箐,你莫要说这种话,云帆已经有夫郎了,他们很恩爱的。” 秦润很好,方子箐是自己堂妹没错,但秦润还是自己的弟夫呢,秦润有多喜欢许云帆,方子汐看在眼里,同为哥儿,没有人愿意夫妻之间再插入另外一个人,谁都不愿意同旁人分享夫君,许云帆是秦润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任何人都不能打许云帆的主意,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堂妹。 方子箐:“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可惜,毕竟像许云帆这样的汉子可不多,我也就想想,他是你小叔,我还能乱来不成。” 遇上许云帆,他们这样未婚的哥儿,想必很难不心动吧。 “你知道就好。”方子汐警告道:“你千万不要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方子箐看方子汐沉着脸,方知自己玩笑开大了,“六哥,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诚然,许云帆这样的汉子是众多哥儿姑娘家的梦中情人,但他是你小叔,我还能做出那种事?” “你知道就好。”方子汐瞥了方子箐一眼,说句扎心难听的话,就许云帆如今的地位,方子箐给他做妾都没资格。 方大伯不过一个知府,许云帆如今已入翰林,目前不仅插手工部一事,农事方面,他也插了一手,待明年考上了,有这些政绩在,一个知府,哪能同他这个京官比? 半个多时辰前,许云帆刚吃了一顿,在饭桌上,他并没有怎么吃,只是作为陪客,陪着方父兄弟谈天说地。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后,许云帆带上方子汐回去了。 方伯母亲着小宝,颇为不舍,小宝黏黏糊糊的说了几句,听的方伯母更是不舍了,“乖孙,大外婆都舍不得你回去,要不你跟大外婆一起出京去玩段时间?” 小宝奶声奶气道:“不可以哦大外婆,爹爹有弟弟了,小宝要在家照顾爹爹,不然秦爹爹一个人会累累,父亲过几天就要去忙了,小宝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必须要留下来保护家人。” 闻言,方子箐稀罕了,“哎哟,我们小宝这么懂事的吗?” 被夸了,小宝羞涩的垂着小脑袋,两只小手互相抓着,“没有了,小宝只是有一点点懂事,小宝还小呢,没有那么懂事,等小宝长大了,小宝就去看大外婆了,大外婆不要舍不得小宝呢。” 方伯母抱起小宝,亲了两口,满是不舍的将他塞到许云帆怀里,“回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看着马车远去,方大伯一家看了好一会,直到马车拐弯失了影子,一家人才转身进门。 回到小秦家时,天已经蒙蒙黑了,方子汐被许云帆扶下马车,听到声音的秦安跑了出来,费力的从马车上抱下小宝,“方哥,哥夫,你们回来啦,大哥已经做好晚饭了。” 方子汐跟小宝肯定是吃不下的,倒是许云帆吃了一碗,这才让萧八出来帮忙跑腿,将两坛葡萄酒送到方家。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秦润方子汐以及几个孩子的恋恋不舍相送下,许云帆后背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我走了,你们在家不用担心,小宝、安哥儿、慕哥儿你们在家听你们大哥的话好吗,方哥,几个孩子就麻烦你跟润哥儿了。” “不麻烦,云帆,你在外要注意安全,能做咱们就做,不能做就回来。”方子汐不放心,许云帆这次去,说是勘察,实则需要做的远不止这些,其中艰辛自是不用说。 “哥夫,我们乖乖的听大哥的话,你早点回来。”慕哥儿小宝都哭了。 许云帆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呢,“你们不用哭,一个月后哥夫就回来了。” 秦润抿着唇,巴巴的抬头看许云帆,许云帆没忍住,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遮住秦润的眼,俯身在他唇上落了一吻,旁的话,许云帆不欲多说,缰绳一紧,骏马调转了方向,随着一声“驾”,马蹄跑的飞快。 许云帆很快到城门与齐大人汇合,一行人朝门口而去,许云帆至此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若他回头,定能发现,偷偷跟在后面的人,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眸有多不舍。 第308章 第 308 章 郭家兄弟 秦润太舍不得许云帆了, 以前许云帆离家,秦润满是不安,深怕许云帆跑了, 哪怕许云帆要养家糊口, 每天出门,那也是半天就回来了, 可这次不一样, 许云帆一走便是一个月, 两人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秦润自是舍不得。 他偷偷跟在许云帆身后,目送他离去,只是想着能够多看一眼是一眼。 建造水泥路这种事, 事关重大,齐大人怎么也得亲自去一趟,这条路作为实验, 许云帆可以亲自去一趟, 但后续要建其他路便是他们工部的事了。 为了赶路, 大家伙都是骑马而行,再由三十侍卫护送, 几十号人, 浩浩荡荡往隔壁府城而去。 这一去就是月余。 十一月下旬, 气温骤降, 许云帆哆哆嗦嗦从床上起来,出城时, 他带来的衣裳根本不够厚,好在秦润托人给他送了几套衣服来。 “许大人,你起了。” 许云帆刚从房间里出来, 李老汉赶忙迎了过来,拘谨又紧张不已,“许大人,可是要吃饭了?” 哪怕许云帆在他家住了二十来天,李老汉对许云帆热情之余,那股普通百姓见官的恐惧感依旧不减半分。 倒不是许云帆官威太盛,又或者是他做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相反,许云帆在村里,无论是对老人还是孩子,总是言笑晏晏的,给人亲近之感,可前头,他搞的那一手,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许云帆:“不急,大伯,齐大人他们都出门了吗?” “嗯,许大人可是有啥吩咐咧?”李老汉看着年轻的许云帆,暗道,许云帆虽说平日对谁都是三分笑,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一旦你不跟他好好说话,忤了他的逆,这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这帮官差刚来的那天便同村民们谈起赔偿款的事,实话实说,朝廷给的赔偿款并不少,也很合适,可有的村民不知足,觉得这是一次发家致富的机会,当即就坐地起价。 齐大人几人还询问村民因何不满,又同村民算了一笔,可许大人冷眼听了几句,二话不说,直接让官差上去把人一压,直接放话了。 说什么,他们是来执行上头命令,替朝廷办事的,不是来跟村民们商量的,许大人还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敢跟他们坐地起价?看来你是想吃牢饭吃板子了。 李老汉算是看出来了,这许大人真耍起官威来,比齐大人更像大人,没看见许大人两根指头一动,其他官差就动手了,人家齐大人还愣了一下。 “没有,我要去镇上一趟,您要忙便忙去吧,不用特意等我起来的。” 许云帆今早要去镇上一趟,前几天买回来的蜡烛他已经用完了,今儿他要再去买一些,另外村里有人办喜酒,齐大人几人住在村里,人家亲自上门请了,哪怕不能全部去,怎么也得让个人去代表代表。 齐大人等工部的人很好奇,他们的蜡烛还剩很多,怎么许云帆用那么快?这才两天,他就烧了几根了。 许云帆会用那么多蜡烛,不是烧来玩的,白天忙,晚上其他人都睡了,只有他还在抽时间忙自己的事。 他在山上发现了通脱木,晚上睡不着时,他便想忙点事。 永不凋零的通草花,谁会不喜欢呢。 许云帆从镇上回来了,收拾了一番,这才拿上零钱跟着李老汉一块出门去。 在村里住了也有半个多月,许云帆跟村里的人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男女老少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之前与齐大人他们从外头回来,村民们见了他,喊的那叫一个亲切,许云帆开口阿叔吃了没?伯伯吃了吗?爷爷在忙呢? 总之,那熟稔的语气,齐大人几人都懵了,问他认识人家呀? 许云帆笑呵呵的,“不认识呀,但不认识也不妨碍我打招呼不是。” 齐大人几个也是无了个大语,每天他们一块出去忙,偶尔得空了,许云帆总有各种各样的见闻或者小道八卦讲给他们听,他们还听的津津有味,一开始他们不晓得他怎么懂这么多,附近十里八村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明明一块来的,他们怎么啥也没听说过? 直到有一晚许云帆没回来吃晚饭,齐大人派人去找时,对方亲眼看到许云帆在一推妇人堆中同她们聊的那叫一个嗨,连饭点都忘了,见状,他们才悟了。 后来,许云帆走在村路上,村路两边,在地里忙活的人都会与许云帆打招呼,双手背在后腰的许云帆有时候会举起一只手或者点个头回应,那架势,跟领导下乡一样。 齐大人走在许云帆后边,一度分不清,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大人。 就因为许云帆跟村民处的好,这去喝喜酒的事,交给他最合适了。 今日办酒席的乃是李老汉的堂弟家,李老汉随的钱自然要比其他村民多一些。 这种酒席,随礼钱也是门大学问。 许云帆站在记账先生身后看了一会,李老汉随了三十文,其他村民有随十文,也有随二十文的,许云帆知道该随多少了。 这亲戚也是分三六九的,很亲的,例如像李老汉,就给三十文。 那些隔了几个弯的,例如像什么远房表姐的儿子这类的给个二十文就算不错了。 许云帆与李家没什么亲戚关系,但他们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给多了不好,给少了也不行,那就折中吧。 李家请来的记账先生,是个年轻的汉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身着一件缝缝补补却洗的干干净净,隐隐发白磨损的长衫,对方见到许云帆时,明显多看了两眼,“你是?” 不知来人,怎么登记? “咦?”许云帆歪着头,很不要脸的问,“你不认识我?” 村里人不喜欢远嫁,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大多不说全部认识,但多少都会有点耳闻。 郭麒哽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在村里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你,难不成,你是哪家女婿或者哥婿吗?” 附近几个村民汗颜了。 这样的人,能是他们村里的闺女哥儿镇得住的? 他们这帮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个许云帆虽说是一行人中官职最低最年轻的那个,可没看到齐大人都得听他的,征询他的意见吗。 就这,纵使许云帆官职再低,也不是他们敢肖想的人物。 “不是。”李老汉在一旁介绍道:“这是上头派来巡视路况的许大人,许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学子郭麒。” 郭麒一听,赶忙站起来抱拳半鞠一躬,行了个学子礼,“原来是许大人,是学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许大人见谅。” 许云帆摆摆手,肚子饿的响了一声,“客气了,哪有什么得罪的,不过是常理一事罢了,你且坐下,快给我们登记一下吧,我们几个可是饿着肚子过来的,就等吃饭了。” “好。”郭麒赶忙坐下执笔为许云帆登记好,看到郭麒的字,许云帆挑挑眉,没多说旁的。 许云帆跟着李老汉,找了位置,凑够八个人便可以开桌了。 农村酒席,一般都是八人一桌,许云帆不认识什么人,桌上除了李老汉,其他人都是见过几次面的乡亲,只是他身边坐着的一位失了右手臂的哥儿,此人他却不曾见过。 对方应是察觉到许云帆不经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得拘谨起来,屁股挪了一下,试图离许云帆远一些,免得遭人嫌弃。 郭小池低头闻了下,明明身上没有味,可在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许云帆身边,他还是感到了窘迫。 “你夹菜不方便吗?需要帮忙吗?”桌上唯一的一盘鸡肉离的远,许云帆看了眼使用筷子不甚方便的郭小池,从坐下到现在,身边的哥儿只是一味的低头吃着碗里的苞米饭,肉都没怎么夹。 因为不认识,许云帆不好太过热情,有时候,太过热情,只会给对方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嗯?”郭小池似乎没有想到许云帆会跟他说话,人愣了一下。 许云帆起身去拿了一双公筷,又拿了一个碗,将每盘肉菜都夹了一些放到碗里,推到郭小池面前,“我怕你不方便,擅作主张给你夹了一些,你不要嫌弃,这碗筷都是干净的。” 郭小池傻愣了好一会,“不嫌弃的,谢谢许大人。” “哎,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没想到你也认识我呀,你也是村里人吗?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是隔壁村的,许大人没见过我很正常。” 许云帆没见过郭小池,郭小池却是见过许云帆的,他经常上山捡柴火,见过许云帆几次。 “你是隔壁村的呀,那你比郭麒厉害了,郭麒就是负责登记的那个汉子,他都不认识我呢。” “我弟弟前两天刚从私塾回来,自是不认识许大人的,还请许大人莫要气恼。” 郭麒本是隔壁村的人,但在李家村人看来,他就是他们李家村的人。 “啊?他是你弟?那真是巧了,听说村里的一些农具都是他改良出来的?” 许云帆在村里住了有段时间了,跟村民们聊得来,不说本村事,有几个婶婶在,附近十里八村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几个婶婶说过隔壁村有个穷读书人,别看人家没考上秀才,还是个穷的只剩个继哥的,可人家脑子灵活啊,就爱搞这些在其他人看来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赚钱的玩意,可人家捣鼓着,还真捣鼓出有用的东西来了。 许云帆之前就很好奇,村里的舂米木器怎么来的,一问才知道,居然是一个穷学子自己捣鼓出来的。 这可是个人才啊! 人才,自然是要送往学院里好好培养成为国家栋梁了。 不过,前提是,对方愿意与否。 郭小池点点头,“我弟弟就喜欢捣鼓这些,小时候对一些木器就比较感兴趣。” “听说你弟弟如今是在私塾就读?可否问一下,他在哪位秀才门下?” 私塾同书院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私塾夫子学识有限,教学材料远不如书院的齐全,许云帆询问过郭麒此人,但不曾接触过,因此,哪怕心有想法,也不曾开过口。 郭小池很是自豪的道:“是在兰夫子门下。” “兰夫子?”许云帆想了想,“此人是个秀才还是个举人?” 最近太忙,许云帆没去过镇上,对这位兰夫子自是不熟。 “是个秀才。”郭小池一边吃一边同许云帆聊,没办法,他行动不方便,不吃快点,等会吃不饱其他人就散席了,下一桌还要坐呢。 许云帆又给郭小池夹了几筷子菜,“不用着急,我吃饭也慢。” 负责记账的郭麒一心二用,发现自家大哥同许大人有说有笑的,稍稍放心了些。 吃过喜酒,回去的路上,许云帆便问李老汉了,“李大伯,隔壁村的郭麒兄弟是什么情况?郭小池的手呢?” 说起郭家事,李老汉叹口气,“他们是兄弟,其实也不是。” 许云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几个意思? “怎么说?” “郭小池本不姓郭,他跟他娘改嫁到郭家村后,才得了一个郭姓,他来的时候,还是个正常的孩子,那时候,他也才七岁,郭麒四岁了,后来为了郭麒,郭小池的一只手被野猪夹给夹到了,大夫说了要保命,就得砍断手,否则等夹子拿出来,孩子都得疼死了,倒不如试试……郭小池这才没了右手,前两年郭家夫妇意外走了,便只留下他们兄弟相依为命,郭家人对郭小池意见很大,毕竟他没了右手,干活不利索,又不是郭家的血脉,断了手的哥儿,难找夫家不说,就算找,也是找那些讨不到媳妇夫郎的汉子,对方给的聘礼也不会太高,没办法,郭麒为了留下他哥,无奈,只能将其娶了。” 郭麒不娶郭小池,郭小池没上郭家户籍,就这一点,足够郭家长辈将他赶走了,郭小池一旦离开郭家村,他一个断了手的哥儿,加上这张清秀的脸蛋,不用想就知道其下场会如何。 许云帆听着,好一会才问,“郭麒如此做,岂不是跟郭氏人反着来?人家长辈还能供他读书?” “那肯定不能够,郭麒这孩子也是个有脾气的,郭氏人要把郭小池赶走,郭麒不肯,同他们闹了不知多少回,郭氏人趁郭麒去私塾,将郭小池赶了出去,郭小池在镇上乞讨了半个月才被回家得知此事的郭麒找到,许大人,你都不晓得,郭麒那时候快疯了,差点砍了郭氏的人,就这,他同郭氏族人的关系一度变僵,都成了仇人了。” 李老汉想起郭麒来他们李家村求人去找人时,那无助崩溃的样子,如今想起来,依旧心疼的很,“郭麒那孩子的外家就在我们村,郭氏人不帮他,我们自是要帮的,郭小池是断了手,是个累赘,可他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郭麒啊,他们也不想想,郭麒要是顺了他们的意,将自己的继兄以及救命恩人赶出家门不管不顾,他还是人吗?” “确实是,救命之恩,不能当牛做马,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如此,这郭麒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聪明着呢,就是可惜家中清贫,还不知道能读多久呢。”李老汉惋惜道。 …… 扣扣。 敲门声响起时,院里头的郭小池一惊,下意识的将绣到一半的绣品收了起来。 自从右手没了之后,郭父到处求人,这才给郭小池找了条出路,他学了十几年,克服千辛万苦,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多少次怀疑自己,终于学有所成,靠这门手艺,勉强可度日,要是这幅绣品被毁了,下个月的米粮在哪还不知道呢。 “谁?谁在外头?” “郭夫郎,我乃翰林院学士许云帆,目前在李家村勘察路况一事,前几天李家村酒席我们见过的。” “许大人?” 许云帆应了声,“是我,还有李奶奶也来了。” 他一个汉子,在郭麒不在家时,贸然上门同个夫郎独处,就郭小池的处境,孤男寡哥的,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小池呐,我是你李奶奶,快把门开开啊。” 李奶奶一喊,郭小池赶忙打开院门,“许大人,李奶奶,你们怎么过来了?” “是许大人要找你,这不是考虑到可能只有你一个夫郎在家么,许大人特意喊我陪同来了。” 闻言,郭小池看向许云帆,“许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第309章 第 309 章 回京 许云帆扫了眼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 “是这样的……所以,我想同郭麒谈谈,看看他是何想法。” 缚青雩如今正在招人研究兵器一事, 郭麒为李家村做出来的几项木器都很实用, 此子能在学习之余琢磨研究出来有用的工具来,要是接触到更好的教学资源, 保不齐会有更多想法呢。 得知许云帆的来意, 郭小池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挥之不去的愁绪。 书院啊,那是比私塾更好的地方,是众学子们向往的地方,但同时, 学院的学费很贵,不是普通家庭能上得起的,更不用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了。 同时, 郭小池高兴郭麒的能力得到认可, 日后可以走的更远, 但他又为此忐忑自卑起来。 郭麒走的更远了,到时候, 他还会再要他吗? 明明他们成亲已经有两年了, 可一直以来, 两人还分房睡, 郭麒从未对他有过更近一步的想法,平日待他也是如兄长一般尊敬, 扪心自问,郭麒为了保护自己,牺牲了他的婚事, 日后若是……他也该毫无怨言才是。 可他就是舍不得。 郭小池一下子想的远了,连郭麒什么时候扛着一捆柴火到院门口了都不晓得。 汉子谈事,李奶奶便理所当然的将郭小池拉到厨房,而堂屋里头,早对这位于夫子大比中脱颖而出,并取得前所未有高分的小夫子有所耳闻,二见许云帆便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郭麒得知许云帆的来意,没怎么想便摇头拒绝了,“多谢许大人的美意,只是清陵县距离郭家村甚远,家中已有夫郎,加之我的情况,若是我许久不归,我夫郎就该被人欺负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读书,一来是为了抱负,二来也是为了改善生活,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可我一去,我夫郎……这般,我舍不得,如此读书便与我的初衷相违背了。” 想到郭麒造出来的那些农具,许云帆不想放过这样的人才:“那你没想过要把他一块带上吗?我说了,由我推荐,你的其他后顾之忧,我自会帮你处理,你于制造器物一事上天赋颇高,假以时日,定能博个好前程,趁着如今有这股东风,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听说郭夫郎刺绣的手艺不错,到时候我可以教他一些旁的,如此,日后,他靠这门手艺混口饭吃也是能图个温饱的。” “许大人会刺绣?”郭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很是诧异,不是,许云帆一个汉子,居然还会女红的吗? 噢,到底是自己眼界窄了,听说这位许大人于夫子大比面试上一舞,那小腰扭的,一颦一笑,眼波流转间端的是妩媚动人又勾人心魄,可谓是跳到了汉子们的心尖上了,惹得人心痒难耐。 就这,好像会刺绣也没啥值得大惊小怪。 许云帆不要脸吹道:“会,我这人吧,除了不会做饭做菜,其他的,说句大实话,说是十项全能都担得,你的后顾之忧我都替你解决了,现在我就问你去不去?你若去了,日后就是我的人了,是要为我所用的,你看,推荐信我都给你带来了。” 郭麒好奇的打开许云帆的推荐信,待看清上头的信后,嘴角就是一抽。 他数了数,好家伙,到底是许云帆太节省,怕浪费墨水还是这人太懒,一封推荐信,居然就写了八个字。 “这是我推荐的学子。” 短短一句话,无端让人看出一股霸气来。 郭麒犹豫道:“许大人,这推荐信会不会写的太简单了?蒋院长会收吗?” 许云帆摆摆手:“简单吗?所以我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推荐信写的如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写这封推荐信的人是谁。” 郭麒:“……” 好吧,是他思想狭隘了。 许云帆拍拍郭麒的肩膀,“我知道你要做这个决定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毕竟你这一去,拖家带口的,需要考虑的地方不少,这样吧,你先想想,等开春了你再过去,到时候,我会让人给郭夫郎送些刺绣方面的资料过来,说到郭夫郎,我想我该跟你好好谈谈这事,你也知道,日后,你便算是我的人,我并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绯闻之类的,这于我而言,也会有损我的名誉,你说对吗。” “我知道。”郭麒没进入官场,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学子注重名声,那些做大官的更是看重。 “他是我的夫郎,就一辈子是。” 说这句话时,郭麒脸红的快滴血,声音不由得放低,“小池哥很好,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自从父亲他们走后,一直是小池哥在照顾我,我没什么本事,受他照顾,吃他的,喝他的,就是去私塾的学费以及各项开销都是他没日没夜靠一只手刺绣换来的,这份恩情我都记得的,以后等我好了,也该换我照顾他了。” 刺绣一活,别的绣娘双手健全尚且觉得难,郭小池就一只手,平日穿针引线本就不容易,可他都一一克服了。 自将郭小池娶为夫郎,他们便是真正的家人的,是同在一本户籍上的,最亲密的家人,是要永远不分离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若是日后你有出息了,做了那等迎妾纳小,宠妾灭妻之事,我能让你起来,自然也能让你下去,于我而言,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不缺你这么一个,知道了吗?” 郭麒赶忙点头,“我知道的,许大人,您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唯独此事上,我可以跟您保证,小池哥会是我唯一的妻,是我唯一的夫郎。” 许云帆满意了,他惜才,愿意给郭麒一个跃身的机会,但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日后导致郭小池活的更为痛苦。 回到李老汉家时,齐大人过来了,“听说你今儿跑去郭家村找人了?你小子,下手倒是快。” 齐大人最近忙的团团转,待他从李老汉口中得知许云帆去了郭家村后,齐大人很是好奇,一番打听下来后,这才被李老汉带去村长家看了舂米机。 身为工部尚书,齐大人一眼便看出该舂米机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惜,许云帆同村里的妇人处的好,村中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才被许云帆捷足先登了。 “你小子,又不是工部的人,何必跟我抢人呢,郭麒在此上有天赋,若是由我培训教学一番,日后成就定非今日可比。” 许云帆瞥了齐大人一眼,就差切他一声,“我不是工部的人,但我有那么多厂,日后需要的机器可不少,这机器的改良维修,哪样不需要木工人才?” 上次盐厂那边的建造还有北郊厂房的建设,木工难找不说,有的木工能力不够,图纸都看不懂,既然如此,他干嘛不自己培养? 齐大人顿时就噎住了,有心想说郭麒这样的人,应该上交给大晏朝,为朝廷发光发热才是,奈何,同许云帆相处这么久,他太清楚了,这一招对许云帆来说,根本不管用。 …… 路况勘察以及发放补偿款一事已然接近尾声,一大早,许云帆便开始打包整理东西了。 齐大人看着许云帆整理出来的大包小包,“你这是都带了什么?土特产?” 许云帆摇头:“什么土特产?这都是我做的,齐大人,你们是坐马车回去对吧,那你顺带帮我带这些东西回去,我骑马走。” “你骑马回去?”齐大人打了个哆嗦,“这么冷的天,回去咱们也不用赶时间,寒风刺骨的,着实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之前说好的来一个月,这会都延迟半个多月了,家里人该想我了,马车太慢了,骑马快些。”许云帆是一刻都等不了,前几天秦润给他来信,看过信后,他是越发的想秦润了。 这段时间,他认床不说,没有秦润抱着,他都睡不着,每晚都是困的受不了了才躺下,眼下,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秦润,躺在家里的床上,被秦润抱着,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美美的睡一觉。 许云帆不顾齐大人的劝说,无奈,齐大人只好派几个侍卫护送。 一进京,许云帆便策马往云润酒楼去,远远的,哪怕隔着来往行人,许云帆像是装了雷达,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日思夜想的身影。 骑马而来的许云帆带着迫不及待的急切,高声大喊:“秦润!” 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这一刻,所有的思念、疲惫、见不到人时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明明只是一个多月未见,可对许云帆来说,仿若已经过了许久许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段时间,他好想秦润啊! 没有秦润在,他是吃不好,睡不好。 他不在,许云帆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就好像生命都不完整了。 那种对秦润的思念,平日忙时尚且不觉得煎熬,可在夜深人静,习惯性的想触碰到身边人时,转手却摸了个空,在他下意识回身呼唤秦润时,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空无一人的房间时,那份突兀且清晰的思念便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种习惯真的太可怕了,深入肺腑,改不掉了。 许云帆又喊了一声,“秦润!” 见到秦润的这一刻,他急切的,渴望将人拥入怀里。 “云帆!”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润抬头看去。 待看到迎面而来的人,秦润想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 近了! 许云帆一勒缰绳,马蹄扬起,骏马嘶鸣了一声,许云帆管不了那么多,翻身下马,几步往秦润跑去。 “许云帆!”秦润也跑了过去,伸手接住扑过来的人,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转了两圈。 许云帆:“……” 错了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他男友力爆棚的将秦润抱起来转上几圈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反而成了被抱的那一个。 碍于最后的尊严,许云帆并没伸手搂住秦润的脖子,只是捶着手,有点生无可恋,实则心里头美的要死的任由秦润抱着甩。 秦润转了两圈,这才把人放下来,捧着许云帆的脸,仔仔细细的端详,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云帆,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想你,润哥儿,我也好想你。”许云帆伸手搂过秦润的腰,紧紧把人抱在怀里,两人的胸膛离的是那么的近,近到,对方身上的心跳震到了他空荡荡的右胸膛里,“抱歉,我算错日子了,让你担心了。” 许云帆瘦了一些,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面上难掩疲惫,一路赶回来,难免风尘仆仆,可精神头还不错。 “你回来就好,晚点也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了。”秦润笑的眼睛都红了,食指轻轻抚过许云帆的眉眼。 许云帆的脸很冰,冰到秦润温热的指尖都快被冻的一激灵。 秦润心口涨的发疼。 一路赶回来的许云帆应该很冷吧。 他会这么着急的赶回来,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信上写了那些,很想快点见到他的话? 秦润心都满了。 自己的一句话,也能被人认真对待,那种感觉谁懂? 回家的马车上,秦润的视线从未从许云帆身上移开,他在想,眼前这个人可真好,好到见到他的第一眼,没来由的就喜欢上了。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自莫名其妙,很冲动的一件事,有可能是因为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也许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直白猛烈,它冲破理智的枷锁,毫无顾忌的告诉你,就是这个人了。 秦润必须承认,他对许云帆,确实是一见钟情了。 有谁敢说,一见钟情,必然就是见色起意呢,难道就不是一种怦然心动后的抉择吗? 成婚前,秦主君问过秦润,不后悔吗?就认定许云帆了吗? 秦润当时一点迟疑都没有,他说:“不后悔,就他了,能跟他在一起,我会很幸福。” “为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秦主君很好奇,他想,秦润大抵是处于感情高峰期,满心满眼都是许云帆,所以才会这么认为,“他就那么好吗?” 就像热恋中的恋爱脑,热恋期时,可以信誓旦旦的说着那些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话,结果一分手,什么海枯石烂的话最后只落得个只算个成语的下场。 秦润当时被问的很茫然。 若是要例数许云帆的好,只怕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可真要说具体喜欢许云帆哪一点,秦润又说不出来了。 这好像很矛盾! 但却不然,有时候,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单纯的就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你,就是这个人了,并非建立在对方为你做了某件事情的基础上,许云帆的一切他都喜欢,又何来的没有的最喜欢。 就像这一刻,看到冒着寒风赶回来只为早点见到自己的另一半,秦润想,嫁给许云帆,他怎么会不幸福呢。 “在想什么?”许云帆见秦润久久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不免好奇。 秦润很是认真的说:“我在想,能遇见你,跟你在一起的我,真的好幸福。” 许云帆有点愣,似乎没反应过来秦润突然的表白,好一会才红着脸,不要脸的道:“你可真迟钝,我以为这件事,你早知道了。” 秦润往后仰着头,笑着笑着,眼眶湿了,自许云帆来到他的身边,他从未与许云帆分开过这么久,两人像是在对峙,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秦润看了好一会,“你瘦了,在外是不是没吃好?” 许云帆摇摇头,哪怕吃不好,他也不会让秦润知道,“没有,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只是你不在身边,我想你。”想到睡都睡不好,他想忙一点,让自己累一点,分散注意力,可不行啊!秦润的存在感太强了。 身边的一草一木好像都与秦润有关似的,看到山上孤零零的梨果树,他会想到秦润,看到枝头挂着橙红色的柿子,他会想到秦润,看到身上的衣物,看到桌上平平淡淡的饭菜,枕在冰冷的床上,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他都会想到事关秦润的所有事。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秦润不在,可他目之所及,脑海里,秦润的身影又无处不在。 回忆的千军万马如奔腾的潮流,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他是那么的渺小,阻挡的力道微不足道,最后只能任由思念淹没。 许云帆想让自己累一些,不要胡思乱想,可他控制不住,明明想的其他事,最后不知为何又关联到了秦润。 他都快疯了! 真要命! 许云帆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离不开一个人,他的生活里,点点滴滴皆与秦润有关,想把这个人从他的生活里抽离,不亚于要他半条命。 许云帆说完话,抱着秦润的力度又紧了三分,埋头眷恋的在秦润脖颈间蹭着吸着。 “累不累?要不要洗洗回房歇会?”秦润前天刚去问过,工部的人应该还没能回这么快,应是明儿才能到京,可许云帆今儿就到了,可见,他一路都在赶路,并没有休息。 严重缺乏睡眠使得许云帆大脑反应迟钝,他闷闷道:“不要,你让我再抱一会。” “回房也可以抱。”秦润心软的要命,“乖,我给你打点热水,你先凑合着洗洗,晚上我再烧多点热水让你好好泡一泡,去去乏。” 许云帆点了点头,乖乖的任由秦润牵着他往厨房里去。 看着秦润忙前忙后,又是给他打水,又是给他找衣的,许云帆没上去帮忙,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身上虽冷,心里却早已春暖花开。 第310章 第 310 章 天底下最好的哥夫 一通忙活后, 许云帆被秦润抱在怀里,交换彼此体温时,滚烫的呼吸相互缠绕, 早已经分不清彼此, 许云帆舒服又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两人谁也没说话,都在享受着分离再聚后静谧的温馨时刻。 没一会, 许云帆的呼吸平缓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困的厉害, 又或许是为了赶回来, 真的累狠了,睡着的许云帆打着小咕噜,秦润一动,他像是受惊似的, 害怕人会走,惊了一下,迷糊着伸出手, 紧紧的抓着秦润。 “我不走, 你好好睡。”秦润赶忙躺下去,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将被子拉起来, 轻轻的拍着许云帆的后背, 让人睡的更沉。 睡了一觉起来, 许云帆迷迷糊糊的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 打开窗户看去,小宝几个孩子在院子又蹦又跳, 好像很高兴似的,小宝蹦起来,不断说着:“父亲回来咯。” “小宝不要喊哦, 哥夫在休息,等哥夫睡醒了我们再进去,我们说话要小声点。”秦慕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也高兴的咯咯笑。 许云帆一手撑在窗边,一手托腮,看起来慵懒备至,稚嫩的声音听的他心里暖乎的厉害。 他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看着几个小家伙说着自以为已经很小声的“悄悄话”。 “哥夫?”好一会后,秦安终于等不住了,忍不住的又往大哥的房间看,这一看,他眼一亮,瞬间就笑了起来,跑到窗边,“哥夫,你真的回来啦!” 许云帆点了下秦安的额头,“回来了,中午的时候就到家了,今天在二叔家玩的开心吗?” “不开心。”跑过来的秦慕摇头道:“哥夫这么久才回来,我们可想哥夫了。” 许云帆哎哟一声,赶忙道歉,“是哥夫错了,哥夫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不过哥夫给你们带礼物了。” “礼物?”秦安显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哥夫久久才回来还会给他们带礼物。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礼物这种东西,是除了生辰以及过年时才会收到的东西,甚至连过年都不会有。 可哥夫不一样,无论是之前来京城还是这一次,只要哥夫出远门,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礼物。 以至于,在哥夫回家后,他们得到了双倍的快乐,就连期待都是双倍的。 许云帆揉了揉秦安的发梢,默默在心里叹气,“因为哥夫很久不见你们啦,所以将所有对你们的思念都注入到这份礼物里了,哥夫将礼物送给你们,你们就知道哥夫这一个月也很想你们,没有哪一天是不想的。” 许云帆在外一个月,每晚挤一点时间出来,不仅做了几朵通草花出来,还织了几天围巾。 毛线以及教学的书是他让秦润从书房拿,然后寄给他的,许云帆本不会这些,只能一边学一边摸索。 他织了两条兔子包头的粉色围巾,上头还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兔子黑大的眼睛,粉润的兔唇,他都织了出来,下边则留了流苏,看起来漂亮又可爱。 另外一条是黄色的带着老虎图案的,这是小宝的,至于方子汐与秦润他也准备了。 一听许云帆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秦安三人高兴的跳起来,其实,哪怕许云帆什么都没有准备,只要许云帆回来,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可许云帆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这份见到许云帆的快乐无疑便加倍了。 “哥夫,你真好,谢谢哥夫。” “谢谢父亲,父亲,小宝爱你。” 许云帆笑了两声,“嗯,哥夫也爱你们,礼物还在马车上,等明天他们回来了,哥夫再去给你们拿好不好,小宝,你方爹爹呢?” “好的,父亲,方爹爹去酒楼算账了,快月底了,两个爹爹都好忙。” 方子汐胎稳后,闲不住,每天都会去酒楼里帮忙,就是秦斐俞同样如此,临近年底,各地的账本都需要核实一番,看看这帮管事老不老实,还有过年福利也该准备起来了,秦润很忙,秦轻枫与秦主君他们便当起了保姆,每天过来把孩子接走,晚上再送回来吃晚饭。 听到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在厨房里做菜的秦润从里头出来,“云帆,你肚子饿了吗,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许云帆多加了一件外套才从屋里出来,“有点饿了,今年好像比去年冷一些。” 十一月底,京城就已经开始下雪了,哈出去的气都成了烟,许云帆摸了下秦安略带冰凉的脸蛋,下雪了,天气冷的不行,几个孩子的脸蛋小手都冷冰冰的。 外头这么冷,几个孩子却傻乎乎的非要等他起来,许云帆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秦润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方子汐、秦斐俞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许云帆心都满了。 之前许云帆说的大棚蔬菜,秦斐俞在美食城过去十里处也有一处田庄,秦斐俞让秦润将大棚建在田庄里,那边人少,运输也方便。 许云帆看着秦斐俞的肚子,秦斐俞怀孕应该有六个月左右,可他的肚子却大的很不正常,秦斐俞刚回来,许云帆就吓了一跳,赶忙到门外把人扶进来,“爹爹,您这肚子大了,这雪天地滑,小心点。” “不用担心,爹爹会小心的,你终于回来了,比预期的一个月还久,几个孩子都快担心死了。”秦斐俞却是不担心的,齐大人他们带有侍卫,若是出事,早有人上报了。 许云帆解释了两句,这才道:“爹爹,你这肚子有点大啊,不是才六个多月吗?怎么看着像八个月似的。” 听许云帆这么一问,秦斐俞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来,“爹爹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这怀的是双胎,所以会比其他孕夫都要大些。” 许云帆挑挑眉,笑了笑,暗道,秦家的基因未免强大了些。 秦主君、秦轻枫都是生的双胞胎,现在秦斐俞也怀的双胎,萧衡之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火聊天,温馨又暖和,大概七点半左右,方子汐看小宝还赖在许云帆怀里黏糊糊的不愿下来,不由催道:“小宝,走,跟爹爹回去睡觉了好不好?爹爹半夜腿疼疼,你能不能陪爹爹睡,半夜给爹爹揉揉?” 都说小别胜新婚,许云帆出门一个多月,今天回来,怎么也得与秦润干柴烈火一番,他得带小宝睡觉去,省得小孩子没点眼力劲。 小宝舍不得许云帆,可他又心疼方子汐,为难起来,眼巴巴的抬头看许云帆,“父亲,明天你在不在?” “在。”许云帆低下头亲了小宝一口,“父亲最近都会在,不会再出去了,小宝不用担心,明儿小宝起来就能看到父亲了。” 秦斐俞笑了笑,催促秦安秦慕也回房玩去了。 许云帆抓了一下头发,抬手看腕表,“不是,才七点半,你们在家都睡这么快的吗?” “没有哦。”秦安一手捂嘴笑起来,“爹爹说要让哥夫多陪陪大哥,这样我们才有多多的小侄儿小侄女,哥夫,我还想要软乎乎的侄儿。” “我也要。”秦慕趴在许云帆腿上,幽怨道:“小宝现在重重了,慕哥儿都快抱不动了,哥夫,你跟大哥再给我们带个漂亮的侄儿回来好不好?慕哥儿晚上可以陪侄儿一起睡,还可以带侄儿一起玩。” 许云帆:“……” 这是带不带的问题吗?他腰都快折了,缘分没到,莫得办法。 秦润还在洗浴间里洗澡,许云帆扫了圈空荡荡的堂屋,备感孤寂,见盆里的碳火烧的差不多了,也没再添,起身往浴室去。 浴室里烟雾弥漫,隐隐绰绰之间,许云帆只能朦胧的看到坐在浴缸里的人披散浓密的长发,在青丝间若隐若现的香肩是那般的白皙诱人。 许云帆一步一步走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水声响起,秦润转过身。 分明只是一个多月未见,许云帆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了。 以前的秦润,在许云帆看来,就是一个充满男子气概的,比绝大多数男人更为英俊的存在,长得那叫一个带劲。 可如今再看秦润,许云帆只觉得自己估计是下结论太早了。 眉眼勾人,带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魅惑的秦润真的是个哥儿? 呔!造孽! 这分明就是狐狸精才是,而这狐狸精,只怕是为了他而来。 以前的秦润看着像秦斐俞,虽是哥儿,却不失男子的英气,可如今再看,能看出秦润的五官之中,隐隐有着萧衡之的绝姿。 完美继承了秦斐俞与萧衡之的优点的秦润,确实拥有傲人的资本。 眼前这张长着堪称建模脸的人,简直是天菜! 难不成哥儿也如女子那般会十八般变化吗? “云帆,你怎么来了?”许云帆今晚回来,秦润很激动,这才想好好洗洗,今晚同他大战几个回合。 许云帆不说话,伸手挑起秦润的下巴,俯身下去亲上那双红润的唇,缠绵悱恻的气息让人情欲涌动,直到秦润受不住了,许云帆这才站直身子,自顾自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一脚迈入浴缸中,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将人禁锢在胸前,“秦润,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拥有我,与我合为一体?” 自开荤后,两人于床事上并未刻意克制收敛,做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可这般赤裸相对,秦润还是感到不好意思,可再不好意思,他还是遵循内心的渴望,“想,云帆,我很想你。” 说着,秦润转了个身,顾不上赤身裸体带来的羞耻,双手架在许云帆肩头上,带着蛊惑一般的声音充斥着难耐的情欲,“水还热着,我们在这里……好不好?” 好不好自是不用话语表述,许云帆直接用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 浴室里不断的升温,雾气中参杂着暧昧的气息,水声一阵又一阵,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似欢愉似痛苦的呻/吟。 水波阵阵,朦胧的雾气间,两道几欲要合二为一的身影不断纠缠,直到雾气渐渐散去,前头的身影扬起脖颈,一手曲起抚着抵在他肩上的脑袋,嘶哑的唤了一声,“呃……云帆!” “我在。”许云帆将人抱的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润哥儿,我好快乐!” 转战回房,两人又是一通胡闹,直到下半夜才疲惫不堪的睡去。 翌日上午,还没睡醒的许云帆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哪怕还没清醒,迷糊间,许云帆还记得思考,他的房间应该没有这种香辣的味道吧,如果没闻错的话,这应该是辣酱的味道。 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辣酱的香味? 许云帆嚯的挣开眼,只站在见床头,露出个发梢的小人,低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 刚睡醒的许云帆挪动身子,一手撑着身子探头看去,只见小宝怀里抱着这罐子,里头的辣酱吃完了,但还有些油,小宝正用食指往辣酱罐里沾着油,享受的舔着食指上的辣椒油。 许云帆一时傻眼了。 不是,家里是缺他吃的了吗? 至于要做到这般让人见了都觉得可怜的地步? 许云帆神色复杂,“小宝。” “呀,父亲,你醒啦,秦爹爹让小宝来喊父亲起床吃饭啦。” 许云帆坐起身,拿起叠整齐放在床头的衣服穿上,“你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点饿了。” 小宝抱着辣酱罐,嘴巴油乎乎的,许云帆都看不下去,牵着他进厨房时不忘问正在看火的方子汐,“方哥,小宝最近很爱吃辣吗?” 方子汐坐直身,看到小宝亦步亦趋跟在许云帆屁股后边,怀里还抱着罐子,不由无奈,“是啊,家里几个孩子最近都很爱吃辣的,可别的东西太辣了,孩子吃了不好。” 辣酱罐被秦润用热水冲烫过,里头残留下来的辣椒油不会太辣,又不至于没有味道,小宝很喜欢。 其实许云帆之前就发现了,小宝似乎很喜欢吃辣的东西,平时秦润做辣子鸡这些菜,他吃的会很多,之前去田庄上野炊那次,小宝也是无辣不欢。 许云帆自己也吃辣,但许家吃辣最厉害的,当属许母还有他二哥,这对母子是典型的无辣不欢。 想来小宝也跟许母一样。 秦斐俞与方子汐吃不得辣,秦润最近做菜,便没做辣菜,估计小宝是馋得很了。 家里不仅小宝爱吃辣,就是秦安秦慕都喜欢吃,许云帆看着小宝油乎乎的小嘴,怜惜的替他擦干净,“不舔这个油了,你想吃辣,父亲做辣条给你吃,但你不能一次吃太多,你要是做到了,父亲就给你做。” “辣条?”小宝咽了下口水,“父亲,什么是辣条?父亲又要做好吃的了吗?父亲,小宝听话,你给小宝做好不好呀?” “等父亲做出来你就知道什么是辣条了。”小宝的话,许云帆是信的,这孩子,不仅自律,还很乖,秦润每天严格把控他的零食,哪怕还很馋,吃不够,他也不会闹。 吃过饭,许云帆便出门买了小麦粉、辣椒面、花椒等所需食材后便回了小秦家。 生火一事对许云帆来说依旧是个高技术活,许云帆喊来秦安秦慕帮忙,有两个孩子帮忙,许云帆起锅烧油,将辣椒面等调味料全部下下去炒香。 接着又和了麦粉,将其拉成长条,之后再切成指头长的条状,倒入炒制好的辣油里搅拌均匀便可。 院里漂着浓郁的辣香味,小宝哒哒的从书房里跑了出来,蹲在一边,似是屁股太重,起不来了。 秦润几个大人都出去忙了,许云帆回来一事,昨儿都忘了告知秦主君他们,秦斐俞今儿过去说一声,方子汐则去了酒楼,总之各有各的忙。 许云帆在家负责看孩子,做辣条的时候他安排小宝要看哪些书,可这会小宝被这股霸道的香味勾的魂都飞了,哪里还看得下去。 “呐,试试。”许云帆从锅里抓了一根出来送到小宝面前,“看看好不好吃。” 给了小宝,许云帆又拿了一个盘过来,装了一盘让秦安他们吃。 “好吃,嘶,父亲,这个辣条好好吃,香香的,辣辣的,小宝好爱。” “哥夫,这个辣条好好吃,我们也喜欢吃。”秦安吃的一脸满足。 秦慕吃着辣条,同样笑的很开心,但许云帆发现,他的笑容有片刻的停滞。 许云帆就是这样,家里三个孩子,他不会过分去关注谁或者疏忽谁,哪怕是孩子最轻微的一个表情,只要他看到了,便第一时间去思考,给与孩子充分的情绪价值。 许云帆找了袋子出来,装了一袋交给秦慕,“慕哥儿,这是给你两个哥哥的,你开车送过去吧。” 傻傻看着跟前一大袋辣条的秦慕愣了一会,这才接过辣条,笑开了花,“好,谢谢哥夫,哥夫,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夫了。” 许云帆笑了一声,挥手让他们仨赶紧出发,“开车注意点,不要摔了。” 有暗卫跟着,许云帆不怕丢了孩子,等会他还得出门往工部走一趟。 再过两天便是十二月,如今天气严寒,对于与大晏朝相邻的东武国来说,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 东武国畜牧业发达,一望无际的草原最适合养殖牛、羊、马匹等牲畜。 加工过的羊毛、牛皮在东武国卖不出高价,在大晏朝,那可是哄抢的畅销品。 大晏朝与东武国建立商贸往来已久,每年这种时候,东武国的商队便会带上货物前来大晏朝售卖。 相比于大晏朝的百姓,东武国的人长的更为高壮,毕竟在大晏朝,普通百姓家,哪能顿顿大鱼大肉,而东武国,几乎顿顿牛羊肉。 许云帆并不知东武国商队会来一事,这会他正在骑马往工部去。 310-320 第311章 第 311 章 东武国少爷 “你来了。”齐大人看到许云帆, 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在村里时,大家伙一起上山下山,每天累的够呛, 每晚回房, 忙完手头上的事,谁不是累到躺下就打呼, 也就许云帆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东西。 通草花, 又名永生花, 这种不谢之花在大齐朝可是皇室用以赏赐妃子用的,乃是奢侈品,千金不卖,这种由通脱木制成的花, 逼真的不可思议,制作工艺极及复杂,每瓣花瓣都需要与实物别无二致, 这门手艺, 除了大齐朝的最高级手艺人知晓外, 外人连其制作材料是何物都不知。 齐大人之所以知道许云帆交由他帮忙带回京的花便是传说中的通草花,还是有一晚他去寻许云帆时, 亲眼看到许云帆认认真真的给手里的通草花上色。 他带回来的这盘通草花, 有紫有粉, 霎是好看, 也难怪此物能被大齐朝皇上用以赏赐妃嫔之用。 到底还有什么是许云帆不会的呢? 通草花他会做,围巾他也会织, 每天晚上他们在呼呼大睡时,这个小汉子为了给夫郎、孩子惊喜,也不知道他究竟熬到多晚才睡。 就这, 也不怪秦润非他不可。 许云帆托他带回来的这盆通草花可是千金难买,齐大人回来时,可是一路抱着,生怕哪儿磕碰坏了,“你小子,哄夫郎倒是有一套,每天那么忙了,还能给你夫郎准备这么昂贵的礼物,他知道了指不定要高兴坏了。” 许云帆跟在齐大人身后,闻言笑道:“哎,这年头要娶夫郎可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将意中人变成枕边人,我能不对人好一点吗,要是哪天人跑了,我上哪哭去。” 齐大人刚想反驳两句,娶媳妇哪里不容易了,没见其他人,三妻四妾还不够,还要逛青楼吗,就这,只要有权有银,十五六的小姑娘还不是想纳就纳。 可转念一想外头的那些传言,许云帆成一次亲,那些天价聘礼,以及举办一次婚宴就花了三千多万,那一夜的极致的浪漫与梦幻不知成为多少哥儿、女儿家的渴望,试问就这,不说许云帆结不起第二次,只怕大晏朝也没几个结得起二婚。 齐大人嘴角一抽,心里有点堵,“就你这样的,秦夫郎要是跑了,你确实没地哭去。” “那可不,我夫郎好着呢,我不对他好点,别人还不得把人抢走了。” “你小子,也太看得起其他人,而又太小看你岳家了吧,有你两个岳父在,秦夫郎不同意,谁敢抢他哦。”那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许云帆:“说不准呢,之前金大人还同我说,那什么金莱国跟咱们这儿不一样,人家哥儿也是可以娶好几个汉子的。” “确实如此。”齐大人点点头,“不止金莱国,就是咱们大晏朝过去的东武国也是这样,那里的女子哥儿彪悍得很,听说在他们那里,汉子多,女子哥儿厉害的,有三四个夫君都是正常,基本上就是,看上普通人家的汉子了,上去就抢。” “哇,那儿的哥儿、姑娘家都这么彪悍的吗?” “当然,听说有的哥儿连哥儿都不放过。” 许云帆:“……” 两受相遇,必有一人含泪做攻,其实这也没什么。 齐大人像是在打趣,又说了一句,“哎,昨儿回来听说东武国的商队过来了,你可得把你的夫郎看好了,省得到时候被看上了。” “他们看上了又不能真把润哥儿抢过去,我家夫郎那么好,长的又有魅力,被人看上很正常,说明对方眼光还不错。” “你小子是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东武国的汉子也是猛,喜欢哪家哥儿或者姑娘,他们可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成过亲,要是人家愿意跟他们走固然好,要是不愿意,他们入赘也不是不可以,前几年有支商队过来,就同我们这儿的汉子闹过,咱们两国习俗律法不同,但要是人家油嘴滑舌的,哄得人家乐的找不着北,你看人家跟不跟他们走,有的人就喜欢汉子油嘴滑舌满口甜言蜜语的腔调。” 对此,许云帆不以为意,“你也说了,有的哥儿,那肯定不包括我夫郎的。” “你怎么知道?我同我夫人成亲十年了,有时候我都不晓得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就那么懂?你们不是才认识一年多吗?” 齐大人是知道许云帆爱说大话的,毕竟又不是没共事过,以前他也哄过女人,也就是齐夫人,问她喜欢什么,对方总说随便,口头上说的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 结果呢,他送了镯子,就只是小了一点点带不进去,这人就大发雷霆,气的几天不跟他说话,晚上都不让碰了。 后来两人和好了,问她做什么生气,齐夫人只说,谁让你送的镯子不合适? 齐大人当时都无语了,真的是,镯子小了,拿去换就好了嘛,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女人怎么那么难懂呢?简直比他的设计图还难理解。 许云帆:“我怎么不知道?我夫郎不喜欢他们那样的,他只喜欢我这样的,认识时间的长短并不妨碍我了解他呀,有的人,只要你舍得花时间用心去观察,不说百分百能了解全部,怎么也能了解个七八十吧。” 这话,听的齐大人深思片刻,稍后抱起那盆通草花交到许云帆手里,“这玩意你让你夫郎收好了。” 老值钱了,要是坏了,多可惜啊! 许云帆摆摆手,“我送给他的,他肯定特别珍惜。” 拿了东西,天也聊了,许云帆打算回去了,齐大人想了想,拉住许云帆跟他嘀咕了一声。 许云帆敷衍了几句,齐大人这才放他走了。 什么东武国,许云帆并没有放心上,人家来就来呗,京城这么大,他们还不一定会碰上呢,关心那些事做什么。 东武国此番前来的商队包下了家客栈,作为接下来一个月的落脚点。 作为东武国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作为商队东家的少爷,扎利此次也跟着过来了。 扎利德蒙乃是德蒙家族的小少爷,二十二的年纪,他两个大哥像他这个年纪时,孩子都会跑路了,只有扎利还挑着,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就觉得人家还没他长的好看呢,以后跟他生孩子,那不是拉低孩子颜值了吗? 为了子孙后代,这种事可不能将就。 对此,德蒙家的长辈愁的不行,没办法,东武国的人,扎利看不上,也许大晏朝的人偏偏就合他眼缘了呢,要是扎利能从大晏朝“拐”个媳妇回去,那也是他有本事了。 骑马而来的许云帆,留着一头“怪异”的头发,怀里抱着一盆盛开正灿的花,毫无疑问,这个汉子,俨然成了这条街上最耀眼的存在。 “那个哥儿是谁?”一道略显粗狂的声音从街边酒楼响起,目光如炬的落在抱花而笑的许云帆身上。 留着一头狼尾的许云帆,脸上突然扬起如沐春风般温暖的笑意。 扎利差点看呆了,他探出半个身子,呼吸都在极具加速,眼睛亮了几分,耳膜鼓动,心脏不受控制的超过了跳动的界限,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正常。 完了! 他一见钟情了! “少爷,您看错了,那不是哥儿,那是个小汉子。” 扎吉一直都知道自家少爷是个喜欢美色的,哪个颜色好点,你吼他两声,他都能对你傻笑,但要是你长的一般般,那很抱歉,他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扎利自认为,自己这是在养眼,是在追求所谓的完美,说白也就是颜狗罢了。 “不可能,他那么好看,除了萧王爷,你见过哪个汉子这么好看的?哦,天呐,扎吉叔叔,我心目中的另一半就该是他这样的,我想,此次我就是为了他而来,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话音刚落,眼看自己的未来另一半居然俯身扣着另外一个哥儿的后脑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同对方额头低着额头,那腻歪亲昵的劲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扎利顿觉五雷轰顶,可在看到那个眉目含情,含羞带怯的人儿后,扎利又觉得雨过天晴了。 “哦,天呐,那又是谁?难怪当年大师说我会有两道姻缘,哎呀,大师不愧是大师,算的真他娘的准。” 意外的邂逅,带来无法言喻的无限吸引力,令人无法阻挡的怦然心动促使扎利屁颠屁颠的跑下楼,全然不顾扎吉的无语。 自家少爷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本事也不知道随了谁。 哦,估计是随他娘了,他娘可是有三个夫君来着,皆是他们那一片数一数二,美男排名榜上排得上名的人物。 许云帆经过云润酒楼时,眼尖的发现从马车上下来的熟悉的身影,“润哥儿!” 是许云帆。 哪怕周边嘈杂,秦润还是捕捉到了只属于许云帆的声线。 许云帆在唤自己。 秦润都来不及多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的视线精准的相接,隔着人群,那人笑的那么温柔,眼睛微微眯起来,抱着花盆的许云帆,在人群中是那般的夺目耀眼。 秦润朝着许云帆的方向走了片刻,等到许云帆骑马靠近,他才停了下来,“云帆,你怎么在这?” “我去工部那儿拿东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希望你会喜欢。”许云帆都来不及下马,迫切的想让秦润早一点收到礼物。 许云帆一手抱花盆,一手牵着缰绳,确实不方便,秦润赶忙将花盆接过来,待他低头一看一模,赫然发现,这盆花并非他想象中的,能够在冬季盛开,能够抵御寒风,不惧严寒,少见的,他喊不出名的品类的花。 这是假的。 可它却是那么的逼真,若非亲自上手触碰,谁能知道这是假的? 但正因为它是假的才更显珍贵。 因为对象是喜欢的人,所以,哪怕只是一份礼物,都会格外用心。 秦润不敢想,许云帆在外那么忙了,又是怎样狠心的将时间挤了又挤,才能亲手为自己准备这份礼物呢? “云帆,这是……”秦润开心的不行,心脏砰砰乱跳,明知是假,还是忍不住低头嗅了嗅。 许云帆笑笑,“礼物,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我很喜欢,云帆,我好欢喜啊!”秦润已经不再是大梨村那个孤陋寡闻的润哥儿,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大齐朝皇帝用以赏赐妃嫔用的御用之物,千金难买。 许云帆直视对方仰头看过来时,那副过分温柔的表情,一手遮住那双溢满爱意的眼,“艹,宝贝,你不要这么看我,我会硬的。” 对方用满是爱意绻缱的眼眸,亲吻着自己,许云帆情难自控的,低头在秦润额上蹭了一下,附近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扭开头,除了个别的哥儿姑娘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仅不扭开眼,眼睛还瞪的更大了。 蹭什么蹭,怎么不亲下去,害他们白期待了这么久。 许云帆不敢挑战大晏朝百姓的底线,翻身下马,牵着秦润往酒楼里去,“我还给你织了一条围巾,你试试。” 许云帆从后背的黑色背包里翻出一条灰黑色的围巾,也没让秦润接,挑开对方垂落在胸口的几缕长发后,直接往人脖子上围,“天气冷了你可以用这个,本来我想给你织件毛衣的,可你寄给我的毛线不够。” 秦润低着头看由许云帆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围巾,感受着脖子暖呼呼的温度,心脏又软又涨。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那是止不住的爱意要破膛而出了,它要爆发了。 就在秦润想开口说点什么之际,一道急切的,别扭的声音传了过来,“美人!” 许云帆两人闻声看过去,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带着异域风,身上着一身黑色劲装,指头上带着翡翠绿扳指,腰上坠着一块玉佩,发冠上镶嵌几颗红色宝石。 这身打扮,旁人一看便知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对方的视线牢牢落在秦润身上,看的许云帆薄唇一抿,一个跨步挡在秦润面前,“请问你是?” “哎呀,你走开,不要妨碍我看美人了。” 扎利来大晏朝有几天时间了,来之前,他对大晏朝的习俗也有所了解,这儿的汉子虽也有三妻四妾,但他推己及人,汉子有占有欲,难道哥儿、姑娘家就没有了? 只要是人,肯定是有的,谁会愿意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意中人呢。 方才见到两个大美人,扎利那个心情啊,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可在过来的路上,他又想到自己的三个父亲。 他的三个父亲虽然相处的不错,可他看到过,当他娘留宿在大父亲的房里时,二父三父失落伤心的表情。 那时候他还小,跟着三父睡时,睡到半夜尿急醒过来了,还能看到三父傻傻的坐在窗边傻等着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他明明知道的,她不会过来的,可他还是固执的,妄想那个女人会为他打破常规。 德蒙家族在东武国,在财、权上都是排得上号的,因此,他娘才有资格娶了三个夫君。 当然,扎利的三个父亲所在的家族,无论是哪一方,都远不如德蒙家。 至于为何是三个父亲,那还用说吗,不说他自己,就是他娘都不晓得他以及他两个兄长到底是谁的种。 扎利不反对他娘娶了三个夫君,可人太贪得无厌了,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却又不能做好雨露均沾,到头来,哪个都给不了他们想要的。 所以,自己还是只要一个就好了。 从进门的那一刻,扎利就想好了,他要那个看起来较为壮士的哥儿。 至于另外一个,长的太精致漂亮了,长的貌似比他高一点,这不好,以后亲个嘴,他一个汉子还得垫脚仰头,他不要面子的吗? 扎利想清楚了,又上前几步,炙热的目光始终落在抱花的哥儿身上,歪头看向被许云帆挡在后背的人,尽量露出自认温煦且迷人不尝命的的笑来,“我叫德蒙扎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有婚配?是否介意……” “停!不是,等等。”许云帆制止了调查户籍的扎利,全然没被扎利的美色迷惑半分,扎利的口音很重,许云帆顿时想到了齐大人的话,“你是东武国人?” “是呀,你是谁呀?”扎利被打断了,多少有点不太高兴,但看许云帆那张脸,气都生不起来了。 可惜了,方才没看出来,这会他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皮肤白皙光滑,俊美无铸的人居然是个汉子!! 大晏朝果然是人杰地灵,就是汉子都比他们那儿的哥儿好看。 许云帆嘴角一抽,齐大人那张嘴是开过光吗? 秦润还真被看上了! “我是他夫君。”许云帆的自我介绍掷地有声。 扎利啊的一声,并没有看许云帆,视线落在许云帆身侧,许云帆顺眼对方的视线一看,顿时气乐了。 他在前头挡,秦润倒好,居然还自己探出头来,深怕扎利看不见似的,这人也不知道看了扎利多久,这会自己差点跳脚了,他竟然还一直盯着扎利看。 “秦润!”许云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你还看,要不要我让到一边让你好好看看?嗯?” 方才的好心情全他娘都没了。 面对许云帆不悦的问话,秦润摇摇头,很是好奇,“他是外朝人啊,长的跟我们还真的有点不一样呢。” 许云帆瘪嘴委屈道:“你不要看他,你看我,我比他好看多了。” 有的人就喜欢这股异域风,不得不说,高鼻梁,眉眼深邃的东武国人确实长的好看,眼前的扎利也有让人多看两眼的资本。 “对,你最好看了。”秦润一手抱花,一手摸着脖子上戴着的围巾,心满意足。 被忽视的扎利心塞了,又不肯就这么放弃,“美人,咱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自家少爷就是不靠谱。 这是找揍还是找抽?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到人家哥儿都有夫君了吗,美人美人的喊,未免太显轻浮。 第312章 第 312 章 这人怕不是个吃软饭的…… 扎吉看了秦润一眼, 上前一步,“你就是美食城的秦掌柜吧,早闻秦掌柜大名, 果是久闻不如一见, 秦掌柜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来大晏朝也有几天了,京城人最爱去玩的美食城, 扎吉有所耳闻, 更是亲自去过, 不得不说,美食城里好吃好玩的简直不要太多,他也曾想同美食城的掌柜认识认识,奈何没有门路。 他们德蒙一家能来大晏朝做生意, 一来是两国建立外贸已久,二来也是德蒙家的二皇女,也就是扎利的娘在大晏朝有门路, 这才得意打通了这条商路。 只是这可为他们牵桥搭线的邓少爷并不在京城, 邓老爷又是个大忙人, 德蒙家虽有恩于邓少爷,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年邓家为他们开了这条路子, 就已经算是报恩了, 如今扎吉也不好上门让人牵线。 虽没有门路, 但他见过美食城秦东家的画像,今儿见到人了, 扎吉看了几眼便认出秦润来。 秦润没应声,而是扭头看许云帆。 许云帆顿了会,稍微侧身让出秦润, 秦润上前一步,“你好。” “哎呀,真是相逢就是缘呀,秦掌柜……”扎吉一把推开扎利,热情的同秦润介绍他们商队。 得知扎吉有心想与自己合作,秦润抱着花盆,将二人请到包厢里。 扎利屁颠屁颠的跟在秦润身后,用东武语向身边的扎吉嘀咕道:“扎吉叔,这个哥儿叫秦润?他还是美食城的东家呀?那他这个夫君是什么身份?看他那张脸还挺合我心意的,可别是个吃软饭的吧。” 许云帆:“……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我听得懂。” “啊?!!”扎利发出一声尖叫,满是震惊又尴尬的看向许云帆,“你听得懂东武语?” 东武国的东武语实则就是许云帆学过的蒙语。 许云帆不想去想为什么东武国说的会是蒙语这种哪怕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事,太过深思,不过是纯属浪费脑细胞罢了。 反倒是扎利的表情让许云帆很纳闷,震惊与尴尬这两种毫无关联的表情,扎利是怎么做到将它们同时显露出来的? 他瞥了扎利一眼,还是用东武语道:“你都会说我们这里的话,我会东武语不是很正常?” 正常吗? 听着好想挺正常的,可许云帆说的太正了,要是不看他人,光听他这口流利的东武语,扎利还以为是遇到老乡了。 许云帆本就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又因许云帆还会东武语,这让不怎么会说大晏朝这边官话的扎利很是兴奋,俨然又把秦润抛在脑后,“你的东武语说的可真好,你学了多久了?我从小就同我三父学习你们这的官话,可我还是说不好,三父就经常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在许云帆听来,扎利与扎吉的普通话确实很一般,口音重,平翘舌不分。 口狗也是傻傻说不清,方才扎吉同秦润交谈,他还得听前半句猜测扎吉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秦润对许云帆会说东武语感到一点点的意外,但不多,许云帆说过了,他学的多,也学的杂,八国语言不在话下。 “三父?那是什么东西?”许云帆大脑有片刻短路。 扎利:“就是我的父亲呀,我有三个父亲,一个母亲,大父亲叫大父……” 我去,这关系貌似有点乱啊!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所以,你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咯?” 东武国没有亲子鉴定这种高技术,滴血认亲更是扯淡,扎利同三个父亲滴血认亲过,好家伙,他与大父还有三父的血滴都顺利的融合了。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哎哟,我怎么会知道嘛。”扎利抓了一下头发,“我娘都不晓得我父亲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肯定不是我三父的儿子就对了,他们有的说我的眼睛像大父,有的说我的鼻子像二父,反正什么说法都有,我也不在乎了。” 扎利娘,也就是东武国二皇女有三个夫君,其中扎利的大父才是名副其实的主夫,而二父三父实则是侧夫,他娘今晚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没个定性,更不会连续宠幸其中一人。 如此,她生下来的孩子,生父自是不详,这般,后院里三个男人就算想对孩子下手也于心不忍,毕竟谁也不敢打包票,这不是他们的种。等到孩子大了,五官显露出来,他们若是有心思想下手也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在保护子嗣这一点上,扎利他娘确实有点手段。 许云帆对生意上的事不怎么感兴趣,反倒对八卦这种事好奇的不行,“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你三父的儿子?” “因为我三父是你们大晏朝的人啊,你看看我长这样,再看看你们这的汉子,一看就不一样好不好。” “也不一定吧,据我所知,大晏朝地大物博,地广人多,临近东武国的百姓长的跟你们也差不多。” 扎利摇摇头,“不是,我三父跟他们不一样,他跟你们一样,不是说五官一样,总之就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东武国的人。” “哦,那你娘或许跟你一样,你三父可能是她从大晏朝这儿拐回去的呢。” 许云帆这话说的有点阴阳怪气的味了,偏偏扎利这条笨狗狗没听出,还觉得许云帆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他高兴的拍了许云帆的肩膀一下,“兄弟,你怎么知道的咧?我三父确实是我娘从大晏朝拐回去的,我三父家的人,我娘都没去见过,就靠她那张嘴,三言两语把我三父哄了过去,这次我过来,我娘还嘱咐我,让我嘴甜一点,也给她哄个儿媳妇或者儿婿回去,所以,这次我来,生意不生意的其实无所谓,主要还是来找夫郎的。” 许云帆阴测测道:“你找夫郎就找,谁给你的胆子打我夫郎的主意?你不知道这么做很不道德也很没有底线的吗?你这是小三,搁我们那,是会被撕的。” 扎利摇摇头,不认同道:“话不是这么说,你们这不是有一个词叫什么情比金坚嘛,要是他真的喜欢你,我就算哄破几张嘴他也看不上我啊,要是他不喜欢你,愿意跟我走,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有问题吗?” 许云帆:“……” 这话好像没毛病,有点道理,但:“胡扯,我不跟你废话,我奉劝你最好少打我夫郎的主意,否则……” “否则如何?哎呀,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了,更何况是你这种白斩鸡的小白脸。”扎利抱胸打量起许云帆,“就你这样的,我一拳头能打死三个你信不信?” “你说谁白斩鸡?”他分明是钢铁猛男,一个打俩都是小意思。 两人刚还聊得好好的,这会说翻脸就翻脸,许云帆本不该如此失态,可他面对的是一个对他夫郎有好感,还想撬他墙角的男人,脾气能好就怪了。 扎利才不搭理气急败坏的许云帆,笑吟吟的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几颗东西,自来熟道:“秦掌柜,你尝尝看,这是我们那边的特产,这玩意叫奶糖,奶味浓郁,香甜的很。” 盛情难却,秦润试了一颗,客套的夸了两句,扎利得了夸,朝许云帆露出挑衅一笑,后者当即沉下脸来,见状秦润脸色顿时一变。 扎利刚得意完,啪的一声,扎吉直接一巴掌呼过去,直拍得扎利头往下一掉。 “叔,你做什么?好疼啊!”扎利疼的直揉脑袋,差点没跳起来,眼眶都红了。 身为德蒙家的小少爷,扎利爱干净,不只是他,这些少爷,有几个不是爱干净的,但扎利更甚,见不得一点脏,他说了,他那双眼睛是用来发现美好事物的,是用来看美人的,不是用来每天看那些倒胃口的东西的。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二皇女每次罚不听话的扎利,手段很是简单粗暴,直接把人丢到牛棚去就好。 发现许云帆的不悦,扎吉瞪了他一眼,“你少给我犯浑,不然回去了,我跟你娘说,让她狠狠的罚你,就问你怕不怕?” 怕! 怎么可能不怕。 德蒙家养了很多牲畜,有的是放养的,有的则是被圈养起来的。 家里圈养的牛、羊就各有几千只,牛棚建的大,为了给牛牛一个舒适的环境,隔三差五就得打理一次牛棚。 牛一天要排十几次大粪,就是尿都得尿上□□次,每次都能尿个一大桶,如此,牛棚里的牛屎混杂着尿液,再同吃剩的草料混杂在一起,堆积个两三天,发酵出来味道着实有点令人上头。 至于羊圈,那就更不用说了,那骚味更重。 扎利一想到以前被他娘罚去清扫了半个月牲棚,每天都有铲不完的牛屎羊屎,要是遇上脾气暴躁的公牛了,偶尔还要被顶几次屁股。 上次扎利被罚了一次,在牛圈那边住了半个月,闻什么都是牛屎味。 一想到那段黑暗的日子,扎利脸都白了,顿时老老实实坐好,可怜兮兮的撒娇道:“叔,你不要跟我娘说,我啥也没做呢,您可怜可怜我,我不想去铲屎了。” 扎吉心累的揉揉扎利的头:“那你就乖乖的,你听话,待会回去,叔叔带你去美食城吃好吃的。” “叔,我还想在那边泡热水澡,听说那边还有人按摩,可舒服了。” “不行,要泡澡我们回客栈可以再泡。” “可是我听其他人说那边的洗发水香香的,按摩也很舒服。” 扎吉似乎很排斥扎利去泡澡,无论扎利如何撒娇都不同意。 许云帆看着撒娇的扎利,好像冷到了,身子一抖,胃里都有点不舒服。 秦润看到扎利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看扎吉嘴上放着狠话,可眼里流露的全是宠溺,这对叔侄,不知道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 扎吉是不是太宠扎利了? 他这样不像是在对一个小汉子,倒像是在对一个哥儿。 有的汉子,出于同性相斥的可能,对儿子的爱,大多是粗糙的,可对哥儿或者女儿的爱,却是细腻温柔的。 因为感觉怪,秦润盯着扎利,一时忘了收回目光,许云帆咬咬牙,鼻孔喷气。 “许少,裴少爷有事求见。”萧六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许云帆身后。 许云帆:“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裴少爷似有难言之隐,并未对属下道明来意。” 难言之隐? 难道又是他子孙根的事? 不应该啊,给他割□□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他割的非常完美,不可能有问题。 但既然裴安来了,许云帆少不了得去见一面,临走前,他看了秦润一眼,当着扎利的面,宣示主权似的在秦润脸上落下一吻,“等会你直接回家,不用等我,今晚我想吃扣肉,你回去给我做好不好呀?” 撒娇嘛,谁还不会了。 扎利的撒娇秦润看了只觉得好笑,矫揉造作,激不起他心里的半分涟漪,许云帆的撒娇却是浑然天成,面对许云帆,秦润只觉得心都软了。 扣肉做的麻烦,秦润答应了,势必要赶回去,看他还怎么同扎利叔侄相处。 “好,那我现在就去市场买肉,今晚给你做香芋扣肉成吗?”说着,秦润抱起花盘,压根顾不上扎吉落在通草花上幽深的视线。 眼见因为许云帆,秦润连生意的事都顾不上了,扎利当即急了,“等等,秦东家,我叔同你说的事,还请秦东家好好考虑考虑,本来此事我们打算找齐东家的,但在京城这段时间,我们听说秦东家有很多厂,会生产很多齐家没有的东西,所以我们叔侄想与秦东家建立生意往来,不知秦东家意下如何?” 秦润笑笑,“有关生意上的事,若是两位有意,改天我会亲自设宴招待两位,到时候我们可以详细谈谈,至于现在,我还有急事,请两位见谅。” 不见谅不行啊! 本来就是他们半道遇上人,耽误了人家的时间,总不能还拦着不让人走吧,那就未免太不懂事了。 临走前,许云帆被秦润挽着手臂,回头朝着恋恋不舍目送秦润离去的扎利挑挑眉。 那模样,妥妥的就是挑衅! “嘿,这人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就这么讨厌?” 扎利上前两步,貌似要追出去,扎吉赶忙拉住人,“哎哟,三少爷,你要干什么去?人家已经是夫郎了,不是哥儿。” “叔,我就喜欢他,他长的好看。”扎利惋惜不已,难得见着一个令他一见钟情的人,对方怎么就成了人家的夫郎了? 就不能等等他吗?难道这就是有缘无分? 扎吉带着扎利往回走,没说话,只是暗道,喜欢? 你喜欢有个屁用啊,两个哥儿是没有未来的。 回到家的许云帆放下身上的包,三个孩子见着了,眸光顿时一亮,“哥夫/父亲,你带礼物回来了吗?” “嗯,你们过来戴上试试。”许云帆一招手,三个小家伙高兴的一蹦。 秦安稀罕的将围巾戴上,“哥夫,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吗?哇,戴起来好暖和啊,大哥你看。” “嗯,真好看。”秦润夸了一句,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跟哥夫说谢谢了吗?” “说了,”秦慕凑了过来,“方哥哥,你怎么不试试?” 方子汐笑了笑,“这就试了。” 其实这玩意也没什么好试的,但这毕竟是许云帆亲手织出来带回来给他们的礼物,小叔子能够惦记着自己,想着几个孩子,舍得花时间去做这些礼物,方子汐高兴,当即就给围上了。 “哇,好暖啊。”方子汐把脸在围巾上蹭了蹭,又看了下小宝的,俯身替他整理好。 小宝被包的只露出小脸蛋来,又圆又肉,满是笑意的大眼睛衬着,可爱的不得了。 得了礼物,几个小家伙一下子就跑了出去,在许云帆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小宝三个孩子已经同附近的孩子混熟了。 隐隐约约的,许云帆听到小宝在外头嘚瑟的咯咯笑,“小哥哥,看,这是父亲送给我的礼物,你觉得好不好看呢?” “这是什么?” 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大概有个八九岁的样子。 “这是父亲给我跟叔叔们织的围巾,暖暖的,还软软的,还特别好看,小哥哥你看,我的围巾还有帽子,帽子上面还有老虎耳朵,可不可爱耶~~” “可爱,也好好看了,摸起来又舒服又软,弟弟,你父亲好好哦,干活回来还给你带礼物了。” “嗯嗯,父亲是世上最好的父亲啦~~”小宝欢快的声音里带着自豪,似乎因为有许云帆这个父亲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自豪骄傲的事。 许云帆莫名有点臊,想带礼物给秦润是真,之所以会给他们织围巾,其实有一点原因是为打发时间才做的,结果他不要脸的吹几句,孩子们就这么高兴。 真是羞愧难当啊。 明明有一些事,不过是顺手而为,一念之间的想法,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意义重大。 许云帆听了几句,乐了,“看来小宝他们最近交了朋友了,得了点好东西就迫不及待去跟朋友炫耀,也不怕被打了。” 秦润:“他们不是炫耀,只是太高兴了,再说了,有父亲他们在,别人想欺负他们,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嘴上这么说,秦润却暗暗想,就算萧衡之不替秦安他们出头,不是还有许云帆么? 上次吴家姑娘欺负小宝,看看许云帆是怎么做的? 结果呢,吴家吃了哑巴亏,连上门讨个说法都不敢,后来宋潼带人去查了,结果呢,什么都没查出来,可见许云帆做事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懂得反侦查的。 就这,外头的人,谁不知道许云帆护短,敢动小秦家几个孩子,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是什么。 许云帆没想到这些,只是好笑的问秦润,“那你呢?你不也得了礼物,怎么没见你炫?” 被问话的秦润顿时羞红了脸。 第313章 第 313 章 吃醋 秦润不是没有炫耀, 从酒楼出来,他让许云帆先骑马回来,而自己非得抱着那盆花去市场买肉, 路上还有很多哥儿妇人同他询问是从哪买的花, 可真好看,他们也想买点。 “小夫郎, 请等等, 这寒冬腊月的, 你上哪买的这么好看的花呀?” 京城权富之人不少,府上都有花园,可这天气,花园里少有花开正艳的品种。 当时秦润故意装做很无奈的样子, “这不是真的花,是假的,这是我夫君去外地工作时, 特意给我做的, 说是给我准备的礼物。” “啥玩意?你手里这盘花不是真的?这不可能吧。” “就是, 看看这花瓣花叶,哪里会是假的。” “不信你们摸摸, 这可是我夫君亲手做的, 颜料也是他亲自调的。” 秦润的话音刚落, 几个夫郎一摸, 好家伙,这玩意居然真的是假的。 要做这么一盆花, 得废多少功夫,需要多大的耐心?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这玩意, 还是出自于一个汉子的手。 秦润在市场“逛”了一圈,惹得一众夫郎夫人羡慕的不行,这才美滋滋的买了肉回来。 萧衡之最近忙着整理院子,没办法,秦斐俞怀了双胎,孩子的房间得准备吧,等孩子生下来了,他与秦斐俞成亲了,婚房得准备吧,总不能等孩子生下来了才百忙抽空忙这些事吧。 就在萧衡之还在忙的时候,苏晏跑过来了,“大哥,齐大人前来拜访,想见你一面。” “齐远洋?他找我做什么?” “应该是为了云帆还有润哥儿而来。”苏晏叹了口气,许云帆这家伙,真的太会招人恨了。 萧衡之:“他们又干什么了?” “还不是云帆……他们见不到云帆,得知齐大人与云帆交情不错,这不都去找齐大人了么。” 苏晏想着,齐远洋估计是不好跟许云帆开口,毕竟许云帆不愿做的事,齐远洋也奈何不了,但萧衡之不一样。 对许云帆,萧衡之能狠得下心不说,辈分上又是许云帆的长辈,上次许云帆被压着在家看了几天书,一出门,众人都看到许云帆一脸的菜色,却是敢怒不敢言。 萧衡之皱了下眉头,“那不是大齐国的御赐之物吗,他怎么会?” 苏晏沉默了,这个问题问的好,其实我也想知道。 “大哥,云帆会的东西还少吗,你也不看看,三书纸,路灯,水泥路,井盐等等这些玩意,哪一样是我们会的?” “润哥儿抱着花盆在外头走了一圈,现在外头的汉子们对云帆是恨的牙痒痒。” 你说送礼就送礼,送什么不行,偏偏送这种他们买不起又不会做的玩意,家里几个婆娘整天在耳边阴阳怪气的羡慕人家,话里话外不外乎是在夸许云帆会疼夫郎啦之类的云云,顺便再贬他们几嘴,哪个汉子听了能不气? 萧衡之见了齐远洋,两人先是客套一番,齐远洋这才道明来意,无非就是让萧衡之去找许云帆商量商量。 压根不知制作通草花有多耗时的萧衡之也不是个傻子,“这不太好说啊,这玩意贵有贵的道理,想必制作很是不易,云帆虽是我的哥婿,但你也知道,他有几个爷爷奶奶罩着,压根不把我当回事的。” 齐远洋硬着头皮道:“这玩意要是做出来,许云帆便可大赚一笔,而且东武国商队正好在,他完全可以趁次机会赚笔大的。” 其实齐远洋知道,就许云帆目前的身家,这点银子,他未必放眼里。 但银子谁会嫌多? 萧衡之同许云帆说起此事时,果然,许云帆想都没想,“不要,那是我做给润哥儿的,不卖,而且最近我忙得很,又得上职,又得照顾孩子还有两个孕夫,很忙的,岳父,你不太懂事啊,现在爹爹还有方哥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得将重心放他们身上,这个家太需要我了,其他事,我是真的分身乏术啊。” 萧衡之:“……本王信了你的邪。” “真的啊。”许云帆看着萧衡之,一副很是无语的样子,“岳父,你怎么会不信呢,三个孩子,摇篮做了吗?学步车做了吗?尿不湿做了吗?奶瓶做了吗?奶粉呢?口水兜呢?婴儿床呢?洗澡盆呢?这些东西,有的可以买的,有的外头都没有卖的,咱们不需要准备吗?岳父你该不会以为,这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啥都让别人做就行了吧?” 萧衡之:“……”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不然要奶娘还有侍女干啥用? “不是还有奶娘吗?” 许云帆:“奶娘除了喂奶,会看孩子饿了还是拉了帮帮忙之类的,他能做奶瓶这类东西吗?什么都交给奶娘做了,还要咱们干什么?” 萧衡之抹了一把脸,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光是听许云帆说的,他就已经累了,“奶粉是什么?还有这个奶瓶尿不湿这些又是什么?” 在大晏朝,不,不仅是大晏朝,就是古代,哪里会有奶粉尿不湿这些东西。 大晏朝这儿,平时用来包小宝宝屁股的就是一块吸水的软布做成的尿布,平日孩子尿尿或者拉屎了,只需换尿布就好,但这样会很麻烦,半夜得起夜的次数会很多,根本就睡不好。 许云帆同萧衡之说了何为尿不湿,奶瓶又有什么用处后,“哥儿没有奶水,请奶娘的话……” 有的府上,一旦请了奶娘,这位奶娘便不再出府,负责照顾小主子,虽说是个下人,但总归跟其他下人不同,有的奶娘更是因此觉得自己身份不一般了。 “我不是太想请什么奶娘,就算请,最多也就几个月就让人走,不会让人留下的,嬷嬷什么的可以请,但是一些事,总不能全让嬷嬷他们做吧。”许云帆想,月嫂什么的肯定得请,但做父母家人的也得亲自照顾些。 许云帆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由纯棉线编制而成的摇篮出来,里头还挂了几只颜色鲜艳的小玩具,霎是好看,“岳父,你看,这是我编的摇篮,很软,但很结实耐用,孩子睡里头也不怕他手锤到哪会锤疼了,到时候我把它挂起来,孩子可以睡里边,你们这的摇篮我看过了,好是好,就是有点硬。” 萧衡之上手摸了摸,再对比他见过的那些摇篮,诚如许云帆所说,他编织出来的摇篮,确实软了些,“这玩意是你亲手编织的?难不难?” “不难,就是有点废时间,怎么了,岳父也想学?” 萧衡之不好意思道:“嗯。” 不然三个孩子,这个有,那个没有,厚此薄彼的,不好。 但是,许云帆给方子汐肚子里的孩子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毕竟那是他许家的种,是他的侄儿,许云卓不在,许云帆自然要多费心。 秦斐俞肚子里那两个却只是人家的小舅子,许云帆已经养了秦安秦慕,总不能这些事还要辛苦他吧。 哪怕许云帆只给方子汐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他都挑不出一处错来。 许云帆带萧衡之进到书房,指着一个半成品,“那我教你,这个我编到一半了。” “啊,你这是编到第二个了?你这是?” “三个孩子,我总不能只编一个吧,一个是我侄儿,两个是润哥儿的弟弟,润哥儿同我一体,那他们不也是我弟?三个孩子,都是家人,厚此薄彼的,不说其他人心里会怎么想,就说润哥儿吧,他又会怎么想?而且这又不费什么材料,平日花点时间慢慢做,先准备着就好了。” 秦润现在每天给两个孕夫做好吃的,半夜还要起夜给方子汐看看,他这么照顾方子汐,换自己,他自然也得对秦斐俞好。 虽然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见得秦润会对他心生不满,但许云帆断不会做一丢丢可能会让秦润不舒服的事。 “岳父,我教你做,等会我还得出门呢。” “出门做什么?” “出去买点东西呗。” 出门一趟的许云帆买了麦子还有糯米,秦润问他要干什么,许云帆将麦子泡到水里,“我要做龙须糖呀,这再过一个月,明年就到了,今年我一直在忙,都没能为你们做过什么,上次扎利带来的那种糖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给你做更好吃的,入口即化的糖,比他那个还好吃。” 秦润爱吃甜,可比起吃糖,他更心疼许云帆:“什么叫你没给我们做过什么,你已经做的很多了,我不想你累着。” “不累,这点活哪里会累。”许云帆泡好麦子,这才转过身,倚靠在灶台边,“下次那个扎利再来,你不要单独跟他见面,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想你眼里只看到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 “好,”发现许云帆不太高兴的微微撅起来的唇,秦润赶忙道:“云帆,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其他人我都不喜欢,哪怕他们再好看,可他们都不是你,我只爱你一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变心,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话,许云帆爱听,他哼了一声,傲娇的双手环胸,别过头,“可你之前看了他很久,还当着我的面,我很不高兴。” “那我亲亲你哄哄你好不好?” “哼,我生气了,轻易哄不好的,我不是那么好哄的男人,我心硬如铁,绝情又冷酷,你不要以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我哄好了。” “真的有那么难哄吗?” 许云帆深知凡事讲究一个适可而止,太过得寸进尺,往往过犹不及。 他犹豫了一下,嘴硬道:“当然。” 秦润眯起眼睛,傲娇的许云帆太口是心非了,一个漂亮的汉子,怎么还能拥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这真的太矛盾了,却又那么的相得益彰。 秦润轻佻般的挑起右眉,“你跟我回房,我哄你,有的话,不方便在这儿说,我们回房,我私底下哄你。” 一个愿意哄,一个肯低头,这架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什么哄人的话还非得回房说?”许云帆虽不是久经情场的男人,但有的话中深意,一个琢磨便可知其意,话一问出口,许云帆突然就反应过来,心头顿时一阵火热,急吼吼就拉着秦润回房。 房里,秦润跪在许云帆跟前,仰着头,眼角因为某些原因泛着红,他一手帮自己,一手拿捏着许云帆的命脉,嘴巴也不闲着,不断对许云帆“动刑”势要许云帆交代个底。 许云帆享受的扣着秦润的后脑勺,不时仰头露出性感的喉结,看的秦润愈发卖力的“哄”他高兴。 许云帆太喜欢秦润这么“哄”他了,秦润刚把他“哄”好,不知何时回来的小宝在外头哼哧哼哧的喊,“父亲,父亲你在哪呀,少安叔叔他们来我们家玩啦,你快出来呀。” 吓的差点萎掉的许云帆:“……” 果然,夫郎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许云帆食指放在唇中,对着秦润嘘了一声。 这一幕,要是被孩子撞见,他还怎么做人? 喉咙猛然受到刺激,本想咳嗽的秦润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液体,喉结滚动,做出了吞咽的动作,这才敢张开口,“是小宝他们回来了,你不用怕,他不会进来的。” 小宝被教的很好,哪怕是许云帆的房间,只要房门不开,他不会直接推门,而是先敲门,得到允许了才会进去。 闻言,许云帆拉起还跪在跟前的人,不再顾虑的吻了上去,舌尖纠缠,很快,许云帆的舌尖冲进了湿润的洞天之处。 男人的劣根性再次涌来,小宝还在外头喊着,而他们在这里……不得不说,确实刺激。 “咦,秦爹爹跟父亲不再家呢。”小宝挠挠头,“爹爹不是说他们回来了吗?” 缚少平见小宝跑了东厢房又跑西厢房,累的直喘气,赶忙把人拉住,费力的将小宝抱起来,笑道:“大哥他们不在就算了,我们去美食城那边玩吧,叔叔带银子了,今天叔叔请你吃好吃的,我们一块去玩吧。” 秦安看向缚少平,“那好呀,你们想吃辣条,等我们回来了再过来拿。” 想到又香又辣的辣条,缚少平默默咽了口唾沫,家里的辣条已经吃完了,装辣条的罐子都被他们兄弟私底下舔的干干净净,今儿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拐弯抹角的问秦安他们家的辣条吃完了没有,能不能再给他们一点。 想到玩回来就有辣条吃,缚少安点头应了声,“好。” 孩子们走了,许云帆越发放肆,将秦润压在门板上,俯下头,在秦润耳边幽幽的问,“答不答应?” 秦润意味不明的闷哼了一声。 “回话!”许云帆加重了力道。 双手趴在门板上的秦润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扬起的头颅又被许云帆一把掐住白皙的脖颈,迫使秦润加大后仰的力度,任由许云帆吻上他的唇,又顺着往下,不断挑起体内更大的渴望。 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哥儿的身体本就比较软,许云帆发现了,秦润的身体,柔韧性特别好,对其他人来说,属高难度的动作,于他而言可谓轻而易举。 浑身发抖的秦润快哭了,一头的问号,气喘吁吁问他,“什么?答应什么?云帆,你轻点,我快受不住了。” “轻不了,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单独去见扎利,我不喜欢,好不好?” 许云帆得承认,他有时候确实不可理喻到自我都觉得过分厌恶,可他控制不住,也不想自我克制。 他真的被秦润宠坏了。 明知秦润是他的夫郎,不是他的私有物,他是个人,是个需要社交,需要自我空间的独立个体,交友是他最基本的权利,可他还是自私的做出干涉的举动,甚至还在这种时候疯批的以上位者的姿势压制着他,迫使对方点头,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明知这么做很自私,很过分,但他仗着秦润对他的好,无法无天了。 没办法,许云帆不愿秦润去见一个对他有好感的男人,他受不住。 “好,我不去,云帆……” 话没说完,一声呜咽响起,一吻结束,许云帆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很乖,这个吻这是奖励你的,喜不喜欢?” 秦润:“……” 他气的小力的拍了下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怎么样?”许云帆挑衅一笑,头脑一热,“你说过了的,一辈子对我好的,我爹娘都不在这,你不对我好,我就……” 不待许云帆说完,秦润像是受了刺激,呵声打断了他即将吐出口的话。 “不要说!许云帆,不要说那句话,不要说那种话,我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除了留在我身边,你哪也不能去,说也不能说。”秦润最听不得许云帆会离开之类的话,这是他的禁区,触不得,也不可谈及。 许云帆停了下来,定定的秦润同四目相对,好一会,良心发现似的,竟是开口说了一句:“抱歉,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这种话的,我也不是借此来威胁拿捏你,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秦润勾着许云帆的脖子,一吻接着一吻,不断亲着他的唇,“你不会那么做的,我们要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许云帆抽身而出,将人转了过来,双臂一紧,双臂蕴含着过人的爆发力,猛然将秦润抱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秦润傲人的胸肌,有片刻的沉迷,真是不敢想,拥有大部分男人梦寐以求身材的人,此刻被自己逼得情难自禁的模样,简直是该死的诱人。 许云帆扬起头,发出命令般的口吻,“吻我!秦润,我要你吻我。” 眉目含情,双手撑在许云帆肩上的人得了指令,化身最虔诚的信徒,严格按照要求去执行。 秦润发现,今天的许云帆,与以往格外的不同。 第314章 第 314 章 他是个哥儿?? 以前的许云帆于此事上, 向来都是温柔有耐心,哪怕偶尔出格了些,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疯狂。 今天的许云帆带着要将人揉进骨子里的冲劲、狂野, 欲望之火化为实质, 身上覆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耳边的喘息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危险, 却意外的让秦润更为着迷。 这一刻的许云帆, 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只是看着许云帆被情欲所控,流露出除他之外,无人可窥见的另一面,秦润就止不住的感到兴奋, 满足。 这股兴奋,让他一脚跃上云端,那副舒爽, 眼尾漾起绯红之色的沉醉的半眯着眼的模样, 该死的性感。 许云帆看得喉见干涩, 发出“呵”的一声,“不要这样, 秦润,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会弄死你的。” “你来。”秦润搂紧了许云帆的脖子, 再次吻了上去,“看看你能不能真的弄死我, 我不信。” “你在激我?” “错了,云帆,我这不是激你, ”秦润纠正道:“我是在邀请你。” 许云帆要疯了,今天他真的要大干一场,让秦润看看他的厉害,好让他知道,以前的他是多么的克制温柔,今天好好的给秦润一个“教训”,省得这个该死的妖精下次还来勾自己。 当晚,方子汐从云润酒楼回来时,看到毫无温度的火灶以及冰冷的大锅,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饿”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三人围在一起分着辣条,正在“抽噎”的试图把“眼泪”收回去。 “小宝,你秦爹爹呢?”倒不是方子汐对秦润没做晚饭有意见,而是秦润难得的没准备晚饭,实在太反常,他担心。 小宝擦了一下嘴角,舔了下手指头,一脸的满足,“父亲说,秦爹爹累累,要休息。” 方子汐:“……累?” 不可能吧,自从住进小秦家,他就没听到秦润说过一个累字,就像几天前,许云帆回来的那晚,许云帆累的睡到大中午,秦润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方子汐不放心,“那你父亲呢?” “父亲说今晚秦爹爹不方便做晚饭,他去买点材料,今晚我们吃火锅。” 许云帆不会做菜,但有火锅底料,洗菜切肉他是会的,整个火锅喂饱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雀不成问题。 方子汐敲门得到秦润的回应后才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鼓包,“润哥儿,你这是哪不舒服吗?可是受寒了?” “没有,方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秦润羞于启齿。 方才在门外听着没听出有什么不正常,这会再听,方子汐才发现,秦润的嗓音嘶哑的厉害。 像是受凉时的嘶哑,又像是用嗓过度…… 到底不是未经人事的哥儿了,方子汐顿时红了脸,瞥了眼差点没把被子把头盖住的秦润,笑了一声,“你可真是……怎么就任云帆闹,我跟你说,有时候,在那些事上,他们难免不知轻重,你可别什么都任由他来,不然吃苦的还是你。” 被子底下,秦润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宠着他,我不疼,就是腰有点酸。”不止腰酸,大腿都有点合不拢了,结束时双腿都在打颤。 “等我休息好了,我就去做饭。” 秦润不得不承认,许云帆不止长相、身材、耐力有资本,某处也是傲人的存在,自与许云帆有过更亲密的关系后,他是第一次被“折腾”的下不了床,可见以前许云帆有多温柔,有多手下留情了。 对于秦润的话,方子汐沉默了一下,这件事,也许他是最没资格劝秦润的人了。 许云卓过来的那段时间,他们也疯过,知道许云卓会再次离开,许云卓要做什么,哪怕再羞耻,他都纵容着。 方子汐叹了口气,给秦润掖了下被角,“秦叔这两天都在萧叔那住,你好好休息,孩子们你不用担心,有我跟云帆在,总不能饿着他们的,说来他们兄弟也确实是人不可貌相,平日看着斯斯文文温润如玉的,真要折腾起人,还是挺狠的。” “方哥……”秦润面红耳赤,实在说不下去,暗道,许云卓要是不厉害点,方子汐肚子里也不能又揣上一个了。 方子汐看着挺君子的一个人,有时候脸皮却又出奇的厚,他揶揄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过来人了,你俩又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正是食髓知味之时,难免情难自制,有啥不好意思的,家里又没其他人,你好好休息,云帆去买了菜,今晚我们吃火锅,等煮好了我来叫你,你先躺会。” 秦润羞的面红耳赤,如果是大晚上的还好说,可他们大白天的就搞上了,好在家里只有方子汐一个大人,要不然,他是真的要找条缝钻进去。 看来下次不能这样了,该节制还是得节制点。 …… 浸泡的麦子经过几天的照顾,终于发芽了。 许云帆熬好麦芽糖,让秦润帮忙把黄豆粉炒熟,等麦芽糖放凉可以上手后,这才开始拉糖。 方子汐一大早就听到许云帆要做那什么入口即化的龙须糖,不由好奇,同秦润还有几个孩子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许云帆忙活。 等看到许云帆将一团麦芽糖拉成千万条细丝后,三个孩子哇哇的惊呼出声。 许云帆用剪刀将其剪断,将其团成一小团,直到团好几团,这才将手里刚做好的龙须糖递到秦润嘴边,“试试看,是不是比扎利的奶糖好吃点。” 秦润:“……” 他随口夸赞扎利奶糖的一句话,许云帆居然还记到现在,这个小气劲还挺幼稚。 秦润就着许云帆的手,将嘴边的龙须糖吃进去,顿时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来。 不用许云帆喊,方子汐给三个孩子分了糖,也跟着吃了起来。 小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的更圆了一些,好吃到摇头晃脑,被方子汐随手扎起来的冲天辫一晃一晃的,“父亲,这个糖糖好吃,小宝还想吃,可不可以呢?” “可以,今天你可以吃六个。”许云帆继续忙着手里的活,“润哥儿,之前你说要同德蒙家的商队订购牛肉,事情可是谈妥了?” 工厂做出来的牛肉干、牛肉丸等供不应求,大梨村那边养的几十头牛还小呢,若是同东武国合作,从德蒙商队手里购进牛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谈过了,只是……”秦润说的欲言又止。 许云帆:“只是什么?” 秦润摸了一下鼻子,“就是那个扎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对他情根深重了,几次想约他出去,因双方合作的关系,秦润拒绝了几次,已经拒绝到不好意思了,偏偏扎利好像是越挫越勇,昨天还约他一块出去玩。 “他又约你出去玩了?”许云帆咬牙切齿,“这人怎么回事?几次三番要撬我墙角。” 妈了个巴子的。 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许云帆都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声粗口。 “这事你交给我,我给你解决了。”许云帆拿了个塑料袋出来,装了一盒龙须糖,这才出门去。 扎吉一看许云帆前来拜访,做贼心虚似的慌了。 没办法,扎利这小子,说又说不听,非得认定秦润就是他的真命天子,怎么劝都劝不听。 这下好了,人家夫君找上门来了吧。 “许大人,哎哟,真是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扎吉皮笑肉不笑,心里苦啊。 许云帆假意笑两声,“这不是我做了点新玩意,特意拿来给你们尝尝啊,扎利少爷呢,他不是想去玩吗,我带他去滑雪场那边玩吧,我亲手教他滑雪呀,也算尽个地主之谊了。” 之前许云帆让秦润买了一座山,按照许云帆说的要求,秦润在距离美食城不远的地方买了,自进入十一月下旬落雪开始,秦润便让人按照许云帆所教授的步骤先学,如今滑雪场已经投入使用,滑雪场一开场,便吸引了无数汉子前去,秦润又大赚了一笔。 前段时间,许云帆还带着家里三个孩子去滑,小宝如今已经学会了,滑的相当好,溜的差点起飞。 方家三兄弟看到许云帆带小宝去时,吓的心脏差点吊到喉咙口,生怕小宝摔疼了。 对此,许云帆只是摆手,“你们就是瞎操心,我可是号称滑雪小王子,有我在,还能让他摔了不成?” 滑雪小王子? 许云帆说这种话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他们这些与他相识的都臊的脸红。 可不得不承认,许云帆滑的姿势确实很酷帅,每一次起飞,每一个旋转都是他们这些初学者所羡慕的,因为羡慕,突然就觉得哪怕看不见他的全脸,依旧觉得这人帅炸苍穹。 许云帆之所以要带扎利前去滑雪场,为的也是赚人家一笔。 今儿他带扎利去,往后他们再去,该怎么收费就得怎么收费,而且这种事,摔几跤太正常了,到时候,他再“不小心”压上去几次不是很正常? 许云帆瞥了扎利一眼,暗道,这小子,敢打秦润的主意,不给他一个教训,当他这个夫君是死的不成? 此次前来,德蒙家与小秦家建力了生意往来,之前德蒙家与齐家合作,齐家作为东道主,每年德蒙家过来,齐家作为东道主,请客吃饭,带人游玩都做过,哪知今年扎利这死心眼的,非得黏秦润身上。 一听许云帆如此大度,不仅不问扎利的罪,还要带人出去玩,扎吉差点感动的一塌糊涂,“那感情好,小少爷,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出去玩吗?” “是啊,可是我想跟润哥儿出去,不想跟臭哄哄的汉子一起出去。” 扎利吃了一团龙须糖,顿时喜欢上↑,“许云帆,这是什么糖?好好吃啊,你能不能再给我几盒,我好带些回去给我三父尝尝。” 许云帆咬咬牙,“呵,这玩意可是臭哄哄的汉子做出来的,我以为你都嫌弃我了,怎么还吃得下我做的东西啊?” 扎利一下子就被噎住了,略显娇嗔道:“哎哟,就开个玩笑,你别这么小气嘛。” 嘛? 我嘛你个头啊! 许云帆打了一个哆嗦,“你好好说话。”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你要约我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咱们要去哪玩?美食城?还是哪?” 许云帆蛊惑道:“滑雪场,去不去?我教你滑雪啊,可好玩了,那边也有吃的,又有的玩,我手把手教你,包会的。” 滑雪? 一听就感觉很好玩的扎利刚想点头,扎吉却皱起眉心,“滑雪场?许大人要亲自教?” “对啊,我包教包会的,”许云帆拍拍胸部,“肯定会让扎利少爷记忆犹新的。” “那不行。”扎吉立马摇头,“许大人,你们的滑雪场我去看过了,确实很有新意,也很受年轻人喜欢,就是你们那儿有没有哥儿担任那什么教练的?” 许云帆顿了一下,“什么?为什么非得要哥儿?汉子不行?大家都是汉子,还需要避嫌不成?人家哥儿反而更不方便吧。” “不行的。”扎吉还是摇头。 许云帆:“怎么不行了?”今儿这事,不行也得行。 许云帆拉着扎利的手就要往外走,扎吉一慌,赶忙阻拦,“许大人,我家少爷今儿还有事,还是不出去玩了。” “叔,我今天很闲啊,哪有什么事啊,我要跟许云帆去滑雪,” 扎吉心塞的要命,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看着两人“手牵手”,扎吉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少爷,你先出去,我还有话同许大人说。” “什么事?我不能听吗?” “不能,赶紧出去吧,听话。” 许云帆沉默了会,他怎么觉得这个扎吉对扎利的态度怪怪的? 不像对个汉子,倒是像对女儿一样,那语气太过宠溺了。 关好门,扎吉转了一圈,“许大人,我家少爷细皮嫩肉的,不太适合玩滑雪这种危险的运动。” “嘿哟,滑雪哪里危险了,不是还有我在呢么,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的,就是……” “扎吉大人,你不觉得你对扎利少爷太紧张了吗?他跟我夫郎拉拉扯扯,约我夫郎出去玩的时候,你怎么不制止?反倒是我带他出去,你这不允许,那不放心的,扎吉大人,你这样双标的举动,很让我怀疑你的用心啊。” 扎吉:“我能有什么用心?”两个哥儿出去,就算浪到起飞他都放心,可一个哥儿跟个已婚的汉子出去玩还成,可要是“搂搂抱抱”,传出去了,他们少爷还要不要名声了? “什么用心?”许云帆笑了一声,“你这样,我很难不怀疑,你们是不是想打我夫郎的主意,毕竟我夫郎名下有那么多赚钱的产业,想必你们在合作前应该都打听过了,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就书厂、蜡烛厂、糖厂、造纸厂,这几个厂,就足够外人眼红到滴血了,这些厂,你们东武国有吗?若是扎利少爷同我夫郎好了,或者从我夫郎口中得到一丁点儿的方子便够你们受益无穷了,再一个,我夫郎什么身份?将军家还有萧王家的少爷,要么,你们就是看不起我,我一邀请,你便推三阻四的不让人跟我出去。” 扎吉:“……” 这猜测很危险啊,若是不解释清楚,那不是误会大发了? 来京这段时间,他可都听说了,这个许云帆,说是入赘的哥婿,其实身份并不一般,人家秦家、萧家长辈可是拿他当亲孙子疼,处处护着他。 这事不解释清楚,一个不甚,人家秦将军还有萧王爷就该对他们德蒙家有意见了。 “不是的,我们可不敢打秦夫郎的主意,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既然不是,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扎吉:“……” 这汉子怎么咄咄逼人的,还上赶着让人亲口说看不起他? “不是,你是个已婚汉子,我家少爷……他……他是个未出阁的哥儿,跟汉子一块出去玩,尚且可以,可……那断是不成的。” “啥?”许云帆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啥?你家小少爷,扎利少爷是个哥儿??!!” “难道他看着不像吗?” “难道他看着像吗?” “哪里不像了?” “哪里像了?” 有点被扎心到的扎吉:“……其实确实有点不太像的,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哥儿,因为某些原因,主家才对外公布说是个汉子,我是信得过许大人的为人,这才将德蒙家的秘密告知于你,还请许大人万万保密。”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暗道,秦润到底是什么体质?除了自己以外,对他有那方面意思的,怎么尽是哥儿? 最喜欢听这种八卦的许云帆,一下子来了兴趣,“呵,我想,这事压根就不算什么秘密吧,若真是德蒙家的秘密,你会告诉我?” 扎吉笑了笑,“许大人说的不错,扎利少爷被养在三王夫膝下,只要他是个汉子,三王夫便不会低了其他两个王夫一头,但其实另外两个王夫同三王夫相处的很不错,奈何外头……扎利少爷的哥儿痣偏长在手臂处,在少爷三岁贪玩时不小心给烫没了,所以德蒙公主才会顺势默认了扎利少爷是个汉子的身份。” 最后,许云帆带着扎利出门了,不知为何,扎利很是纳闷,之前对他分明带有敌意的许云帆,这会一反常态,对自己亲切的不行,之前他问的龙须糖,许云帆也是拍拍胸脯,答应到时候给他几盒带回去。 美滋滋的扎利:“许云帆,你这人还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你偏偏是我的情敌。” 许云帆:“……你还想不想要龙须糖了?” 扎利立马道:“想的,我三父最喜欢吃甜的东西了,我带来的奶糖他就很喜欢,所以我才会想,你们大晏朝的人应该也会喜欢。” 第315章 第 315 章 最美的家 扎利这人在许云帆看来, 就是个心思有点单纯的,这不,一给他点颜色, 他立马就对你好了, 许云帆正觉得好笑之际,扎利突然推了他一把, “许云帆, 那是谁?” 京城是什么地方, 那是每天在街上都能看到络绎不绝的马车,非富即贵的人在这不过都是普通人的地方。 许云帆不以为意的抬头看去,“哦,那是叶侯爷家的叶世子。” “叶世子?那他身边那个汉子是谁?” 许云帆调侃道:“那是叶侯爷的大孙子, 也是叶世子的儿子,怎么,看上人家了?” 扎利摇摇头, “我看他那身材, 估计比我矮半个头, 这样的人不行,配不上我, 像我这样的人, 能配得上我的, 怎么也得像润哥儿那样才行。” 叶小少爷确实不比扎利高, 许云帆估计也就一米七六左右,再高就没有了。 其实这个身高在大晏朝来说已经不矮了, 但同扎利这个一米八多的哥儿比起来,确实不太够看。 扎利:“你说的那个叶小少爷,长的跟我三父好像, 就是长的太矮了点,实在配不上我,要是再高点,估计还能让我多看两眼。” “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许云帆就差没给扎利捂嘴了,这家伙,说话都不会压低点声音,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不晓得收敛一点。 对比许云帆的小心翼翼,扎利却不以为然,“我说的实话,又不是骂人的话,怎么就祸从口出了?他本来就比我矮,配不上我,看着还弱不经风的,虽然我不介意汗子哥儿之分,但他这样委实有点弱过头了,事实如此,还不允许我说实话了?” 许云帆:“……” 叶思凡又想笑又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身为叶家小少爷,他这是赤裸裸的被人嫌弃了? 许云帆见叶思凡看了过来,脸都快尬裂了,恨不得捂住扎利这张狗嘴,“行了,你少说两句,没见人家正主已经听到了吗?” “许大人。”叶思凡身体不是太好,听说是因为早产,生下来跟猫儿似的,叶世子不得不带他四处求医,父子两也一直住在京外,前段时间倒是回来了。 许云帆对下马的叶思凡客套的笑了笑,“叶少爷,叶世子好。” 叶方正跟着下马,对许云帆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扎利身上,神色略显不悦。 叶思凡体弱,此事是叶方正心中永远的愧疚、痛,骤然被人提起,甚至还是带着贬低的语气说自己的儿子,叶方正能高兴就怪了,他语气凉凉的问:“这位应该就是德蒙家的小少爷了吧。” “没错,就是我。”扎利还挺高兴的,似乎因为叶方正认识他,这是一件很骄傲自豪的事一样,“你认识我呀?你是不是认识我三父?” “三父?”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就是我娘的第三个夫君,我喊他三父。” “原来如此,扎利少爷怎么会认为我会认识一个东武国的人呢?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本世子记住的。” 叶方正这话说的,深层次的意思就是,‘你三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一个世子认识?’ 许云帆都听出叶方正话里有话了,唯独扎利这个脑子缺根筋的,还傻乎乎的解释,“不是哦,我三父不是东武国的人,他其实是大晏朝的人呢,我三父长的可好看了,说话温温柔柔的,很有气度,人也长的高高的,跟我差不多呢。” 说着,扎利还指着叶思凡,“如果你长的再高点,身板再壮实一点,那跟我三父估计得有五分相似,特别是你们这双眼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呀?” 换其他人,大抵会认为扎利失心疯了,不过就是长的像了点,能有什么关系。 奈何,叶方正却是一反常态,眼睛突然就变得锐利起来,语气带着急切,“你三父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我三父叫路凡,你认识他吗?” 轰! 叶方正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耳朵嗡嗡作响,半天回不了神,许久才喃喃的不断唤着,“路凡,路凡,路凡……他居然……哈哈……他居然成了别人的父亲,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夫君……哈哈哈,他果然说到做到了……他不要了……呵呵……” 哪怕叶方正声音再低,哪怕此刻身处闹市,经过特殊训练,耳尖的许云帆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许云帆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奈何,有的八卦不是他想听就能听的。 有的八卦听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爹爹……”叶思凡赶忙扶住叶方正,许云帆见状,赶忙拉住扎利的手腕,“叶世子,叶少爷,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好……”叶思凡话没说完,叶方正红着眼,厉声道:“不许走,你告诉我,路凡在哪里?你是他儿子?你凭什么是他儿子?” “嘿。”叶方正这话说的,扎利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不能是我三父的儿子了,我不能,难道你儿子就能了?你别惹我生气。” 许云帆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灵光乍现,猛然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叶思凡,路凡??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再看叶方正如此失态,许云帆拉住扎利,“你少说两句吧,走走走,咱们先去酒楼吃点甜心吧,叶世子,就此别过了哈。” “不准走。”叶方正厉声呵道,伸手拦住了许云帆的去路。 扎利被德蒙家族保护的很好,但他不是没有眼睛,怎会看不出叶方正的失态,看到叶方正如此,扎利有点懵逼,也有点害怕了。 倒不是怕惹事,而是叶方正这般,扎利深怕叶方正与路凡有仇,他这算不算把路凡的位置暴露给敌人了? “爹爹,你莫要冲动。” 叶思凡咳了一声,看样子好像很是虚弱,许云帆头大了,叶思凡今儿在他跟前倒下的话,只怕他是一张嘴都说不清,百口莫辩。 最后,饭肯定是没吃成了,扎利被叶方正带走了,许云帆根本拦不住,他一拦,叶方正就得疯,叶方正一疯,叶思凡一急,许云帆就得急。 无法,许云帆只能去找了扎吉。 回到小秦家,许云帆还有点闷闷不乐,吃饭时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秦润停下夹菜的筷子,“云帆,你在想什么?”哪有这样一筷子就夹两三粒米粒的。 许云帆扫了眼看过来的几人,低声道:“我估计是发现了不得的事了,今儿……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叶方正与德蒙家的三王夫有过一腿,不然,你们仔细想,再细品,路凡,叶思凡,是不是太凑巧了?” 方子汐想了想,“叶侯爷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个哥儿,早年,叶家旁支对叶世子继承世子一位颇有微词,后来还是根据新律法规定,叶世子才得以顺利坐上世子的位置,但这少不了叶世子夫君的鼎力相助,叶世子的世子夫虽说是世子夫,但人家不是入赘,叶世子生的孩子,第一个可以冠以叶姓,但第二个便得随夫家姓。” 缚青雩继位后,颁布了很多哥儿、女子相关律法,其中一条便是,若是女方,哥儿方,乃是独生子女,其子女可择其一随母姓。 就如裴安,因舅舅家才有一个儿子,子嗣单薄,因此,裴安便随了母姓。 许云帆一下子就好奇了,“方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就叶思凡并非这位世子夫的血脉?” 方子汐停了一下,“此事,我不敢妄言,但我听说叶思凡小时候失踪过半年,后来不知何原因,好像被送回来了,叶世子疯了一段时间,叶侯爷无法,便顺带假借叶思凡身子不适为由,将他们父子送出京,后来叶世子回来时,一切正常,倒也没看出其他问题来,不过我听说,叶世子与世子夫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感情好的很,为了照顾叶世子父子,世子夫也跟着离京了。” 秦润静静听着,再看许云帆已经八卦饱了,连饭都顾不上吃,暗觉好笑,“快吃饭,你看看你,孩子们都跟你学坏了,饭菜都快凉了,半碗饭还没吃完。” 许云帆扫了眼听八卦听到饭都忘了吃的三个小家伙,“先吃饭,赶紧吃,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父亲,我们听话,待会我们去玩可不可以多带两根辣条呢?” “带带带,不过不能吃多了,小心肚子疼知道吗,吃完了父亲再给你们做就是了。” 许云帆做出来的辣条,方子汐带回去给方母尝过,就是方母都挺喜欢吃的,更不用说秦主君他们了。 可惜,年关将至,秦润最近太忙,没空再建一个工厂。 扎利的事,许云帆暗自跟进,很可惜,叶侯府的事想打听不易,叶方正不知同扎利说了什么,居然把人给哄住了,连带着扎吉都住进了叶侯府的别院。 许云帆叹气不已,方子汐笑他,“怎么了,以前不见你这么待见扎利,最近倒是几次三番的去找他,就那么喜欢听八卦?” “哪有。”许云帆打死不认,“我们可是生意伙伴,我不得多关心关心一下人家吗。” 方子汐但笑不语,笑的许云帆都害羞了,“对了,小宝他们呢?” 说曹操曹操到。 “父亲……” 小宝跑进门,声音里带着哭腔,“父亲,二叔三叔被人欺负了。” “什么?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欺负我许云帆的小舅子?活腻歪了不成?”许云帆挽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架势。 小宝逻辑清晰道:“是冯亭他们几个啦,他们说二叔三叔是土包子,不识货。” 土包子是什么意思,小宝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不是好话。 “冯亭他们还说了,说秦爷爷胥爷爷他们不喜欢二叔三叔,所以才没让他们回家,连私塾都没有得上,还说我们这里差多了,一点也不像他们家那么好。” 许云帆拉着小宝,“是嘛,那你带父亲过去瞧瞧,他们住的有多好?” “好,父亲,小宝带你去给二叔三叔撑腰。”小宝太小,说不过人家,见自家二叔三叔被说的毫无还嘴之力,这才回来般救兵。 父亲说过了,他们还小,尚不能独挡一面,在外遇到不能解决处理的事,交给大人去做就好了。 许云帆去了冯家,此时冯大人正在上职,许云帆突然登门,冯夫人高兴的迎上去,小宝哼了一声。 得知许云帆是来找秦安秦慕后,冯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僵,“许学士,可是冯亭那孩子惹到两位小少爷了?” 许云帆笑了笑:“冯夫人这话就严重了,小孩子一起玩,吵吵闹闹有隔阂矛盾很正常,今儿早上吵,下午便又凑一块玩了,冯亭小少爷他们在哪了?不知可否……” 小哥儿的房间不是外男可以随便进去的,许云帆提出要参观一番,也好给自家两个小舅子的房间也给装扮一下,这请求,冯夫人立马就答应了。 得知许云帆来了,秦安秦慕跑到许云帆身边,一人牵一只手,两人抬头问许云帆怎么来了,那种下意识的亲昵与依赖,以及许云帆对两个小舅子的温柔,三人相处的很是亲昵,使得冯夫人看的一愣。 外头有传言,许云帆很疼家里的三个孩子,不管每天多忙,还是出京办事都不忘给孩子布置课业,准备礼物,只要秦润有的,从不会落下他们那一份。 但也有那些觉得许云帆虚伪的人,则持有不同的意见。 “哼,许夫子对两个小舅子好?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就凭他那张脸?你们能不能不要万事只看脸?” “许夫子对两个小舅子,怎么不找门路把人送学院去?” “就是,要不是两位小少爷的身份……”后面的话,你懂我懂大家懂。 这类的流言私底下传的很是难听,但有的人却是持有不同的意见。 许云帆要是不对秦安他们好,人家是傻了才会有家不回,就算他们小不懂事,难不成秦将军,胥王爷也是瞎子? 冯夫人想到最近几天,秦安三个孩子同自家孩子玩,那是相当的有礼貌,每次来,手里都没空着,今儿不是带水果干,就是带的小蛋糕。 由此可见,他们在小秦家,就算住的差了些,但就吃这方面,绝对是不差的。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秦润从村里来的,许云帆听说是世家子弟出身,但他一个汉子,有时候难免考虑不周。 想到这,冯夫人对许云帆的态度更是热情了两分,“许大人,这便是亭哥儿的房间了,很多哥儿的房间大抵都是这么布置的,若是安哥儿两位小少爷喜欢,回去了,你也可以给他们安排上。” 许云帆点点头,很是自然的,丝毫不因他们是从村里来的而感到羞耻,“我们之前一直住在村里,到了京城后,我跟他大哥每天忙,倒是疏忽了,两个孩子的房间确实没怎么装扮过。” 至于秦主君他们则是不好提。 秦安秦慕见着冯亭的房间,对其室内的设计装修看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屏风,顶架柜,脸盆架等物,这些室内物件无一不是雕刻着繁杂的雕花设计,就是其木料都不一般。 许云帆见自家两个小舅这看看那看看,一副很稀罕好奇的模样,落在冯莫眼里,可不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么,冯莫为此得意的鼻子差点翘上天了。 “你们看吧,我的房间很好看吧,看,这屏风上的花鸟流水,乃是我父亲特请皇家专用绣娘绣的,还有这床上的被子也是蚕丝被……什么时候你们也请我去你们房间看看呀。” 这些话,冯亭说得那叫一个自豪,而秦安秦慕则是羡慕的看了眼,许云帆明明就站在他们的身边,两个小家伙就牵着他的手,可两人谁也没抬头问许云帆能不能也给他们安排上。 羡慕是真的羡慕,但这不代表,羡慕了就一定想要拥有。 许云帆呆呆的站了一会。 他对秦安秦慕好,学习,吃、行上,他都竭尽所能的给他们最好的条件,可住的方面,他确实没怎么关注过。 至于秦润,一年四季记得给他们备好衣物,给他们吃好的,至于住的,他忙,有时候难免没顾及上。 回到家的许云帆才抹了一下脸,做了决定,“你们两个明儿先搬去别的房间睡,你们的房间我给装修一下吧。” 人家孩子还有婴儿房,有粉色的公主房,哪怕秦安秦慕不是女孩子,但拥有梦幻的房间,谁不喜欢呢? 许云帆今儿看过材料了,太阳能板以及其他材料他都有,干脆直接给几个房间盘个星光顶好了。 方子汐轻轻蹙眉道:“云帆,不用这样的,孩子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没必要跟其他孩子比。” 诚然,秦安秦慕是将军府、胥王府的少爷,可攀比不可取。 但别人家孩子有的,身为家长,谁不想在经济、能力允许范围内也给自家孩子安排上,竭尽所能给孩子最好的生活环境。 许云帆以前去过好友家,好友有个妹妹,他妹妹不仅有个衣帽间,就是房间都是找人装修成的公主房,其内装饰之物,一个小小摆件就高达六位数。 他自己名下的房子,无一不是装修好的,中西方风格都有,要多豪华有多豪华,中式风的古风古韵,无一不是请的最好设计师设计,如今住的地方,房子是秦家两个主君买的,自然不差,但许云帆有自己的想法。 千篇一律的东西,见得多了自然就不稀罕,觉得不值钱了。 别人有的,自家孩子不是买不起,但他们有的,对比他这个哥夫给的,绝对是独一份,是其他人所没有的。 许云帆看了眼秦安秦慕,又看了眼小宝,突然就觉得,他做的好像还差了点。 方子汐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出生了,儿童房什么的也该准备起来了。 “不是比较,也不是攀比,只是他们哥夫有这个条件,所以我想给他们好一点的环境,他们两个哥儿,跟小汉子不一样,如果是两个汉子就算了,他们可是需要富养的哥儿,住的确实得精致点,这一点我之前确实没想到,也没给他们布置一下房间。”许云帆扶额,他确实做的不够好,连这都没想到。 这理由听的方子汐哽了,他碰了秦润一下,见秦安秦慕围着许云帆询问许云帆要给他们什么惊喜,没注意到这边,低声问秦润,“润哥儿,云帆是不是……重哥儿轻汉子呀?那也不对啊,他对小宝也没差,可他……”说里话外的意思好像秦安秦慕是两个汉子的话,他还懒得做呢。 秦润低笑道:“他就那么说说,不过他对几个孩子是真的好。” 第二天,许云帆在书房里转了一下,又翻看了一些东西,晚上让同秦安秦慕商量了,让他们同秦润方子汐一块先住到秦家去,他要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 秦安秦慕不懂许云帆要装修什么,但他们听话,两人点头,“哥夫,我们去爹爹那住,我们听话。” 许云帆挨个摸了把两个孩子的发梢,“好,我两个小舅子最乖了。” 等秦润他们收拾好住到秦家后,许云帆便忙起来了。 这一忙,许云帆便忙了半个多月,每天忙到晚,秦润、方子汐有心想帮忙,两人也不晓得从何帮起。 许云帆拿出来的这些玩意是干啥用的,他们都不晓得,更遑论帮忙了。 每天下职回来,许云帆便开始叮叮当当,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秦安两个哥儿的房间几乎快被他拆了。 等许云帆将房间打扫干净,窗帘全部装好,就是衣柜也亲自打造好后,秦安秦慕站在房间中间,两人看到可左右、上下滑动的衣柜以及透明的窗户时,两人都傻了。 屋里还有两个鸟巢状的吊篮摇椅,里头放了软乎乎的垫子,还有几个同款颜色的抱枕,还摆放了两只毛茸茸的公仔,整个摆设看起来温馨又舒适,平日孩子可以坐在上边看书或者躺着休息,别提有多舒服了。 方子汐跟秦润也凑过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许云帆将窗帘一拉,太阳灯一关,再打开床头的开关,顿时,四道抽气声响起。 原本木质的天花板被梦幻的星辰所取代,在星星点点璀璨的“夜空”中,不时划过一道道“流星”,一会是星辰大海,一会是浩瀚玄妙的九大行星,一会又变成幽静的深蓝星海。 两大两小抬头看着,具是傻眼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秦安秦慕跳了起来,“哥夫……哥夫……” 他们喊着许云帆,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此刻,几人除了沉默,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方子汐当年好歹也是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哥儿,无论是容貌还是文采,这会他有满脑子的话想说,张口却又说不出来,毕竟眼睛看都看不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说。 中院里,左右厢房旁边,许云帆又装了两颗树,一颗樱花树,一颗红色桃花树,霎是好看,只要一开窗就能看到。 “父亲……”小宝一手抱着许云帆的小腿,一手指着院外的樱花树,又指着屋顶划过的流星,“父亲,小宝也想要这样的房间。” 许云帆蹲下身,一把将小宝抱起来,让其坐在臂弯处,一手扶起小宝肥短的小手,手背上几个肉窝窝看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明知故问,“喜欢?” “喜欢,”小宝仰头同许云帆贴了贴,“很漂亮,小宝很喜欢,父亲,你能不能也给小宝做这样亮晶晶,很漂亮有星星还有花花的房间?” 他问能不能,而不是理所当然的让许云帆必须做。 屋里的花盆摆设被许云帆布置的很有艺术,仿若实物,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许云帆欣慰道:“已经做好了,父亲不会忘了小宝的。” 诚然,有时候许云帆对小宝没有对秦安他们有耐心,但他并不是会搞特殊对待的人,不止孩子的房间他重新装修了,几个大人住的房间他都布置了一番,房内的摆设,许云帆也是用了心思。 走廊里的灯笼被他换成了太阳能挂壁灯,这种挂壁灯很亮,耗电也少。 家里有两个孕夫,哪怕最近秦斐俞孕期反应已经过了,偶尔还是会过来住,方子汐肚子也大了,起夜什么的都需要特别注意,家里亮些也安全。 中院西厢房有六间房,方子汐与小宝住那边,正房有五间房间,住着秦安兄弟,至于东厢房,则是住许云帆两口子,东厢房也有六间房,李六过来则是住在东厢房这边,秦斐俞过来住时,是住在正房。 经常住人的房间全被许云帆重新装修了,里头什么都不缺,就是洗浴室他也装了花伞还有太阳能热水器以及浴室柜,这些玩意,在大晏朝都是独一份。 方子汐进到西厢房的洗浴室内,里头的各类摆设皆是他不曾见过的,其豪华程度,远在美食城酒楼的贵宾房之上。 这一晚,几个孩子,两个大人睡都不睡,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星辰大海”。 许云帆侧身躺着,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的人,“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到连他都不抱了,明明有他这么个大帅哥躺身边,秦润居然一点想法没有。 这七年之痒都还没到呢,他就要失宠了,秦润已经腻了吗? “好看。” 听到秦润的回应,许云帆动了,一个翻身,扒在秦润胸口,“能有我好看?” 秦润:“……” 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这问题问的不对。” 将落下去的被子拉起来将两人都盖住,秦润笑了一声,“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告诉你答案,世间万物都不及你,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第316章 第 316 章 好喜欢你(偏日常)…… “夫君, 辛苦了。”秦润双手捧着许云帆的脸,像是在看什么宝贝,终是按耐不住, 仰起头, 炙热缠绵的一吻落在许云帆唇上。 两人吻了好一会,差点擦枪走火。 许云帆趴在秦润身上, 一手食指不情不愿的临摹着秦润的五官, 一手不住抚摸着身下人的腰身, 当他起身,触摸到秦润那饱满却又不过分夸张的胸肌时,许云帆不由挑眉。 拥有这等完美身材的秦润,堪称gay圈天菜, 不似其他小零的小身板,在许云帆看来,秦润这样的, 反而更令他血脉偾张。 许云帆不是没见过清秀俊美的小男孩, 也不是没见过性张力满及的肌肉型男, 酒吧里,台上扭腰的, 舞池里顶胯的男人, 形形色色, 什么人他没见过? 可没有一个像秦润这样, 处处都长在他心尖上,让人难以自持。 许云帆起身, 在秦润不解的注视下,打开衣柜,从里头拿出一件他穿过的白色衬衣出来, “秦润,你起来一下,试试看这件衣服,你穿的合不合身。” “这不是你的衣服吗?为什么让我穿?” 许云帆催促道:“就心血来潮,你试试嘛,裤子也要换。” 现在也不算晚,今天从秦家搬回来住,算是入住新家了,这段时间许云帆又忙,秦润有心想奖励一下许云帆,自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等秦润换上白衬衣西裤,又戴上约束肩带,刚抬头想问许云帆这样可以了吗,骤然发现许云帆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云帆,这样穿可以吗?” 废话! 简直太可以了有没有。 就秦润的长相、身材,仿若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大帅逼。 纸片人终于具象化了。 不得不承认,穿成这样的秦润,委实让人移不开视线。 眼前这么完美的人是自己的,待会他会将对方穿的一本正经的衣服脱掉,亲吻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们将会合为一体…… 不能再想了。 许云帆笑了声,抚着额,“很好看,秦润,你过来,我想你了,我们做吧!” 一听许云帆这般直白的话语,秦润几步走到床边,瞪掉脚上的鞋,“你想了?” “你不想?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深入交流了。” 许云帆揶揄道:“身为你的夫君,我自是要满足自家夫郎所有合理范围内的要求的,履行夫夫义务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否则不能白让你喊我一声夫君吧,你要是不想,那我睡觉了。” “我想。”眼看许云帆躺下闭上眼就要睡,秦润爬上床,将许云帆拉起来,故意做出诱惑的神情,舔唇蛊惑:“夫君,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你觉得呢?”许云帆眉眼带笑,并不着急,反问道。 刚想动手把身上碍事的衣物脱去,秦润却突然停了下来,掀开被子,看到许云帆某个部位后地方,脱衣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跨开双腿坐在许云帆身上。 “润哥儿……”许云帆声音嘶哑,喉咙发干,双手轻揉着秦润的腰,又唤,“夫郎。” “你喜欢我这么穿?” 被问话的许云帆眼神左右飘忽,口是心非道:“没有,无论你怎样,我都喜欢,不是因为你穿成这样了我才特别喜欢。” 秦润捧着许云帆的脸,不让他再扭头,“还说没有,云帆,你对我说谎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你的眼神会左右闪躲,就是不敢看我。” 闻言,许云帆暗道,他哪敢看,秦润太了解他了,晚上他多动两下,放个屁,他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秦润戳了下许云帆的脸,“其实这没什么,反正我怎样,穿怎样的衣服,有怎样的家世,无论我是大梨村的哥儿还是异性王家的少爷,我就是我,那些外在的加分条件,都是组成我的一部分,无论好的坏的,我都接受,因为那都是我,无论我穿粗布麻衣还是精贵的衣服,云帆,你都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对,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村里的哥儿呢,我又不是因为你是啥子将军王爷之子才喜欢上的你,这一点你最清楚了。” 许云帆手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秦润的胸肌,爱不释手,“但是,不得不说,润哥儿,你这么穿,真的好man啊,完全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我好喜欢,不过你穿什么衣服我都喜欢,但我最喜欢……” 他特意仰起头在秦润耳边暧昧的呼出一口热气,一个反手将人禁锢在怀里,笑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Man是什么东西,荷尔蒙又是什么意思,秦润不懂,但他懂,许云帆话里的喜欢。 其他懂不懂无所谓,只需要懂这一点就足够了。 许云帆今晚快乐至极,抱着心上人好生折腾了半宿,这才抚开怀中人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吻着秦润裸露出来的半肩,哑声道:“辛苦啦宝贝,可以睡觉了。” “嗯。”餍足的秦润瞬间软成一滩水,他趴在许云帆身上,久久方让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 休息好了,秦润才拉起挎落在臂弯里的衣服,注视着许云帆的目光里满是执拗的,深沉的,纯粹的爱。 他在许云帆唇上啄了几下,这才一个翻身睡到外侧,顺势将许云帆往怀里一拢,被子一拉,明明很困了,还是坚持的睁开眼看许云帆几眼,发现许云帆睡着了,这才心满意足睡去。 待身侧的呼吸规律了,许云帆才睁开眼,微撑起身注视着睡着的人。 许云帆发现,秦润最喜欢抱他,抱着他的时候,又会用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滚烫视线注视他。 秦润说过,比起亲吻,在他看来,拥抱是更为亲密的事。 每一次拥抱,他才能感受到许云帆更为鲜活的心跳声,只有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缺失心跳的右胸腔才得以充实,他的人才算是完整了。 想到自己要科举时,秦润明知,科举是一件费银子的事,但他还是宁愿多干活,哪怕节衣缩食也想全了自己的心愿。 在他说要建造一个美食城时,明明林家、齐家等长辈都不看好他,觉得他在胡闹,只有秦润毫不怀疑的支持他,甚至将大部分身家投了进去。 也许,在有的人看来,如此深爱一个人,将一个男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在许云帆看来,其实不是的。 有时候,可怕的不是你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最可怕的是,你看错了人,爱错了人。 秦润眼光那么好,一眼就看上自己了,那双眼睛那么好看的,怎么会看错人呢。 爱上自己,这能是什么可怕的事? 真是开玩笑,他可是绝世好男人来着,能看上自己,说明秦润眼光好,看的准。 想着想着,许云帆还沾沾自喜起来了,要不是靠秦润有点近,只怕他还得摇头晃脑一下。 许云帆很护短。 他不会让秦润输,更不会让秦润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沦为笑柄。 以前那么多人都觉得,待他一飞冲天了,就会踹了秦润,可他们不知他有多喜欢秦润。 “润哥儿,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许云帆低下头亲了亲秦润红润的薄唇,身子往秦润怀里挤了挤,他的动静大了一点点,秦润立马就醒了。 他习惯性的将许云帆往怀里搂,含糊的问,“怎么了?冷吗?” “嗯,有点冷,润哥儿,你再把我抱紧一点好不好。” “好,宝宝,过来。”可能是还迷糊着,一直藏在心里,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只属于许云帆的爱称一不小心就喊了出来。 以前只觉得肉麻的爱称,如今落在自己身上,许云帆动作一僵,脸红了,喊宝宝什么的,真的好动听啊! “还冷吗?” “不冷了,你抱着我,暖暖的,很舒服。” 没彻底清醒的秦润习惯性的低头亲亲许云帆,“云帆,睡觉吧,明儿还得早起上职呢。” …… 秦斐俞、秦轻枫看到被重新装修后的小秦家,看到几间住人的房间被许云帆亲自装修成这般如梦似幻的风格,哪怕两人出身不凡,也不由震撼到了。 看到白色的上下铺,还有梯子可以走,压根不用爬,上下具是方便省力。 因为秦安秦慕不愿意分房睡,许云帆没办法,只能将隔壁房间也给打通,将两人的房间扩宽扩大,里头的衣柜,装饰用盆栽,床上的抱枕等等皆是双份。 如此奢华的布置,虽失了部分古典风,但却是大晏朝独一份。 秦轻枫看到这,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喻,无论是秦安还是秦慕,在许云帆看来,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亲疏之分,他们都只是他的小舅子,没有堂、表之分,只要秦慕喊他一声哥夫,他便背上了一根担子,竭尽所能的给与他们最好的生活条件。 难怪,难怪任由他与缚青胥如何努力,秦慕都不愿回胥王府,就想留在秦润许云帆身边。 得知许云帆重新装修房子,还是自己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秦、萧几家人都挺好奇,许云帆他究竟是有什么是不会的? 不就是装修房子嘛,图纸一给,工人一请,哪还用得着他亲力亲为? 可许云帆说什么? 他说了,他要自己做,别人做还得教,有的东西教了他们还不一定会安装,还是自己干吧,反正又不急着住,慢慢做,总有做完的时候,至于挖化粪池什么的,自然可以请人。 如今小秦家装修好了,大家伙可不得过来看看。 只见中院各条小道上,不知许云帆用了什么材料做的,每条小道干干净净,连条缝隙都不见。 诚然小秦家没有王府、将军府那般宽大,可里头的布置装修,豪不夸张的说,每一样拿出去,都是独一份。 萧衡之看到干湿分离的洗浴室,再看宽大的白色浴缸,还有旁边干净的,据许云帆所说是蹲便器的东西,旁边放着一个盒子,里头装了很软的纸张,拿来擦屁股一点都不膈人,还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冲,压根不用洗了再用,干净得很。 就这几点,萧衡之不得不承认,在小秦家解决五谷轮回,确实比在王府里解决的时候还要容易,不需要人倒恭桶,只需用水一冲就可以,那真叫一个方便。 另外一间洗浴室,许云帆装了马桶,等方子汐肚子大不方便蹲下了可以坐着上厕所。 秦主君几个将小秦家的每一间房间都走了一遍,一个个都羡慕了。 缚少平缚少安兄弟羡慕的不行,拉着秦轻枫的手,“爹爹,哥夫家好漂亮,花好看,树好看,如厕的地方也干净整洁,爹爹,我们可不可以也住在这儿呢?” “不行。”秦轻枫一口拒绝了,“你们不要给你们哥夫压力了,你们哥夫现在每天都得上职,还得教你们算术,每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们要是住在这儿,你们哥夫每天得送你们书院,快到过年了,你们大哥生意忙的很,更没时间送你们。” 缚少平缚少安咬着唇,不说话。 胥王府条件自是不差,身为王府少爷,两人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可再贵再精,装修有星空顶、地灯等物的房间他们有吗? 不说没有,只怕想都不曾想过。 就这,不过十岁的缚少平兄弟怎会不想拥有。 “怎么不说话?”面对明显不愿的缚少平兄弟,秦轻枫不免头疼,“就这么想住在这?” “想。”缚少安闷闷的道:“弟弟们可以住那么漂亮的房间,我们是哥哥,不该跟弟弟抢,可我们也好喜欢,也想看星星睡有星星的房间,我们只想睡几晚就好,不长住,爹爹,这也不可以吗?” 秦轻枫:“……” 他是得有多厚脸皮才能同许云帆开这个口? 缚青胥是给过秦润一笔钱,但是秦润没拿,他们夫夫私底下也曾给过小秦家很多东西,可再多的东西都不如许云帆、秦润对秦慕的那份心意。 秦慕住在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缚少平兄弟没少吃秦慕他们带去胥王府的零食,如此,他哪好意思开口? 下职走到院子外头的许云帆听了几句,默默的退了回去。 快步回房的许云帆一把光上房门,跟做了坏事似的,发现安全了,还不忘后怕的拍拍胸口。 门一关,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秦润停下手里的针线活,“云帆,你关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你在缝衣服?” “不是缝衣服,是给你做几条内裤,最近天太冷,衣服晒不干,你那几条内裤晒了两天了还能拧出水呢。” 许云帆穿内裤习惯了,让他只穿亵裤,感觉里头空荡荡,总感觉少了什么,小兄弟没房子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秦润一开始好奇,也学着穿,穿着穿着觉得挺舒服,便也一直穿着。 家里两个人都穿小内裤,无法,秦润买了布料,亲自为许云帆缝制了几条,奈何六条内裤,许云帆天天洗澡,天天换,之前的那些,穿了两三个月,许云帆就不穿了,又得换新的。 自落户京城,秦润往家里买了一匹质地上乘的布料,就专门给许云帆做内裤用,上次许云帆出京,秦润给他带了几条新的,回来时,许云帆竟是空挡回来的,包裹里一条内裤都没有。 一问才知,秦润给他带去的十条内裤全部都扔了。 秦润当时就震惊了,“为什么扔了?”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我们借住的那家婶婶太勤快了,家里又没有水井,有时候我晚上最后一个洗澡,缸里没水洗衣服了,去河边我又不想去,毕竟天太黑了,不安全,哪知第二天我一起来,婶婶都给我洗了,我……后来我放房间里,早上一起床就去忙,婶婶进去打扫看到了又顺手给我洗了。” 天太黑,不安全什么的都是借口。 也是,就许云帆怕鬼的劲,大晚上的让他去河边? 除非刀架他脖子上。 秦润顿时就明白了。 “扔就扔吧,如今咱们条件好了,你觉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许云帆这个大少爷很讲究,他的内裤,可以同自己的内裤一起洗,但同外衣一起洗就不行了,家里的盆,一个用来洗外衣,一个用来洗内裤,就是肥皂也是分开用。 这般爱干净,不怪最后会空挡回来。 自许云帆答应留下,他就没再动手洗过一次衣服,但他知道秦润懂他的习惯,可村里的婶婶哪里晓得这些,见到就那么一小团东西,布料却是极好的,这才没舍得扔了,要不然,早成了抹布了, 鉴于许云帆的内裤消耗的太快,外头的又晒不干,秦润再不做两条,今晚许云帆都没得换,一不换贴身衣物,这人又得感觉怪怪的,喊不舒服了。 “那你多做两条,不过这次你做的,能不能再做大一点点。” 秦润:“大一点点?上次做的那些,裤口紧了?还是大腿那紧了?” “不是哦,我都没长肉。”许云帆笑笑,“你我同床共枕这段时间,还做了那么多亲密的负距离接触,难道你没发现吗,我那里比之前大了些吗?我喜欢穿刚好合适的,太松太紧我都不喜欢。” 每次亲密接触时,秦润都快被许云帆“折磨”疯了,哪还记得留意这些。 抬起眸的秦润好笑道:“那你说的大一点点是多少?”他两指比划出一个距离,“是这么多,还是这么多?”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好笑了,许云帆乐的双肩直抖,等笑够了,“你不知道?你这渣哥儿,在床上还叫我宝宝,床下就云帆,连我穿多大的小裤裤都不晓得,是不是在床上,我才是你的宝宝,床下就不是啦?” 轰! 火山爆发了! 秦润脸红的快滴血,“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快住口。” 第317章 第 317 章 从军一事 每天出门, 许云帆都会打扮自己,用许云帆的话来说,言语压君子, 衣冠震小人, 形象有时候就是一个态度,特别是在进入翰林院后, 许云帆更是注重。 今天的许云帆依旧很帅气。 许云帆胳膊撑在桌上, 两手托腮, 笑的眉眼弯弯,很是漂亮可爱,直看得秦润心都软了。 “哪里胡说八道了?昨晚你就是喊我宝宝的,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你别耍赖不认。” “你不会……觉得很肉麻吗?”在大晏朝,哪有夫郎唤夫君宝宝的,哪怕是孩子都不一定能得到这么宠溺的昵称。 “不会啊, 我很开心哦。”许云帆很高兴, “以前家里长辈就爱喊我小宝贝, 虽然有时候会感到很羞耻,但我知道, 他们只是太喜欢我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又为什么要因为长辈的喜爱而感到羞耻?相反, 我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同样的,你会喊我宝宝, 不是因为要哄我高兴,而是因为出于喜欢,所以, 我很开心,才不会不高兴呢,我很喜欢的。” 红着脸,不敢直视许云帆的秦润抬起眸,像是鼓起勇气,忍着羞耻,“我喜欢你,喊你宝宝,不是因为想哄你,只是我太喜欢你了。” “我知道呀,你很喜欢我这件事,从你追着我跑到山上不让我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许云帆说的很是得意。 能被秦润喜欢,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且骄傲的事。 秦润笑出声,点了下许云帆的额心,“以前的事,你能不提了吗?” 怪丢脸的。 “为什么不提?追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秦润噎住了,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我承认,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动了心,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许云帆还真的不知道。 他对秦润的喜欢,好像是稀里糊涂的,但一切又是那么自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了,已经舍不得看到秦润吃苦受半点委屈。 “这个问题,以前我也想过,不过很可惜,无论我怎么想,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 “也许是你明明很累了还固执的把我背下山,听着你剧烈的喘息声的时候,也可能是把你划分在自己人范围之内的时候,又或许是你第一次带我去镇上,怕我赚不到钱没有肉吃,去向秦大娘借钱的时候,也许是你每次看向我的时候,也有可能是你哭着让我离开大梨村的时候,又可能是你有了点好吃的,总惦记着要带给我的时候,太多太多了,只是我有点迟钝,没那么早发现,所以,你的问题,我给不了你确切的答案。” 许云帆不是一个会轻易感动的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给他两颗糖他就会跟对方着走,从小到大,他得到的在其他人看来,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是那么的轻而易举,像他这样的人,想在物质上打动他,很难。 几千万的车,几亿的豪宅,十几亿的豪华游轮,他是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想在物质上打动他,你是能砸几百个亿还是几千个亿? 可秦润没有,从一开始,他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满足不了许云帆,偏偏许云帆不知不觉就离不开他了。 真TMD见鬼了。 想到这些,许云帆不由觉得好笑,眼睛亮晶晶的,里头带着些许的揶揄,“说起来,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载在你这样一个穷小子身上,说句实话,像你这样的另一半,压根不在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在我们的圈子里,根本不会出现一个一无所有还带着弟弟的小麻雀,什么麻雀变凤凰,那都是骗人的童话故事,可到头来,我TMD的才是那只麻雀。” 是的,是麻雀,连金丝雀都算不上,他这只麻雀,因为秦润,因为攀上他这颗梧桐枝,麻雀还真变成了凤凰。 许云帆为此,洋洋得意起来,“要不怎么说还得是我,就是厉害了,就算入赘,那也是最牛逼的一个,软饭吃的最香。” 如今,他可是秦将军、萧王爷家的入赘哥婿,身份牛逼哄哄着呢。 “你才不是麻雀。”秦润是真的摸不清许云帆的脑回路,入赘、吃软饭这样的词,在其他汉子看来,是羞于启齿的,换做其他入赘汉子,入赘之婿,甚至是他们一生的污点,许云帆不一样,对他来说,能吃软饭,能入赘,竟还是一件值得沾沾自喜的美事。 许云帆或许是世家子弟里的一股清流,他做事,向来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喜欢了就去做,不喜欢了,你拿枪指他额心,他连眼皮都欠奉的抬一下。 秦润放下手里缝制到一半的小裤裤,对许云帆招招手,又拍拍自己的大腿。 只是两个简单的动作,许云帆即刻会意起身,一把坐到秦润腿上,任由秦润搂紧他的腰身。 抱着心上人,秦润满足的深吸一口气,他总觉得许云帆身上香香的,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气,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息,总是那么的令他着迷,久了,都戒不掉了。 他埋头在许云帆胸口,以至于许云帆听到的声音都是闷闷的,“许云帆,你不是麻雀,你是一只尊贵骄傲的金凤凰,哪怕落了难,凤凰终究还是凤凰,你不是借助我再次振翅飞上梧桐枝,而是你本来就有这个能力,反倒是我,日后的秦家……” 秦家如今还有一个秦斐俞撑着,可日后秦斐俞生了孩子,以他这个年纪,身体能不能恢复如初尚且不可知,塞外若是出了事,他们秦家便不能安生了。 若是秦家打了败仗,其他人势必要补上,到时候,秦家没了如今的地位,?或是打了败仗,罚俸、削爵罢官尚且是轻的,就怕一个不甚,受一个流放苦役、株连之罪,彼时,又会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 萧家那边,尚且还有萧玄之以及三个堂兄弟镇守,秦家这边,秦润便是这一辈,年纪最长的孩子了。 按照秦斐俞都能靠一己之力位列武将之首的能力,秦润为什么不行? 秦润忙于生意上的事,甚少同京中哥儿姑娘家往来,但这不代表,他就孤陋寡闻的什么都不知道。 内心丰盈者,独行亦如众,秦润不会想着要融入哪个群体,每天他都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同那些整日不是去游湖就是在赏花路上的千金小姐们这走走那逛逛。 生意他是越做越大,银子是越赚越多,饶是如此,有的人依旧觉得他不对,太自私。 既然认了亲,受了将军府照拂,结果,这人钱赚了大把大把,一点要从军的意思都没有。 缚青雩不是没找秦老将军与秦斐俞谈过,等秦斐俞肚子里两个孩子成长起来,能够担起秦家这个担子,尚且还需十几年,这十几年,秦斐俞能保证,他还能同以前一样战无不胜,带领秦家军保卫好塞外边境吗? 若是不能,也是时候该让秦润弃商从武了。 许云帆知道,缚青雩没想着开始提拔其他人,而是不够理性的冒险给秦家一个机会,此举,缚青雩到底是过于相信秦家代代出将的民间神话,还是豪赌他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来? 缚青雩这是不把他当人看啊! 这也想要他做,那也想他做,这也要那也要的,好不知满足。 可怎么办,许云帆没办法,以及让秦润放弃经商的兴趣爱好,去涉足另外一个毫无经验的危险领悟,许云帆如何舍得。 “如果……秦家的事,不是还有我吗,你忘了,我可是入赘的哥婿,秦家可不就是我家了吗,虽然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是有我在,我定能守下秦家如今的地位不被任何人撼动,等小舅子们成长起来了,我也就轻松了,下次爷爷、爹爹跟你谈起这些事,你便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若是我做不到,他们大可拿我是问,你跟安哥儿若是不愿,他们谁也不能打你们的主意,不然我是要生气的。” “可是……” “可是什么呢?比起他们,我自然要向着你的,我是你的夫,其次才是他们的婿,先来后到懂不懂。” 听到这,秦润眼眶红了,“这样你会很累的。”扛了小秦家的担子,如今又要扛秦家的重担,他舍不得许云帆这么累。 许云帆不以为然道:“不会的,爷爷还年轻呢,平日练兵什么的不在话下,大伯就算回来了,这些事也不该他担着,毕竟……说句实话,秦家没养过他一天,有生恩却无养育恩,虽说生恩重于山,可他这些年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朝不保夕的,整日提心吊胆,本来就是咱们亏欠他的,这事断不能同他提,你记得提醒爹爹他们一声,如今塞外不是没啥动静吗?若是有动动静了,我总有办法的,秦家军所镇守的边塞防线过去不就是东武国吗,只要我有办法让东武国乖乖听话,安分守己不就好了?你瞎操心什么,你呀,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赚多多的银子让你宝宝我吃好这碗软饭才是你的大任,其他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秦润不说话了,抱着许云帆的双臂却紧了几分。 当天晚上,秦润同秦斐俞他们转述了许云帆的话,秦轻枫一手撑着额头,“原本我还想着,回去同青胥商量商量,让少平少安其中一个随咱们姓,到时候把人往军营里一丢就好了。” 秦坤:“老三,你别犯傻,少平少安身上流有秦家血脉是不假,可你别忘了,他们姓缚。” 皇家的子嗣,你让他们改姓秦? 怎么,你是要将缚家取而代之不成? 为了护住秦家地位,让皇家子嗣改姓?此事,就是缚青胥答应,其他大臣的唾沫都能把秦家人淹死。 缚青胥自娶了秦轻枫为正君后,再无其他侧妃妾室,那些想与皇室结亲的人早有意见了,一度以为缚青胥不纳侧妃是迫于秦家的威势,要是再让缚少平兄弟改姓,秦坤都不敢想,明儿他上朝得被喷多少口水。 秦轻枫:“他们姓缚,那不也是我生的?按照律法,我乃独子,本就可有一子同我姓,哪怕是皇家又如何?” 不是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说是这么说,秦轻枫也不傻,自是明白,在皇权至上的朝代,皇族犯错,怎么可能真的与庶民同罪呢。 秦二主君:“轻枫,你别不是忘了慕哥儿姓啥?” 秦轻枫:“……” 一直没说话的另外几人看着秦润,许久,秦谦才开口,“你大伯……不说他了,你跟安哥儿,我们也没脸让你们担这么重的担子,若是……那也是我们秦家气运到头了。” “不是爷爷不想云帆插手秦家的事,不把他当自家人,正是把他当自家人,爷爷才不能什么都指望他。” 自家老父亲的话,听得秦斐俞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后悔自己的冲动,还是其他。 如果不是他,秦家就不会今天的窘境。 “爷爷……”门外,身着白色连帽兔子装,屁股处还有一小团白色毛茸茸的小宝喊了起来,兔子装是许云帆给小宝做的,防寒保暖皆是一绝。 滑雪场上,身着白色可爱兔装,仅有三头高的小奶娃,不用问那是谁家孩子,大家伙小心点就是,这可是许学士家的宝贝疙瘩,撞不得的。 可以说,兔装已经是小宝的标志了。 今晚又下雪了,还夹着雨,冷的不行,秦安打了热水放浴缸里,三个孩子直接脱光光一起泡,秦润没管,只让他们不要泡太久了,这不,穿好衣服,趁着秦安秦慕收拾浴室洗衣服的空挡,小宝就找过来了,“爷爷,你们在干什么呀?小宝可不可以进去呢?” “进来吧。”秦主君朝小宝招招手,瞧着小宝肉呼呼的脸蛋,又稀罕上了,“来太爷爷这儿。” 等小宝跑到□□了,秦主君从他领口里数了下,小宝穿了四件衣服,觉得应该暖了,这才没打算给他再加。 “两个叔叔帮小宝洗白白了?太爷爷闻闻看香不香?” “香香的了,不是父亲洗,小宝就香香的。” 小宝这话,听得秦润直接笑出声,许云帆这人,有时候做事是真的让人提心吊胆。 以前他给小宝洗澡,小宝洗出来了,半夜直接尿床了不说,之后说什么都不给许云帆再帮他洗头,后来,要是他们没空,许云帆不得不亲自上阵的话,秦润便交代,直接用水给小宝戳两下就好,擦不擦香皂或者洗头都无所谓。 没办法,许云帆对小宝,就某些方面,是真的糙,为什么许云帆给小宝洗澡了小宝半夜会尿床? 还不是水喝多了。 为什么小宝怕许云帆给他洗头,还不是呛怕了。 秦润很是好奇,偷偷的,亲自看许云帆是怎么给小宝洗的头。 好家伙,他直接让小宝坐盆里,头上泡沫柔了没两下,也不跟小宝说一声,直接拿水漂打水往小宝头上倒。 毫无防备的小宝可不就是喝了好几大口水,还呛的鼻孔都喷水了。 小宝要哭,许云帆连哄带吓,搞的小宝要哭不哭的,委屈巴巴。 这种时候,许云帆身上的父爱是有,但不多就对了。 后来秦润说了许云帆,“云帆,你这样不对,你应该先说一声,让小宝做好准备,你这样,他会呛到,会害怕的。” 对此,许云帆反驳的振振有词,“他可是男孩子哎,又不是小哥儿,呛两口水怎么了?润哥儿,你太小看孩子的潜力了,要知道每一个孩子可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才来到世上的,洗个头喝两口水有什么嘛,我这是给他醍醐灌顶,你不用担心的。” 让许云帆洗个头,那是生死难料啊! 秦润算是怕了,不敢再让许云帆给小宝洗头了。 今晚,小宝跟着秦慕他们一块洗,自然是香香的。 “太爷爷,你们在聊什么呀?爹爹都不让我来找你们。” “没聊什么,你爹爹呢?”既然方子汐不让孩子过来,如今小宝在这,方子汐去哪了? 小宝指着门外,“爹爹跟父亲出去了,说是外公有事找他们。” 哦,怪不得。 这时候的秦斐俞抬起头,看着小宝,突然就想起来,他当初为何会执意的想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是他带小宝出门玩的时候,见着路边没有右手的乞丐在乞讨,这个孩子会不嫌弃的跑过去,打开他的小袋子,拿出里边秦润装给他当零嘴的肉包子给对方,他就蹲在哪里,奶呼呼的喊:“爷爷,你你不要先走,这边小宝不熟,小宝怕迷路了,爷爷等会小宝可不可以呢?” 看到自己点头了,小宝笑了,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他乖乖蹲着,两只小手夹在膝盖间,很是认真的听着。 那一慕,秦斐俞发现,可爱的小宝浑身都在发光,那光是那么的柔和温暖。 过往步履匆匆的路人有的甚至都停了下来,附近驻足停下的行人都在看他,可小宝却浑然不觉。 等他又拿了两个包子出来,这才一蹦一跳的回到他的身边,主动牵住他的手,仰着头笑,似乎很高兴的说:“爷爷,我们可以走啦~” 也就是那一刻,他想要留下孩子的念头是那么的强烈。 因为小宝的好,让他舍不得抹杀掉尚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 今晚的话题太过沉重,秦斐俞酸涩的胸膛涨的难受,“小宝,过来爷爷这里。” “爷爷,你不开心,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小宝,小宝让父亲去收拾他。” “没有谁欺负爷爷,爷爷只是想抱抱我们可爱的小宝了。” 秦润:“小宝,外公可有说喊你爹爹父亲过去有什么事?” “没有,是管家爷爷过来接的爹爹父亲,父亲不带我,喊叔叔们拉我去洗香香了。” 小宝有时候被许云帆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出门都不乐意带他一块。 “这样呀,那你去找叔叔玩好不好,爹爹跟爷爷们还要谈点事。” “小宝不能听吗?为什么?” 来了来了,为什么他又来了。 自从小宝跟着许云帆学习后,为什么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许云帆在的时候还好,他懂的多,能解答小宝的为什么,要是答不出便满嘴胡咧咧,一套又一套的,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要不注意听,只怕他们都要信以为真了。 换他们来胡扯就不行了,因为小宝不是蠢货,这孩子太聪明了。 秦润嘴角一扯,“能。” “爹爹,这才对嘛,一家人有什么是不能听的,还要背着小宝说,你们这么做,不乖,小宝会伤心的。” 秦谦几人:“……” 这孩子,真是说不过他了。 小宝立马拍秦斐俞的手,“爷爷,你放小宝下去,小宝去拿凳子,你怀着叔叔,不能抱小宝太久了,会累累的。” 秦斐俞心暖的厉害,亲了亲他,这才将他放下去。 小宝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抱着小凳子进来了,后头还跟着同样抱着凳子的秦安、秦慕,小宝坐在秦润小腿边,等秦安秦慕坐下来,小手拍了下秦谦,“太爷爷,可以开始了。” 秦谦众人:“……” 反客为主这一套是被你玩的明明白白。 不愧是许云帆带出来的孩子。 得知会议的主题后,秦安秦慕都沉默了,他们也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可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两人都吃过苦,自是不怕吃苦的,他们怕的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爷爷,我去。”秦安喊了起来,“大哥不能去,我去。” “我也去。” “安哥儿,慕哥儿,”秦润回过头,“你们不是说想跟着哥夫学习的吗,要是……” 要是什么,不等秦润说完,小宝就喊,“二叔三叔不去,父亲去,父亲厉害,他打人厉害,让父亲去。” 秦润闻言笑了:“……小宝,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好大儿。” 第318章 第 318 章 上孟家 听不出秦润话里的笑意, 小宝还以为自己被夸了,很是肯定的点头,“对, 爹爹, 小宝是父亲的好大儿了。爹爹,就让父亲去, 父亲那么厉害, 二叔三叔小小个, 力气也小小,父亲说了,我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家人的, 二叔他们都是哥儿,如果父亲不去……那小宝去行不行呢?小宝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二叔三叔的, 父亲不去, 小宝去, 小宝保护你们,爷爷, 你们不要怕, 以后换小宝保护你们。” 秦轻枫看着小宝, 想笑, 又笑不出来,也许小宝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不然,他怎么舍得让他最爱的父亲去呢,可他想保护秦安秦慕的心意却是那么的炙热。 “小宝。”秦主君眼泪都流了, 一把将小宝抱起来,秦润摸着秦安秦慕的头,“都不去,听你们大哥,他会有办法的,爷爷,就听云帆的吧,如果有哪一天,塞外乱了,外敌入侵,我陪云帆去。” 再苦再累,他都陪许云帆去,生死相随,绝不让许云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秦斐俞:“父亲,爹爹,这事等我生下两个孩子再说吧,也许一切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我身体很好的。” “爷爷也不去,让父亲去,父亲说了,他一出手,就没有摆不平的事,父亲厉害,谁敢欺负我们,让父亲去收拾他们,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看他们还来不来。” “好。”秦斐俞捏着小宝的脸,暗道,这孩子贴心啊,怪不得宋夫人当初就想哄小宝喊她奶奶。 这话话题有点沉重,秦谦也不想提,可有时候,情势容不得他谈什么喜不喜欢。 但今晚得到许云帆的一句话,秦谦突然就心安了。 许云帆的拳脚功夫,他是知道的,若是秦斐俞产后不能再上战场,他们秦家还有一个哥婿在,怕什么呢。 趁着他还年轻,秦家军由他看着,日后多带许云帆往军营里走,让那帮武将见识见识许云帆的厉害,日后要是真的需要许云帆领兵了,这帮人意见就不会那么大了。 被好大儿“卖”了的许云帆以为方母有啥事呢,原来是方大伯遇上事了,解决不了了,不得不书信一封请方父帮忙。 方父能派管家请许云帆与方子汐回来,说明他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请救兵了。 “大伯可是遇上什么事了?”一口热茶都来不及喝的许云帆问道。 方父愁的直叹气,“你们大伯所在的平津府出事了,因连日降雪,各县县令统计,今年冻死的老人、孩子比去年更甚,有的孩子不懂事,烧柴取暖又……你们大伯想了很多办法,可朝廷划拨下来物款有限,这才十二月,还有两个月这个冬天才过去呢,子汐,你脑子灵活,帮爹想个办法,云帆你点子多,也想想,平津府的事必须解决了,否则那么多孩子老人……” 平津府不同于其他府,平津府过去便是胡国地界,胡国虽是一个小国,但其与东武国相似,大部分地区皆是游牧民族,又较为好斗,十年前,胡国同大晏朝爆发过几次冲突。 负责驻守平津府的杨副将带领数万将士出战,这才将胡国人从大晏朝的国土上赶了回去。 这几次冲突,断断续续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将士损失不说惨重,但死伤肯定是有的。 这些将士,大部分都是平津府的百姓,缺少汉子的府城,比起其他地区,受到战争带来的影响,平津府战后重建工作自然慢于其他地区,因此平津府也比较穷。 大晏朝同其他国家一样,兵役制度并不够完善,常备军更是不可能遍布全朝,在这个汉子是主要劳动力,且粮食产量堪忧的年代,要养数十万将士,成本太大了。 在无战事时,这些常备军,大多数会被安排在塞外以及边境之地,在平津府自然也是安排了常备军驻守的,奈何,人家胡国的人也不是傻子,在其他小国挑衅大晏朝,其他常备军被调动前去塞外支援时,胡国人这才蠢蠢欲动起来,意欲打大晏个措不及手。 当时平津府被攻,确实是打了杨副将一个耳光子,等援军,或者让其他地区调兵过来是不可能的了,没办法,他只能请旨在平津府大规模征兵。 这些被临时征兵上战场的人,其结局可想而知。 所以,古时候,很多百姓为何害怕征兵? 他们连大刀长枪都没摸过,突然能摸了,却是杀人时,不说不会什么招式,上去全靠瞎打一通,有的甚至是怕到腿软,就这,又谈什么杀敌,能不能活,不靠实力,全靠运气。 当时的平津府被紧急征兵,以至于平津府的儿郎十去能归一二已是不错。 没了夫君的妇人、夫郎弃儿再嫁不是没有,因此,平津府的弃儿就成了孤儿,这批孩子多了,衙门不管不行啊,只能将这些孩子集中安置起来。 了解情况的方子汐沉默了,他也是当爹爹的人,一听有孩子吃苦受罪,他心里也不好受,“朝廷拨下去的银子不够用吗?” 方裴舟:“若是往年是够的,可今年不够。” “为什么?” 方裴浩:“物以稀为贵,平津府去年刚闹了旱灾,外府运送过去的粮食,在其他地方卖三四文一斤,到了那边就得卖□□文,你说,贵了一倍的粮价,这银子怎么够?” 运输不要钱?人力不要钱? 这哪哪都需要花钱,人家卖的价格可不就贵了。 “哎,”方父叹道:“你们大伯不是没向上头反应过,皇上也是心系平津府一事,银子也拨了,但这还有两个月呢,哪够哦。” 方裴泓:“其实若是只是吃穿,朝廷拨下去的银子,还有平津府拨下去的,这些孩子肯定是饿不着的,可这天气,孩子就容易着凉,着凉了就容易发热,这才是最要紧的,普通百姓都不敢发热,更别提这些孩子了。” 因为穷,他们连不舒服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孩子,有朝廷管,虽是不至于饿死,但在吃的方面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身体自然弱了些。”方裴泓也愁,不是愁方大伯若是处理不好这事会不会受到牵连,他愁这么多孩子该怎么办?那不是会连累方大伯的败笔,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许云帆听到重点了,“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孩子发热一事对吧,如果我没猜错,方才叔叔说的孩子冻死一事,冻死的孩子应该不多,主要还是发热走的多,是吗?” 在古代,小小的感冒发烧不是闹着玩的。 方父点了点头,许云帆沉重道:“药物贵,看大夫也贵,眼下我们需要解决的不是其他,而是先解决这件事,从外地将药材调过去,这样做好像不太现实,这么多药材,光是筹备就需要花时间,运输、熬制都需要人手。” 平津府的汉子少,百姓种田堪堪勉强维持一个温饱的水平线,由于景明泽推行更为优质的种子后,平津府的情况更好了些,但因为才半年多的时间,这批粮食也只是收了一茬。 至于种植药材,那就更不可能了。 许云帆为什么要同孟家合作药材一事,而不是自己种植呢? 开玩笑,在大晏朝,大夫的地位同学子一样高贵,大夫本就不多,学业有成出来的大夫,大部分的人,哪个不是当大夫去了,少有因为精通药理,或者熟知药材生长要求等原因去做药农的。 种植药材同种植庄稼是不一样的。 孟家祖祖辈辈都是大夫,族人又多,这才有了自己的药材种植地,这方面的人脉也是许云帆不能比的,许云帆要想种植药材,他上哪找那么多药农来? 眼下正是寒冬之际,各地有关治疗发热受寒的药材本就陷入一个急缺的状态,大夫更是忙的团团转,熬药抓药没个大夫盯着,一帮不通药理的人懂什么? 许云帆摸着下巴,抬头看天,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方子汐几兄弟除了能捐点银子,给许云帆分析一下情况,啥办法也想不出来。 当下之急,急的是大夫,还有药材。 偏偏他们方家同孟家关系不过一般般,就算想找孟家帮忙拉个线,没有情分在,人家又凭什么抽调那么多的大夫派到平津府去? 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夫又不是整日无所事事,就等主家指哪上哪。 方裴泓同裴安交好,但裴安在孟家,那就是个啥也说不上话的小少爷,毕竟他被安排走的仕途,生意场上的事,容不得他插手,在没点身份地位之前,甚至连发言权都没有。 方父豁出老脸了,“云帆,听说,你同孟大人有点交情,此事,你看看能不能让孟大人出个面?孟大人虽不怎么管这些事,但他是孟家家主,若是开口,应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许云帆瞥了方父一样,他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方父请他过来的原因。 让他帮忙想办法是假,想让他出面倒是真。 好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 “爹。”方子汐不太乐意了。 这种事,许云帆出面了,那就是要欠人人情的,官场上,最怕的就是这些了。 方父沮丧着一张脸,“爹也是没办法了,这个人情,就当爹欠的行不行?” 说来也是惭愧,身为太师,他的人脉居然还不如一个五品学士,真是白白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了。 没办法,朝上百官,底下又还有其他官员,京官何其多,方父就一个人,如何个个都交好,他与孟大人不过是个点头之交,这种时候求上门,对方不想帮,他也奈何不了人。 所以,人脉很重要呀! 方子汐:“这不一样,云帆……” 许云帆欠的人情怎么可以转嫁到方父身上?到时候,孟家真的有事麻烦到许云帆身上,说明,此事许云帆可以解决的可能性最大,许云帆再把事推到方父身上,孟家人会怎么想? 这不是拿他们当皮球踢吗? 谁又能保证,以后,许云帆不会有求孟家的时候? 不等方子汐替许云帆拒绝,想到自己那几大箱东西,许云帆便道:“这事我来解决吧,大夫的事,我会找孟家帮忙,至于药品的事,我那有一些,最迟后天早上,这事我会办妥的,方叔只需给大伯去信,到时候让他派人安排下去就好。” “云帆……”方子汐皱眉着说:“这事你不要为难自己,这本不是你的责任。” “方哥,瞧你这话说的,方叔可是我大哥的岳父,是小宝的外家,大哥不在,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要是我实在没办法,我不会逞强,但我开口了,那么这事,我肯定给你们办下来。” 不管是不是方家事,不知道尚且还好,可他既然知道,这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怎可听而不闻? 那是几百几千个孩子。 他怎么舍得在能力允许范围内选择袖手旁观,让这些鲜活的生命消逝? 既然有事要忙,看了眼腕表,不过晚上七点半点,许云帆起身便匆匆同方家人告别赶回小秦家。 回到家,许云帆立马叫秦安秦慕生火了,他要祭拜一下。 比起这些求神拜佛玄之又玄的事,有的人只怕早开始动手研究怎么做了,毕竟靠人不如靠己。 但许云帆这股泥石流不一样,他就是要拜。 等秦润把鸡烫熟了,秦慕抓了几根香,按照许云帆说的点上,“哥夫,这是要做什么呢。” 许云帆拿了一瓶酒出来,“就祭拜一下先祖,让他们保佑你哥夫我诸事顺利,心想事成。” 说着,许云帆亲手倒了酒,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看得一旁的萧衡之无语至极。 倒了两次酒,许云帆想着,他的诚意应该已经到位了,这个点,再跑趟孟家刚好。 许云帆进书房拿了一瓶东西揣兜里,“润哥儿,我出去一趟,你们先睡,给我留个门就好,我去趟孟家找孟大人办点事,可能回不来那么快,你不用等我。” “好,注意安全,你先等等。”秦润进房间给许云帆拿了披风,他不问许云帆要去做什么,他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抱着秦润小腿的小宝眼巴巴的说:“父亲,你去哪里,小宝也想去。” “去去去、”许云帆像赶狗似的甩手,“外头冷的要死,去个屁,乖乖待家里,到点了自己乖乖上床睡觉,要是不听话,等父亲回来了,小心屁股开花。” 许云帆扫了眼站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缚少平兄弟,在秦润耳边笑了一声,“你两个堂弟想住咱家,你给他们挑个房间吧,这些事你看着来就好,我出门了。” 应了声嗯后,秦润亲自送许云帆上马远去,这才恋恋不舍的进门。 萧衡之见人进来了,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润哥儿,你……他就出去会,不至于。”不至于这样舍不得,整的好像许云帆不回来了似的。 “父亲,我就是舍不得,天气这么冷,他连坐马车的时间都没有,我心疼。” 萧衡之心哽了,心塞的不行,他骑马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秦润心疼? “他这是干什么去?大晚上的。” 方子汐:“是我父亲……” 孟家。 今年比去年更冷,孟大人同裴安几人聚在一起烤火,家里的银霜炭不多,每个月只能买一百斤,孟家人又多,这分一点,那分一点,长辈的院子又得分一部份,最后落到孟大人手里的,不过二十斤。 二十斤银霜炭,每晚烧一盆都不够烧一个月,孟大人哪敢奢侈的在书房来上一盆。 前段时间,秦润便在美食城内搞了一次活动,什么公主出逃、仙女下凡等等,可谓是狠狠的赚了一波眼球。 小说中会御剑飞行的仙人,敢欲与天齐肩的尊者等等一一具象化,这下子好了,书店里的书籍一度达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书厂里每天加班加点,每次往各大书店送货时,不到一天便售罄,若是不提前排队,只怕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书店里的小说不说人手一本吧,但京城里,有经济条件的,谁家里还没一本了。 哪怕烤着火,孟大人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不时蹙眉、恼怒、激愤不已,显然已经沉浸其中。 再看裴安几人,也是人手一本,一家子安安静静,互不打扰,各看各的。 没办法,最近这些据书店掌柜说是小说的东西真的太让人上头了。 不仅广受学子们喜欢,就是孟大人这样的大人物也是看上瘾了。 每天晚上不看几页,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浑身不得劲,看到情节高潮部分了,更是点灯夜读,连上一刻同夫人说好的马上就睡都成了随口一说。 有时候这个情节看不完了,第二天上朝了还在心心念念,在尚且不知小说主角天下无敌就像打不死的小强的套路之下,孟大人还会想着主角是不是被大反派给干掉了? 今晚好不容易得空了,孟大人处理完了公务,刚翻没两页,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这外头冷的哟,许学士还是骑马过来的,管家哪里敢耽搁,“老爷,萧王爷哥婿,许学士前来拜访,可是要把人请进来?” 像许云帆这样没有提前下拜贴,又是突然上门拜访的,孟大人就算称忙不见,外人都挑不出一处错来。 换其他人,孟大人估计挥挥手就让管家下去了,但来人是许云帆。 这人,他敢不见试试。 就算许云帆目前奈何不见他,可萧王爷呢? 萧衡之此人,护短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他家哥婿上门拜访,你敢不见? 好得很,你就等着瞧吧。 就算不扯这些,就扯他跟许云帆的交情,这人必须见。 第319章 第 319 章 有事相求 不待孟大人点头示意管家把人请进来, 孟夫人就已经站了起来,“快,哎哟, 这大冷天的, 你快把人请进来,小心把人冻着咯, 快, 嬷嬷, 快沏壶热茶来,要上好的茶叶哈。” 裴安、孟衾赶忙放下手里的书,将炭盆往茶桌那儿推,又让下人们备上点心糖果等物。 “大哥, 你说许云帆这么晚上门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孟衾不知,他只知, “二弟, 注意言辞, 那是许学士,不是你可直唤其名的人, 注意分寸。” 孟衾也是在翰林就职, 不过与许云帆交集不多就是了, 两人负责的方向不同, 鲜少有交集。 他今年二十三了,刚刚混到五品的位置, 再看许云帆,这人比人,果然是能气死人的, 就算气不死,羡慕也能羡慕死人了。 “老孟啊,我来看你了。”许云帆一进门,见着孟大人了,笑吟吟的。 孟大人笑了,“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是有事前来,还是专门来看我的,我会傻到分不清?” “哎,老孟,你就这一点不好,有的事偷偷藏在心里就好了嘛,说出来伤人伤己啊。”许云帆扫了一圈,“孟夫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好着呢,许学士快坐,这天气冷的,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自许云帆与孟大人合作后,两人是相见恨晚,一个开口老孟,一个闭口小许,整的像是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似的。 孟夫人也是纳闷了,自家夫君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同许云帆这样的小年轻聊到一块去,明明平日在家对两个儿子,那叫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 许云帆坐在茶桌旁,又同裴安、孟衾打了招呼,“老孟,你这炭烧的有点少啊,这大冷天的,咋不多烧点?冻坏我两个侄儿可就不好了。” 裴安:“……” 孟衾:“……” 这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十八岁,就想同他们爹平辈?? 做梦呢,就算他们同意,他们爹也不会同意的。 哪知,孟大人却道:“这能有什么办法?云润店铺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年轻人,冻不死就成。” 裴安、孟衾:“……” 这是自家亲爹能说出来的话? 许云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年轻人怎么啦,年轻人就不知道冷了,木炭不够烧了就去买嘛,你我什么关系,还怕买不到,你我的交情,当得上一句相见恨晚,以前咱们隔三差五就得书信一封……” 从许云帆有意培养自己的大夫后,经过孟大夫的牵桥搭线,他给孟大人写了不下百封信。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朝代,这么多信,就是追人,人早给答应他生儿育女了,区区情如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那明儿我可真让管家去买了?”孟大人还挺心动。 如今,送礼能送银霜炭,那都是备有面子的事。 “我说的,你只管让人去买。” “答应的这么爽快?”孟大人挑挑眉:“你小子,突然给我这么大的馅饼,要说无事相求,我不信。”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不愧是我的蓝颜知己,一眼就知道我有事相求了,没错,今晚我过来,确实有点事,老孟,你可得帮帮我。” 孟大人同许云帆关系好是好,但那是私底下,某方面是断不能涉及。 许云帆是知道这个原则的,孟大人对许云帆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否则,断不会明知许云帆有所求的情况下还会答应明儿过去取炭。 这摆明了是已经要帮许云帆了。 “说吧,你小子,当初挖我的人,现在又想干什么了?”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爱听,什么叫挖你的人?俗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鸟择良木而栖 ,贤臣择名主而仕,孟大夫是有眼光的,他要跟我走,我啥子办法嘛。” “滚你丫的。”孟大人笑骂了一句,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一点疙瘩没有,“快点说,有什么事?” 许云帆将平津府一事道来,又将自己带来的药瓶拿了出来,“药我是有,但大夫还缺着,你也知道,我让孟大夫他们帮我培养了些人才,就算把他们全部派出去,没有几个老大夫跟着,这帮学子还太年轻,我怕不顶事,所以,老孟,你调几个大夫给我帮帮忙呗。” 孟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许云帆手里的药瓶上,“就这事?不是,你手里的药物真的有用?每次吃一到两粒就可以了,还吃一次两次这样就能退烧了?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你是在逗我?” 退烧片这类药物,像由于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烧,一般吃一次就能退,但许云帆不能保证所有感冒发烧的人皆是如此,不同症状,吃的药不一样,所以,他必须针对不同情况好好叮嘱一番,这种时候,就必须有大夫跟着了。 对于许云帆带来的药,孟大人是怀疑的,哪怕他不是大夫,但出身杏林世家,这方面的事,他还是懂一些的。 在他的印象里,发热者,哪个不是得吃几天药,药是抓了好几大包,每天早中晚熬上一罐,可以说,麻烦又受罪,结果许云帆说了什么? 他手里的退烧片,吃个一两粒,一般小半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能退热? 假的吧! 什么灵丹妙药这么神奇? 又不是小说里那些神奇的丹药。 孟大人不信,“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大夫我可以调,要是你需要药材,我也可以给你想办法调一批过来,那可是人命,开不得玩笑的。” 其实,如果方太师为此事亲自上门拜访,孟大人断不会把人拒之门外,诚然,药材调用不易,但不易并不代表不行。 事关几千近万条人命,其他事都得靠边站。 他孟家大夫,且非贪生怕死之辈。 许云帆摆摆手,“若是不信,你跟我去医馆走一趟。” 走就走。 不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 不仅孟大人跟着许云帆走了,就是听了全尾的裴安、孟衾以及其他孟家二房都跟着许云帆走了。 孟家二房,可以说,孟家先祖的本领都传给二房了,谁让孟大人没这个天赋呢。 “大伯,许学士说的那个什么退烧片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孟迟很是好奇,学医十几载,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药呢。 孟大人:“有没有,咱们看过就知道了。” 孟迟乖乖的跟在孟大人右边,偷偷扫了眼许云帆,很是意动。 听说许云帆并非大夫,可孟叔都拜倒在他的医术之下,甚至为了学到更多的医术,连孟家都不顾了,回了孟家在祠堂里跪了半个时辰,第二天便扛着包裹乐呵呵的跑了,这一走,就是半年。 孟迟还知道,二堂哥的隐疾就是许云帆给治好的,听说二堂哥那地方被动了刀子,可还不影响二堂哥日后传宗接代,可见这位许学士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要是这退烧片真的那么神奇,他其实可以效仿孟叔。 此刻,孟大人尚且不知自己的侄儿又要“叛出”孟家了,还特意嘱咐孟迟认真点,待会好好看看许云帆是怎么做的。 孟迟都准备好了,结果呢,到了医馆,正好有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前来,许云帆同接诊的大夫问了几句,又从衣兜拿出一个玩意,同孩子说了两声,便将其放在孩子额头上。 一个眨眼的功夫,许云帆将小玩意拿回来扫了一眼,“哎呀,都烧到三十九度了,高烧啊这是,裴兄,给我倒碗热水来。” 这声裴兄,孟家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裴安傻乎乎的左右扫了两下,赫然反应过来,这里的人,除了他姓裴,再无旁人了,许云帆一会孟兄,一会裴兄,他一应,岂不是同自家老爹平辈了? 裴安不敢吭声,赶忙去倒了碗热水过来。 许云帆与孟大人交好,同裴安关系也不错,裴安是同龄人,可以使唤,孟大人却是不行的,至于其他人,不熟。 “小朋友,来,这是退烧药,吃下去了待会睡一觉起来就不难受了。”许云帆倒出了一颗退烧片哄道。 九岁的孩子小脸红彤彤的,呼出的气息又重又热,浑身虚软,“哥哥,这药不苦吗?” 他喝过退热的药,苦的他咽都咽不下去,大夫也说过不苦的,可还是很苦。 许云帆温和的笑了起来,“不苦也不甜,甚至是没有味道的,你直接咽下去就好,不需要嚼碎,所以,肯定不会觉得苦的,来,乖乖的,张开嘴巴。” 八九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在家里就是小霸王,一旁扶着孩子的汉子见自家猴子乖乖的喝了一大口水,又往嘴里丢了药,全程不哭不闹的,只觉得惊奇,真是见鬼了,原以为还得哄上小半时辰呢。 等孩子躺下后,许云帆收了体温计,“好了,接下来注意观察,应该小半个时辰左右便开始退热了。” 果然如许云帆所说,小半个时辰后,孟迟给孩子探了下额头,原本滚烫的额头果真已经退到了正常的温度。 “大伯,退了,真的退了,好神奇。”孟迟兴奋的大喊,看向许云帆的双眼都在发光。 “真的?”孟大人又伸手去摸了一把,真如孟迟所说的,孩子不热了。 “许兄弟……”孟大人一把搂过许云帆的肩膀,开始同人称兄道弟。 许云帆回到小秦家已经是下半夜。 看到微亮的家门,许云帆心里暖乎乎的,周身的严寒都被驱散了。 “云帆?”听到轻微的推门声,没有软香在怀的秦润睡的很浅,立马就惊醒了。 许云帆快步进去,都来不及解下身上的披风,几步走到床前,却未靠近,生怕身上的寒气冻着人:“是我,你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到你了,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吵到我。”秦润摇摇头,“你不在,我睡不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秦润问着,掀开被子就穿衣下床。 “丑时了,你要做什么?” “我去给你放水洗澡,”秦润从角落里端出还旺着的炭盆,“你先烤下火,等我放好水喊你了你再出去。” 许云帆低头看了眼炭盆,再看胡乱套件棉袄就要出门的人,“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就好了,润哥儿,你睡吧,很晚了。” 这点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人家秦润在被子底下暖乎乎的,做什么要起来受这个罪。 可秦润很固执,反手抓过许云帆冰凉的手,“你听话,你的手都快冻僵了,太晚了,放出来的水没有那么热,我去厨房给你打。” 知道许云帆爱干净,每天都会洗澡,在睡前,他特意烧了一锅水,又塞了几块大木头,这会锅里的热水,用来杀猪也是没问题的。 许云帆拗不过秦润,乖乖坐在炭盆旁,胸口隐隐发烫。 直到泡在温热的热水里,许云帆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好舒服。” 从孟家几父子的狼爪下逃脱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这么冷的天,哪怕是京城,一些小道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不见。 原本,孟大人是要派人送他回来的,许云帆好面子,非得坚持不用送,回来的路上,他是头都不敢回,一个劲的驾驾驾。 凛冽寒风迎面而来,初时还觉得刺骨生疼,后头冻习惯了,不觉如何,这会坐在热水里,许云帆才觉得活过来了。 秦润挽起袖子,抓着毛巾擦着许云帆白皙光滑的后背,“待会我泡碗要药给你喝,你喝完了再睡。” 许云帆像个孩子似的捧着水往胸口泼,“嗯,我听夫郎的,有你真好。” “哪里好?是不是把你伺候得舒服了?”秦润开玩笑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自个是个仆人似的。”许云帆扭头看人,笑出几颗大白牙,“至于哪里好,你知我知就好,我不说,你也懂。” 秦润也跟着笑,低头在许云帆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两口,“我懂的,我不是仆人,我就是想对你好,好到让你离不开我。” “那恭喜你,你做到了,”许云帆嘟嘴示意:“快,赶紧亲一个庆祝一下。” “你啊!”秦润乐了,又亲了亲他。 真要算起来,他们亲吻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只怕比其他夫夫一辈子的亲吻次数加起来还要多。 一开始,秦润是不习惯的,可次数多了,习惯了后,反而像上瘾了似的,懂得转被动为主动了。 “起来了,水凉了,衣服我放这儿,你擦干净了赶紧穿上,我给你泡碗药去。” 要是还在大梨村,许云帆肯定不会让秦润走,但重新装修后的小秦家很亮,许云帆不怕了,“嗯,你去吧。” 趁着许云帆喝药的时间,秦润先上床暖被窝,许云帆一钻进去,哎哟,那个暖和,简直没话说。 许云帆美滋滋,这就是夫郎热炕头啊,真是美死了。 “快睡吧,明儿还得上职呢。” 秦润这句话,许云帆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啊!究竟是谁发明的上职这种事?太讨厌了,害我不能睡懒觉,这种人就该拉出去砍头,睡不够,我都长不高了,这几个月,我好像都没怎么长了,润哥儿,你有没有发现?” 秦润不语,只把人往怀里搂,“这个问题留到明天再讨论,再说下去,明早你就该起不来了。” 果真如秦润说的,第二天早上,秦润喊了许云帆五六次,这人赖床的毛病又复发,甚至比以往更甚。 嘴上不断嗯嗯应和的许云帆答应得好好的,秦润一转身,他又躺下去,一个眨眼的功夫,小咕噜规律的响起。 “父亲。”秦润无法,只能去找萧衡之,“你能不能去翰林院同郑大人说一声,今儿云帆不舒服,上不了职。” “什么?”萧衡之急了,“云帆生病了?是不是受寒了?” 秦润摇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他昨晚睡的太晚,实在起不来,我已经喊了十几遍了,现在还在打呼呢。” 萧衡之斜眼看秦润,语重心长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教育道:“孩子,你这样不行,夫君不是这么宠的,你看看父亲我,你爹也宠我吧,可他不会这么纵容我,你这样,云帆还不得上天?他不上职,不止得同郑大人说,就是齐大人那儿都得通知到位了。” 没办法,许云帆每天上职,这跑那跑的,律属两大部的熟人,他一个不见,这帮人还不找上门,到时候得知许云帆因为赖床上不了职,许云帆日后还有脸混? 秦润侧开身,“父亲你去喊试试。” 昨晚许云帆睡下的时候都两点了,这会不过六点,正是他睡的最熟的时候。 今天这个班,许云帆是赖定了,他知道的,今天没什么事,而且,等他睡够了,还得跑孟家一趟,这班,谁爱上谁上吧。 萧衡之进去了,看到睡的香喷喷的人,换其他人,估计要于心不忍了,可萧衡之是个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打动到,狠心的上前掀开被子,“云帆,起床了,该上职了。” “嗯~”温暖的被子离身,许云帆蜷缩起来,眼都不睁,嘟囔一声,“马上起了。” 萧衡之等了片刻,许云帆的呼噜又响起来了。 “云帆,起来。” “再给我睡一分钟,拜托了。”许云帆乞求道。 萧衡之:“……” 许云帆铁打的心不想上职,任由萧衡之怎么喊,他都是一个翻身,咕噜越打越快。 最后,还是萧衡之怕他冻着了,又把被子盖回去,许云帆一把抓紧被子,左右一动,牢牢将被子压在身下,美美的睡过去。 萧衡之:“……” 这小子为了偷懒,也是够拼了,换其他人,再困,只怕早哆嗦着起来了,他倒好,宁可冻着也要装睡。 老话说了,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320章 第 320 章 真是搞不懂 出了房间的萧衡之叹了一口气, 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秦润,语重心长道:“润哥儿,你们……就那什么……还年轻, 切不可过度沉迷于那些事, 知道吗?” 哎,他这个老父亲, 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秦斐俞除了能生孩子, 其他地方,跟个汉子没差,心思也不算细腻,有的事, 还是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厚脸皮教了。 “父亲,您说什么呢,云帆起不来又不是……”秦润脸红了, “他昨晚很晚才回来, 才睡了两个时辰, 您想哪去了。” 平日,许云帆同他亲密, 就算闹的晚了, 他也起得来的, 今儿任他怎么喊, 他都不起来,可见他是铁了心不想上职了, “父亲,您就去帮他说一声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在屋里听了半晌的秦斐俞捂嘴笑了, 等萧衡之甩袖备手离开后,才从屋里出来,“润哥儿,你过来。” “爹爹。”秦润跑了过去,“您怎么也起这么早?外头冷,快进去,可是要吃朝食了?我这就去做。” “没有,爹爹不饿,爹爹有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 秦斐俞拿出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秦润没接,先问,“爹爹,这是什么?” “这是爹爹给你的,你打开看看。”秦斐俞话音里带着邀功般的期待。 秦润打开盒子,呼吸顿时一滞,“爹爹……这是地契??” 不怪秦润不敢确定,而是盒子里装的不是一张,而是一沓,这得是什么概念? “不仅仅是地契,还有房契。” 秦润拿起来看了眼,一张是京城北城的宅子,第二张是郊外一百亩地地契…… “爹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斐俞不好意道:“这些都是爹爹攒下来的家产,之前给你的嫁妆,大头都是你二爷爷还有四爷爷给的,我想给,他们不让,让我私底下补贴你。” 二爷爷四爷爷便是秦主君与秦二主君了。 俩主君是很喜欢许云帆不错,可男人,喜欢你的时候,那是恨不得连心都刨给你,变心了,那是看你百般不上眼,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之前,两主君怕许云帆会变心,或者贪了秦润的嫁妆,这才不让秦斐俞再往嫁妆里添,就留着日后贴补秦润。 哪知,后头许云帆会为这个家做这么多,就他给的那些聘礼就够秦家人咋舌了。 “你跟云帆懂的多,地里种的东西,爹爹也不懂,但爹爹懂,你们种的,无论是粮食还是棉花都是大丰收,这些地就交给你了。” 秦斐俞很是不好意思,他这个做爹爹的,好像除了会领兵打仗外,别的就不怎么会了。 昨晚秦润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在心里。 秦润秦安两个孩子,是最让他心怀愧疚的孩子,而对秦润更甚。 “爹爹,我不能要。” “为什么,这是爹爹给你,你只管拿就是了。” 秦润摇头,“那安哥儿呢?以后两个弟弟呢?他们也该有份的,这些都是你用命换来的,我怎么能收?” 秦斐俞摸着秦润的脸,“你两个弟弟,若是汉子,有另外的路要走,要是哥儿,秦家又不是只有这些,至于安哥儿,爹爹也给他留着了,这些是你的,你收好了,你跟云帆想怎么做都可以,云帆这孩子很好,我信得过他。” 有的人疼幺儿,有的疼老大,秦斐俞便是后者。 这些地契,已经是他所有的大头了。 秦润捧着一盒子地契回房间的时候,许云帆还在呼呼大睡。 等他醒来时,秦润已经从书房回来,在本子上算着,这么多地契,究竟有多少亩。 “润哥儿。”许云帆困顿的喊了一声,揉着眼睛,“几点了?” 秦润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快九点了,要起来了吗?” “嗯。”不能睡了,许云帆其实还困着,他是属于越睡越困的人,但中午他得去孟家一趟,看看孟大人把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秦润搁笔起身,拿起一直挂在炭盆旁的衣物放到许云帆跟前,“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你不用给我弄,留着肚子等晌午了再吃大餐,你在干什么呢?” 秦润将秦斐俞的事说了,许云帆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由笑起来,“看来岳父他们一开始还防着我呢。” “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他们也是怕你日后在夫家受气,给你留条路,做父母的不都这样,他们很疼你,我的夫郎也是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会生气呢。” 许云帆探头过去看,“算出来总共有多少地了吗?” “嗯,算出来了,一共是一千三百亩。” “这么多?”许云帆是知道,在大晏朝做官,有一类补贴,也就是有朝廷提供划分的职田。 官员可以通过这些职田获得一定的额外收入。 按照官员的品级划分,官级越高,划分到的职田越多。 像许云帆这样的五品学士,上头划分下来过户到他名下的职田就有三百亩,三百亩听着不算多,但他要是有十几个奴仆,养这帮人也是够吃了。 秦斐俞身为将军,乃是正一品的大臣,划分到他名下的职田就有一千亩,但很可惜的是,这些职田是不允许百官私底下过户、出售、赠与出去的,这是朝廷的东西,等其升职了,可加,但要是被削了官,这些田地就得还回去了。 所以,秦斐俞赠与秦润的这些地契,并非职田,而是他的个人私产。 “收下吧,爹爹给了你,他也饿不死的,这么多田地,咱们好好把他它规划出来,产出更多的粮食,到时候转手卖出去就能挣一笔,这笔钱,咱们也不动,等哪天爹爹需要银子了,这笔钱就派上用场了。” 许云帆有自己的傲气,他可是许家小太子爷,惦记岳家的那点东西,算什么本事嘛。 “啊?”秦润抬头看许云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许云帆:“有什么不确定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不等他说完,秦润就笑了,伸长脖子亲了他一口,也不嫌弃他还没洗脸,许云帆扭捏的笑,“我还没洗脸,油不油?” “不油,很干。”许云帆的皮肤很好,要是天气热了,睡一觉起来可能鼻翼两边会油点,可冬天不会。 “哎呀,”许云帆摸了下自己的脸,“还真是,看来是皮肤缺水了,今晚我得补补水才行。” 自言自语一般,许云帆出了房间,秦润收了东西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披风,他知道,许云帆待会还要出去。 洗漱后,许云帆看到秦润连马匹都给他备好,他就站在旁边,臂弯上挂着带着毛绒领口的纯白披风,身后还停着几辆马车,许二等十几个武侍都在。 不知道为什么,洗漱时想到平津府的情况,许云帆的心情很是沉重,可在见到秦润后,许云帆烦闷的心像是被洗涤过,澄澈又干净。 “云帆,你快去吧,孟家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将这批货运到孟家,时间应该刚好。” “你都准备了什么?” “一些吃的和盖的东西,这天气,运输速度会很慢,这些物资靠人力运输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药品可以,所以,我想,让许二哥他们将药品带在身上,走陆路也好,行船也罢,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先赶到平津府,这些货迟两天到也无所谓,你到孟家看看哪个大夫可以陪同许二哥他们一块的。” 秦润一大早就喊了秦安几个小的,将几箱瓶装的退烧片全部换成了药包,并在每个药包上备注好使用方法以及用量,就是不良反应他都写好了。 家里的这些东西,特别是药物这一块,许云帆都同他说过,昨晚方子汐说了许云帆有药,他就知道许云帆的打算了。 从秦斐俞房里出来,他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忙完,就是秦安几个小的连朝食都还没吃,全都在帮忙。 许云帆昨晚估计是冻傻了,全然没想到这一层,这会想到了,秦润却先一步替他全部解决好了。 贤内助就是好。 许云帆同许二等人又交代了一番,提醒他们把弓箭带好,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平津府,许云帆扫了眼周围,没见着什么人,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七八块令牌出来。 许二扫了眼许云帆手里“乱七八糟”的令牌,嘴角一抽,“许少,你这……身份有点多啊!” 他从没见过,有谁像自家主子这样的,身上同时拥有这么多令牌。 没办法,许云帆受宠嘛,有啥办法,他们非要给,他说不要不要都拒绝不了,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 许云帆不以为意道:“嘿,这都是本少的常规操作了,人在江湖走,一个身份哪够混嘛,来,你拿这块令牌,到了其他府,谁敢拦你,你就报我岳父的大名,还有这块,你们兄弟到了各个驿站需要换马休息啥的就用这块,我爹爹的令牌,他们不敢不给你们换,呐,最后这块是我的,到了平津府见到知府了,亮我这块令牌,他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许二哥,辛苦你们了,这一路,注意安全。” 许二等人声音嘹亮,“许少放心,此事,我等必定竭尽全力,确保药物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到达方知府手里。” 孟大人同孟老二说了许云帆的事,孟老二大手一挥,当天晚上就给调了四十个大夫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像这样的季节,孟大人想过,老弟抽调过来的大夫,能有二十几个就顶天了。 其他地区的大夫肯定抽调不回来,那么,他们就只能动京城里的大夫,至于那些尚未学有所成的,根本不再他们的考虑之内。 还没出师呢,那就算不得是个大夫,以次充好?孟家可是杏林世家,断不能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这帮大夫被调过来,那么则意味着医馆里的其他大夫工作量会加重,而且此次孟老二抽调过来的还都是资历颇深的老大夫,其他人会没有意见吗? 孟老二:“没有,我本打算抽调三十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哪知他们纷纷连夜来找我,非要去平津府,我也没办法。” 多出来的这二十个大夫,都是一帮老骨头了,孟老二真怕他们半路…… 可他们再老,那也是孟家的宝,孟老二一开始还不同意,这帮老东西还不乐意了,说什么孟老二看不起他们是不是?他们是老当益壮,头发白,满脸皱纹,还不是为了孟家呕心沥血的?这种时候,好你个孟老二,居然还嫌他们老了,他们要找老家主讨个说法去…… 这帮老头子是真能闹,孟老二苦口婆心,哄的口干舌燥才把人哄好了,“大哥,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一路,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一把骨头还非跟我犟,让他们吃次苦头就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 “这帮老骨头。”孟大人无奈笑了,“定是昨晚医馆的事让他们知道了。” 孟老二叹口气,有点不好意思,“许学士带来的东西,不说他们,就是我都想,大哥……” “别。”孟大人赶忙举手制止孟老二的话,“你一喊我大哥,准没好事。” “大哥,你咋这么说我呢。”孟老二红了脸,“大哥,那被许学士称之为体温计的东西真的很神奇,不用把脉,不用问,更不用摸,只要一放那东西就知道患者是否发热,当真好用啊,如果我也有那么一个……” “行了,我知道了,等待会大哥替你问问就是了。”孟大人像赶牲畜似的,“快滚吧你,赶紧让他们准备好了,尽早出发吧,平津府的孩子可等不了。” “我知道的,昨晚便让他们准备好了,待会他们从医馆过来便可出发了,这次,小迟也去。” 孟迟身强力壮,不是一群四五十甚至六七十的老大夫能比的,许云帆当即决定让孟迟先一步随许二他们先走。 得知许云帆的计划,孟迟当即同意了,“爹,我同意。” 孟二夫人递过去一个包裹,又喊贴身嬷嬷拿了一件头蓬过来,“好,你既然做了决定,娘支持你,小迟,你是大夫,已救人为己任,这一路不会太安逸,你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切忌半路反悔不走了,娘让你想好了,若你还是坚持,娘绝对不拦着你。” “娘。”孟迟从小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试药的苦,他知道,这一路会很辛苦,但正如昨晚许云帆说的,他们是几千个孩子生的希望,如果他们都放弃了,这些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们的父亲以血肉之躯护住了平津府的防线,却保护不了他们的血脉,九泉之下,他们会安息吗? 所以,不试试,觉得不可能了就放弃,他不甘心。 许云帆不甘心,他孟迟也不甘心,“我受得了,娘,我要去,我也是大夫,孩子需要我,我就得踏过风雪去到他们身边,再苦再累都值得,我心甘情愿吃这个苦头。” 孟二夫人闻言,眼泪当即就流了,下唇直打哆嗦,模糊着视线,亲自将头蓬往孟迟身上套,“好,娘以为你豪,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孟大人等人欣慰不已,孟老二拍拍孟迟的肩膀,“汉子就得吃点苦,许学士说的对,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不经风雨,如何能知狂风暴雨后的绚丽彩虹,孩子,你会是我们孟家的骄傲,去吧,父亲在家等你回来。” 感染风寒,发热等病在古人眼里是具有一定的传染性的,特别是爆发大规模的发热时,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平津府那边的情况,发热的孩子不是一个两个,所以,在他们看来,这是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不好,这批大夫都不见得能回来。 所以,齐父才会为难,觉得孟大人会拒绝,就是孟大人都认为孟老二能抽调二十来人已是极限了。 孟迟还这么年轻,第一次出诊便要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怪孟二夫人会泣不成声。 许云帆有点摸不清状况,看着孟家人像是在经历什么生离死别,不由得扶额,“哎哟,我的孟兄咧,你们这是搞什么嘛,难过啥啊,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孩子们退热了,他们这帮人,几个去几个回,一个都别想留,那边可没有那么多粮食供你们造的,我保证,最迟两个月他们就回来,难过啥子嘛。” 真是搞不懂。 裴安眼眶通红,拍了下孟迟的肩,这才把许云帆拉到一边,“云帆,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了?”许云帆实在不懂,他明明啥都懂。 裴安吸了吸鼻子:“那可是大规模的发热,是会传染的,一个不甚,我堂弟就……” 听说平津府个别县都快封锁起来了,皇上也派了御医前去,可惜,一点屁用没有。 “就你个头。”许云帆都想一巴掌拍到裴安头上了,“方知府来信都说的清清楚楚了,孩子们就是身体差,一个接一个的发热,我承认,这种情况,除了受寒外,还有传染的原因在,可这都是小问题。” 传染这个词,在古人看来,那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瘟疫会传染,麻风会传染,鸡瘟、鼠瘟等等都会传染。 这种病,一死死一片,是会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太恐怖了。 许云帆的话,声音不算低,其他人都听到了,心情愈发沉重。 发现这个情况,许云帆有点无奈,又有点心酸,拍拍手,站在一辆拉着满满一车大米前头的车延上,“大家听我说,发热不可怕,是,这玩意会传染,但为什么我说它不可怕?既然它会传染,那么,我们把传染的途径切断不就好了?你们别不信。” 320-330 第321章 第 321 章 发怒 许云帆从一辆马车上扒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 “就是这个东西,本来我在让许二哥带了信交由方知府,到时候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但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给你们打一针强心剂。” “这玩意叫口罩, 戴上了,便可阻断大部分……所以, 到了那里, 你们先提前吃药预防, 再加上口罩,双重保障,还怕个鬼啊,要是……我是说情况最糟糕的, 大不了就是发热嘛,咱们不是有药了?现在,你们告诉我, 哪里可怕了?” 要是真的会死人, 许云帆能坐镇后方?只怕要亲自去了, 更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方父的请求替他办这事。 孟家一大夫问道:“许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此物当真能防止我们被传染吗?” 比起什么许大人, 许夫子, 许学士, 在他们眼里,他们更愿意称呼许云帆为大夫。 “当然, 若是没有,我能让你们去?我还只是一个学士,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我有子有夫郎,还不想吃牢饭。” 许云帆这话一处,大家沉重的心情顿时轻了,一个个拿起包裹,纷纷同许云帆道别后上了马车。 孟老二孟大人:“……” 不是,这帮人莫不是忘了谁才是家主、主事的了? 孟迟也已翻身上马,随着许二一声“出发”落下,几十匹骏马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飞奔了出去。 一大早,方父早让人将街道“清扫”了出来,确保这批人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几十匹马先行一步,后头又是几十辆马车跟随,这阵势,纷纷引起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了什么我没听说过的事了吗?” “你不知道吗?昨儿我家小子发热……许大人这是同孟家合作前去支援平津府呢,昨晚要不是我在场,这事,我也是不知的,你们是不知道,许大人……那药很神奇,吃下去小半个时辰就能退热了,有许大人出手,平津府那批孩子问题不大。” “我在孟家门口也听说了,前头那么多马车,那些货车是拉的小秦家给的粮食,后头的则是孟家四十名大夫,许大人面子真大,一开口,孟家就给他派了四十名大夫,不得了哦。” “还是咱们许大人面子大。” “这不是面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咱们许大人厉害了,小半个时辰能让孩子退热的药,那是神丹妙药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许大人很好,为了平津府的孩子,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哪怕他们没做官,但人情世故的事,他们不是不懂,更不是没有脑子,你帮我,下次我帮你,但是,我帮你,你不帮我,还谈什么下次? 孟家这样的人家,许大人欠了他们人情,日后想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大人真好,十几辆马车的粮食啊,那得值多少银子?” “人命难道不比银子重要,许大人只是一个学士就能做到这一步,我真希望许大人能爬的高高的,到时候就是咱们百姓的福音了。” 城门上。 目送几十辆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缚青雩对身边的齐父道:“这事真的没问题吗?朕要不要再派几个御医过去?” 终究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亲眼见到的事,道听途说,终归可信度不高。 齐父:“皇上,既然许学士敢放出海口,这事必定没问题的。” “如此就好。”缚青雩也是怕,他怕保不住这些孩子,也怕发热真的会一传十,十传百。 早前,他就派了御医过去,奈何收效甚微,过去的几个御医去时好好的,回来一个个咳嗽连天,这会还躺床上起不来呢。 每年冬季,他们大晏朝的孩子便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今年的情况,确实是始料不及。 齐大伯不是没向朝廷反应,缚青雩钱也拨了,御医也派了,发热的孩子却越来越多,他也是没办法,齐父进宫的时候,缚青雩灵光一闪,建议齐父找许云帆试试。 谁让许云帆是齐家的亲家小叔子呢。 “那些是许学士的武侍?”缚青雩视线落在许二等人身上。 齐父:“是的,他的那批武侍实力不简单,原本我想派人护送的,奈何许学士信不过我。” “他那些武侍手上拿的可是弓箭?” “应该是吧,看着与弓箭有所相似,又好像不同。”齐父也不敢确定了。 缚青雩拧着眉心,神色略显疲惫,看来许云身上还有很多他尚未发掘出来的东西啊。 …… 许云帆拒绝了孟大人等人的挽留,留了一只体温计,这才成功脱身回了家。 “哥夫,你终于回来了。”许云帆一回来,秦慕便跑到许云帆身边,牵着他的手,“谢谢哥夫。” “嗯?”许云帆好奇问,“怎么突然要谢谢哥夫了?” 秦慕:“哥夫答应少平哥哥还有少安哥哥住咱们家,慕哥儿要感谢哥夫的。” 许云帆弯腰下去,摸了摸秦慕的脸蛋:“那你亲哥夫一下好不好?” “好呀好呀。”秦慕踮起脚尖在许云帆左右脸都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牵着许云帆的手往前院堂屋去。 方子汐正好端菜出来,“回来了,正好可以吃饭了。” “嗯,我去洗个手。” 许云帆洗好手快步进到厨房,秦润正好将最后一盆汤盛出来,“云帆,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你放心。”许云帆接过秦润手里的汤盆,目光落在秦润左手食指上。 秦润这只手指头上有几条疤,因为吃过苦,所以才渴望为更多的孩子撑起一片天,许云帆看了眼,默默转开视线,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润哥儿,你怎么这么好?” “嘴怎么这么甜?”秦润笑了,他哪里好了,他的好,不过夹带私心的建立在为许云帆一事上罢了。 “不是嘴甜,而是肺腑之言,好像我想做什么你都懂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许云帆美的快晕了,扭头在秦润脸上落了一吻,“走,我们吃饭去。” 美美吃了一顿的许云帆还不知道,有时候,名声太大,便意味着,责任越大。 一大早,许云帆上职时哈欠连天,苏向东站在他的书桌前,“昨晚没睡好?” “是啊。”许云帆托腮眯眼,一副半醒半睡的样,“昨晚睡的有点晚了。” 十二月下旬,他同秦润算了好几本账本,很好,他们今年赚的不少,但花的也不少,也许这笔钱在秦主君他们看来已经很多了,但许云帆还是不满意,便策划了一场活动,昨晚亲自上场,难免耽误了些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下职时间,许云帆打着哈欠骑马意欲炒近路回去。 哪知,还没到家呢,就见到了群殴现场。 哦,说是群殴也不对,因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打。 “怎么回事啊这是?”许云帆轻喃一声,转身就想走,有时候,他也不是那么热心肠,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的人。 有时,不问缘由的出手,是助纣为虐。 在许云帆转身之际,被拳脚相加倒地的汉子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往前爬着,一只手朝前伸,“陆少爷,求求您将我们的工钱发给我们吧,少爷,我们这帮人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这笔工钱过个好年,您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不长的一句话,地上的汉子说了很久,声音断断续续。 这是讨薪吗? 许云帆跨出去的步伐久久落不下,稍会,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随风散去。 “嘿,你们在干什么?” 许云帆一出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陆逍就是个男女不忌的主,后院美人无数,可在看到许云帆的那一眼,他才发现,以前他收集的那些美人算什么美人,在此人面前,也只能落个黯淡无光的下场。 “你是谁?”陆逍痴痴的看向许云帆问道。 许云帆歪着头,指着地上被打的一脸血的人,“你们又是谁?我听见他说,你欠他工钱不给?这事是真的?” “胡说八道?本公子怎么会欠这种泥腿子工钱?” 泥腿子? 许云帆不屑了,这人真是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他是泥腿子,你不是? 往上数三代,谁不是地里刨食的? “陆少爷……”地上的汉子呜咽的出声,似乎是满腔委屈无处发泄,竟是呜呜哭起来,“这位少爷,我是东岭县杏花村的村民,我与其他村民一同为陆少爷起房子,我们干了八个月,一分工钱没得,陆少爷说起好房子了,他会一同发给我们,可房子起好了……” 不等汉子说完,在美人面前被揭丑,陆逍哪里受得了,一脚踹过去。 许云帆看不下去了,倒在地上的汉子说的是真是假已有判断。 眼看陆逍还要再踹,许云帆一个助跑,直接一脚过去。 “陆少,你……你敢打我们陆少。” “就打了,怎么了?什么陆少海少的,本少就打都打了,你们又能耐我何?你们是谁啊?怎么,想打我?你们这帮狗腿子也不睁大狗眼看看本少是谁?” 陆少是少,说得他好像不是似的,都是少,谁怕谁啊。 他上头还有两个岳父罩着,怕是不可能怕的。 许云帆动脚的底气很足。 “你是谁?”跟随在陆逍身边的,并非他的下人,而是一帮狐朋狗友。 陆逍好不容易回京一趟,这不偷偷摸摸出来寻他们一块寻欢作乐,因是被赶出京,陆逍哪敢带人出门,这会陆逍被打晕,他们一个个有心想为其出头,但又有所忌惮。 不忌惮不行啊,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听对方的话,貌似还大有来头。 这时候,一人弱弱道:“你……你是许学士?” 他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他这样的人,哪有机会一睹许学士风姿,他只是听说过这位许学士是少见的绝色。 许云帆:“是我,怎么,你们要替你们兄弟出头吗?若是,那就一起上,若不是就赶紧滚蛋。” 替陆逍出头,从而得罪萧王爷、秦将军的哥婿? 呵,他们还没那么蠢。 考虑到被害人躺在地上也没说什么,这仇不报也罢。 “许学士,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们计较。” 许云帆冷哼一声,不嫌脏的直接将地上的汉子抱起来往医馆送。 这一去,又是耽误了一个半时辰。 看床上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汉子,再看其骨节突出,满是皲裂的手背,这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呢? 凭什么,他们做最累最脏的活,赚最干净的钱,已经够苦了,可有的人良心还是被狗吃了,不知人间疾苦,非要将这些穷苦百姓打入深渊。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一个学士,在京城里,别人没找上门,有的事,他不能越过其他人去插手,否则,那就是把柄了。 许云帆给人掖好被角,替人交了二十几两的药钱,方打算回去,药童便跑了过来,“许大夫,病人醒了,说是要见您,您要见一面吗?” “见吧。”犹豫稍许,许云帆进去了,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从里头出来后,许云帆气的鼻孔都粗了,心里不知骂了陆家人多少遍,待出了医馆,转身骑马又往小秦家相反的方向去。 昨儿跑了几处地方,许云帆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刑部高层,不是他一个学士想见就能见的,而他,更不能使用萧王爷、秦将军哥婿的身份往刑部去。 许云帆在工位上愁了会,说到底,他目前的身份还是有点低了,没有身份,有的事就不好办。 好不容易熬到下职回家,方到小秦家门口,许云帆便被门口围着的几个衣衫褴褛,饱经风霜的几个汉子给“震”住了。 对方听到声音,似乎也发现了他,几人见了许云帆,先是震惊,后像是在确认什么,对视过后,对着许云帆噗通一跪。 “求求许大人替我们做主,求您了,许大人。” 工钱要不回来,今年他们怎么回去?一家老小都在等着他们拿工钱回去,就盼着拿这笔钱过个好年,可以多买几斤肉,买一件棉服,可如今东家一句话“不喜欢”便让他们所有的期盼打了水漂。 明明所有的工程全部都是按照领工说的去做,东家嘴上说着不喜欢,却没有妨碍他入住,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他们去衙门告了,可人家县令同东家分明有一腿,几次三番的推脱,如今已经到快到年了,他们不仅领不到工钱,几个工友还冻出了风寒,没办法,四处奔波无望之下,偶然听一浆洗女工告诉他们,让他们集资进京,寻一名叫许云帆,也就是夫子状元之人。 那女工告诉他们,许大人乃是心善之人,早前他们母子受了委屈,也是求助无门,是许大人同秦老将军提议此事不可轻拿轻放,最后不仅替他们做主,还将他们重新安置,前段时间更是为了平津府孩子一事求上孟家门,这样的人是个心善的大好人,既然无人相助,倒不如去寻这位许大人试一试。 几人来到京城一打听,一说许云帆的名讳,十个人当中就有五六人听说过许云帆的大名。 顺利找到小秦家后,几人等了半天,直到许云帆下职回来,才有了这一幕。 听了事情原委后,许云帆将几个鬓角泛白的大伯扶起来,“你们且先起来,按理来说,此事本不该我管,我若是管了,便是越职,但今日你们既然来了,此事我既听闻,你们放心,这事,我会帮你们的。” “谢谢许大人,谢谢许大人……”几个汉子泪流满面,哭的直哽咽,又要给许云帆跪下去。 一路走来的艰辛,讨不到工钱,奔波无望时的迷茫,满心悲凉无助时,他们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可如今,得到一声温暖的“我会帮你”的话,几人止不住的哽咽。 从从东岭县走到京城,其中艰辛,未经历过的人如何能懂,原本只是来试一试,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前来一试,结果,许云帆却给了他们意想不到的结果。 “你们且先同我的人去客栈住一晚,现在我就替你们走一趟,上头的人不管,我管,只要你们干了活,应得多少工钱,我一分不少全给你们要回来。”不是许云帆说大话,装好人,而是他知道,这笔工钱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他如何不气。 不得已,许云帆又跑了一趟,之前不过是前来打听情况,如今却不得不忍气在对方的推托下一层层往上找人。 哪怕许云帆如今已是学士,可此案已经超过了他们办事的辖区范围之内,若是插手,需得往上打报告,得到允许方能办案,若不然就是越区了。 等他们上报,上级批准,年都过了。 无法,等许云帆憋着一肚子火找到宋潼时,气的直拍桌,怒斥道:“混账,他们是最下层的弱势群体,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外出一年就全靠这笔工钱养家糊口,这事你们管不管?你们不管,我可管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我不跟你们打过招呼也别怪我手段过激。” 宋潼蹙眉道:“居然还有这种事?为何……” 他刚想说,为何他会不知道,话刚出口便哑了。 是啊,人家县令都不管的事,又岂会让更上层的人知道? “我并不知此事,许学士且放心,这事,我定会上报。” “这种事想必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个别特例,只是很多事你们没听过,所以就默认了不存在,你们身为大理寺的人,难道就不该提议一下,完善这方面的律法吗?” “这又关律法什么事?” “怎么不关?”许云帆扶额道:“如果县令不管,如果律法完善,成立劳工法,各县成立劳工局,定期派遣官员巡查调查,谁还敢做假?” “你知不知道,他们同我说要去状告那个混账拖欠工钱不给时,连状纸都不会写,甚至都没有相关证据时,我有多恼火吗?” 许云帆问着质问的话,凌厉的眸中毫不掩饰自己发怒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当许云帆得知这帮劳动者为了讨回工钱,上门低声下气的恳求,却换来对方一声看戏般的嘲笑时,他有多愤怒。 “若是律法完善,这种长期工程,工人干活前签订劳工合同,到时候,县令不管,还有一个劳工局,有劳工局在,便可最大限度的保障这些劳动人民的最基本的权益,什么都让县衙来,人家一旦不管事,他们还能找谁去?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每天只会埋头苦干,县令让他们提供证据自证他们被拖欠了工钱,真是天大的笑话,就此事而言,让受害者提供有力证据自证自己所言非虚,你觉得这合理且合适吗?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你让他们找证据?真是天大的笑话,查案取证,本该是谁干的活?” 越说越气,以前许云帆没去办过事,有什么事,不是家人一手包办,那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如今亲自跑了这些部门,他才知道什么叫求人办事。 他在那儿等着,可半事的人员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方问他,这批工人都有谁,家住何方等等问题,许云帆有的问题答不上来,好似桌上的本子上有黄金似的,对方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让他回去问清楚了再来。 不是,许云帆当场就懵逼了。 他是来告案的,不是来让你调查户口的,那些讨薪汉子的名字、住址,他都说了,并且还告知这帮工人目前就在京城,甚至还拿来了医馆大夫开的证明他所言非虚,他们可派人去查证问话,结果,对方居然问他几百工人的姓名、住址?? 他都说完了,还有你们啥活啊? 第322章 第 322 章 选他还是选我? 宋潼被许云帆斥的头都抬不起来。 真是怪了, 明明他的官级在许云帆之上,却被许云帆训斥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等许云帆发泄完了, 宋潼弱弱的问, “啥是劳工法呀?” “我跟你大概说一下……劳动者是咱们大晏朝的主力军,是咱们大晏朝的绝大数, 如果他们连最基本的权益都无法维护, 咱们当官的无法替他们出头, 他们还能指望谁?” 许云帆说的痛心疾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懂, 毕竟我还太年轻,才刚入翰林,只是个区区五品官, 他们都瞧不起我, 哪怕我上门, 一个个推脱这推脱那的,若不然, 我也不会找到你这。” 在大晏朝, 负责律法的整改、起草、审议等事项乃是朝廷, 也就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负责。 俗话说得好, 有人好办事,刑部、御史台他没有门路, 里头又有右相那个王八的人,自然没人给许云帆面子。 毕竟秦润没给霍家面子,便也间接的打了右相的脸, 这老逼登暗搓搓的就想搞许云帆呢。 想来想去,许云帆在这方面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宋潼这条路了。 宋潼因为方子汐一事,对许云帆还算客气,加上之前在马车上被许云帆“恶心”了一顿,对许云帆此人,那叫一个记忆犹新,想忘都忘不掉。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几百人的工钱,我必须得上报方可定夺,能吞下几百工人的工钱,连县令都不敢管,此人必定……” 必定啥,许云帆心里门清,“其实我知道那位老爷背后的人是谁。” 不是所有上门有求之人,许云帆便听之任之,在来找宋潼之前,他便让人去彻底调查了一番。 几百人工作了一年才能将一座府邸建造完毕,这是个大工程,想调查其实很容易,只是对于没有背景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想同对方对抗,不亚于鸡蛋碰石头,更不用说调查了,他们想查,拿了好处的县令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丁点儿东西。 许云帆派出去的武侍就不一样了,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武侍,不论是拳脚功夫还是打探消息的渠道,并不比王府培养出来的暗卫差。 宋潼好歹也是来自大理寺,许云帆手上沾了多少血,他门清,自然也知道许云帆私底下培养了一批武侍的事,“你的人调查清楚了?对方背后之人是?” “右相。”许云帆说的没有丝毫隐晦,“那座府邸的主人是右相的表弟,名叫陆逍,听说此人不学无术,爱好美色,后宅已经有了三十房小妾,清一色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以及柳若扶风的小哥儿,这么多小妾,听说已经生了十几个孩子,之所以建这么大的宅子,便是为了安置小妾还有子女之用。” 宋潼咋舌了,陆逍好美色一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当年陆逍参与宴会醉酒后非礼了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刑部尚书乃是刑部的第一人,位居一品,虽不及右相势大,但此事右相理亏,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当年不过十六,享有京城十大美人之称,这个女儿可是他的骄傲,可就是这样的女儿,差点就要被陆逍这个登徒子给毁了,气急之下,刑部尚书岂会善罢甘休,为息事宁人,陆家不得不做出妥协,将陆逍逐出京城。 许云帆很是好奇,“陆家怎么回事?有这样的子嗣也不管管,任由他败坏家风吗?” 宋潼扶额,“陆逍是陆家最小的儿子,长的又最像他奶奶,自小就得他爷爷宠爱,因此陆家人都宠着他,这才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此事涉及到他,只怕不好动手啊,是他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敢有胆这么干了。” “不好动手就算了?怎么,你……”许云帆蹙眉了,“你是不想与右相对上?”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许云帆将陆逍家的人际关系想了想,恍然大悟,“霍知屿他娘就是陆家人,他是陆逍表弟,所以你不好出手是吧。” “有的事,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口的。”哪怕知道自己这样很舔狗,但十几年的喜欢,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许云帆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你这种舔狗指望不上,亏你这种人也能进大理寺,我就问你,要是有一天,霍知屿触犯了律法,你是不是也要包庇他?你要知道,因为陆逍,几百个工人领不到工钱,他们身为汉子,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出来辛苦干活,这笔工钱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希望,结果……你这样做,良心不会痛吗?就为了一个不喜欢你,拿你当备胎的人,赌上前程乃至整个宋家的名声,值得吗?你这样的人,你以为我会夸你情比金坚情真意挚吗?我只会觉得你愚不可及,糊涂至极。” 自进入大理寺,宋潼例来勤勤恳恳,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今日这事,要说良心不痛是假的,可他真的很难选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没有如果?宋潼,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代表了遗憾,喜欢一个心有所属却又吊着你的人,我是傻子吗,还是娶不到媳妇夫郎了?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东西,事业,家庭,友情等等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宋潼,你年纪不小,你我这样出身,就注定了我们不能太过感情用事,鲜花盛开,蝴蝶自然来,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女子,一辈子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能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你确定一定是霍知屿吗?其实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宋潼怔愣了好久,自喜欢霍知屿后,身边的人皆是不看好,但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无论是母亲还是大哥,对他都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不曾说过霍知屿哪里不好,只告诉他,霍知屿不是良配,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 “我确实犹豫了,我怕有一天他回头了,我却不在原地,还做出了伤害他的事。” 许云帆:“……” 此时此刻,许云帆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把人打清醒了,好说歹说,这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我就问你,这件事,你给不给我查?若是不给,我法子多的,要不是看在你我有点交情的份上,我早找我叔去了,一旦我叔同圣上说了此事,你觉得你跟宋大人真的一点事没有?” 许云帆没来找宋潼之前,或许他们父子还真的啥事没有,毕竟不知者无罪,可许云帆来了宋家,他们父子俩不表个态,此事一了,只怕他们父子也少不了被问责的份。 宋潼赫然想到这一层,“许云帆,你……算计我?”不是说他们还有交情的吗? “怎么能说是算计,我这是把功劳送到你手上不是吗,宋小大人可别胡说八道,所以,你到底怎么选?选我,还是选霍知屿?” 宋潼:“……你这样真的很像后宅里为了男人而争风吃醋的小妾。” “滚你丫的,赶紧选了。”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要是不如你的愿,我岂不是蠢笨如猪了?” “你知道就好。”许云帆很满意,拍了下宋潼的肩膀,“你找你爹去,另外再告知刑部尚书一声,想必,有这个机会,他会很乐意出手助你一臂之力的。” 由大理寺插手,就算原本拖欠工钱不给一事是小事,如今也成了大事了。 毕竟宋大人连同刑部尚书联合参了陆大人一本,两大大臣一起出手,缚青雩怎能不重视。 缚青雩怒而拍桌,这一拍吓得一众大臣噤若寒蝉,“居然还有这等事发生,东岭县令是何人?” 宋大人站出来,“回禀陛下,东岭县令乃是刘旺。” 萧衡之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县令,不给百姓一个公道,是受人贿赂,还是拿人手短呢?” 刑部尚书立马站出去,“陛下,据微臣调查,刘旺不仅收了陆逍一千两,还将讨要工钱的几个百姓打断了手脚,如此嚣张行事,皆是得到了陆逍的授命。” “混账。”缚青雩大怒,“陆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陆大人双腿一软,直接就给跪了下去,“陛下,微臣……” “微臣什么?子不教父之过,连个孩子都教不好,还谈什么大事?”缚青胥嗤笑一声,“如此利用职权欺压百姓之事,绝不能姑息。” 宋大人又道:“陛下,许学士说过,民乃国之本,有民才有国,有国才有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事若是不能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多少人得为此心寒?” “噢,这话是许学士所说?”缚青雩话题跳的太快,宋大人差点没跟上。 右相一声不吭,将明哲保身,死贫道不死道友演绎的淋漓尽致。 陆大人心慌的一逼,偏偏缚青雩突然对宋大人转述的那句话颇为感兴趣,明知逃不过,又迟迟没给他一刀,这才是最令人感到煎熬。 他偷偷看了眼右相,却发现,这只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会像是毫无所察一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不算过分亲近,又不算过分疏远,还是因为利益关系牵扯到一起的亲戚,如今他有了难,对方自然是要明哲保身了。 许云帆几句话“策反”了宋潼,待萧衡之回来告知陆大人的下场后,许云帆乐的嘎嘎笑,“他下来了,换谁替补上去?不会又是右相的人吧?” 萧衡之深深的看着许云帆,头一次,他发现,他对许云帆的认识终究片面了。 原以为许云帆肚子里有点墨,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今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心思深得很。 明明没有上朝的资格,可他手伸的长,以至于,人不在江湖,江湖上却处处有他的传说。 宋潼在朝上说的那什么劳工法,劳工局引起了缚青雩的兴趣,可惜,宋潼从许云帆口中所知有限,缚青雩想问也问不出个具体来。 但不得不说,许云帆这一提议确实能够给与底层百姓一定的权益保障。 按照缚青雩的意思,陆逍一事,被拖欠工钱的百姓为何别人不找,偏偏找许云帆? 这个问题,萧衡之听了,要不是知道缚青雩的为人,他都要怀疑,缚青雩这话问的,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圣上当众问这句话,一来是向其他大臣赞扬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二来也是肯定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但也因此,那些恨你的,只怕更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许云帆翻动着烤在碳火上的红薯,头都没抬,很是不以为然道:“想将我除之后快?岳父,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谁除谁还不一定呢。” 抬起头的许云帆笑了一声,“我这人吧,人敬一尺,我敬人一丈,谁要是想碍着我的路,我必定要让他无路可走不可。” 明明许云帆是笑着的,萧衡之却看出了,许云帆笑里藏刀。 “你小子,小心过犹不及。” “怕什么,霍家、陆家都被收拾了,还剩下几家,慢慢来,捕猎者最忌讳没有耐心了。” 参天大树不好砍,但慢慢的削减掉它的枝干,还怕砍不倒么。 萧衡之看了许云帆一眼,不知是该庆幸自家哥婿心性老成,城府深,还是该担忧,有一天许云帆变心了,只怕秦润被卖了还傻乎乎的高高兴兴替他数银票。 霍家之前得罪了许云帆,秦润在生意上打压霍家就算了,霍正文参了许云帆一本,许云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前段时间,许云帆通过左相的手,举办了霍正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也就是霍正文拿了其他犯错官员的银子,从而睁只眼闭只眼。 不管霍正文收了多少,许云帆借着给谢柏洲这位好兄弟家人送银霜炭为借口,同左相聊了一番,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第二天,左相上朝直接就参了霍正文一本,人证物证具在,毫无准备的右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安插进监察院的棋子就这么被左相拔了,气的青筋直暴。 也许右相不清楚,萧衡之却是打听过,这一切,还不是许云帆的手笔。 “人家右相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就一定要把他给搞了才行。” 许云帆:“岳父不要明知故问,右相想拉拢我,毕竟像我这样的天才,若是能将我拉过去,无疑是多了一员猛将,可惜我这人最讲义气了,谢柏洲他们几个是我兄弟,国子监那几个夫子被我收拾了一顿,加之我又拒绝了贺凡他们几个京城什么鬼的文杰四少的示好,右相岂能放过我,既然如此,明知水火不能相融,不是他搞我就是我弄他,而且我还有一大家要照顾,我总得为自己开辟一条路吧,岳父可别认为是我没事找事,偏偏想鸡蛋碰石头。” “不会,右相这人……反正也就那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出了事还有我兜着呢。” 闻言,许云帆那叫一个感动,眼泪差点汪汪了,他拉着矮凳,凑近萧衡之身边,扒着萧衡之的手臂,肉麻的道:“岳父,你对我真好,我真是爱死你了,岳父,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岳父了,难怪你能拥有我这么好的哥婿,像咱们这样的,长的仙,品貌绝佳还品性相投,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岳父,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好的哥婿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滚你丫的。”萧衡之肉麻又好笑的推开腻腻歪歪软着身子靠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少自夸了,你岳父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英俊多了,以前我可是人见人爱,多少哥儿姑娘非我不嫁,比你强多了。” “少吹,润哥儿都说了,我比你俊多了,怎么,你还怀疑你哥儿说话的真实性?” “是吗,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爹爹?你爹爹还说了,我才是最好看,怎么,难道你还怀疑你爹爹的话?” 许云帆:“……” “得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跟你吵这个,岳父,你要不要吃个红薯?” 萧衡之摆摆手,“不了,这玩意听说吃多了放屁很臭,我跟你爹爹一个被窝,放屁不好,你且等着,过几天,刑部的人应该就要找你了。” “找我?为劳工法一事?”许云帆显然是明知故问。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萧衡之颇感无奈,许云帆这插一脚,那插一手,如今连刑部他都要横插一脚,他做的那么多事,累积起来的政绩足够他升个一两级了。 许云帆挑眉一笑,“确实,大晏朝的律法确实该增加一些了,律法不普及,总会有人钻空子。” 萧衡之跟着笑了一声,“总之就一句话,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好,你岳父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岳父你真好,就是还有一点小缺点,要是不逼我每天看书,那就更完美了呢。” “去你的,你小子不逼不行。”萧衡之拍了许云帆一巴掌,这才幽幽起身去洗漱。 自从小秦家被许云帆装修好后,萧衡之逛了一圈,压根没问过许云帆,直接以照顾秦斐俞为由,连夜搬了包裹过来,来了之后,竟是不走了,吃、住全在小秦家。 对此,许云帆没说什么,小秦家没有萧王府大,但房间不算少,想住就住吧。 “爹爹,子汐,最近睡的可暖?要不要再添床被子?”秦斐俞给秦安秦慕的房间加了床被子,今儿雨夹雪的,比昨天冷,家里盖的都是厂里做的棉被,很暖,但秦斐俞生怕他们冷着,又加了一床。 方子汐摇摇头,“不用了,我没觉得有多冷。” 第323章 第 323 章 功高盖主? 在小秦家的生活, 虽没有奴仆成群,每顿饭几十个菜,说不上锦衣玉食, 但在方子汐看来, 无论是氛围还是环境,都不比方家差。 哪怕这会已经天黑了, 小秦家依旧亮堂堂的不说, 家里被许云帆装修过, 看起来干干净净,吃的虽不是很精致,却异常的合他胃口。 之前方母几次过来,私底下同他聊过, 无非是生怕他肚子大了,许云帆身为小叔子,总不能贴身照顾他吧, 就是进他的房间都不合适, 更不用说, 等他月份越大了,翻身困难, 如厕不便, 或者腿抽筋水肿啥的, 许云帆都不好照顾他。 至于秦润, 方母的意思是,秦润没经历过, 经验有限,怕是照顾不周,更不用说秦润每天照顾他们两个孕夫, 又还要忙生意上的事,太辛苦了,因此方母的意思是让方子汐回方家住,等出了月子后再回来。 回方家,由自家老娘照顾,自然好,只是很奇怪的是,方子汐就是不太想回去。 很奇怪。 方家是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在小秦家住了才多久,他居然就不想回去了,你说奇不奇怪。 之前,方子汐拒绝了,但现在他的肚子也大起来了,确实不太方便,之前几次泡脚,都是秦安秦慕伺候的他,只是长久下去肯定不行。 方子汐犹豫的看了许云帆一眼,“云帆……”后面的话,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许云帆抬眸看过去,“方哥想说什么?嗯,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孕期让人照顾的事呀?这事我最近也想了很多,但我觉得不管我怎么想,其实还是要看方哥如何想,毕竟方哥觉得合适舒服最重要。” 萧衡之:“不必担心,你月份比斐俞还小些,到时候我让人过来,不怕没人照顾你,你且放宽心就是。” “谢谢萧叔。” 方子汐道了谢,一旁的秦斐俞碰了萧衡之一下,“你不懂,子汐肚子大了,很多事不方便,半夜起夜什么的都需要有人照顾,不是产后才需要照顾的。” “对。”许云帆点点头,他说:“我大哥不在,方哥半夜有啥不方便的,我这个小叔子也不能替我哥代劳啊,所以,方哥,你看,要不要我雇个嬷嬷过来,还是你有合适的人选了?” 怀小宝时,照顾方子汐一事皆是方母亲自来,绝不假手于人,生怕其他人照顾不好。 没办法,方母太心疼了,方子汐没有夫君在身边,那段时间方子汐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浑浑噩噩念着许云卓,方母心疼的够呛,生怕方子汐出事,一刻也不敢让方子汐离开自己的视线,半夜干脆就在方子汐房里搬了一张床,寸步不离的守着。 方子汐也习惯了方母的照顾,换其他人家,这种事是不需要当家主母来的,嬷嬷、下人难不成是摆设? 但方母就是做了,哪怕没有经验,一开始照顾不好方子汐,她都慢慢的学,慢慢的改,方子汐对其他人兴许还会感到不适,对方母,却是很安心的,“云帆,润哥儿,我可不可以让我娘住过来?” “啊?”许云帆眨巴眼,“方哥,这不太好吧。” 方母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缚青雩表姐,算是缚青雩九族,半个皇亲国戚啊。 生来锦衣玉食的方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命,这照顾人的活,许云帆不怕她做不好,就怕方母会多想。 方子汐却想叉了,误以为许云帆不愿方母住过来,脸色微变,紧张道:“不可以吗?以前怀小宝的时候都是我娘照顾我。” 许云帆:“方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伯母过来,就是伯母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的,之前我娘就想过来了。” 小秦家很好,地板平整,就是院子里全被许云帆装了庭院灯带,堂屋里的沙发,可折叠的饭桌椅子等等各类家具摆设,在大晏朝皆是独一份。 被许云帆重新装修布置后的小秦家可谓是气派又豪华,不说缚少平兄弟想住进来,被秦安邀请过来参观的一众好朋友见了,当天回去就哭了。 为啥,自然是太羡慕了。 秦安秦慕的房间太漂亮,里面的花盆好看,垂挂弯折看起来很是逼真的手工花也很好看了,藤椅也好看,床也好看,窗也好,窗帘也好,更好看的还是犹如璀璨星空的星空顶,一众孩子见了,哇哇声不断,一个个都想厚着脸皮住下来。 这么漂亮的小秦家,不说孩子喜欢,就是大人,前来参观的秦主君方母他们,要不是身为长辈还要点面子,只怕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打包行李过来了。 萧衡之比较不要脸,当天就住过来了,许云帆没说什么,小秦家这么大,萧衡之一天就往小秦家跑几趟,住不住进来其实也就那样。 不过方母过来,确实是许云帆没想到的,“伯母要过来,那就过来吧,房间多的是,不够我把后院再重新装修一遍就好了,总会够住的。” 有许云帆的话,方子汐松了一口气,“我就怕我娘过来了,你们会不习惯。” 毕竟再亲,家里多一个“外人”,难免有不习惯的时候。 许云帆摇摇头,“哪里的事,伯母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年后吧,快过年了。” 如今已经是一月中旬了,再过两天就到年了,家家户户大团圆的时候,方母自然不方便过来。 秦润最近忙的快起飞,许云帆吃了两个红薯,秦润才疲惫的从书房里出来,坐在许云帆身边时,揉着眉心,明显很累了。 许云帆见状,拉过秦润,将人往怀里一带,亲自给人揉着太阳穴让其放松一些,“最近生意上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吗?” “没有。”闭着眼的秦润下意识否认摇头,许云帆已经很忙了,他不想给许云帆添乱。 最近为了拖欠民工工资一事,许云帆跑了几天,听说最后跑到宋家堵了宋潼才把给事情解决了。 由此可见,哪怕许云帆前途无量,并非所有人都卖他一个面子的。 也是,异性王权势大,秦将军手握军权又如何,就这,他们还能比圣上牛? 京城这种地方,最不缺位高权重的人了。 许云帆:“润哥儿,说实话。” 苦笑一声的秦润往后仰头看向许云帆,勉强扯起嘴角,“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最近确实有一事让我感到有点棘手。” “什么事?” “北津府那边发生了雪灾,我们在那边的货根本卖不出去。”之前听许云帆的话,工厂里很多货都往北津府运去,就是之前卖不出去的干货,应许云帆的要求也全部计划运往北津府,如今那边发生雪灾,这批货,只怕要滞销了,卖不出倒没什么,就是那么多灾民,可如何是好? 秦润吃过饥寒交迫的苦,自然比其他锦衣玉食的少爷更清楚这份苦头有多难咽。 许云帆蹙眉道:“北津府真的发生雪灾了?” 问完,他又叹气,“有的事,该来的还是来了,都怪我,最近忙着帮百姓讨薪一事,以至于都忘了这些了,此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岳父的。” 许云帆没有上朝的权利,近来又忙,自然不知,为了北津雪灾一事,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愁的快掉头发了。 北方地区的百姓何其多,若是夏季尚且好些,可这事冬季,没有御寒之余,哪怕饿不着肚子,也是会死人的。 缚青雩不知拍了多少次桌,奈何下方一个个大臣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没办法,要解决此事,太难了。 先不说他们要上哪去找那么多御寒之物,平日烧火做饭的柴火怎么解决都是一个问题。 还有,物资的运送,大雪封路,马车如何前行? 仅靠马匹或者人力,只怕小腿冻坏了都走不到北津府。 其他人不敢说话,萧衡之偷偷瞄了一眼,嗤的轻声来了一句,“一群酒囊饭袋,还没我哥婿厉害。” “你说啥?”缚青胥有点不悦的瞪了萧衡之一眼,总感觉萧衡之这句话,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萧衡之冷哼了一声,“本王说什么?之前本王哥婿就曾同刑狱司、安抚司提过北津地区今年可能发生雪灾一事,可有的人仗着年纪大,觉得本王哥婿是在胡言乱语,脑子不清醒,让本王哥婿打哪来回哪去,若是有的人当日听本王哥婿一言,提前做了防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刑狱司、安抚司等部门便是大晏朝负责赈灾一事的部门。 之前许云帆还没出差时,他便有预感,今年会更冷,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后来出差,不到半个月天气骤变,更是应证了他的猜测。 出差回来后,许云帆便开始部属起来了,因此,乍然得知北津府出现雪灾一事,许云帆压根不慌。 他不慌,缚青雩却是心系灾情,整日整夜睡不着,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都是北津府灾情一事。 最近几天上朝,核心大事都是围绕此事,已经几天过去了,这么多人提出的决策,这个提,那个驳,他听的头都大了。 骤然听到萧衡之与缚青胥“吵”起来,缚青雩是个会抓住重点的,当即就问了,“萧王说什么?北津府发生雪灾一事,许学士早已提醒过?” “回陛下,微臣的哥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差无所不知,早前他夜观天象……”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夜观天象?? 他们怎么不知道许云帆还有这个本事? 其他大臣听着萧衡之一顿大吹特吹,全□□沉默了。 缚青胥咳了一声,暗示萧衡之适可而止,别吹大了。 缚青雩抿嘴汗颜不止,还夜观天象,掐指一算? 骗谁呢。 等萧衡之道完,缚青雩知晓前因后果后,狠狠剜了刑狱司、安抚司几个负责人一眼,追问道:“此事,许学士可有解决之法?” 萧衡之想起昨晚许云帆找自己说的那些话,老实道来,“自是有的……” 许云帆确实有办法,冬季运输生蔬菜前往灾区,在古代而言,难度很大。 不说生的蔬菜运输难度大,在寒冷的冬季,哪来那么多蔬菜供应? 所以,以前晒干的野菜还有菜干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灾区缺少柴火? 炭厂烧了一整年的木炭不是白烧的。 没有御寒之物? 之前收的那批棉花做成的棉服推满了库房,如今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棉花不够,美食城每天消耗那么多鸭子以及羊肉,鸭毛羊毛处理干净做成的衣物御寒效果同样不差。 物资,许云帆有,运输物资困难,马车不便,许云帆有专属的运输车辆,如今他还有一批货在北津府,只要缚青雩一声令下,不说能够将所有灾民全部将其从水火中解救出来,至少可解当下饥寒交迫的燃眉之急。 缚青雩一听萧衡之的话,大手一挥,当即从国库中拨出赈灾款以及赈灾粮,并承诺,只要许云帆能有办法将他这批物资运到北津府,他必定记他一记大功。 许云帆不会发这种灾财,准备的那么多物资,例如盐,有部分是他以往日的市场价出售,有部分物资,则是用以赈灾,分文不取。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对此,秦润二话没说,立马就去安排了。 工厂做出来的车轮比一般的车轮要高,马车更是被改装过了,车轮上缠上铁链,为了半路下雨物资不被淋湿,秦润让人找了篷布将马车上的物资盖的严严实实。 按照许云帆的交代,为防止意外,其中前头负责开路的几辆马车载了盐,若是没办法,该洒盐就洒,绝对不能浪费时间耽搁物资的运送。 许云帆还在每辆马车两边挂了红色的横幅,上头写着“雪灾无情人有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等抗灾句子,马车所到之处,百姓见了无一不知这批东西要去往何处。 百多辆马车齐齐出动,数百军队侍卫护送,阵仗不可谓不大。 “这是小秦家的马车?这是做什么?以前没见他们运过这么多货出城过啊。” “你不知道吗?北津府发生了雪灾,小秦家这是捐款助灾,这些物资,听说有棉衣有被子,总之,值钱得很。” “那他们倒是舍得,一下子捐这么多物资,不愧是有钱人。” “这不是应该的吗,他们那么有钱,不是应该捐吗?”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乱来的啊。” “说来,小秦家?是不是就是那个开了美食城的东家?” “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你说的没错,这个小秦家就是许学士所在的家族,美食城就是他们家开起来的,你知道许学士是何许人也吗?你要不知道,我跟你说说呀……” “哎,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以后要买啥了,我就去美食城或者云润店铺买,也算是尽了一份微薄之力了。” “哟,你还晓得什么叫微薄之力呢,真是人不可貌像呢。” “这有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像,就不允许我会点?不过听说齐家也捐了一批物资,还有谢家萧王府这些大人都捐了,他们真是好人呐,此暖心之举,不怪人家赚的多,他们做了好事,活该要发财步步高升。”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话说的好啊,要真人人做到这一步,大晏朝何愁不强大起来?”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的人见了,静静的目送马车出城,回了家后,第二天,又有几批物资出城了。 城墙之上,缚青雩目送百多辆马车承载了数人生的希望离城,耳朵里落进福公公说的百姓议论的话,思绪复杂万千。 “陛下,如今京城百姓纷纷夸赞许大人乃是真正的大善人,更是夸他菩萨心肠,心系百姓。” 有的百姓还说了,要是这批棉衣卖出去,小秦家便可赚的盆满钵满,可是没有。 小秦家一件棉衣没卖,十二月份月初时,有几批马车从棉衣厂离开,后来他们一查才发现,这批棉衣的去处。 弃儿院几十个孩子人手一件,萧王以及秦将军两家名下养育的孤儿以及残疾的,已经丧失劳动能力的士兵,皆可获得。 加上前几天,许云帆不惧强权,为几百个百姓出头讨薪一事更是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许云帆这次,只怕又要俘获一批百姓的心了。 缚青雩笑了一声,“如此甚好。” “陛下,如此……”福公公很是担忧,许云帆名声太胜,就此事上,已经盖过陛下了,这群百姓,最该感谢的难道不是陛下吗? 没有陛下,哪有大晏朝的今天?结果,许云帆才做了几件事,他们便忘了最该感谢的是谁了。 就因为,许云帆做的事,他们看的见便如此差别对待吗? “如此什么?福公公,看在你是老了。”因为老了,所以糊涂了。 百姓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因为是皇上,所以才存有皇命不可违。 这些特权,是谁给与的? 是他至高无上的身份给与的,而他这个位置、身份是怎么来的,又是谁给与的? 许云帆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至于功高盖主什么的,那就更是扯淡。 他要真怕,兵权他早收回来了。 福公公冷汗直接流了,当即跪下磕头认错,缚青雩扫了对方一眼,念其伺候自己多年,“许学士此人是朕看上的人,福公公记得了?” 福公公赶忙回记得了,又磕了一个响头,缚青雩让他起身,他才敢起。 缚青雩别的不说,护短是一顶一的厉害,他同萧衡之交好,当年萧衡之中毒缚青雩才会那般暴怒,不惜代价也要找出背后之人,最后发现,对萧衡之下手的,乃是大商朝皇室,要不是萧衡之让他忍,没准他是真的一怒为蓝颜。 所以,萧衡之对许云帆说的,暗杀他一事,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不过是骗许云帆罢了。 第324章 第 324 章 此子好生嚣张 北津府一事, 有许云帆捐助的物资,加上由他的带动,不说其他富人, 就是听说过许云帆, 并受过许云帆恩惠的百姓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朝廷上的百官,有的不敢说话了, 孟大人等人却是昂首挺胸。 没办法, 此刻, 他们骄傲啊! 当初他们采纳了许云帆的建议,普及打虫,派出御医下乡行义诊一事,不知救助了多少孩子。 百姓得知此事, 乃是受许云帆建议而为,还有让百姓大丰收的种子也是他同景大人一同努力出来普及百姓的好东西,食盐、白糖、纸张、蜡烛等物的降价, 惠及多少家庭? 更不用说, 很多人还听说, 小秦家旗下的工厂,里头的工人是什么人? 总之, 不管是景明泽做的事, 还是齐家孟家做了什么, 最后, 大家伙记得的还是许云帆。 真是邪门了。 景明泽几人牙疼的同时又不禁觉得好笑,可这会, 许云帆却笑不出来了。 之前,他往上提议健全律法一事,有关残疾人补助、孤儿救助等相关律法往上一提, 好家伙,上头也不知是谁不干人事,有关这些方面的律法如何起草,保障其最大的利益等事,最后又落到了许云帆身上。 不得已,许云帆又得往刑部跑。 没办法,律法的起草不是开玩笑的,很多方面都得考虑到,要根据国情,实际发展情况等多方面考虑,许云帆自然得往刑部等几个部门来回跑,腿都快断了。 这也就造成了,许云帆是大晏朝建朝以来,第一个人在翰林,手却伸到刑部、工部等部门的第一人,且还是上头求他伸的手。 领一份月例,却干着几个人的活,许云帆怨念不可谓不大。 苏向东亲自将可自由出入刑部的腰牌送到许云帆手里,“此物你且拿好,莫要弄丢了,否则是要出事的。” 可随意进出刑部的腰牌是何等的珍贵,许云帆却很无所谓的将其挂到腰上,“没事的,丢了我再让人给我补一个就是,哎呀,我腰上的腰牌太多了,重的我腰都直不起来咯,这可不太好啊。” 扶额的苏向东:“……你小子,在我们面前炫还行,出门在外,你收敛点,不然我真担心你会被人套麻袋了。” 许云帆咯咯笑起来,“苏学士,咱们到底啥时候放年假?后天就是小年了。” “过两天吧。” “过两天是几天?最近天气冷的哟,每天起床上职真是要命了,你可不可以跟郑大人提议一下,改一改这上职时间?每天天不亮出门,像你们这样长得安全的倒也不怕,但像我这样的……” 许云帆被苏向东追着出了翰林院,对此,林青诧异不已,不用想就知道了,许云帆八成又不说人话了。 自许云帆同苏向东共事后,一向被他人评为书呆子的苏向东更鲜活了,隔三差五就得被许云帆的不要脸“气”到爆发。 但苏向东又很喜欢往许云帆身边凑,没办法,许云帆会的太多了,就许云帆那一手珠算,心算的方法就足够苏向东学的如痴如醉。 郑柯对此是放纵之余不免感到担忧,他怕许云帆日后离开翰林院,会把他的手下给拐了。 听齐大人说了,许云帆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笼络人才。 许云帆最近正是春风得意,因为他的带动,北津府灾民是不缺吃穿了,不仅他捐了物资,其他百姓受他影响,看到一辆辆马车挂着横幅浩浩荡荡的经过,围观群众看到了,内心莫名产生一处激情澎湃之情,纷纷踊跃的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没有能力捐助物资的百姓,招呼其他村民将运载物资的马车要前行的路面清理干净,以便让马车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津府,真真体现了何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得知此事的一众大臣懵逼了半天。 一开始他们得知许云帆挂了醒目的横幅,一度认为许云帆这是想趁机扬名,这才搞了这一手,你给物资就给了,就不能低调点,偏偏还要写什么雪灾无情人有情之类的标语。 如今看到百姓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不仅为自己狭隘的想法感到自惭形秽,如今许云帆更是以学士的身份插手刑部诸事,律法的起草、颁布等事宜皆有他的手笔。 许云帆一进刑部,好家伙,之前他求人办事,谁给他脸色看的,如今是战战兢兢,生怕许云帆怀恨在心。 有的大臣反对许云帆插手刑部一事,可他们刚提出来,便会受到萧王爷、胥王爷、左相、沈大人、林大人、景大人、蒋大人等人为首的一众力挺许云帆的大臣“骂”的体无完肤。 “好吧,既然你反对,说明你很行,既然你行你去吧,看看你能起草什么东西出来,还是你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陛下明查,微臣绝无此意。” 萧衡之冷哼:“呵,绝无此意你是何意?莫非是单纯的不想许学士入刑部?这是为何?许学士做的可是为民之事,有的人呐,整天不干正事,就想着怎么算计别人了,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所以本王之前才不愿来上朝啊!” 其他大臣:“……” 你不来上朝不是你来不了吗,怎么这会就成了被气的不想来了? 而坐在上头的圣上,看似是迫于无奈,只能听从两位王爷还有一众大臣的话,放任许云帆插手各部一事,可眼尖的都能发现,他们的陛下那怎么压都压不下来的嘴角。 他娘的。 如今的许云帆更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了。 之前还有人为巴结许云帆,将家中的女儿、哥儿送到小秦家,第二天他们就被“收拾”了一顿。 最近,许云帆忙且充实,但他再忙也不忘几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尤其是小宝,可能真的是儿子肖父,许云卓就从事研究工作,没想到小宝对这方面很是感兴趣,不仅对各种武器感兴趣,化学、物理方面的知识他也是学的异常的认真。 没办法,这些知识,交给其他人真的是不行,他只能亲手上。 一下职到家,吃过午饭,许云帆便带几个孩子出门了。 “去哪?”秦主君问了一句,他真是服了这对父子了,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前儿许云帆不知教了小宝什么,嘭的一声,吓的他心都悬到喉咙口。 许云帆转回身,“爷爷,我带他们出去做实验啊,实验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亲手实验一番,学了那么多理论啥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秦二主君担忧道:“要做什么实验?云帆,小宝还小,你……一定要注意些啊。” 对此,许云帆嘿了一声,摆摆手,“不会出事的,爷爷,我带孩子你们还不放心吗?”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很见鬼的是,明明不放心,可有许云帆在,他们又莫名的踏实安心,毕竟有他在,几个孩子是真的一点事没有。 前段时间,京城爆发了一次孩子发热潮,各大医馆里挤满了人,很多孩子都中招了,医馆里的孩子哭哭闹闹,有的孩子发热都热晕了。 然而自家几个孩子一点事没有,就是缚少平兄弟刚发热,许云帆得知此事后,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兄弟关在门里给两人冲了药,真是神了,药一喝,汗一出,第二天,缚少平兄弟啥事也没有了。 秦二主君有心想说,最近外头发热的孩子太多了,带几个孩子出门不安全,可许云帆会带他们出去,说明他是有办法保护几个孩子的。 许云帆拿出几个口罩,“爷爷,你们别担心,最近是流感爆发期,他们几个体质好,我又给他们喝过药了,口罩一带,不往医馆去,不会出问题的。” 秦润摇头叹气,“去吧,不过下午你要回来快点。” “有事?” “你忘了,修泽他们几人放假回京了吗,今儿下午他们就到了,晚上咱们要一起吃晚饭的。” 许云帆一拍额,“这事我还真的差点忘了,那我尽快回来同你一起准备晚饭。” 秦润笑着替许云帆整理了下身上的披风,“不用,到时候我喊方阿叔他们一块过来,方爷爷他们会帮我,不过你得回来招待。” 许云帆点了点头,这才带几个孩子出门。 小宝喜欢研究武器,许云帆便教他使用木材制作成了各类武器,今儿,他便带小宝亲自出门去试试这些武器的厉害。 不得不说,小宝的动手能力很强,只要许云帆给出图纸,这小子研究半天就能看明白了。 萧衡之得知许云帆带几个孩子出去了,等他赶到,亲眼目睹小宝扛着一个大玩意将对面摆放的气球打爆,由于反弹力,小宝脸上的肥肉颤了几下。 见到这一幕,萧衡之惊恐万分,许家的基因究竟有多可怕??!! 小宝才四岁啊,许云帆就教他这些不说,最主要的是,小宝还乐在其中,学的忘我。 就他们父子这门手艺,若是被缚青雩知道了,只怕许云帆进的不是翰林院,而是工部了。 “云帆!”萧衡之喊了一声。 许云帆放下手中“粗制滥造”的武器,扭头看去,“岳父,你咋来了?有事?” 萧衡之看着几个孩子人手一只“枪”,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你就带孩子们来打这个?很危险的,你还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外头又冷,孩子着凉了可如何是好?要是出了点事,你看缚青胥抽不抽你的皮。” “枪”里的子弹是由小竹子削尖制成,萧衡之亲眼见过其威力,一块两指厚的带皮猪肉都能轻而易举的射穿。 这般威力,在萧衡之这个大人看来,委实太过危险。 如今住在小秦家的不止自家孩子,就是缚少平兄弟都过来了,每天连书院都不想去,就想跟着许云帆混,缚青胥没办法,夫郎同孩子整天不着家,他是心有怨念,每天见了萧衡之,更是没好气。 没办法,萧衡之住进小秦家,那是有理由的,他呢? 一家子都住进小秦家,像什么话?胥王府是装不下他们一家几口了吗? 许云帆不以为然的道:“怎么会受伤呢?我都教过他们如何使用了,胥王叔也不会抽我的皮的,他敢抽,几个爷爷还有二叔就敢抽他筋,岳父,你还是看不清我如今的地位,旁人是轻易动不了我的。” 萧衡之:“……” 此子好生嚣张! “对。”缚少安抓着许云帆的衣角,“哥夫有我们保护,就是父王也不能动。” “父亲,我们还想打一会儿。” 秦安扯着萧衡之的袖子,萧衡之低头看去,对上秦安满是孺慕的眼神,心都软了,哪还能拒绝得了,“好,那就再打一会,待会跟父亲回去好不好?” “好。”秦安笑弯了眼睛,往下拉着萧衡之的手,示意萧衡之弯下腰。 不明所以的萧衡之问都没问,赶忙低头下来,直到脸上落下轻轻的温热的触感,萧衡之差点没哭。 对于秦润、秦安兄弟,萧衡之是疼且满怀愧疚,想弥补却又不知从何处弥补了。 有许云帆在,无论是财、权、势,许云帆都可以给,压根不需要他出手,衬得他这个父亲可有可无,着实让萧衡之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犹记得,秦安在小宝的儿童房将一块拼图拼好后,秦润夸了他,还同他商量,可不可拿去给许云帆看一看,他的拼图真的太漂亮了。 萧衡之看到了,当时的秦安害羞又渴望的点了头,看似害羞,可他又是那么的期待。 期待于许云帆对他的评价。 许云帆也不扫兴,一声惊呼,满是赞叹的哇塞直接将情绪价值拉满了。 许云帆拿着秦安拼好的拼图夸起来,“好棒,简直棒及了,我们安哥儿也太厉害了,这动手能力杠杠的。” 萧衡之永远记得,听到许云帆那声哇塞后,秦安眼里的笑意溢出了眼眶,哪怕用小手捂住了嘴,可他的开心还是掩藏不住的从指缝里露出来,欢快喜悦的咯咯咯声不断,跟下蛋的母鸡似的。 也许许云帆小时候就是身处这么一个环境,所以他才知道孩子最需要什么,又该如何给与他们最好的童年。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在发现武器存在不足之处时,许云帆会耐心的与小宝讲解,后者听的很认真,哪怕秦安几个听不懂,偶尔问为什么,许云帆丝毫没有不耐烦,一律有问必答。 这样的许云帆,不怪几个孩子会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他的重要性凌驾与他与秦斐俞之上,一个多月不见许云帆,几个孩子想的天天念,每天都要问许云帆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 以前萧衡之还会吃醋,后来不会,因为他发现,明明他才是一个父亲,平心而论,有的地方,他不如许云帆,所以,他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了许云帆。 得知几个孩子在郊外,缚青胥找过来时见到就是许云帆被几个孩子“包围”起来的这一幕,再看站在不远处,身披雪狐披风的萧衡之,缚青胥本还洋溢笑意的脸瞬间臭了下来,对着萧衡之冷哼了一声。 闻声,萧衡之也不惯着他,“哟,胥王爷怎么有空来看孩子了?本王还以为你连孩子夫郎都忘了呢,怎么,东武国商队的人回去了?” 孩子本就就是自己的,如今想见孩子一面,缚青胥还得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扎心了。 自家孩子这一个一个的都快成别人家的了,缚青胥不敢怒也不敢言,憋的狠了,没好气道:“你好意思说我?说的你家孩子夫郎没住到许云帆那去似的。” 他们一个个都想住小秦家,可许云帆更想住王府。 王府那才是真的大,亭、台、楼、阁、轩、榭等是一应俱全,古人的审美也是很绝了,许云帆去了几次萧王府,心动不已。 一个萧王府,占地面积何其大,一套房,搁现代,没有几十亿压根买不来,这可是王府,是皇亲贵胄才能住的地,许云帆自然也想住进去体验一二,奈何一直没机会。 小秦家也不小,可里头没有王府或者将军府才有的人工湖,没有花园,更没有竹林,比之王府、将军府,那就是寒碜了。 但狗还不嫌家贫呢,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窝,许云帆自然不嫌弃。 “父亲。”秦慕眼尖的发现缚青胥过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缚青胥跑了过来。 见着小儿子全力朝着自己奔来,所有的不快瞬间破防,缚青胥黏糊糊的哎了一声,赶忙蹲下伸手接住他的小宝贝。 再看缚少平兄弟,见着缚青胥过来了却跟没见着似的,还在那头突突的射击着,俨然一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去玩吧,等会父亲带你回家。”缚青胥以前还会自称父王,可秦慕开口闭口都是父亲,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也改了。 待秦慕跑回许云帆身边,缚青胥才开口,“东武国的商队还没回去,叶世子压着人呢。” “为何?叶世子何时与东武国的人扯上关系了?”萧衡之眉心拧起,别看东武国不过是个中国,可真论起来,东武国的军事实力不弱于大晏朝。 东武国擅于畜牧,不说大晏朝的马匹有部分就是从东武国买进,就说东武国的汉子,长的那叫一个彪悍英猛,更有甚者,一拳能干翻一头牛,这般力气,要是这一拳落在人身上,肋骨只怕都要断几根不可。 好在东武国畜牧业发达,奈何其他物资不如大晏朝丰富,若不然,大晏朝还不一定能跻身大国之列。 缚青胥头疼不已,“不清楚,你也知道,他们东武国的人讲话口音太重,一急,开口就是叽里呱啦,本王哪里听得懂?请来的翻译又是个半桶水,再说了,叶世子把人全请进叶府,本王总不可能赖在那不出来了吧。” “德蒙扎利也是笨蛋一个,被叶世子哄了几句还真住那儿不出来了,本王还能把刀架人脖子上让人出来不成?” “此事你盯着点,真别让叶世子把人得罪了,德蒙一家可是东武国的皇室,德蒙扎利虽是三王子,实则很是受德蒙皇女重视,他要是在大晏朝出了事,皇女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衡之的担忧,缚青胥如何不知,正因为知道,这段时间,他才累成了狗,“说到皇女,过两天她就到了,你要不要先出京躲躲?” 这话,缚青胥明显带上了幸灾乐祸。 在东武国,皇女同样有继承权,不过皇女排行老二,上头的皇兄已经继承了皇位,但因是一母同胞,有其协助,东武国的皇帝才坐稳了皇位,因此,皇女的地位并未因皇兄登基而受到威胁,反而水涨船高,地位之高,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早年皇女便看上了萧衡之,妄想把萧衡之带回去做大房夫君,当然,身为大晏朝的异性王,萧衡之她自是带不走的。 但人带不走,口头上调戏两句,过过嘴瘾也是可以了,十几年前皇女作为使者前来大晏朝,总免不了要找萧衡之过个瘾,整的奉行好男不跟女斗的萧衡之吃瘪多次。 萧衡之一听到德蒙皇女,有种后遗症犯了,浑身一个哆嗦,不是怕的,而是烦的,“她要来?十几年不见了,虽然本王是风姿不减当年,但她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了吧,不论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本王都不可能看上她的。” “看上谁?岳父,你想脚踏两条船呀?” 许云帆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吓了萧衡之一小跳,“你这小子,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人吓人,吓死人啊。” 许云帆:“岳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这就吓到了?不应该吧。” “你岳父的追求者要来了,他激动的。” “胥王叔,我岳父还有追求者?” “嘿,你这话说的,你岳父我长这样,怎么就没有追求者了?” 许云帆笑起来,“岳父,你都三十几岁了,都可以当爷爷了,可别犯错啊,不然到时候,你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萧萧之要权有权,要财有财,哪怕三十好几,颜值依旧还是大晏朝的门面担当,会有人主动,许云帆并不会感到意外,只是如今他们是一家人,萧衡之要是犯错,那就是破坏他们整个大家庭的和谐,但凡有点苗头,他都要把这点不利于家庭和睦的苗头掐死在摇篮中。 “对,你岳父要是踩了别的船,你就收拾他给你爹爹出头。”缚青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岳父一把年纪还是有人喜欢的,人家还是东武国的皇女,当年还想把你岳父带回去做男宠呢,吓得你岳父怕的连夜加强守卫,当了好几天乌龟,连萧王府都不敢出。” “皇女?她要来?扎利他们还没回去?”许云帆有几天没见到扎利了,还以为他们回去了呢。 东武国的风俗同大晏朝不同,他们不过年,而冬季正是他们闲暇之时,正是适合出使的时候。 缚青胥扫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还没呢,人家被叶世子请去叶家了,听说,皇女把叶世子的人给抢了。” “什么?”一听到八卦,许云帆顿时激动了,“这么刺激的吗?叶世子不是有夫君了吗?人家皇女还能抢他的人?究竟是抢的什么人?难不成是抢他的男人了?” 否则,叶世子不至于不懂分寸的将扎利等人强留在叶家。 “应该是,外头都说叶思凡同文玖长的一点都不像……” 看着自家哥婿跟缚青胥凑在一块交头接耳的,萧衡之一阵心哽,“行了,两个大男人,背后??这种事,不像话。” 第325章 第 325 章 后宫佳丽三千变成三 缚青胥白了萧衡之一眼, 目光转而落在几个孩子手里的武器上,不由惊喜道:“这些是?” 不待许云帆开口,萧衡之立马道:“是什么不用你管, 你只需知道, 你两个孩子还有夫郎如今都住在小秦家,有的话, 不该说的, 你最好憋在肚子里。” 缚青胥一噎, 暗道,他不说,但同缚青雩提醒一两句总可以吧。 像小宝这样的天才,就该好好培养才是, 若不然,那都是浪费人才了,就算不为小宝, 作为叔叔, 他也得替两个侄儿考虑不是。 尚且不知自己又被盯上的许云帆带几个小的走在前头, 叽里呱啦的不知教了小宝什么,萧衡之、缚青胥听了半天才发现, 好家伙, 许云帆居然在教小宝几个东武语。 “云帆会东武语?”缚青胥傻眼了, 他们大晏朝不是没人会东武语, 齐家商队就有几个会,奈何人家不在, 他找的翻译,有的东武语听都听不懂,被扎利操着一口蹩脚的大晏语骂了半天。 萧衡之昂首挺胸, 很是骄傲,“你以为呢?本王的哥婿自是无所不知,若不然,你以为润哥儿做什么就偏偏非他不可了?难不成,你以为润哥儿真如外头说的那般,肤浅的只是看上云帆那张脸了?” “云帆这小子说是要同德蒙家做生意,他们那边羊毛多,那些东西处理好了可是宝贝,你没见小宝几个戴着的玩意吗?不说戴得暖不暖,但好看是真的好看,云帆说了,他要在东武那边建几个厂,专门做什么羊毛大衣之类的,他还说那边牛奶多,还可以再造个厂做什么黄油奶糖,所以,德蒙扎利他们可不能出事,否则就得耽误云帆挣大钱了,云帆可是说了,这些厂,日后是要给他几个小舅子当嫁妆的。” 闻言,缚青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许云帆这个哥夫当的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称职,他都还没想到这些呢,他就先攒着了,对此,他还能说什么,只能一句话不说,跟在许云帆身后往马车那走。 原以为缚青胥要随同他们一块回小秦家,半道,缚青胥的车夫却调转马车往另外一条路去。 晚饭时,缚青胥又回来了,这次,不止他一个人过来的,还带来了两个孩子。 两孩子见到许云帆,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欢快的往院里跑,待到了许云帆跟前,又羞答答的扭扭捏捏的喊许云帆,“哥夫好。” 许云帆:“……” 这声哥夫,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见许云帆久久没应,缚沐阳、缚依寰不由惴惴不安起来,羞耻于他们不请自来的同时,主家甚至不认同他们的关系。 明明上次,他们喊哥夫,哥夫都应了的。 “哥夫。”秦慕见许云帆没应声,又见堂哥堂弟尴尬的垂着脑袋,不由得拉许云帆的手,让他快点应一声。 得知缚青胥带两个侄儿过来了,秦轻枫抱着小宝过来了,“云帆,这……” 他想说,两个孩子的到来会不会让许云帆感到麻烦,若是许云帆不喜欢,他就带他们回去。 毕竟是自己的侄儿,哪怕对方的身份是皇子,秦轻枫也是疼的。 许云帆朝秦轻枫笑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把两个孩子的头,“你们好呀,上次都没能同你们好好打招呼,哥夫冥思苦想一番,实在是没想起两位小仙童叫啥名,你们可不可以跟哥夫自我介绍一下?” 缚沐阳作为哥哥,自是要在缚依寰面前做出表率,“哥夫,我叫缚沐阳,今年八岁了。” “哥夫,我叫缚依寰,今年六岁了。” 许云帆打量着缚沐阳兄弟,不得不说,皇室的种就是不一样,看看两小子这通身的气派,再看看缚沐阳,小小年纪便可窥见他日风华之姿,倒是缚依寰,脸上还挂着奶膘,小粉唇肉嘟嘟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可爱的跟小宝有得一拼。 这样的孩子,许云帆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嘛,“你们好,我是谁就不需要多介绍了,今晚过来,咱们别的不管,吃好喝好玩好,开心就好,去吧,去找你们堂哥堂弟玩去,要是玩具不够,小宝愿不愿意同两个叔叔分享?” “愿意,父亲,小宝是乖孩子,有好东西要学会分享了。”小宝从秦轻枫怀里下来,拉着缚沐阳他们往他的玩具房去。 那头,还在参观星光顶房间的齐修泽几人还在房间里不愿出来,等小宝带缚沐阳兄弟进去后,门一关,许云帆把菜都端上桌了,几人都没出来。 厨房里,秦润想到秦轻枫方才悄悄问自己的话,待方子汐出去了,赶忙趁机问许云帆,“云帆,二叔让我问问你,缚沐阳他们过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家里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再来两个,热闹虽热闹,但对十几岁的小年轻来说,大抵只会觉得厌烦居多,秦轻枫也是怕许云帆有意见,才会让秦润来问一句。 他自个来问,许云帆就算不高兴,为了给他面子,八成也会违心说话。 许云帆不答,而是反问,“家里孩子多,你会觉得烦吗?” 秦润很老实的道:“听话的我不烦,不听话的话,我会不喜欢。” “是了。”许云帆看向厨房门口,见没人,“熊孩子我也不喜欢,但家里几个孩子都很懂事,我很喜欢,缚沐阳兄弟一看就不是熊孩子,举止有度,来我们家做客还晓得带礼物,对秦慕他们也亲近,所以我没有什么不满,你让二叔不用多想,人家好歹也喊我一声哥夫,这声哥夫,含金量很高的。” “听说缚……皇上奋斗了十几年才得了两个皇子,你说缚沐阳兄弟能一般吗?他们能来,皇上肯定是知道的,人家既然来了,我再摆脸色让人回去,我脑子又不是秀逗了。” 缚青雩愿意让自家两个宝贝同他走近,许云帆又不是傻子,会把这种机会拒之门外。 说到这,许云帆脑洞大开了,摸着下巴,“你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夜夜笙歌的,怎么才有两个皇子?是不是搞的太多,肾不好了?果然,只有累死的黄牛,没有耕坏的地,看来以后我们得悠着点,不能太乱来了。” “咳……” 秦润惊了,“你听谁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的?爷爷都说了,如今后宫中才有三位贵妃,没有其他人了。” “不可能吧?我听说这些皇上,后宫没有几千美人,也有几百几十个妃子的,皇土上的美人都是他们的,最是让汉子羡慕了。” “你也羡慕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什么叫我是不是也羡慕?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你不相信自己?” 秦润被许云帆的反问逗笑了,“这与我信不信自己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光。”许云帆微微低下头,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润哥儿,你在不自信什么?你这么好看,在我眼里,不管是其他的美人,还是京城里名声显赫的其他哥儿,他们都不及你半分,我这话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很好,无论是哪一方面,但在我心里,深得我意,一见便让我欢喜,离了会让我日思夜想的人,也就你这么一个了,你知不知道,于我而言,你很重要很重要,是我的另一条命,所以,我不容许,哪怕是你也好,都不能说自己不好,否则我会生气的,再说了,你哪里比别人差了?你应该要很骄傲才是,毕竟你有我这么好,集具帅气、年轻、聪慧等等优美品质于一身的夫君,你是不是不知道,外头的人有多羡慕你。” “咯咯……” 秦润盯着许云帆看了一会,片刻后,嘴角扯了扯,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捧着许云帆的脸亲了亲,轻嗔一句却难掩意动,“不要脸,我亲亲就好了。” 许云帆就不是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秦润说他不要脸,他全当屁话听,反而很是享受把脸伸过去,眯起眼,任由秦润亲了两下,左右脸都被亲了后,久久没感觉到秦润的下一步,许云帆微微努起嘴,食指在唇上点了一下。 此举,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秦润乐了,低头啄了一下,问他,“满意了吗?” “还是不怎么满意。”许云帆扯着嘴角,“你都还没有跟我道歉。” 对许云帆低头,秦润并不会觉得为难,亦或者是受气,道歉的话张口就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只喜欢我,一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不会对其他人有非分之想,我不该问你那样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我错了,夫君,你能原谅我吗?” 许云帆轻轻颔首:“当然,我没有那么小气,不过以后,你不能再问这些问题了,我已经拥有世上最好的人了,其他人在我眼里其实也就那样,你们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他们甚至连与你比的资格就没有,我不会让你输的,有的人,不用站在起跑线上奋力一搏,冠军的人选其实已经内定好了,懂了没有?” “懂了。”秦润吸了一口气,靠在许云帆怀里,摄取着对方身上的独特的香味,“云帆,我真的好爱你,他们都说,等你爬得高了,就会学其他人三妻四妾,可我一个也没信。” “不信就对了。”许云帆说:“我会不会三妻四妾,不是他们说了算了,其他汉子是其他汉子,怎么还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呢,我可是个好男人来着,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就会对你负责,对我们的家庭负责,三妻四妾,那肯定是不能够的,这帮人无聊得紧,背后??我做什么,真是闲的,最近你不要跟爷爷他们出去了,多陪在爹爹身边吧,我有点担心。” 秦斐俞的肚子大得令人胆战心惊,越到后面,秦斐俞的负担更重,若是有条件,许云帆都想马上给人剖了,可他不行。 之前美食城孕夫一事,许云帆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没有实际的操刀经验,哥儿同女子的身体构造是否相同等等这些问题他不敢保证。 秦主君说了,当年他生下许一与秦斐俞伤了身子,后来没再怀上。 至于秦轻枫,生下缚少平兄弟后,由太医院几个御医联合出手,为他调养了几年,这才怀上的秦慕。 秦斐俞就更不用说,早年,前两胎都得不到妥善的护理,外在看着没什么,内里实则早已亏虚,这样的状态,其实并不适合孕育双胎,当初许云帆犹豫许久,同萧衡之谈过,奈何,让秦斐俞放弃两条小生命,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秦、萧两家自然也知道秦斐俞目前的处境,私底下连御医都找了,产婆也是找的最有经验,口碑最好的,但他们还是很不安。 萧衡之更是不敢把秦斐俞接离小秦家,许云帆的医术他知道,不知为何,在这里,有许云帆在,他便感到些许的安心。 就好像所有事在许云帆面前,根本就不是事。 前段时间,隔壁冯家的大儿子半夜突犯肠痈,也就是阑尾炎,人都疼的晕过去了,冯家乱成一锅粥,冯亭与秦安他们混的久了,家里大人哭的哭,上了年纪的冯奶奶冯爷爷晕的晕,小家伙又怕又慌,撒腿就往小秦家跑,将院门拍的嘭嘭做响,带着哭腔喊救命。 许云帆吓了一跳,随意披件外套就出去看情况,进到冯家一看,哦豁,这一看,冯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冯锦希床前,看到几个大夫一一看过摇头后,冯夫人差点没晕。 面色沉重,眼里布满血丝的冯大人手抖的厉害,但他不能倒下,还得派人去请御医。 肠痈在大晏朝那是只能通过针灸、中药进行止痛,根治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古代就没有开刀这种概念。 止痛药、抗菌药物的缺乏,明明在现代只能算是普外科一种常见的手术,但到了古代,就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许云帆一出门,直到天际微亮才回来,下午,冯家带着一众礼品亲自登门拜访。 原来是许云帆胆大包天的同冯家人说了,冯锦希得了肠痈,不把肚子坏掉的肠子切除,他是好不了的。 而且冯锦希的情况,再不动手,情况如何,许云帆便没说了,只是摇头。 不说话,只是一个摇头,那才最致命。 可把人肚子剖了,把肠子切掉,那还能活? 他们就没见过谁这样了还能活下来的,冯家人哭哭滴滴,做不出选择来。 古人讲究一个死留全尸,冯大人挣扎了一番,最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让许云帆上了。 没办法,冯大人是个中立派,想明哲保身,两边不得罪,也不交好,可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眼下冯锦希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早前因为右相,许云帆被孤立过,秦润一度担心他会受不了,但许云帆看的开,反过来宽慰秦润,“牛羊成群,猛兽独行,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自己给自己束上一层枷锁,他们不跟我好,我还不搭理他们呢,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毕竟我可是潜力股来着。” 许云帆为此,算是彻底把冯家给拉拢了。 就因为这,萧衡之哪敢把秦斐俞带回萧家,秦润自然也清楚秦斐俞的事,不免担忧,“云帆,爹爹会没事吧。” “不清楚。”许云帆不敢给秦润保证,生孩子这种事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有的产妇好好的,生孩子时突然又大出血,这都是不可预料的事,“你别怕,我会尽全力将爹爹护下来的,如果……我们只能保护爹爹,如果我二姐在这就好了,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方二姐学医,与其他本硕博连读八年的医学生不同,方二姐连高考都没参加,因天赋,小时候便开始接触医学方面的书籍,许云帆会的这些“三脚猫”的医学本事就是同方二姐学的。 许云帆暗暗想着,今年他算是做了不少好事了,如果他的亲人能够过来,他希望二姐能够过来帮帮他。 “二姐是大夫?”秦润对许云帆的家人所知甚少,毕竟这些事,能不谈及,两人都会默契的避而不谈。 这会,许云帆既然谈到了,秦润不免好奇,许云帆之前同他聊,聊的都是他那几个哥哥,姐姐的事却是没谈过的,但他却是见过照片的。 许云帆嗯了一声,可能是离开的太久了,以前不怎么想谈及的人,如今说起来,已经不会那么难受了,“我除了有几个哥哥,还有几个姐姐,她们都是我表姐,就照片上那几个啦,我二姐从小就接触医书了,虽然主攻方面不是妇产科,但她也是懂一些的,这方面的本事比我强太多了,我不敢做的事,在她那里,不过是见点血,划个皮的事,所以,如果她在,爹爹的问题就都不是事。” 秦润瞥了许云帆一眼,想的同许云帆一样,如果,许云帆的二姐能够过来就好了。 今天齐修泽几个过来,面上虽带着笑,但不难看出,林萧然几个笑的有点牵强。 许云帆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这几个刚回到家,家里人就开始催婚了。 偏偏齐修泽几个也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非要当许云帆姐夫,明明八字没一撇,不,是连八字都没有的事,鬼知道四人怎么就非几个从未见过一面的人不可了。 许云帆下午时还骂他们缺根筋,可有的单相思,不是他人几句话就能骂醒的。 秦润愁了,“你说修泽他们是不是真的?” 第326章 第 326 章 大伯回来了 说起这事, 许云帆就愁,“谁知道,这事我劝过了, 他们死脑筋的不听劝, 那就怪不了我了,好好的日子, 不谈他们这些琐事了, 吃完晚饭, 咱们晚点做烧烤吃吧,要不要我去喊许……大伯过来?” 自许一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并没有立即答应回到秦家,也没有选择逃避, 反而是住在美食城那边,并未再同许云帆提过要回大梨村了。 平时秦主君他们去找他,他会见, 却从不会主动回秦家找秦家人, 不拒绝也不答应, 不疏远也不亲近,总给许云帆一种吊着人的感觉。 秦润:“这会天已经暗了, 太麻烦了。” 他明知, 如果大伯能来, 爷爷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就是爹爹也会开心,但同许云帆的安全比较, 秦润很自私,事关许云帆的安危,其他事都得靠边站。 许云帆看向门外, “今天没有下雪,出行还算方便,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出发,骑马很快的,至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不行,那太冷了,你晚饭还没吃呢,而且,大伯未必会愿意来,到时候岂不是白跑一趟了?”他可舍不得许云帆受这个苦。 “下午回来同修泽他们吃了零食,不算饿,我现在就问你,你想不想大伯来,你知道的,只要你想,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想办法送到你手里,我现在就问你想不想。” 想肯定是想的,秦主君他们为了许一一事,这段时间愁得很,奈何一点进展没有。 许云帆出门前,俯身在秦润耳边提了要求,似是羞于启齿,他深呼吸一口:“大伯要是跟我回来了,今晚你跟我在书房……好不好?我们很久没在书房玩过了。” 欲言又止的话语,旖旎的气氛将未言尽的暧昧烘托到了高潮, 臊红脸的秦润捶了许云帆一拳,“做什么在书房?在房间不够你折腾了?” “不一样啊,在书房里比较刺激,姿势也不一样啊。”许云帆吊儿郎当的说:“之前试过一次,感觉很爽,这不就念上了吗。” 最近天冷了,秦润深怕许云帆受凉,就是洗浴室里都不让他胡来,更不用说要在书房里了。 许云帆着实憋的有点久了。 秦润摇头失笑,“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天太冷了,你会受凉的。” “好,就一次,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再……”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灿烂洋溢的样子,无论看过多少次,秦润还是看的痴了。 目送许云帆离去的背影,秦润呢喃着,“真是个勾人心魂的小妖精。” 美食城。 许云帆到时,天已经黑了。 客栈里,许一住的不过是普通房间,许云帆问了房间号便找了上去。 打开门发现来人居然是许云帆,许一不免有片刻的错愕,“少爷,你怎么来了?” 许云帆嘴角一勾,“大伯,你可别这么喊我,你这么喊,我后背毛毛的,总感觉你要给我使绊子似的,今晚我们做烧烤,爷爷他们都在,你跟我回去喝几杯呗,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啊。” “那就不用了,我……”许一面露难色,这段时间,他的心很烦。 许云帆像是没点眼力劲,“干什么不去,大伯,你不想回秦家吗?还是你对爷爷他们有怨?应该有的,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丢,更不会沦为货物一样沦落到被人买卖的地步。” “不是的,你小子少套我话,我不会上当的。” “哟,大伯最近变聪明了嘛。” 许一:“……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我很蠢似的。” “有啥话不能对我说的吗?现在我不是你的少爷,也不是你的侄婿,只单纯是你的知心好友,是你倾泻情绪的树洞,有什么顾虑或者想法,你跟我说说嘛,然后我再开导开导你,这样我才能完成任务,回去好跟夫郎交代,你要是不配合,我会很难办的。” 闻言,许一一言难尽,恨不得张口就来一句,你难办关我什么事? 转念想想,许云帆当初买下他们兄弟,给他们吃住的地方,从未苛待过他们,甚至对他隐隐有敬意,因知他们的身份,特意给了他们防身之物,秦润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还给他们发工钱,让他们休息,为他们采买的衣物,哪一件布料不是上乘? 这些情,哪怕不管亲情,仅仅只是恩情,他都必须铭记于心,不能忘,更不用说,秦润如今还是他亲亲的侄儿,是他从未想过的,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许一单手撑着额心,“你不懂,我这样的存在,对秦家来说,就像一点抹不掉的污点,之前的我是什么?是像头猪一样,被人讨价还加买卖的东西,秦家又是什么地方?将军府,是守卫大晏朝的护盾,我若认祖归宗,无疑是往秦家这锅引人垂涎的米粥里放入一颗老鼠屎,日后他人说起秦家,只会觉得恶心、可笑。” “秦家有弟弟在,我不回去又如何?堂堂大晏朝位高权重的将军之子在大商朝为奴,你说这种事传出去,人家会怎么在背后议论?” 这些事,许一不敢在秦谦他们跟前说,说了,自觉得矫情,不说,憋着他又难受。 很奇怪,这些话,对亲生爹爹,他说不出口,总感觉一大把年纪了还矫情,很丢脸,以至于这些心话反倒成了羞于启齿的事。 但面对许云帆,被他注视着的时候,他又说得出来了,就像当初身处牢笼中时,许云帆只是蹲在他们面前,不带鄙视,把他们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问他们愿不愿意时,许一就知道了,他必须跟着许云帆。 现在也是一样的,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在许云帆面前,他倒是能说出来了,真是邪门。 他不恨秦主君他们,为人父母,丢了孩子,谁会不痛苦、难受? “我回去了,又置秦将军于何地?秦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是他拼命得来的,我若回去,按照传统,将军府日后毫无疑问便是由我继承,这对秦将军公平吗?很不公平。” 许云帆静静听着,嘴巴动了动,好不容易等许一说完了,“你说这么多,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吗?我爹爹是个哥儿,没有兄长,没有弟弟,他只能咬牙扛起整个将军府,我这话倒不是说爹爹想你回去就是为了把担子交到你身上,只是,别的我不敢说,就说爹爹吧,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你回去了,只怕他做梦都要笑醒,等孩子一生,他立马就能嫁到萧王府去,同岳父你侬我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你不回去,他得留家里,偏偏他就看上岳父了,你说,让一个王爷给将军府当入赘哥婿,这可能吗?不是所有人思想都像你侄婿我这么开明的。” 许一:“……” 许云帆真是的,什么事到他嘴里最后都能拐个弯自夸一句。 服了服了。 许云帆注视着许一,“至于什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事,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干,就爱瞎想,但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有的事,没亲身经历过,很难谈感同身受,就是换位思考,身份地位不同,也是很难做到的,但我觉得这件事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毕竟我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你连个媳妇夫郎都还没有,肯定不知道一个父亲是怎么想的了。” “要是小宝跟你一样,不说他之前是做了仆人还是武侍,就是他在男风馆里当以色侍人的男妓我都不会觉得他是在给我丢人,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面对这种事,我只会心疼他,同时也会责怪自己,总之,怪孩子肯定是不可能的,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父亲都像我这样的,但我可以肯定,爷爷他们肯定同我是一样的心情跟想法。” “大伯,你跟我回去吧,快过年了,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好不好?爹爹身子重了,爷爷他们忙着照顾爹爹,又怕冷落了你,最近天天两头跑,哪怕是坐的马车也是冷的,几个长辈也不年轻了,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也会心疼,你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还一度……我不是只疼爷爷他们不疼你,只是我觉得,离家的飞燕要是累了,没有一个避风港,那就回来吧,无论你在外头过的如何,到了家里,你就是爷爷他们的掌心宝,他们不会再让风吹到你,让大雨将你淋湿,有他们在,风雨再伤不了你了,这本就是你的家,游子归家罢了,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成吗?要是谁在背后说三道四,我撕烂他们的嘴,如果哪天,爷爷他们受不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后悔了,你也不要怕,你侄婿还在原地呢,大不了你跟我一块混呗,但我想,那一天不会到来的。” 许一看着挨着自己,坐的及近,明显是冷的还没缓过来的许云帆,鼻尖一阵酸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刻,许云帆不是他的少爷,也不是他的侄婿,而是能开解他的好友。 出门时,天色已晚,归来时,大雪漫天飞舞,秦润站在院门口,借着院门口大亮的灯光等着即将归家的人。 大老远的,许云帆便看到站在门口处的身影。 “润哥儿。”迎着风雪回来的许云帆干净利落的下马,几步跑了上去,见到头上积了雪的人,又气又心疼,“笨蛋,怎么上这来等了。” 被骂了,秦润反而很高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下雪了。” 下雪了,所以我担心你。 “呼……” 许云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柔的又骂了一声,“笨蛋,你怕我冷,我也怕你冷,下次不要这样了,大伯我带回来了,你看。” 许一下马,将缰绳绑好,这才过来,只是在要开口打招呼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喊了一声, “润哥儿。” 不是秦少爷,也不是秦东家,而是润哥儿。 一声润哥儿,秦润听了,不由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大伯,欢迎回家。” 见到突然出现的许一,原本看到热热闹闹的一众晚辈有说有笑的秦主君、秦谦却是酸涩的厉害。 他们这儿这么热闹,儿孙绕膝,可许一呢。 孤零零的他,身在美食城的他,该有多孤独啊? 他们这儿越是热闹,便越是衬出许一的孤寂,秦主君不想扫兴,强颜欢笑着,可就在许云帆唤他,“爷爷,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秦主君回头看去时,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儿子!” 是儿子,不是许一,在秦主君看来,不管许一认不认,他总归都是他的儿子。 许一停下脚步,望着不住抹着眼泪不敢靠近的秦主君,再看秦主君身边,巴巴望着欲言又止他的秦谦,再看大着肚子,略显不安局促的秦斐俞,以及几个不明所以,好奇的看向他的孩子们。 小宝同他熟了,不觉陌生的跑过去,冰凉的掌心突然被暖乎乎的小手牵住了,“爷爷,你回来啦,小宝跟曾爷爷他们等你好久啦。” “抱歉,让小宝等久了。”掌心里涌入的温暖,不禁让许一想起许云帆那句话,这一刻,像是鼓足勇气,许一牵着小宝走到秦主君跟前,深吸了一口气,“爹爹,我……回来了。” 秦主君哽咽不已,一把将许一抱住,埋头在许一胸口,半天出不了声。 那头,忙着串肉的缚青胥、萧衡之赶忙洗手,齐修泽几个愣了许久,这才问许云,“兄弟,这是咋回事呢?才几个月不见,许一一跃都成你大伯了?” 许云帆耸耸肩,“你们不懂,来,咱们一边干活,我一边慢慢跟你们说。” 听了许一一事,谢柏洲惊呼出声,“我去啊,云帆,这个世上地位最高的哥婿估计还得是你啊!” 沈如溪压低声音,“你小子,运气咋那么好,你信不信,秦爷爷他们得爱死你了。” 当初要不是许云帆把许一买下来,许一指不定早凉凉了。 没有许云帆,能有秦家的今天?只怕这会他们还以为自己儿子坟头草都得有三米高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我没出手,就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伙子,谁不喜欢?” “你不吹牛会死吗?那右相咋不喜欢你?” 许云帆阴测测的,每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没说清楚吗,我是人见人爱,喜欢我的前提是,对方得是个人,右相那狗东西算是个人吗?那就是个垃圾,狗混账的东西,跟人沾边的事,他是半件事不沾边,不是人做的事,他是件件不落,整天尽是不做人事,可惜我是没有上朝的资格,否则我非得怼的他咣咣撞墙不可。” 说起右相,许云帆嘴下是一点不饶人,北津府雪灾一事,他是又出财又出策,本来,这些事就是刑狱司、安抚司以及地方父母官的事,是万万不该他一个学士来管的,结果右相这个老逼登说什么,他既然有这么多办法,就该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办事,只在背后出谋划策可不行,还得亲自前去看看才是,若是有其他问题了,也能即刻解决,将灾情尽可能的降到最低。 这可是将北津府百姓解救出水火之中的大事啊。 听听这老东西说的可是人话? 眼下,秦斐俞正是关键时刻,他断不能轻易离开,一边是岳父,一边是百姓,无论他怎么选好像都会心有愧疚。 许云帆气的通宵了一夜,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就说大部分会遇到的问题,乃至灾后重建一事,许云帆都连夜做了方案,他已经越级做到这一步,灾情一事,若是还处理不好,这帮官也该换个更有能力的人坐了。 齐修泽自然是知道右相针对许云帆一事,不仅小秦家捐了物资,齐家也捐了一大笔,“那狗东西,确实正事不干一件,整天就只会打压寒门官臣,云帆,你且小心,过几天,就是东武国以及大商使者到来的日子了,千万别让右相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林萧然像是像起了什么,面色一变,许云帆却是没看见,反而很是好奇,“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老东西,政绩没几项,整天就会搞事,其人品也就那样,怎么还能稳坐右相的位置这么久?” “右相是没有什么能力,可人家有个好爹,上一任右相便是当今右相的爹,本来宰相选拔看重的应是学问和才能以及政绩等等,而不是家族背景或靠世袭而来,但右相不仅有个位高权重的爹,还有个好女儿。” 林萧然握紧拳头,当年要不是右相之女靠美色同大商朝的皇子搭了关系,这右相的位置应该是他爷爷的。 “右相的女儿眼光好,当年大商朝三皇子前来大晏,贺雯雅把人家三皇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后来三皇子登基,同大晏朝的一些事,指明了右相负责,有人当靠山,政绩直接送到手里,又有前右相铺路谋划,当今右相才成了右相。” 右相有上一任右相留下来的人脉,自是不好动。 许云帆卧槽了一声,“他还有个当贵妃的女儿?” “你不知道?” 许云帆摇头,“我没事去打听人家女儿的事做什么?怪不得这老逼登能坐上右相的位置,感情是靠爹又靠女儿啊,大商朝有多少兵力?” 谢柏洲想了想,“大商朝兵力同我们大晏朝相差无几,但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杀伤力要强,不知为何,他们的武器一旦伤人,哪怕当场不致命,可过后,受伤的很多士兵还是会为此丢了性命,东武国也是如此,他们的兵器也很邪门。” “邪门?”许云帆对此嗤之以鼻,“那是破伤风,他们的兵器是不是有很多都生锈了?” 第327章 第 327 章 两国使者到来 古代制铁技术并不先进, 铁制品的制造不仅耗时耗财又耗力,因此,在大晏朝, 军营里的武器都被保养的很好。 但大商朝的武器, 不仅生锈,还脏兮兮的, 很是不中看, 埋汰得很, 东武国的武器就更恶心了,上边居然还有马屎牛屎的残渣。 林萧然嗯的一声,“你怎么知道?” 许云帆冷笑一声,“你都说的那么清楚了, 我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来,人家的武器是生锈了,又放土里埋过, 其上多多少少会携带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病菌, 还有, 那些被埋在不卫生的地方,例如牛马屎堆中的武器也会携带细菌, 一旦被这些武器伤到, 这些东西就会通过伤口进入人体, 从而造成人体器官衰竭等问题, 我这么说,你们能懂吗?” “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有这么厉害吗?”沈如溪很是担忧, 大商朝看似与大晏朝和平共处,可边境线上,每天各类矛盾打斗不断。 许云帆:“当然厉害,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还用问我。” “云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呢?要是哪天大商朝真同我们打起来,便不用怕了。” 许云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陈述事实,“很难,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不是专业搞这一块的,哪怕看过很多书,可真动手做起来还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我大姐二姐在的话,武器、药物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明明好奇的要命,齐修泽状似随口一问,“哦,你姐姐很厉害?” 忙着串肉的许云帆没发现齐修泽不对劲的表情,“那是当然,我大姐就是学的化工,我二姐是学医的,两人可牛掰了,要是她们在,铁器药物想要多少有多少,虽然我也会,但这种事有点费脑呢。” 费不费脑现在已经不是齐修泽他们会关心的事了,男人嘛,有时候,适当重色轻友无可厚非。 齐修泽又问,“你姐姐这么厉害的么,你说,你姐姐那么好看,学识又高,自身又有能力,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他们哦。” “没有。”许云帆想也不想,“想当我姐夫?没有三头六臂可不行。” 后知后觉的,许云帆悟了,“你们别打她们的主意了,还是那句话,有的人是可望不可即的,想想可以,但不能痴心妄想,懂吧。” 谢柏洲气笑了,一手搂上许云帆的肩,“你小子,我们还是不是你兄弟了?” 许云帆白了几人一眼,“就是因为是兄弟,我才会好言相劝,不然我才不会浪费口舌呢。” 无视许云帆白眼的齐修泽一副憧憬的说:“云帆,去你那里到底要坐什么船才能到?我真想去你那儿看看。” 几人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半个时辰后,要烧烤的肉串全部准备齐全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隔壁几家同秦安秦慕他们交好的孩子凑在院门口,拘谨的不敢进来。 以前他们来参观过小伙伴的房间,直接羡慕哭了,有的孩子不懂事,回去就同大人闹上了,大家伙便也晓得了小秦家有多漂亮,里头的东西要是弄坏了,他们赔都不晓得怎么赔,一些家底不够丰厚的,压根不敢让自家孩子来小秦家玩,就怕小孩子“笨手笨脚”。 “哎呀,是亭亭呀。”小宝眼尖,发现门口的小伙伴,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你们也想吃烧烤吗?那进来呀,我家今晚要做烧烤,可香了。” 冯亭两只小手抓在一起,委婉拒绝,“谢谢小宝,我就不进去了。” “为什么?你们不想吃烧烤吗?” 有的孩子嘴快,“想的。” “既然想,那就进来呀,今天我家还来了两个大哥哥,可热闹了,快来,我们一起玩呀。”小宝扭头看许云帆,“父亲。” 被缚少平兄弟拉去说悄悄话的许云帆瞥了小宝一眼,只是一声父亲,许云帆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不说话,只是点头,算是默认了小宝的邀请。 缚沐阳兄弟估计是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又有堂哥带着,开心得笑嘎嘎,在这里,有的吃又有的玩,小伙伴也多,比富丽堂皇的皇宫还要好一点。 其他人都在忙着聊天烤肉,唯独许云帆站在墙角,抬头对着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漆漆的地方,“方才孩子的话,你听到了吗,你怎么说?” 回应许云帆的则是一片寂静。 似乎是早在预料之中,许云帆又道:“我知道你在哪个位置,如果不是我的默许,你以为你能进来?不信你问问萧八。” 缚六还真去问了躲在另一处的萧八,“老八,他说的是真的?” 萧八牙疼道:“保真,要不是他默许,都不用我们出手,这会你身上早多一个血窟窿了。” 对于暗卫来说,萧八自认自己很失败,保护这样的主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缚六皱眉道:“许学士当真有这么厉害?” “不是他厉害,是他手上的东西厉害,你不要嫌命长想去试试,之前有像你一样想法的人,这会坟头草已经有三尺高了。” 负责守卫小秦家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人想闯进来,也不知道他们家少爷是不是狗耳朵,每次都能及时醒来,嘭的就给人一枪,许云帆猜到了,来的若不是右相的人,也是那些看他不爽的人罢了,既然他们敢来,他就敢地主之谊把人留下。 后来估计是习惯了,知道来的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这才有他们大显身手,体现价值的时候。 缚六回来了,“此事我得同主子请示。” 戴着面具的缚六,许云帆自是无法看清对方的全貌,但对方一身黑色劲装,手持长剑,剑鞘上嵌刻着一颗红色宝石,手腕上紫金色的束袖,乃是由金丝缝绣而成。 按照许云帆的眼力,这一套下来,没有个几千两只怕搞不定。 乖乖,皇室暗卫的配置都这么高的吗? 他同秦润累死累活,一天才赚多少,身上穿的都没有这么豪横,看看人家。 许云帆有点酸了,一下子就被分散了心思,“嘿,哥们,你一个月月例是多少啊?” 他一个学士,整天累的跟条狗一样,还要被人针对,没办法,他起草的东西妨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有的人整天一门心思就想搞他,就这,一个月,领到手也才六十两,累死累活几十年,只怕都不够买人家身上一件衣服。 缚六没想到许云帆话题转移的这么快,有点反应不过来,尚未思考,话已出口,“不清楚,主子不是每个都给我月例,但他会赏赐我其他东西,有时候也会给我几张银票。” 哦,不给工资,给小费或者奖励也行,“那他平日都给什么?” “这个。”缚六从衣领处拿出一块通体赤红的玉佩来,玉佩上由几块绿色的龙石种翡翠雕琢成的珠子作为配饰,只一眼就知道这玩意贵的不像话。 许云帆鼻孔一粗,呼吸都重了。 他娘的。 不愧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看看人家随便给个奖励啥的,就这块血玉,怎么也得□□千万才能盘下来。 皇室果然好东西多多。 许云帆心动的不行,“嘿,兄弟,你说像我这样的去应聘皇室暗卫可行?其实我觉得我也很不错的,聪慧无双,武力又顶尖,最主要的还是我还忠心耿耿,月例我也可以不要,平时给个小奖励就行了,你说……” 许云帆还在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竭力想把自己推销出去,一个月争取拿一两件“小”奖励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却忘了,皇室暗卫,压根就不走招工那套。 缚六被许云帆的热情整怕了,没说几句就跑了,许云帆招手喊道:“哎,别跑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完呢。” “喊什么呢?”萧衡之接到萧八的通知即刻赶来了。 他怕迟一点,他家哥婿还真的放着大好前途不走,非给缚青雩做暗卫去,“你别想了,有的奖励,不是你想拿还能有命拿的。” 这话,许云帆就不爱听了,“岳父,你少看不起人,连爷爷都说我是个武将的好苗子,还想着重培养我来着,你别看我瘦,我一拳头可是能打死一头牛的。” 萧衡之:“少吹了,你就算真当上皇室暗卫了,你觉得,人家皇上真的会给你奖励那些东西?” “为什么不会?方才那个暗卫不是就得了?总不能我就那么差劲吧。” 萧衡之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那是因为人家白天是暗卫,晚上还得给皇上暖床,此人可是皇上的枕边人,得点好东西怎么了,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你以为皇家暗卫个个手上都有这些好东西?怎么,你也想晚上给人暖床去?” “啥?”许云帆打了一个哆嗦,“缚……皇上有这么牛的吗?后宫娘娘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放着正规的媳妇不睡,偏偏要吃窝边草,这……有点来者不拒了吧,谁做他暗卫也太惨了吧。” “惨?”萧衡之点着许云帆的额头,“人家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一个外人说了可不算。” “乖乖,皇上都玩这么花的吗?”许云帆紧了紧身上的裤子,“岳父,你说,要是……人家汉子都不放过,哪天会不会盯上我了?毕竟像我这样的很招人喜欢啊,我真怕哪天对方会情不自禁的爱上我,皇命不可违,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萧衡之:“……你小子能不能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人家皇上什么美人没见过,就你岳父我,当年可是第一美男,人家见了我那么多次,早就习惯了,对美色免疫了好不好,要是……你岳父我还能成为你岳父?对比当年嫩得能掐出水来的我来说,你还差了一点呢。” 许云帆不服气了,“那暗卫难不成比我俩还要出色?” 他咋那么不信呢。 “出不出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上对哥儿下得了手,对汉子应当是不感兴趣的,人家再不如我俩,就冲人家是个哥儿,咱们就比不了。” “什么?嘿哟,岳父,这些事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你想活命就嘴巴缝紧一点,要是活腻歪了,你舌头可以长一点。” 许云帆喉结动了动,“我保证不乱说,我嘴巴可紧了,岳父,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把人家睡了,居然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这不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吗,太渣了吧。” “为什么?”萧衡之苦笑一声,“因为右相家有几个哥儿呀,皇上要是对哥儿有意思,你觉得,右相不想当这个国丈吗?” 好吧,缚青雩这个皇帝当的着实有点憋屈了。 如今宫里三个贵妃,一个齐家女,一个是右相的人,还有一个是另一位大臣之女,缚青雩这年,为了权衡各方势力,理应佳丽三千了才是,可他想了别的法子,硬是将后宫人数控制在三人之内,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简单了。 萧衡之感叹不已,“他也不容易啊,若不是有两个皇子在,只怕他早被催了。” “那他咋不立后,将后宫之事交由皇后管理?” “人家心里有了人选,自然不愿立后,云帆,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要砸重金请人研究武器一事?你真以为是国库银子太多了吗?” 这话题有点超了,许云帆沉声道:“岳父想说什么?” 萧衡之:“大商朝的武器很不一般,他们的攻弩以及攻城之物也是非同一般,几千金的燃火铁球一滚,士兵们逃都逃不急,大商国的骑兵端的是厉害,单刀寒光一闪,便可取敌人首级,锋利的刀刃,可轻而易举划破我军铠甲,让士兵避无可避,只能任凭宰割,在战场上,此武器,比大刀灵活,杀伤力更强,而大商朝有十万装备精良的骑兵,一旦皇上废了右相,贺雯雅枕边风一吹,大商朝总能找到借口搞事的,别看贺雯雅只是一个贵妃,可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贺雯雅生的儿子,乃是大商三皇子,此子颇受大商帝皇宠爱,哪怕母家在大商没有根基,但就冲他能让大商皇将太子囚禁东宫,你就该知道,他的手段不简单,听说此次大商朝前来的使者,便是这位三皇子带队,你须得小心。” 许云帆瘪瘪嘴,“怕他个鸟,我祖宗只教我,我不惹人,但别人若是犯到我头上,虽远必诛。” 萧衡之扶额,“你小子,口气有点狂啊!” “哪里狂了,”许云帆是一点气都受不得的主,“谁敢气我,真把我惹毛了,我势必要收拾他的,大商朝武器厉害,能比我的炸弹牛?真得罪我了,看我炸不死他。” “炸弹?此物是什么武器?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岳父要是听说过,如今的天下就不会这么太平了。”许云帆一手托着下巴,“该玩意威力太大了,若是现世,生灵涂炭,我不想造那么多的杀孽,但若是到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也只能以暴制暴了。” 萧衡之凝视着许云帆,突然就很肯定,他的哥婿定是来自很和平的朝代,他对战争很是厌恶,哪怕只是想想,他都不想去想,可如今的局势…… 别看今年大商朝的使者会来,但商皇妄图利用右相来左右缚青雩一事,明眼人如何不知,商皇野心之大。 大商朝的三皇子名唤郭鸣雷,听说此子出声时,天际雷鸣不断,闪电频现,犹如雷龙出世,商皇大喜,这才为三皇子取了郭雷龙一名,后来还是大师同商皇说了过犹不及,龙,乃是九五之尊,三皇子年幼,只怕不妥,商皇这才为其改成郭鸣雷。 但无论是哪个名,在许云帆听来,都是一样的。 …… 他娘的,好好的年,偏偏要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才大年初一,大商朝的使者以及东武国的人便到了,缚青雩在宫中设宴,邀请了一众大臣前去。 本来,按照许云帆的官职,他连去替人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坏就坏在,他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学士,可他有两个好岳父啊。 秦斐俞大着肚子,自是不好进宫,秦家又是将军府,进了宫,少不了要被两国使者“考验”一二。 秦谦五十好几了,哪怕风姿不减当年,但在小辈中,秦斐俞这个继承人去不了,若没个小辈跟着,人家还不得以为秦家完蛋了。 至于许一,秦家尚未昭告天下,带上许一便不妥,但带上许云帆、秦润却是可以的。 对此,许云帆抿着唇,不太高兴,“无聊至极,我最烦参加这种宴会了,一整天就光顾着应付前来打招呼套近乎的人,东西都没能吃几口,你们这的宴会,还是另外两国使者前来,说话肯定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我都不兴得去,还不如咱们一家在家好好吃一顿呢。” 许云帆这话,足以表明,在他那,他的身份有多高,有多少人上赶着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乖孩子,忍忍就过去了。”秦主君抓着许云帆的手,拍拍许云帆的手背,“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只管怼回去就是,听说这次大商朝来的是三皇子,那小子前几年来过一次,端的是傲慢无礼,你若不喜,大可直接无视,最主要的还是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秦二主君拿了一套衣服出来,“云帆,待会你穿这套衣服吧。” “呀!爷爷给我准备衣服啦?”得了新衣服,明明不缺衣服的许云帆高兴的跳起来,挽着秦二主君的手臂,看到半金半白的文武袖,眼睛一亮,乖乖的说:“哇塞,爷爷,这件衣服好好看,我穿起来,肯定帅到爆。” 闻言,秦二主君很是高兴,他知道的,不缺穿的许云帆之所以会这么高兴,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罢了。 第328章 第 328 章 会见皇女 秦润有多疼许云帆就不用说了, 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贵,自秦润有了银子后,许云帆身上穿的, 什么时候差过。 “肯定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更何况咱们小乖乖还长的这么好看, 锦上添花定是最好看的。”在秦二主君眼里, 许云帆可不就是他的小乖乖么, 十几岁的少年人,嘴又甜,人又乖,又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简直是他的梦中情孙。 在两个主君眼里,这个孙婿除了一点,其他地方是哪哪都好。 谁也想不到, 一个汉子, 居然会怕虫怕到一口气上不了, 直接晕了。 上次在美食城的水泥路上,许云帆在路上看到了一根小“木条”, 秦安都告诉他那是虫了, 许云帆偏不信, 非要验证他没看错, 结果,最后小“木条”扭动起虫身时正好缠住了许云帆的食指, 许云帆吓的尖叫声还没叫出来便晕了过去。 通往美食城的水泥路,每天人来人往,许云帆被条虫子吓晕, 第二天传遍了整个官圈,两个秦主君出席酒席时,其他人免不了要同他们应证,此事是不是真的,两人着实尴尬了一段时间。 不止两个主君被问的不好意思,当事人许云帆更是觉得丢脸,每次去美食城接秦润,那都是“躲躲藏藏”在马车里不出来。 换上衣服的许云帆,着实又帅出了一个高度。 儒生广袍长袖下是劲瘦的身板,愈发衬得许云帆身高腿长,帅气中透着股干练与文雅。 两个主君看的眼不带眨一下的,感叹一声,“哎哟,我们孙婿真是好看及了,乖乖,过来,给爷爷看看。” 许云帆听话的站在两个主君面前,任由对方对自己“上下其手”。 这件文武袖可是下了心思的,其上流云金色绣纹更是一绝,端的是奢华精致。 秦润看的出神,直到许云帆站在他跟前询问自己这么穿好不好看时,秦润勾起嘴角,伸手替许云帆整理微翘起的发,“好看,我家夫君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得了夸,许云帆开心了,“你嘴好甜,不过我爱听。” 孙子与孙婿感情好,两主君也高兴,只是笑着,并未出声打扰。 “爷爷说的话都记住了吗?扎利他们还想着同我们合作呢,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但大商朝的三皇子可是右相的外孙,估计会同右相狼狈为奸看咱们不顺眼。”秦润自己受了气可以忍,但许云帆不一样,这就不是个能受气的主。 东武国畜牧业发达,但因为条件的限制,加上古时不像现代那么讲究什么病从口入,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这个意识,因此,在东武国,感染寄生虫的概率大到可怕。 德蒙诺身为东武国的二皇女,身负协助皇兄治理国事的重责,方到大晏朝,首要任务便是走齐家的路子大量购买各类药材,连自家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拘在叶侯府也顾不上。 东武国山林不多,很多药材都没有,每年都得从大晏朝购进大量草药,齐家同德蒙家合作已久,德蒙诺在齐家药材铺逛了一圈,发现,药铺内居然还有南瓜子,不禁疑惑。 南瓜子德蒙诺自是认得的,她同前来接待的齐修缚道:“这不是南瓜子吗?怎么还出现在药铺里了?莫不是这也是一味药材?” “确实。”齐修缚抓起一颗南瓜子,“二皇女可知,此物还有治疗长虫病之效,原本此事我们也是不知,后来……” 有关许云帆的事,齐修缚是既敬佩又觉得难以置信。 建立村医站,这是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对他们来说,连这个概念都没有的事,许云帆却做到了,并已经在沂平府推试。 村医站的大夫,乃是孟大夫为他培养而来,村医站所需药材,乃是孟家半价合作出售而来,村医站的建设,大夫月例等,乃是小秦家以及齐家、林家、谢家等全权出资建设而来。 沂平府之下有多少县,县下又有多少镇,镇下有多少村? 许云帆目前做不到全国推广,可仅仅是一个沂平府的推行便足够震惊世人了。 之前百姓为何响应许云帆对北津府雪灾捐助物资一事? 还能为什么? 齐远洋说了,北津府今年的雪灾,来的意外,若是往年,只怕要冻死饿死几万人,可今年,药物、衣物、粮食等各类物资一应俱全,皆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往灾区,将人员伤亡减到最低,距今为止,灾民已被妥善安置,经历一个月的时间,北津府雪灾便已得到控制。 这么短的时间,放在往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今年,伤亡人数更是让人不敢置信。 据统计,各府皆有捐助物资,可沂平府捐助的物资却是最多的。 这又是为什么? 不用想就知道了。 原本,许云帆做这些事,在这个信息传递远的靠马匹,近的全靠吼的时代,理应不可能人人皆知才是。 可‘坏’就‘坏’在许云帆有一批忠心的学子担任管事一职啊! 这些管事来自五湖四海,又因为工作走南行北,凭什么他们东家做了这么多事却不为人知? 传,必须传,不仅传,还要写,将他们东家的名声传遍整个大晏。 若不是事关许云帆,这些事可能都不会发生。 许云帆提议全朝预防长虫病、固定时间全朝免费接诊、聘用残疾士兵、为百姓讨薪、起草残疾人、孤儿保护法等事,哪一样不是在竭力保护百姓最基本利益? 谈及许云帆做的事,齐修缚与有荣焉,听的德蒙诺对这位许学士不禁有种一识庐山真面目的冲动,这些事,过后她可以派人再去打听全貌,眼下,她更在意别的。 对于长虫病一事,德蒙诺非常好奇,不断同齐修缚询问,心下却是异常激动。 齐修缚自是看出德蒙诺的打算了,他们大晏朝的长虫病还算少,东武国更是多,听说,在东武国,每年都有人因此丢了性命。 一开始大夫也是找不出病因,最后解刨尸体后才发现了原因。 在德蒙诺的请求下,齐修缚无法,只能带德蒙诺去找了许云帆。 许云帆是第一个提出全朝杀虫的人,南瓜子有治疗长虫病一事也是他提出来的,德蒙诺对于这位大夫,自是要亲自见一面。 齐修缚在云润酒楼设宴,许云帆到的时候,德蒙诺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东武国实力不比大晏朝弱多少,身为东武国二皇女,德蒙诺等了一刻钟,迟迟不见许云帆来,要不是念及许云帆的号召力以及影响力不凡,加之又对长虫病有所了解,德蒙诺说不定早让人把许云帆压来砍了。 又等了一会,许云帆冒着大雪姗姗来迟,方一进门,许云帆不好意思道歉道:“不好意思,下职来的路上堵车了,让齐兄久等了。” 齐修缚请许云帆过来时是说过二皇女想同他见面一事的,许云帆目光扫了半圈,见着坐在位置上,雍容华贵的女人,不禁挑挑眉,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个官礼,“见过二皇女,早前便听闻扎利少爷提起过您,二皇女果真如传言那般英姿飒爽。” 下跪是不可能下跪的了,能低个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人家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外头鹅毛大雪,来的路上,她自己也看到一些侧翻的马车了,许云帆再一解释,德蒙诺哪还气得下去。 更不用说,许云帆长的那叫一个秀色可餐,德蒙诺差点看的目不转睛,她站起身,几步来到许云帆跟前,方想扶起许云帆,许云帆却是不等人,话一说完,手已然放了下来。 德蒙诺笑笑,折身又坐了回去,“噢,扎利同你提起过我?在他口中,本皇女是怎样一个人呢?” 许云帆脸不红,心不跳的吹了一通,扎利说的那些话,他可不敢真说。 在扎利口中,他娘就是个母老虎,严厉又慈祥,每次罚他打扫牛棚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抱怨归抱怨,可不难听出,这一句句听似抱怨的话里充斥着满满的亲昵。 德蒙诺爽朗的笑了几声,挥手让许云帆别吹了,她的儿子,方撅起屁股她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味道的屁,“不愧是萧王的哥婿,一张嘴就是会哄人,当年萧王一张嘴也跟吃了蜜一样的甜,可惜啊,你这年纪委实太嫩了些,本皇女年纪一大把了,若不然,本皇女都想把你带回去当个皇夫了。” 一个皇女居然也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那他也不能太正经了。 被拆穿的许云帆也不尴尬,“皇女说的这是什么话,岁月不败美人,皇女如今正是一杯醇香美酒,了解您的人,只会看到您的优雅,您这个年纪,正是红艳欲滴之时,如何与老沾边了,只要心不老,至死都是少女。” “咯咯……你小子来时是吃了蜜了?”德蒙诺笑的花枝乱颤,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女人,被一个漂亮的汉子夸了,总会感到高兴的。 许云帆摇摇头,“得知皇女邀约,生怕您久等认为我怠慢了您,一下职便火急火燎赶过来了,结果还是让您等了两刻钟,这是我的不是,恕我不胜酒力,也怕喝酒误事,我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德蒙诺是一国皇女,今日不提她的皇女的身份,就凭她是齐修缚的客人,许云帆就得给齐修缚一个面子。 齐修缚看了许云帆一眼,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喝了茶,德蒙诺知道,许云帆不是个傻子,区区一个学士,若是无事,自己这个身份的人,怎会对他感兴趣,甚至是请他前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不满你了,今日借齐大少爷的面子请许大人过来,本皇女确实是为一事前来。” “愿闻其详。” “听说……所以,长虫病一事,东武国的情况与许大人所提议预防的长虫病可是同一回事?” 许云帆思考片刻,“如何会是同一件事呢,皇女应该知道的吧,长虫病与你们那边的虫病并非同一种情况。” 德蒙诺心沉了沉,连身份都顾不上了,“确实,我很清楚,这是不同的,听闻许云帆乃海外人士,见多识广,可知解决之法?” 许云帆:“长虫病说白了就是入口的东西不干净……这些虫寄生在人体肠道内,而你们那边畜牧业发达……那些虫子不仅寄生于人体肠道内,就是肝脏等内脏皆可寄生。” “怎么可能?内脏上有虫人还能活?云帆,你没说错吗?”齐修缚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许云帆:“怎么会说错。”他说了一些该病的特征:“寄生在不同部位,症状便也不同,有的人,后期,体内的寄生虫会长成了包块,初起时像鸡蛋一样大,形似怀孕,按压腹部,包块很硬,但又有移动性……皇女,不知我说的可对?” 随着许云帆说的越多,德蒙诺越是心惊,同时又很是激动,她好像看到了希望,“是的,许大人所说无误,不知许大人可有法子?你放心,若是有解决之法,我东武国绝不会让你吃亏。” “我若说不知解决之法,只怕皇女也不信吧。” “确实。”德蒙诺点头,她确实不信许云帆既然这般了解却不知解决的办法。 许云帆扫了一眼不断冒着水雾的火锅,“今日前来,皇女应是早打听过我了,那么您应知,我这人呢,说无所不知,那好像有点自吹不要脸的嫌疑,但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倒是担得的,我所在的华国不是你们这边的国家能比的,无论是哪方面,您所说一事,我华国早研究出解决之法了,这种情况,在我们那边被称为包虫病,早年因为兴趣,正好看过一些医书,这才得知此种情况,但解决之法,我还得再回忆回忆,您突然这么一问,我反而想不起来了,且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在您回去之前,定能想出来的。” 不管许云帆说的是真是假,德蒙诺都得当他说的是真的。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许云帆不是不记得,只是委婉的告诉自己,现在他不想说罢了,至于为什么不想说? 有的话你知我知就好,说的太清楚就没必要了。 只要有求于他们大晏朝的人,在这段时间,东武国的人才会安分守己,不会同大商朝走的太近。 大商朝四面被三大国“包围”,他们的使臣别的时候不来,偏挑东武国使臣前来拜访的时候过来,打的什么心思? 想同其他国合作,有进一步的发展,大商也只能指望这种时候了。 东武国与大晏朝军事实力不相上下,若是东武、大商两国合作,来个左右夹击,大晏势必受创,这个计划确实非常妙。 昨晚齐修缚亲自拜访了许云帆,秦谦、萧衡之他们都在,当场就把许云帆当傻子似的怕他不知其中关系,给他分析了一通利弊。 德蒙诺如炬的目光几欲将许云帆盯出一个洞来,换其他人,被皇女这般看着,只怕早紧张到汗流浃背。 许云帆倒好,老神在在的,甚至还对视回去,装傻充愣的对德蒙诺灿烂一笑。 德蒙诺:“……” 无耻! 居然对她使用美色攻击。 最终,德蒙诺先败下阵来,“好吧,那便麻烦许大人回去好好想想了,对了,本皇女许久不见萧王了,许大人可否为本皇女传句话?” …… 想起与德蒙诺的约定,许云帆很是认同秦主君的话,“确实,皇女肯定不会为难我的,不过,大商来的皇子嘛……” 对方不为难许云帆,许云帆却是打定主意要教训对方一顿的。 听许云帆不满的语气,秦二主君略感诧异,“你见过郭鸣雷了,他得罪你了吗?” “见过。”许云帆鼻孔喷气,不太高兴的说:“在美食城时见过一面,不过对方没见到我,此人长的一副獐头鼠目的样,我一眼就发现了,这东西就不是个好人呐。” 至于不喜郭鸣雷的真正原因,许云帆没详说,说了,也只是让两个长辈心生疙瘩罢了。 许云帆是第一次进大晏朝的皇宫,果真是皇帝住的地方,仅一个金碧辉煌都不足以形容其宏伟壮阔。 马车不能入宫,到宫门便得下车步行,许云帆先下了马车,这才掀开车帘伸手把车内的夫郎牵下来,“慢点。” 将手搭在那双红润的手心上时,秦润微微用了点力,扣紧了许云帆的手,“谢谢夫君。” “咯咯” 许云帆乐的咯咯笑,凑过去不正经道:“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若是非得客气一下,口头上的谢谢可体现不出你的诚意,换个其他方式呗。”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站好了。”发现附近其他官员以及家眷都看了过来,秦润轻捏了许云帆一把,“回去我再好好谢你,小心别人说你了。” “我看谁敢。”他可是同皇帝称兄道弟的男人,怕个毛。 许云帆抬头扫了皇宫一眼,轻发出一声赞叹:“我去,这就是大晏的皇宫,不赖嘛。” “许学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许云帆方下马车,同他们一同到的其他大臣便注意到了他,这时候纷纷携带家眷前来同秦谦他们打招呼。 秦谦、萧衡之是何身份,那是远在他们之上的存在,自然只有他们上前问好的份。 许云帆同萧衡之他们站一块,他的身份便不是低他们几阶的许学士,而是萧王以及秦老将军的家人。 许云帆朝来人笑笑,算是回应。 今儿前来的人,谁不是特意打扮过,女的美,男的俊,许云帆见惯了美人,觉得没多大意思,牵着秦润的手跟在长辈后头,“待会小宝他们不会也在吧?” 自从缚青胥有意的带缚沐阳兄弟同小宝他们走动后,几个小家伙感情升温很快,才几天功夫就哥俩好了。 这不,今天一大早的,缚青胥便接了秦慕三人,说是要带他们进宫玩。 第329章 第 329 章 这是个人才 对于缚青胥的用意, 缚青雩自是要过问,哪知,缚青胥直接让小宝同缚沐阳比试了一番。 结果自是不用说。 也许在其他功课上, 由太子太傅亲自教导的缚沐阳成绩远在小宝之上, 可论动手能力,以及算术这方面, 缚沐阳落败了。 缚青胥有点笑不出来了, 自己的儿子不是小宝的对手, 缚沐阳贵为太子,自小受太子太傅教导,同龄的孩子,少有能胜过他的, 对比普通家庭,接受更高规格教育的侄儿也败了,足见小宝的脑子比他们缚家人好使。 小宝才四岁啊! 缚青胥抹了一把脸, “皇上, 看到了没有, 这就是差距,小宝不是个普通孩子, ”他指着太阳穴, “他这里跟许云帆一样, 同我们不一样, 聪明着呢,这小子……” 想到萧衡之警告过的话, 缚青胥闭嘴了,转而建议:“让沐阳兄弟多同小宝相处,不会是坏事的。” 其实萧衡之说的都是屁话, 只要缚青雩想知道的事,许云帆带几个孩子又搞的光明正大,缚青雩有心要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让人家许云帆给你养儿子的理由?你也是可以了,自己儿子住人家家,吃人家的,就是夫郎都住人家家里去了,你倒是当个甩手掌柜,传出去像什么话?朕都替你臊得慌。” 前段时间听闻秦轻枫以及缚少平兄弟全住到小秦家去了,只留下缚青胥独守空房,他还特意招人进宫问话,以为是缚青胥同秦轻枫吵架了,人家带孩子回娘家去了呢。 可秦轻枫回娘家,不是应该回的将军府吗? 结果呢,缚青胥告诉他,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好不容易讨回家的夫郎,他哪里舍得跟人吵,还不是两个小的闹的,小秦家没有下人住,缚少平他们自是不好带丫鬟嬷嬷跟随,没办法,秦轻枫自然得跟着,早上还得负责喊两个孩子去学院呢。 缚青胥也是厚脸皮,“有什么好臊的?他还是我侄婿呢,萧衡之不也是一家几口都住那,他都不臊,我臊什么?” 再说了,夫郎孩子住那,他给许云帆送的好东西,只多不少,更不用说,秦轻枫私底下也没少给秦润一些好玩意。 说起这事,缚青胥也是有苦说不出,秦轻枫去了小秦家,晚上也不睡其他房间,就同秦慕秦安睡,能同小儿子小侄儿一块睡,抱着软乎乎的小哥儿,还能左拥右抱,这可让美的他,都乐不思蜀,整天乐呵呵的,只怕连夫君是谁都忘了。 缚青胥那个眼红啊! 他也想每晚抱着他的小宝贝睡大觉,可惜,这个小宝贝连自个家都不回。 这些事,说多了都是泪,缚青胥叹气道:“老三你听二哥的准没错,二哥不会害了两个侄儿的。” 连皇上都不叫了,可见缚青胥不是在开玩笑。 在缚青胥离开后,缚青雩喊出了缚六,让其去调查一番。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缚青雩便心痒难耐,许云帆进什么翰林院,早知道,他就该想办法把人塞工部去。 真是浪费人才了。 小宝这孩子果真是许云帆带出来的儿子,小小年纪便天赋过人,若是加以培养,大晏朝何愁没有人才?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小宝几个孩子那么会,再看看自家两个小子,整天跟着太子太傅摇头晃脑,读书都快读傻了,一点小孩子的朝气都没有。 缚青雩想了想,身为老子,他还可以给儿子遮风挡雨几十年,两个孩子如今才几岁大便学业繁琐,整的像个老头子。 以前缚青胥两个儿子也是这样,每次进宫来见他时,都说一副安安静静的表情,严肃的像个大人,眼下青的厉害,眼里是一片的平静无波,一晚上笑都不笑一个。 最近见到缚少平兄弟,缚青雩明显感觉两个孩子状态好了很多。 小脸红润到有光泽,眼里有了光亮,同缚沐阳他们相处时,会带弟弟玩了,时不时就嘎嘎笑两声。 孩子的笑声总是那么的治愈,哪怕不知他们笑什么,但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开心。 “缚六,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不该把孩子压的那么紧?” 被问话的缚六抓抓头,这问题问的,他该怎么回? 说是吧,那就是质疑皇上,说不是吧,很显然缚青雩这么问,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赞同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 缚六赶忙跪下,“主子,属下……” “起来,你这人怎么……”缚青雩把人拉起来,“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记不住,我不是说过了,私下无人时,你我的关系还用得着你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掉脑袋?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缚六偷偷瞄了眼风姿不减当年的缚青雩,脸红的快滴血,“二皇子年纪还小,没个定性,而且……” 而且缚依寰一看就知道像及了他,一样的娃娃脸也就算了,头脑跟他的也是一模一样。 不是说蠢笨如猪,就是吧,爱吃,不爱记事,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蒋太傅打了他多少次手心了,每一次缚依寰瘪嘴委屈后,第二天,该犯的毛病他是一件不落,该背的字他是一个也记不住,坐在位置上时,屁股也是一动一动的,每每拿那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人时,蒋太缚是想打又狠不下心。 缚青雩扫了眼缚六,“而且什么?说完。” 缚六声细如蚊,“而且……那孩子像……像我。” “呵呵,”缚青雩笑出声,“你也知道老二这孩子像你?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呢?我以为你早忘了他们都是你生的,也是你的种了呢。” “没……没忘,我没那么笨的。”缚六觉得很羞耻,主子这是在说他很笨吗? 可他再笨,再不爱记事,事关主子的事,他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笨,其他事,他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才选择性的左耳进右耳出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喜欢摆着一张威严表情的缚青雩抵拳在唇边笑的乐不可支,等笑够了,他才说:“还说没有,我看你就是笨,笨的无法无天了。” 这个人要是不笨,不可能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总是以为自己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心血来潮,等哪天腻了便会将其一脚踢开。 缚六咬着唇,维护着自己的智商,“才没有。” 对于缚六的反驳,嘴角上扬,弧度很是明显的缚青雩不语,只是慵懒的一手撑着脑袋,双腿霸气的大张着,左手曲指朝着缚六勾了勾。 身为缚青雩的暗卫,缚六待在缚青雩身边的时间很长了,两人又同床共枕多年,缚青雩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轻微的蹙眉亦或者是一个眼神,缚六一眼便知缚青雩想干什么,当下他的心情又是如何。 他跪到缚青雩两腿间,伸手就要“伺候”缚青雩,却被缚青雩一把抓住那双即将触碰到他腰肢上的双手,“把头抬起来。” “是,主子。”缚六听话乖乖的仰起头,缚青雩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同他吻到了一块。 许久后,两人气息不稳的分开,缚青雩将人拉上来,拍了下缚六的屁股,让其坐在自己的怀里。 他真是载了,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小笨蛋呢,“孩子的事,你怎么看?” “主子做决定就好。”缚六自认回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可他不知,这个回答,直接戳到缚青雩肺管子里去了。 从他六岁被老大捡回来培养的第一天起,他就记得了,什么叫安分守己,什么叫认清自己的地位。 不该想的不要想,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本不属于自己的,主子的命令就是天,主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只管按命令执行就行…… 这些教导,缚六一直记得,看,十几年过去了,他都还记得呢,他才不笨,所以,二皇子才不是教也教不会,吃啥啥不剩的笨蛋呢。 其实,他还是很聪明的,正因为他聪明,老大才会破例带他一个小哥儿回来了。 “什么叫我决定就好?”缚青雩少见的觉得心累,“缚六,他们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我一个人是生不了儿子的,你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参与者,孩子生下来就完了,把孩子丢给我,你就可以拍拍屁股一点责任不担,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你是孩子的爹爹,自然有权在他们不能替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的年纪替他们做主,你说你不笨,那为什么我说这些话,你一句没记住?全当耳边风了?你是要以下犯上是不是,嗯?” “可是……”缚六紧张了,他总感觉自己做错事了,以下犯上?这是会要命的,他急的不行,习惯性的就要下跪认错,“主子,不是,属下没有以下犯上。” 说完,缚六就想下跪,缚青雩却抱着他不放,“可是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当年我把你拐上床,只是想尝尝鲜?你意外怀了皇子,因为几个贵妃一直无所出,才允了你生下皇子的吧?” 自己的所想被缚青雩毫不留情的说出口,缚六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难道不是这样吗?” 发现娃娃脸的缚六能把眼睛瞪的那么圆,缚青雩又气又乐,“是你个头。” 尝尝鲜居然尝到自己暗卫身上? 在缚六心里,他是不是饿狠了? 天下哥儿何其多,满朝文武百官,家里难道就没有哥儿了? 他至于尝鲜尝到暗卫身上?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合着,他连兔子还不如了? 缚六这个蠢货,笨死他算了。 缚青雩郁闷心累,每天忙着治理国家,枕边人还是个迟钝到让人恨不得劈开他脑子看看的货,真是累的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最后,缚青雩决定给两个孩子一个轻松的环境,缚青胥带他们出宫时,他也只让缚六跟着,其他事不多过问。 前几日缚六回来禀报,缚沐阳兄弟想留宿小秦家,缚青雩加派了几个暗卫过去后便也同意了。 这不,最近缚沐阳缚依寰同小宝他们感情越来越好,今早又央他把小宝几个接进宫。 缚青雩想着晌午的宴会,干脆把小宝几个接过来,并让他们在东殿内玩耍,再由御林军、侍卫、暗卫层层把守,这才放下心。 缚沐阳兄弟年纪还太小,缚青雩不愿让孩子过早暴露在大商人的面前。 听说大商朝有一江湖门派,名为鬼影阁,里头的暗杀者,皆是死士、武侍出身,身手更是了得。 萧衡之当年被暗杀一事,为何这么久才让他们找到线索,最后锁定到大商朝的上层圈子去? 还不是这对方买凶杀人,鬼影阁的人不好查,甚至几国的人连他们的老窝在哪都不晓得。 若是自己两个皇儿还有缚少平兄弟被郭鸣雷盯上,他是真没地方哭去。 只是缚青雩一门心思都落在几个孩子身上,怎么都没想到,郭鸣雷此次前来大晏后,他最想干掉的不是缚家皇室的人。 谁会想到,郭鸣雷回了大商,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怎么干掉大晏朝的一个五品小官。 最后,甚至是不惜花费重金,请了杀手几次三番前来刺杀于许云帆,以至于彻底将许云帆惹毛了。 尚且不知自己待会会同一个皇子扛上的许云帆还颇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宫晏美食。 “皇上怎么还不来?菜快凉了。”许云帆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小太子爷,桌上精致的数道甜心以及诱人的数十道美味佳肴,并不会让他惊呼出声,只是满桌的东西,只有几道有加热的小炭炉,再等会,就这个天气,哪怕室内放置有保暖的炭盆,只怕一会这些菜也得凉了。 秦谦扭头看去,好笑问,“怎么,饿了?” “没有,就是我们坐下都有一刻钟了。”许云帆知道,这种宴会,吃是其次的,很多东西摆出来,其实就是为了彰显一个身份以及态度,让你来参加宴会,不是让你来干饭的。 一刻钟时间了,不说皇上没来,其他两国使臣也还没到,真是好大的架子。 许云帆表示,能让他等这么久的人,是真的不多。 就在秦谦说着很快就到时,两国使臣的人陆续进场了。 郭鸣雷等人进场时,有太监宣唱了一番,算是同在座各位介绍。 许云帆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放在大商朝使臣一队的领头人物身上。 此人身高体壮,目测一米八左右,肩宽窄腰,五官立体,浓眉大眼高鼻,样貌也算不错。 可惜这么好的皮囊之下却又一个傲慢无礼的性格。 许云帆发现,一些官员的家眷本在交头接耳攀谈,这会是安静如鸡,一些小姑娘见着衣着华贵且容貌在许云帆看来不过尚可的郭鸣雷时还脸红了。 有的小姑娘家就喜欢郭鸣雷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眼瞎的认为这就是来自上位者的睥睨万物的气魄。 傲慢无礼与睥睨万物是有很大区别的。 原本今日设宴接待两国使臣,百官家眷应是没资格进宫来的。 不巧的是,今儿是大年初一,乃是大晏朝应该吃团圆饭的其中一天,缚青雩才破例允许携带家眷前来。 两国使臣进来后,缚青雩还是没到。 不过,场面同方才却是天差地别。 德蒙诺、郭鸣雷两帮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很快入座为他们的安排的位置上。 郭鸣雷扫了一圈,果真在一众人里发现了贴身侍卫雷一所说的“这位许学士形貌昳丽,端的是仙人之姿”之人。 来京两天了,大晏朝的一些事,郭鸣雷从右相口中了解的一清二楚。 许云帆不仅卖了盐不被砍头,还做出了白糖、蜡烛、竹纸、麻纸等物,这些东西,他不仅不高价售卖,反而以一个普通百姓可以购买的价格出售,深受百姓爱戴。 这还不算,他还做出了大齐人才会的酿制的红酒以及大齐皇御用之物的永生花。 右相说到红酒一事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不时说许云帆如何目中无人,不把他放眼里了之类的云云,有那么好的红酒,他送了太傅,送了左相、萧王、方太师、胥王这等可同他平起平坐之人也就算了,他还送了林大人,齐大人、孟大人以及沈大人等,他送了那么多人,唯独没有送他一坛,这不是赤/裸/裸的不把他放眼里吗? 右相只怪许云帆不把他放眼里,却忘了,他是如何针对打压人的了。 郭鸣雷一边听着右相叨叨,一边想着,许云帆会这么多,一听就是个人才。 听说一个美食城便可让其日进斗金,若是这样的吐金兽能为他所用…… 越想越心动的郭鸣雷便让人给许云帆送了一封信,当天还去美食城走了一趟。 许云帆记得郭鸣雷信上是如何的大言不惭,说什么,只要自己追随郭鸣雷了,好处多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之类的云云。 诚然,许云帆没在职场混过,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 老板都爱画大饼让员工累死累活的干,郭鸣雷说的那么美,却连一顾茅庐都做不到,一点诚意都没有。 要真去了,他才是真的大傻子。 郭鸣雷幽幽盯着许云帆,他恼怒,许云帆如此不识趣,居然一封信未回。 “三皇子,趁着大晏皇没来之前,你我前去同东武二皇女问个好,留个印象。” 这不过是正常的礼仪之举,任大晏的人再怎么说也挑不出一个错来。 “好。”郭鸣雷同身边使臣向着德蒙诺而去。 两国人聊了几句,德蒙诺与东武使臣态度不冷不热,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足以可见双方人的陌生。 看德蒙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郭鸣雷咬咬牙,只觉得德蒙诺是给脸不要脸。 他方暗暗不悦的坐回位置,那头,方才清冷,看起来如高冷之花的人带着暖阳般的笑意径直走向秦谦他们所在的位置。 第330章 第 330 章 干他丫的 “二皇女这是要同秦老将军打招呼吗?” 其他人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了。 “我看不是, 二皇女应是为了萧王而去,你不知道二皇女与萧王的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吗?” “什么二三事?” “就是当年二皇女被我们萧王迷得不要不要的,差点不顾两国交情把我们萧王抢回东武做王夫的事啊!” “天呐, 二皇女这么猛的吗?” “那是, 东武的女子有的就是这么彪悍,看上了就出手, 萧王若不是咱们大晏的门面, 又是异性王, 只怕早被抢回去当小娇夫咯。” “你不知道啊,当年二皇女还放话,萧王不娶,她来一次问一次。” “问什么?” “自然是问萧王有没有改变心意, 愿意随她回东武当皇夫啦!” 就在大家伙纷纷起了看好戏的心思时,哪知德蒙诺竟是看都不带看萧衡之一眼,直接站在许云帆面前。 在许云帆抬头看去时, 德蒙诺立马笑了, “许大人, 又见面了。” 什么回事? 二皇女是同他们的许大人认识? 不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明明许大人一天的行程, 他们是了如指掌的啊。 难道, 这是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新的搭讪方式? 还是说, 二皇女已经看不上“年老色衰”的萧王了, 而是转移目标,盯上了嫩的能掐出水的许大人? “二皇女好。”许云帆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不熟的人的突如其来的问候, 将视线转移到德蒙扎利身上,“扎利少爷,好久不见啊, 最近怎么没找润哥儿一块出去玩呀?” 跟在德蒙诺身边的扎利瘪瘪嘴,“你不要明知故问,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都不去帮我。” “话不是这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还骗人,我都让人去找你了,结果你一次也没来,害得我被关了好几天,无聊到快长蘑菇了。” “怎么骗人了?你在叶府,人家请你上门做客,白吃白喝又白住,你自己算算,省了你们多少银子了?” “本少爷是缺那点银子的人吗?” “是不缺,但也不知道是谁在叶府整天同人叶少爷玩这玩那,已经乐不思蜀了,何来的无聊?扎利少爷这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哪还记得我这号人哦。” 扎利说不出话了,鼓着脸颊,“润哥儿,你也不管管你夫君,什么新人旧人,欺负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是不是?” 秦润笑了笑,轻扯许云帆的衣,“好了,今儿扎利少爷可是远来的贵客,你多少得给人留点面子。” “好吧。”许云帆对着秦润宠溺一笑,“你是我夫郎,在这里,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但是不能不听你的。” 满腔爱意快要溢出来了,秦润心都满了,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悄悄的勾着许云帆的小手指头,笑颜如花。 “许大人倒是会宠人,这位就是秦老将军之孙,秦将军之子,美食城的东家,秦润秦少爷吧,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没想到秦少爷竟是这般拥有天姿之人,看看,今日前来的各位,哪个不是绝色,难怪扎利会一直同我念叨大晏盛产俊男美女呢。” 德蒙诺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是夸人的话也是如此。 她不仅夸了秦润,给足了秦润面子,几句话更是表明她对大晏的喜欢。 毕竟,谁人不知,东武国二皇女是个喜欢美色的呢。 所有人都喜欢德蒙诺这番话,唯独萧衡之心塞得要命。 德蒙诺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秦老将军之孙,秦将军之子,就连美食城的东家这样的身份前缀都出来了,唯独就没有萧王之子这句话,这不是明摆的不把他放眼里嘛。 “快回你的位置上去吧,再多说两句,本王的哥婿就得被人瞪成刺猬了。” 萧王不悦了,德蒙诺越是与许云帆好,许云帆就更招人恨。 德蒙诺眼角余光意味深长的扫到大商使臣那边,“萧王倒是挺会关心哥婿。” 萧衡之差点没翻白眼,“那是,本王的哥婿,本王不关心还能关心谁?” 有萧王出面了,其他大臣默默的看着,并不上前插话。 许云帆果然如他们所想,不是个简单的。 听说上次许云帆同工部齐大人出京办事被村民“为难”了,齐大人带的人好声好气询问村民哪儿不满,唯独许云帆以雷霆手段压制了下去,总之就是,朝廷命官办事,你们不听也得听。 后来,许云帆告诫几人,跟层次低认知的人打交道,不要太随和,行为言语上越是尊重他们,他们就会更加得寸进尺,在他们的有限的认知里,你好声好气的同他们说话,不是怕了就是怂,他们就以为你好说话了。 一个十八岁的小汉子,做事便如此“老练”,许云帆早前说过,他所在的家族只是一个破经商的,谁来告诉他们,商人之子见着大臣以及外国使臣了还一副处事不惊,好像经历过无数次,早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在场的人对许云帆身份持有怀疑态度的,纷纷猜测,许云帆的家世,只怕不是商贾之家那么简单。 许云帆才不管其他大臣怎么猜,对德蒙诺,他是进退得体,让人挑不出一处错来,都不用秦谦与萧衡之开口,三言两语把德蒙诺以及其他东武使臣“哄”了回去。 “云帆,三皇子似乎在瞪你。”从萧衡之口中得知郭鸣雷不是个善茬后,秦润不时偷偷注意此人,果真发现,郭鸣雷注视许云帆的目光里带着滔天怒火。 许云帆看都不看郭鸣雷一眼,转头凑到秦润身边,“随便他瞪,你老看他做什么?要看你就看我嘛。” 秦润好笑不已,“又吃醋了?你是不是小醋包?” “在你这里是的。”许云帆不以为耻,“你应该要感到高兴,能让我这么吃醋的人,你是第一个。”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秦润笑的灿烂,宠溺的目光柔的快要溢出柔波来,看的许云帆眼快直了。 “是的,你应该要为此感到很骄傲才是,我的夫郎,就该是个骄傲且自信张扬的人。”许云帆扫了一眼四周,无奈说:“真想亲亲你,可惜这里人太多了,这个亲亲先欠着,今晚回去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秦润:“……” 说的好像他催着要一个亲亲似的。 两人腻腻歪歪说着悄悄话,公公高声喊了一句,“胥王到。” 缚青胥携带秦轻枫进来了,就坐在主位下边的左手边。 很快,公公又是一喊,缚青雩来了。 一身龙袍的缚青雩进来了,气场何其大,所有人都起身乖乖行礼高喊“……吾皇万岁……” 许云帆情不愿的跟随大众,直到起身了,他也没往上首看一眼,似是生气了。 扫了一圈的缚青雩见状,咯噔一声,暗道,糟了,许云帆这个心眼不怎么大的,果真生气了。 缚青雩有心解释,奈何场合不对,如今,接待两国使臣才是重中之重。 缚青雩一坐下,两国使者即刻开口了,双方口不对心的寒暄了一番,听起来好像相处很融洽,实则彼此都知道,你看我不上眼,我看你不顺眼。 许云帆一个五品小官,今日又是以家眷之身入宫,自然没有他说话出头的份,毕竟这不是他的主场,他只想吃饱喝足了,等散会了就回去。 可他安安静静的该吃吃该喝喝,有的人却偏不想如他的愿。 郭鸣雷扫了许云帆一眼,意有所指,“听说这位就是大晏朝名声赫赫的小几元来着?哎呀,本皇子对这种事,例来记不住,不过今日一见,许学士瞧着倒是水灵灵,姿容倒是比之哥儿更为绝色,一个国家,若是汉子皆如此,这可……” 后面的话,郭鸣雷不语,只是惋惜的啧啧,可见,为言尽之话,并非什么好听的话。 一般不被人记住的,要么是无关紧要的事,要么就是事件的主人公还不够被他记住。 前一句名声赫赫,后一句小几元来着,更是应证了,许云帆在大晏朝名声大噪又如何?在他大商三皇子眼里,照样是个无足轻重不被记上心的小人物。 后头又夸许云帆好看,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许云帆长的好,实则不过是羞辱他罢了。 宴会上,许云帆乖巧的坐在萧衡之身边,闻言,噗嗤就是一笑。 郭鸣雷这个混账居然还是大商朝的三皇子,真是冤家路窄。 昨天,他难得下职快,去美食城接秦润回家时,正好遇上几辆豪华马车。 马车上下来身着锦衣华服的汉子,对方见着刚出美食城的秦润,舔着唇同身边的人打听秦润是谁。 许云帆当时因为太冷了,加之在美食城丢了一次脸,不好见人,头上戴着帽子,围巾都遮了半张脸,缩在马车的另一边。 对方应当是没发现他的存在,当其他人问郭鸣雷是不是看上秦润时,郭鸣雷特别猥琐的说:“确实有点意动,这哥儿长的好看,又壮实,看起来就很耐×,带回去做个暖床也不错,美妾没能带来,只能改改口味就地取材了。” 自己的夫郎被人说成了勉为其难的就地取材,许云帆气的差点冒烟,当时没出手,不过是不想在美食城闹事,让秦润害怕,今儿新仇旧账,他肯定得一并给算了。 许云帆扬起脸,桀骜不羁的道:“三皇子瞧着倒是威猛不凡,就是吧……说来,我便想到了一件趣事,据说有一莽夫,自认自己身高八尺,肌肉发达,力大无穷,便自命不凡的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厉害,最后被人抓了小辫子,非得让其证明自己的厉害之处,正巧,山上来了狼群,众人便起哄让其去他同狼群比斗一番,此人自以为自己厉害的不行了,便去了,可他不知,狼群这类动物,看似是畜生,可狼群是何等聪明的猛兽,最后落的个被分尸的下场,祸从口出这等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所以,其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者,亦是做不成大事的。” “噗……”萧衡之以及左相等人一口酒差点喷了。 许云帆这小子是真的刚啊!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郭鸣雷一个震怒,“许大人是在指桑骂槐吗?” “有吗?三皇子可莫要无缘无故对号入座才是,还是三皇子听了这个故事,有所感悟才会如此大为震怒?”许云帆是气死人不偿命,来时,萧衡之同他说了,谁给他气受,只管怼回去就是了,忍了,人家不会就此住嘴,反而会得寸进尺,觉得他好欺负。 要知道,许云帆坐在萧衡之身边,郭鸣雷敢打他的脸,无异于是挑衅萧衡之,他若忍,郭鸣雷只会觉得萧衡之一个异性王,手握数万军权又如何,萧家哥婿也不过如此。 右相见自家外孙吃瘪,不悦道:“许学士,你放肆,鸣雷可是大商三皇子,身份贵不可言,身为学士,你怎可……” “怎可什么?贵不可言?那是在大商朝贵,又不是在我们大晏朝贵,右相莫不是年纪老了,连上门便是客的道理都不懂了?” 许云帆不悦的目光带着凌厉的压迫,“又不是牛羊,在其他地方卖不上价,到了咱们这就能得到一个高价了,还贵不可言?我还从不知道,上门做客的客人还有脸暗讽主家的不是的,这种人,要么是没有教养,要么就是头脑进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他贵?我难道就不贵了?他是三皇子,我还是大晏朝的官员呢,他凭什么暗讽于我?他有他的背景,我也不是没有靠山,不是很硬,但你碰了试试?他敢打我的脸,那就是打了大晏朝的脸,右相,你外孙好没有教养,你不想着管教一二,反倒是指责我的不是了,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有点严重呢,既然觉得大商朝的皇子身份高贵,上赶要去舔,你咋不把户籍转大商去?” 缚青雩一众人:“……” 好家伙,许云帆是会说话的。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怼完右相,被怼的气血上头,差点没晕过去的右相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许云帆转移炮火了,“三皇子干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从来没人敢跟你这么说过啊?” “嘿哟,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了不是,老话不是说了,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挫折永天真,我这是教了你一个你长辈都没教过你的人生经历,你瞧瞧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不是,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瞪我咧?不过也难怪了,右相这样你也这样,这叫一脉相承,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被羞辱一通,郭鸣雷气而拍桌,“放肆,你敢出言羞辱本皇子……” “羞辱?哎呀,三皇子,狗咬你一口,你总不会还咬回去吧,那样只会咬一嘴的毛啊,我可没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在狗叫,出于尊敬,本少做到了有来有往,好声好气同你说话呢,三皇子,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对方一口一个本皇子,许云帆一口一个本少,你是皇子,他还是许家小太子爷呢,谁还不是个掌中宝了。 “晏皇,贵朝区区五品文臣当真是一点不将我朝放眼里,竟敢公然挑衅我朝皇子,当真是以下犯上,不知所谓。”大商使臣怒道。 许云帆不急不慌:“哎,这位大人此言差矣,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我教三皇子做人之礼,不指望三皇子念我一情,怎么还落了个挑衅的罪?这莫须有罪名我可不担,我对你已经足够尊重了,你们别自找麻烦,少把我当软柿子,想找我麻烦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许学士口气好生狂妄,既然如此,许学士可敢同我等比试比试?且让我等看看,许学士的拳头是不是如你那张嘴一样硬。” 许云帆稳坐如山,安然不动:“比试?不要问我敢不敢,想知道我的拳头硬不硬,就看你行不行,抗不抗揍。” 问一个男人行不行,无论是何处境、何时,多少都有点羞辱人的意思。 郭鸣雷怒气直冲天灵盖,“好,既然许学士答应了,咱们也不在宫里比,咱们就出去比,大过年的,也让百姓看看热闹,到时候也让他们一睹许学士的风姿。” 哼,一个文人,看起来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到时候一拳就能把人撂倒,使其倒地不起,看看他还有没脸面在自己跟前嚣张,今儿,他定要让许云帆颜面扫地不可。 其他大臣纷纷看向许云帆,林大人几个同许云帆有交情的不免担忧起来。 诚然,在夫子大比上,许云帆是展示过一点拳脚功夫,奈何,后空翻翻到天上去并不代表其功夫厉害,后空翻嘛,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翻得的,郭鸣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许云帆未必会是对手啊。 几人方想替许云帆回绝,哪知许云帆云淡风轻的道:“这是你说的,到时,颜面扫地可怪不了我。” “是本皇子说的,怎么,许学士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三皇子脸皮这么厚,想丢点脸,这点小小请求,身为秦家人,本大人自然是要尽番地主之谊,全了三皇子的请求的。” 郭鸣雷鼻孔都气粗了,“哼,牙尖嘴利,待会,还望许大人还能这般伶牙俐齿。” 许云帆端起桌上盛放糕点的盘子,“岳父,你帮我拿着,这个小瘪三好生嚣张,今儿我要替他父母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MD,敢说我是白斩鸡?今儿看我不打掉他的牙,让他胡咧咧。” “你还真想上啊?” “干嘛不上?话都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反悔,我不要面子的吗?” 缚青雩头疼不已,有心想同许云帆说几句话,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又不好同人太亲近,只能任由许云帆放大话了。 330-340 第331章 第 331 章 比试一 缚青雩抬眸看郭鸣雷身边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再看看风度翩翩,只适合当花瓶的许云帆, 真真是一比一个让人沉默。 他就说这小子说话没边。 看看, 现在还要上赶着送人头,平时鬼点子那么多的人, 这会脑子犯抽了? 秦谦、秦润倒是不担心许云帆会输的, 秦谦同萧衡之一左一右护着许云帆往国子监去, 怕许云帆会饿的秦润则是在后边又拿了两盘点心,这才跟了上去。 瞧见秦润此举的其他人顿时有种一言难尽之感,许云帆都要丢脸丢到国外了,秦润居然还记得拿吃的? 真是好一对“恩爱”夫夫。 又是国子监。 有缚青雩跟随出行的队伍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街上百姓不用打听,刻在骨子里的凑热闹的基因蠢蠢欲动。 今儿天气倒是好,温度虽低, 倒是没下雪了。 诺大的台上, 积雪被打扫的一干二净, 郭鸣雷扫过披着白色披风,更显绝色的许云帆, 嘴角一勾。 等会, 他倒要看看, 许云帆还能不能这般仙气飘飘。 “娘, 云帆这次是真的犯蠢了,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德蒙诺敲着扎利的头, “你怎知他就一定会败?还是在你看来,他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看看他,那么漂亮, 浑身上下哪哪都好看,再看他那双手,那是习武之人的手吗?”扎利撇嘴不悦道:“一看就知道的事,三皇子这不是明摆着以己身之长欺他人之短吗?” 德蒙诺慈爱的摸了把扎利的头,“你且看着吧,成败与否,不是现在就能定下结论的,许云帆不是傻子,他既敢应,势必是有把握的。” 从见到许云帆的第一眼,她在对方眼里看到的,皆是精明,自信,不羁……这样的人,不是被人一激便蠢到不考虑实际的人。 听说郭鸣雷自小便展示出了过人的习武天赋,其他人不知,她却是听说过的,郭鸣雷在文之一道,天赋平平,许云帆那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谓是戳到了他的痛处,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势必要压下许云帆的狂气。 德蒙诺身后的一众东武国使臣纷纷摇头,一个个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许云帆的落败。 秦润扫了一眼附近的观看台,好家伙,四周座无缺席,一个挨着一个,场面比之夫子大比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的妇人腿上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怀里又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 大冷天的,观众席中,一个挨着一个,肩与肩之间,连丝风都透不过去。 随行侍卫动作很快,没一会功夫,百官得以落坐。 一出宫,许云帆怕冷,萧衡之跟个保姆似的,立马就拿披风给他披上了,这会要上台,许云帆披风一解,双手背于后腰,步伐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一举一动都带着来自上位者的矜贵。 “啊!!!” 随着许云帆的出现,四周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这帮哥儿女人是不是疯了,突然大叫的,吓我一跳,耳屎都快喷了,不是,他们叫啥?”说话的汉子疑惑的问身边的好友。 话出口半晌,久久得不到回应,汉子纳闷扭头看,只见身边的好友脸上飘着两朵可疑的红晕,目光炯炯的落在前方。 汉子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去,顿时就是一哽。 第一个上台的,自然不是郭鸣雷,而是跟在郭鸣雷身边的一个健硕的汉子。 对方一身腱子肉,肌肉又大又硬,衬得器宇轩昂的许云帆弱到不堪一击般。 这汉子,许云帆记得,在郭鸣雷垂涎秦润的男色时,这几个汉子舔唇了。 不是所有的皇子都有皇家的仪态风范,郭鸣雷玩的花,有的人,今晚走进房,第二天是被抬出来的,身上一块好皮肤都没有。 郭鸣雷不仅自己玩,兴趣来了,甚至会看着身边几个侍卫玩,承受者越“惨”,他越是有性趣。 “怎么回事?那不是许大人吗?他这是……要同那位大汉切磋吗?” “你没看错,在京城,除了萧王爷还有皇商齐家的小公子外,最具有小说中那种仙人之姿的,非许大人莫属了。” “哇,今天的许大人真是俊的人神共愤,看看那腿长的,估计都到我脖子下了吧,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汉子?” “少犯花痴了好不好,难道只有我好奇这是要干什么吗?” “你是出门没带脑子吗?今儿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 “……” 大家伙安静了。 都被这人给整沉默了。 好吧,这么说也没错,但…… “所以说你出门不带脑子也不是没有原因根据的,今儿是大商东武两国使臣与咱们大晏百官“聚会”的日子,这种时候,谁家有点好东西还不得赶紧亮出来让大家伙开开眼界么,这次大商来的是三皇子,听说这位三皇子自小便武力不凡,你觉得人家来了咱们这,不耍两招出出风头?” “肯定得出个手耍耍威风的,而许大人最近名声正盛,若是在耍耍威风的同时,正好把咱们的夫子状元踩在脚下,你说,三皇子岂不是更加威风?” “他娘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怎么不比文呢?看咱们许大人不虐得他颜面扫地,脸皮捡都捡不起来。” 一哥儿切的一声,“比武又如何?咱们许大人不是文成武不就,他可是文武双全好不好,还会怕大商朝的人不成。” “就是,怕个毛,咱们许大人后空翻翻的又快又高,一脚都能将抢杠踩断成两截的人,区区赤手空拳的切磋,不在话下啦。” 有的吹捧信许云帆会赢,自然有人不看好许云帆。 无他,台上的两人,体型差有点大啊! 大商朝的武侍,一只胳膊就有许云帆大腿大,一拳过去,只怕许云帆腿都得折,看看对方肌肉大的,衣裳好似都快被撑破了般,再看许云帆,怎么感觉有点不战便已落入下风了? “不是,许大人会武是不错,可……我怎么……怎么感觉有点……玄呢。” “大商朝的武侍好高好壮啊,人家可是正经练过的,咱们许大人那点拳脚功夫,在对方眼里,只怕就是花拳绣腿噢。”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能不能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不是啊,你们自己看啊,我又不是乱说,难道你们不知道这练过的跟没练过的区别吗?” “按照你这么说,当日夫子大比上台与许大人交手的侍卫不也是练过的吗?” “那能一样吗,你们看看两人体型差就知道了,爆发力肯定不同的。” 观众台下争了起来,台上,雷一扬起下巴,满是轻蔑的鄙视许云帆,“许学士,我家主子让我问问你是否怕了,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双膝跪地,同我家主子磕头认错,并自扇耳光说自己错了,我家主子便可大人不记小人过。” 雷一的声音不大,台下的人可能听的不真切,许云帆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跪下求饶?我的字典可没有这几个字,求饶,怎么个求饶法我不会,要不你教教我呗?” 雷一目光一转,竟是落在台下,正一瞬不瞬盯着许云帆看的秦润身上。 他记得这个哥儿,自家主子很是喜欢,可惜在美食城时,对方有了夫郎,主子还是要脸的,断做不出当街强抢民夫之事,但私底下,许云帆要是把人送给他们主子,在大晏朝这段时间也不至于当和尚了不是。 “混账,你在看什么?” “我家主子很是喜欢秦将军之子,若是许大人忍痛割爱,待主子回去了,秦夫郎我等必定归还。” 归还? 他们当秦润是什么? 夫夫一体,许云帆自觉被狠狠羞辱打脸了。 TNND!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这帮人完了! “你找死!!” 许云帆的语气夹着风雨欲来的阵势,冷冽的眼眸仿若在看一团死物,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郎,这一刻,竟无端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雷一怔怔的盯着许云帆看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被一个小子给震慑到了,传出去只怕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被吓到的雷一蹙眉不悦大声道:“许学士,我现在给你一次认输的机会,大晏朝不至于到指望一个文官的地方,你若是认输,还能留个体面。” 郭鸣雷等大商朝使臣坐在一旁,饶有兴致等着许云帆求饶的一刻到来。 扎利一听还有机会,大喊:“哎,许云帆,你赶紧下来吧,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许大人,不要做无所谓的牺牲了,快下来吧,咱们派其他武官上去干他丫的。”有的人已经替许云帆疼上了,生怕许云帆吃亏。 今天的许云帆可是比往日还要仙几分,仿若谪仙般的人物,要是那张脸受点伤,那绝对是他们广大妇女哥儿的损失。 “许大人,我们信你,干翻他,这种时候,咱可不能认输啊!” 有的汉子是真的看不惯大商朝使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大喊让许云帆给他们开开眼,好让他们看看大晏朝有多了不得,文官又如何? 他们大晏朝一个文官,照样能吊打他们大商朝的武官。 至于有的汉子,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吼让许云帆上啊! “许大人,上啊,让他见识一下咱们大晏朝文官的厉害,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怂啊,上!” 许云帆:“……” 说的这么励志,你咋不自己来? 真当他眼瞎,没看到你脸上的幸灾乐祸? “你丫的,你喊什么喊?这不公平,许大人可是文官,他同人家打,这本就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样他输了,那叫什么,情有可原?对方赢了,那是胜之不武,反正怎样都不吃亏。” 这话说的没毛病。 但台下的哥儿、姑娘家小脸直皱,许云帆扫了一圈,一手背与腰后,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废话少说,赶紧的吧。” 敢打秦润的主意,今天,这几人,不脱层皮,只怕是回不去了。 “许学士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雷一显然没想到许云帆这么不怕死,还非上赶着找揍,当即扬起拳头击了过去。 “嘭!” 一声□□落地的闷响传来,雷一沉声呻吟了一声。 “许大人!!!” “好!”缚青雩激动的大喝一声。 “萧王,您这哥婿真是人不可貌像啊。” “是啊,许学士可谓是文武双全,难得的人才。” “萧王,秦老将军有此哥婿,真是好福气。”坐在萧衡之、秦谦身边的官员纷纷奉承起来。 萧衡之满意一笑,明明很骄傲,还要故作谦虚,“哪里哪里,这小子比起本王还有我岳父,还差点呢,你们可别当着他的面夸他,这孩子还小呢,二十不到呢,容易飘的。” 一旁的秦润却是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人笑了。 听听这来自于百姓为许云帆呐喊的欢呼声,几个大臣嫉妒了。 是啊,许云帆还不到二十岁,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他的潜能也是巨大的,就算再怎么不争气,有两个岳家,就注定了他日后要走的路有人提携,只会走的更远,更不用说,许云帆还是个争气的。 这样的人,怎么就给秦润抢先一步看上了呢。 “天呐!发生了什么?兄弟,你快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许大人那一个侧踢简直帅呆了。” “啪!” “要死,你还真的打啊?” “不是你喊的吗?像你这么欠的要求,身为你的兄弟,我必须满足你,不然会显得我很不仗义,毕竟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四面八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雷一一句也听不进去,满心都是不解。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与许云帆不过过了十几招,此刻,自己被踹飞下台不说,还受了内伤,肋骨估计是断了几根,小腿也是疼的厉害,这里的伤,是被许云帆踹的,不知为什么,许云帆一踹,这条腿,他竟是使不上力气了。 方才在台上,许云帆的行动仿若幽灵,明明上一眼还在眼前,就在他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人已然从视线中消失。 许云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脚径直踹向他的小腿。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清晰到,雷一清晰的感知到了极速蔓延而来的巨大疼感。 在他跪地疼的那一刻,在他恐惧未散时,撑地的小手臂又是一阵咔嚓,许云帆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犹如鬼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觊觎我的人,在我面前找死?本少成全你。” 雷一已经不敢回想被许云帆扣着脑门往地上撞时的情形了。 许云帆此举,伤害性不仅大,侮辱性更强。 他输了,面子里子,就是主子的脸面也丢了,再看看台上的许云帆,此时的许云帆走到台边,俯视而下,语气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可说出口的话欠的让雷一喉间的腥甜直接喷了出来。 许云帆故意扬起下巴,嘴角上扬,带着嘲讽,“哎呀呀,方才不是还说什么让我求饶的吗?看看如今下台的人是谁呀?人无能嘴别强,今日,本官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你可千万别太感谢本官喔。” 方才雷一几拳具是瞄准了他的心口,就对方那力道,但凡他躲闪不及,秦润就得当寡夫了,如此,只是废他一手一脚,已算仁慈。 那头的郭鸣雷眯起眼睛,哪怕身边几个臣子宽慰他这可能是意外,但郭鸣雷眼不瞎,自然看出许云帆一拳一式爆发出的力度是何等的巨大。 该死的,看走眼了。 好个许云帆,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雷一被搀扶回来时,郭鸣雷恨不得直接一巴掌将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拍死,但碍于面子不得不忍住了。 第一场让雷一上场本就是打的一个试探之意,如今看来,许云帆确实有点功夫在身,自是不能轻敌。 郭鸣雷两指挥动,身边的武侍会意,双手捧上了郭鸣雷惯用的长刀,“雷二乃是本皇子身边剑术最为高超之人,许大人小心了。” “云帆,你惯用什么武器?”萧衡之护短得很,郭鸣雷带了剑,没道理许云帆赤手空拳同人干吧。 许云帆瞥了眼郭鸣雷手里花里胡哨的剑鞘,“既然三皇子的武侍擅剑,那我便也使剑吧。” 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击败,只要一想到郭鸣雷会出现的神情,许云帆就乐了。 缚青雩以及其他大臣碍于身份,不好拍手叫好,扎利却是大呼起来,同德蒙诺指着许云帆,“娘,你看,我兄弟厉害不?大晏朝有句话说的没错,人不可貌像啊!” “别吵。”德蒙诺头大了,扎利夸了许云帆,这是置郭鸣雷于何地? 还兄弟? 她怎么不知自家老三跟人交情那么好了? 明明之前还一口一个许云帆的,这会就兄弟上了? “安静,好好观战,你该学学其他臣子了,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懂不懂?” 扎利不懂,但大商朝使臣瞪过来的不悦视线他看到了。 观众席上的百姓议论纷纷,雷二站起身上台,大家伙默契的安静下来。 萧衡之让人给许云帆送了剑,接过剑的许云帆不搭理上台的雷二,反而朝缚青雩所在的放心看去。 那一眼,似乎是在征询着什么。 很意外的,缚青雩似是与许云帆心有灵犀,一眼便明白许云帆眼里的深意了。 置放在椅侧上的手猛的紧握成拳,像是做了一个重大选择,缚青雩定定的与许云帆对视片刻,终是下了决心。 他对许云帆微不可查的颔首,算是给了许云帆答复。 许云帆笑了,很好,看来缚青雩还算有点魄力。 第332章 第 332 章 比试二 发现许云帆没有看自己一眼, 不知为何,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秦润有种的淡淡失落,难过的低下头。 低垂着脑袋的秦润被一道炙热的目光烫到了。 像是心有灵犀, 就在秦润抬头看去, 许云帆精准的掐准时间,对仰头看过来的秦润露齿一笑, 薄唇动了动。 许云帆这一笑, 仿若暖阳普照大地, 春暖花开,秦润看的如痴如醉,心里瞬间明媚了起来。 许云帆在说:“润哥儿!” 只是一声唤,秦润便能透过无声的唇, 含笑的眼眸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汹涌爱意向他席卷而来。 方才一刹那的失落不翼而飞。 “许大人,”被当成空气的雷二很是不悦,心想着, 这一场, 他必定要一雪前耻, 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请吧。” 许云帆这样的人, 为他们所用是不可能的了, 宴会开始前, 主子有意与他交好, 甚至许诺,许云帆若是为主子办事, 美人,金银财宝,要什么有什么, 可他拒绝了。 能开设盐厂、糖厂、蜡烛厂等,做出可大赚一笔的东西出来,这样的人,不能为三皇子所用,那就只能除之后快了。 方从方才的振奋激悦中出来的观众发现此场居是用剑,一些人不由得开始了。 “这一场是用剑,糟糕,不妙啊!” “如何不妙?怎么个不妙法?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没开始比呢就先说这种丧气话,真是晦气。” “哎,不是我说丧气话,而是咱们许大人应当是不擅用器,之前的夫子大比你们忘了吗?许大人在那么多武器中选了什么?既不是刀也非剑。” “这有什么,方才你们不也不看好许大人会胜吗?结果呢,许大人可是毫发无损,再看看大商的武侍,能作为皇子身边的武侍,其实力如何不用多说了吧,结果就这,啧啧……输的那叫一个惨哟,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咱们许大人看着文质彬彬,大商朝的人估计是难有这般的人才,所以才以己度人,以为咱们大晏朝也没有那等文武双全的人才了,现在知道咱们大晏人才济济了没有。” “话不要说的太满,你们就不能闭嘴好好观战吗?非得一个吹一个贬的吗?” “不能,我们说我们的,你看你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观众台吵的很,其他大臣却是心眼吊到喉咙口了。 “爹,你说,云帆真的有把握吗?”方裴舟总感觉有点悬。 方父扫了一眼秦谦还有萧衡之所在的方向,又瞥了方裴舟一眼,“不说一百的把握,五六十应该是有的,你看,秦老将军那么镇定就知道,此战稳了,你啊,还是缺乏观察啊!” 裴安同谢昀、赵景然以及宋潼几个年轻人坐在一块,看到泛着银光的剑刃,心就慌,“嘿,兄弟,你们说,云帆究竟行不行?这小子,别是拳头厉害而已吧。” 谢昀淡淡道:“听我小弟说,许云帆此人自吹的时候说过了,他是啥啥都会,舞刀弄枪什么的不在话下,我想,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就算不行,瞧他灵活的劲,跳台保命应当是没问题的。” “那应该妥了。”宋潼与许云帆接触的次数不算多,但多少了解许云帆的为人,许云帆平时不要脸是不要脸了点,可在他们认为不要脸的话,那却是许云帆自我评价罢了。 很快,台上的两人开打了。 刀光剑影之间,许云帆动作快的不可思议,雷二大骇,原本在他的设想中,剑术乃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长项,理应是自己逼得许云帆退无可退才是。 然,现实却是,许云帆的剑术竟是反攻为首,自己才是被逼得节节退后的那一个。 两剑相交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剑刃之上,不知何时反射出许云帆笑意中带着蔑视的眸光,不知为何,雷二竟是从中观出一丝狡黠。 雷二大惊,想后退却是晚了一步,腹部突然遭受一击,许云帆这小子竟是不讲武德,跳起来迎面一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清晰的落入台下众人耳中,光是听声音,众人嘴角一抽,有甚者更是摸着脸,已经感觉到疼了。 啪! 马尾高甩的雷二转了一个圈。 面上火辣辣的疼,许云帆像是猫逗狗,与他交手的过程中,挑准时机,用剑尖戳他眼,在他避之不及,无法出剑时,高高举起巴掌,一个跳起。 啪! 雷二又转了一个圈。 这一次,许云帆更是过分,竟是用剑柄击向他不可言说之处,一个跳起,再次扬起巴掌。 啪! 忍辱负重且晕头转向的雷二气得一股腥甜直逼嘴角,又一次,雷二更是颜面扫地,手中的剑竟被许云帆“夺”了过去,许云帆再次反手一个耳光甩了过来。 啪! 雷二又又转了一个圈。 台下再一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哈哈大笑声。 郭鸣雷等一众大商使臣脸色铁青,可谓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啊!!”雷二头发差点甩出二里地,许云帆这一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耳道嗡嗡作响,牙齿都掉了几颗。 TNND,一个文官,手劲怎会如此之大。 雷二吐了一口血沫,胸膛剧烈起伏,一个侧滚,忍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笑声,耻辱的捡起地上的剑。 再抬头时,雷二眼里杀意涌动,从牙缝里吐出三字,“你找死!” 话音落下,许是拼尽全力,雷二挥剑朝着许云帆迎面砍去。 人在暴怒之下,容易失了分寸,理智不复。 雷二竭力一剑,可谓漏洞百出,许云帆大可闪身躲开,直接将其一剑毙命。 可惜,今日时机不对。 在雷二跑过来之际,许云帆手腕翻转,转了几圈,手中长剑翻转出几道剑花,“怎么,你这孙子这么急着要给爷爷我磕头嘛,那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全力一剑有多了不得,能不能取我项上人头。” 说完,许云帆猛的向着雷二而来的位置跑过去。 眶啦一声。 雷二同雷一一样,落了个被一脚踹飞下台的境地。 不同的是,雷二手里握着被许云帆斩断的半截剑,另外半截,可怜兮兮的落在台上呢。 在许云帆一剑接下雷二那一剑,并反手将雷二手中长剑一剑为二时,尝下爆发出雷鸣之音,“好!” “啊!!” “许大人!!!” “我的天!” 各种各样的惊呼以及欣喜若狂的激喊此起彼伏,形成声浪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台下百姓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嘶吼着,以此发泄他们此时此刻内心的激昂。 “许大人,许大人!!” 许大人个啥,后头要说什么? 这一个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明他们欢欣雀跃的不行,有很多话想说,可临到头,所有的话,只汇聚成了一声高昂的许大人。 “嘭!”郭鸣雷脸色难看至极,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当即,一张茶桌四分五裂。 “许云帆!!”这声被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许云帆’满是杀气,郭鸣雷是恨不得将许云帆大卸八块,以泄他心头只恨。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许云帆打不好好打,非得以如此羞辱人的方式击败雷一雷二,此举,堪称几个巴掌连续扇在他脸上,让大晏百姓看了笑话。 缚青雩想笑又不敢笑,憋着难受,缚青胥低着头,半天不见抬起来,肩膀却是耸动的厉害。 “好。”秦谦才不管那么多,一边拍手,直接大吼,“看到没有,那是我家乖孙。” 一旁的方太师连连点头,“是是是,那是你家乖孙,但也是我亲家小叔子。” 不想参加宴会,因得知许云帆要同大商人切磋的萧爷爷萧奶奶都过来了,俩老跟着人群大喊,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一点都看不出像个五六十岁的人。 “看看,我就说许大人威武不凡,来者不拒。” “什么来者不拒?会不会说话?” “那是,许大人可是文武兼修,这帮人连咱们许大人最基本的底细都没搞清楚就想碾压咱们的许大人,这下做梦了吧。” 许云帆在大晏名声太响了,就冲其在夫子大比中取得了史无前例的高分,足以可见光是“许云帆”这一名含金量有多高。 “这帮人该不会以为将咱们的夫子状元踩在脚底便可证明我大晏朝的夫子状元不过如此吧。” “可惜啊,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看,被打脸了吧!” “啧啧,他们今天是真真的被打脸了,还啪啪响呢。” 台下的人一个个欢声雀跃,议论纷纷,唯独大商的使臣脸臭如墨。 雷二的剑术不在自己之下,连雷二都不是许云帆的对手,那么自己呢? 衡量一番后,郭鸣雷决定暂退一步,手下已经丢光脸了,身为主子,身为大商的三皇子,他要是再败,他们大商的脸面就真的捡不起来了。 他把目光落在东武国使臣身上,“二皇女,本皇子手下已为大家伙展现一二,不知东武国可否有何助兴安排?听说东武国人,一个个骁勇善战,今日,可否让我等长长见识?” 郭鸣雷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岂不是坐实,骁勇善战什么都是吹出来的? 许云帆一听郭鸣雷怂了不敢再来了,方想下台,又听郭鸣雷道:“方才许大人已配合我大商使臣表演,那么接下来,许大人应不偏不倚,同东武使臣好好合作才是。” 一句话,直接把许云帆当成了表演取悦众人之人。 许云帆同东武国交手,赢了,东武国的人面子过不去,输了,就表示许云帆实力不过如此,大晏的夫子状元连个莽夫都干不过,岂不丢人了吗? 诚然,大商的人干不过许云帆,着实也丢了脸,但这又如何,只要把许云帆也拉下水,一旦有了比大商使臣输了更为劲爆之事,谁还会关注在乎这点小事。 许云帆停下脚步,“三皇子怕是脑子不好使了,我才将你两个属下踹飞下去,累了半天了,就是马匹跑了半天你们还晓得喂点马料呢,更何况还是个本官这样的弱不禁风的文官呢,比之大商,我大晏人才济济,难不成还缺一个可与东武武侍切磋之人?” 看,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官都能把你们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丢不丢人? “你!”郭鸣雷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右相鼻孔都气粗了,有心想让缚青雩做主,抬头一看,缚青雩看着许云帆笑意盈盈的,显然许云帆说的话,深得他心。 在缚青雩看来,闹吧,许云帆怼了郭鸣雷又如何? 萧衡之:“三皇子这是输不起,故意为难本王哥婿吗?” 郭鸣雷同萧衡之对视,“萧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萧衡之冷笑一声,“本王的哥婿来自海外大国,乃是金枝玉叶的小少爷,本王倒要问问三皇子,莫不是拿本王的哥婿当猴耍?你们大商朝的武侍技不如人,尚且换了两人,这个不行那个上,皆成了手下败将,一个两个累成了狗,本王哥婿脸不红气不喘,难不成他就不会累了吗?” 缚青雩颔首,“是这个道理,三皇子莫要强人所难,许学士已同两位武侍切磋,理应歇息缓口气才是。” “可是……” 郭鸣雷还想争取,缚青雩拉下脸来,不悦了,“三皇子不知何为皇命不可违?还是你是在质疑朕的话?” 一个外朝皇子,居然敢在他面前“可是”,此举可是藐视皇威。 大商朝是愈发猖狂了,不断挑衅镇守塞外的萧家军,大商朝卖过来的蜡烛更是贵,如果只是贵,缚青雩尚且能忍。 不忍又如何,人家有那门技术,他们没有,人家卖的再贵,只要他的百姓有需求,他都得咬牙买了。 但大商朝太过分了,卖给另外两国的蜡烛,出手价仅仅只是他们进手价的一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他低了这么久的头,以至于他的子民低人一等多年,这口气憋了这么久,他真怕,忍太久了就习惯了,腰杆子就再也挺不直了。 战争能为百姓带来的除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外还有什么? 可有时候,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不打回去,对方只会得寸进尺,到时候,只会打的你一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大商朝近年来蠢蠢欲动,郭鸣雷前来大晏朝的意图,他是门清。 既然郭鸣雷非要动许云帆,被许云帆还击,那便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人。 “云帆,可有受伤?”许云帆一坐下,秦润急忙摸向许云帆,就怕他疼了,为了面子死扛着不吭,查看完了,又给许云帆披上披风。 许云帆摇摇头,“没事,你忘了你的小夫君的厉害了吗?” 秦润:“没忘,可你再强,我也会怕你受伤,会疼。” 真是要命了。 说起这种不算甜言蜜语的情话的秦润,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另一边,德蒙诺站起身,“比武什么的就算了吧,既然大家皆知我东武男子骁勇善战,今日,便给大家展示我东武人的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今日……” 随着德蒙诺双手一拍,通往高台的道上,一众不惧严寒的美人穿着清凉立于一个个巨大的牛皮鼓上被抬了出来。 许云帆下意识一抖。 冷的。 东武国的女儿家,五官比之大晏人更为深邃,高鼻大眼的异域风很是漂亮。 加之一个个身上穿的霎是华丽,各类首饰美的令人眼前一亮。 百官身后的百姓看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毕竟这么多美人一同出现,很能抓人眼球。 但是,随同百官一同前来赴宴的一些富家少爷们却是兴致缺缺,甚至很是失望的收回目光。 “就这??” “这就是二皇女所说的东武国的美人?” “还是在东武国属于数一数二的姿色?” “也就那样嘛,还没美食城的乐坊蓝衣仙子好看呢。” 不对不对,这些美人,美则美矣,但却少了如蓝衣仙子那般美的惊心动魄,惊为天人。 “两者哪有可比性,蓝衣仙子那可是仙女下凡,美若天仙,这帮女子,美则美矣,却是差了点味道。” “还差点味道?你当这是啥菜呢?人家那模样还不够漂亮?你小子眼光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别是画本看多了,臆想出的什么蓝衣仙子吧,啥子蓝衣仙子,本少为何不曾见过?” “兄弟,你以为我骗你玩的呢?还臆想?抱歉,本少就算想美人想到发疯了也想不出那般绝姿的人来。”说话的富家少爷捧着脸,一副沉溺其中,美得要冒泡的样子,“真想再见她一面,若能相见,哪怕是……也是死而无憾了。” 这么夸张? 不知他们口中所谓的蓝衣仙子是何人的一些人纳闷了,“哎,兄弟,你说的蓝衣仙子是?” “你们没去过美食城的乐坊吗?” “去过呀,莫不是兄台口中的蓝衣仙子就在那?她是乐坊里的舞士?” “不是,我这么问,是想问你们,既然去过乐坊,你们可见过乐坊一楼鱼池旁的那个怪异的透明大水缸?” 美食城乐坊里确实有一个大水缸,该水缸很奇怪,居然是透明的就不说了,里头除了水,啥也没有,见过该水缸的人都在好奇,这是啥玩意,摆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既然见过,那你应该是在去年最后一天没抢到那什么门票吧。” 被问话的少爷点头,“嗯,乐坊的门票太难抢了,没点门路真的拿不到手,不过我听说,那天晚上的节目好看的不行,乐坊里热闹的很。” “朋友,看来你消息有点滞后啊,我所说的蓝衣仙子便是那天晚上出现的,她就出现在那个大水缸里,一席蓝色轻纱,浅蓝色的眼眸,雌雄莫辨的长相,美的不似凡人,那一刻,我等皆以为画本里的美人鱼现世了。” 第333章 蓝衣仙子 被抓包了 这时候, 另外一个汉子插话道:“确实,只要见过蓝衣仙子的人,再看东武国的美人, 总感觉差点意思。” 那位蓝衣仙子, 一颦一笑,一个眼神, 一个伸手, 甚至眼波流转间都是能要人命的, 人家那是美的能勾魂,那晚从乐坊归家,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恍惚着,大脑都被这个人占据了, 就是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全是她。 在水缸里的美人,明明一句话没说, 可看对方那双迷死人的眼眸, 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大家伙越说越激动, 听者越听越好奇,纷纷好奇, 究竟是何等长相才会让这些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富家子弟们念念不忘呢。 “既然你们想看,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位少爷说完, 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副小画卷, 随着画卷被打开,早已经好奇的不行, 探头转眸看去的汉子们呼吸就是一窒。 “我的天!”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蓝衣仙子?果真是天仙下凡,美的不似凡物啊。” “太可惜了,为什么那晚我没能抢得票?为什么?” “给我, 给我近距离看看。” ……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因为一副画卷,这帮人差点反目成仇争抢起来,全然不顾台上还在随着曲目跳舞的众位美人。 “怎么回事?”一些大臣好奇了,这帮混小子是不是美女见多了,这么好的舞蹈不懂得欣赏,在后边吵吵什么? 闹出这么个笑话,人家东武人还不得以为他们粗俗到连舞曲都不会欣赏了。 德蒙诺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台上的曲声停了下来,一众美人看向起争端的阔家少爷,不悦的眉头紧锁。 完犊子了! 这帮少爷后知后觉自己“闯祸”了,一个个吓的跟鹌鹑似的,不敢再出声。 “究竟是什么美人,倒不如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开开眼界,”德蒙诺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是让人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满。 缚青雩食指一曲,身旁的福公公瞬间会意。 直到蓝衣仙子的画卷被公之于众时,秦润眼睛一圆,身边的许云帆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画卷上的蓝衣仙子美的不可方物,带着宝石的锁骨链衬得美人的皮肤是那么的白皙,尾端没入傲人的双峰之间,引人浮想联翩,在水中滑动的大长腿光滑修长…… 有些家伙看的眼球差点没突出来。 其他人不知道,秦润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都是假的。 胸是假的,锁骨是假的,梦幻的浅蓝色瞳色是假的,柔和的腿部线条是假的,随着水波漂浮的青丝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十八岁的许云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材高挑劲瘦,腿部的肌肉被他一化,哪里还看得出那是一个汉子的腿? 打了一层粉底的修长美腿,脚踝上佩戴着的蓝色腿链,带来的视觉冲击,饶是秦润自诩见多了许云帆的美颜攻击,尚且都得吞口唾沫。 不是色欲熏心的心动,而是单纯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许云帆这个混账,秦润恨不得捶他一拳,当初他就让他不要“闹”,可这人不听话,看看,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有心人一查,迟早查到他们身上。 “许云帆!”秦润沉声喊许云帆,“这下子,你是出尽风头了。” 亲眼看到许云帆给自己画出胸部轮廓线时,秦润是又气又笑。 笑是因为,许云帆为了提高乐坊的营业额,真的是什么点子都想得出来了,如今男扮女装他都干。 气是,许云帆对女性的身体部位是那么的了解,一度让秦润怀疑。 当时许云帆还娇羞的说,他是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之所以会知道,是他那边很多人都会这么穿,平时参加上流晚宴,一些低胸晚礼服就是要露点事业线,这很正常,哪怕他不特意去看,参加过那么多宴会,多少还是会扫到一些。 看着许云帆自己给自己来了个大变身,脸红心跳加速的秦润恨不得把人锁到柜子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云帆,你非要去吗?美食城的收入还是可以的。” 许云帆:“你以为我想啊?这么冷的天,我还得下水憋气,要不是人躺床上了,本少也不至于亲自上阵,不然咱们现在上哪找个美人过来?” 诚然,乐坊里的舞士们一个个都长了一张好脸蛋,可起不来的蓝姬才是最为出色的,不仅样貌,一米七六的身材也是一大特色。 今晚的开场压轴便是她的水中舞秀,之前他们可是请了画师做画宣传了出去,宣传报上,蓝姬一双大长腿就得值包张门票。 一张乐坊门票就高达一千两,预定的几百张门票一度供不应求,有的门票甚至被哄抢出了几千两的高价,这般高的价格,若是让其他人贸然顶替,一个不好,乐坊积攒下来的名声就毁了。 许云帆又道:“再说了,其他人没专门训练过,憋气本身就是一个难度,另外,哪怕我亲自给她们上妆,她们其中身量最高的还比蓝姬矮了大半个头,那双腿是真的没有身材比例堪称一绝的蓝姬来的吸引人眼球啊。” 秦润搞不明白,许云帆以前对钱财这些黄白之物并不看重,因此生意上的事,他基本没怎么过问,账本更是一本不看,但这会倒是上心了。 就那天他查看乐坊账本时顺嘴说了一句收益额有所减少后,许云帆来了兴趣问他减少了多少。 秦润回了一个数,许云帆秀气的长眉不由一拧。 做过调查的秦润得知,最近天太冷了,不少富家子弟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乐坊内因为烧银霜炭取暖,进去消费自然也就更高了。 既然冷,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火热起来。 许云帆特意给了举办活动的方案,蓝姬也跟着提前训练了,哪知,到了最后还是感染风寒,如今躺床上咳个不停,如此,怎可下得了水。 几十万两的门票啊,许云帆是傻了非得同银子过不去么,不就是男扮女装嘛,有啥大不了的,后世时,女装大佬不也是火的一塌糊涂,没道理他不行,又不是什么丢脸犯法的事,怎么就不能做了? 许云帆一次入水取财的装扮竟被哄出了一个令众人有望一睹真容,且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蓝衣仙子的称号。 这位蓝衣仙子是真的难见,任凭这群富家少爷们如何查如何等皆不再得见,越是见不到,越是让人心痒难耐。 一千两的门票,真是物超所值了。 许云帆转过身,羞愤的捂住脸,恨不得窝到秦润怀里,“太丢脸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谁叫你漂亮。”趁着其他人注意力没落到这边,秦润伸手将人搂过来,轻拍着怀里的脑袋,摇头失笑,“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思之若狂想再见一面的蓝衣仙子是个货真价实带把的汉子,你说,被欺骗的他们会不会咣咣撞墙?” “不至于吧。”许云帆一想到一帮男人为他另一个虚假的身份寻死觅活,顿觉不自在,“那晚他们不是知道我不是蓝姬了?而且,我从入水表演开始就没开口说话,何来欺骗一说,是他们先入为主以为我是个女子。” 乐坊里,因为角色需要,不是没有哥儿、汉子化妆成女子上台的,怎么到了他就是错的了? 嗯,这么一想,负罪感就减轻了。 秦润同许云帆说着悄悄话,另一边,郭鸣雷不知抽了什么风,说什么都要见到这位蓝衣仙子。 得知此人竟是美食城乐坊里的舞士后,当即起身对着缚青雩抱拳行礼,恳请缚青雩安排,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位拥有天人之姿的蓝衣仙女,就是德蒙诺也跟着凑热闹,“这般仿若落入人间的仙女,确实让人有一睹真容的冲动。” 德蒙诺带来的一众汉子心脏砰砰跳动着,是啊,能见这般貌美之人,也不枉此行了。 懵逼的许云帆:“……” 玩大了! “润哥儿,这下怎么搞?” 紧蹙眉头秦润抬头看向缚青雩,果然,对于郭鸣雷以及德蒙诺的要求,缚青雩轻轻松松点头同意了。 缚青雩安排了,明晚便将乐坊包下来,虽说,乐坊可以大赚一笔,但赚这笔钱,意味着自家夫君又得牺牲一次美色。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我找父亲帮忙。” 秦润拉了拉萧衡之的衣袖,示意萧衡之倾身过来,“父亲,帮帮我。” “怎么了?”萧衡之不明所以。 “父亲,乐坊不能包,你能不能劝劝皇上。” “这……”萧衡之为难了,君子尚且讲究一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皇上,朝夕令改都没这么快的,“为什么不能?” 秦润纠结片刻,咬咬牙,“因为……因为那所谓的蓝衣仙子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个人。” “怎么可能?既然没有,大家伙所见难不成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什么蓝衣仙子,那不过都是云帆装出来的。” 内心惊诧,不受控制扫了许云帆一眼的萧衡之:“……你在逗父亲玩呢?这么拙劣的谎言,确实很好笑。” 画像的蓝衣仙子长那样,再看许云帆长这样,完全就是不搭边的两个人好吧。 见到秦润摇头,萧衡之再次看向一脸无辜的许云帆,他拳头都硬了。 同许云帆住了这么久,他竟是不知自家哥婿居然还有这等爱好。 萧衡之斯的吸口气,“你看,平时就让你悠着点,你小子,这下子玩出事来了吧。” 许云帆嘟囔着,“岳父,这怎么能怪我了?我一出场,几十万两的银子哗啦啦就来了,我一不抢,二不偷,三没骗的,凭真本事赚的钱,怎么就出事了嘛?” 啥? 萧衡之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你就装个女人就赚了几十万两?真的假的?” 这年头,银子都这里好赚了吗? 那是几十万两啊,不是几百两,更不是几千两。 说实话,一晚赚这个数,他还真的有点心动了。 大晏朝民风还算可以,男扮女装,女扮男装其实不是什么非常令人觉得丢脸并以此为耻的事。 可惜,他到底是个王爷,为了银子男扮女装,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萧衡之想了想,有点幸灾乐祸,“润哥儿,皇上已经做了安排,就是父亲也不好开口,不过这已经是明晚的事了,你还是赶紧让你夫君回去把蓝衣仙子给“找”出来吧。” “父亲,云帆这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许云帆很是害怕,“是啊,岳父,你看那个三皇子色眯眯的,到时候,他要是看上我可怎么是好?” 萧衡之食指点着许云帆的额心,心想,许云帆的担忧不无道理,“放心吧,他就算看上了也带不走你的,有本王在呢。” 得了缚青雩的话,东武国的舞曲节目继续,只是有些人的心却已经飞了。 但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许云帆的。 明天的事明天说,今天愁明天之事,这不是自寻烦恼吗,许云帆就不是会给自己找烦心事的人。 秦润剥着从南方运过来的橘子,仔仔细细将其上白色的橘落处理干净,这才掰成一瓣一瓣的递到许云帆嘴边,见许云帆兴致勃勃的看着台上东武国汉子表演的什么喷火龙,胸口碎大石等杂技,秦润不由觉得好笑。 这人方才还埋头在他怀里闷闷不乐的,被自己随口哄了两句,喂了两块点心后,就没心没肺的当起大爷来了。 “精彩吗?”秦润笑问了一句,台上的汉子耍了一次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台下百姓惊呼连连,德蒙诺满意的直点头, 许云帆就着秦润红润的指尖将果瓣咬进嘴里,声音略显含糊道:“也就那样吧,我棍子耍的比他还快呢。” “真的?” 被质疑了,许云帆有点不高兴,“当然了,不信你回去问小宝他们,他们可是见过的,你看看台上的汉子,速度太慢了。胸口碎大石我是不行,但这个我肯定可以的,方才那些曲子好像很好听,唱的好像很感人肺腑似的,其实人家唱的词就无非是什么雪山草原湖泊拉,他们的马匹跑的有多快,草原上盛开的花朵有多好看啦,来来回回就是这样,我都背得了。” 想到许云帆当初一曲无人背得了全词的曲子,秦润附和的直点头,“嗯,你说的对,都对,夫君当日一曲,可谓是深入人心。” 在秦润面前,许云帆的心态很幼稚,很不要脸的说:“那是,那首诗可是我们那里一位伟大的诗人写的,岂是他人轻易能比的,你且认真听,这高音都破了,起都起不来,就这……我都不太想评价了,还有那投镖射箭就更是小意思了,不过是雕虫小技。” 其实许云帆还说想,人家能出国来表演,唱功肯定是没问题的,奈何,从东武到大晏舟车劳累,加上水土不服等原因,这些人才会发挥失常了,然,不待他说这句话,德蒙诺的声音插了进来。 “哦,竟然许大人这么厉害,不知可否给我们露一手?” 背后说大实话被抓包的许云帆:“……润哥儿,这会我有点尴尬!” 这女人是狗耳朵不成?他讲话的声音这么小,她怎么听见了? 红了脸的秦润:“……我也有点。” 许云帆估计是被秦润伺候的舒服了,脑子没怎么转,以至于都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唇语。 怎么说也是打败过大商武侍的人,就冲这一点,已经足够德蒙诺对许云帆多两分关注。 再说了,台上的东武节目,她看了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次了,早就腻了,倒不如看看小美男养眼一些。 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许云帆将他们东武的表演贬的差点一文不值,她是忍了又忍,好几次想发飙了,奈何她仔细听,果真如许云帆所说,有几个高音确实没上得去,德蒙诺忍了好一会,发现许云帆还在滔滔不绝的点评着,特别是在点评东武武侍投射飞镖等表演不过是雕虫小技时,忍无可忍了。 雕虫小技? 许云帆究竟知不知道,这些飞镖可是被他们改造过的,其他飞镖尚且能投射个几十米,但这种飞镖在射程以及精准性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进,没见大晏工部的人一个个笑都笑不起来了吗。 使臣进晏,不止是来同大晏交好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展现他们的实力,好让大晏、大商看看他们东武国有多不好惹,最好不要打东武的歪主意。 方才大商两武侍上场,大商武侍便抬了一木架的武器上台,其上反射银光的剑刃刀刃,木器架上形形色色的武器,带着锈迹斑斑但却不影响其穿透力的箭矢,这些武器无疑已经显示了大商的实力。 大商武器精良,但东武国也不差,奈何,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却被许云帆点评的差的不是一点两点,看许云帆又吃又喝还不忘评价一番,德蒙诺都快气笑了。 德蒙诺这话一出,许云帆又成了中心点,大家伙猛的朝他看了过去。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许云帆除了被抓包的尴尬,一丝紧张全无,“二皇女,这怎么好意思嘛,不是说好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表演时间嘛。” “可我看许大人说的很是厉害,我东武表演入不得许大人的眼,不知许大人可否指教一二,也好让我等知晓不足之处在哪。” “许云帆!”萧衡之回头,“你又干什么了?” 他不过是喝杯酒看个表演,许云帆又给他闯事了,这小子,坐着都不让人省心。 东武国的武侍上台了,自然少不了大晏的武将也上去展示一番,双方甚至切磋了好几场,他一时看得入迷没怎么留意许云帆,结果,就这么一会他就又惹祸了。 这小子!! 真是让人又爱又有点气,也不知道亲家在海外混的怎么样,要没点地位权势,只怕是罩不住这小子的。 第334章 不败战神之子 大力勇士上台 秦润不爱听这样的话, 说的好像许云帆很调皮很会惹事生非似的,“父亲,云帆没做什么啊, 他很乖的。” 萧衡之:“……真是信了你的邪, 你就宠着他吧。” 一旁的许云帆目光落在德蒙诺身上,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没听到我们说话, 你会唇语。” “嗯哼。”德蒙诺挑眉一笑, 没想到许云帆居然还听说过唇语,“是的呀,所以,不要以为本皇女没坐你身边, 便可以说悄悄话了,许大人可得敢作敢当哦。” 许云帆:“……” 哦你个头。 这话说的好像他会耍赖不认似的。 许云帆心头咯噔一下,回想了一下, 方才他们说起蓝衣仙子的话时, 德蒙诺还在看画卷呢, 顿时放心了,“二皇女, 您这是误会了, 我说那些话并非贬低之意, 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那就是,你带来的这些武侍, 其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回去再多加练习,日后定可精进一番。” 这口气, 倒像是为他们好了。 “许大人,本皇子承认,你于武术上确实有几分本事,也让本皇子带来的普通武侍成了手下败将,但这不意味着许大人便是十项全能了,须知,文武兼修与十项全能并非一个概念。” 郭鸣雷是不予余力的,抓到机会就想拉许云帆下手,趁机再给自己洗白,明明是贴身武侍,这会就落了一个普通武侍的身份。 德蒙诺不说话,看似是赞成郭鸣雷的话了,眼里满满都是看热闹的期待。 “乖孙,上去,给他们露一手,压压他们的锐气,显我大晏男儿本色,让他们看看,咱们大晏男儿的本事。”秦谦推了许云帆一把,许云帆的功夫,没人比秦谦更清楚了,东武国表演了这么多,得到了那么多热烈的欢呼声,不打打他们的脸,他们还不得以为耍的那几下就很了不得了呢。 身为东道主,他们可以同客人客气,但却不能让客人压他们一头。 方才大晏几个武侍上去,奈何东武的汉子,长得实在魁梧,一掌过来,大晏武侍直接被打飞下台。 就算有胜的,那也是废了一番力气,身上青青紫紫。 秦谦也是武将,自是看不下去,既然许云帆敢说,说明这小子怕个毛。 许云帆抓着糕点一口塞进嘴里咀嚼,腮帮子鼓鼓囊囊,背对着秦谦,明摆着是拒绝了。 缚青雩饶有兴致的看向许云帆,“许爱卿,可否上台露一手给朕开开眼界,今日,也让两国使臣见识见识我朝武器。” 一句开开眼界,便是默认了,许云帆功夫定是东武国之上了。 还有,什么叫“见识见识我朝武器”?许云帆抬眼看去,只见缚青雩对着他,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缚青雩是知道的,许云帆身上有一种武器,并且每日不离身,今日,他必定也带上了。 东武、大商的武器确实强,缚青雩自然不想让两国使臣压一头,但他们大晏有的,大商东武不是没有,那些东西,亮出来着实也没太大的震慑力。 但许云帆身上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许云帆撇撇嘴,好家伙,缚青雩是算计到他身上了呀,那就别怪他日后收点利息了。 既然缚青雩都开口了,哪里还有许云帆拒绝的份。 许云帆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在夫郎面前吹牛逼,这下得到惩罚了吧。 站起身的许云帆左右扫了一眼,发现大家伙都看着自个,不由得挺直腰杆,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台。 台上的东武武侍纷纷退让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许云帆走了过去,“你们东武的飞镖大刀等武器确实不一般,但论起射成,精准度、以及方便性,远不如我手上的小家伙。” 说罢,许云帆拿出不知被他藏于何处,且一直未被他们发现的一个黑色小东西,稍稍侧身举手,只听几声砰砰砰声后,原本被东武武侍投射飞镖的两指厚的木板嘭的一声倒地。 好家伙,台下一片寂静。 许云帆收了枪,没顾得上台下众人的震惊,从一旁的木器架上挑出一把长枪来。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许云帆耍了很久,杨家枪、罗家枪、岳家枪他都表演了一遍,整场下来,行云流水,一枪劈下,嗡的一声,气势如虹,长枪划破虚无半空,带着势不可挡之势。 鼓掌声猛烈响起。 “好!” “好!” “许大人威武!” 随着许云帆的表演,台下一众人看的眼睛圆如蛋,待看到许云帆收了枪,嘭的一把立在身侧,昂首挺胸的样子,莫名带着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就在大家伙以为这就结束之际,许云帆又动了,一个出枪起跃,脚底猛踢向枪柄。 啪…… 又一块两指厚的木板一分为二。 被惊的一愣的德蒙诺:“……” 这个臭小子,好好的文官做什么枪武官的风头? 瞧瞧这气势,一点文官的样子都没有。 “好好!!”大晏朝的武官一个个站了起来,台上的许云帆他们夸不着,只能夸秦谦好福气,居然有如此孙婿,未来可期啊! 文官混不下去了,来他们军营里混,就他这身手,出头之日,指日可待。 秦谦挺直腰杆,嘴上谦虚道:“这些枪法应是他那边的枪法,我虽是长辈,但也不能直接索要,得这孩子愿意才是。” 郭鸣雷直勾勾的盯着许云帆,在许云帆拿出黑色的小东西时,郭鸣雷就知道,许云帆不能成为他的人,那么,这人必除,否则后患无穷,在看到许云帆露了这么一手后,将其拉拢,或者除之后快的念头就更加坚定了。 “啊啊啊啊啊!!!!”不知哪个丫头激动太过,喊的堪称撕心裂肺,好像都快哭了。 “许大人,好样的!” “不愧是我许大人,当之无愧的夫子状元。” 台上的许云帆掌心往下压了压,整个场面瞬时针落可闻。 缚青雩:“……” 这小子,风头有点过了哈。 就在大家伙不知道许云帆要做什么时,这人开始跳了起来,一个丝滑的动作来到东武国舞者身边,一个顺势从对方手里拿过金色的琵琶,扭动腰肢的同时,一手举起小琵琶转动,台下,有的哥儿小姑娘眼睛一亮,差点没跳起来,怕自己控制不住叫出声,不得将嘴捂了起来。 上边,许云帆的动作优雅,轻盈中不失力感,最后一个脚背起腰更是将氛围推向高潮。 在许云帆起身后,又突然向着东武国武侍抱了一拳,随后,又打了一遍咏春拳,出拳的速度快的出现残影,看得台下之人目不暇接。 “再来。”不知谁起哄似的喊。 台上分明已经上瘾的许云帆直接来了八卦拳,真可谓是站如游龙,动如狡兔。 台下又是一阵吸气声。 秦润:“……” 这人估计是打上瘾了,许云帆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他认真起来,很容易沉溺进去,达到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难怪大哥同方子汐说了,让他们多盯着许云帆点,莫让他去干那些“了不得”的事,若不然就糟了。 德蒙诺那个后悔,喊许云帆上台,当真是今天她做的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这下好了吧,东武国的风头直接被压到尘埃里去了。 “好,许学士,你还会什么呀?”台下的裴安忍不住的喊了起来。 台上的许云帆挠挠头,一副想不透的样子,“我还会太极拳,就是这样。” 许云帆打了一遍太极拳,虚实分明,刚柔并济的每一式,也许有的人看不明白,但看出其中奥妙的人却是沉默了。 打了一遍太极拳,许云帆洋洋得意,来自大国的傲气上来了,“这就是太极拳了,我还会很多,但是我不想表演了,我们华国的东西,无论是枪法还是拳法,就是舞,那都是经历过几千年传承和发展,当得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我华国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并传承至今的,必属精品,所以,我说你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并非藐视于人,而是实话实说,若是说了错话,还望二皇女赎罪。” “华国?海外国?”德蒙诺已经顾不上气恼了,眼下,她与郭鸣雷只想知道,许云帆口中的华国究竟在哪,此国,究竟有多强大。 不说德蒙诺他们会好奇,就是缚青雩同样好奇不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才能培养出像许云帆这样的人呢? 许云帆点点头,自豪的叉腰仰起下巴,“没错,我就是来自华国,如今在大晏任职学士一职,别看我不过一文臣,但我为民身怀烈骨,胸有鸿鹄之志,修文使人不惑,习武使人不屈,我家老祖宗说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所以,你们以为我真的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文人吗?我如今落脚于大晏,是大晏的官,忠国忠民忠君,所以,今天站在这里的我代表的便是大晏,方才我已经为我之前那番点评用实力证明一切不过实话实说,并非拉踩自我吹嘘,现在,你们有谁还想与我切磋一二吗?” 切磋一二?? 不,皮不痒骨不紧的他们不想。 也许一些人看不出许云帆耍了这么多的拳、枪之法有多了不得,但他们身为武侍,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就白活了。 德蒙诺沉默了。 缚青雩与缚青胥见状,突然就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得意。 缚青胥瞥了眼郭鸣雷,意有所指,“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很多人在年轻时,总是自命不凡,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却不知,这个世界,能人辈出,天才俊杰比比皆是。” 这话是几个意思? 很明显,缚青胥是在暗指郭鸣雷眼界不行,稍微会点武便自认不凡了,到底还是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郭鸣雷有心想反驳,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其他大商使臣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暗自恨恼,当下,他们真是输的一塌糊涂。 就在众人以为这就结束之际,一魁梧大汉出现在德蒙诺身后,操着一口蹩脚的大晏语,“需达人,郭像徐泥解错一饭锅一马?” 听的一脸懵逼的许云帆眨巴眼,要下台的动作止住了,一听这人就是大晏语说不标准的,他听都听不太懂,旁边的德蒙诺抬头同此人说着话,一点要为许云帆翻译的意思都没有。 至于大晏安排翻译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人家都说的这么“标准”了,还用翻译什么? 许云帆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哦,感情对方是想说‘许大人,我想与你切磋一番可以吗’这句话呀。 那就很奇怪了,方才他展示的那些还不够吗?居然还有人上赶着找虐? 亦或者是…… 许云帆抬眸看向对方,顿时悟了。 此人着实不一般,他一米八几的个子都尚且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了,这人更是夸张一些,看这身量,怎么都得有两米出头了,瞧瞧那一身的肌肉,那拳头大的跟一些哥儿姑娘家的脑袋差不多一样了,就这,只怕一拳落身上,秦润都不用给他喊大夫了。 许云帆操着一口流利的东武国语询问,“你是想同我切磋吗?” “是的是的。”这位汉子也就是德蒙虎赶忙点头,看起来似乎因为许云帆会东武语而感到很高兴,他学了几个月的大晏语了,一些话还是说的磕磕绊绊,在东武国,他的实力算是顶尖的存在,少有人敢与他交手,久而久之,他便感到了一种来自于高手才能体会到的寂寞。 高手,注定是孤独的。 今日看到许云帆的表现,德蒙虎很高兴,有种见到同道中人的兴奋高。 师傅说,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人比像他高手还要厉害,这类高手可称之为高高手。 以前德蒙虎只觉得师傅骗人,他们东武汉子勇猛又魁梧,其他国的人,看起来就跟弱鸡一样,怎么可能会出现高高手呢。 之前他们东武国挤不进大国之列,还不是因为武器以及其他原因才落败了。 但今日见到许云帆,德蒙虎一直以来的自我以为受到了撼动,他想上去试试,可姑姑告诉他不可轻敌。 许云帆又往回退了两步,“哦,既然你想,那我满足你好了,你上来吧。” “姑姑,你看,许大人同意了,他还会我们东武语呢,说的好流利,姑姑,你说,许大人会不会其实是我们东武国的人呢?” “怎么可能,一看就知道不是了,阿虎,你上去了切记,输并不丢脸,要是……你跳下来就好了,若是许大人不是你的对手,你便手下留情,姑姑同许大人还有合作在呢,这人现在不能死,你可得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把人打死了,记住了?” 许云帆:“……” 嘿,你们莫不是忘了,他听得懂! 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看不起谁呢这是。 “姑姑,我记着了。”德蒙虎看向台上,“那我上去了。” “去吧。”德蒙诺拍拍德蒙虎的肩膀,故作谦虚对许云帆喊:“许大人,这是我侄儿,还请能文善武的许云帆手下留情了。” 这女人,不是个好人呐。 这是把他捧的越高,待会让他摔的更惨。 德蒙诺一上台,往许云帆身边一边,许云帆顿时就不高兴了。 TNND的,例来只有别人仰头看他的份,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了。 这么大一个块头往自己身边杵着,许云帆顿觉光线好像都变暗淡了许多。 台下,萧衡之看看抬头看人的许云帆,再看低头看许云帆的德蒙虎,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润哥儿,看看你家夫君,哎哟,笑死个人了,现在是不是特别像小鸡仔啊。” 秦润:“……” 还真别说,确实有点像,但这话他不能说。 “父亲,这德蒙虎看着就不是很好对付。” “是的。”秦谦严肃道:“云帆这次是遇上对手了。” “秦老将军,这话怎么说?”裴安问道。 在他看来,许云帆也是很厉害的,总不可能输了吧,就像许云帆说的,没准德蒙虎也是那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呢,以智取胜或许可行。 秦谦:“德蒙虎乃东武国德蒙将军的儿子,德蒙将军在东武国被誉为不败战神,能获得此殊荣,不止是因为德蒙将军会领兵打仗,还因德蒙将军那一身无人可比敌的怪力。” 当年秦谦与德蒙将军切磋过,对方力气之大,一棍子下来,震得他那是双臂发麻,当场单膝跪地,地面直接砸了一个坑,整得他骨头都快碎了。 这还是德蒙将军收力之后的威力,若是全力一击,估计他今年刚刚十八岁。 方裴舟凑了过来,“德蒙将军我听说过,在东武,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大力战神。” “没错。”秦谦沉沉的看着德蒙虎,“据说德蒙虎便是继承了德蒙将军,同德蒙将军一样,一拳能干翻一头牛。” “啊,那云帆这不是……”方裴泓暗道,许云帆力气大是大了一些,但总会有一个极限。 诚然,方才许云帆那些枪法、拳法皆让大家伙震惊不已,可看德蒙虎的意思,这是要赤手空拳干了,如此,许云帆又能接对方几招? 难怪德蒙诺方才笑的那么自信。 萧衡之这会笑不出来了,“润哥儿,你看云帆这,要不让他干脆认输算了,已经出了那么多风头,认个输不丢脸。” 他喊话,许云帆未必会听,毕竟年轻人嘛,有时候就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但秦润的话,许云帆例来都是听的。 观众台上的观众不知德蒙虎的厉害,还在喊着许大人威武,许大人干翻他的之类的话。 秦润直勾勾注视着许云帆好一会,虽然很担心,他还是摇头,“父亲,我不会喊的,云帆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轻重的,若是不敌,他不会逞强找罪受的。” 第335章 气闷 被请出宫 许云帆是好面子, 但比起面子,他不是小孩子,不知权衡利弊, 有时候, 面子是不值钱的。 秦谦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 就是缚青雩看到德蒙虎与许云帆的体型差后, 紧皱起来的眉心就没下去过, 双手死死的紧握成拳。 其他武将纷纷看向秦谦,此事,秦谦不开口,他们断不能越过秦谦了去。 许云帆今日代表的不仅是大晏, 同时也是秦家的孙婿,若是……日后秦家就得靠这个孙婿了。 倒是郭鸣雷等大商使臣暗自幸灾乐祸,恨不得许云帆直接被一拳打死才好。 不待秦谦开口, 台上的两人已经动了。 许云帆不想受伤, 他若是伤着了, 秦润估计得哭死了。 以前在大梨村,他上山砍个柴火, 手心起个水泡, 秦润都能红了眼眶, 之后再不让他去砍柴, 生怕这个在他看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再受到一点伤。 自己的夫郎自己冲宠,许云帆才舍不得秦润为这种事哭呢, 就算要掉眼泪,那也得是在床上时被他“欺负”的。 德蒙虎方才都说了,他力气很大, 甚至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当场就给他表演了一招,徒手碎石。 就这么一招,原本台下还起哄让他上的人安静了。 这时候安静下来,这帮人是几个意思嘛,是觉得他必输无疑了? 真是小看人了不是。 今天就让这帮不识货的知道,何谓以柔克刚。 德蒙虎很是诧异,这个许云帆莫不是修炼了画本里的轻功之术,还是泥鳅修炼成人形,怎么这么会躲,十几个拳头出去了,竟是一拳都未落到实处,招招落空。 似乎也知道一直躲的不太好,许云帆出手了,只是他的出手让德蒙虎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许云帆的手臂一直防备着,每一次他要出拳了,许云帆的手臂便迎了上来,左攻右击,根本让他没有出拳的机会。 德蒙虎大惊,有好几招他看出来了,是方才许云帆演示过的太极拳。 借力打力,阴阳相济。 许云帆按照,‘彼不动,我不动,彼微动,我先动’的原则,将德蒙虎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后又以可以弱胜强的擒拿手将德蒙虎击败。 被许云帆压制在地的德蒙虎愣了好半天,实在搞不明白,他怎么就输了呢。 这不可能啊! 上台到现在,他出了多少拳? 可碰到最多的就是许云帆的胳膊肘,原以为对上许云帆,自己还得手下留情,结果…… 台下一行人看到这一幕,嘴巴大张,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我的天,许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你的脑子是从来做填充物的吗,有几招分明就是他方才演示的太极拳啊,你不记得了?” “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咱们许大人赢了就好,我就知道咱们许大人可以的,简直棒棒哒。” “还棒棒哒,你以为许大人是孩子呢。”一汉子被身边妇人用哄孩子的语气夸起来,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妇人白了汉子一眼,“你眼瞎啊,老娘今年三十几岁的人了,人家许大人多大?” “好。”缚青雩激动的一拍桌,不免得意的看向大失所望的德蒙诺,口是心非道:“许学士,还不赶紧起来,莫要过界了,此人可是德蒙将军之子,你一个文官对人客气点。” 德蒙诺:“……” 好你个缚青雩,这是要打谁的脸呢? 文官? 是啊,一个文官把他们不败战神的儿子打败了,这是要证明什么? 被誉为东武日后第二个不败战神是浪得虚名还是虎父无犬子一说? 既然是虎父无犬子,小的都输了,那么老的呢?岂不是更不中用了? 缚青雩一句话,倒是让德蒙诺想出了几种暗话,自个呕的慌。 德蒙诺看着缚青雩笑的那叫一个得意,再看身边看的津津有味的小儿子,心塞的要命。 许云帆起身,将德蒙虎从地上拉起来,“德蒙小将军,没事吧。” “没事,许大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想打都打不中你,你是不是早发现了我出拳的路术了呢,你这功夫好厉害,我可以不可以跟你学呢?”被打败的德蒙虎不是输不起的人,像他这样孤独求败的高手被打败了,满脑子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好奇。 许云帆:“差不多吧,你知道的,我这里跟你们不太一样。” 见许云帆指着自己的脑袋,德蒙虎不解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都是一样的脑袋吗? 许云帆笑的灿烂又得意,“当然不一样了,我这里呀,比较聪明,我以为这么明显的事你已经发现了,看来你的观察力不太行啊,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德蒙虎:“……” 这话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他不太想听。 在台下一众百姓的欢呼声中,许云帆露出得体的笑,一边下台一边左右挥了挥手,跟个大明星似的。 秦润跟着笑起来,“爷爷,看,我就说云帆没问题的,他最厉害了。” “是了,我孙婿就是牛啊。”秦谦自豪的不行,爽朗的哈哈大笑。 萧衡之牙酸了,这小子,又让他给装到了。 “他娘的。”郭鸣雷咬牙切齿,“这小子怎么就不死在台上呢。” 德蒙虎这人也是的,前两天碰上时,这人对他可是爱答不理的,看看这会输了还对许云帆那般谄媚,当真是当狗当习惯了。 “二皇子,请慎言。”一旁的使臣赶忙开口,这种话,当下不适合说,出了大晏朝,随他怎么说都好。 郭鸣雷恨恨闭上嘴,低声道:“还德蒙小将军,哼,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罢了。” 输的那么丢人现眼,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这个德蒙虎不仅四肢发达,头脑确实也简单,就这,难怪不思进取的东武始终挤不进大国之中。 “云帆,你真行,你是怎么做到的,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不一定信呢。” 许云帆一回到位置上,其他人就围了过来,方裴泓高兴的直拍他的肩。 许云帆:“好说好说,这些都是我的常规操作了。” 萧衡之发现德蒙诺不满的看过来,不由低咳一声,“你小子,可以了哈,要吹回家了再吹,小心再给人抓辫子了。” 许云帆不满了,“岳父真讨厌,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成吹了?” 萧衡之开玩笑道:“讨厌就对了,你要是喜欢我了,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一旁的秦谦呵了一声,吓得萧衡之一个咯噔,赶忙扭过头,“岳父,你别当真,我就是跟这小子开个玩笑呢。” “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话注意点。”岳父看哥婿女婿,估计都是带点刺的,秦谦对萧衡之其实算不错的了,可面对秦谦,萧衡之总有种下意识的,伏低做小的冲动。 今年的大年初一简直是精彩绝伦,不仅能看到他们的许大人大杀四方,还能看到东武准备的那么多节目,哪怕这会散场后冻的直哆嗦,一个个心里头却是火热万分。 好了,这下子,过年唠嗑的话题又有了。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上了马车的许云帆像是没了骨头的一滩泥,非得靠在秦润身上,还在对方怀里蹭了又蹭,像只奶猫似的。 许云帆心里不平衡及了,缚青雩这个混蛋,简直是过河拆桥,他做了那么多事,这家伙倒好,居然不留他吃顿饭,许云帆念叨了半路,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这会是又坐不住了。 秦润按住不断作乱的脑袋,顺势将许云帆蹭起来的几根头发压下去,“怎么了。” “你没听到什么怪怪的声音吗?” “什么声音?”秦润竖起耳朵仔细听了,除了车轮滚动声,马蹄声,以及外头的呦呵声外还能听到什么。 许云帆觉得今天真是亏大了,好好的宫晏,原以为还能尝尝古时候皇帝吃的东西,结果,除了点心,他连一筷子菜都没吃到嘴,还出了那么多的力,真是越想越亏得慌,搞得现在他都饿的发软,“你再仔细听听,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肚子发出抗议了吗。” 本以为今天进宫能吃顿满汉全席的,山珍海味倒是见着了,结果,能看不能吃。 “饿了啊,回去就给你做好吃的。”秦润摸着许云帆的肚子,暗道,按照许云帆的饭量,两盘点心,也就几块小小的东西,只怕是都不够塞牙缝的,今早得知要进宫,这人连朝食都没怎么吃,就留着肚子进宫吃大户去了,结果饭没吃上不说,还出了力,难怪要耍脾气了。 许云帆当即满足了,开始点菜,“今晚我们做虎皮扣肉吃吧,还有爆炒鸡肉,再做……今晚可是大年初一,咱们可得好好吃一顿才行,待会我跟你去买菜,回家我们一起做饭吃,这样的日子,真是美极了。” “又做扣肉,你是有多爱吃扣肉啊。”秦润发现,许云帆特别喜欢吃扣肉,但肥肉不吃,就只喜欢上面的瘦肉,可扣肉这东西做起来很麻烦,要不是许云帆爱吃,他真心不想做。 许云帆点点头,“你做的好吃嘛,那我当然爱吃了。” “那就做吧。”秦润对许云帆的要求,那是一点招架力都没有,更不用说许云帆故意软软的说话时,他是恨不得把心都给人,做道菜而已,他又怎会不答应呢。 这大过年请秦家萧家吃饭,怎么也得安排大家伙吃上山珍海味才是,许云帆看了下手表,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润哥儿,你先回家把我之前捡回来的香菇泡上,我去西市那边买菜,咱们分工合作。” 方想下车,秦润突然记起方母来了,“等等,方家呢?咱们不请方伯母他们来吃饭吗?离的这么近,方哥肚子大了又不方便回去,方伯父还有几个秦家舅子估计还在宫里,就方伯母一个人在家。” 不说方父他们留宫里头了,就是秦谦、萧衡之他们都没回来,宫里今晚载歌载舞的,这帮大臣不留下作陪怎么行。 至于许云帆,不是他不想留吃顿辛苦饭,而是缚青雩怕他留了,有的人见着他了估计会倒胃口,缚青雩便让福公公把人“带”出宫了。 既然人家不留客,许云帆干脆带秦润回来了,反正家里也有好吃的,又不是非留宫里吃不可。 许云帆:“你说的也是,那待会我让人去接她过来吧,今晚咱们自己吃。” 秦润应了一声,这才往小秦家回去,方到家,只见家里,方子汐与秦斐俞似乎心情很不错,两人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爹爹,方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一见秦润回来了,都顾不上继续忙,而是先问起许云帆今儿大出风头的事,“润哥儿,云帆这事是不是真的?我出去买肉的时候听说了几句。” 方子汐月份比秦斐俞小,出去买食材时听说了国子监那边的事,奈何他有了身子,不方便过去,又打听了一番才回来。 “嗯。”秦润点点头,将许云帆的事说了,末了又问,“这剁碎的肉是要做什么用?” 方子汐:“包饺子啊,今天大年初一,京城这边的习俗就是吃饺子的。” 秦润这才记起来,京城这边的习俗确实是这样的,在大梨村时,他跟秦安吃了上顿没下顿,白面又贵,就更不会包什么饺子了,一年一年的过去,他们也就忘了。 后来许云帆来了,两个年轻人更不在意这些,反正过年嘛,不拘于要吃什么,就算要吃,那也是吃他们想吃的,因此,去年,他们谁也没吃上饺子。 秦润扫了眼案板上已经被剁碎的猪肉还有青菜,拿了一个大盘出来,“爹爹,方哥,等晚点了咱们再包饺子吧,今晚父亲还有方伯父他们都在宫里,家里就剩爷爷还有奶奶,咱们几家一块吃,待会方伯母也过来,咱们先做晚饭吧。” “我娘也来吗?”方子汐手上还拿着菜刀,显然是想不到秦润还想到了自家老娘。 秦润点点头,“过来的,我们几家人本来就不多,一帮人还进宫了,剩下的不多,一起吃才热闹。” “云帆呢?” “他也回来了。” 秦斐俞:“怎么就你们回来了?” “呃……”秦润有点不好意思,回来的路上,许云帆气鼓鼓的,自己要回来是一回事,被人请回来又是一回事了。 想起来,秦润就不免感到好笑,许云帆说了,想当年,不知有多少人排队着想请他吃饭,今儿倒好,他难得的想留下,缚青雩这个不识好歹的居然还把他请回来了,真真是……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了。 秦润笑起来,将许云帆被请回来的事说了,他已经憋了一路,这会哈哈大笑,“回来的时候,他念了半路,今儿他是出力又出人,结果就吃了几块点心,饿着肚子进宫,结果又饿着肚子回来,可不得气狠了,总说今天这亏吃大了,他要寿比南山了。” “什么意思?”方子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秦润:“云帆说,吃亏是福,今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闻言,方子汐噗嗤一声笑了出声,“那他去哪了,怎么不见回来。” “他跟我点了菜,叫我回来把香菇泡上,自己则去西市那边买食材了。” 秦润从柴房里拿了一袋香菇出来,这些还是许云帆带几个孩子去捡的。 许云帆爱找野货,山药根什么的,只要他见了绝对不留,整的就跟蝗虫过境似的。 用他的话来说,吃不吃的其实无所谓,他享受的主要是那份收获野货时的乐趣。 秦斐俞收好案板上的食材,这才笑道:“好了,这事你别说了,云帆这孩子要面子。” “我不跟外人说的。”想到许云帆被福公公委婉请出宫时那副震惊、气愤的表情,秦润噗嗤出声,“估计他也没想到,从国子监回宫的时候还期待着要吃大餐呢。”哪曾想,大餐没吃到就被请出宫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许云帆买了食材到家,小宝几个也回来了,他顿时就乐了,“你们几个怎么回来了?不吃了晚饭再回来?” 大年初一的去走亲戚,结果还空肚子回来,缚青雩太不懂事了。 小宝:“父亲,叔叔说宫里人多多的,我们玩了一天了,也玩够了,今天是初一,要和家人一起吃晚饭,问我们想不想回来。” 那肯定是想的,小宝、秦安、秦慕都离不开许云帆跟秦润,而且秦安也说了,过年就是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所以他们就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来了?”许云帆又问缚沐阳,“你老爹也是可以了。” 大年初一的让两个儿子上人家家里蹭饭,自个吃香的喝辣的,这不是过分了,而是相当的过分。 缚沐阳拉着缚依寰的手,“哥夫,父皇说他太忙了,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二伯二伯夫也忙,都不能跟我们吃晚饭,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自小就以太子规格去培养的缚沐阳自然知道来许云帆这儿不太妥,但二伯他们还有两个堂哥以及小宝他们都邀请了,他实在是拒绝不了。 许云帆走在前头,闻言回头扫了他们一眼,“你老爹知道你们来我这了就好,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今晚我们吃我们的,不管他们。” “父亲,今晚还能放炮吗?” 昨晚许云帆就拿了炮出来给小宝几个玩,三人在门口呼朋引伴的,没一会,隔壁几家的孩子都出来,呼啦啦的一群孩子,又叫又笑的,热闹的不行,这不,晚饭还没吃呢,小家伙又惦记着玩了。 秦润早听到许云帆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听到小宝的话后,赶忙出声,“昨晚不是放了吗,今晚先休息吧,等吃完饭了,咱们一起包饺子好不好?” 第336章 我是岳父看上的女人 糖画 “好呀好呀。”小宝一见到秦润, 立马就觉得许云帆不香了,直接扑过去抱住秦润小腿,亲昵的蹭了蹭, 这才满足的扬起小脸, 乖巧应道:“我听爹爹的话,爹爹, 小宝今晚要包大大的饺子给两个爹爹还有曾爷爷曾奶奶和外婆以及几个叔叔吃。” 哦豁, 说了那么多人, 唯独没有一个父亲。 许云帆白了小宝一眼,脚尖直接踢了过去,“你小子是不是说漏了一个人?” 被踢的小宝揉着屁股,撅起嘴, 气呼呼的跺脚,“啊,父亲, 你踢小宝, 小宝生气了。” 许云帆凉凉道:“生气就生气, 你这小子,每个人都有份, 怎么父亲没有?你小子良心不会痛的吗?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父亲, 合着有福了你就把父亲抛之脑后了吗?” “哪有。”小宝叹气摇头, “父亲怎么那么笨呢, 你有爹爹给你包的饺子了,那还不够你吃呀, 你吃那么多,小宝只有两只手,都包不过来了。” 小宝一句‘你吃的那么多’直接堵的许云帆哑口无言。 “你啊。”方子汐温柔的摸着小宝的头, “怎么这么跟你小叔说话呢,他哪里吃的多了。” 一旁的秦润要笑不笑的抿嘴憋着,许云帆见了,不吭声了,讪讪的走到一边打水洗肉。 他吃的好像是有点多的,顿顿三碗起步,要是秦润做什么菜太合他胃口了,吃的就更多了。 以前下乡找表哥时,表哥就遭不住,轰他回城,说什么他要把他那本就不算鼓的钱包都吃瘪了,让他回城嚯嚯他老爸去,他是养不起了。 小宝几人一回来,家里就热闹了,许云帆本在看火,秦安过来了。 他趴在许云帆膝盖上,很是依赖,“哥夫,我们今晚包完饺子了,你给我们做糖画好不好?我看画本上写了,这个糖画是甜的,哥夫可以做吗?” 大晏是没有制作糖画的手艺人,毕竟在这白糖可是稀罕物,那就更不用说做什么糖画了。 许云帆将烧到一半的几根柴火塞进去,这才把秦安抱起来放膝盖上,“糖画吗,哥夫会做,安哥儿想要?” “想。”秦安抬头看向许云帆,笑的很乖,“哥夫,我们都想要,你给我们做好不好呀,我们可以给你打下手。” 打下手? 不添乱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许云帆肯定不能说出来的,“好,等吃了晚饭,包完了饺子,哥夫给你们做糖画。” 今晚萧衡之他们估计不会那么快回来,饺子应该是等他们回来了才煮,这么多孩子,总不能干等着吧。 吃晚饭时,虽然家里大部分的汉子都不在,但孩子多,依旧闹哄哄的。 秦斐俞同萧奶奶几个长辈看了许云帆一眼,只觉得这个哥婿、孙婿是越看越满意。 夫君、儿子都不在身边陪他们吃团圆饭,反倒是许云帆一直在。 今晚的菜很是丰富,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以及地上跑的都不缺,饭前,许云帆给两个孕夫还有几个孩子整了果汁,而其他人则是喝的葡萄酒。 缚沐阳兄弟是第二次在小秦家吃饭,害羞之余不免感到些许拘束,坐在缚少平身边,远一点的菜都不敢站起来夹。 “沐阳弟弟,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就当自己家一样,哥哥给你们夹鸭腿吃,哥夫炖的鸭腿喷香。”说罢,缚少平站起身,一筷子将稍远的那盘鸭肉上的鸭腿夹了过来。 缚沐阳赶忙摇头,“哥哥,鸭腿给小宝吃,鸭腿肉多。” “啊?”缚少平显然是没想到缚沐阳会拒绝,他在这里吃了这么久的饭,哥夫从来不会对他们说鸡腿鸭腿该给谁吃,他只是想着照顾两个堂弟,因为喜欢,所以就想把鸭腿夹给他们吃而已。 秦润:“其他肉也是肉,小宝又不是一定非得吃腿才行,不用特意让小宝。” “对哒,”小宝扒了一口饭,“其他肉也是肉,一样香香了,爹爹做的菜都好吃了,鸭腿好吃,鸭肉也好吃,沐阳叔叔不用让小宝。” “嗯,对了,”方子汐很是欣慰的摸摸小宝的背,“你们吃就是了,小宝还小,你们也没大到哪里去,不应该处处以及事事都要让着小宝的。” 都是孩子,为什么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就得把好的都让给小的呢? 许云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方子汐说的是对的,饿了一天了,给几个长辈倒了葡萄酒还有水果汁后,立马就开造起来。 闻着葡萄酒特有的香味,萧爷爷乐的不行,许云帆的葡萄酒,他馋了好久了,当即就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道:“哎哟,还有葡萄酒喝呢,得亏我今天没进宫啊,要是去了就没有这个口福咯。” “那是。”许云帆点点头,“他们在宫里又不能喝什么琼瑶玉露,咱们在家里吃的喝的也不比他们差,爷爷,您爱喝咱们就多喝几杯。” “好,咱们喝,不留给他们喝了。”萧爷爷高兴啊,想着,待会他们喝不完了,他拿回去也行啊。 “少喝点,待会咱们还得回去呢。”萧奶奶不放心让萧爷爷喝太多,自从萧衡之被人暗杀后,她就怕了。 许云帆摆摆手,“奶奶,瞧您说的,这大过年的,我们家又不是没有房间了,这天气这么冷还回去做什么,今晚就住下吧,明晚咱们还一起吃饭。” “奶奶,哥夫都这么说了,您就留下来吧,待会哥夫要做糖画呢,哥夫,你可不可以给奶奶爷爷也做两个呢?” 秦安双手抓着饭碗,吃的小嘴油汪汪的,许云帆有点看不下去,扯了张纸给他擦干净,“可以,今晚哥夫都给你们做,这玩意简单得很,哥夫多做点,到时候你们给几个好朋友也送点去吧。” 秦安几个孩子跟这条街上的孩子熟了,许是家里大人不好意思自家小孩跟秦安他们三又玩又吃的,隔三差五就让孩子带点东西过来,许云帆收了几件玩意,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无他,这些玩意贵的咧,许云帆一开始不想要,生怕这是大人借孩子的由头想与他交好送的礼,便拒绝了,几个孩子差点没哭,解释半天,得知只是单纯的回礼后,这才收下了。 抓着鸡腿啃的正欢的小宝晃动着悬空的小脚,夸了许云帆一句,“父亲,你最好了。” 小宝得意至极,外边的小朋友,谁不嫉妒羡慕他有许云帆这么一个好父亲呢。 饭后,秦润说了,饺子皮还没做呢,暂时先不包饺子。 许云帆将工具一一摆放整齐,旁边小锅里是熬化好的糖浆,让几个孩子排队,“你们想要什么图案的,可以开始报名了。” “父亲,小宝要小老虎。” “哥儿,我要小兔子。” “哥夫,我要小猫猫。” …… 几个孩子报好自己想要的糖画后,许云帆又看向几个大人,“奶奶,爷爷你们呢?” 对于糖画是什么玩意,萧奶奶几个大人并不知道,但猜就猜的出来了,糖画,估计就是用糖做出来的画了,只是这样的糖画要怎么吃?舔着纸吃吗? 秦奶奶:“云帆,我想要一只小鸟。” 因为做糖画,太冷了锵不下来,许云帆在旁边烧了两盆炭,方子汐几人便也围了过来。 “可以,没问题,”许云帆点点头,扫了几个乖乖坐在炭盆边的孩子一眼,“你们的先等等,咱们得按顺序来,就按从大到小的顺序吧,所以,哥夫得先给爷爷奶奶画,你们最后,有意见吗?” 几个孩子齐声应:“没有。” 秦主君欣慰的不行,自家孩子就是乖。 许云帆手上已经开始动作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只开屏的小孔雀就做好了。 “哎哟,”萧奶奶接过糖画,将其转动两圈,惊叹不已,“这就是糖画,真好看。” 许云帆笑笑,也不知道是谦虚还是怎么的,“也就一般般吧,我以前也没做过,今天第一次做,其实还是做的不够好的。” 秦润:“……” 要是父亲在,估计又得说许云帆装了。 到底是长辈了,得了糖画,萧奶奶几人自是不好像个孩子一样的舔着吃,可要是咬了,又舍不得,干脆抓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 直到又做了十几根糖画后,许云帆看了眼盆里的糖浆,“安哥儿,这么多够了吗?” 秦安数了数,又竖起两根手指头,“哥夫,可不可以再做两根?” “还不够吗?”许云帆记得,经常跟秦安他们一块玩的也就十几个小屁孩,他都按数做了,不可能不够,这是又从哪冒出两个小鬼来了? 秦慕:“不够,哥夫,冯夫人的小姑子的嫂子的娘家的小姑来冯府干活,带了两个孩子过来,最近也跟着我们一块玩。” 许云帆:“……” 这绕来绕去的,他听的都懵,“哦,又来两个孩子了?也是少爷?” “不是少爷,是书童,他们是冯家少爷的书童还有小厮。” 冯锦希前段时间刚被许云帆在肚子上划了一刀,冯夫人心疼的够呛,这段时间一直让他卧床修养着,照顾冯锦希的事自然不能交给书童以及年纪比冯锦希还小的小厮去做了,最近都是嬷嬷还有其他丫鬟在照顾冯锦希,那两个孩子自然就闲了下来。 冯夫人看其年幼,又是从村里出来的,瘦瘦小小的一个,使唤起来心里都不得劲,干脆让冯亭带着,养段时间了再说。 “他们两个是从哪里过来的?”许云帆隐隐有了猜测。 “父亲我知道,小宝知道,两个哥哥是从北津府过来的,他们说那边雪下得大大的,房子都踏了,鸡鸭也被冻死了,他们的娘没办法,这才找关系找门路来了京城。” 说来北津府那边的灾情得到了控制,但灾后重建又是一个问题。 古代的百姓,房屋的建造大多使用木材以及土坯,要想建房,只怕得等雪化之后。 可等那时,地里的活也得忙起来了,如此,若是建房,势必要耽误春种,而春种一旦耽误了,北津府的百姓又得没得吃,饿肚子了。 也不知道此事,北津府可是做出了应对之策? 古时粮食跨区域调配十分困难,即使某地粮食富余,往往也难以及时运到灾区,因此,灾饥一旦发生,又得死人了。 许云帆最近在几部之间来回跑,北津府的事,他已经很少打听了,乍然听到北津府的事,不免多问了两句,“他们可有跟你们说其他的?” “其他的?”秦安歪着脑袋想起来,“哥夫,他们说那边下的雪很大很厚,踩上去都得没过他们的腰。” “这么大?”许云帆问道:“他们多高呀?” “比安哥儿还要高一些,”缚少平已经迫不及待舔起糖了,“哥夫,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的事,许云帆不欲与孩子说,“没什么,再等会吧,很快就好了,待会你们出去玩要记得时间回来,家里还有饺子没包呢。” “知道,哥夫,我们不贪玩,一个时辰后回来了。” 糖画做好了,工具什么的需要清洗,许云帆没让秦润动手,“你去跟爷爷他们烤火聊天,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那好吧,锅里有热水,你别用冷水,冻手。” “嗯,”许云帆对秦润的嘱咐暗自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了,这种事不用你嘱咐的,你呀,还真把我当宝宝了不成?” 一看许云帆要不正经起来,秦润赶紧出去了。 待秦润一出厨房,许云帆松了一口气,仰头对房檐上的人道:“大哥,这里是厨房,上边都是灰,你也不嫌脏,话说回来,你不去跟着两个孩子,怎么跟着我了?” “主子吩咐的。”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 许云帆:“你主子派你来保护我?没开玩笑?” “自然,主子才不会开玩笑。” “为什么?”许云帆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了,缚青雩能把枕边人派过来保护他一个小喽啰,那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明知许云帆看不到,萧六还是下意识的摇头,“不知道啊,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合格的暗卫是不会问为什么的。” 许云帆:“……笨蛋。” 就是不问为什么,才稀里糊涂的给人生了两个儿子,这不是笨蛋是什么? “是不是大商朝的那个狗皇子看我不顺眼想干掉我?” “不知道啊!” “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主子怕我同德蒙诺皇女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不知道!” 许云帆无语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啊,主子又不会跟我说。”萧六被质问的也很无语,缚青雩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也就只有许云帆会问他为什么。 许云帆洗干净工具后,甩了甩手,“你回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人守着。” 想想自己同夫郎亲亲我我时,暗处还有个人盯着,他都提不起性趣了。 “不行,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抗的。” “你不回去难道要跟着我吗?” “是啊,主子让我保护你,不跟着你,我怎么保护你?”让他跟萧八一样守在外头,要是对方来个声东击西怎么办? 许云帆双手撑在干净的灶台上,低垂着头,不免有点头疼,“那你们考虑过我需不需要愿不愿意吗?大哥,我是个成年汉子,还是个有夫郎的汉子,大晚上的,你这样跟这我,你觉得合适吗?” 呃…… 确实是不合适。 “那我守在房间外头不进去就好了。” “不行,”许云帆还是拒绝,“你回去给你主子带句话吧,我这儿还有其他暗卫,暂时不会出事的。” 萧六许久不出声,许云帆知道,他在犹豫。 最后,萧六回去了。 缚青雩将他派来保护许云帆,其实萧六是不愿的,比起待在许云帆身边,他更想待在缚青雩身边。 萧六一走,许云帆立马将萧八喊了出来,“你带上其他暗卫保护好几个孩子,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且辛苦一点,孩子绝对不能出事。” 许云帆知道,自己估计是被郭鸣雷盯上了。 该死的。 他最讨厌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了。 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可郭鸣雷一旦在大晏朝的国土上出了事,大商绝不会善罢甘休。 许云帆正恼着呢,秦润进来了,“还没洗完吗?” 他在堂屋等了许久,许云帆还是没出来,不放心之下便亲自过来看了。 “已经洗好了,你怎么过来了?” “爷爷奶奶他们都在聊天,我想着,趁现在没事做,想问问你,明天的蓝衣仙子的事要怎么做?” 许云帆:“……” 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殆尽了。 “有什么好烦的,大不了我再下水一次就好了。” 一想到许云帆穿女装的样子,秦润莫名的心跳加速,“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郭鸣雷看上你,同皇上讨要你呢?” 一边是无足轻重的舞士,一边是大商皇子,就算蓝衣仙子是许云帆的人,缚青雩总不能当着东武国的面与郭鸣雷撕破脸面吧。 许云帆思考片刻,“要不让岳父帮个忙呗。” “怎么帮?” “明儿就让大家伙知道我是岳父的人,王爷的爱妾嘛,他一个皇子好意思开口讨要吗,那未免太不知分寸了,哎呀,岳父能拥有我这么漂亮的美人,他这大叔也是艳福不浅,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他哦,真是便宜他了呢。”这话说的,一副好像萧衡之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秦润:“……” 一个王爷的美妾在乐坊担任舞士,在大晏朝,并非是什么过于不可思议或者丢人现眼的事。 历朝历代,皇上的妃子,大臣之女不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跳舞娱乐吗。 还有那些老爷少爷看上了花魁或者一些烟花之地出来的美人,将其带回去当个妾也并非没有。 萧衡之一个异性王看上乐坊里的美人怎么就不行了? 第337章 再见大人 国外买地打算 秦润额头一突, 许云帆这是要败坏自家父亲的名声不成? 果然是亲哥婿无疑了,别人不坑,专挑自家岳父坑, 还坑的这么理直气壮, 也只有许云帆能干得出来了。 “云帆,你别忘了, 父亲这十几年可是以洁身自好出了名的, 后来又因与爹爹一事, 大家伙都说父亲专心钟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结果这个他们口中的好男人,在夫郎孕期同乐坊舞女搞到了一块,这让人怎么看萧衡之? 许云帆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上, “既然岳父不行,那就换一个人吧,我想想哈, 应该换哪个幸运儿好呢。” 还幸运儿? 许云帆这是有多不要脸。 思来想去, 许云帆发现, 好像除了萧衡之这个最佳人选外,其他人都不太合适。 一来, 他女装的事, 不能传出去, 他虽觉得女装很正常, 但其他人未必这么想,看来只能插兄弟两刀了。 “那这个幸运儿就选修泽了。”说到他们四个, 许云帆才发现,今儿进宫就没见他们,估计是躲懒没去。 实则齐修泽几人出京躲闲去了。 秦润扶额, “你是认真的吗?他还没说亲呢,到时候齐家人问起来了,这事……”坑兄弟也不是这么往死里坑的。 许云帆:“没事,兄弟不拿来坑,那还有何用,再说了,人家郭鸣雷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就算看上了也可能不好意思同皇上讨要呢,我这办法不过是做个万全之策罢了,就算最后大家伙知道我是修泽看上的人又如何,过段时间,蓝衣仙子不在了,咱们再放话说她另寻他欢,跟个外国汉子跑了,不回来了,一切不就妥了?” 好吧,好像当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爹爹,父亲……”院门外,小宝人未到声先到,小家伙声音清脆,穿透力不是一般的强。 秦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出去,“怎么了?” 小宝跑的小脸红扑扑的,手上还抓着没舔完的糖画,见着秦润,欢欢喜喜飞奔过来,“爹爹,父亲呢?” “干嘛?”许云帆走了出来,这会也就九点半,还不到包饺子的时间呢,“怎么回来这么快,几个叔叔回来了吗?” 小宝扯着许云帆的衣袖,兴奋的像是要跳起来,“父亲,你再给我们做糖画好不好呀。” “好不好你个屁股,你要不要这么贪?手上的都还没吃完就又想要了,屁股痒了吧你。”许云帆可不惯着小宝,啪啪几巴掌就往他屁股上伺候。 冬天估计是皮肤有点干,隔着两条裤子,许云帆本身又没用多大的力,小宝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有点痒,一只手就往裤子里探,在屁股上抓了几下,感觉不痒了才抽出手要去抓许云帆。 一脸嫌弃的许云帆后退两步:“……咦,你小子恶心死了。” “咯咯咯……”被嫌弃了,小宝还没心没肺笑起来。 “云帆,”秦润喊了许云帆一声,不让他继续说,“小宝,来爹爹这。” 明知许云帆嫌弃的话对早就习以为常的小宝造不成伤害,小宝也知道,许云帆就是故意的,因此每每被许云帆故作嫌弃时,他还咯咯的笑不停,但秦润却是舍不得。 “小宝在外边遇上什么朋友了吗?你手上的还没吃完呢就又想要了?” 小宝摇摇头,“才不是小宝想要,是几个叔叔,他们想要,给钱了,一根糖画给一两银子,爹爹,这生意可以做啊,稳赚不赔的。” 许云帆:“……” 小小年纪便有奸商潜质了,到底是他教育的失败,还是小宝人性的泯灭? “一根一两银子?你这狮子大开口的,哪个蠢货要买?” 许云帆话音刚落下,几个彪形大汉已出现在院门口,磕磕绊绊又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云帆倒是听出来了,“是东武国的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估计是德蒙皇女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出来玩的吧。”东武国来的人不少,没点身份的自然难登大殿受大晏百官招待。 为首的一汉子鬼鬼祟祟的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刚才那个孩子就是跑进这里面去了,咱们要进去吗?” “这样不好吧,未经主人允许就进去,人家会以为我们东武人不知规矩礼节的。” “那就再等等吧,不过那什么玩意的,真的好甜啊,方才他们分了一小块给我,我都已经舔完了。” 大晏朝的糖贵,东武国的就更不用说了,大晏百姓哪怕是买不起糖,但平日吃水果什么的,倒也能解解馋。 反观他们东武国,地广人稀,牧场成片,肉是不缺的吃,大晏人不稀罕的野果子,到了他们那边反而成了稀罕物。 这不,难得来大晏,东武国几个汉子今晚就打算好好的过过嘴瘾,从街那头一直吃到这头,不经意间发现一群孩子吵吵闹闹的,好奇之下一看…… 听这群孩子说,这个小秦家就是云润店铺的东家,而云润店铺卖有好多好多甜食,可惜,年前,云润店铺以及美食城那边的铺子推出了送礼专用的大礼包,一下子,店铺以及美食城内的商品几乎被抢购一空。 这不,最近几天又过年了,工厂部分工人已经放假,店铺里的吃食存货就不够了,几个东武汉子吃过店里的东西后,那是相当的喜欢,有意购置一批带回去,可惜店里没那么多货,几人惋惜不已,得知店铺东家也在这后,这才冒昧追了过来。 小宝蹦蹦跳跳来到院门口,指着几个见到他,大为惊喜的东武人,“爹爹,你看,就是他们,这几个叔叔说要买糖画,买多多的,一根一两银子,父亲,这生意可以做啊,肯定能赚翻了。” “这娃娃说的什么?老三,你来翻译一下。” 被喊老三的大块头抓了一下头发,“二哥,这孩子说可以做,还可以做的多多的,我们能买到糖,是我们赚了。” 听了全过程的许云帆:“……” 兄弟,你是会翻译的。 许云帆一出来,几个东武国汉子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许大人。” 见到许云帆出现,几个汉子既高兴又激动,隐隐还带着拘谨,就跟粉丝见了偶像似的。 “你们好。”许云帆用东武语问了声好,后道:“你们是出来玩的吗,想要买糖?” “对对对。”几人当中的老大狂点头,“是的,许大人,听说云润店铺是……嗯,是你们家的人开的,我们过来问问还有没有多多的糖。” “你们想买像我儿子这样的糖?”许云帆指着小宝手里的糖画,“这是糖画,不好做的,打包运输也不方便,如果你们想买糖,倒不如看看其他的。” “其他的?” “对,小宝,去柴房里拿糖出来给几个叔叔看看。” 在东武国几个汉子跟小宝去看糖后,许云帆将秦润拉到一边,“润哥儿,之前你们不是与扎吉谈合作吗?都谈的什么合作?” 秦润:“就是咱们可以把食盐,还有纸张,木炭,蜡烛卖到东武,同时,东武国也可将牛肉这些卖给我们,不过,糖的话,扎吉表示也可以合作,但是,他有一点要求,我跟齐伯伯还在考虑要不要同意。” “嗯?对方提了什么要求?” 秦润:“扎吉的意思是,我们的糖经过运输到东武,这其中的人力物力就得花费一笔银子,那价格势必要翻两倍不止,东武的百姓条件并不比我们大晏富裕多少,他们那边也不是没有进口糖卖,但顾客都是上层阶级的人,扎吉知道我们有工厂,厂里的工具什么都是自己提供的,所以提议,前期糖的事可以合作,但后期还是希望我能去那边开个厂,把糖价适量的降低一些。” 扎吉也是羡慕,大晏的百姓眼看着能吃到糖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东武百姓呢,有的人从生到死,除了喝牛奶时能尝到那么一点点甜外,这辈子怕是都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只是秦润觉得这样做会很麻烦,从大晏将制作白糖的原材料运输到东武,难道就不花钱了? 东武国并未种植甜菜根,偏偏这东西还不轻,运输起来极为不便。 许云帆摸着下巴,“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论是白糖的运输还是食物的运输,总归都需要耗费人力。”谁让这些东西老值钱了,真碰上了,土匪能不眼红? 商队运货的人力、时间成本都不会太低,毕竟一个不小心就是要送命的,降低工钱肯定不行。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什么办法?”秦润赶忙追问起来。 许云帆:“润哥儿,你有想过在东武买地吗?只要我们在那有了地,不就可以种植甜菜还有小麦了吗?” 据许云帆所知,东武国的的气候以及土壤,完全适合种植这些农作物的,要是包上百来亩的地,哪里还需要把原材料从大晏运过去,于东武国而言,这可是双赢的事。 得知许云帆的建议,秦润摇摇头,“不行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谁这么做过,咱们在那边买地,工人愿意去吗?要是请东武的人,让人听咱们,人家未必愿意,管事也不敢管。”一个管不好,被打死了就亏了。 东武国的地,哪里有卖给大晏人的道理,大晏人可以到东武国走商,也可以把商行开到东武,但在东武置办土地,人家东武国的人能同意? 许云帆:“古往今来没人做过不代表这件事就不能做或者做不了,以前咱们大晏同东武关系一般,能在那边开办商行也是建立在你好我好的基础上,但是如果我们买地了,有东武皇室给咱们做后盾,哪个工人敢不听话?要是咱们派去的人出了事,皇室就是全责,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只要他们不傻就不会无端的惹是生非,甚至还得供着咱们呢,你信不信。” 原本这种事,秦润不敢信,可由许云帆的嘴说出来的,他信,“你有办法?” 许云帆点了下头,没有办法,不能解决的事,他说出来难道是为了开玩笑么,“自然是有的,过几天德蒙皇女来找我了,这事我直接办下来,你只管找人,顺便再跟齐伯父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安排人,到时候咱们还得把设备什么的运过去,对了,让工匠们先把设备打出来吧,等东武国的人回去了,让商队跟着他们一块过去。” 两人方商量好,小宝带着几个东武汉子出来了,秦主君他们出来看了几眼,而后又回了堂屋,让秦斐俞先回房。 几人当中的老大抓着一捧糖,开心不已,“许大人,这些糖都是你们做的吗?” “嗯,是的,这些东西都是工厂里做出来的,几位喜欢?” “喜欢,它们很甜,很好吃,我们都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是嘛,既然喜欢可以多拿一些,都是自家备的吃食。” 老二憨厚的笑起来,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给银子可以吗。” 许云帆上前几步,拍着老二的肩膀,“这就见外了不是,远来即是客,一点小东西而已嘛,不用这么见外。” “许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虽然咱们不是同一国的人,但都在这个天下活着,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应该的应该的。”许云帆笑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东武国几个汉子那叫一个激动,纷纷感叹许云帆人怎么这么好呢。 “许大人,您这糖好甜,还特别好看,这上面画的是牛头吗?看起来怪可爱的咧,我们那边的孩子肯定会很喜欢的。” 许云帆:“是啊,这款糖在我们这边卖的很火爆呢,我们不仅有牛牛头像的糖,还有……之前你们东武的商队还想跟我们谈合作呢,可惜……” 可惜什么,许云帆点到即止。 糖画虽然没买到,但东武国的人晓得了,许大人不仅文武双全,还会做好看的糖果,可惜,这么好看的糖果,一旦卖到东国,就不再是两文钱一颗了。 正如扎吉大人说的,如果许大人能把工厂开到东武国,他们的百姓就能吃的起糖了,只是许大人也说了问题所在,看来回去还是得同扎吉大人商量商量。 送走东武人后,秦润开始制作饺子皮,许云帆帮不上忙,也没去堂屋,干脆留下陪着秦润。 “明天的事,你决定好要亲自去了吗?”揉着面团的秦润再次同许云帆确认,说实话,他并不是太想许云帆去,诚然,许云帆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可郭鸣雷若是不要脸呢? 事关许云帆,秦润不免担忧。 许云帆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单手撑着下巴,“确定好了呀,你不用担心,对了,明晚你跟岳父一块去吧,明早我就过去安排,节目会很精彩的,你也去吧。” “你要安排什么节目?” “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之前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在乐坊弄那些你没见过的东西吗,明天晚上你就知道它们有什么用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秦润要是不去,许云帆都没有大的积极性去做事了。 “去,你都去了,我不去岂不是错过了看美人的机会。” “哟!”许云帆乐了,“你要看什么美人?有我这个大帅哥天天给你看晚晚给你睡还不够,你还想看别的美人呐,你这哥儿心有点大,真当你夫君我不会吃醋了是不是。” 闻言,背对着许云帆的秦润不由感到好笑,“你别看我是个哥儿,但我也是会看美人的,不管男的女的,只要长得好看,我都喜欢。” 第338章 脑子寄存处 (-^〇^-) 乐坊晚宴…… 乐坊内, 早前许云帆就装了制造氛围的摇头灯,没有他下令,这些东西自然没人会用, 甚至碰都不敢碰, 因此,这些玩意一直不曾在外人跟前亮相过。 许云帆在其控制面板上调整好后, 这才把乐坊内的人全部喊了过来, 该安排的安排, 该练习的练习,总之,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表演,却只有半天的时间练习, 众人不得不牟足劲的去学。 晚上,待一众宾客百官入坐后,乐坊内的灯笼, 灯带, 太阳能灯猛的一暗。 就在大家伙不安, 以为有刺客啥之类的意外之际…… “欢迎来到……” 突然的,乐坊内突然响起一道充满磁性且吐字清晰的声音, 听的人耳朵一酥。 随着这道能令人耳朵怀孕的声音响起后, 前方的舞台之上, 赫然亮出了数道红色不断晃动的的光束。 在红色光束以及不时闪起的蓝、白灯带带来的光亮之下, 一众人清晰的看到了,舞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白色的“白纸”, 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他们帅炸苍穹的许大人的“画像”。 “白纸”上的许云帆眉目含情,笑意隐隐,仿佛正对着在场之人柔柔的笑着。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哪个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一幕, 激声尖叫起来,声音破的有种撕心裂肺的沙哑,全然不顾今晚来的是谁,以及身处何种场合,显然已经激动的快疯了。 隐隐听着,似乎还夹带着丝哭腔。 是啊,这么完美的汉子,他们只能看却不能拥有,以前只能远远看着,今晚却离他们是那么的近,可尽在眼前,却又远在天涯,触不到摸不着,意识到这一点,谁不想哭。 一众汉子头皮发麻,暗道,这帮姑娘哥儿家也是猛的可以了。 平日说话的声音那叫一个轻柔,隔几步远估计都听不清了,跟没吃饱饭似的,看看这会,一个个犹如龙吟虎啸,声音大得喉咙都快破了似的,这么的疯狂,真怕他们下一刻就疯了。 看到许云帆的画像,台下的秦润:“……” 差点喷出一口茶的萧衡之:“……” 他娘的,许云帆这小子,又又让他给装到了。 听着附近的讨论声,秦谦秦坤有点臊得慌,许云帆也真是的,还挺自信。 随同自家长辈过来凑热闹的方裴舟等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许云帆会这么不要脸,哪有人会这么搞的,今晚他们来,又不是为了来看他的,在这种绚丽的舞台氛围下把他的画像放出来,这是几个意思? 哦,对,这是他的主场。 “许大人好俊啊!” “谁说不是呢。” “一群花痴,难道只有我好奇这些红色的光束是什么玩意吗?为什么之前我来了那么多次,却一次不曾见过?” “估计是你还不够格吧。” 疑惑的小少爷:“……” 好像还真是,今晚来的人,不说什么胥王、大商二皇子、德蒙皇女,就冲他们的陛下,这规格就不是一般的高。 而被提到的这几位已经看傻眼了。 方才进到乐坊,或者说来到美食城,见到美食城内夜景,他们便已经看的目不暇接,这会又看到从未见过的舞台效果,一众使臣看都看不过来,关于台上出现何人自信满满的画像,哪还有空挑刺。 不得不承认,这个许云帆还是很有姿色的,在这样的灯光氛围下,他娘的,这人好像又更帅了三分,听听这尖叫声响的,他们耳屎都快喷了。 听说这小子今儿窜稀了,来不了,所以,哪怕来不了,他也要以这种形式凑个热闹,露个面? 在悦耳动听的男音落下后,台上的光束一暗,一层帷幕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结束了?” “结束什么?都还没有表演呢,难道看一眼许大人的画像就是一个节目了?”虽然许大人确实很好看。 “应该不是,我记得……” 记得什么,这人还没说完,不知谁又叫了起来,“看,看那边。” 只见乐坊的另一边,被光束集照的地方,那是一个类似隔间的位置,其内站着一着装清凉,赤脚露出双臂与肚皮的姑娘,其双臂上戴着的披帛如轻纱般随风轻轻浮动。 这是乐坊舞女。 只见该舞女一脚脚尖点地,双手托举一金色小琵琶,随着音乐响起翩翩起舞。 “好!” 方才的尖叫声,缚青雩等人并未表示出任何的不悦,仿佛他们今晚出现在这,不是皇上,不是皇女,只是普普通通的观众。 今晚来的不仅有文武百官以及家眷,许云帆让秦润趁机卖了门票,因此场内还有一众富家少爷小姐呢。 这帮人算是彻底放开了,开始品酒听乐观舞,好不惬意。 在该舞女的表演结束后,集中在该处的灯光消失,在乐坊的正中上方,几道光束跟喝醉了酒一般晃动了起来。 随之,光束像是受到了指挥,集中照射到了另一边,观众们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被光带照射的地方,出现了另一方天地。 在这方小天地内,一“长”着毛绒狐狸耳,裸露白皙长腿,臂弯夹着红色毛绒狐狸尾的“狐狸精”正笑吟吟朝他们看过来,画本中拥有倾国倾城的狐妖具象化了。 在“狐狸精”一舞结束后,聚集而来的光束又转了一个方向。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乐坊明明没有人演奏,可乐坊内的音乐就是无与伦比的动听。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声音震的他们有种要扭起来的欲望。 他娘的,今晚的乐坊,歌曲好听,舞也好看,灯好看,舞士也好看,真是哪哪都好看,他们只有两只眼,根本看不过来啊! 平时跟着夫子读书摇头晃脑也就算了,这会还控制不住的摇头晃脑,整的他们都快晕了,整首歌曲下来,记得这句,忘了那句,日后想哼都不晓得怎么哼。 十几个节目过去后,灯光一晃,又转回了大舞台之上, 在巨大的帷幕被往上撤去的那一刻,在场众人下意识的屏息凝神,目光炯炯汇集在巨大的水缸之上。 只见透明的玻璃水缸之上冒着朦胧烟雾,隐隐约约让人看的不甚清切。 “看,是蓝衣仙子……”一少爷喊了起来。 只见巨大的水缸中,惊现一绝世美人,之前见到的那些舞女,美则美矣,却不如蓝衣仙子来的勾心动魄。 水中的蓝衣仙子美的不可方物,方一出现,在场汉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痴痴的看向仿若向着他们游来的美人。 郭鸣雷看的眼都不眨眼一下,似乎已经被勾魂了,目光愣愣的追随在水中的美人身上。 萧衡之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这帮汉子痴迷的样子,水中的许云帆端着一副清冷不落凡尘的高冷之花的样,越是如此,汉子们越是为他痴为他迷。 呵,这小子倒是很会啊,萧衡之抹一把脸,低下头不厚道的笑起来。 “父亲,你别笑。” 秦润抓着萧衡之的手臂,眼睛却舍不得离开许云帆半分。 萧衡之憋的难受,“不是父亲想笑,而是……润哥儿,你跟云帆在一起那么久了,可是看清了,他到底是男是女啊?我看他这样,要是愿意,估计还能混个王妃当当。” 秦润:“……云帆是汉子,他是一个很漂亮的汉子。”才不是姑娘家呢。 不到一分半钟的现身,足够让在场人惊叹连连。 帷幕缓缓下降,众汉子惋惜不已,纷纷喊起蓝衣仙子不要走,不要走啊,让他们再多看一眼吧。 听到这些肉麻挽留的话语,转身游走的蓝衣仙子一个转身,眸中盛满了不舍……帷幕落下。 看到这一幕的秦润:“……” 许云帆肯定是皮痒了,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有表演天赋呢。 “不……蓝衣仙子,你不要走,你快回来,我命都可以给你……” “你疯了吧,喊什么喊,再喊我可要喊乐坊武侍把你叉出去了。” “我舍不得。” “舍不得个屁啊,你让人回来安的是何居心?莫不是想淹死我家蓝衣仙子。” “怎么说话呢,蓝衣仙子怎么就是你家的?” “就是,那是我们大家的。” “好了,别吵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说话的哥儿对美女不感兴趣,不是太能理解,不就是一个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美人么,这帮汉子至于这般丢人现眼? “嘿,你这哥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不就是,那可是仙子。” “就是,仙子可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我家仙子果真是世上最漂亮的人了。” “不要吵了,还看不看节目了?” “父亲,我去个茅房。”秦润似乎是憋不住了,急吼吼的起身就要走。 萧衡之当然知道他是干嘛去的,摆摆手就让他走,自个自顾自的继续看起节目来。 乐坊顶楼,许云帆的一边胸口很是傲人,一边却是堪地平线,而他嘴里啃着一个馒头。 秦润满头黑线,“云帆,你饿了?” “润哥儿,”一见秦润来了,许云帆就开心,含糊不清道:“有点,我都吃了两个了,你吃不吃?” “我不吃,”秦润扫了眼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馒头的盘子,“我怕我吃了,你的胸就没了。” “哈哈哈……” 许云帆乐了,“润哥儿,你说话好好笑哦。” 说着,许云帆咬住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将盘里的馒头往胸口一塞,又整理了一番,双手托着胸:“润哥儿,你看,这样夸不夸张?” 秦润:“……不是太夸张。” 缚青雩点名了要看蓝衣仙子,如此,肯定不是下水露个面就行了的。 许云帆吃着手里的馒头,秦润看着看着,忍不住凑了过去,意欲亲一下许云帆的脸,哪知,像是有所感的许云帆撇过头不给亲。 “怎么不给亲了?”秦润抓着许云帆的手腕,“我现在就想亲你。” 想起方才那群汉子如狼似虎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莫名的占有欲涌起,秦润恨不得在许云帆盖个章,宣示主权。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馒头,许云帆又喝了两杯茶,食指在自己撅起来的唇上点了点,“亲这里,脸上涂了太多东西了,你不怕喷一口粉就亲吧。” “夫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人,秦润有点想哭。 “我在!” 不等秦润主动,许云帆有了动作。 许云帆伸出双手,一把搂紧秦润的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坐我腿上,秦润,我要吻你。” 两人接了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喘着粗气的秦润埋头在许云帆肩上,眷恋的不愿起来。 许云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尽快平息下来,“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会换气。” 秦润闷闷的道:“嗯,我太笨了,一直都学不会,怎么办呢?” “没事的,我很有耐心,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教。” “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许云帆低低的笑起来,“这就好了?你可真是我的笨蛋。” “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你吗?他们都喜欢你,我很嫉妒。” 许云帆将秦润拉了起来,一下一下的亲着他,“有什么好嫉妒的呢,这么好的人,他是属于你的,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夫君,每天给你暖被窝给你亲,身心都给了你,你都不晓得其他人有多羡慕你咧。” 秦润被亲的晕晕乎乎的,都顾不上说话了。 亲的心满意足后,在秦润的注视下,许云帆又补了个口红,最后又抿了两下,“好了,该蓝衣仙子出场了。” “你准备表演什么?”秦润很是好奇。 许云帆决定保留这份神秘感,“你回去,等会就能看到了,听话。” 一声像哄孩子似的‘听话’,听得秦润面红耳赤,回到萧衡之身边时,脸上的热度都还没退下去。 在又一个节目结束后,乐坊正上方飘落下无数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随着花瓣落下,数条红色飘带紧随其后,一仙女顺着飘带滑下,出现在众人眼中。 叮铃铃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台上,他们的蓝衣仙子变成了红衣仙子。 看到这一幕,明明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没摔下来,她的臂力究竟有多大? 明明有很多疑问想问,可这一刻,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可有可无的疑惑了。 台下一片安静,落针可闻,一个个抬头往上看,整齐又统一。 郭鸣雷眼睛都看直了,就着端着酒杯的动作,视线追随着台上的人,目不转睛,已然顾不上手中的美酒。 萧衡之眼珠子又是一突,暗道,许云帆这小子,胸前到底放的什么玩意?看的好像真的一样。 这帮混账,都是色鬼啊。 难道他们就不觉得奇怪? 瞧瞧这美人的大腿,啧啧,乍看之下不觉得,细看,还是有点粗的,可惜这帮色鬼都只看到人家又白又长的一面。 不像自己,就非常的清醒。 萧衡之扭头看身边的儿子,好吧,这也是个色鬼来着。 赤着双足的红衣仙子,脚腕上戴着金色的小铃铛,随着红衣仙子的动作不断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许云帆一手抓紧飘带,在台上飘着转了一转,手一松,人便往下落,惊得台下众人差点惊呼出声。 下落到一半,许云帆便停了下来,这时候,几位舞士也落了下来…… 底下,整个舞台霎间“四分五裂”往四面收缩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在灯光映射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射着美轮美奂一幕的粼光之上,是几朵层层叠叠绽放的“荷花”。 这一刻,现实与梦幻交织,美到令人窒息。 这场如梦似幻的美景缔造者带着数位侍者从天而降,足尖轻踏荷瓣之上。 一舞即将结束之时,许云帆左手抓了飘带转了起来,脚下仿若飞跃而起,赫然飘到了台下秦润的跟前。 看到许云帆飞向自己,秦润瞳孔一缩,眸中的红色身影愈发清晰,直至被一张带笑的面庞占满。 飞身而来的美人一笑倾城,圆润的指尖划过鼻尖,四目相对,秦润仰起头,视线追随飞身离去的人,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 离开的人在上空转了半圈,似是心有所感某人对他的眷恋,左臂猛然一振,再次转了回来,这一次,美人干脆停在了秦润身前的桌面之上。 这一刻,秦润成了众矢之的。 不再是姑娘、哥儿家嫉妒羡慕他了,在场的汉子是瞪大的眼珠子,恨不得将秦润取而代之。 许云帆以另外一种形式做到了,让秦润成为人人羡慕的存在。 秦润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是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他们眼中神圣不可亵渎的仙子拉到近处,红衣仙子耳垂上,金色耳环下坠着红色的流苏被人捻在指尖把玩着。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近到呼吸缠绕,暧昧徒增。 那头的扎利眼都直了,不敢相信,秦润怎么敢! 对于秦润意料之中大胆的举动,红衣仙子似乎很是欢喜的挑了挑眉,魅惑一笑,指尖抚过跟前人的脸颊,就在对方情难自禁的意欲更近一步时,娇羞一笑的扭着身子往后一缩。 对方搭在美人腰上的手落了下去。 呼! 不知是谁猛然松了一口气。 美人被人摸了,不少汉子已风中凌乱。 姑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那是个哥儿啊! 仙女与哥儿是没有未来的! 要不是忌惮秦润的身份,大家伙理智尚存,若不然,这会秦润早被群殴了。 他娘的,秦润这个哥儿怎么敢呢? 真的太可恶了! 他怎么敢摸仙女的腰,明明是个有夫君的哥儿,居然还敢碰他们的仙女,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要是这人不是秦将军家的哥儿,信不信,今晚出了这个乐坊,麻袋他们是套定了。 第339章 晚宴二 你在找谁? 原以为红衣仙子会就此离去, 哪知这人却拈起一旁果盘里切好的果肉,将一端含进了嘴里,身子柔若无骨如蛇般的朝秦润贴了过去。 萧衡之:“……” 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 居然公然之下调戏他儿子, 着实是皮痒了找抽。 可惜,这会他是敢怒不敢言, 看着满是期待的儿子, 再看其他嫉妒到眼睛快喷火的汉子, 只能转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秦润将另一半的果肉咬进嘴里,并未咬断,而是在同他眉目传情的红衣仙子红唇轻启之时, 将整块果肉全部叼了过来。 嘶…… 过分,太过分了。 红衣仙子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被她这般“照顾”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几个“侍女”飞身过来了,似是在告诉红衣仙子不可留恋凡间美人, 应速速回仙界去了。 这帮“侍女”, 均是姿色一绝, 有男有女,一过来便将红衣仙子团团包围其间, 红衣仙女一跃, 一众人飞离, 随着“四分五裂”的舞台慢慢合并, 几位仙女缓缓升空离去。 一众在上头负责拉放的汉子累的直冒汗,这活不仅费力, 还费胆,这个高度,说不吓人是不可能的, 活了这么久,他们就没见过哪家乐坊敢这么做的。 除了他们吃了豹子胆的东家。 虽然红带末端还绑在几根柱子上,若是一个失误,没抓稳也不要紧,但今天来的客人身份可不一般,真失误了,惹怒龙威,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整的他们时刻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甚,下头的人一落地,那就糟了。 等几个红衣仙子升至半空,六块雕花木板缓缓合了起来,通往上界的通道关闭。 “这是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仙女都回家了。” “不是,我好像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不,我还没看够呢,仙女,你快回来!!” 台下,凑在观众中的苏晏大为震撼,当初建这座乐坊的时候,乐坊图纸,很多工匠连看都看不懂,他请了很多大师前来一起研究,又给许云帆去信,这才搞明白了。 一些由许云帆拖镖局带来的零件等装备,工匠们连用在何处都不晓得,因此,当初,这座乐坊建造耗时又耗财。 后来乐坊投入使用,苏晏不是没来看过,可当初做的那些很是费脑的设计却迟迟不见使用过,今晚终于见到了。 不得不说,这座乐坊日后可要了不得了,估计在几国中更是独一份的存在。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不休息不行啊,总不能光看节目啥也不吃吧。 舞台上的摇头灯已经关了,乐坊内的灯带、灯笼依次亮了起来。 郭鸣雷强忍着超过警戒线的心跳声,找回丝丝理智,他知道,有的事,现在不能提,否则就是犯了众怒。 若是他开口,没准这帮被红衣仙子勾了魂的汉子一怒之下做出过激行为就不妙了。 一怒为红颜不是开玩笑的。 德蒙诺:“晏皇,没想到你们大晏朝还有这么精彩的表演。”难怪许云帆会看不上他们东武的舞曲,没有对比,果真是没有伤害。 其他东武国的人是听不懂唱的什么,但调子他们却是听得懂的。 也不知道乐坊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能将音乐放的这么大声,咚咚打打,都是他们从未听过的,不至于让人震耳欲聋,只会让人热血沸腾。 全然不知乐坊如此与众不同的缚青雩尴尬一笑,硬着头皮道:“二皇女谬赞了,东武的舞士也不差,舞姿优美曼妙,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听说该乐坊从布置乃至建造,其图纸便是出自于许大人之手,许大人,可否请问,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呢?” 德蒙诺对此很是好奇,灯带,以及那些晃来动去的光束皆是她不曾见过的,甚至都不敢想,一间乐坊能被打造的如此梦幻奢华,一入其内,仿若置身另外一个世界,外界的喧嚣全然被隔绝在外,怪不得,那么多人会沉溺于寻欢作乐,愿意一掷千金来此花天酒地。 德蒙诺话音落下,不知谁喊了声,“看,那是什么?” 缚青雩故作好奇看过去,完美避开了应该回应德蒙诺问题的礼节。 “那是鬼?” “鬼你个头。” “头你个鬼,现在是晚上,你没看过恐怖画本吗,画本里都说了,鬼就是晚上出来的。” “我去你的,画本上还说了,鬼怕阳气,咱们这么多人,鬼敢来?也不怕被阳气击的魂飞魄散。” “既然不是鬼,这人怎么有一张黑乎乎的脸?” “你们能不能多看点别的地方,没看到鬼身上的那双人手吗。” “既然是人,怎么……啊,变了,他的脸变了。” 台上的人,身着华丽白衣,披着一件披风,明明不热,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 台上的白衣人变了几次脸,一个跳跃跳下台,同台下的观众互动了。 一群少爷们激动的不行,纷纷同其互动起来,而对方不高兴了就会扯过披风一晃,下一秒,对方脸上便会变成带着怒容的表情。 白衣人同十几人互动后,也不知道今晚的舞士与其他表演者是不是特别钟情于与秦润互动,又又去到秦润跟前。 秦润看不穿怒容“面具”之后的人是谁,一下子没有动作,在对方要抓他的手时,拒绝的将手缩了回去,不让碰。 白衣人似乎被秦润的拒绝伤害到了,一个抖动,怒容被悲伤所取代,锲而不舍的再次伸手过去。 这人有点没眼色。 秦润吃了一惊,眼睛瞪的有点大,白衣人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笑。 秦润:“……” 是许云帆,这是许云帆呀,他怎么可以认不出呢。 秦润赶忙主动牵起白衣人的手,并在对方手心捏了捏,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笑。 白衣人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白扇一过,竟是露出害羞的表情来了,脸颊两边是两个红红的圆,莫名可爱。 秦润一下子就乐了。 “我也要,我也要,嘿,你也过我这里来,我也想玩。”一个孩子唤道。 白衣人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将秦润的手举起来,白扇刷一开,再收起来时,数道惊呼声响起。 是许大人。 方才表演的人居然是许大人。 难怪,难怪秦润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一个汉子“拉拉扯扯”,难怪这个白衣人与其他人互动时,碰都不给碰一下,到了秦润这儿,差别待遇简直不要太明显,竟是主动的要去牵人家的手。 已经扬起巴掌的萧衡之看到许云帆的脸,似乎觉得手更痒了。 这小子,方才他差点就直接一巴掌过去了,敢当着他的面碰他已婚的哥儿? 当他是死的? 还好他出手慢了些,这小子真是的,被打也是该。 在秦润手背落下一吻的许云帆抬眸看被暂停在上方的巴掌,“岳父,你想干什么?” “你找打。”萧衡之收回巴掌,“谁叫你不提前说一声就上来动手动脚的,我不打你打谁?你怎么来了?”不是拉肚子到虚脱,腿发软了吗。 许云帆嘿了一声,顺势在秦润身边坐下,“我来安排节目啊,那些灯光我不来处理它自己会亮啊,我可真是太辛苦了。”说着,不知许云帆从哪里掏出两个大馒头啃了起来。 秦润:“……” 秦润扫了眼许云帆的胸,噗嗤笑起来,许云帆还真是不浪费。 他凑过去,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呼出口气喷在许云帆耳朵上,顿时烫的许云帆身子一麻,“你怎么又换回来了?怎么不继续穿女装了。” 许云帆一手馒头,一手揉着耳朵,扭头看向秦润,略显不满,“你干什么?故意的是不是,有本事回去了你再试试。” 真是的,秦润这个哥儿是会挑地方的,要是在房间里,这会他们早得大战三百回合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小太子爷,啃馒头的样子,看着还挺养眼。 许云帆发现秦润一直盯着自己,把馒头递到他嘴边,“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也想吃了,那分你半个吧。” 今晚他都干了几个馒头了,着实有点腻,但这都是白面做的,扔了未免可惜。 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一口粮食的重要性。 “不用。”秦润就着许云帆的手咬了一小口,“一口就够了。” 两人同吃个馒头,谁也不嫌弃谁,看的其他人是没眼看,这时候许云帆才回答秦润方才的问题,“我的表演结束了,我还穿那玩意干什么,冻死个人了,不过最主要的还是……” 许云帆笑起来,勾勾手指头让秦润探身过来,“我怕你会情不自禁爱上我。” 秦润:“……你哪来的自信?才不会呢。” “你这哥儿怎么还骗人,你刚刚看到我,啧啧,眼睛都快看直了还说没有,你们哥儿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不是就是是,不要就是要,不喜欢就是喜欢,随便就是不能随便,我都知道了。” 秦润:“……好吧,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跟许云帆“顶嘴”,他是说不过的。 许云帆又笑,“你不要那么敷衍嘛。” “那我该怎么说,反正说什么都不对,你说对不对。” 许云帆点头笑,“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秦润:“……” “你们聊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没看到郭鸣雷瞪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吗。”萧衡之瞥了郭鸣雷所在的方向,快速收回目光,暗道,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了就手痒,恨不得把他那对招子挖出来,敢瞪他家的哥儿,活的不耐烦了。 许云帆没看郭鸣雷,猜测道:“估计是生气那什么红衣仙子只跟润哥儿互动,鸟都不带鸟他一眼,所以嫉妒了。” “哼。”萧衡之鼻孔喷气,“那你……怎么不让对方跟其他人互动一下,尽逮润哥儿了?” 许云帆很是无辜的摊手,“岳父,你真是太不懂事了,我都是有夫郎的人了,润哥儿要是生气不理我,我不就完蛋了。” 说着,许云帆偷觎坐在对面缚青雩的脸色,“岳父,你说,我这乐坊,皇上不会看上了吧,你看他,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萧衡之翻了个白眼,暗道,今晚在这的所有东西,只要是个人,大抵就没有不感兴趣的。 以前自己也是万花丛中过,什么地方他没去过,京城最大最为豪华的乐坊他更是老主顾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乐坊,对比许云帆的乐坊,当真不及万分之一。 同时,萧衡之再次意识到,许云帆真的不是一个单纯的十八岁的小汗子,平时这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太靠谱的样子,每天一得空就爱出城找野货,工作也不好好做,上职时间尽想着摸鱼…… 可就是这样不靠谱的人,想的却比其他人多的多,看的也更远。 如果许云帆不走科举入仕这一条路,显而易见,这座乐坊,乃至这座美食城,甚至是郊外那片厂房他都护不住。 就拿乐坊来说,能在京城开设那么大的乐坊,其掌柜背后定是有人的,许云帆这座乐坊开起来,不知抢了人家多少顾客,一天晚上就赚了人家几天甚至半个月才能赚到的钱,要是许云帆没点身份,只怕这会这座乐坊早易主了。 在进京时,许云帆并没有料到润哥儿会同自己或者秦斐俞相认,他开了一家店铺,让掌柜每个月往谢、林几家送木炭,又答应林萧然几人同家人借了银子。 外头谁人不知,许云帆同林萧然几人是称兄道弟,关系铁的很,如此捆绑起来,谁敢打许云帆的主意,就得考虑清楚,他背后的那几家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谁让左相几家借了许云帆银子,许云帆的产业若是被人抢了去,他们就得跟着亏到血本无归。 哪怕是没有萧、秦两家,在他决定创办美食城的那天起,日后会遇到的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都做好了应对之策。 这么长远的考虑,走一步算百步,不是每一个十几岁的汉子都能做到的。 萧衡之看看许云帆,又看看缚青雩,“就算他看上了又如何,你一点都不紧张,想来是用不着你岳父我出手的。” 能在食盐生意上横插一脚,萧衡之不得不怀疑,许云帆是不是同缚青雩私底下见过,甚至交情不浅。 “许大人,你也来了。”几个东武汉子等许云帆吃饱喝足了,这才同他搭话。 许云帆:“不来不行了,我得过来安排节目,怎么样,今晚乐坊准备的吃食可还合口味?” “很不错,鱼也好吃,饮料也好喝,许大人,这座乐坊真的太棒了。” “是啊,怪不得在国子监那天许大人不怎么看我们东武国准备的节目,原来是看过更好的了。” 东武国的舞女还是很漂亮的,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独特的特色,许云帆扫了一眼德蒙诺,“哎,话不是这么说,你们东武的舞曲也是很棒的,诸位远道而来,可得吃好喝好了,想吃什么就点。” 反正缚青雩买单,许云帆大气起来是一点都不客气。 坐在只知道吃的德蒙扎利身边的德蒙扎吉也了许云帆一眼,默默低头,想到昨晚老二几人带着一包糖果美滋滋回到客栈时,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许云帆这也会,那也会,不仅会做糖,还会用糖画画,真的厉害了。 用糖画画? 扯淡吧! 这人已经奢侈到这一步了吗? 糖是何等精贵的东西,怎能这般浪费,听说糖厂做出来的糖都不够卖,他居然这般嚯嚯,真是浪费啊! 可等老二拿出一根糖画时,扎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糖画竟是这般。 制作一根糖画所需的糖,断然不可能值一两银子,可一根糖画,就价值一两。 他娘的,许云帆是会做生意的,白糖这玩意被他这么一弄就成了多数人吃不起的东西了。 扎吉很是好奇,询问老二这糖画是怎么做的,结果老二这吃货一问三不知,反而埋怨道:“扎吉大人,我们东武为什么这么一个糖厂,如果我们也有糖厂,还愁没有糖画吃?” 想到昨晚同老二他们几个的对话,再看今晚的乐坊,扎吉不免心动了,若是同许云帆处好关系,他们一起合伙在东武开这么个乐坊,定能赚他个盆满钋满。 “叔,你一直看着许大人做什么?”扎利一抹嘴巴问道。 “没干什么。”扎吉摇头,“三少爷,这段时间,你怎么不去找许大人了?” 德蒙扎利:“叔,我想去也去不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叶世子看我看得可严了。” “呵。”扎吉一声呵,可见德蒙扎利这话的可信度有多低,“可我怎么见三少爷同思凡少爷每天形影不离,还能一块出府玩呢,我看三少爷玩的那叫一个乐不思蜀呢。” 德蒙扎利说不出话了,这话,他根本无法反驳,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没错,在叶府那段时间,除去一开始被突然“请”去的不满,后面住的好,吃的好,还有叶思凡每天带他出去玩,他确实记不起许云帆是何许人了。 “对了,方才你似乎在找什么人呢,怎么,在京城这段时间是认识什么朋友了吗?”扎吉显然是明知故问,似笑非笑的样子,无端让扎利不敢直视。 扎利一慌,就想动手捂住扎吉的嘴,做贼心虚的又往德蒙诺那看,发现德蒙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叔,你不要说的那么大声嘛,我没有找谁啊,我都不认识谁,我能找哪个嘛,肯定是你想太多了。” 突然的,扎吉的目光变得复杂,他狠狠的呼了一口气,“没有就没有,为什么小少爷还要如此特意强调呢,少爷难道不知道,过度强调,反而会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吗。” 第340章 晚宴结束 缚青雩的心酸 从进到乐坊开始, 扎吉虽被乐坊内的摆设等新鲜事物震惊的看都看不过来,但出于习惯,他还是分出一丝目光留意身边的扎利, 他看到了, 扎利几次三番的往叶侯爷那儿看,为了看谁, 他心里门清。 可惜, 叶思凡身体不好, 这种宴会,一般不会参加。 不是,他可惜什么呢,叶思凡不来最好。 扎利、扎吉两人, 一个不好女色,一个一门心思都在考虑怎么挣大钱,无人在意什么红衣还是蓝衣仙子, 倒是其他汉子这会开口闭口就是仙子, 管你是红衣还是蓝衣, 反正都是他们的仙子。 “怎么样,调查到了吗?”郭鸣雷发现方才派出去的武侍回来了, 赶忙问道, “可有查到对方的具体身份。” “主子, 属下问过, 蓝衣仙子确实是乐坊的舞女,但对方似乎是个很神秘的人, 乐坊里的其他人对其所知甚少,对方防备心甚重。” 玄外音就是,除了知道蓝衣仙子是乐坊的人, 旁的没打听出来。 郭鸣雷不悦道:“这都查不出来?” 明明只是一句问句,郭鸣雷的武侍如临大敌般,冷汗直冒,当即就想跪下。 奈何,在触及到郭鸣雷不悦的目光时,武侍战战兢兢道:“主子,此人除去去年一次入水表演开始进入大众视线外,听说蓝衣仙子此前从未在乐坊内出现过,看过蓝衣仙子表演的少爷们都曾妄图守株待兔,可无一人再见过蓝衣仙子,甚至想打听都打听不出来,今日,蓝衣仙子会再次现身也是因许大人发话的缘故。” 这间乐坊虽在秦润名下,可外头人都知道,秦润的不就是许云帆的吗。 看看,为了许云帆,北津府雪灾一事,以及之前资助平津府一事等等,还不是都是秦润划拨的银子。 为了许云帆,哪怕只是一个美名,秦润一砸就是几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为此,许云帆虽走的官途,乐坊乃至美食城不在他名下又如何,只要他一句话,何人敢不从。 “所以,这人是因为许云帆而来?”意识到这一点,郭鸣雷怒不可遏,胸膛起伏不定,就好像自己心爱的玩物被人染指了,不爽极了。 发现主子已经动怒,武侍硬着头皮,“是……是的。” “许云帆……”郭鸣雷咬牙切齿,阴测测的轻喝,“这人果然生来就是克我的。” 当年国师说他是练武奇才,事实证明,他确实是。 可当年国师也曾同他的母妃说过,自己有帝王命格,但有一克星,此克星会阻他的命格,若是克星不除,不说帝王命了,只怕活不过二十六。 而他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从小到大,郭鸣雷凭借过人的武术天赋,备受受大商皇看重,甚至把太子都拉了下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原以为来到大晏一切也会顺顺利利,哪知会出现了一个许云帆。 意欲拉拢的德蒙皇女,看似几次对许云帆都表示出了不满,却只是口头上不悦的说几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德蒙诺不过是口是心非,更像是作秀给他们看的。 德蒙诺拉拢不成也就算了,许云帆还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面,郭鸣雷如何能不气,恨不得将许云帆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 一想到昨日丢的脸,郭鸣雷压下怒火,“可查到蓝衣仙子与许云帆是何关系?” 武侍:“并未,但听其他舞女谈起,每一次蓝衣仙子出现,都是许云帆过来之后,并且,蓝衣仙子与他们不同一个房间,换装什么的皆是在许大人的专属包厢内。” 郭鸣雷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一想到自己看上的女人有可能是许云帆的小妾或者包下的人,怒火直冲天灵盖,脸都气红了,“什么?” 许云帆! 该死的许云帆,居然抢他的女人!该死的贱人,真是死一万次都是死不足惜的。 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被人惦记的许云帆还在同秦润谈笑风生,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竟是惹得秦润笑个不停。 坐在另一边的缚青胥有点没眼看,胳膊肘碰了碰秦轻枫,下巴往许云帆所在的方位扬了扬,示意秦轻枫看过去,“轻枫,你说,咱们大侄子当初是不是就是被许云帆哄的晕头转向才嫁给他的?” 有关于许云帆与秦润走到一起的事,京城内的人,所知不多,因此当初才会有人猜测许云帆就是看上了秦润的身份才会想着入赘。 至于那些特意派人去查过的也只从大梨村的一些村民口中得知,许云帆之前跑过一次,被秦润‘抓’回来后就再没跑了。 一开始他们也以为许云帆之所以会留下来是被秦润收拾过,可后来许云帆对几人动过手后,大家伙算是明白了,就许云帆这功夫,还有那一巴掌能把人牙齿打飞的手劲,秦润‘收拾’许云帆? 呵,此事可谓是荒谬绝伦,许云帆又不是喜欢被揍的,所以许云帆会留在小秦家,那绝逼是真爱啊!再不然就是海外汉子估计就是眼‘瞎’,不爱娇娇柔柔的哥儿,就喜欢秦润这一挂的彪悍哥儿。 秦轻枫看着缚青胥,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哄?怎么就不能是润哥儿被云帆感动了,所以才决定嫁给他呢?” 一个哥儿倒追一个汉子的话,秦轻枫为了大侄子的面子,哪怕是枕边人,他也不会说的。 缚青胥想想,深以为然,“也是,云帆这家伙一出手就让多数人望尘莫及,之前还没成亲呢就把店铺放在润哥儿名下,制作木炭的法子,造纸的法子等等这些东西都给了润哥儿,就这些,要换我,估计也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一个汉子尚且招架不住的糖衣炮弹,更不用说一个哥儿了。 就之前许云帆送给秦润的那盆永生花,听说有位夫人曾放话,愿意出两万两买下,秦润鸟不都不带鸟对方一眼。 两万两算什么,要知道,这盆永生花可是大齐皇室的御用之物,就凭借这一点,便可千金不换。 秦轻枫:“就你?人家云帆能看得上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眼瞎的。” “说什么呢?”缚青胥闷闷不乐,“你这么说,好像我很差劲似的。” “是有点。”秦轻枫戳着缚青胥的手臂,“你是不是不记得,德蒙皇女见到你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了?” 红了脸的缚青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不说这么丢人的话了吗,真是讨厌了。” 前儿德蒙诺见到缚青胥,第一句话不是进行礼节性问候,而是诧异不已,“胥王爷,看来你的结巴是真的好了,现在说话都这么顺溜了,听说当年胥王爷一句话就得说半天呢。” 这话不就是暗戳戳说缚青胥装了吗,这人也是狠,一装就装了这么多年,就是当年追人的时候都还装着呢,秦轻枫能看上他,也是他的福气了。 秦轻枫笑了,“讨厌?哦,那我这么讨厌,当年不也是让某人天天蹲我家门口,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跟着,甩都甩不掉。” 缚青胥也乐了,“所以,你是不是也被我的坚持不懈感动到了,所以才决定嫁给我的?” 这个问题,秦轻枫不答,只笑的意味深长。 当年缚青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既然喜欢秦轻枫,按照他皇子的身份,大可直接请旨求婚便可。 偏这人不,非得每天追着他跑,估计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利索,就什么都不说,每天按时按点的守在门外,一见到秦轻枫就笑,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他,秦轻枫问他想干嘛,他就笑,支支吾吾说着喜欢的话。 就这,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二皇子喜欢秦将军的侄儿秦轻枫,如此,谁还敢去提亲?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跟二皇子抢人吗。 别看大皇子一言不合就晕,二皇子每天说话都能急死个人,但先皇还是很疼两个儿子的,明知他们这样的,放在其他皇室,那都是黑点一般的存在,先皇气也叹了无数声,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哪有不疼的道理。 缚青胥缠着秦轻枫要个答案,隔壁桌的缚青雩都没眼看,牙酸的不行。 为了这个江山,他真的付出的太多了。 大哥携妻带儿前往封地,听说事也不怎么管,每天就吃喝玩乐,四十岁的人,如今还年轻的像三十出头,日子过得好不悠哉快活。 至于二哥,因为秦家的原因,当初虽被封了王,封地却是没有的,这些年对于天天上朝一事抱怨不断,但总归妻儿在身边。 缚青胥这辈子吃过的苦,一是装,二是追夫,三是丢儿,如今已苦尽甘来。 反观自己…… 缚青雩叹了一口气,不禁可怜起自己了。 难怪许云帆会说,一个贤明的皇帝,看似高高在上,一言可定子民生死,却也是当牛做马的命。 他的压力太大了,两个兄长指望不上,儿子又还年幼,光是左相几人是不够的,只能指望提拔一贤臣辅佐了。 而这个人选…… 缚青雩忍不住看向许云帆,发现这人笑得甜甜的,方才乐坊管事不知说了什么,许云帆噘嘴不悦的不吭声,秦润不知哄了他什么,将许云帆收拾的服服帖帖,笑得跟偷到了腥的猫似的。 再看德蒙诺以及郭鸣雷,缚青雩不免又满是忧虑起来。 来了大晏朝,郭鸣雷自以为行事谨慎,可又怎能躲过早已做了安排的他呢。 郭鸣雷要收买许云帆的事,德蒙诺约见许云帆一事,他都知道。 一个两个都想挖他的人,也不知道,挖不到了,这两人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 缚青雩还在思考着要不要不顾许云帆意愿派几个暗卫过去,其他人突然喊了起来。 今晚的乐坊着实热闹非凡,不少哥儿姑娘好好的进去,结果回去时,嗓子却哑了。 无他,喊哑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帮哥儿姑娘是不是疯了?许大人不就是弹个曲唱几声,至于吗。” “你小子,说话小心点,不然待会我怕你被打了都不晓得是为什么。” 方才说不至于的少爷扫了眼跟疯了似的,毫无往日小鸟依人的哥儿姑娘们,莫名就怂了,也许一个哥儿、姑娘发起火来不可怕,但是一帮人呢。 “许大人……” “啊!许大人……” 明明很激动,不知为何,有的人却是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弄得身边本来还沉侵在美妙旋律中的汉子摸不着头脑。 在开场前,许云帆说了,在中场休息时,他们可以写下一张纸条,指定一位舞士进行表演,他们乐坊为回馈客户,会让票数最多的舞士额外赠送一次表演。 方才,他们就将纸条放入乐坊小二端来的小箱子之中,再由管事统计,最后发现,今晚来的姑娘哥儿最想看的表演很是统一,那就是想听许云帆再唱一次当日于国子监进行夫子大比面试时弹唱过的曲目。 至于另外大多数人的愿望,无他,就是希望蓝衣仙子出场,无论怎样都好,只要她再露一面。 但也并非所有汉子都是这么个愿望,有的汉子就希望日后乐坊在买票的时候,可以优先通知他们。 如此一来,按照票数,竟然是哥儿姑娘这一边胜出了。 管事无奈,只得在许云帆与秦润“亲亲我我”时出声打扰,许云帆本来已经快哄的秦润答应同他换个姿势酱酱酿酿了,这一被打断,脸色能好就怪了。 秦润不客气的揶揄道:“方才还不知道是谁说的,每天给我暖被窝,每天被我亲,也不知被睡被亲的人是谁。” “是谁?”许云帆一点也不害臊,悄悄的说着:“我睡我夫郎,亲我夫郎,同我夫郎亲亲我我谈情说爱,那叫天经地义,律法上,道德层面上都是被允许的,再说了,我也不想的,可因为太喜欢了,情难自禁,我能怎么办呢?” “你又这样。”秦润捏了许云帆一把,“怎么这种话张口就来,你以前还说你单纯,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会,还叫我多包涵,可你明明就很会。” 许云帆被捏了也不觉得疼,谁让秦润舍不得,“我哪里会了嘛,这都是肺腑之言,就真心实意的话,又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总之,你就说吧,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只想听到你两个字的回答。” “真是服了你了,你忘了,明天是大年初三,今儿没能回去,明天我们得回秦府,不能晚起的。”秦润比许云帆还想,可他不能光顾自己不顾许云帆,以前许云帆因为得早起上职,秦润控制了次数,不让许云帆闹太晚,许云帆估计也觉得不得劲,逮着机会了就想让他跟他一起胡闹。 但明天得早起回秦家,这一忙又得忙大半天,他怕许云帆又闹的狠了,第二天起不来。 许云帆还真忘了,顿时大失所望,“那好吧,不闹你了,不然明儿起不来。” 秦润就见不得许云帆这幅失落的样子,顿时许诺了,明晚回家了随许云帆闹,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在房间书房都可以,随他了。 这下子,许云帆高兴了,笑的含蓄又很是得意,论到他上台时,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在没反应过来时,节目便已接近尾声,许云帆双手抚在琴弦上,待音乐停下,这才缓缓起身,手里拿了一众人没见过的黑色玩意开始讲话了,一众舞士从幕后纷纷走了出来,站在许云帆身后。 “喂喂喂……” 确定话筒没出问题后,许云帆清了清嗓子,携带一众舞士说了几句结束语,惹得台下一行人哀怨不止,“这就结束了?许大人,再多准备几场吧,时间还早呢。” 台上的许云帆装聋作哑,收了话筒,跟着其他人一同往后边去,表演虽然结束了,但他的活还有很多呢。 今天乐坊里的每一个人都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与坚持,要是没有他们,这场晚宴不可能这么精彩。 许云帆在后台待了半个时辰,出来后发现,还有部分人并未离去,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嗯?”出了乐坊,许云帆扫了一圈,只见自家马车,却不见秦润人,他问了车夫,“李叔,润哥儿呢?” 李叔是秦家的人,这不最近被秦主君安排到小秦家担任车夫了么。 “大人,主君被大商皇子请过去了。” “什么时候去了?”许云帆的脸色立马就沉了。 李叔:“去了两刻钟了,大人不用担心,有萧王跟着呢。” 今晚的晚宴,秦谦、谦坤没来,家里人都来了,谁陪孩子还有夫郎过节? 有萧衡之跟着秦润,许云帆倒是放心了些许,正想过去瞧瞧,秦润父子回来了。 “岳父,润哥儿。”许云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到了近处才发现萧衡之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岳父,郭狗惹你生气了?” “可不是,那个混账同皇上提了请求,想带你回大商。”萧衡之长这么大,除了右相外,还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那就是个不要脸的,气煞本王了。” 郭鸣雷“请”秦润过去的目的正如他之前预想的那般,郭鸣雷确实看上蓝衣仙子了,在乐坊内不好开口,这不,一散席便迫不及待同缚青雩讨要了。 郭鸣雷自诩自己身份高贵,又是大商皇子,能开这个口,也是给缚青雩面子了,否则,他大可直接把人掳走。 得知郭鸣雷的意图,秦润将许云帆早前想好的对策措辞说了出来,哪知郭鸣雷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不要脸,在得知蓝衣仙子是齐家三少爷齐修泽的人后,竟是扬言要同齐修泽将人买过去,大言不惭让他们替他传话,齐修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340-350 第341章 该立起来了 齐修泽被打 齐家三少, 郭鸣雷是知道这人的,毕竟是大晏朝第二个美男子嘛,虽被萧衡之压了一头, 但其名声同样不小。 事关齐修泽的终身大事, 外头谁人不知,郭鸣雷知道齐修泽尚未娶妻, 因此, 蓝衣仙子哪怕是他的人, 只怕连个妾都算不得。 妾,无需三媒六聘,就是抬进门时,正门都进不去, 生的孩子是为庶出,死后连族谱都上不去,听似光鲜亮丽, 实则一地心酸。 令郭鸣雷大怒的倒不是蓝衣仙子是他人妾这件事, 而是, 她居然连个妾都算不上。 虽然他们几国并未有规定,须得娶妻后方可纳妾, 但达官贵人之家注重脸面, 未娶正妻便先纳妾, 容易落个贪图美色不务正业之名, 因此,这些有头有脸的家族断不会轻易做出这种事。 虽然纳妾不好听, 但有个通房丫鬟却是可以理解的。 通房丫鬟,那是什么地位? 通房丫鬟则介乎于妾侍与丫鬟之间,在主子有需求时, 既要同主人行夫妻之事,平日丫鬟该干的伺候人的活,也得一件不落,未得主家允许,这些人是没有资格为主子诞下子嗣的,因此,说白了,通房丫鬟在有的人看来,其实同烟花柳巷里的姑娘其实本质上差不多。 要说不同,大抵就是,楼里的姑娘,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而通房丫鬟只需服务一个客人罢了。 因此,无论是何,在郭鸣雷听来,足够令其萌生杀人之心。 他一个皇子,居然贪图别人的通房丫鬟的美色,这要是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可让他放弃,想到水中美人清冷的模样,郭鸣雷又舍不得。 算了,就当买个美人回去尝尝鲜算了。 他大商皇子把大晏人心目中的仙女睡了,想想就让人激动异常。 许云帆不知郭鸣雷的心理,只觉得不可思议,“岳父,这真的是一个皇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萧衡之白了许云帆一眼,“为什么不能?你别忘了,他是皇子,但前提是,他也是个人,既然是个人,七情六欲就少不了。” 呵,皇子又怎么了,人家皇子可狠了,为了皇位,弑父杀兄的事,干得还少吗? 这些人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儒雅温润,真狠起来,萧衡之想,他还未必狠得过对方呢。 秦润眉头紧锁,“父亲,云帆,看来郭鸣雷是下了决心要得到人了。” 这可如何是好? 缚青雩当时发现秦润以及萧衡之脸色不对,并未答应郭鸣雷的请求,但之后呢? 许云帆浑不在意,“放心吧,怕什么,明天蓝衣仙子就怀孕了。” 怀孕的人了,郭鸣雷还好开口要人? 他怕不是为了个美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秦润:“……” 萧衡之:“……” 你是认真的吗? 秦润被许云帆的话惊的直接灌了口寒风,喉咙痒的很,“云帆,你疯了吗。” 齐修泽不是你的仇人,那是你兄弟,你这已经不是捅兄弟两刀,而是把他埋了半截身子啊。 “不行。”萧衡之摇头,“你小子,你以为这是想怀就怀的,就算齐修泽有了通房丫鬟,在没正妻,并且在正妻诞下子嗣前,谁敢怀上孩子?那些大家族里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了,若不然,整个齐就都得丢脸了。” 许云帆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说的也是。”还没结婚就先搞了个私生子出来,确实不好听。 “不过也不需要烦恼了,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的。” “你又知道了?”许云帆这信誓旦旦的话,萧衡之听了,不禁好笑。 许云帆幽幽道:“我就是知道,岳父,蓝衣仙子不是公主,被郭鸣雷看上带过去,那也不是去和亲的,而是被大晏位高权重的人给卖过去了,她本不是奴隶,却因为被人看上,皇上便将其送人,有的事,一旦有了开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人心如沟壑,是永远填不满的,郭鸣雷得了便宜,尝到了甜头,要是适可而止还好,若是对方因此得寸进尺呢?” “皇上真的做了这种事,蓝衣仙子自愿的尚且好说,若是她不愿,啧啧,只怕他要被骂死了,这以后哪个汉子能放心哦,不得整天提防着自家夫郎或者妻子,生怕他们被人看上买了过去,毕竟皇上都这么干,百姓有样学样有何不对?难道律法只是针对他们,却对九五之尊无效,是不是皇上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你别觉得我说的太过牵强,流言不就是这样的吗,一旦有人借此做出点什么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晏国土之上,并未一派祥和,土匪,强盗不是没有,这些人,有的野心大得很,占地为王欺男霸女的事他们做的还少吗? 这群人,只要给他们一个的机会,你看人家抓不抓得住。 回到皇宫的缚青雩确实陷入了沉思之中,缚青胥站在一旁打着哈欠,迷蒙的视线落在坐在窗前缚青雩孤寂的背影上,欲言又止。 缚青雩喊他进宫,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说所为何事让他过来,缚青胥又不敢催,只能傻站着。 许久,缚青雩将郭鸣雷的事道来,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疲惫,“此事,你怎么看?” 是你,而不是胥王。 可见这一刻,缚青雩迷茫了,他征询的不是一个臣子的意见,而是期许自己的兄长能够为他指点迷津,告诉他应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缚青胥注视着缚青雩许久,胸腹难得的生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他与大哥比缚青雩要大上几岁,三人同父异母,外家的长辈乃至母妃都让他们争那个位置,可无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父皇的辛苦他们看在眼里,有时候感染风寒了,也得托着疲软的身子上朝,前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后有鸡毛蒜皮令人头疼不已的琐碎家世,见识了后宫之人的尔虞我诈,他们两人都吓怕了。 两人第一次思考起母妃口中所说的未来,他们一装就装了十年,唯独他们三弟出手的太晚,以至于步步慢了他们一步。 看看,他这个二哥,年过三十,依旧年轻帅气,再看看缚青雩……整的就像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似的,眼皮下挂着青,可见因为两国使臣到来,近来几晚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哎,做皇上其实也没那么好嘛,还是做个不争不抢的王爷好。 缚青胥不得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叹一番,略显洋洋得意起来,他怎么这么聪明呢。 对面,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缚青雩转过头,第一眼就看到缚青胥得意的狗样,顿时一股无名火燃烧起来,“混账,朕问你话呢。” 无端被呵斥,缚青胥也不怕,假模假样的例行说了两句陛下赎罪,“陛下,此事,微臣以为不妥。” “为何?” “不管蓝衣仙子是何身份,既然对方非奴籍,那便不是随意买卖的货物,哪怕此人只是个通房丫鬟,同奴籍,是有主之物……” 缚青胥的意思同许云帆的想法差不多,“郭鸣雷算个屁,哦,他想要就要了?还什么条件随便提,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可是……”缚青雩犹豫道:“若是郭鸣雷回去胡说八道……” “三弟。”缚青胥又喊了声,“三弟,这次郭鸣雷为什么来大晏,你我心知肚明,装傻充愣已经不行了,他们有那个野心,不是我们退步忍让就过得去了,是,我承认,不论是他们的军事实力还是武器都比我们略强一些,但这些年我们已经忍的很多了,前线那边,大商人不时挑衅萧家军,蜡烛卖给我们价格是其他国的两倍,还要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如今我们自己会做了,你看他,来时就想先把许云帆拉拢过去,你信不信,要是萧王当年……咱们早干起来了。” 缚青雩知道缚青胥的意思,既然连缚青胥都是这样的想法,再想到之前左相几个大臣的话,缚青雩终于下定了决心。 …… 啪! 一青色茶杯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缚青雩拒绝了本皇子的要求?” 郭鸣雷只觉得不可思议,缚青雩怎么敢?他可是大商最受宠的皇子,他提出来的事,缚青雩就该立马即刻去办妥才是,骤然得知缚青雩不仅拒绝了他的请求,还让负责传话的公公“劝告”他几句,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身为一个皇子,更该以身作则。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嘲讽他吗。 其他使臣你看我我看你,之后统一耳聋,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吭声。 这种时候,谁出声,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谁让他们这个皇子就是个阴晴不定且心狠手辣的主。 没看到昨儿同许云帆比试输了的那两位武侍,受伤后不仅没得到特殊关照,反而还被郭鸣雷重罚。 “主子,齐三少爷他……”在郭鸣雷勃然大怒这个关头,武侍说话都不免小心翼翼,“拒绝了您的要求。” 郭鸣雷:“……” 这一个两人都拒绝了。 郭鸣雷冷笑,缚青雩敢拒绝自己是因为他再不济也是个九五之尊,齐修泽又凭什么? 凭他是许云帆兄弟?还是凭他可能不把自己放眼里? 一向高高在上,自觉自己无比高贵,能同齐修泽要个人,已经是对方三生有幸的郭鸣雷自觉被小看了,“既然不愿意,那就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清楚,他到底拒绝的是谁。” 莫名有了个美人的齐修泽一头雾水,面对自家父母以及两个兄长的目光,齐修泽眨巴眼,顿觉冤得慌,“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真不知道什么鬼的蓝衣仙子,甚至我都没见过这人,怎么可能与人不清不楚?” “三弟,你不要狡辩了,人家二皇子的武侍都亲自上门了,此事难道还有假,其实你这个年纪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理解个屁。”齐远洋对着齐修泽怒目而视,“说,是不是你在学院那边就跟人……混账,老子花银子让你入学,不是让你去跟人姑娘谈情说爱的。” 齐修泽自小长的好看乖巧,被喻为衡之第二,后来长大了,不像爹也不像娘,听说是像极了他那福薄的曾爷爷。 话说当年,齐家曾爷爷,那可是几国人尽皆知的美男子,名声是响当当的,不比萧衡之差,齐修泽能有八分像他,便已被冠上大晏第二门面,若是像了个十乘十,萧衡之这个大晏第一门面的位置非他莫属。 齐修泽长的好,齐家人差点没把他宠上天,以至于,在齐家人眼里,自家孙儿/儿子/小弟还小呢,有些事不急。 哪知,大商武侍却是亲自上门来…… 一听武侍的来意,齐远洋当时还有点发蒙,蓝衣仙子是谁,他懂,毕竟外头传的沸沸扬扬,昨天他还见过了呢,可这人跟自己儿子有什么关系? 得知蓝衣仙子竟是自家老三的女人,齐远洋当即就把齐修泽喊回来了。 齐修泽比齐远洋还懵逼,但再懵,得知大商人为了买人而来,而且蓝衣仙子是他的人这事又是出自于秦润之口,齐修泽当时只想到了一句话。 真是交友不慎啊! 不管有没有关系,大商的人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什么叫什么条件尽管提?说的好像郭鸣雷有多阔绰,他齐修泽又多爱财,为了财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卖似的。 不就是个二皇子,有点银子嘛,说的好像谁不是富家子弟似的。 齐家可是皇商,差什么都不能差了银子。 齐修泽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 他奶奶的,真答应了,他齐修泽日后还用不用讨媳妇了? 自己的女人都能卖,那可是丧心病狂,这样的汉子,谁敢嫁? 齐远洋气的不轻,鼻孔都粗大了两圈,当即把大商武侍骂的体无完肤。 小看谁呢这是,他齐家偌大的家业用得着卖女人? 之前父子俩一条心,一致对外,这会人走了,齐远洋抄起架子上的鸡毛毯子就要往齐修泽身上抽,“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几年没被打了,皮紧了?” 齐修泽被追的上跳下窜,一个劲的说没有,一个劲的解释,奈何齐远洋就是认定了。 秦润不是会说慌话的人,更不可能干这种缺德事,齐远洋对秦润的人品深信不疑,却忘了,人家还有个专门坑兄弟的夫君呢。 “哎哟,你动什么手?你这不孝子啊,要打我小孙孙是吧,你先从我这个老太婆身上踏过去再说。”齐奶奶一把拦在齐远洋面前,将孙子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那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齐夫人都得自愧不如。 齐修缚齐修缘兄弟站在一旁乐的看热闹,两人虽宠着这个小弟,但并非毫无底线,看看,今年刚考上的举人,进士都还不是呢就懂得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该打! “奶奶,你看爹啊,他打我,我都这么大了,都能娶媳妇了他还追着我抽,这传出去了,我不要脸的嘛。”齐修泽的委屈无处可说。 齐修缚故意沉下脸:“三弟,你诚实点招来,你有没有干过那种事?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对着家人,你可不能满口谎话连篇。” “大哥,爹,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我都说没有了。” 齐修缘火上浇油:“你什么人我们清楚,但你之前说你看上了一个姑娘,还说那姑娘美若天仙。” 原来问题出在这。 齐修泽拍着大腿,“不是这个,大哥二哥,我的爹奶爷娘哟,那都是没影的事,这劳什子蓝衣仙子,你们不说,我都不晓得还有这号人的存在,肯定是云帆那小子又拉我垫背了,那小子用起兄弟来,那是绝不心慈手软,你们不信去问问,这不就能还我清白了。” 看齐修泽就差对天立指发誓了,齐远洋冷静下来后,派管家去问了。 小秦家。 秦润陪笑送走齐家管家,等人上马车离开后,这才狠狠的松口气,都怪他,昨天忙忘了,没能提前通知齐修泽一声。 许云帆一听齐修泽被齐远洋抽了两下子,不厚道的幸灾乐祸起来,“该,谁叫他连八字都没一撇的事都说,可不就让人误会了,真的不怪我。” “行了,不怪你,你赶紧准备一下,咱们上门赔个不是去。”秦润头大了,这事传出去,过了那么多人的嘴,白的也该传成黑的了。 许云帆自知这事不厚道,他也是真的没料到一个皇子能干出这种事,看在兄弟替他两肋插刀的份上,这个罪确实得赔。 齐家。 齐修泽之前没准备,多年没被齐远洋抽过了,没料到齐远洋会动手,冷不丁的被抽了两下,齐修泽才记起跑。 这会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屁股疼的都坐不了,见着许云帆一进门就笑嘻嘻的,齐修泽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还有脸来!混账啊,哪有你这么当兄弟的,人家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到你这倒好,你是插兄弟两刀。” 自家小孙孙被打了,齐爷爷齐奶奶不是不心疼,当然了,怨许云帆不懂事是不可能怨的了。 许云帆这孩子多懂事啊,没在京城时,冬天就让人给他们送木炭,哪怕之前是存了交好的打算,那么后来呢? 明明有秦、方、萧几家后盾了,可这孩子还有秦润依旧如常念着他们呢。 秦润让人种出来的菇,冬天用大棚种出来的青菜,以及棉厂送来的新被子等等,哪一样缺了他们的? 许云帆嘴又甜,三言两语把齐奶奶齐爷爷哄到笑的合不拢嘴,知许云帆上门请罪来了,齐奶奶嘿的一声,“你跟我们老三情如兄弟,有什么好请罪的,一点小事,他这小子也不在乎这点名声。” 齐远洋:“我还当你小子是来拜年的呢,这大包小包的,说个事不至于这么隆重,你让人传个话让我们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成了,这大冷天的还非得亲自跑一趟,找罪受呢。” 齐修泽:“……” 这是自家亲爹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可是关乎他名声的大事,怎么就不至于了? “奶奶,爹,话不是这么说吧,现在外头都晓得我有……明明我连人家都没见过。”齐修泽觉得自己已经失宠了。 齐夫人同秦润聊着,没搭理这边,有齐爷爷齐远洋的话在,许云帆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兄弟,当年在清风书院外,你可是说过的,为了兄弟啥不能干,上刀山下火海不在话下,果然,你这话就是哄人的,只是说的好听而已,所以之前说的那些喜欢我大姐,要当我姐夫的话,八成也是做不得真的,都是占我便宜了,我就知道,我大姐没那么大魅力嘛,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齐修泽哽了一下,脸色立马就变了,哥俩好的凑过去,“你小子,还是不懂我啊,我那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你也不想想,我这都还没成亲呢就那什么了,以后……她要是知道了,不好听,都是兄弟,兄弟有事,那必须得上啊,就是这事吧,你要记得我是清白的就好了。” 一旁的齐奶奶皱起眉心,看着自家小孙子讨好的笑,不禁好奇,莫不是老三喜欢的姑娘,许云帆认识? 不管如何,知道事情原委后,齐家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润与齐远洋也聊的差不多了,要提出告辞时,齐爷爷齐奶奶是一万个不愿意,非要留两人吃了晚饭再回去。 大年三十那晚,秦润在美食城酒楼做了安排,请了几家人一块过去吃了晚饭,之后又看了烟花看节目,好不热闹,几大家子人也算相熟,倒也放得开。 那天晚上,许云帆每桌上了几坛葡萄酒,这手笔不可谓不小。 第342章 小叔子上门 丑的天理不容 葡萄酒这玩意不便宜, 秦润之前收购的葡萄多,酒厂酿制了一批出来,这些货, 一坛最低就能卖一百两, 高价的卖个几百两不是问题,外头都快抢疯了。 秦润是会做生意的, 饥饿营销他是玩的透透的, 葡萄酒他平时都是几坛几坛的卖, 加上外头都知道这玩意酒厂存货不多,可不就得使劲抢了么。 今晚许云帆能拿出这么多,过来吃饭的几家人稀罕的不行。 过年就是这样的,你去我家吃, 我去你家吃,走亲戚的走亲戚,每天有吃不完的饭局。 小秦家请了他们吃饭, 礼尚往来, 这几家自然也得请客吃饭。 大年初六, 秦润一大早就把许云帆推了起来,许云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几点了?” “七点了。” 冬季昼短夜长, 七点的时间, 外头天刚蒙蒙亮, 许云帆看屋内不甚明亮,一听才七点钟, 一个倒头又躺下了,被子一拉,就想继续睡大觉。 见状, 秦润又把人拉了起来,“起来了,今天咱们要带方哥还有小宝回方家,方家那边来的客人不少,咱们可不能去晚了。” 前两天,许云帆、秦润每天有吃不完的饭局,加上来了两国使臣,方父这些人也没闲着,只得轮流休息,今天正好是方父休息的时间,方家其他亲戚都过来拜年了,方子汐这个外嫁哥儿,大年初二没回去,今儿自然得回去一趟。 方子汐没有夫君在,身子又重,小宝一个四岁的小屁孩能顶啥用,这种时候,小叔子不上谁上? 许云帆抓了几下头发,“我都睡迷糊了,你身子方便吗,对不起,昨晚我闹的太过分了。” 最近几天,许云帆就跟上瘾了似的,因为饭局上避免不了的被灌了点白酒,虽不至于醉,但精力却格外旺盛,可能男人喝了点酒,某些欲望就上来了,精/虫上脑,每天晚上都缠着秦润。 也不知道许云帆哪里学来的,这也要试,那也要试,秦润身子虽不如其他哥儿软,柔韧性意外的好,前两晚,什么姿势都让许云帆满足到了。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得到了就会妄想着想要的更多,许云帆得了甜头,自是愈发的贪心了。 有的姿势,秦润觉得过于羞耻,不愿意配合,许云帆便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睛泪汪汪的软声请求,真是犯规。 秦润对许云帆,本就是毫无底线的宠着,许云帆又会装,秦润哪舍得让人不开心,在欲望与美色双重加成的诱惑下,一点招架力都没有,只能任对方为所欲为。 这不,昨晚许云帆更过分,整的秦润累的大汗淋漓,累的够呛,身软腰酸,撑地的那条腿都快抽筋了。 秦润轻轻踹了许云帆一脚,“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昨晚我喊停你怎么不停?假惺惺的,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看似责怪的话,奈何秦润脸上表现出来的温柔不比往日少,许云帆笑嘻嘻的凑过去,两手撑在秦润大腿两边,对着秦润的唇就啄了几口。 许云帆笑的很欠扁,“嘿哟,你现在知道这么说了,之前我听话啦了你又拍我。” 他都记得的,之前秦润嘶哑着让他慢点,他不懂啊,还真听话的慢了下来,结果秦润拍了他一下,又让他快一点。 几次下来后,许云帆也琢磨出来了,为此,那晚他才会对秦润说那番话,哥儿跟姑娘家一样,就喜欢口是心非。 许云帆不要脸的又说:“明明昨晚我不慢反快时,你可是爽的都哭了,你喊我停下来,让我轻一点,我没听,你不也是……” “快别说了。”不等许云帆说完,听不下去,脸红的快滴血的秦润赶忙捂住他的嘴,“再说我咬你了。” “呵呵……你想咬我呀~~”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云帆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双肩耸动起来,眼里盛满了笑意,愉悦的声音传了出来。 “笑什么?”秦润到底是单纯了些。 许云帆别开脸又笑了两声,“不告诉你,不然你又得说我了。” 一看许云帆笑成这样,估计想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润压了过去,一把将人压在身下,“是不是想到色/色的地方去了?许云帆,看不出你还是这种人。”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对你,我就是这种人,你不也喜欢得紧吗。”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尽欺负我。” “是啊,谁叫我得宠呢,恃宠而骄,得寸进尺你懂不懂?别人我还不欺负他们呢,但我就喜欢欺负你,就喜欢看你被我欺负哭的样子,哎哟,润哥儿,你都不知道,你那副样子有多让人……唔……” 两人在床上又闹了一通,许云帆被压着亲了好一会,餍足的秦润这才起身。 “秦爹爹,你要记得去接小宝呢,小宝在外婆家等你来。”临行前,小宝对着秦润千叮咛万嘱咐,生怕秦润忘了。 秦润要送秦安秦慕回秦府陪秦主君他们,许云帆带着小宝方子汐先回方家,自是不同路了。 哪怕方子汐在身边,小宝还是很黏秦润,平日半天不见就要喊了,他生怕秦润不去,被许云帆丢上马车时还要掀开车帘对着秦润喊。 方子汐看着小宝对秦润的恋恋不舍,不由觉得好笑,“好啦,等你秦爹爹把二叔三叔送到爷爷家就会去找小宝了。” 小宝舍不得秦润,方子汐才不会吃味,只会觉得高兴,孩子其实很聪明,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都一清二楚。 自己的儿子能多几个人疼,方子汐是傻了才要吃醋。 他对小宝时,可以喊秦润为小宝的爹爹,但轮到许云帆,他便会称其为小宝的小叔。 小宝都习惯了,但今儿来方家的人,有部分人是不清楚的,这些人,有的不是京城本地人,而是方家的远亲,住在其他府,不过是趁此机会来刷个存在感,同方家多多走动,套个交情。 一些人听到小宝喊许云帆父亲,又喊着什么秦爹爹还要多久才到之类的话,不由多看了许云帆几眼。 从进门开始,抱着小宝,陪在方子汐身边的许云帆就成了瞩目的存在。 无他,许云帆的名声太响。 大晏朝又一个可碾压萧衡之这个第一门面的谪仙,谁人不知,许云帆乃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文武双全之才。 以前只是听说,尚觉传闻有夸大之疑,今日一见,方知,何为‘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不少人在许云帆走后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纷纷交流彼此对许云帆的见闻。 对于外人的注目,许云帆早习以为常,在方家,除了方家人,其他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对比其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人,带着儿子的许云帆难免有点尴尬的孤独。 方家人太忙了,这个要招待,那个要招待,分身乏术,自是顾不上许云帆,其他汉子有心想上前同许云帆聊几句,可又怕许云帆不喜,觉得唐突,他们可都听说了,许云帆这人可是出了名的难见。 所谓难见,不过是间接的不愿与其他人有过多往来罢了。 许云帆扫了一圈,只觉得纳闷,在孟家、林家几家吃饭的时候,他可是很受欢迎的,多的是人要与他交谈。 今儿在方家,貌似他不是太吃香呢,这不,坐了十几分钟,也没个上来搭讪的,搞的他都无聊死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好歹也是方子汐的小叔子,这进门就一声不吭,半个屁不放,这帮人指不定以为他脾气不好,或者对他们有啥意见呢。 别人不来,许云帆干脆主动出击。 没一会,许云帆就“打入敌人内部”,同人谈笑风生,此景此情,惹得一边十几个少爷姑娘们目瞪口呆。 “许大人这……有点接地气啊。” 其他大人都在另外一处,谈的不是国家大事便是朝上之事,哪会像许云帆这样,对后宅这些事这般的感兴趣,看他听的可起劲了。 只见许云帆被一众妇人夫郎“包围”在中间,这小子喝了一口茶,又开始了,“我们那边就是这样的,那些富家老爷要是喜欢哪个姑娘了,不会抬进门,而是养在外头,要是哪天不喜欢了,送几套房,再给个几千两的就给打发走……” 这帮妇人夫郎对许云帆谈起的海外事很是好奇,一开始许云帆过来,他们拘谨的不行,生怕聊这些家长里短的事,许云帆会觉得他们嘴碎。 哪知,许云帆比他们还厉害,说起村里那些二三事,他是说的绘声绘色的,就跟亲眼见过似的,听得大家伙一愣一愣的,听完了还想听,不知不觉就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交流起所见所闻来。 可惜他们只听说过身边发生的新闻,不像许云帆,国外新闻他也是门清。 “许大人……” “许大人……” 几个夫郎见许云帆一点架子没有,讲的事又很新奇,遇到好奇想不明白的,还会追问。 等方子汐放心不下许云帆过来看看时,许云帆正聊的起劲,估计是谁问到他大哥的事了,许云帆明明不知道许云卓这号人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吹大炮。 “我大哥是做什么的?哎哟,那可就了不得了,我大哥的工作可是保密工作,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平日出行,那必须有重兵保护,想来你们都听说过我手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实那些玩意在我们那边遍地都是,而我大哥的工作就是研究目前孙没有的更厉害的东西,厉害得很,这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至于我大哥月例是多少?说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每年过生辰,他都会给我送房送车,有的房子贵一点,大概得有八十万两左右,我二哥过生辰他也送,价格自然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他不仅有月例拿,还有店铺分红,要真问他月例有多少,我还真不清楚呢。” 嚯! 许云帆这番话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 不得了哦。 许云卓得是多有钱? 几十万两的房,他说送就送了,而且一年送的还不止一套。 一婶子只觉得喉间干涩,“许大人,那你大哥这么优秀,真的还没娶妻吗?” 不怪大婶会这么问,谁让许云帆刚才自己都说了,他那边的一些有钱人就喜欢养外室,孩子生了七八个,家里人只怕都还不知道。 许云帆摇摇头,“那肯定不能够啊,我大哥我还能不懂,他敢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我爹能把他第三条腿打断不可。” “咯咯……” 许云帆说话接地气,问话的大婶咯咯笑起来,全然忘了什么高门大户的仪态仪容。 有人一笑,另外几人也跟着笑起来,许云帆又抓了一把花生吃起来,“婶,刚刚你说的你那边还有鬼火这玩意?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 许云帆混在其中,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瓜子花生吃多了,就喝口茶润润,看样子,那叫一个惬意。 “方四哥,那就是你的小叔子吗?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一个十六七的汉子看着许云帆,很是纳闷。 方子汐:“哪里不一样了?你想象中的他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方子汐看来,许云帆什么样都好,这个对小宝好,对夫郎好,对小舅子好,对他这个嫂夫郎更是没话说,这样的人,哪哪都好。 那小汉子回道:“我想象中的许大人,应该同其他夫子一样,矜贵,威严,就是不怒自威,但看起来有儒雅斯文,许大人看着虽有书生气,可……”哪个夫子会混在一堆妇人夫郎堆中同人侃侃而谈嘛。 方子汐笑笑:“我小叔子脾气好,他那儿讲究男女平等,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品性对他胃口,他跟谁都聊得来。” 不像大晏有的夫子,自视甚高,总觉得跟这帮后院里的妇人夫郎谈不到一块去。 而且这帮人谈的最多的,无非就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 “原来如此,方哥,小宝跟许大人确实很像啊,两人出去,不知道的肯定真信了他们是一对亲父子。” 小宝像许云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多的是侄儿肖叔肖舅。 当初要不是看小宝长得像许云帆,秦润估计早把人送衙门去了。 方子汐知道今天来的很多人看到许云帆定是要问这问那的,他身子重,下了马车进门,都是许云帆抱着小宝陪在他身边。 小宝以前被许云帆抱着吓过,好几次在小宝要摔下去时,许云帆才一把把人抱回来,以至于小宝一被许云帆抱,便习惯性的搂着他的脖子,同他贴的近近的,因为近,外人一看,好家伙,像不像直接一目了然。 方子汐:“我小叔子跟他大哥就很像,小宝跟他像就不奇怪了。” 说实话,自己生了跟小叔子这么像的孩子,要不是许云帆才十九岁,小宝又四岁了,当年他大着肚子回京更是人尽皆知,许云卓在京城现过一次身,否则,他是跳河都说不清。 “我听外头的人他们兄弟说很像,就是四哥夫好像脸上戴了个啥玩意,看起来也比许云帆沉稳些。”到底是听说,没真正见过,难免想再次求证。 方子汐点点,“是这样的,他们传的没错,” 又有一汉子过来同方子汐聊了,“再过几天就是会试了,许大人是要继续考吗?” “嗯,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许云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继续考下去未免可惜,不亚于在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际放弃,真不考了,难免令人扼腕。 “既然还要考,看来是得准备起来了。” 方子汐不说话了,没有萧衡之压着,许云帆连书都不想碰,更不用说看了。 前两天秦斐俞谈起此事,许云帆应的好好的,结果下午一直待在后院不出来,秦斐俞都拿他没撤。 叶主君前来方家拜年时,一眼就看到了被“包围”起来的许云帆。 方母发现叶主君怔怔的看着许云帆,不由叹气,“要过去同云帆聊聊吗?” 叶家老夫人是从方家出去的,如今叶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方便回来了,叶主君只能代她回来拜年,只是他没想到许云帆也在。 “不了吧,去了,他也不知道我是何人。”叶主君无不酸涩的想,有的事,错过了最佳解释的时机,好像一错就是一辈子了。 以前不道歉,如今才上赶着去道歉,不免会让人心生疙瘩。 方母:“你也是,十几年了,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好了,长辈之间的事与小辈无关,我不清楚你同萧老夫人闹了什么矛盾,但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对于方母的话,叶主君只是点头,究竟听没听进去,不得而知。 许云帆被一道视线盯了很久,一开始,他不想在意,奈何对方实在是太过分了,盯了这么久,整的他都不舒服了,抬头看去,视线相交后,对方像是做贼心虚,很快移开了视线,“咦,婶,你知道站在那里的阿叔是谁吗?” “那是叶侯爷家的叶主君。” 叶侯爷家的主君? 那不就是叶世子的爹爹了嘛。 许云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多少有点耐人寻味。 “哎,你们看,那是谁家哥儿?” “不知道,京城的公子哥太多了,根本认不过来。” “啊,你这个傻帽,人家今儿来方府,那就是方家认识的人,可往年我来,怎么没见到这样的哥儿?” “哇,这个哥儿长的好看呀,这身量,我一个汉子都得抬头头,真是羡慕了。” 来人披着一件紫色披风,姿色不凡,其身材较之其他哥儿更为高大,模样也更为俊郎,来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发冠,无一不精贵。 有的汉子不喜欢哥儿,并非是哥儿生育能力低或者其他原因,而是观念中尚有些刻板印象。 哥儿外表同男人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可明明有着男人的外表,可本人却娇娇滴滴,走路腰肢一扭一扭,同女人一般无二,着实太过违和,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就男不男,女不女,着实令人接受不能。 但矛盾的是,古人留下来的审美观点偏偏就是这样的,因此,在村里,长得壮实,力气大,身量高,总之像秦润这样的便是丑的惨绝人寰。 在京城里就不一样了,像秦润这样的哥儿,反而能挑起他们的征服欲。 当然,今天来方家的人,存有这些想法的并不多,在他们眼里,哥儿就是哥儿,没有律法规定,哥儿就该像汉子一样高大威猛还是该同女子一般小鸟依人,甚至,律法都不曾明确规定,汉子女子就该如何如何才符合标准,人家长啥样,关他们什么事呢。 这会,这帮人只是羡慕,人家一个哥儿,竟是长的比他们这些汉子还要高大帅气,真真是让他们有点尴尬。 “你们都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许久没来京城了,莫不是京城又出了那个新贵?” “傻了吧你们,这是秦东家。” “谁?秦东家?哦,做掌柜的啊,难怪不认识。” “他不是掌柜,这么说也不对,他是秦将军跟萧王的儿子,同时也是许大人的夫郎,美食城的东家,这么说你们知道他是谁了吗。” 一汉子嘴巴都张大了,“啥?这人是许大人的夫郎?不是吧,我听说许大人的夫郎丑……呃,容貌不过一般般。” 天杀的,究竟是谁乱传的谣言,像秦润这样的居然还丑? 他这要是还算丑,那么其他人?岂不是丑的天理不容? 他娘的,果然谣言不可全信啊。 第343章 皇女邀请 萧峰、霍知屿 外头传来几声哄闹, 似乎是有谁来了,许云帆抬头看去,方看到那碰巧看过来的人, 对视的片刻, 许云帆眼睛一瞪。 从小秦家过来时,秦润可不是这么打扮的, 许云帆直勾勾的看向来人, 莫名心跳加速, 估计是方才说了太多话,嗑了太多瓜子花生,以至于这会口干舌燥的厉害。 “云帆。”屋内燃着木炭,还算暖和, 秦润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由一旁的下人,这才扫了其他人一眼。 对于许云帆身边坐着的,不是妇人就是夫郎, 秦润并不会感到意外, 在村里时, 许云帆不也是如此,就爱往这帮人中间挤, 力争吃到新鲜出炉的第一口瓜。 许云帆站起来, 喉结微动, 几步走到秦润身边, 宣示主权般的牵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小宝迟迟不见你来, 他都想你了,方才还跟我闹。” 随后,他又轻轻的:“我也想你了。” 这话听的秦润身子一酥, 耳尖泛红。 秦润在屋内扫了一眼,并未见到孩子的身影,他也心知肚明,小宝最是听话,闹肯定是不会闹的,这个闹的人,估计是另有其人。 “我这不是来了吗,抱歉,在家里耽误了点时间,来迟了点,你没等急吧。” “还好,有婶婶还有阿叔们跟我聊天,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许云帆牵着秦润,同纷纷好奇看过来的夫郎们介绍了起来。 众人得知这位俊逸高大的哥儿竟是许云帆的夫郎,不由赶忙站了起来。 没办法,许云帆官职不高,以至于秦润也不过是个学士夫郎罢了,可人家不还有另外几层身份么,就这,便值得他们起身了。 “哎哟,这就是秦主君呐,当真是长的一副好姿色,怪不得方才许大人五句话,三句不离我家夫郎呢。” 许云帆笑了一声,“阿叔,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了。” 方才夸秦润的夫郎闻言,心下就是一个咯噔,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哪知许云帆又来了,“我家夫郎就是没长这张脸,我都喜欢的不要不要的,我不图他长的好看,我就图他对我好,再好看的人,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脱去皮囊,无非两百零六骨,我怎么可能因为这张脸才喜欢上他的嘛,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汉子。” “那你方才不是看的眼都直了?”秦润好笑道。 许云帆:“那不一样,我那是出于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欣赏不同于喜欢,你这个哥儿,真是不懂事呢,不过……” 不过什么,许云帆没直接说出来,只是抓着秦润的手的紧了紧,“不过阿叔刚才说对了,我夫郎长的真拉贼俊,虽然比起我来还差了一点点,但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哥儿了,怪不得能让我看的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我家夫郎人美心善,对我又好,不怪我会喜欢得要死。” “说什么呢,这么多人。”秦润脸红了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但心里又跟吃了蜂蜜一样的甜。 其他妇人夫郎看看许云帆又看看秦润,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这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天造地设,很是般配。 秦润来了,许云帆只顾着围着秦润转,秦润去哪他跟着去哪。 不远处的方母看到这,摇头失笑,对身边的方子汐说:“你这小叔子真是会疼夫郎,润哥儿走哪跟到哪,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抢他夫郎呢,要是……到时候他岂不是要带润哥儿一块过去?” 方子汐知道方母的顾虑,她怕许云帆到时候自己作死,好好的京城不待,非得请指下派出京,如此,不说秦润会同许云帆走,只怕小宝几个孩子都会走,那么到时候,自己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 “云帆跟润哥儿感情很好的,娘,你不用担心,听萧叔的意思,云帆就算请旨离京也是不行的,陛下很是欣赏他的能力,而且,他之前积攒下来的政绩,足够他连升几级了。” 别看许云帆做的事好像不多,可哪一件不是国之大事。 “真的?”方母并不知道这些事,闻言很是诧异,“他有什么政绩?” 方子汐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按照萧衡之说的,许云帆一旦考上状元,便可成为大晏朝史无前例的,升官最快的第一人。 “那也得他考上状元才行啊。”方母不是不看好许云帆,外人皆认为许云帆考上了夫子状元,那就是顶顶的厉害了。 可他们忘了,夫子与状元,不是只有一步之差,这中间,说是隔着一道天埑都不为过。 说直白点,状元,那是越过了龙门的鲤鱼,已经化龙,是可一飞冲天的存在。 而夫子,不过是跳不过龙门的失败者,所以,夫子大比的比试难度,真算起来,其实还算是简单的。 相比方母的担忧,方子汐是一点不紧张,“考个状元而已嘛,简单得很。” 方母:“……” 这孩子,什么时候口气这么狂了? 也不知道萧衡之与许云帆为何这般自信,有时候说话,就好像状元已经是囊中之物似的,方子汐听了几次,一开始还会替许云帆不好意思,后来,状元而已嘛,都是小意思了。 “就算他考上状元了,老四,云帆那些政绩真的可以让他连升几级?”方母还是不太信。 对此,方子汐以前也是不信的,像水泥路,如今只是进行了勘测、征地放款阶段,路还没真的造起来呢。 还有那什么贷款读书的,听说今年才开始实施,总之,许云帆之前提出来的一些改革、建议等,有的并不是短期内就能看到效果的。 “娘,您忘了云帆说过的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以及军人优惠政策实施一事了吗?” “记得啊,听你爹说,秦老将军以及萧王在上朝时都提过此事。”这件事,方母是记忆尤新。 无他,按照许云帆的意思,那就是要征收第一批兵种,这些兵作为义务兵,入军训教几年后便可归家,到时候,若是外敌来犯,常驻军不够用了,这批义务兵会成为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刃,一旦有需要,便可将其紧急召回归队。 这批义务兵接受过训练,已形肌肉反应,不比临时征召的士兵强?如此,便可大大减少伤亡率。 这条建议可以说是想的很美了。 对的,是想的很美。 当时很多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只觉得秦老将军与萧王的建议是痴人说梦。 当今百姓最害怕的事是什么? 一是增加赋税,赋税增加,便意味着一大家子又要吃不饱肚子了。 二便是征兵。 征兵便意味着战争,战争便意味着死亡,因此,百姓厌恶征兵,一谈起征兵一事,可谓谈其色变,一个个对其抵触的不行,又怎会报名参加,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再一个,征兵,不用养兵吗? 为什么常驻军必须缩减,还不是朝廷没有那么多粮养人了。 许云帆提出的征兵,给这些兵按月发放月例等建议,着实是不切实际之举。 朝上很多人都觉得好笑,这条建议是哪个脑子进水的人提出来的? 偏偏秦老将军与萧王还真当回事了,这两人莫不是也是傻了不成? “皇上,”这时候,景明泽站出来了,“其实此事并非天方夜谭。” “景大人,,说话之前可得三思啊,这等不可能的事,你觉得可行吗?” 景明泽当时就反问了,“如何不行?为什么不行?之所以不行,是因为国库粮库不足,若是咱们有足够的粮食养这些兵,问题不就解决了?” 不待其他人反驳,“也许,赵大人又会觉得此乃痴人说梦了,但赵大人还是看看下半年的秋收粮食产量再说话吧。” 当时在朝廷上,众大臣为此事两极分化吵的不可开交,可后来,随着一些政策的实施,军人家属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优待,参军保家卫国等宣传深入人心后,多的是百姓踊跃报名。 没办法,以前是秀才见官可不跪,而如今,一等功军属也可享受这等待遇,并且,只要家里有人参军了,其父母、妻儿去医馆,不仅不需要排队,甚至还可享受八折优惠。 这可了不得了。 至于粮食方面,景明泽与许云帆合作后,那是更不得了。 种子铺,肥料店是开遍了各洲,以前一亩田才能收三四百斤的谷子,自从用了种子铺的种子并且按照上头所授的播种方式种植再洒上肥料后,一亩田可产八九百斤。 如此,朝廷一年可增加多少粮收? 算不完,肯本算不完。 以前肥料店出售的肥料不多,可随着小秦家的工厂越建越多后,肥料店里的肥料越来越多了,基本可以维持一个供给平衡的状态。 其他事不说,就说这两件事,便足够许云帆往上升一升了。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夸张,可夸张吗,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这能是小事? 这两件事,方母如何能不知,想到这,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要许云帆不被调离京就好,否则,她都不敢想,日后见不到几个孩子还有小儿子,她得多难过,不过有件事,方母还是要说的。 她将方子汐拉到房中,“老四,我听说云帆对霍家出手了,当初你咋不拦着一点呢。” 方子汐莫名其妙被责怪,满是疑惑,“娘,我干嘛要拦着,云帆又没做错,那霍家人太嚣张了,云帆对他们出手,那都是看得起他们,我干嘛要拦着?” “哎呀。”方母也怪自己,之前怎么不盯着点,这会说这个也晚了,“怪我,你以后没事就带润哥儿多出来走动走动就知道了,那霍家的霍知屿同萧玄之家的老大萧峰是一对,你说,云帆把人家家人给整治了,霍知屿知道了会怎么想?萧峰又怎么想?” 这种事,一个不小心,萧衡之两兄弟的兄弟情就闹没了。 方子汐大吃一惊,“霍知屿同萧峰成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以前他只知道,但凡有萧峰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霍知屿的影子,霍知屿这人极及霸道,哪个哥儿或者姑娘同萧峰走的稍微近了,对方第二天肯定要倒霉的,后来,十八岁的萧峰随父去了境外,霍知屿也屁颠屁颠的去了。 “娘,我记得以前萧峰对他就是爱答不理的,甚至还特意躲着霍知屿走,他们怎么就好上了?” “怎么不可能?这汉子不就是这样,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换成哥儿也是一样的,可能是萧峰被霍知屿的真情感动到了呢?毕竟能追着一个汉子到边境,一追就是好几年,这份恒心与坚持不懈就不是大部分哥儿能做到的。” 方子汐暗道,还恒心,还坚持不懈? 个屁,死缠烂打倒是真。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以前霍知屿紧追着萧峰不放,三天两头就往萧家走,萧峰烦不胜烦,几次三番对霍知屿说过对他不感兴趣,这人却痴心不改,每天上萧家报道。 倒不是方子汐看不上霍知屿这般对一个汉子紧追不舍的做派,也非瞧不起霍知屿追着一个汉子的屁股跑,认为这是丢脸的事,而是霍知屿太过分了,其他哥儿与萧峰走的近了,这人总会将对方羞辱一顿,甚至在萧峰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话两人郎有情妾有意,以至于苏晏不得不出来澄清后,反而还被大家伙暗地里说萧家不厚道,不会教儿子。 “娘,我觉得这事不可能吧,当年苏主君同霍家还闹过呢,他们要是好了,两家不尴尬啊。” 方母摇摇头:“不清楚,圈子里就是这么传的,以前霍知屿刁蛮任性,萧峰可能不喜欢他这一点,但他去了边境那么久,谁知道他是不是改了,以至于萧峰对他刮目相看,心生爱意了呢,感情的事都是说不准的,你回去跟润哥儿说说,去萧家探探虚实,别到时候霍知屿回来再闹了。” …… 在秦润来后,许云帆发现,方才盯着他看的人又盯着秦润看了许久,却又不上前说一句话。 想不通怎么回事,许云帆便也不多想了,原还想留在方家吃顿饭再回去,齐远洋派来的人告知德蒙诺要见许云帆,希望今晚能同许云帆见一面。 过几天就是会试了,德蒙诺他们再留下来就是不懂事了,科举乃是一国重中之重的大事,他们两国使臣再留便不合适了。 德蒙诺决定后天启辰回东武,今晚自然想同许云帆就杀虫药以及糖厂等事再好好谈谈。 有要见许云帆一事,正好也有理由婉拒大商使臣拜访了。 在方家,许云帆饭都还没吃上呢就被齐管家给接走了。 许云帆那叫一个气闷,去的路上不断念叨着德蒙诺真是不懂事,要请客不会明晚再请吗,非得挑今天。 去到云润酒楼时,德蒙诺携带着德蒙扎利还有德蒙扎吉已经等候多时了。 到了包厢外,许云帆就变了脸,一改方才的不悦,笑吟吟的推门进去。 “许大人,你终于来了,可真是让本皇女好等,许大人可知,从未有人敢让本皇女等过。”德蒙诺说着话,依旧坐着,只有德蒙扎吉起身以示敬意。 哦,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许云帆暗道,德蒙诺这架子好大啊,到了人家的地盘,还真以为人人都得敬着她不成? 秦润今儿帅的快上天了,别以为他没看到,很多汉子看到他,都想暗戳戳的想上前搭讪呢,的亏有自己守着,现在自己不在,也不知道哪个瘪三会趁机出手。 想到这一点,许云帆再看德蒙诺,心情越发不爽,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坐了下去,“德蒙皇女真是说笑了,什么叫终于呀,您这未提前递交拜贴的,本少哪算得出今儿您要见呢,之前很多人要见本少,那都是得提前递交拜贴的,可惜,本少一次都没见过呢。” 在一个皇女面前,一口一个本少,许云帆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多人递交拜贴,许云帆见都没见一面,你一个没提前递交拜贴的人,他能来赴宴,你别不识好歹了好吧,这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一个“终于”,坐着不动,摆架子给谁看呢。 德蒙诺差点气笑了,“许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许大人可记得,你只是一个五品小官。” 就是因为只是一个五品小官自称本大人有点不好意思,许云帆才一口一个本少。 但五品小官又如何? 他一个五品小官,还不是能同你一个皇女一块坐在这,而不是站着的。 许云帆挑眉一笑,“谢谢,本少记性可好了,暂时不需要皇女提醒这一点,不过本少体谅皇女最近可能忙了一些,可能把驱虫一事忘了。” “德蒙皇女可能不知,本少今年不过十八,见过的风浪还是太少了,要是被谁恐吓什么的就很容易紧张害怕,一个害怕,本少脑子就乱,一乱,哎哟,那就啥也记不住了。” 德蒙诺:“……” 这小子,有几分胆量啊! 不过也不奇怪,这人连郭鸣雷都敢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呢。 比起恭恭敬敬唯唯诺诺之人,像许云帆这般的反而更得德蒙诺的心。 德蒙诺扫了许云帆一眼,笑了一声,“本皇女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本皇女的面阴阳怪气的人,确实有点胆量。” 许云帆:“德蒙皇女说错了,这怎么能说是阴阳怪气呢,本少最是有礼貌,此乃礼尚往来才对嘛。” “哦,你这意思是,本皇女对你不好了?” “德蒙皇女觉得呢。” “本皇女觉得很不错了。” 许云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本少不要你觉得。” “那你想怎样呢?”德蒙诺真是太好奇了,到底许云帆的父母是何身份,竟能养出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皇子他不放眼里,皇女他也不看在眼里的孩子。 许云帆:“咱们今儿就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的关系,德蒙皇女少跟我摆那些皇女的谱,若您是以皇女的身份来同我谈合作,那么本少怎么谈?” 这是很不公平的。 皇女身份尊贵,若他把自己身份放在低于对方之下的处境,谈这个生意,他注定是要吃亏的。 “二皇女,”德蒙扎吉看德蒙诺不语,一直同许云帆对视着,两人之间天雷勾地火,他真怕待会两人看着看着,一个不爽就得干起来。 德蒙诺不语,许云帆也不吭声了,扎利左看看右看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娘,你跟云帆吵架了?为什么呢,大过年的,有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做什么要吵?” “没吵架。”德蒙诺扫了扎利一眼,“你肚子饿了?” “有点饿了。”扎利点点头,又扫许云帆,“云帆,你肚子还不饿啊,饿了咱们一起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云帆拿起筷子,“对,吃饭就得趁热吃,我来的急,晚饭也还没吃呢,我跟你说,这酒楼里的大厨厨艺好着呢,以前我就特爱吃他炒的菜。” 两人一开吃,停都停不下来,扎利原本胃口就大,自小就吃的多,来到大晏朝后,遇上好吃的更是管不住嘴。 今晚还有许云帆陪着他,两人话题投机,一下子就聊开了,德蒙诺与扎吉反而像个陪衬似的,扎吉咳了一声,示意德蒙诺说点什么。 德蒙诺并不是真的气许云帆来晚了,她知道今儿还是年,许云帆能赶过来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也许身为皇女,她应该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身份那么高贵。 可不是的。 正因为是皇女,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看清形势,“许大人,我知道你今晚能赶过来,已经是看在我是皇女的身份上了。” 看似忙着吃饭的许云帆终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德蒙诺一眼就,“皇女今晚是为驱虫药一事而来?” 方才一口一个本皇女,这会知道乖了吧。 “是也不是。”德蒙诺摇摇头,许云帆不惧皇权,这正是德蒙诺想要的。 若是许云帆惧她,这份惧意,日积月累,久而久之就该变成恨了。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生意,而是驱虫药,是入口的东西,要是许云帆加了其他东西进去呢? 若是许云帆因惧生怨,又或者,今晚因惧乃至因为他皇女的身份让利,这口气憋久了,他又会不会暗搓搓报复回去? 很意外的,许云帆摆明了态度,今晚他们不是什么许大人,她也不是皇女,双方只是普通的商人。 商人重利,但也必须讲一个“信”字。 许云帆不知德蒙诺所想,他也不想猜,“愿闻其详。” 德蒙诺将来自说了,驱虫药她要,糖厂,她也要。 许云帆:“……” 德蒙诺好大的胃口,这也要那也要的,也不想想前提——他想不想给。 第344章 刺杀 会试将近 许云帆搁下筷子, 静静听着,待德蒙诺说完了,“驱虫药后期我会研究, 我实话告诉你们, 就是我将驱虫药的药方告诉你,你们也做不出来的。” “许大人, 其实我们东武的大夫医术也很高明的。”扎吉忍不住又补充道:“人体寄生虫一事就是他们发现的。” 许云帆点点头, 似乎是赞同扎吉的话, 但:“既然他们医术这般高明,那他们会提取术吗……你们要知道,这些驱虫药,不是把虫子驱赶出人体, 而是将抑制其生长、繁殖甚至将其杀死在人体之内,这个用量是多少才能在不伤害人体的前提达到这个效果,你们能确保你们那的大夫能精准做到这一步吗?这药不是那么好做的, 有些设备, 你们那边是没有的, 当然,目前我也没有, 但我可以想办法造。” 德蒙诺听出来许云帆的意思了, “许大人的意思是, 药方你不会给我们了?” 许云帆很是闲适的往后靠, 一派舒适的样子,不急不缓道:“给的, 之前说好了,君子言出必行,我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人, 我这番话只是想告诉你们,这药不好做,到时候你们做不出来,不是药方的问题,而是……” 而是你们技术有问题,怪不了他。 扎利急了,“那我们做不出来怎么办呀?云帆,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一口一个云帆,好像他们关系有多好似的,明明之前还想挖他墙角来着。 许云帆看向扎利,这段时间,他也晓得扎利这人了,单纯又天真,难怪扎吉怎么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浪,走哪都要带着。 之前在叶府,这小子还不忘让叶思凡派人给秦润送奶糖。 扎利长的跟秦润一样,状实,高大,这人说话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又是个哥儿,许云帆对上他时,声音都软了两分。 “可以呀,如果到时候你们做不出来可以给我来信的,看在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的交情上,我给你想办法。” 闻言,扎利一下子就高兴了,坐也不好好坐,非要跑许云帆身边,“云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三父说的没错,面由心生,你好好,所以长的也好看。” “那必须的,你给润哥儿送奶糖了,我知道,也难为你每天乐不思蜀之余还记得我家夫郎。” “润哥儿也是我的朋友了,可惜我后天就要回东武了,不然我还要去找你们玩,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德蒙诺与扎吉对视一眼,心沉了沉。 如果许云帆没有说谎,看来这个驱虫药不好做啊。 说到糖厂一事,许云帆将运输成本一事说了,并将买地的想法同德蒙诺道了出来,“如果可以,到时候,除了厂里的工人,地里的活,我可以请东武的百姓来做,至于工钱便按你们那边的行情来给,绝对不会压榨你们的百姓,如果糖厂能开在那边,制糖所需材料也可地取材的话,少了运输这一环节,糖价自然就下来了,我这个建议,你们可以想想。” 扎吉是心动不已,倒是德蒙诺还在犹豫,转念想到带来的老大几个大汉子吃到糖时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样子,那么东武的孩子们呢? 如果有糖吃,他们岂不是高兴坏了? 德蒙诺心动是心动,不过有的事真不能破例,“你想让我们把地卖给你?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一国的土地都能卖,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传出去了,其他国会怎么看他们? 他们东武人想吃糖想疯了不成,连国土都能卖! 许云帆:“不是卖,是承包,承包就是,打个比方吧,这就像你把店铺租给我一样,就是这么简单,本质上,这些地还是你们的,只是因为承包了,我给钱了,所以取得了一定时间内的使用权,我这么说清楚吗?”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不用卖地,那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到时候他们东武国的百姓也有活干了呀! 当即,德蒙诺就跟捡到了银子似的,但许云帆话还没说完,“二皇女,我话还没说完,我在你们那儿租地开厂,有的事,有的活,肯定是不会用你们东武国的人的,所以,若是有人眼红惹事,你说这事我该怎么解决?”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的厂会被归到我德蒙家名下,乃是皇室的厂,谁敢闹事,那就是同我德蒙皇家过不去,这样你放心了吗?” 许云帆非常满意,“跟聪明说人话就是省事,二皇女不愧是干大事的人,就是果断干脆。” 之后,许云帆又同德蒙诺谈了其他生意,德蒙诺没想到许云帆居然对他们牛奶羊奶感兴趣,甚至愿意出钱购买,要知道那玩意他们当水喝都喝腻了,在东武,这些玩意压根不值几个钱,当即更高兴了,直接让人备下笔墨,当即便将契书写了下来。 待许云帆拿着几张加盖有德蒙皇室红章以及德蒙诺私章的契书回到小秦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大年初六的天依旧冻人,这会夜空中甚至还漂着鹅毛大雪,许云帆方下马车便被冻了个哆嗦。 这个时辰,家里还有没有人在? 秦斐俞回秦府了,萧衡之则回了萧家,秦安秦慕则得三家跑,至于方子汐、小宝,今晚肯定留在方家,许云帆赶去赴宴时都忘了,今晚秦润是要留在秦家还是萧家了。 这会回到小秦家,看到紧闭的大门,莫名的,许云帆突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寂寥、孤独。 以往无论他多晚归家,只要他不回来,房门上总会亮着一盏灯,那是为他而留。 哪怕是满身疲惫,只要看到微亮的灯光,他便不觉得累了,再冷,他的心都是暖的。 回来的途中,街道上热闹的不行,附近其他人家,门前挂着灯笼,大门敞开,里头不时传来孩子闹哄的声音。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两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对不短。 七百多天,足够他了解一个人,也足够他爱上一个人,却不足以让他忘掉某些人。 也不知道,在华国,今天是不是也是初六的日子呢。 “云帆?” 正在许云帆难得的伤感之余,秦润疑惑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许云帆愣了一下,上前两步,“润哥儿,你在家呀。” 吱一声,院门从里被打开了。 身着锦衣华服的秦润还是今天的装束,只是脸上染上了两坨红晕,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味,“你怎么不进来,我还以为不是你。” 他都听到马车的声音了,特意停下来等许云帆敲门,哪知好一会都没声,他才喊了一声。 许云帆:“我以为家里没人在,你这是喝了多少?你刚回来?” “没有多少,就几杯,快进来,外头冷的很。”秦润拉着许云帆就往屋里走,“我也刚回来没多久,刚加好木炭,你快去烤火。” 许云帆拧眉,“这么冷,你又喝了酒,为什么还要赶回来?这不安全,要是你睡过去了,车夫有点别的心思,那很危险。” 本来方子汐也不放心秦润单独回来的,但秦润很坚持,最后,还是方裴舟亲自送他回来。 秦润头也不回,“是亲家大哥送我回来的,我知道你晚上肯定要回来的,我得回来,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这句话,听的许云帆心都满了。 方才应景而生的难过一溜烟的飞了,许云帆反手牵住秦润的手,“润哥儿,你怎么这么好?我好爱你啊!” 秦润不语,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着,待到了屋里,将许云帆身上的披风解开,“你是我夫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今天都说了会下雪,你不信,非穿这么少,这会冷了没有。” “不冷,我这会觉得暖乎乎的,润哥儿,你过来,坐这里。”许云帆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秦润坐上去。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很是容易天雷勾地火,两人玩闹到下半夜,刚想躺下,屋外砰砰响了起来,萧八的声音传来,“少爷,齐家武侍求见。” 累的手抬不起的秦润含糊的问,“怎么了?” “是齐三少爷遭遇刺杀了。” 许云帆一个垂死惊坐起,“什么,齐修泽被人刺杀了?” 好兄弟被人刺杀,这可不得了,他必须得过去一趟。 半道,听齐家武侍说郭鸣雷派去的暗卫被齐修泽一枪嘣了脑瓜,许云帆咯咯笑了半晌,他就说他有先见之明吧,齐修泽还不信。 郭鸣雷那人,自负又自傲,脑子看起来就不太好使,在人家的地盘上出手这种蠢事,气糊涂了,还不是照样干的出来。 从齐家离开时,他便给了齐修泽一把手枪作为护身用,齐修泽还不想拿,说什么郭鸣雷要是敢动手,他齐家武侍也不是用来摆设的。 结果呢,这会吃到教训了吧。 齐远洋同齐家人都吓了一跳,外衣都顾不上穿,涌进齐修泽的房间,齐远洋看着齐修泽白色里衣上更是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再看倒在床边的黑衣人,怒目圆睁,他娘的,明早他就找皇上主持公道去。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齐奶奶看到被吓的魂都快丢的小孙子,一口气都差点上不,大过年的见血,着实晦气得很,明儿她得找大师回来给孙子招个魂才是。 “兄弟,吓到了?”许云帆看齐修泽傻愣愣的还维持着一个动作不动,不由上前两步在他跟前晃了两下手,这人还是没反应,“齐奶奶,他是不是吓傻了?” 齐奶奶上前一看,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估计是了,不过不用担心,明天奶奶请个大师回来给他招个魂就好了。” 许云帆:“……” 好一会,终于从鬼门关收了一脚回来的齐修泽扶额,胸口剧烈起伏,“奶奶,我才没有丢魂,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任谁刚躺下,迷迷糊糊之际差点被捅刀子,魂都要飞。 见到齐修泽没事,齐修缚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个郭鸣雷有点嚣张啊。” 齐修缘气的不行,“太过分了,这个狗东西,来了我们的地盘不安分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来刺杀人,无法无天了。” 几人义愤填膺的将郭鸣雷骂了一通后,夜也深了。 许云帆身上还披着披风,可见来的很急,都来不及解下,齐爷爷让他回去时一定要带上齐家武侍,否则就留下。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许云帆要坚持回去,正如齐爷爷所料,郭鸣雷确实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回府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许云帆遇袭了。 这件事闹出的轰动并不小,萧、秦几家都收到消息了。 雪地里,许云帆很是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齐家武侍禀报道:“许少,这几人皆是大晏人。” 大商人与大晏人看上去差别不大,并不像东武国人那般一看就能看出是外国人,许云帆上前两步,“你怎么知道的?” 齐家武侍指着死者身上的一处红色标记道:“这是红鸾阁培养出来的武侍,许少,这些标记做不得假的。” “红鸾阁?”许云帆头都大了,这又是什么玩意? “许少,红鸾阁以及另外几个势力是专门做培养武侍并出售武侍的势力,这些势力出售的武侍,其武侍身上都会打上阁内标记,一旦出售,便会再打上另外一层标记,如此,该武侍便与阁内无关了。” 这些势力靠售卖武侍赚的盆满钵满,但训练武侍的手段极及残忍,阁内武侍不是被拐来的便是被买的,待培养好了再以一个更好的价格出售,而这些出售的武侍,有的在失去主家后,不得不做收钱杀人的勾当,只要钱到位,什么人杀不得。 郭鸣雷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并非蠢笨如猪,买凶杀人,自然要买大晏朝的凶杀大晏朝的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宋潼也带着人过来了,刺杀现场闹哄哄的一片,许云帆知道,仅凭自己与郭鸣雷不和之事将郭鸣雷抓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让他就这样算了,从小到大没吃过亏的许云帆哪能咽下这口气。 “没事吧,可有受伤?”萧衡之看许云帆脸色不对劲,赶忙询问,深怕自家哥婿真伤到了。 许云帆垂眸看着雪狐披风上沾上的血迹,咬牙切齿,“没事,狗东西是真的惹到我了。” 这仇不报,他都不姓许。 郭鸣雷会买凶,许云帆也会,郭鸣雷离开大晏后一路被追杀,可谓是将许云帆彻底的恨上了,这也不难怪,许云帆后头会因此吃了一次大亏。 客栈。 扎吉站在德蒙诺身后,“二皇女觉得许大人此事是何人所为?” 何人所为? 除了那人,德蒙不做他想,“扎吉,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郭鸣雷意欲拉拢他们的意图,德蒙诺不是傻子,这其中弯弯绕绕的事,她心里也是门清,“大商皇是按捺不住了,前两年大商皇便开始招兵买马,不断挑衅萧家军,看来他们胃口不小,听说大商太子并不主战,大商皇因此觉得大商太子没有身为龙子的野心,反倒是郭鸣雷……” 大商的意图很明显,大商在左,东武在右,一左一右,若是联手出击,便可打得大晏一个措手不及。 大商国所处的地理位置虽是差了些,但大晏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晏右边境不仅同东武接壤,周边还有几个小国,一旦大晏乱起来,其他小国只怕也会蠢蠢欲动,妄图分一杯羹。 别看这些小国每年都会向大晏皇进贡,表面看起来忠心耿耿,但这又如何,有一种出击,叫趁你病要你命。 郭鸣雷几次三番想同自己搭话,德蒙诺如何不知他的意图,私底下都回绝了德蒙诺见面的邀约。 扎吉:“郭皇子此人野心不小,就是太冲动了,齐家三少爷、许大人这两人看似无足轻重,一个商贾之子,一个入赘哥婿,听起来,身份固然是低了些,可皇商与一般商贾身份差距还是很大的,更不用说,齐家之女还是当朝贵妃,许大人背后有秦、萧两家作为后盾,公然对他们出手,这不是嫌自己身上虱子太少么,这人肚量也是小。” 在扎吉看来,郭鸣雷会对许云帆出手,无非是因为许云帆下了他的面子,至于齐修泽,估计是出于迁怒。 德蒙诺:“郭鸣雷是要人不成,恼羞成怒了。” 郭鸣雷这样的人不可深交,一旦真的与大商合作,大晏的下场,日后便是他们东武的下场,此事,回去了得好好同皇兄谈谈,而且,郭鸣雷刺杀许云帆,要是之前,德蒙诺是不管的,一个许云帆,是生是死,与她德蒙诺有何关系? 如今不一样了,若是驱虫药他们研究不出来,许云帆便是他们的希望了,如此,郭鸣雷动许云帆,便是与他们有关了。 两国使者一前一后离开京都后,年也过完了,该上职的上职了。 萧斐俞带着萧衡之又回小秦家住,吃晚饭时,萧衡之搁下筷子,“会试时间快到了,云帆,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许云帆暗暗翻个白眼,这种事还能怎么想,“考就完事了。” 见许云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萧衡之恨不得给他来个李果,“我的意思是,你是想请假在家看书几天呢还是想继续上职?” 请假在家看书?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许云帆高兴了,“岳父,我觉得自身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稍微的不足之处的,若是能好好温习几天,肯定就能考上了。” “呵呵。” 萧衡之冷笑一声,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许云帆了,“我信了你那就是蠢猪一只了。” 话是这么说,萧衡之还是走了关系,让郑学士给许云帆放了几天假。 看不看书的不要紧,重要的事,许云帆这几天能放松放松,养精蓄锐。 第345章 你要什么交代 打的就是你 奈何, 许云帆不用上职了,工部的人在翰林院找不到他,干脆直接找上门。 没办法, 之前有关公路的事, 许云帆项目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且明明白白,可真施工起来, 难度不是一般的小。 炸山, 怎么炸?拿什么炸? 谁不知道两点之间, 直线最短,可问题是,这条工路要从东面建到西面,按照许云帆所规划的, 目前这条路线确实是最合适的,偏偏中间有座小山,不高, 但也有几百米, 靠人工开凿, 估计没几个月的根本搬不完。 要是拐个弯,不仅工程量变大, 中间还要跨过一条大河, 如此, 这条路便做不得了。 齐大人亲自上门了, 许云帆不见不行,方子汐赶忙将人请进门, 又给倒了杯热茶,这才去书房将许云帆喊出来。 一听齐大人来了,许云帆仿佛见到了救星, 他看了看监督了他一早上的萧衡之,在萧衡之无奈扶额摆摆手让他滚蛋后,一溜烟就跑。 萧衡之看着许云帆急不可耐的背影,深深吐了一口气。 人未至,声先到,许云帆还在屋外,“老齐,好久不见了。” 听听,这没大没小的口气,换其他人只怕要说许云帆不知规矩了,但齐大人却很高兴。 得知齐大人的来意后,许云帆皱眉道:“此事是我疏忽了,那这样,我亲自跟你跑一趟吧。” “这样好吗,你不是还要参加会试?还有几天就是会试了。”齐大人去翰林院找不到许云帆才得知萧衡之给他请了假,让他安心在家看书为会试做准备呢。 许云帆摆手道:“放心吧,我都已经看好书了,会试而已嘛,其实都是小意思,要是我愿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这事没我不行,炸药的威力可不是盖的,一个不甚就得伤人了,此事事关重大,乃国之大事,又关乎人命,本学士如何能置身事外,明天早上吧,咱们一块过去。” “这……”齐大人为难了,要是因此耽误了许云帆的时间,萧衡之还不得扒了他的皮,“这不太好吧,要是耽搁了会试,如何是好。” 会试不等人,炸山的事,大不了往后拖延个两天也没问题。 “怎么会,咱们骑马过去,来回也就几天,在那里我算你耽搁两三天,一来一回也就四五天,耽误不了的。” 一旁的方子汐幽幽叹气,为了不被萧衡之拘着,许云帆是宁可去干活都不愿看书。 得知许云帆又要出门,小宝几个孩子很是舍不得,许云帆一通安慰,等齐大人带着侍卫过来了,这才跃身上马。 “云帆。”秦润抱着小宝,眼看人要走,忍不住靠近了两步,仰头看着人,满是不舍。 许云帆弯腰,在小宝委屈巴巴的视线下,亲了亲秦润,“不用担心,我去两天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你们乖乖在家等我就好。” 秦润点点头,“嗯,你注意安全,不要受伤了。”昨晚许云帆同他说了,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其他人没用过炸药,他不放心。 相比于秦润的不舍,许云帆说着没心没肺的混话,“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我受伤了你会心疼,我可舍不得让你难受,你别这么舍不得我嘛,你这样,我都不想出远门了。” 当着小宝的面,秦润不好多说旁的,一手托着小宝的屁股,空出一手抚着许云帆的后脖,在许云帆脸上亲了又亲,“你去吧,工作做完了要记得早点回来。” 许云帆骑着高头大马,频频回头,眷恋不舍的走了。 明知此去不过四五天就能回来了,可他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杵在院门外的人时,那份不舍不减反增。 到了李家村,许云帆都顾不上休息,带上十几个侍卫,背着炸药包就上山。 听说李家村有官兵下来炸山了,附近的村民很是好奇,上至七十老叟,下至牙牙学语幼童,无人见过山还能炸的,山上的石头那么硬,怎么炸得了嘛。 好奇之下,老老少少都过来看了。 为防止炸飞的碎石以及滚落的石头砸伤百姓,许云帆让人在小山附近拉起警戒线,不让人靠近。 在上山前,齐大人让武侍买了头猪还有几只鸡鸭,将其整只煮熟后在其他地大山脚拜了拜,如此,才让许云帆带人上了山。 老人言,山上居住这各类精怪山神,进行大规模伐树或者开山活动前都得拜一拜,否则,扰了山神,山神发怒了,轻则无法开工动土,重则可是要人命的。 许云帆本就怕鬼,齐大人说要拜了才能上山,他也乖乖听话了,这又耽搁了半天,好不容易上山,想着今天干完活了,明早便能启辰回京,心情一好,干活自然就麻溜了。 待侍卫将炸药包全部按照许云帆巡视一圈指定的位置放置好后,众人这才纷纷撤退开始下山。 一侍卫边跑边喊:“开炮了,开炮了……”山下侍卫听到后,又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村民踏过警戒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往下跑的一众人都觉得妥了之时,山下猛的有人撕心裂肺的喊,“暂停开炮!暂停开炮!” 火线点燃至一半,这会才喊暂停开炮?? 许云帆往山下跑的脚步一顿,怒火顿时蹭蹭往上冲,赶忙同侍卫转身又往上跑,在最后一刻将引线给阻隔断。 还好这玩意他做的时候,引线放的长,烧的也慢,不然这会就完犊子了。 TNND个腿! 许云帆怒火冲天的往山下跑,直接跑到负责警戒的侍卫跟前,拎着对方的衣口,“他娘的,我不是让你不要让百姓靠近的吗?我们他妈的都快炸了你又喊停?玩命呢是不是?” 该侍卫冤的要死,“许大人,我们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不让百姓靠近,可……” 他指向前头,只见齐大人正苦苦劝着一牵着马绳,盛气凌人的哥儿,可那哥儿满脸的不悦。 “这是怎么回事?”许云帆眼力劲不差,这哥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村民家的哥儿。 侍卫道:“是萧家军,萧家军要从这儿路过,在你们上山时就有斥候过来清路了,齐大人亲自同其商谈,对方回去了,哪知,萧家军没来,反而是一哥儿骑马策奔而来,根本不顾阻拦强行冲破警戒线,齐大人这会正在气头上呢,不过看对方似乎是一点不把齐大人的怒火当回事。” MD! 听了原委,许云帆更气了,萧家军又怎么了,敢耽误他的事,就是萧衡之来了他都得训两句,更何况还是个不认识的哥儿。 这不是找打吗。 许云帆上前,还没靠近就听对方高高在上道:“齐大人,我等赶时间,你耽误不起,炸山什么时候炸不得,赶紧的将人瘪去,莫要耽误我等行程。” 这话,许云帆听了就不乐意了。 你的时间是时间,合着我的就不是了? 他夫郎还有儿子以及两个小舅子还在等他回去呢。 这哥儿,简直是找打。 方才要不是他跑的快,这会这哥儿还能站在这里瞎逼逼,就是齐大人只怕都得被抬走了。 越想越气,哥儿怎么了?老子打的就是你。 “许……”大人两个还没喊出口呢,齐大人就听到了啪的一声。 这声音刺耳得紧,只闻其声便让人脸皮都紧了几分,齐大人下意识的闭上眼。 再睁开时,齐大人愣了,霍知屿已经被扇了一巴掌,头都转到了一边。 应是意想不到,或者是不敢置信自己会有被人打的一天,以至于霍知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捂着自己的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再看许云帆,许云帆插着腰,“我顶你个肺,你他娘的耳聋了是不是?没听到‘开炮了’三个字?还是你听不懂人话?还耽误不起,放你的狗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让我们让路,我们可是奉的皇命,办的是国事,你敢误我们的事,你家几口人?脑袋够不够砍啊?” 很少见的,许云帆积攒多年的粗口话好像今天要一次性爆发了,齐大人从未见过许云帆的这一面,在他的印象里,面对不同的人,许云帆可以是是谈吐幽默风趣的,当然也有措辞文雅的时候,可他从未见过许云帆暴怒之下脏话连篇的时候。 不过想想也是,这会才二月份,许云帆却是满头大汗,少见的狼狈,不是吓的就是累的,换做他,估计只会骂的更狠。 “你敢打我?”霍知屿回过神来了。 许云帆:“……” 合着我说这么多都白说了是不是了,“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 霍知屿瞪着许云帆,“你可知我是何人?” 许云帆不悦道:“不知,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这巴掌我还是照打不误,怎么,瞪我做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大晏的皇子,今天这巴掌你都得给我乖乖的受了,你能拿我怎么着?还瞪我,怎么,不服气么。” “好,好得很。”霍知屿知道许云帆不是个好惹的,这人就不是个汉子,连哥儿都打,一点风范都没有,捂着脸问齐大人,“齐大人,他是谁?”敢打他,给他等着。 “本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姓许名云帆,你要回去找人收拾我吗?去啊,本少要是怕了,名字倒过来写。” 齐大人站在许云帆身边,不语,显然是站许云帆这边的。 能把一座山给炸了,这炸药威力能小? 如此,但凡出点差池,今儿,不是他同霍知屿被砸就是许云帆他们下不了山,不论是哪一个,后果都不是霍知屿一句话能弥补的。 “好,你们给我等着。” 霍知屿从没被人如此不给面子,更不曾被人打过,今日受此大辱,其对许云帆的怨恨可想而知。 其实霍知屿是知道许云帆是谁,霍家给他写信,信上就说了许云帆是如何针对霍家,不给陆、霍两家面子等等。 霍知屿骑马跑了,在齐大人告知那是霍知屿后,许云帆叉着腰狠狠跺脚,“妈的,早知道是霍家人,我就该再打一巴掌才是,方才那巴掌,打的还是轻了。” 齐大人丧气道:“许学士,这引线烧了一半,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许云帆烦躁的将额前因为跑的太急而散乱出来的碎发往后撸,“还能怎么办?只能想别的办法了,若不然,引线太短,点火的人还没跑开呢,山就炸了,到时候不是开玩笑的。” 下午时,两人还在商议对策,一队军队出现了。 MD。 心眼不大的许云帆气不顺着呢,见着罪魁祸首来了,不出口气,他能让人过去? “吁。” 几匹负责开路的马匹被主人一拉缰绳,嘶鸣了一声,高高扬起前蹄,鼻孔大了一圈,喷出一股热气。 拦路的许云帆嫌弃的后退两步,“停停停,前方封路呢,你们斥候不是来探过路?怎的还来,你们是萧家哪支军队?报上名来。” 听听这口气,简直是狂妄至极。 马车里,左脸肿了五个指印的霍知屿哭哭滴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峰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萧峰掀开车帘,发现拦路的年轻汉子很是养眼,想到方才对方的口气,不由得挑眉一笑,全然不顾霍知屿的嗲里嗲气,“那是谁?” 萧峰这话,显然问的不是霍知屿,而是身边的林晓。 林晓抬眸看去,“此人样貌出众,身量高,应是斥候口中所说的下令封路许云帆了。” “许云帆?”萧峰笑笑,“哦,那不就是我弟夫了吗,那我得去见见才是。” “峰哥~”霍知屿瞪了林晓一眼,对向萧峰时,又故意露出一副娇滴滴可怜的样。 这幅样子,换其他汉子,只怕早心疼的不行,提剑替他出气去了。 萧峰一把将被霍知屿环住的手抽了出来,“林晓,走,我们下去看看。” “好。”林晓面目表情的跟着下车。 马车上下来三个人,一汉子,一哥儿,一女子,许云帆一一扫过,这才看向正中的汉子,“敢问这位小将军姓甚名谁?可知今日我工部炸山封路一事?” “知道。”萧峰确实是知道的,斥候回来说过了。 许云帆先一步道:“既然知道为何让人强闯?你可知因为你们的强闯导致……他娘的,一个不小心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个损失,你们负担得起吗?打你一巴掌都算轻的,妈了个巴子的,你过来,让我再补上一巴掌。”否则,他是怒火难消。 不知为何,要是换其他人这么同自己大言不惭,萧峰早没耐心,直接就是一巴掌了,可看到叉腰愤愤的许云帆,萧峰抿了一下唇,莫名觉得这样的许云帆有点滑稽,“许大人,这不太好吧,霍少爷是个哥儿呢,你一个君子同个哥儿出手,未免太过有失风度。” 霍知屿脸色苍白,萧峰这话听似在替他出头,可一声霍少爷,却将两人的关系道的明明白白。 有失风度你妈。 许云帆深呼吸两口,“我管你是哥儿还是女人,只要惹到我,全他妈的都是仇人,老子差点因此丢了命,打他两巴掌都是轻的,你们别不识好歹,还有失风度,你一个将军怎么说出这种话?脑子漏风了是不是?在战场上杀敌,你是不是还得分个男女老幼?哥儿姑娘家就不杀了?傻了吧你。” “战场上不分男女,只分敌友。”林晓强调道。 在战场上,他们不是没遇到过五十老叟,十几岁的孩子也是遇到的,可他们不能手下留情,一旦留情,死的便是他们。 军队来了,原本来看开炮的村民远远的退开,生怕招惹贵人不悦,但见许云帆背着手站在前头,看热闹的血脉觉醒了,个别村民自以为不被察觉的缓缓靠近。 霍知屿扫了眼围过来的村民,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热,“峰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让他们让个路,过后再放炮,这不是什么不能推迟的事……” “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可以推迟做的事了?你知道炮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 许云帆再一次不客气的打断霍知屿,“既然不知道,你说个屁,我等奉皇命办事,你好大的口气,你的命令是高于皇命还是如何?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要不是我等跑的快,这会,我与十几个侍卫就得被砸死了,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会老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今儿我不管你是霍家的谁,身边跟着的又是谁,敢耽误皇家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自知理亏的林晓眸光一暗,显然很是不满,当然,这份不满并非是针对许云帆,而是对霍知屿的擅作主张不满。 斥候的话,他们听了的,萧峰也下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可霍知屿不干,自觉高人一等,居然敢让他等,不顾她的劝阻,抢了马赶了过来,最后哭哭滴滴的回去,说是被人欺负了。 霍知屿在边境混的如鱼得水,其擅于收买人心,多的是人与他交好,加之其背靠霍家,霍家又同右相走的近,一些人少不得要给他几分薄面。 可能被捧的太久了,以至于霍知屿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只要是个汉子就该让着他了,看看,这会吃巴掌了吧。 面对许云帆的质问,林晓不语,她只是个医术比较出众的大夫,此番回京,不过是为了护送萧峰回来罢了,这种事,压根轮不到她来插嘴。 萧峰:“你想要什么交代?许学士,可否看在我的面上,且先让我带他回京,回到京城了,日后你想如何处置我都不会插手,毕竟这人当年是追着我去的边境,我要是不能把人安然无恙的带回京,只怕不妥。” 要是方子汐在这,哪怕不看萧峰,他都能猜出说话的是谁,可许云帆知道就怪了。 上次方母让方子汐同秦润他们说的话,许是一孕傻三年,第二天方子汐便忘了。 第346章 大舅子 受伤 许云帆将萧峰上下扫了一遍, 眼珠子转了一下,“你先自报家门一下,我得看人来决定要不要给你一个面子。” “你小子……”萧峰笑出声, 但声音很闷, 似乎有所刻意的压制,“真的一点都不像文官, 不过也是, 据说你还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我在边境时听过你的事,而且你跟润哥儿寄过来的腊肉还有腊肠这些东西都很香,我很喜欢。” 一听到这,许云帆叉腰的手放下来了, “大舅子?” 看到萧峰微微颔首后,许云帆哎呀一声,一改方才的嚣张, 笑的那叫一个亲切, “哎呀, 大舅子,你怎么回来了, 哎哟, 今儿真的是, 自家人都不认识自家人了, 你早说嘛,你要是早说, 就冲你是我大舅子的份上,这里的人,谁敢拦你的路嘛。” 所以, 合着还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小子,怪会说话的。 萧峰站了片刻,身子便虚了,“弟夫,既然我等已经到这了,你且先让我回京可好。” 别看萧峰是个武将,但自小接受的也是世家少爷的教育,说话虽不至于文嗖嗖的,但也没有其他武将那般粗狂。 换其他时候,许云帆怎么也得热情的让人留下好好招待一下,毕竟军队赶路,路上能吃的有多好,奈何他观萧峰脸色不是太好,“大舅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受了点伤罢了。” “峰哥,你这哪里是一点小伤,要是只是小伤,我们至于回京吗?”霍知屿瞪了许云帆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封路,我们早就过去了,要是峰哥出了什么事,你……” “够了!”萧峰听不下去了,霍知屿说的好听,可他真要这么担心自己,之前他就该忍着,而不是因为受累了,一个劲的央求他停下歇息,带的干粮他也嫌,非得让侍卫去给他抓野物,这前前后后耽误了多少时间? 如今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而且霍知屿要是喜欢自己,如今得知对面的是自己的弟夫,怎么还能如此无礼。 至于被打的那一巴掌,难道那不是他自找的吗,赖得了谁呢。 “霍知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要是安守本分,我还能看在昔日情分以及宋潼的份上容忍一二,要是你对我弟夫胡搅蛮缠,我管你是谁。” “峰哥?你……怎么可以对我?”霍知屿大受打击,萧峰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难道他的付出,他都看不见吗? 为了萧峰,好好的京城他不待,非得跑边境受苦受罪,这一切,有多少哥儿可以做到? 自己做了这么多,竟然远不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弟夫?? 霍知屿气哭了,一个人单独骑马跑了,他不信萧峰会放心的让他一个人走,之前在回来的路上,萧峰对他可是多加照顾的,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他要让许云帆看看,在萧峰这,到底谁才更重要。 压根不知霍知屿所想的萧峰,追是不可能追的,派两个小兵跟着就行了,反正到了京城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许云帆往前站了一步,“大舅子,那霍知屿是咋回事啊,你真跟人有一腿啊,那可就太糟糕了,前段时间我刚整了霍家一顿,要是你们真成了,你还能是我大舅子吗。” “我跟他成不了。”萧峰不喜欢霍知屿,几年前就不喜欢,被死缠烂打几年后,更不可能喜欢。 日久不一定生情,也可能会生厌。 如此,许云帆就放心了,“大舅子,你这怎么突然回京了,我观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这般还急着回京,可是有要事?要是不耽误大事,也可以先留下歇息一晚呀,明天我跟你回去。” 不待萧峰开口,林晓急忙道:“许大人,萧将军的伤势不能在耽搁了,我们必须尽快进京请御医出手。” 边境的大夫其实医术不差,可他们都没有办法的事,萧玄之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萧峰就这般认命,这才决定搏一搏,让萧峰回京找御医瞧瞧。 因事出紧急,萧玄之只能快马加鞭告知萧衡之,萧峰要回来一趟,至于萧峰受伤一事,他没说。 说了又能如何呢,只能让萧家人多伤心难过几天罢了。 “大舅子,你受伤了!”许云帆蹙眉道:“什么伤啊,给我看看,弟夫不才,对岐黄之术略知皮毛。” 林晓皱眉道:“许大人,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也请你莫要耽误我们的时间,还是快快让我们回京才是。” 医术一道,林晓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她都解决不了的事,一个外行人懂什么? 方才许云帆对林晓还挺有好感,这会是恨不得给她一个白眼她这是几个意思,是说他不懂事,明知萧峰受伤还要胡闹? “林大夫,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如果我不行,那么你更不行。”许云帆大言不惭道,萧衡之的毒,他虽无法全解了,但没有他,萧衡之能活蹦乱跳每天净想着怎么监督他看书吗。 “你……”林晓此生最得意的事便是自己的医术,这会被许云帆下了面子,不禁有些恼怒。 “莫要吵了,既然弟夫想看,我给你看便是,不过外头不太方便,你且随我来。” 萧峰上了马车,待许云帆紧随其后并且车帘放下后,这才解开自己的衣裳。 要换以前,许云帆指不定要胡思狂想萧峰这是几个意思,但这会,他一猜就知道萧峰的伤在哪了。 果不其然,在萧峰解开白色里衣,并且隐隐透着血渍的白色带子后,一条从锁骨蔓延肚脐眼的伤疤赫然出现在眼前。 也不知道大夫是怎么处理的,萧峰的伤口处皮肉外翻,已经泛白,在浓重的药味之下,许云帆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那是腐烂的气味。 若不是眼下尚出于二月阴寒天气,只怕味道更大。 许云帆眨巴眼,再抬头看脸色苍白的萧峰,“大舅子,你可真是条汉子,这伤口都感染了,你还能面不改色同我谈那么久,你发热了是不是?” 方才他还纳闷,萧峰一副苍白无力的样子,一个将军搞的这么弱鸡,能起到震慑作用吗? 感情不是萧峰本就长的如此,而是这人不是一般人,换其他人,这会应该发热躺床上才是。 “嗯,自从受伤后,我便一直处于发热状态,伤口始终不见好,父亲便让我回京了。”萧峰说的很是从容。 其实他都知道的。 父亲让他回京寻医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若是……他是京城人,就是死,也应落叶归根才是。 奈何边境最近着实有点乱,父亲带领两个弟弟忙着抵御外敌侵扰,已是分身乏术,这才没能护送他回来。 许云帆知道萧玄之的用意,“大舅子,不用担心,你且即刻回京,但回京之后,你无需去寻御医,我即刻书信一封,你将信件交由侍卫,让他们先行送往杏林世家的孟大人,他会替你安排的,另外还有一封,你让人送去小秦家,交给润哥儿,看了信,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你这情况,不能耽搁了,待我回京再去找你唠几句。” 不待萧峰多问,许云帆便下了马车,不一会的功夫便将两封信拿了过来,也不用萧峰吩咐,自己便反客为主下了命令。 拿到信的两位侍卫本就是负责护送自家大少爷回来的,得知这人乃是主家哥婿,不问缘由便按许云帆说的去办。 两匹骏马嘶鸣一声,马蹄一落地,只余尘土飞扬。 林晓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上了马车后,有心想问萧峰许云帆可是给他看出什么来了,奈何萧峰估计是耗尽了积攒下来的力气,这会正虚弱的禁闭双目。 孟大人得了信,一看是许云帆的信,患者又是萧峰,饭都来不及吃赶忙安排了下去。 秦润也忙的不行,他按照许云帆信上所说的,进了许云帆的书房,打开暗道拿了信上所写的物品,急急忙忙就往美食城冲。 许云帆说了,萧峰的情况,孟大夫可以处理,只需按照他的交代去问,萧峰体质好,问题不大。 孟大夫这段时间已经学了很多以前从未学过的,甚至是不敢想的医术,虽然还是避免不了的有点紧张,但有许云帆出的药品,再将其腐肉刮除干净便可。 萧峰的军队方到京城,家都还没回呢,人就被孟大人给带走交给孟大夫。 得到通知的萧衡之赶到时,萧峰已经被送入房内,“润哥儿,你大哥这是怎么了?” 秦润:“父亲,云帆说大哥受了剑伤引起了发炎,他说不能耽搁了,让我拿药过来交由孟大夫,其他事我不清楚。” 许云帆太急了,信上寥寥几句话,没有问候,没有道清原委,秦润哪里知道萧峰的具体情况, 无法,萧衡之赶忙去问负责护送萧峰回京的侍卫,得知萧峰受伤一事后,萧衡之腿都软了。 “这么大的事,为何现在才说?” 萧衡之气的不行,萧玄之怎么办的事,从边境到京城这么远的路,要是萧峰半路坚持不住了呢? 萧峰是萧家的大孙子,更是他的第一个侄儿,那意义自然不同,他疼都来不及,后来侄儿多了,这才不值钱了。 侍卫转达了萧玄之话,萧衡之听了后,又气又无可奈何。 是啊,他一个大伯尚且难受得紧,那么身为父亲的萧玄之呢? 难道他就不痛苦不难过吗? 不,他的痛苦只会比自己的痛苦还要多。 可他没有办法,他肩负保家卫国的使命,更是不可擅离职守,所以,他能有什么办法。 也许在目送萧峰离开之时,萧玄之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许,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了,这一次分别,也许就是永远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萧昊、萧霖兄弟俩泣不成声,却也无法从边境回来。 这就是所谓的身不由己。 萧衡之对萧玄之一家本就充满了愧疚,眼下,这份愧疚更是达到了顶峰,他不放心,抓着秦润的手,语气里都带了哽咽,“润哥儿,你让孟大夫一定要想想办法把你大哥治好,我对不起你二叔,不能再对不起你大哥了。” “父亲,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若是孟大夫没有办法,云帆早就回来了,眼下他没回来,只安排了孟大夫过来,那么孟大夫一定可以的。” 对许云帆,秦润从未怀疑过。 秦润又安慰了萧衡之几句,待萧衡之冷静下来了,“父亲,此事可要告知爷爷奶奶还有晏叔他们?” 萧衡之点头,“要说的,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 他不能学萧玄之,萧峰是爹娘的长孙,也是弟夫的长子,这件事,没有人比他们更有知情的权利了。 今晚的萧家乱了,苏晏萧奶奶哭了双眼红肿,就是萧爷爷也红着眼眶,几人守在房门外,一瞬不瞬的盯着禁闭的房门。 此时此刻,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漫长的煎熬,时间越久,这份煎熬相继层层迭加,愈发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备感的煎熬。 秦润站在一旁,不说话,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也是徒劳无用的。 他虽不曾见过这位大哥,可他记得,过年,以及他与许云帆成亲时,萧峰都有给他们送礼了,甚至在给自己以及秦安的书信里,字里行间都深切的表达了他对自己的喜欢以及疼爱。 想了想,秦润让人把秦安给带来了。 结果,来的不止秦安一个,秦斐俞方子汐小宝他们都来了。 “秦爹爹。”小宝一见秦润,在方子汐松手的刹那立马跑了过去,他抱着秦润的腿,耳边是苏爷爷还有曾奶奶的抽噎声,顿时也难受的撅起嘴巴,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秦爹爹,抱。” 他很聪明,来的路上,爹爹就告诉了,原来是萧家大舅舅受伤了,爹爹还告诉他,来了要乖乖的,要哄曾奶奶他们不要哭,可这会,他哪里还记得哄别人,自个还得让人哄呢。 秦润将小宝抱了起来,紧紧的将孩子抱在怀里,有孩子在,他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没事的,你不要多想,润哥儿拿了药来了,萧峰会没事的。”秦斐俞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萧衡之身边,轻声安慰着身边的人。 其实他能体会萧衡之的担心,毕竟他见过太多太多因为伤口发脓发臭发热而走的士兵,他应该也怕的才是,但许云帆没回来,他就不怕了。 要是许云帆知道秦斐俞这么想,估计要忧桑了。 秦斐俞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奶奶,叔叔,不要怕,大堂哥会没事的,大哥都拿药了,哥夫的药很厉害,能药到病除的。”秦安站在萧奶奶面前,伸出小手给萧奶奶擦着脸上的泪水,“奶奶,不要怕,也不要哭了,你这样,安哥儿难受。” 到底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再怎么坚强,也是会被大人的情绪感染。 “奶奶的乖孙,别哭,来,奶奶抱。”萧奶奶把秦安抱进怀里,又替人抹了眼泪,“奶奶不哭了,咱们安哥儿也不哭了。” 方子汐知道这会萧家人情绪低落,并未上前说什么,只耐心的等待着。 前几天方母还说萧峰要回来,但却没说萧峰身受重伤,想必,看萧家的情况,估计他们也被蒙在鼓里呢。 又是小半个时辰后,孟大夫出来了,他一出来便被包围了起来。 苏晏拉着他的手,“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孟大夫,我乖孙呢?他的伤势如何了?” “孟大夫,我大哥……” 孟夫人只觉得嗡嗡的,都不晓得该回答谁,“都不用担心,萧小将军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他的伤口我已经给他处理干净了,其上腐烂的肉也已经刮干净,这会人因为吃了许大夫给的药,还没醒呢,他发热的情况也开始褪下来了,不用太过担心,这会先让人好好休息,等他醒了再把他接回去吧。” 萧峰这人真是个硬汉子,看到他的伤口时,孟大夫不由得肃然起敬,着实敬佩不已。 能撑到回京,可见此人的魄力。 得知萧峰无事,萧家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番感谢后,这才进门看看萧峰。 见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苏晏又是泣不成声,对萧玄之的怒气又多了几分。 这种事,他怎么可以瞒着,纯属是欠收拾了。 等许云帆隔天回京后,萧峰也醒了。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伤口虽然还是很疼,但身子明显比之前的轻松很多,头不晕了,也有点力气了,更重要的事,自己身上没有那股恶心的味道了。 “润哥儿,弟夫什么时候回来?”萧峰对秦润很是喜欢,秦润这个头,这身板还有这长相,总之是哪哪都让他满意,不愧是他们萧家的哥儿,长的就是玉树临风,高大威武。 昨天他醒来,还寒暄的寒暄,该问话的问话,如今他才想起许云帆来。 没有许云帆,他这次只怕是真的悬。 “应该是今晚吧。”秦润得知许云帆炸山一事被延迟了,算了算,最迟明儿他也该回来了。 萧峰愧疚道:“都怪我,要不是没看好霍知屿,弟夫不会言而无信的,昨晚就能回来了……” 秦润坐在一边,搅动着碗里的汤,待起温度差不多了,这才递到萧峰跟前,“这不怪大哥,大哥先把汤喝了吧,多补补,等云帆回来让他再给你看看。” “嗯。”喝过汤后,萧峰才记起林晓来,“对了,林大夫呢?” “她找孟大夫去了。”说到林晓,秦润有点不满道:“大哥,林大夫是军队里的大夫吧,还是你的什么人?” 萧峰答非所问,“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吗,没事,你且实话告诉大哥。” “确实有点。” 哪怕林晓真的是萧峰的谁,就冲对方的行事,秦润也不会惯着人,“她得知孟大夫给你重新处理了伤口,不仅质疑孟大夫的医术,过后又缠着孟大夫索要医书,大哥可能不清楚,孟大夫的那些医术,他不给,并非要私藏,而是云帆让他培养一批大夫出来,所以,这医书怎么能轻易让她带回边境呢。” 萧峰头疼不已,林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一根筋,“他是军中唯一的女大夫,医术不错,是个医痴,这一次,她能送我回来,还是父亲亲自下的命令,你不要多想,她既要索要医书,你让孟大夫给她看两眼,权当帮大哥还她一个人情了。” 这点小事,秦润自是一口答应下来:“成。” 下午,许云帆回来的时候,先是回了小秦家见一下几个孩子,得知秦润还在萧王府,许云帆背着手转了一圈,“方哥,你说我这大舅子回来了,又受了伤,我这个弟夫第一次正式上门拜访,需要带什么东西好呢?” 人情世故的事,许云帆不太清楚大晏这边的情况,过年送礼这种事,例来都是秦润负责,他还真没怎么插过手,许云帆不免心虚。 第347章 此人必除 方子汐沉思半晌,犹豫着…… 方子汐沉思半晌, 犹豫着道:“云帆,你是不是有药,就是可以针对因伤发热的药。” “有的。”许云帆看着方子汐, “大舅子会发热, 其实都是伤口感染坏死所致,我给的那些药可以消炎。” 方子汐:“听说萧峰这次之所以会受伤, 是被大商人给砍的。” 别看大晏与大商看起来相安无事, 但边境上, 两国隔阂不断,小打小闹的却也是真刀实剑的干,士兵受伤自然无可避免。 “所以呢?” “眼下,既不是逢年过节的, 你要给人送见面礼,那得送到人心坎上。” 许云帆一拍手,“方哥, 我知道该送什么了, 还是方哥聪明。” 方子汐尴尬又心虚的笑笑, “听萧峰说,你打了霍知屿?抱歉, 之前娘同我说过霍知屿要回京的事, 我给忘了。” “没事。” 许云帆很是无所谓, “我打他那是看得起他, 大晏数亿人,别人我不打, 就偏打他,这可是他的荣幸,这人要是不识好歹, 那就别怪了,总之,这霍家本来就跟我不对付,打就打了,方哥别担心。” 许云帆跑回书房,没一会就大包小包的出来了,“方哥,今晚不用等我吃饭哈,大舅子那么喜欢我,肯定要留我吃顿饭再回来的。” 方子汐笑了:“……你就这么确定了?” 吹起牛来,许云帆一点都臊,“那肯定啊,前两天他见到我,那是满意的不行,直夸我呢。” “老妇人,主君,许少爷来了。”萧管家见着许云帆大包小包的下马车,三步并做一步前去禀报。 苏晏赶忙站起来,“赶紧把人带进来,这小子终于回来了,娘,您说我该怎么感谢他才好。” 萧奶奶:“云帆这孩子不缺其他的,但我听润哥儿说,他就喜欢那些首饰珠宝什么的,不过,你就是送了,他大抵也是不会收的。” “奶奶,晏叔,我来看你们了,大舅哥呢?” 许云帆这会是肩上一个包裹,臂弯一个包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远门回来了呢。 萧奶奶高兴的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是做什么,家里啥也不缺。” “那不一样,大舅哥受伤未愈,身为弟夫,哪有空手来的道理,奶奶,大舅哥呢?” 苏晏:“在房间里呢,你刚回京吗,累不累?” “不累。”许云帆摇头,“晏叔,你带我去看看大舅哥啊!” 看许云帆没有打算坐下喝口茶的架势,苏晏道:“好,你跟我来,云帆呐,这次小叔真的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安排,你大哥……” 苏晏说不下去了,想起儿子吃的苦,他便控制不住的心疼。 哥儿生育不易,苏晏能为萧家生下三个儿子,已是很了不得,更是因此,京城有段时间都在传苏家哥儿能生,一下子,上门提亲的人不少。 三个儿子,他谁都疼,谁都爱,他们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萧峰受了这么大的罪,苏晏哭的都快脱水了。 许云帆拍拍苏晏的肩膀,“晏叔,你这就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嘛,谢来谢去就见外了不是,当初美食城的事,你可没少帮忙,今儿大哥出了事,我要是袖手旁观,那还是人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叔还是得说一声的。” “哦,那你已经说了,我也听到了,这事就过了,不用再说旁的了,晏叔,你待会让后厨给我做顿吃的呀,这一路赶回来,我还真有点饿了。” 要是其他哥婿一进门,话没说几句就讨吃的,苏晏大抵要觉得这人没有礼数了,但许云帆这么说,他却是高兴的。 听听,这自然的口气,这不是明摆着不把自己当外人,将萧家当自个家了吗。 所以,替家里做点事,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好,润哥儿说你爱喝老母鸡汤,叔让厨娘给你炖。” 苏晏把许云帆带到萧峰门口,高高兴兴往后厨跑了。 “大舅哥,弟夫来看你了。”许云帆推门进去,一眼就瞧见床上的人,“哎呀,大舅哥今日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呢。” “是啊,这都托了弟夫的忙了。”萧峰指着秦润身边的凳子,“快坐。” 许云帆坐在秦润身边,后者看了他几眼,“刚回来的吗,事情都办好了?” “嗯,方哥说你在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过来看看大舅哥恢复的怎么样了,如今看来是挺不错的。” “有劳弟夫记挂了。”萧峰对许云帆很是感激,要不是许云帆,按照他的记挂,回京后便是回萧家,让大伯进宫请御医,但许云帆当机立断,甚至不过问旁的,直接做了决定,将一切安排妥当,否则,要是请御医过来,之后再耽搁个一两天,这会萧家只怕要挂白绫了。 许云帆摆手道:“应该的嘛。” 秦润看着许云帆,欲言又止,“你就这么过来的?” 萧峰不明所以,许云帆不这么过来,难不成还要盛装打扮一下再来? 许云帆却是听出来了,“没有啊,我带了礼物过来的,不过都交给奶奶了,晚点奶奶会拿过来的。” “你带了什么?” “大舅哥不是受伤了么,我带了药还有一些补身子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呢,大舅哥日后还可以将其带到军营里去,有备无患嘛。” 嗯,许云帆送的礼算是送到人心坎上了。 萧峰顿时激动起来,“弟夫,你这药很神奇啊,都是宝贝吧。” “也不算神奇,对症下药罢了,大哥你日后回去记得把药带上,里头我还放了别的东西,用法我凑都写好了,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知道怎么用了。” 想起萧峰的伤,许云帆算是知道大商朝的人为什么那么傲了,郭鸣雷又凭什么自诩高人一等了。 能将铠甲划破,并给敌人造成这般伤势,大商的武器确实厉害,难怪缚青雩愿意砸重金搞武器一事。 铁在古代算是稀罕物了,由于技术以及材料的原因,大商武器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很了不得。 当然,许云帆的意思不是古代的剑都是钝的,毕竟古人制造出来的利剑便可做削铁如泥,但很显然,目前大晏乃至大商等几个大国并未达到有这个技术。 萧峰对许云帆带来的药很是感兴趣,当即便让秦润去帮他拿过来,“弟夫,你这药,大哥可以……” 哪怕是在边境,对于许云帆的事,他们可谓是如雷贯耳,就是家信上,爷爷奶奶还有爹爹谈及最多的便是许云帆了。 他知道,许云帆同秦润开了很多店铺,什么吃的喝的都有,甚至还同盛家合作,如此,这药方大概是不能轻易送人的,就算许云帆没与盛家合作,仅靠此药方,他就可以大赚一笔。 话说到一半,他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大舅哥想要药方?”许云帆不傻,萧峰未言尽的话,他大概猜出来了。 萧峰想了想,“可以吗,当然,我们不会白跟你拿,可以给银子的,绝对不会让弟夫吃亏的。” “估计不行。”许云帆摇摇头,“这些药是我从海外拿来的,你们这没有,而且,就算我告诉你药方,你们大抵也是做不出来的。” 闻言,萧峰很是失望,许云帆都这么说了,他倒不是怀疑许云帆是在委婉拒绝,而是事实。 “大舅哥也不用失望,不就是消炎的药吗,其实消炎药不止这一种的,我可以给你们另外一种药方。” “什么?真的可以吗?”萧峰激动了,如果有了许云帆所说的消炎药,那么他们士兵是不是就不需要因伤引发的发热而走了? 如此,这可挽救多少士兵的性命?这等大事,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许云帆见着萧峰坐起身,赶忙把他又给按了回去,“大舅哥,不要这么激动,你伤口还没愈合呢,小心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难怪晏叔说了,你们几个大舅小舅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这样可不行啊。” 萧峰:“……” “你小子说的是,我得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还要回去了,父亲还有弟弟乃至众将士见到我回去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晏过来了,“云帆,饭菜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吃晚饭了,咱们快些过去,你几个爷爷知道你回来了,可高兴坏了。” “他们都过来了?”许云帆赶忙起身,“那可不能让爷爷等着了,晏叔,走,吃晚饭去。” 苏晏来了片刻,又同许云帆走了,全程没看萧峰一眼,自然也不会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秦润这一去也是没回来了,萧峰忍不住笑了一声,明明他这个伤患才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结果许云帆一回来,这帮人哪里还瞧得见他哦。 …… 大商朝。 得知萧峰没死,郭鸣雷大怒,在房内一通乱砸后,“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活着。” 为了对付萧峰,他可是损失了几个贴身暗卫,这几人,可是他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原本还想着等他们执行任务回来了再派去取许云帆首级,结果呢, 一旁负责伺候的几个下人吓的跟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出,生怕下一个被砸碎的就是他们了。 被问话的武侍看似面无表情,但额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昭示着此时此刻,他不是不害怕,“回禀主子,萧小将军原本确实受了伤,萧将军甚至下令将其护送回京……” 名义上是护送回京求医,实则……这种事,大家伙心照不宣。 郭鸣雷:“可他现在还活着。” “是的,据我们的人调查,萧小将军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大晏那位许学士出的手。” “又是许云帆!!”郭鸣雷咬牙切齿,许云帆果然与他克,这人几次三番坏了自己的好事,还敢派人来刺杀自己,果真是嫌命长了。 郭鸣雷匆匆去找了大商皇,一副肾虚样的大商皇蹙紧眉心,“这位许云帆当真有此本事?” 萧峰的情况,放在大商朝,也是必死的结局,由此可见,许云帆此人确实有点本事。 “是的,父皇,这人留不得,若是不除,他日必成劲敌。” “此人真的无法为朕所用?”大商皇不免感到可惜,若是能够将许云帆拉拢来,没准这人还能给自己瞧瞧呢。 早年大商皇前去狩猎时出了意外,不甚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太医说了,他这辈子,估计再当不成汉子了。 大商皇震怒,也为太医的话感到羞耻,这不是明晃晃的说,他成了太监了? 后来,太医被处死,他也多番努力,十几年来,后宫佳丽几十人,一点动静没有。 大商六位皇子,一个个年纪大了,野心勃勃,其他皇儿对他屁股下的位置虎视眈眈,已开始拉帮结派,唯独老三,母族乃是外朝人,一心替他分忧,助他完成攻占大晏宏图。 也为此,大商皇对郭鸣雷较为偏宠,“若是不能为朕所用,此子,断不可留。” 郭鸣雷恭恭敬敬,又有点难以启齿,“父皇……” 得知郭鸣雷的人奈何不了许云帆,大商皇交给郭鸣雷一块玉佩,“既然你的暗卫无能,此事便交由其他人去办吧。” 看到父皇交给自己的玉佩,郭鸣雷瞳孔霎时一缩,呼吸都快了一瞬,心底不由暗暗高兴起来,许云帆,你完蛋了! 萧峰在伤势尚未痊愈便开始启程前往边境,这一次,霍知屿来不了了。 为何,前段时间,霍知屿不是没到萧王府拜访,意欲见见萧峰,一听霍知屿来了,苏晏连身为萧王府主君的风范都顾不上,从院子里出来,一把抢过洒扫侍女手上的扫帚将霍知屿打出了半条街。 他奶奶的,因为霍知屿,许云帆差点就回不来了,得知此事,苏晏气的一晚没睡好,恨不得带人打上霍家,就这,霍知屿居然还敢来,苏晏不打他打谁。 外头的人得知此事,有的是乐的看热闹,但有的却觉得苏晏与萧峰都是白眼狼,霍知屿二十二了,追了萧峰几年,哥儿最好的几年光阴全放萧峰身上了,为了萧峰前往边境吃苦受罪,结果他们这般待他,当真是过分。 这些话,方母乃至齐夫人几人就不爱听了,当即开怼。 什么?合着你追了我几年,我就得被你感动,理应把你娶回家了? 这是哪来的道理? 呵,霍知屿去往边境还吃苦受罪呢,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这哥儿到了那边直接在镇上租了房子,心血来潮时,隔三差五去到酒楼打包一份吃食去看看萧峰,萧峰对他烦不胜烦,生怕一个哥儿在外不安全,还得派人保护他,听他吩咐,就这,他吃个屁的苦。 别以为霍知屿打的什么算盘他们不知道了,之前萧衡之孤身一人,萧家的年轻一代只有萧峰三兄弟,萧峰身为长子,日后整个萧王府便是萧峰的,若是能嫁进萧家,对霍知屿来说,不亚于飞上枝头变凤凰。 霍大人靠着右相,如今才几品?异性王又是几品? 也难怪霍知屿愿意追着萧峰跑。 霍知屿在萧王府丢了脸面,齐大人回京后又参了他父亲一本,霍父被儿子牵连了,气的训了霍知屿一顿。 早前,霍知屿追着萧峰跑,霍父是乐见其成的,要是霍知屿成了萧家主君,他脸上也有面子。 这会,霍家那边翻脸了,霍父不得不建议霍知屿掉头搭上宋家。 宋家虽比萧家差了些,但比霍家强太多了,他最近的处境并不太好,要是搭上宋家这条线,那些为巴结萧衡之处处与他过不去的人再针对他,怎么也得掂量一二。 哪怕不想放弃,但霍知屿不是傻子,他知道,他不能在萧峰这棵树上吊死了。 霍家的店铺不仅受到秦润的压制,在朝上还要被两王爷压一头,要是霍父哪天出了事,他霍知屿又能选什么人家? 眼下搭上宋家,两家家世,勉强暂且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可惜,霍家人不知,宋潼早被许云帆“洗脑”了。 霍家可是右相的人,既然要对付右相,许云帆自然要将这些枝丫全部清除干净,这个圈子的人际关系本就错综复杂,许云帆又怎会让霍家有机会同宋家联姻呢。 …… 萧峰回来时什么没带,就带了一身伤,离京时,拉几马车的礼。 其中大头都是秦润给安排的,腊肉、腊肠、干菜、挂面、红薯粉、牛肉干、果干、糖果!等易于保存之物,另外还有两辆许云帆让孟家老二赶工打包出来的消炎药。 看着几辆马车的吃食,抱着秦安的萧峰心头火热一片,扭头同秦安不舍的蹭了蹭,“安哥儿,你在家要好好听你哥的话知道吗。!” 秦安双手环着萧峰的脖子,“大哥,我会听哥哥的话,你不要担心了,去了边境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安哥儿会担心的。” “哎,大哥会小心的。”抱着软乎乎的小哥儿,萧峰在心底叹气,好不容易有了个可可爱爱的哥儿弟弟,还没抱够呢就要分开了,他是真舍不得。 “秦叔。”萧峰喊了秦斐俞一声,往他那边走了几步,“你生弟弟的时候,我同弟弟们还有父亲大抵是不能回来了,但我们都很期待两个弟弟的到来,之前大伯给我们写信,得知您怀了两个弟弟,父亲很高兴,都想回来看一看了,但就是抽不开身。” 哥儿很难生出女儿来,秦斐俞肚子里的这两个除了是弟弟,萧峰不做他想。 “我知道的,”秦斐俞也是当将军的人,秦家镇守一方,萧家镇守一方,他能回京,也是北方事少,有副将镇守,问题不大,但萧家这边面对的确是野心勃勃的大商,自然走不开,“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且嘱咐小霖他们多多小心。” 萧峰连连点头,又同其他人说了几句,同苏晏抱了会,这才恋恋不舍的上马。 嘀嗒马蹄声响起,萧峰没有回头看,他知道,身后的亲人都在看着他,他必须往前走,不能回头。 许云帆回来时,没见萧峰,估计人走了,原以为萧奶奶几人会因此难受几天的,结果,他一回来,苏晏等人就围了上来。 许云帆是丝毫不知谦虚、低调为何物,信誓旦旦的,像只开屏的孔雀,“不难,都是小意思了。” “这次榜首肯定有我的一席之地呢,奶奶,你还不相信孙婿的实力嘛。” 看许云帆那副老子天下第一厉害的样,萧衡之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许云帆后背,“行了,不吹牛你会死啊,当年你岳父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子都不敢说这种话,你小子哪来的脸,待会要是考不了榜首,我看你丢不丢脸。” 又被打了一巴掌的许云帆后背一痒,“嘿,我哪里吹了,岳父,你怎么小瞧人了,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啊,我实力摆在那。,岳父你眼瞎啊,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许云帆不是会说大话的人,他是个长在国旗下,根正描红的诚实的孩子,这不,会试成绩一出,红榜上第一名的会元不是许云帆还能是谁。 好了,又一大帮人上门道喜,小秦家又得在云润酒楼设宴,方夫郎几人在后厨,再次拿出看家本领。 方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干活起劲的不得了,就是方爷爷,手中的大锅都被他颠的里头的菜几乎要飞到屋顶上去了。 至于以前弱不禁风的方阿叔,来到京城后,没有什么烦心事了,顿顿有肉吃,脸蛋已经圆的像个盘,看起来还怪可爱的,一点都不像是生了几个孩子的人。 第348章 姐姐来给我赚家产咯 如今唯一让许…… 如今唯一让许云帆感到棘手的事, 大概就是秦斐俞了。 秦斐俞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看起来貌似没什么问题,但随着月份越大, 这孩子长的就越大, 许云帆猜测,这两娃大抵是不能顺产的。 之前为了两个孕夫, 许云帆在吃食上下足了功夫, 平日又督促两人多多走动, 否则胎儿太大,他怕秦斐俞他们生的困难。 可令他害怕的事还是来了,秦斐俞肚子里的小家伙胃口太好了,每每看到秦斐俞的肚子, 许云帆都觉得害怕。 但要说剖腹产,他……哎,要是他姐在就好了, 方家老二可是医学界的天才, 她来了, 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会试过了, 还得等五月份的殿试, 这班还得继续上。 许云帆刚从刑部出来, 外头的人看到他, 赶忙凑上去,“许大人, 有人找你呢。” 比起其他官威甚重的大人,许云帆堪称亲民,加之之前为民工讨薪等事, 百姓对许云帆是一点不怕,只有满满的尊敬以及拥戴。 “有人找我?谁啊?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了?”许云帆一连三问,对于百姓的事,他不觉得麻烦,能力范围之内允许的事,他奉行的是,能帮则帮。 “不是不是,我们没啥事,是这样的,凤影楼那边来了四个姑娘,她们身穿异服,披头散发的,但是很是漂亮,她们说是从远方而来,想寻她们小弟,我们一问他们小弟是谁,她们说她们小弟叫许云帆,我等一听,嘿,这不是跟许大人同名同姓么,对方又是远方而来,不管是不是,我就特意跑来跟您说一声。” 许云帆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力所能及的事,百姓自然也愿意为他做。 许云帆脑袋嗡的一声,“你说来了四个姑娘?披头散发的?” “是的呀,可漂亮了,比草民见过的其他小姐还要好看,所以……” 那么漂亮的姑娘,真有个弟弟,那肯定是帅气非凡的,许云帆可不就是帅的快上天了么。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他们肯定是一家子。 许云帆来不及多想,道了一声谢,翻身上马赶忙往凤影楼赶去。 许云卓真的猜对了,多做善事,真的能让他见到亲人。 只是令许云帆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几个姐姐都来了。 真是太好了。 许云帆快飘了。 他姐姐们来了,他又是那个被宠上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王子了。 几个哥哥的爱太糙,就比如他表哥,难得见一面,请客还是请的两毛钱一根的,前头有几口红豆的雪条,整天就只会压榨自己,把自己当免费劳力使唤。 几个姐姐就不一样了,爱他就给他买买买,几千万的跑车,他多看一眼,第二天,车子就停车库里了。 姐姐的宠溺,与夫郎的宠爱是不一样的。 许云帆美的厉害,一路骑马而行,都顾不上怕冷了。 待他赶到凤影楼,看到几道高挑的,留着大波浪长发的背影时,呼吸一窒。 仅仅只是一道背景,许云帆便能肯定,真的是她们。 “姐!” 一声姐,许云帆喊的音都破了,在不远处的几人转过身来时,看到想了两年的面孔,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弟。” 对方家几姐妹而言,不过是两个月不见这个从小被她们宠着的小弟,可一想到大哥说的,小弟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了那么多苦,眼泪哗啦啦就涌了上来。 哪怕穿着恨天高,方大姐稳稳的跑向许云帆,待触碰到人了,忍不住亲了许云帆两下。 毫无欲念,只有无限的思念疼惜需要借此宣泄。 许云帆红着眼,任由方大姐抱着,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抵着头在埋在对方肩上,虽是姐弟,许云帆也不好把人抱进怀里,双手乖巧的垂在身侧,轻喃一声,“大姐,我好想你。” 另外三人也跑过来了, …… “润哥儿,不好了,许云帆……”蒋云深气喘吁吁跑进门,一口气没喘匀就急着把秦润往外拉。 不明所以的秦润:“发生了什么事了?可是云帆有事?” 好不容易喘上气的蒋云深恶狠狠的道:“许云帆他不要脸,当街同几个姑娘搂搂抱抱,还亲了她们,我亲眼所见,这还得了,润哥儿,快,你快去喊萧王爷还有秦将军他们,让他们收拾许云帆去,这人无法无天了,你俩才成亲多久,他就同其他女人好上了,还当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又是置你与何地?” 蒋云深是真的生气了,他喜欢许一,许一又是秦润的大伯,日后,秦润就是他的侄儿了,许云帆敢对不起秦润,他第一个不答应。 许云帆不止亲了几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心机颇深,竟是崴了脚,不知是乐意之至还是迫于无奈,许云帆男友力爆棚,直接单手把人抱了起来,一手还给人提着鞋子,也不知道其他姑娘为何见到这一幕,啊啊的惊声尖叫起来,一点都不矜持。 但蒋云深必须得承认,当时的他,不知为何,就有一股冲动,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激动、兴奋,好像被许云帆抱起来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似的。 他娘的,许云帆这家伙确实是有点东西的,明明他已经心有所属,在许云帆面前,还是不免被美色所惑。 “不可能的,你是不是看错了?云帆不是那样的人。”哪怕蒋云帆亲眼所见,秦润还是不信,那个说过一辈子就他一个的人,怎么会背叛他呢。 蒋云深看着满脸怀疑的秦润,怒道:“有什么不会,老一辈不是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爬的高便会妻妾成群。” 公路建成等政绩一一见到了效果后,许云帆这家伙被萧衡之、缚青胥等人联合上奏,缚青雩“迫于无奈”,只得破格给其升官,如今,他不在是许学士了,而是许少师。 何谓少师? 在大晏朝,其职责便是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通俗易懂点,就是类似于秘书。 但许云帆对这一官职并不太满意,毕竟少师听起来很不错,地位尊贵,更是从一品的官职,又是君主的辅弼之官,每天都能见到皇帝,混成皇帝跟前的红人,前途更是无限,可这官位,实权却不大,每天还忙的晕头转向。 许云帆对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甚至还想罢官不干走人,还是缚青雩好声好气哄了几天才勉为其难的干了。 许云帆看不上眼的官职,在其他人看来,却是羡慕嫉妒的眼红,就这,只要许云帆想,想要什么人没有? 蒋云深也不想信,可他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真的,润哥儿,我亲眼所见,云帆不仅亲了她们,还抱了她们,任由那几个女人亲他抱他,若他没有那个意思,他会让人碰?” 秦润不信,他相信许云帆的为人,“我信你,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云帆不会背叛我的,我去找他问清楚。” 说完,秦润不顾蒋云深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跑出门,方出门,秦润便看到被四个貌美却各有各的风姿的女子簇拥着往回走的自家夫君。 被几个女人围在中间的许云帆笑的很是幸福,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任由左右两边的女人稀罕的捏他的脸,还挽着他的手。 挽着许云帆手的女子一张红唇轻启,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秦润瞧见许云帆乖乖的张开手,任由对方又摸又看。 另一个女人不知为何,要哭不哭的,眼眶红通通,摸了把许云帆的脸,终是忍不住,掩面而泣。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夸赞无需多说了,不管四人如何,秦润一眼便知,这四人长的实在太过漂亮,比他见过的其他富、官之家的小姐还要亮眼几分。 “看,就是她们。他娘的,许云帆居然还敢把人带回来?”蒋云深真是服了,许云帆莫不是没搞清楚,他入赘哥婿的身份? 莫不是以为,当了少师后,他们便奈何不了他了,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不成? 哪知,秦润却突然紧张的不行,像是受惊害怕的小兽遇到了捕猎者,害怕的转身跑回窝里。 秦润太紧张太害怕了。 他跑回屋转了一转,这才打开衣柜找起衣服…… 还不等秦润收拾打扮好,许云帆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润哥儿,你快出来呀……” 蒋云深对许云帆背叛秦润一事感到异常的愤怒,本想给秦润出气,给几个女人一个下马威的,哪知,许云帆见着蒋云深,不说一点都不心虚了,还笑呵呵的,“哎呀,云深,你来了,正巧了,待会留下吃饭啊,我几个姐姐今儿过来,咱们必须好好吃一顿。” “啥??”憋着一口气,不想太落许云帆面子又想替秦润出气的蒋云深半天反应不过来,讷讷的转眸扫了一眼姿色过人的四个女人,“她们是你姐?!” “是啊是啊,难道我们长的不像一家人吗?应该不会吧,她们这么漂亮,我长这么帅气,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好不好。” 蒋云深:“……” 噗嗤一声,跟在许云帆左手边的一位姑娘憋不住的笑出声。 她曲指轻轻的敲了许云帆一记,“你呀,怎么越大越……”不要脸了? “大姐,我这都是实话实说,以前我去大学找你们,你们的追求者就是这么夸我的。” 方大姐笑着摇头,暗道,许云帆长的好看,加上那些男人为了讨好许云帆,哪怕有的事不是真的,他们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方二姐落落大方的笑道:“你是蒋云深吧,云帆同我们提起过你,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蒋云深伸长脖子,略显尴尬,扫了一下四个大美人,“几个姐姐好。” 几人互相认识了一番,许云帆这才进屋喊秦润。 从许云帆口中得知,从小被她们疼到大,跟眼珠子一样的弟弟居然是他们众兄弟姐妹中最先结婚的那个人,四姐妹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现在的接受,只需一个秦润。 她们都在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俘获住了她们宝贝弟弟的芳心,以至于回来的路上,每每提到这个秦润,许云帆的脸上总会自然而然又不经意的流露出幸福,开心的神情来。 正在找衣服换上的秦润被推门进来的许云帆吓了一跳。 发现秦润紧张的额上冒汗,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许云帆一下子就知道为何了。 他笑出声,几步上前将不安的人抱住,“你刚才跑什么?我都看到你了你还跑。” “我……我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见岳父爹爹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带紧张的,就跟见了自家爹娘一样。” 秦润摇摇头,“不一样的。” “哪来的那么多不一样,放心,我姐姐她们都很好的,她们可疼我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她们肯定也会喜欢的,不要紧张好吗,放心,一切都有我在呢,我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委屈,更不会让自家人欺负自家人。” 紧张到掌心冒汗的秦润低垂着脑袋,“我怕她们对我不满意,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觉得我好。” “怎么会?”许云帆很是震惊,“我几个姐姐眼光还没我高呢,我都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她们就更不用说了,跟我出去吧,得知我有了夫郎,她们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你了。” 出门的秦润还是很紧张,亦步亦趋跟在许云帆屁股后面,拘谨的厉害。 方大姐几人从许云帆去喊秦润时便站了起来。 “大姐,我有点紧张。”最小的方四姐将长发抚到耳后,“方才不经意看了一眼,对方转身太快了,我都没看清弟夫长什么样,你们可看清了?咱们过来什么见面礼都没带,对方会不会觉得咱们不重视他,怠慢了?” 方三姐摇摇头,“五官没看清,不过我倒是看到了,对方很高,怎么也得有一八三左右,身板也不是那类弱不禁风娘们唧唧的类型,就那身材而言,我就能给对方打六十分了。” 身为设计师的方三姐虽不是娱乐圈里的人,因为工作,没少接触娱乐圈里的人,那些国际名模什么的,不知见过多少,不得不说,自家这位素未谋面的弟夫,仅仅一个背影,确实有吊打名模的本事,难怪能拿下她们小弟。 方四姐舒了一口气,后怕的拍拍胸脯,“那就好,我真担心小弟找的另一半两条腿合一块都没我大腿粗。” 不是方四姐有刻板印象,觉得男生就该长的比女孩子高壮,娇娇软软可可爱爱的男孩子其实也讨人喜欢,只是在她看来,小弟真的要弯,她希望能掰弯小弟的人,无论是哪个方面,总归要同小弟不相上下才是,而不是一个瘦的让她们见了都得自惭形秽的另一半。 方二姐道:“见面礼什么的,之后咱们再想办法补上吧,谁也想不到,穿越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身上,要不是大哥……估计我们都还以为小弟在国外玩呢,小弟在这没有根基,以后我们可得多费心些,给他赚些家产才是,断不能让人小瞧了。” 说到许云卓,几姐妹表情复杂了起来。 她们从不知道,姑姑居然还有一个大儿子,若不是许云卓突然回家,只怕她们一辈子都不知道她们还有这么一个表哥。 哪怕没见过,在见到许云卓时,她们还是感到了一股来自血脉牵连的亲切感。 从许云卓口中得知许云帆一事,许、方两家本不想相信,毕竟,据他们所知,许云帆出国也就一个月时间,怎么就那么扯淡的穿到大晏朝去了? 奈何,再不相信,在他们一个个联系不上许云帆,派了一批又一批人前去寻找皆是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后,不信也得信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次居然是她们四个过来了。 刚过来时,四人是一脸懵逼,好在她们运气好,落在京城,拿出身上不多的首饰,终于打听到了自己身处何地,又问了京城内是不是有许云帆这么一号人,好不容易找到小弟,四人身上的衣物还是小弟买的,她们除了耳环、项链、腕表这类平日会经常佩戴的首饰外,啥也没有,何谈见面礼。 真是太臊了。 她们几个,怎么说也是身价不菲,结果这时候却连一件像样的见面礼都拿不出来。 “小弟说了,大哥的夫郎也就是咱们嫂子还有侄儿也在这,待会见到人记得打招呼。”二十四岁的方大姐嘱咐道。 方二姐:“知道的,大姐,这种事不用嘱咐,我们有分寸,就是这嫂子似乎喊的不是太恰当,要不还是入乡随俗喊对方小哥吧,或者同小弟一块喊方哥?” “都可以。”方大姐扶额,“回来的路上,小弟说到的齐修泽四人一事,你们……就算不喜欢,也要委婉一些,毕竟对方怎么也跟小弟称兄道弟,并非什么狐朋狗友,而是过命交情,在小弟白手起家时他们能伸手帮了一把,这份恩情,咱们得记着。” 方二姐三人纷纷点头,“大姐,我们知道了。” “咯咯……”方三姐咯咯笑出声,“我常听说,只要混得好,老公在高考,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说实话,以前这类追求者,穿着校服,稚气未脱,适合谈恋爱,却不适合结婚,听说古人十四五便可成亲了,也不知道那几人对咱们是单纯的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 在方三姐看来,一见钟情并非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便是瞬间的心动悄然绽放,一眼即永恒。 而见色起意,不说也罢。 说来也是有点稀奇,就她们的身份、长相,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上,压根不缺少追求者,那些公司老总啊也曾邀她们一同共进晚餐,说来奇怪,对于这些追求者的示好,她们每次都是毫无波澜,就觉得很无趣,很反常的是,听小弟说起在这个异时空,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喜欢着她们,甚至在小弟面前以姐夫自称过,几人只觉得好笑,却没有丝毫气恼。 要知道,要是哪个这么不要脸的,尚未得到她们的认可便以她们男人的身份自居,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只会让人觉得反感、厌恶,不快。 方四姐却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若无回响,必有一伤,若是……只怕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四人说着话,蒋云深提着一个炭盆进来了,拘束的拍拍手,“天气冷,你们且先过来烤个火吧,小心着凉了。” “麻烦你了。”方大姐客气道。 这时候方二姐拍了方大姐一下,“大姐,看,那就是咱们弟夫,乖乖,云帆这眼光真的绝了。” 饶是见过国内外无数名模的方三姐眼球差点一突,愣了好一会,单手捂住嘴巴,激动的差点失态到惊声尖叫,“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咱家小弟,这眼光真是随了我了。” 要不是看多了自家小弟的美颜暴击,方家姐妹这会只怕要叫出声了。 他娘的。 不是只有男人才会好色的。 赏心悦目的美色嘛,谁不喜欢,又不是超凡脱俗的神。 秦润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他一进到堂屋,方家几姐妹即刻站了起来,一个个身高本就有一米七多,也不知她们穿的什么鞋子,这会直逼一八多,一身绝佳的气质不说有多凌厉,总归让人很难忽视。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这是我的夫郎秦润,你们喊他润哥儿就行了,润哥儿,这是我大姐……” 许云帆一介绍,局促不安的秦润乖乖的跟着喊人,他怕喊慢了,表现不好了,许云帆的家人会不喜欢他。 哪知,方家几姐妹打量了他好一会后,对他那叫一个和颜悦色,话里话外无外乎是许云帆能遇上他,有他这么一个夫郎,真是走了大运了。 几人聊了好一会,面对笑意盈盈的几个姐姐,秦润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云帆,你快喊人去通知方哥还有爹爹他们。” “我已经让人去喊了。” “你那几个朋友呢?有时间过来吗?”方大姐突然问了一句。 一想到想当自己姐夫的几个混账小子,许云帆随口道:“估计是没时间的,大姐,他们都是家里的少爷,整天见这个见那个,只怕没时间。” 方二姐好笑道:“你小子少在我们面前扯,人家是你的朋友,我们难得过来,怎么也得当面谢谢他们的。” “不用,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 “感情再好,礼数也是不能少了,不然传出去了,就是我们不懂事了。” 许云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那我让人去通知一声吧,那几个混账见着你们了,指不定又得喊我小舅子了。” 方大姐只是笑,许云帆的口是心非,她不是看不出来。 能让许云帆当成兄弟的人,其他地方如何暂且不说,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这样的人,见见也无妨。 许云帆一走,蒋云深也趁机回去了,人家姐姐来了,他一个外人不好久留。 只剩下秦润一个人被几人包围,看出秦润的紧张,方大姐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们姐妹几个又不是母老虎,不吃人的。” “没……不是,我没有紧张。” 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就这,还不紧张? 方大姐:“有些话,我想同你聊聊,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的,但姑姑姑父他们不在,我便逾越一次了。” “我家小弟自出生开始,他生来便身处罗马巅峰,这是很多人努力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自他出生,我们两家在他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我们不求他成才或者回报我们什么,我们的只是因为爱他,所以,身为父母,身为亲人,竭尽所能的给了他我们能给的最好的物质条件,可以说,他的出厂设置,哪怕是一块小部件,都是最高配置,我们放在心尖上疼着的人,说实话,无论是身为父母还是身为长姐,我们都希望,他的另一半是与他旗鼓相当的存在。” “长辈们倾注心血照顾他培养他引导他,我们兄姐呵护他,陪伴他,我们当眼珠子护着的孩子,谁都不希望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日后为了其他人吃他不该吃的苦,担本不该他担的压力。” “说实话,你是王爷的孩子,是将军之子,在我们姐妹看来,其实并非尊贵到令我们刮目相看,我家小弟身份不比你低,他外公是地方军衔最高的长官,他大舅二舅是中央官,父亲又是首富,无论是权、财,他都不比你差,我小弟说他入赘了,可润哥儿,你记住了,他背后还有一个方家、许家,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在,哪怕在大晏朝,我们啥也不是,但若是……他大可回去当他的太子爷。” 回去? 回哪去? 方大姐这番话,听的秦润心惊胆战,甚至有种万念复灰的绝望,他急急忙忙表态,“大姐,我知道,云帆很好,无论是哪方面都很好,我知道的,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他,这一点我清楚,我很清楚他的好,也感受过。“ “我知道,说什么我努力给他最好的生活,或者我爱他这类的话,其实除了好听,自我感动之外,一文不值,我能给云帆的生活,对他来说,不过唾手可得,财、权,他会挣,根本不需要我,反倒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他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我知道我对他没有帮助,也不能给他带来助力,可我就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喜欢的快要死了,他娶了我,不管是我还是他,都要对彼此负责的,我们不能分开,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不允许,他也不允许,哪怕是大姐也不行。” 这句话,秦润说的很勇敢。 他为了维护他的爱,勇敢的面对,并且出声反驳。 明明面对方大姐时很是拘束,因对方是许云帆在意看重的亲人,他明明是那么的害怕,怕她们对自己不满意,可在对方让许云帆回去时,明明很怕留下不好的印象,明明已经紧张到手中都快抓破的秦润还是勇敢的说了谁都不能拆分他们的话。 方大姐几人静静听着,就在秦润紧张不已,仿佛方大姐只要说让他们分开,这个人便会受不住即将奔溃时,方二姐出声了,“大姐,不要说的那么严肃,你看,把我们弟夫吓的,小弟要是见着了,该有多心疼。” 回来的路上,许云帆对于自己白手起家以及吃过的苦头等事,不过三言两语涵盖,事关秦润,他却事无巨细的说了。 当事人根本看不到,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每当说到秦润时,许云帆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见此,方家几姐妹如何不知,同秦润好,不是不知情爱的少年人情窦初开的选择,而是心之所向,如同丘比特的神箭击中,从此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再无他人的位置。 方大姐轻舒一口气,抓过秦润还带着薄薄一层茧子的手,见其手背上淡淡的伤痕,忍着胸口酸胀的不适,“我不是要拆散你们,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弟他没吃过苦,更没受过罪,但他选择了你,明知你……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留下,同你撑起这个家,哪怕他是个男人,但,感情这种事,一旦伤人,是不分性别的,如果哪天你觉得他哪里不好了,我希望你不要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最好让他返厂,我们会教他。另,之所以说这些话,我不是想告诉你,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又做出了牺牲,你应该如何报答他这种狗屁的话,或者对你进行道德绑架,都不是,我只想告诉,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他选择了你,证明,你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欺负我弟弟,他虽入赘,却同你是平等的。” “大姐……”秦润没想到峰回路转,下唇抽动了两下,“我是真的很喜欢云帆,我不会欺负他的,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受一点儿委屈的,我会心疼,也舍不得。” “正因为他是我弟,所以,他的为人,我们深知,他既然选择了你,那么,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无力再爱你之前,他定不会背叛你。 你们在一起,你的长辈,定也同他说过这些,嘱咐他不可负你的话。 他爱你,我们疼他,他舍不得你受委屈,我们又如何舍得让他受委屈? 我们身为他的姐姐,自然也是要叮嘱你的,秦润,你不能负我弟弟,若是哪天,你对他的新鲜感过去了,对他没感觉了,我们会带他走,我的弟弟,谁也不能伤他分毫,哪怕是他的爱人也不行,谁敢伤他一分,我们几个,就算豁出去,势必也要为他讨个公道的。” 林府。 林父恼怒的指着林萧然的鼻子就开骂,“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这个不要,那个看不上,怎么,你是要娶天仙不成?” “爹,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吗?”林萧然烦的头都快炸了,“大哥不也还没成亲,你们不催他,老催我做什么?我才十九,刚考上举人,当下除了家世,要什么没什么,我成什么亲?” 林父一噎,一旁的林母则是暗道,老大要是催得动,他们还能越过老大来催老二赶紧成亲?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也行。 ”林母小心翼翼的劝道。 林萧然烦的不行,狠狠的捋了把头发,“爹娘,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们能不能别逼我?” 林父气道:“意中人?一年前你就这么说了,可每次我们问你,对方是哪家姑娘,你呢,支支吾吾说不出对方姓甚名谁,年芳几何,家住何方,一问三不知,你让我们怎么信你?你且看看其他人,人家儿子都会跑了,要真等你立业了再成亲,我看你这辈子就是个光棍的命。” 林萧然:“……” 太扎心了,这个家真的待不下去了。 “离家出走”的林萧然呼朋引伴就往云润酒楼去,路上不忘同哥们诉苦,“你们说,我就那么老了吗?二十还没到呢,做什么就非得逼我?” 沈如溪摇头叹气,“一样的,昨晚吃完饭,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就来劝我同我表妹赶紧成亲,可我对表妹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成亲?” 感觉都没有,要是成亲了,怎么亲的下嘴? 他都不敢想,夜夜同一个不爱人的躺在一起,行那等云雨之事,该是何等的煎熬,他做不到,蜡烛一吹,“提枪”就干,然后生几个孩子,一辈子锁死的事。 谢柏洲不语,他也烦,毕竟年纪是真的到了,唯独齐修泽施施然,一点不慌。 齐修泽慌啥,上头两个哥哥替他阻挡了绝大部分的炮火,他是绝对的安全,可,如果对象是意中人,谁不想成亲? 就在四人愁的只能通过大鱼大肉来发泄时,许云帆派来的小厮跑上楼,“哎哟,齐少爷、谢少爷……你们怎么在这,可真是让小的好找。” 这会才三点半,谁会想到几个少爷便开始吃晚饭了,小厮往四府跑,跑半天才得知他们来了云润酒楼。 方大姐让许云帆去喊人,喊是不可能喊的,许云帆偷懒了,吩咐几个小厮办事,自己背着手便回去了。 “你家少爷让你来找我们的?有什么事吗?”谢柏洲不急不慢问道,许云帆那小子,跟他们混的太熟了,前段时间几人天天混一块,都快腻了。 秦家小厮道:“我家少爷让小的给几位少爷带句话,他的几个长姐来了,让你们过去一起吃个饭。” 第349章 不就是皇子嘛,干就完事了 “什么…… “什么?”林萧然嚯的站起来, 激动不已,声音都在发颤,“云帆的姐姐来了?来了几个?” “四个, 齐少爷, 你们赶紧过去吧,小的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想必许大人已经等急了。” 小厮话音刚落, 几道劲风吹过, 再看时,桌前哪里还有齐修泽几人的身影,人已经上了马车,跑的没影了。 没办法, 这种时候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被几个姐姐哄着的许云帆噘嘴气呼呼的双手抱胸,“做什么还要叫他们来嘛, 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 方大姐哄道:“那不是你哥们吗?我们几个身为你的姐姐, 难得过来一趟, 总得见见人,哪怕没有礼物, 口头上也得表示几句, 否则, 那就是我们不懂事了, 小弟,朋友帮你, 不是应当或者理所当然的,我们几个在这,别的帮不了你, 但该有的礼数,我们不能落下了,让人背后说你。” 要是在华国,她们几个的身家,不说富可敌国,几百万的见面礼还是可以做到眼都不带眨一下,奈何今非昔比,只能把态度搞上去了。 许云帆瘪瘪嘴,“那真是便宜他们几个了,你们都不知道,他们居然想当我姐夫,这样的兄弟要不得了。” 方三姐捏了下许云帆的脸,“不是说方哥也在家吗,还有几个孩子呢?” 从进门到现在,她们只见到了哪哪都满意的弟夫,还有蒋云深,其他人却是没见到。 秦润赶忙道:“方哥带几个孩子去方家了,等会就回来了,大姐你们饿了吧,我马上准备晚饭去。” “好,那我去帮忙吧,”方三姐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听小弟说你的厨艺很不错,我们几个对厨房的事不怎么在手,只能帮忙打个下手,你别嫌弃。” 秦润赶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做就好了,你们坐着,天气冷,小心冻着了。” “你怕我们冻着,我们自是也担心你冻着,没事的,大家一起做,很快就好了。”方四姐对秦润是越看越满意,眼里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 许云帆站在秦润身后,懒洋洋的,像是没骨子似的,差点没扒在秦润身上。 他的下巴抵在秦润肩膀上,“我给你打下手,姐姐们在这儿烤火吧。” 两人刚进厨房没多久,齐修泽四人便到了。 惦念已久的人终于要见着了,站在院门口的几人,竟是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不敢再往里踏一步。 四人你推我我推你,“修泽,你先进去。” “你先进去,我……我不行的,我好紧张,柏洲,你快给我看看,我头发乱吗?穿这一身可合适?帅不帅?” 齐修泽几人还在争着,一道疑惑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入耳,“你们就是云帆的朋友吗?” 齐修泽机械性的转头看去,嚯! 见到方大姐的那一刻,齐修泽的心跳频率失去了控制,一股热气直充门面而来,一张被誉为萧衡之第二的俊脸红的快滴血。 特别是见到方大姐嘴角微扬,一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时,齐修泽更是害羞的躲到谢柏洲身后,看都不敢看人。 有趣。 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小男生。 小鲜肉就是好啊,就是一个害羞的表情,也是这么养眼。 方大姐挑挑眉,将几人带了进去,方二姐三个早等着了,见到齐修泽几人进来,三人愣了一下,不由暗道,能跟自家小弟混到一块,这四人确实有长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资本。 别看齐修泽四人害羞了,但每一步皆是四方步,俊郎的外表,挺拔的身姿,气场全开,气势仪态十足,抬头挺胸的样子,散发着令人眼前一亮的魅力。 四男四女坐在火盆边烤火,很奇怪,以前同许云帆在一起,天南地北都能吹上几句的齐修泽几人像是犯错的孩子,坐的拘谨,大气不敢出,话不敢说,就是脑袋都一直垂着,可又一副蠢蠢欲动,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惹得方家几姐妹很是想笑,心情莫名愉悦。 怪不得,富婆都喜欢找男大男高,每天调戏纯情的男孩子,确实能愉悦身心。 方大姐低低的笑了几声,方四姐直接来了一句,“听小弟说,你们几个经常揶揄他,说要当他姐夫?”惹的齐修泽几个耳垂都在滚烫发热。 “不是,我们就只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冒犯之意。”沈如溪嘴快,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瞄了方四姐一眼,在对上对方含笑的眼眸时,慌了,赶忙解释,生怕方四姐以为他们几个都是登徒子,就算是,也是齐修泽他们仨是,跟他绝对没关系。 方三姐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的问,“噢,所以,一切都是开玩笑呀?玩笑都是当不得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林萧然:“……” 完蛋了! 沈如溪嘴巴动了动,有心想说什么,在触及方二姐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心一横,“想当云帆姐夫,这句话不是开玩笑,抱歉,情难自禁的事,控制不住。” 沈如溪突然的直白,反而弄的方家几姐妹一愣,就在这时,小宝稚嫩的声音响起,“父亲,秦爹爹,你们的宝贝回来啦~” 一听到孩子奶呼呼的声音,方家几姐妹赶忙站起来,纷纷迎了出去。 见到小宝的那一刻,方家几姐妹瞪圆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许云帆小时候。 得到许云帆几个姐姐到来的消息后,方子汐便匆匆带几个孩子回来了,就是秦斐俞等人都赶了过来。 今天的小秦家很是热闹,方家、萧家、秦家的人都过来了,两桌人都坐不完,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一群人相互介绍寒暄了一番,许云帆拉着方二姐,“二姐,你帮我看看,我爹爹这肚子会不会太大了?” 许云帆最近都在愁,秦斐俞的肚子大的有点过分,隔三差五他就要给秦斐俞看看,生怕出了问题。 方二姐是个大夫,涉猎广泛,虽不是妇产科医生,但还是会一些的,对于自己的能力,方二姐很是自信,“好的,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在呢。” 许云帆撒娇的晃着方二姐的手臂,“那就辛苦二姐了,爹爹的事就麻烦二姐了。” “应该的,都是一家人。”方二姐宠溺的刮了下许云帆的高鼻梁,“二姐说的没错吧,技多不压身,你有时间多跟二姐学学。” 方三姐跟着道:“对的,趁我们过来的这段时间,你想学什么都可以,有姐姐们在,你想学什么,姐姐们包教包会。” 许云帆头大了,转移话题道:“二姐,你也给我岳父看看,他中毒了,虽然我开了药,却是无法根除,你看看,这事你能不能给我解决了。” 萧衡之中的毒太久了,许云帆只能压制,清除部分毒素,若是彻底清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萧衡之现在同正常人无异,但因为体内无法清除的小部分毒素,他的身体其实比其他人要弱很多。 一提起秦斐俞的毒,萧家人沉默了,不明所以的方二姐半眯眼眸,“中毒?谁给你岳父下毒了?这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们许家的亲家人,这是不把我们放眼里了啊。” 别看方二姐姓方,在他们眼里,许家就跟她们家一样,无论是姑丈还是表哥表弟同她们同亲手足并无什么差别。 所以,许云帆的亲家人,在她们看在,自然也在她们护短的范围内。 许云帆:“还不是大商国,我岳父可是异姓王,萧家手握兵权……所以他们就想搞我岳父,可惜我目前没啥能力,否则这个仇,我早报回去了,姐,他们还想暗杀我,要不是小弟天赋过人,一步百计,说不定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自家被宠着,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弟居然被人暗杀? 闻言,方家几姐妹却笑了,“不急,谁打你,你就加倍的打回去,对方想搞你,你就搞回去,不就是一个皇子吗,干就完事了,你想报仇,此事我们助你,武器没有,让你三姐给你设计几款出来,制造武器的家伙我也能给你做出来,要是他们再敢对你出手,你只管打回去,打到他们不敢再来为止,乱世用武,治世用文,要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服气也得憋着。” 萧衡之听到这都哽了,难怪许云帆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不服就干的脾气,感情这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惯出来的啊。 方大姐如此霸气侧漏的话,听得在场的人不禁汗颜,齐修泽看向方大姐的目光更亮了。 许云帆在桌下的脚踩了齐修泽一脚,低声道:“你小子,目光收敛一点啊,当我不存在呢?” 齐修泽啧啧两声,“儿大当婚,女大当嫁,云帆,你都已经成亲了,总不能拦着你几个姐姐不嫁人吧。” 看得出,许云帆这几个姐姐很是宠许云帆了,无论是看向许云帆的眼神,还是行为举止上,都不难看出,几人对许云帆有多疼爱。 秦润纳闷的扫了一眼坐在一起的四个大美人,有这么漂亮好看的侄女,他的婆婆能差到哪里去? 难怪能生下许云帆这样的孩子。 “看什么?我几个姐姐是不是很漂亮?跟仙女似的?” 耳边响起阴测测的话,没反应过来的秦润下意识的点头,“嗯,很好看呢,气质也好,一颦一笑都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真的很好看。” 许云帆:“……以前你还说我最好看,现在见着几个姐姐,你就看不见你夫君我了?” 秦润回头对着许云帆笑,“这种醋你都要吃?” “吃。”许云帆无理取闹道:“我就听不得你夸其他人好,你只能夸我,不然我要不开心了,你舍得让我伤心难过吗?” 无人发现的桌下,秦润伸手过去,轻轻挠着许云帆的手心,“自然舍不得的,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夫君,我怎么舍得。” 方大姐几人疼小宝,同样不会冷落了另外两个孩子,无论是秦安还是秦慕,方大姐她们都喜欢得紧。 乖巧又听话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趁着方家几姐妹同萧衡之一众人聊天时,秦润带着许云帆去往后院收拾出几间房间出来。 “让姐姐们住后院真的好吗?会不会太偏了点?”秦润看着对比被许云帆装修过的房间显得普普通通的几间房间,不由觉得不妥。 如此安排,几个姐姐不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被怠慢了吗? 许云帆笑道:“怎么不好,在我们那边,欧式风格的装修,我姐她们见多了,不稀罕,反而是这种古香古色的布置更让人喜欢。” 当初秦润买下这所宅子,秦主君他们让人打扫过,该添置的家具一样不缺,而且,这是两主君送给十年未见的孙儿的,抱着讨好以及弥补的心里,两人送出的宅院能差到哪去。 后院这儿不住人,几间房间难免落了点灰尘,方子汐还有秦主君几人过来帮忙整理,很快,几间房间就被收拾干净。 方子汐将打扫干净的房间扫了一圈,觉得应该没问题了,但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这些却是一样没有,“云帆,你看看,房内还缺什么东西吗?你跟我说,明儿我早起出去买了,对了,这胭脂几个妹妹喜欢用哪款?” 许云帆:“方哥,这些东西明早我再出去买,爹爹,你这已经几个月了,明儿我让二姐给你好好看看,我的医术有部分就是跟二姐学的,您不用担心,有我二姐出马,一切都不是问题。” 秦斐俞一手撑着腰,“好的,对了,衣服呢?准备了吗?” “爹爹,我让成衣店赶工了,待会就能送来了。”秦润预定的衣服,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皆是店里最好的。 不是他意欲讨好方家姐妹,做了这么久的东家,眼力劲还是有的。 方家姐妹身上穿的衣物,看料子就知道不是一般货,听许云帆说,以前几个姐姐给他礼物,怎么都是几百万几千万起步,人家对许云帆那么好,如今对方到了他的地盘上,他哪能怠慢了。 一切都准备好,天色不早了,秦主君他们就先回去了,剩下的许云帆一众年轻人哪里睡得了那么快。 难得相见,许云帆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同方家姐妹讲,都舍不得回屋睡觉。 …… 又一个月后,方二姐给秦斐俞又看了一次,“可以了,不能再等下去了,秦叔,你且准备准备吧,我会准备催产针,您放心将一切交给我,您是我小弟的岳父,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们父子三人无恙。”旁的大夫不敢打包票的事,方二姐却是敢的,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 不敢确定的事,她不会乱说,一旦信誓旦旦说了,那便是有绝对的把握。 “好,那就麻烦你了。”秦斐俞吸了一口气,一手托着腹部,“越早卸货我也能轻松些。” 一旁的萧衡之盯着秦斐俞的肚子看,无论何时看,面对这么大的肚子,每次都能让萧衡之看的心惊肉跳。 说实话,怀了双胞胎的孕肚真的好看不到哪里去,连肚脐眼都被挤的变形了似的怪异,就是双腿都变得水肿,秦斐俞每每看到自己这样,再看身边貌似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前的萧衡之,不是没自卑过。 他焦虑过,也曾突然莫名其妙的伤心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一表现出一点不对的情绪,有时候就是连他都还没发觉,萧衡之却是即刻就发现了。 以前萧衡之说他这样不丑,还是那么好看,秦斐俞不信,就像走进了死胡同。 他摸着肚子,低下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不仅行动不便,就是半夜去个厕所都需要萧衡之搀扶,平时擦洗下半身这种事全都是萧衡之在做。 秦斐俞记得,生下安哥儿后,他那地方曾出了点问题,这次也不知道…… 端水擦身,萧衡之尚且做得来,若是他连那种事都控制不住,还得萧衡之替他收拾,萧衡之会不会被恶心到? 肯定会的吧,毕竟那种东西,从自己体内出来的自己都会嫌弃,更不用说别人了。 一想到生了孩子后可能发生的情况,一想到萧衡之脸上会露出厌恶恶心的神情,秦斐俞难掩难过,“你骗我,我这样很丑,你也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的。” “你要不听听自个在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斐俞,你疯了,怎么可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我何时说过我不喜欢他们了?他们是我的种,我不喜欢他们还能喜欢谁?你是脑子进水了跟我说这种话?” 萧衡之就不是会哄人的,例来都是别人哄的他,这种时候,说话小心翼翼,秦斐俞反而更敏感,越容易多想。 秦斐俞情绪不受控,低落的不行,“是你亲口说的,现在你又怪我。” “我什么时候说的?”萧衡之都不记得了,他犹豫的问,“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秦斐俞话语里带上指控,“有的,你说你有润哥儿他们就好了,你都忘了?” 萧衡之哑了,他想起来了,这话,他还真说过。 那是在得知秦斐俞有孕并动了胎气后,待他激动的心绪平复后,萧衡之寻思再三,才问的秦斐俞对孩子有什么想法。 那时候,秦斐俞反问他,萧衡之思考许久,老实道:“我不是很想要,对我来说,无论是哥儿还是儿子都一样的,我有了两个孩子,大的都已经成家了,可我却没有尽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这件事,我真的过不去,对润哥儿他们,我亏欠太多,哪怕润哥儿嫁出去了,但他永远是我的孩子,我只想好好的弥补他们,而且,你年纪摆在这,我只想你好好的。” 萧衡之当初说这番话,确实偏心了,对于尚未出事的孩子,他的心,自然会更偏向夫郎还有两个孩子。 后来孩子自然是留下来了,大夫说了,无论是留还是打掉,对秦斐俞来说,都差不多,既然如此,秦斐俞自是要把孩子生下来了。 萧衡之双手搓了几把脸,暗道,许云帆说的还真是不错,这怀孕的人,情绪起伏确实大,难怪他会让自己多注意一些。 眼见秦斐俞好像越想越气,萧衡之脑门有点冒汗,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男人嘛,拿的起就得放得下。 脸皮这种东西,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被秦斐俞指责的萧衡之委屈的无以复加,当即眼里蓄满泪花,美男泫然欲泣,一颗泪珠悬在如瓣的下睫毛上,要掉不掉的,“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太怕了,要是你出了事,我还活不活了?我就说孕期很煎熬的吧,你看看你,后边都睡不好,情绪也是说变就变,把我折腾的够呛,我是提心吊胆又得哄你开心,现在倒好,你还生我气了,是不是有了孩子,我就不重要了?以前你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最喜欢我的那些话都是哄人的屁话是不是?我就知道,有了孩子,你就不爱我了,你看看,现在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为了他们拿那些旧事故意挑我的错了,我都道歉过好多次了,你还是总拿出来说事,在你眼里,孩子远比我重要,连我的情绪你都不在乎了。” 好家伙,萧衡之这招反客为主倒打一耙端的是牛,人都不用哄了,还把秦斐俞吓了一跳,生怕好不容易追到嘴的肥肉飞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赶忙好声好气哄人。 “怎么会,孩子是孩子,你是你,我还是最爱你的,萧衡之,你不要这么说,你过来,我抱抱你好不好,你这样我心疼。” 萧衡之这才勉为其难的靠了过去。 屋外头偷听墙角的许云帆表示学到了,他岳父这一招就是高啊! 以后秦润要是这样,他就学岳父这么做,保管有用。 第350章 生了 秦润同秦斐俞简直是一个模子…… 秦润同秦斐俞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夫君一样的宠。 正因为秦润太宠许云帆了,以至于方家几姐妹都有点看不下去,每次总感觉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饭都不用吃就撑了。 再跟这对夫夫住个几年, 说不定她们还真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了。 奈何,搬出去是不可能搬的, 毕竟她们同许云帆的关系就注定了单独行动会不安全, 方大姐几人无奈, 只能住在小秦家,力所能及的接过许云帆、秦润身上的担子。 许云帆如今已经不能再上半天职了,每天回来,他是懒洋洋的, 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或者带几个孩子,可以,但你让他动脑研究什么药物之类的, 那抱歉, 他宁可发呆都不想费脑。 东武国驱虫药一事, 几天前扎吉亲自过来了一趟,不出许云帆所料, 回到东武后, 德蒙诺即刻着手驱虫药一事, 奈何收效甚微。 许云帆同扎吉聊了半天, 契书签了好几份,顺道还拿了一笔定金回来。 合作的事是谈好了, 有姐姐在,许云帆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方大姐几个无奈,只能亲自去谈合作商, 又找位置做了实验室,否则,与东武合作的那批药物只怕到期了都交不上货。 “云帆,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秦润有点良心过不去,为了药品一事,方家姐妹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来了还得帮忙带孩子,光是看着他就觉得累。 许云帆抱着团团给他喂奶,闻言,压根不当一回事,“哪里不好了?姐姐们疼我,肯定要给我挣多多的银子的。” 从小被宠习惯了,许云帆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她们在家闲着也是没事干,出去做的这些也是兴趣使然,你就别多想了,她们爱干嘛干嘛,反正我是管不了她们的,例来只有她们管我的份。” 话是这么说,许云帆垂眸扫了眼怀里的小舅子,暗道,几个姐姐搞这些事,还不是为了多给他挣些家产,小宝还有方子汐肚子里的大宝以后怎么也得有份家产傍身才行,仅靠他一个叔叔当牛做马的去拼,他不得累死咯。 说到底,她们几个终究还是担心他跟秦润压力太大,药物值钱,铁器同样值钱,方大姐方二姐会这个,自然要给他搞出来。 许云帆还美滋滋的,心想姐姐们可宠她了,等她们哪天回去了,他肯定得难过上两天,可谁知,人还没回去呢就先被人给拐了。 秦斐俞生后没两个月,方子汐便发动了。 很意外的,还没足月,方子汐便发动了,好在方母警觉,半夜时,方子汐弱弱呻吟一声,她立马就醒了。 秦润很快跑了出去,院子里闹哄哄的,小宝几个孩子都醒了过来,纷纷跑出来。 这一胎,方子汐生的还算容易,但小宝还是被吓住了。 在孩子生下来后,小宝拉着秦润就往屋里跑,两人连一旁的孩子都顾不上,纷纷围到床边查看方子汐的情况。 “秦爹爹,爹爹受伤了,爹爹没事吧。”看到床上已经累晕过去的爹爹,小宝泪光闪烁,拉着秦润的手直问。 秦润看向产婆,产婆赶忙道:“没事的,方少爷这是睡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耗费了些体力,秦少爷,要不要先看看孩子?” 得知方子汐没事,秦润松了一口气,“小宝听到了吗,你爹爹没事的。” “小宝不要怕,方哥哥只是累了。”秦安秦慕趴在床边,摸着方子汐的手,发现它是热的,眼泪才憋了回去,狠狠的松了口气。 “润哥儿,方哥生了?”方家几姐妹今晚做实验,很晚才睡,方母没让许云帆去喊人,有产婆在就好。 这不,孩子生下来了,许云帆又不方便进去,这才去后院把姐姐们喊醒了。 秦润点点头,“嗯,生了,一切都好,方哥只是累了。” “那就好。” 方母看着亲家人进到房里,几人并不是最先去看孩子,而是关心着方子汐的情况,看着刚刚出生的小外孙,不知为何,方母竟是觉得安心了。 确认爹爹没事了,小宝这才扫了屋里一眼,发现外头的弟弟,哭红的眼睛眯了起来,跑了过去,踮起脚尖趴着小床边沿看了好一会,“弟弟,爹爹把你带到哥哥身边很辛苦很疼,以后你要听爹爹们的话,知不知道,你不听话,哥哥就打你屁股了。” 一旁的方母听了,好笑的摇头,“小宝,这是弟弟,以后你就是哥哥了。” 小宝重重点头,腰杆都挺直了,“嗯,我以后就是哥哥了,我会保护好弟弟的,外婆,等弟弟长大了,我们家就有两个男子汉了,到时候,我们会孝敬外婆爹爹们,我会让弟弟乖乖听话的。” “小宝……”方母有点心思复杂,“宝贝弟弟是个小哥儿呢。” “小哥儿?”小宝歪了下头,踮起脚尖,伸手就去掀小宝宝的襁褓,待看到弟弟的小小鸟时,咦了一声,“外婆,弟弟也有鸟鸟,您是怎么知道他是小哥儿的呢?外婆好厉害呀,小宝都看不出来呢。” 方母指着小宝宝脖子上红艳的一颗小痣,“小宝,看这里,弟弟这里有一颗红痣呢。” “咦,还真的是呢,外婆,弟弟这颗红痣跟爹爹的一样啦,都长在这个地方呢,红红的,很漂亮,二叔三叔也有呢,小宝好羡慕呢。” 很漂亮? 备感新奇诧异的方母低头注视着小宝的发梢。 不一样,小宝的话同其人很不一样。 不论是孩子还是大人,看到一个哥儿的红痣,他们的第一个念头无非就是,这么红的哥儿痣,这孩子以后会很能生,就是要夸,也多是夸的这些,虽然很好听,但总给人一种,一个哥儿好不好的衡量标准就是他能不能‘很能生’,就好像,生育才是哥儿存在的价值。 小宝没有夸这些,他只是由衷的赞叹,这点红痣很漂亮。 方母眼眶一酸,拉住小宝肉嘟嘟的手,“为什么要羡慕呢?” 小宝呵呵笑起来,“因为父亲说,这是他们生前的红宝石,在他们投胎后,红宝石舍不得主人,便随主人一起降世,为了永不分离,红宝石就变成了他们身上的红痣,所以,弟弟这颗红痣就是红宝石变来的,父亲说过,这些生来就带有宝石的人,是被老天爷偏爱的孩子,才赐予了他们其他人没有的红痣。” “你父亲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的呀。” 方母望向门外一直往屋里看的许云帆,不由彻底放心了。 她承认,许云帆确实很好,但再好,许云帆也只是方子汐的小叔,一个小叔子,既要养侄儿,还得照顾小哥,一天两天的还行,长久下去,方母担心会有隔阂。 方子汐在小秦家住了也快一年了,每天乐呵呵的不说,小宝对许云帆、秦润的依赖更是与日俱增。 如果许云帆对方子汐父子不好,两人不可能脑子缺根筋的还在傻乐呵。 完全不知方母在想什么的小宝打量了弟弟好一会,拉着凑过来看孩子的方大姐,“大姑,弟弟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小宝想象中的弟弟是什么样的呢?” 小宝皱着小脸,“姑姑,弟弟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没有两个小叔叔好。” “哈哈……” 方大姐刚解释,外头的许云帆就喊了起来,“嘿,润哥儿,大姐二姐……你们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就不能出来个人跟我说说里头啥情况吗?” 他脖子都快伸长成长颈鹿了,这帮没良心的,居然没人记起他,至少应该出来告诉他方子汐如何了,他刚才生了个啥。 许云帆又喊,“润哥儿,方哥生了个啥?” “啪。” 赶过来的萧衡之正好听到这句话,一过来,二话不说,许云帆后背就是一紧。 “你小子,怎么问的,什么叫生了个啥,那是孩子,不是个啥。” “哎哟。”许云帆后背被拍得又疼又痒,伸手去够又够不到,怨念十足,“岳父,你真是太不斯文了,这么粗鲁可怎么是好,哪天爹爹受不了了,你就知道错了。” “闭嘴吧你,”萧衡之往屋里头轻喊了一声,“润哥儿,方侄儿还好吗?” 秦润终于出来了,“方哥已经睡着了,父亲,你怎么过来了?” 萧衡之同秦斐俞带两个孩子回萧家让萧爷爷稀罕两天,今晚并不在小秦家住,半夜还是萧八通知的他,“是暗卫通知父亲的,方侄儿生的是男是女,还是哥儿?” “是个乖乖软软的小哥儿。” “耶斯。”一旁的许云帆高兴到握拳,“哥儿好,哥儿好呀,软软的,多招人稀罕呀。” “是啊,小哥儿多好,可惜现在那两小子没一个是个哥儿,可惜了。”萧衡之无不惋惜道。 正想回去的产婆听到翁婿两人的话,不由多看了一眼。 真是奇了,人家盼汉子盼到烧香拜佛,他们倒好,一个个就爱哥儿。 这难道是怕儿子多了抢家产不成? 方子汐生了个小哥儿,可把许云帆乐坏了,在方母说了可以进去看看孩子后,迫不及待就往里冲。 原以为,许云帆这么急,会先去看孩子,到了房间里,他先是走到床边,低声问帮忙收拾的方三姐,“三姐,方哥睡着啦?累坏了吧。” “嗯,肯定累了。”方三姐掖紧被角,“待会你去把奶瓶还有小被子什么都拿到这边来,你四姐已经去烧水了,等会孩子饿了好泡奶给他喝。” “好,待会我就去,我先看看孩子。”许云帆美滋滋的围着刚出生的孩子看了一圈,明明不怎么好看的孩子,许云帆看了一眼又一眼,想夸又有点夸不出来,委实有点违心了。 倒是去倒水的方四姐回来了,“哎哟,瞧瞧这水灵的模样,跟我两个小舅舅一样,真是招人稀罕的。” 许云帆不说话,两手背在身后,像个老头子似的往儿童房去,孩子的东西都在那边。 “怎么了?”发现许云帆见着孩子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秦润赶忙跟在他身侧,关切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小哥儿的吗?” 许云帆:“是喜欢啊,可这个……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在村里时,他接触最多的小哥儿就是秦安、秦慕、大蛋,这三人,谁不是乖的没边? 到京城,像林多多,哎哟,小小软软的,抱着软乎乎,让人稀罕得紧。 “嗯?”秦润不理解了,“哪里不一样?” “我想象中的小哥儿白白嫩嫩,小嘴水润粉嫩,眼睛黑溜溜,可小侄儿怎么……像只猴子似的,你看他皱巴巴的,跟个老头子一样,都有点可怕了,我记得两个小舅子生下来的时候没有这么皱啊。” 许云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又难以相信的样子让秦润笑的肩膀直抖,“云帆,你好傻啊!” “嗯?”许云帆脚步一顿,身子一转,“你再说我傻是会被打的。” “你还会打我?”秦润一点都不信,许云帆是会打人,只要惹了他,不分男女,他都一视同仁,该吃巴掌,该被揣的,谁都逃不了,但许云帆从未动过他跟孩子们一根头发。 甚至都不曾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红过一次脸。 许云帆有点不太正经又嘚瑟的道:“怎么不打?我不打你,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床上一个劲的掉眼泪,哭着喊着让我轻点……” 秦润:“……你怎么这么不正经,什么事都能扯到那里去。” “嘿哟,这就是不正经了?我不过是陈述事实,你就说是不是吧。” 秦润使了点力,在许云帆腰上捏了一下,疼的许云帆龇牙咧嘴,“还是不是了?” “不是了不是了,我不说了,快放手,疼。”许云帆怏怏不乐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疼我了,都捏我了。” 秦润扶额道:“我这不是疼你了吗,疼不疼,你就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吧。” 许云帆:“……” “感觉到了。” 家里多了三个奶娃子,秦爷爷几人天天往小秦家跑,每天闹哄哄的,许云帆没啥意见,反正爱住就住,房间又不是不够。 一眨眼,五月殿试也到了。 一大早,许云帆被秦润喊了起来,“云帆,快起床了,待会就该进宫了。” 大晏朝的殿试没那么复杂,像许云帆所知的一些朝代的殿试,其流程还有什么御前宴会,上头的人要通过此宴会考察考生的形象和礼仪等等。 在大晏朝,殿试的流程就简单多了,考生进宫,有专门带路的公公带领考生前往大殿,由皇帝主持,考察考生策问、试赋等,全面考核考生的才华学识以及应变能力等等。 待考核结束,由皇帝当场宣布考核排名,之后,该着装游街的游街…… 外头天还黑着,许云帆困顿的撑起身,一手揉着睁不开的眼睛,“这么早就进宫?皇帝都还没睡醒吧。” “不早了,昨晚爷爷说了这个时辰就该出发了,等会你先吃点东西,咱们这儿到皇宫需要小半个时辰,到时候天也亮了。” 秦润忙着给许云帆拿衣服,整个就像一个管家婆,许云帆揉着眼睛,“不用找什么衣服,平时我怎么穿今儿还怎么穿就好了,反正到时候还得换。” “嗯?”秦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许云帆信誓旦旦,“等我考上状元了不得换红服带红花游街吗?” 秦润喉结动了动,“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考上状元吗?” “嘿,”许云帆瘪瘪嘴,“我什么水平你还不清楚,都小五元了,等再考了状元,那就是小六元了,听说咱们大晏,二元常有,六元就跟浪里淘沙,我不是跟你说了,要给你当状元夫郎的吗,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秦润:“如果,我说如果,你要是中了探花呢?我听父亲他们说,古往今来,探花便是你经常说的那什么,就颜值担当。” 许云帆:“……” 糟糕,还真忘了这茬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那怎么搞?要不要我化个妆把自己的绝世容貌遮挡一二?”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毕竟皇上已经见识到我学识过人的一面了,要是不给我个状元当,那绝对是他此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了。” “你小子可要点脸吧。”早在屋外等许云帆的萧衡之听不下去了,还绝世容貌? 当他是死的啊! 他还是大晏朝的门面呢,就这,他都没许云帆这么不要脸过。 让许云帆这样的人才担任探花?缚青雩只怕是脑子进水了。 许云帆乐呵呵的,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岳父,你怎么来了呀?是爹爹的被窝不好睡了吗?一大早就蹲我屋外头,这样不好呢,爹爹会有意见的。” 萧衡之恨不得拍许云帆一巴掌,让他整天胡咧咧,“说什么呢,就是你爹爹让我过来的,你赶紧的,待会我送你过去。” “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 许云帆:“人家看到我从你马车里下来,等我中了状元,他们会不会怀疑我是走了后门?” 萧衡之有点无语:“……你小子怕是还没睡醒。” 如今的大晏朝,但凡听说过许云帆的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明百姓,谁不晓得许云帆是谁的哥婿。 许云帆笑了两声,“开玩笑的,岳父,你真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岳父了,能做你的哥婿,是我的福分。” “你小子。”萧衡之乐了,嘴上却道:“少肉麻了,赶紧的,揣上几个肉包子赶紧出发了,你几个姐姐昨晚睡得晚,我没让她们起来。” 昨晚萧墨昀秦墨曦有点不舒服,方大姐方二姐守了半夜,等两个小家伙睡着了,她们才回房歇息,至于许青棠则由方三姐他们照顾。 许青棠好歹也是许家的孩子,方母过来照顾,那不是理所应当,而是情分所至,如今秦斐俞出月子了,总不能一直麻烦秦主君他们吧。 许云帆通过秦主君请了两个嬷嬷,但昨晚孩子不舒服,让嬷嬷照顾到底不放心。 至于方子汐,方母带嬷嬷过来照顾了半个多月,后头便由嬷嬷还有方大姐几个看着。 萧墨昀秦墨曦虽不是许家人,但人好歹也是许云帆的小舅子,哪能区别对待了。 家里三个孩子,不动产那是相当的,一家子真真是忙的不可开交,不请人,许云帆一帮年轻人压根顾不过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哪至于还要让她们送,我自己去都行。” 许云帆刚说完,秦斐俞同方子汐也出来了,许云帆特别无语,“爹爹,方哥,你们怎么起来了?” 这两人,有点不会享受人生啊,他是想睡不能睡,他们倒好,昨晚都说不用送了,不就是个殿试嘛,有啥大不的,昨晚一个个答应的直点头,这会却是都到齐了,反倒是方家几姐妹一个身影都没露,估计这会睡的正香呢。 350-360 第351章 考上了 五月的天气,早晨还有点凉…… 五月的天气, 早晨还有点凉,方子汐披了一件外衣就出来了,许云帆额头突突直跳, 差点没跳起来, “方哥,你怎么出来了?太危险了。” 方子汐月子都还没出月子呢, 许云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要出来, 他怕方子汐吹风, 到时候头疼啊啥的。 虽说坐月子期间很多忌讳都没有科学依据,但大部分都是老人传下来的,许云帆不敢拿方子汐的身体去试,“方哥, 你赶紧进去了,小心吹风了。” “没事的,”方子汐拢好肩上的外衣, 上前几步靠近许云帆, 替他理了一下胸前几缕因为洗漱弄乱的头发, 两人这举动,毫无暧昧, “你要去参加殿试了, 我怎么都得出来送送你, 云帆, 我知道殿试很重要,但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小宝几个孩子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尽力了就好, 哪怕失败了也没有遗憾了,而且这次不中,咱们还有下一次,你还很年轻,不用着急,更不要逼着自己。” 昨晚吃饭时,小宝听大人们说起了殿试,好奇之下就问了,得知许云帆参加殿试后,若是中了,那就是真正的状元了。 小宝好歹也读过书,哪怕不知殿试是什么玩意,但他知道状元是什么。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夫子状元,很多小伙伴都夸他父亲厉害了,所以,不用想就知道了,状元就是很厉害很了不得的人。 “父亲,你要加油,等你考了状元回来,咱们明晚杀鸡吃,到时候咱们吃全鸡宴好不好?” 这话,听着像是在哄人似的,许云帆拍了小宝的头一下,张口就来,“想吃鸡就说。” “那父亲能不能考中状元嘛?” “你觉得呢?” “肯定能,父亲最厉害啦~”小宝吼起来,明明尚且稚嫩的声音,这一刻却铿锵有力:“父亲肯定可以的,父亲最厉害了,只要父亲想,区区状元肯定不在话下。” 许云帆很是满意的点头,“对,没错的,你父亲就是就是牛逼的人物,你小子,不愧是我们许家的种了,就是这么有眼光,明天你跟姑姑们在家准备好拔鸡毛吧。” “嗯,父亲,我跟弟弟还有几个叔叔姑姑等你的好消息。” 方子汐昨晚就想说小宝了,可当时的小宝好像很高兴,他不想扫兴,同时又怕许云帆压力太大。 许云帆:“能有什么压力,方哥,你知道我的,不会说大话,最是老实人了,老实人只说大实话,你赶紧进去吧,早上凉,你放心吧,我是一点都不紧张。” “爹爹,您也是,您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旁的事不需要操心,你哥婿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大小伙子,这点小事,还能让你操心不成。” 秦斐俞笑起来,“好,我哥婿最棒了,我不担心你,爹爹等你跟润哥儿走了就进去。” 许云帆先是扶着秦润上马,回头看了眼秦斐俞以及方子汐,挥挥手让他们进门去,这才放下车帘。 前头,萧衡之开口,“走吧。” 两辆马车朝着宫门口驾去,鉴于之前许云帆的表现,天蒙蒙亮,街道两边便聚集了不少百姓前往南墙金榜张贴处。 这帮人,一大早就在找位置等着了。 他们都在等,意欲做得知状元花落谁家的第一人。 乡试、县试、府试等考核,公布学子名单的便是红榜。 而通过殿试后的考生,其名便会出现在象征金銮宝殿的金色黄纸之上,因此,金榜题名由此而来。 谁家学子若是金榜题名,那可是祖坟冒青烟了。 酒楼上,秦润已经喝了三壶茶水了,脖子伸得老长,依旧不见官差前来。 这不应该啊,按照爷爷他们说的,往年,金榜应该就是这个时辰张贴出来了,怎么这会还不见一点动静。 “润哥儿,不要急,耐心等等。”萧衡之慢悠悠抿了一小口茶水,实则心里也很激动。 许云帆究竟能不能成为大晏朝自建朝以来的第一位小六元呢? 真的太让人拭目以待了。 要知道,就是如今享有一众美誉的太子太傅,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四元呢。 许云帆拿了个小五元,萧衡之已经很骄傲了,在外头走路那叫一个昂首挺胸,得意的不行。 要是许云帆一举考个小六元,萧衡之都不敢想,他这张脸得有多厚,只怕一箭都射不穿了。 没办法,毕竟太长脸了。 秦润:“爹爹,我有点紧张,这么久了金榜还没来,云帆是不是出事了?” “嗯?为什么会这么想?”萧衡之暗道,秦润不是最信许云帆的吗,如今这话,不是在表明,其实他也是觉得许云帆是不靠谱的? 秦润不愧是许云帆的枕边人,许云帆的性子,他是一清二楚,担心则乱,他一下子忘了,许云帆受不得气,但他不是脑残:“云帆受不得气,谁要是真把他气着了,他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会不会在金銮殿上,谁惹云帆生气了?” “你想多了,那种地方,不是市井之地,更不是他们惹是生非的地方,基本上不会有人没眼力劲的会去得罪能出现在金銮殿上的人。”萧衡之又劝道:“再等等,应该很快就来了。”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人群一阵骚动,萧衡之一拍桌站起来,往茶楼窗外眺望,“润哥儿,看,官差带着金榜来了。” “大家快看啊,金榜来啦,金榜来啦。” “哎呀,别喊了,赶紧让路,莫要耽误人家官差老爷张贴金榜了。” “好激动好激动,今年的状元会是谁?” “是谁?这个答案不是毫无悬念的吗,不是许大人还能是谁?” “就是,许大人可是考了小五元的人,高中状元,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一定,许大人之前不是说过一句话,叫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你我皆是黑马的话吗,没准有谁就超长发挥,或者半路杀出一匹黑马来呢?” “那句话叫,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对对对,也许许学士突然一紧张或者啥的,就失利了呢。” 这话,看好许云帆的人听了,顿时就不高兴了,“哎,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许大人会失利?开玩笑的吧,他可是许大人耶。” “你这话说得好像他不是人似的,是个人,就少有一帆风顺的时候。” “什么意思?你咒我们许大人?” 许云帆在京城可是名人一般的存在,粉丝不少,说话的汉子发现附近几人对他怒目而视,顿时就怂了,“哪里哪里,我就嘴欠多说一嘴罢了,你们莫要当真。” 不待其他人再说什么,前头一阵骚动,有人激动大喊起来,差点激动到泪流满面,“我儿中了,我儿考上啦,爹娘,列祖列宗,你们孙儿考上二甲啦,祖宗保佑啊!” 有的人则是沮丧的直拍大腿,“三甲,怎么才是三甲呢。” “没事的,即使三甲,你也还是进士,比之秀才更有面子。” “我不甘心啊!”该学子的家人腌面而泣,儿子寒窗苦读数载,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结果与状元失之交臂,不是前二甲前二十的考生,那是连进翰林院的资格都没有,他要奔溃了。 有人哭,则便有人笑。 “看,第一名是许大人。” “许大人中状元了!!” “许大人中了!” 有人呵道:“笨蛋,还叫什么许大人,今儿得改口先唤其为许状元啦~~” “看,第二名乃是国子监的……” 茶楼上,秦润伸长脖子听着,一听下头人高喊“许状元”,高兴激动的转身欲与萧衡之说一声,哪知,一转头,方才还坐在茶桌边的萧衡之已经没影了。 秦润摇头失笑,萧衡之对许云帆又爱又恨,平时嘴上总说许云帆几句,可护着的时候,那是真的把人含在嘴里,在朝廷上,事关许云帆,谁敢说许云帆一句不好,他铁定是不干的,谁敢说,不管对方是谁,他无差别的,就是怼。 右相被怼的多了,如今已经学乖了。 至于恨,那也是被逼的。 许云帆这小子真能“搞事”,有事没事就爱带萧奶奶还有秦主君他们去美食城吃吃喝喝玩玩,有的东西不好带回家的,直接在外头狂炫,什么按摩洗脚,点的都是年轻的汉子,这种事,在萧爷爷他们看来,就是鬼混。 萧爷爷以及秦谦几个老汉子是既心塞又羡慕,又不好说许云帆这么做不对,要出去,怎么可以不带上他们呢? 几个老汉子不高兴了,萧衡之能好过到哪里去。 看看人家许云帆,再看看萧衡之这个儿子/哥婿,真是货比货得扔。 萧衡之委婉提醒过许云帆,许云帆叉腰不太乐意了,说什么,他不是太喜欢跟汉子玩,同性相斥。 最后许云帆笑嘻嘻的被萧衡之满院子追着跑。 后来,许云帆带上秦谦他们了,打桌球等等,有许云帆他们带着,萧爷爷几个是每天乐呵呵,看萧衡之好像又更不顺眼了。 年轻人就是抗揍。 萧衡之追了许云帆几次,许云帆依旧“屡教不改”,萧衡之如今无论在秦家还是在萧家,那是相当的没地位,一个哥婿的地位都在他之上。 如此,萧衡之对许云帆能有“好脸色”才怪。 但,萧衡之不得不佩服许云帆的一点是,萧、秦两家人是他被“拿捏”得稳稳的,对他,一个个都喜欢得紧。 感情是相互的,不怪几家人会疼许云帆,谁让许云帆会疼人呢。 秦安、秦慕、秦润都喜欢吃野草莓、茅莓等水果,以前在村里,秦安为了吃的,去挖蚯蚓喂鸡或者找猪菜的时候会特意满山转悠,就为多找几颗带回家给大哥尝尝。 可是村里的孩子多,那些安全地带,他去得,别人自然也去得,野草莓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多。 来了京城后,之前秦安、秦慕尚且还能去田庄那边找找,等入冬冷了,便不能去了。 为此,许云帆特意在后院寻了快空地,捣鼓了好几天,几家人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从书房里搬出一些东西来运到后院,忙忙碌碌好几天。 后来,萧衡之才知道,许云帆居然打算在京城的冬天,痴心妄想的想种草莓。 真是异想天开。 不说萧衡之,就是秦斐俞秦主君他们都觉得不现实,纷纷劝他不要瞎折腾了,京城的冬天很冷,是会下雪的,这样的天气,怎么种草莓嘛。 许云帆不听,直到许云帆愿意让他们进到他的棚子里了,看到红通通的草莓,几个孩子乐的直嘎嘎笑,就是缚少平兄弟都跳起来,跟着秦安他们一块围着许云帆,一个劲的说哥夫好好了,他们好爱哥夫。 在一声声“喜欢哥夫”“爱爱哥夫”“夫君你真好”中,许云帆差点迷失自我,双手叉腰,鼻孔朝天的样子,好似下一刻就要飘了,拉都拉不住。 这一声声稚嫩的肺腑之言,听得萧衡之牙酸得要命,但他不得不承认,因为秦润三兄弟爱吃,在一声声否定中,许云帆依旧坚持着,忙忙碌碌,只为秦润以及几个孩子开心的这一刻。 棚里的草莓很大颗,一颗就就是一颗野草莓的数倍,咬上一口,那种口腔爆浆的满足感,是一颗野草莓根本无法比的,简直爽死了。 秦润带个小宝几个立马就动手摘了,许云帆蹲在一边,也不动手,看他们高兴的样,满脸的幸福。 草莓一成熟,就是方家、谢家那几家都吃到了,外头的人听说了,为了一口吃的,一颗一两银子也是有人愿意掏银子买的,就是这样有价无市的东西,家里人却是可以豪迈的两口一个。 有这么一个对他哥儿好,还对小舅子好,又孝敬长辈,还会做人的哥婿,萧衡之怎能不满意。 简直太满意了。 今天许云帆又考上了状元,萧衡之对许云帆的满意,直登巅峰。 这不是普通状元,这是考了小六元的状元,含金量不一样啊。 今天,许云帆哪里是什么哥婿,就今天,这人就是他亲亲儿子了。 萧衡之都顾不上秦润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孩子,一听许云帆考上状元了,火急火燎就要往小秦家赶。 “斐俞,几个亲家侄女,快,快出来了。”萧衡之急的连马车都来不及坐,骑马狂奔,回到小秦家,一下马就喊起来。 方大姐在方子汐屋里给许青棠喂奶,闻声,将孩子交由方母,急步出屋,“萧叔,发生什么事了?” 萧衡之:“……” 这是许云帆他姐吧,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淡定?难道他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大侄女,云帆中了,他考上状元了。”萧衡之激动道。 对比萧衡之难掩激动的情绪,方大姐的兴奋像是一种给面子的附和,故作震惊,“真的?哎呀,那可不得了,我弟弟也是状元了,不得了了。” 萧衡之:“……” 这表情有点假了,你知道吗。 对方家几姐妹来说,许云帆的聪明,她们从小见到大,在她们眼里,自家弟弟从小就是天下第一可爱,天下第一聪明……后来许云帆进入青春期了,对她们来说,许云帆又多了一个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帅。 诚然,考取状元不易,但在几个姐姐眼里,自家千好万好的弟弟,既然有心想考状元,还不是小菜一碟了。 秦斐俞拿了几十两银子出来,“这么多做赏银够不够?” “够了够了。”方母连可爱的小外孙都顾不上抱了,在屋里一听许云帆考上状元了,小外孙往方子汐怀里一放便跑了出来,“萧王,你赶紧派人把安哥儿还有几个侄女喊回来。” 萧奶奶已经把茶叶找出来,“衡之,听到了没有,赶紧的去啊,老头子,快给我烧火了,待会就得有人上门道贺了,咱们赶紧准备。” 方一汐抱着孩子站在窗边,看着外头几人忙的团团转,喊了一旁的方大姐,“大妹,待会云帆要游街了,你们之前不是说要让他做什么京城最靓的仔吗?怎么做啊?” 方大姐一拍手,“哎呀,方哥,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我得赶紧找老二去。” 借助萧衡之的身份,方二姐顺利找到了许云帆,这会,许云帆正生无可恋的任由几个公公对他上下其手。 “二姐,”一见方二姐过来,许云帆眼睛当即跟装了电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街道上,路边站满了人群,上次夫子状元游街一事,回想起来,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可他们还记忆犹新。 这一次,不知道许状元会不会再给他们变个魔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就算没有魔术,能一睹许状元的风姿,那也是好的。 第352章 衣锦还乡 身为探花、傍眼,季凝与…… 身为探花、傍眼, 季凝与沈如淳已经准备好了,就差骑上马就可开始游街了,唯独许云帆还在闭着眼, 任由一女子在其脸上又拍又画的。 时间还没到, 他们也不好催,只能等。 沈如淳乃是沈家长子, 今年已有二十八的年纪, 早已娶妻生子, 在京城中,名声自然不如文杰四少之一的季凝响亮。 发现季凝一瞬不瞬的盯着许云帆身边的姑娘看,沈如淳不由咳了一声,“季少爷, 注意形象。” 这般赤裸裸的凝视一个姑娘家,未免太过轻浮。 凝视这个词,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单看做出这个动作的人抱有怎样的心思。 季凝眼里的那种不加掩饰的“欣赏”、打量, 方二姐不是毫无所查, 这种眼神与谢柏洲他们初次见面时,对方欢喜的, 惊艳的目光不同。 “那是谁?” “什么谁?”许云帆睁开眼, “怎么了?二姐, 你问的睡?” 方二姐压低声音, “就比较年轻的那位,是探花还是傍眼来着?” 比较年轻的那位? 许云帆:“那是探花季凝, 文杰四少,算是我对家的少爷。” “你对家?”方二姐蹙眉,“小弟, 你在这还有对家呢,对方怎么你了,要不要姐姐们帮你搞垮他们?” 许云帆摇头,“不用,哎哟,二姐,我都长大了,都有夫郎了,哪能什么都靠你们,这样我会长不大的。” “呵呵……” 方二姐笑了笑,“你呀,长再大,那也是我们小弟,我们就你一个弟弟,不疼你疼谁?” 要是换个不听话的二世主败家子弟弟,她们会疼? 只怕平时见面就得手痒,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拍死了事。 奈何许云帆太乖了,这个孩子从小又乖又可爱,跟小宝安哥儿几个孩子一样,懂事得很,怎么可能让人不爱嘛。 她们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不是为了让他长大后让外人欺负他的。 许云帆美了,傲娇的仰起头,“那姐姐们要爱我一辈子,哪天你们不爱我了,我会很难受的。” “爱爱爱,我们最爱你了,谁都得靠边站好了吧,好了,乖宝,侧个头。” 许云帆:“不用再画了吧,我本来就很好看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要是个姑娘家,就算不科举,没准还能选秀当个娘娘咧。” 自家小弟又自恋了,方二姐咯咯笑出声,没控制好音量,“那当然,我们乖宝最好看了。” “嘶。”沈如淳被这声肉麻的‘乖宝’整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女子……”当真是好宠许状元,一个十几岁的汉子了,居然还被称为乖宝? 真是难以置信。 季凝皱起眉心,“沈少,这位小姐,你可知是何人?” 身为京城的文杰四少,此次为了科举,四人牟足了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甚至自二月份后,季夫人为了让季凝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连他的那帮妾室都给赶到其他院子里去了,深怕他会因为贪恋某些事耽误了读书。 身为文杰四少中年纪最大的季凝,二十四的年纪了,一直尚未娶妻,但侧室却是有了几个,皆是美人,正妻之位,自然要留给合适的人。 古有榜下捉婿,季家家世不过一般,不说不入流,但在中、上层圈子里,他们连跻身的资格都没有。 若不是季凝出自翰林院,被夫子夸过学识过人,又同贺凡、程池研几人交好,自家小妹又嫁入程家成为程夫人,谁人会知他季凝是谁,他又凭什么担得起一个文杰四少的身份。 那些身份都是其他人给的,若是他落榜,二十几岁了,以后谁还会记得他? 到时候,他只能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子,如此,妻子乃至岳家对自己的助力不大,自家又是这么个家世,日后,他能走多远,就得全靠自己,以及巴结他的姐夫了。 但要是娶个能给他带来助力的妻子,那能少走几年弯路。 季凝不甘心,他必须尽全力,哪怕考不上状元,考个榜眼也是好的,到时候,再被某个大人榜下捉婿,他便可飞黄腾达了。 哪知,因为许云帆,今年的榜下捉婿根本就不可能。 他娘的,这帮见色眼开的,一个个眼睛全贴许云帆身上了。 美色再好,能有真凭实力来的重要? 季凝愤愤的想,许云帆可是有夫郎的人,还是个吃软饭的入赘汉,人家秦润可是萧王之子,就算秦润同意让人进门,也只是是个妾,而嫁给他就不同了。 宁做凤尾不做鸡头懂不懂。 以前,季凝觉得自己并非一个重色之人,就算喜欢,为了发泄,那也是只喜欢女子,哥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汉子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可如今,他才发现,哪有汉子不爱美色? 以前不爱,只不过是尚未遇到能让眼前一亮的美色罢了。 季凝一直看着方二姐,有种小鹿乱跳的紧张,可就在许云帆扭回头似是不悦的憋了他一眼后,他的小鹿撅了蹄子,跑的飞快。 原来还有一种绝色,是无关性别的。 TNND,眼前这个美人是谁? 是许云帆没错吧! 许云帆那么讨厌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竟是一眼让人呼吸加速,魂不守舍。 季凝一度怀疑起了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被一个汉子给惊艳到了,真是见了鬼了。 是不是这几个太久没发泄,以至于见了个稍微有点姿色的汉子都觉得美丽动人了? 他娘的,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啊,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他是个汉子的事实。 还是多看看人家姑娘吧。 也不知道这姑娘同许云帆是什么关系,莫不是萧家或者秦家的人? 萧衡之早年因为身体原因,不可能弄出个女儿来,萧玄之镇守边境多年,汉子嘛,谁还没点需求了,要是耐不住寂寞,闹出了庶女来,不被外人知道也正常。 如果是这样,此女,就这容貌、身家,倒是配得上他。 就在季凝左思右想之际,沈如淳道:“你不知道吗,这人正是许状元的姐姐,许状元在许家很是受宠,这不,大老远的,家人不放心他,几个姐姐过来看他来了。” “什么?这人是许云……状元的姐姐?”那没戏了,许云帆同他们文杰四少不对付,若是萧家女,许云帆一个入赘哥婿,哪能插手后宅之事,但这人是他姐,情况就不一样了。 沈如淳嗯了一声,“你不知道?”不应该啊。 有关许云帆几个姐姐的事,知道许云帆这号人的应该都听说过了。 之前开春时,田庄那边,几十亩的油菜花盛开,地里头的路边,一排排的梨果树也开了,那景色怎一个好看了得。 就在那段时间,去赏景的人不少,许云帆带着一家老小也去了。 沈如淳也去了,之所以对此事记忆犹新,是因为,为了进田庄,他还花了十文的“门票”钱。 后来,他得知,这批油菜花,不仅让小秦家赚了一笔门票钱,在黄花菜被收割榨成菜籽油后,小秦家又大赚了一笔。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人家这么会做生意?他们怎么不知道黄花菜还能榨成油? 那天的许云帆带着四个天仙还有几个仙童,一个个手里大包小包,找到合适的地方了,毯子一铺,零食一摆,几个孩子蹦蹦跳跳,四个大美人往那一坐,很难不引人注意。 沈如淳发现季凝脸色不对,顿时明了,不再多说,心中却暗道,季凝这小子,还想惦记人家状元的长姐,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 被收拾好的许云帆,那叫一个光彩照人。 季凝脸色更是难看,本来探花才是颜值担当的那一个,可如今,他这个探花却生生被许云帆给比了下去。 真是晦气。 之前季凝便将所有的竞争对手研究了一遍,可谁能想到,会从一个小旮旯里飞冲出许云帆这匹黑马,京有文杰四少,北有明月书院三才,南有三院六杰……这些学子,便是此次科举最有望考得状元之人,可有许云帆在,他们都被压了一头,如今,谁人晓得这些人姓甚名谁。 再不甘,季凝都得靠后站,咬牙听着百姓一口一个许状元,眼睁睁看着如天雨的荷包砸在许云帆身上。 “许状元……啊……” 不知挤在人群中的这群姑娘在尖叫个啥,一看到许云帆过来,激动尖叫起来,好像快要晕过去了。 “许状元!!” 一声声许状元喊的音都破了,许云帆扭头看过去,礼貌一笑,人群中突然就沸腾了起来。 “不好,有人晕倒了,快来人。” “哎哟,这哥儿怎么回事?咋晕倒了呢,方才明明还又跳又喊的。” “还问为什么?视觉冲击太过的呗。” 许云帆呼了一口气,摇摇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两旁街道。 “许状元,看过来。” 哦,熟悉的声音入耳,许云帆下意识扭头看去,数十个荷包迎面“砸”了过来,许云帆“气”瞪过去,当街来了一句,“李六哥,你还记得回来,赶紧回家去啦,不要跟外人在一块,不然我要生气了。” 啦!? 我啦你个头! 季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已经是十几岁的汉子了,又是堂堂状元,居然还撒娇,丢不丢脸啊。 丢脸?肯定是不会的。 漂亮的人,哪怕抠个鼻子都会让人赏心悦目,更何况是许云帆。 “天,许状元好可爱啊,听似责怪的话,实则好软呀。” “那是谁?许状元对他说话的语气好温柔。” 就在大家伙好奇许云帆为何同他说话并喊他李六哥时,李六笑的跳起来,使劲的挥手,“少爷,别生气,小的待会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待会见到那个惊喜了,少爷会不会大吃一惊。 李六这段时间都在外头跑,负责在大晏朝巡视种子售卖以及农料使用情况,许云帆干脆找了景明泽,得知景明泽会出京巡视春种情况后,特意让李六同景明泽同行,如此,他的安全也算有个保障。 李六身为许云帆的书童,却从未尽过一天书童的责任,反倒是秦润给了他管事的身份,如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混的再好,李六也不会忘许云帆夫夫对他的大恩,这不,殿试时间一到,哪怕身处京外,李六还是赶了回来。 景明泽哪里放心,自是一同回京了,那几十个荷包就是他砸过去了,被许云帆“生气”的威胁,略显风尘仆仆的景明泽笑起来,“许状元今日颇具仙人之姿,不愧是我朝小六元。” 得了夸,许云帆傲娇的扬起下巴,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景明泽低调一点。 景明泽乐的笑出声,“六儿,你看,你家少爷鼻孔朝天了,方才那鼻孔粗的,这会倒是小了些。” “你别这么说我家少爷。”李六目光落在许云帆身上,哪怕是景明泽开的玩笑话,李六都不许他说许云帆一句不好。 这人怎么会不好呢,他可太好了。 过年时,许云帆写了封信给自己,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快到年了,房间什么的他都装修好了,让他回家过年,不要一个人在外头。 过年,回家过年。 这是多么温暖的一句话啊! 他不是许云帆的下人,而是他的家人,这样的认可,对李六来说,何其珍贵温馨。 景明泽无奈笑起来,趁无人注意,悄咪咪牵住李六的手,捏了捏他布满簿茧的手心,“这次回来,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六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愿意了,我们尽快把婚事办了吧,我爹娘已经在催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又是个大司农,外头的人都在议论是不是景明泽有啥毛病,比如不能人道啥的,否则,他怎么还一直光着? 李六红了脸,“这事回去了,我得问问少爷才成。” 景明泽:“你现在是什么都听许云帆的了,你这样,我都要吃醋了。” “听少爷的准没错。”李六含蓄一笑,“当初也是他赶我走,不让我伺候他,非得让我担任管事一职,我知道他是想培养我……” 一个下人嫁给景明泽,只怕景明泽会成为一个笑话。 可景明泽要是娶了小秦家农厂管事,虽不如娶其他官臣子女那般门当户对,总归比下人身份好些。 李六在外巡视的这段时间,他曾回过大梨村看过父母。 之前过年,因为是被“卖”出去的,李六并未回去看过,毕竟同村,每天都能见着,去年在京过年,李六没能回去,便趁着工作顺路之余回去看了一下。 得知李六名义上虽是许云帆的书童,职权上行的却是管事之职,哪怕是回村,身边都还跟着几个武侍,这派头,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被人喊傻子,兔儿爷的李六。 李山远远瞧见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李六,又怕又惧,内心五味杂陈。 这人如今发达了,不会回来找他算账吧,当初自己差点就强了李六,李六能放过他? 如此想过后,李山怕的跑回家收拾东西,决定先出去躲两天。 李氏人看到锦衣归乡的李六,有心想上前套个近乎,没看到跟小秦家交好的人,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了吗,要是通过李六搭上小秦家的路子,他们何愁没银子挣。 奈何李六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一回村便带着一个包裹去了秦氏那边,还让村长把父母兄嫂侄儿接到秦氏这边一块聚聚。 秦老接过李六手里的包裹,老泪纵横,哽咽出声,摸着包裹一个劲的说好好好,“六儿,你回京了,让云帆有空了就回村看看,我老了,如今黄土到脖子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就怕躺下去了就起不来了,我真怕再也见不着他了,这孩子……乖啊,又懂事,跟我亲孙子似的。” “秦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您定能长命百岁的,少爷在京城也很惦记你们,只是他如今进了翰林上职,后又出京办事,二月份五月份又得继续考,委实抽不出时间,少爷虽不能回来,却一直记挂着大家,这次得知我会路过这,特意交代我回来看看,请大家伙一起好好吃一顿,这些都是少爷让我带回来给族中长辈的,秦爷爷,少爷还说了,他要考个状元回来让您高兴高兴呢,这种晦气话,您可不能说了,您要好好的,等少爷风光回来看您。” 秦老秦奶奶背过身去,擦着脸上的泪,许云帆在村里时,见着他们了,总是笑吟吟的,甜甜的喊他们爷爷奶奶伯伯阿叔……这个孩子,简直是他们的开心果,虽不是亲孙,却同亲孙无异了。 秦大娘抹着眼泪,“六儿,润哥儿他们在京城都还好吧,没有受欺负吧。” 上次进京参加婚礼,他们是见过秦主君两家人的,两家人对他们很是感激,秦大娘也看得出,两家人很疼几个孩子,但隔的太远了,他们终归不放心。 “都好的,如今少爷在京城已经今非昔比了,秦东家也很好,安哥儿他们有少爷和东家带着,怎么会不好,你们放心吧。” “六哥,许哥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大蛋紧紧拽着手里的玩具,这是许哥还有润哥他们让六哥给他们带的,他太喜欢了,同时,得到了礼物,他高兴,却也更想他们了。 想的眼泪都流了。 秦二嘿了一声,揉着大蛋的头,吃味又酸涩道:“你这小子,上次父亲出去好几天不回来,也不见你想一下,怎么就这么想你许哥润哥了?” “不一样。”二蛋替哭得说不出话的大蛋说:“不一样的,二伯,许哥、润哥他们……是不是再不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再见不到他们了?” 李六:“怎么会,等七月份少爷他们就回来了。” “他们要回来?”秦大娘赶忙问:“这是发生啥事了,怎么好好的就回来了?” 第353章 你小子,是个人才啊 李六拍着秦奶…… 李六拍着秦奶奶的手, 安抚道:“能有什么事,少爷可是很厉害的,谁敢惹他啊, 是秦主君找人看日子了, 七月份适合迁坟,到时候他们会回来的。” “哎, 那好那好, 到时候我们把小秦家打扫干净等他们回来。” “是迁谁的坟?” 南山上, 小秦家有两个坟,一个是小秦家秦奶奶的,还有一个是秦斐俞“媳妇”的。 哪怕两人并非秦斐俞亲奶亲母,但不可否认, 这对母女对秦润的爱,堪比亲孙亲子。 秦奶奶死前,不是担心自己死于异乡, 不能魂归故里, 她最担心的还是年幼的两个孙子。 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那段时间,秦奶奶在秦氏这边挨家挨户走了一遍, 亲自上门拜托秦氏的人多多照看她两个孙子。 在秦润无法支撑起小秦家时, 是秦氏的人帮忙料理秦奶奶的后世, 秦安由村长媳妇照看了大半个月, 秦氏的汉子更是轮流给他送柴火,对秦氏人来说, 这些虽是力所能及顺手事,但对秦润却是何等的温暖之举。 也正因此,秦润如今身在京城, 得知李六会经过清陵县,特意准备了礼物让他顺带跑村里一趟。 李六想到安哥儿他们得知他要回村时眼里的渴望,再看秦氏这帮孩子,吸了口气,“是迁奶奶的坟,大师说了,那个日子只适合迁奶奶的坟,不过少爷交代我了,等我回程了再回村里一趟,让我带孩子们入京玩玩,到时候他回来了,再顺带一起带回来,你们可愿意?” “什么?”秦大娘扫了眼几个明显转悲为喜的孙子,“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就是啊,这么多孩子,去到那儿了,润哥儿能看得过来吗?而且他们还小,很多事不懂,云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是给云帆惹事就不好了。” “少爷既然会这么说,那肯定是有能力把孩子看好的,你们且同孩子商量一下,我还有一个月才会回来。” 李六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回到大梨村的时候,好家伙,原以为有十几个孩子可以上京就不错了,毕竟这些孩子大的也不过九、十岁,再大点的自是去不了的,家里活不少,秦氏人也不敢让全家孩子都去麻烦许云帆,但家家户户去一个孩子,怎么也得有二十几个了。 二十几个孩子,李六安排了两辆大马车,掐着时间回到京城,他将孩子安排在了另一边,等许云帆到了那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方才少爷看到自己,以及只看到身边的景明泽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他怎会看不到呢。 自家少爷孩子缘不错,孩子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孩子。 在村里时,小秦家一到夏季,不缺野果吃,家里的板栗吃都吃不完,是因为秦氏的孩子晓得许云帆喜欢这些,每天都给他送。 许云帆有些恍然若失,看来大蛋他们没能过来呢,盼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说不失落那就太假了。 突然…… “许哥!” “许哥!” “许锅!” “许哥哥!” “许哥哥,看这里,我们在这里呀。” “呜呜呜……许锅,我们想你啦~” 一群属于孩子的,稚嫩的声音响起,孩子身边站着几个武侍负责照看。 许云帆一怔,转眸看去,眼中的失落被惊喜取代,他高兴了,灿烂的笑容爬上脸颊,不知对谁招手,很快,一身着黑色锦衣的武侍抱着一大包的东西过来了。 状元游街,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街道两边还有侍卫维持秩序,大家伙也不敢瞎起哄。 武侍将包裹交由许云帆身边的衙役,由其将包裹交到许云帆手里。 许云帆打开包裹,里头赫然是红色的奶糖。 自与德蒙诺合作后,秦润在东武国开设了几个厂,一个奶粉厂,一个奶糖厂,一个羊毛加工厂……这些厂,前期投入是大了点,但日前,第一批奶糖、奶粉已经被运送回京。 之前东武国的奶糖也想卖进大晏朝,但销量并不理想,秦润上次夸了扎利带来的奶糖不错,不过是客套话。 东武国的白糖比之大晏朝,更是精贵物,制作出来的奶糖,自是不会加入白糖,他们的奶糖,说是糖,真吃起来,甜度不过一般。 许云帆给的制作奶糖的方法,其中一个步骤就是加入白糖,如此,做出来的奶糖,奶香浓郁,又甜,最是受欢迎。 这批奶糖还没上架呢,萧家、秦家、方家、谢家、齐家等几家人是吃完了还要来问还有没有,他们也不让许云帆送,愿意出银子买。 趁着今日,正好做一泼宣传。 许云帆抓了一把牛奶棒棒糖往大蛋众孩子的方向轻力的掷过去,“小的们,接住了,许哥请你们吃奶糖。” “喔~” “哇~” “许哥好帅!” “许哥棒棒!” “许哥,我们爱你哟~~” 漫天飞洒下来的带有红色包装袋的奶糖一落地,众孩子立马捡起来,他们也不急着吃,而是又看许云帆,哇哇的又叫又喊,其威力,堪比几千只大白鸭。 有的孩子手里捡了四五根棒棒糖,他们并没有独吞了,而是扫了一眼其他小伙伴,见谁手里空空或者只抓了一根的便分过去,甚至负责照看他们的几个武侍都被“强迫”的收了每人几根。 几个武侍低头看掌心里的棒棒糖,再看欢乐的砰砰跳跳的孩子,终于明白,自家主子为何愿意把这群孩子接来京城玩了。 其实,许云帆会让李六把他们接来,一来,确实是他跟秦润以及几个孩子想他们了,二来也是当初在送秦氏人回去时,许云帆承诺过待乡试后得空了回去看看,谁知萧衡之看不得他整天浪,非得给他谋了职位,让他每天当牛做马。 许云帆沿路洒了几把奶糖,惹得过来凑热闹的孩子嗷嗷叫,听着像杀年猪了一样。 大家伙一个劲的喊着“许大人”“许状元”就是没人喊榜眼、探花一声。 沈如淳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二十好几了,早已过了这帮孩子以及哥儿姑娘会喜欢的年纪了。 反倒是季凝表面从容,实则心里不知骂了许云帆多少声,好好的游街,他非得搞这一手,他这个探花完全成了陪衬鲜花的绿叶。 又行到一处,一声破音的声音冲破喧嚣,“父亲!” 许云帆没看过去,只是嘴角却止不住的扬起来。 小宝被秦润抱在臂弯里,一声接一声喊着父亲,盼着许云帆能赶紧看过去。 小宝喊的撕心裂肺,脸都红了,气也喘了,秦润不由道:“小宝,不要喊了,小心今晚该哑了。” “爹爹,父亲怎么不看过来,是不是小宝声音太小,他听不见呀?” 秦安秦慕也跟着喊起来,可无论他们怎么喊,许云帆装聋作哑,就是当没听见。 眼看状元就要经过了,秦润顾不上安慰三个孩子,喊道:“许状元!” 许云帆听不见,还在洒糖。 “许大人!” 许云帆还是听不见,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对地方。 “云帆!” 许云帆还还是听不见,这边笑一下,那边笑一下,就是不对焦急迫切的一大三小露个笑脸。 秦润急了,一声“夫君”脱口而出。 整个空气好像都静下来了,许云帆扬起大大的笑脸,眼睛都弯了,难掩其中得意,高声应了一声,“我在!” 见到这一幕,秦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方才分明就是故意的。 “爹爹,父亲看过来了,父亲~”小宝朝许云帆的方向伸手:“父亲,小宝也要糖糖。” “哥夫,安哥儿也要。” “慕哥儿也要,哥夫~” 许云帆笑笑,“好,给,都给,那么我亲爱的夫郎呢,你要不要?” 一声“亲爱”的,可谓是将引线点燃了。 “啊!!!” 不知哪个哥儿受不了许云帆笑的这么宠溺,羡慕的尖叫起来。 一下子,秦润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脸红的快滴血的秦润呼吸加速,他不说话,只一味的脸红,好一会才动了动唇,“要!” 许云帆拿出四根巴掌大的彩虹棒棒糖,这玩意虽不是奶糖,但却是他自己做的,包装精美,拿来送哥儿最合适了,至于小宝,不过是顺带的混在哥儿推里的小肥猪,不用在意他是汉子的身份。 “来,接好了,哥夫给你们糖,回去吃完了要记得刷牙哦,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谢哥夫。” “真乖。”许云帆夸了一声,目光又落在秦润身上,别有深意的单拳抵在唇角笑了,似是羞涩不敢看的偷偷瞄了秦润几眼。 秦润一手托着小宝,一手拿着棒棒糖,喉结莫名干燥,已经傻了。 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羡慕的目光,他也丝毫不觉,满心满眼都是许云帆含羞带怯般的视线。 “云帆哥哥。”一手挎着个破篮子,里头装着几片烂菜叶的小当当见着许云帆,很是激动,他并不知道,以他现在这个身份同许云帆打招呼在外人眼里有多不合适。 他只知道,小果爹爹他们教了,云帆哥哥是大好人,因为云帆哥哥还有润哥哥,他们才有御寒的衣服穿,有暖和的被子盖,还有香喷喷的肉吃,所以,他们一定要有礼貌,见着人了一定要礼貌,要记得喊人,说谢谢。 孙小果几个夫郎视这群他人弃之如敝履的孩子视若珍宝,哪怕再穷,李匀还是买来笔墨纸砚,不多,只够他平时书写,然后再让孩子们对着炒。 李匀以前也是个富家哥儿,后来他的父亲为了拉拢生意伙伴,将他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富商,刚得了一个十七岁的年轻小哥儿,富商自然新鲜得很,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宿在李匀那,后来李匀被其他小妾嫉妒,认为他就是个狐狸精,李匀在后院被针对,孤苦无依,最后更是被人下了绝子药。 十年光阴,除了前面两个月,夫君对他还有点新鲜感,后头又陆陆续续抬了几个美人进门后,这汉子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李匀活寡守了十年啊,后来更是因为被夫人说是不下蛋的母鸡而赶出家门。 李匀回不了李家,李家若是家,这些年,为何无人过问他过的好不好? 自己不能生育,当年孤苦无依一个人,如今有了这么多孩子,只是这些孩子跟他一样的不幸,李匀才会更想对孩子们好,小当当似乎很喜欢画画,李匀特别开例让他用了一次毛笔。 小当当毛笔一拿就是半天,李匀太忙,等晚上早把这事忘了,因此自然不知,小当当造了一张假的银票。 这张银票是他外出乞讨时见过一些老爷拿出来结账的,只是看了几眼,他便记住了,他深深的记得,有了这张东西,就可以吃很好吃的东西,也可以买到很漂亮,穿起来很暖和的衣服,他把银票交给小果爹爹,可小果爹爹告诉他这是假的,是花不出去的。 这怎么可能呢? 哦,对了,其他银票上头还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可他只有毛笔,画出来的也是黑色的正方形小图形。 年纪尚幼的小当当尚且不知,这两种图形,失之一厘,差之千里。 这是小当当第一次画出来的东西,他舍不得扔,他将其一直带在身上,今日突然见到许云帆,他太高兴了,左右摸了摸,实在摸不出什么好东西当见面礼,鬼使神差的将“银票”拿了出来,“云帆哥哥,这个送你。” 半路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矮孩子,几个衙役方想呵斥阻拦,许云帆一个摆手制止。 翻身下马的许云帆单膝跪地,蹲在小当当面前,看着孩子手心带着蚕茧与伤疤,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张送到他面前,很是好奇,“这是什么呢?是要送给哥哥的吗?” “是当当画的银票哦,送给哥哥。” “啥玩意?”许云帆将其展开一看,哦豁,不得了,银票上的条纹,字版等,与他所见过的五十两面额的银票,不说一模一样吧,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当即,许云帆眼睛一亮,“你小子,是个人才啊。” 天,要是不仔细看,他差点没发现这是张假的银票。 难道上帝真的关了小当当的一扇窗,又给他开了另外一扇窗吗,瞧瞧这手艺,要是搁龙国,没准会是个可能要免费吃国家饭的人才。 “人才?” 许云帆刮了下当当小巧的鼻子,全然不会因为当当反应迟钝随口敷衍,但他今儿也确实没时间,“是啊,我们当当很有本事呢,画画很好看,不过当当画这个不好看,咱们当当应该画更多更有趣的东西,等下次哥哥有空了去找你呀!” “云帆哥哥会去找当当?” “当然,上次哥哥不是去过一次了吗?小当当忘啦?” 当当赶忙摇头,希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渴求,“没忘没忘,可是爹爹说云帆哥哥很忙,不能经常去看我们的,哥哥你以后就有空了吗?如果没空也没有关系的,当当可以来看哥哥,可不可以呢?” 许云帆:“……” 突然间,许云帆就笑不出来了,胸口涨的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来,疼的他眼红。 他知道,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缺爱的孩子,一旦得到了温暖,哪怕这份是一时兴起或者有意为之的爱都会被他们惦记好久好久。 但许云帆不后悔。 既然老天爷赐予了他一颗怜悯众生苦难的心脏,也给了他救苦救难的能力,所以,他为什么要怕呢。 他吸了下鼻子,牵强的笑了笑,“好呀,等哥哥有时间了就去看你们的,不要怕,哥哥记得你们的,哥哥记得你们每个人的名字,也记得你们长的什么样,你不用怕哥哥会忘了你们,小当当,来,哥哥给你奶糖吃,这些糖你带回去跟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分享,知道了吗?哥哥还有事要忙,改天再去看你好吗。” 许云帆抓了几把奶糖放到当当的菜篮子里,有点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脸,站起身后食指压了压,很快,当当被一武侍抱走了。 上马的许云帆有片刻的安静,也许,他是该好好考虑这些孩子们的未来了。 哥儿并不比汉子差,看秦安兄弟还有当当就知道了,要是这些孩子从小就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日后必有作为。 “呀,是当当呀,他也来了呀。”秦安问道。 秦润:“当当应该是出来捡菜叶的,可能听到这边热闹就过来看看了。” 这边,许云帆还在游街,另一边,萧衡之等人已经将前来恭贺的宾客带往云润酒楼,大家伙在酒楼内吃吃喝喝。 秦润得知秦氏的孩子来了,又得了糖,许云帆也已经‘游’过去了,让他们再跑着跟过去,抱着胖乎乎的小宝,又带两个半大哥儿,委实不方便,“小宝,你们还要去看哥夫吗?” “爹爹不想去了吗?” “不太想,人太多了,而且大蛋他们已经到了哦,爹爹得带他们回家休息,你们呢?是要跟大哥回去还是要去看哥夫?” 一听大蛋他们来了,秦安秦慕为难了,既想去看哥夫,又想立刻去找小伙伴,不由为难,倒是小宝一锤定音,“我们回家看大蛋叔叔,父亲已经看了,不用再看了。” “好,那我们走。”秦润抱着小宝找到李六时,李六同景明泽已经将大蛋他们接到了空旷地,就等秦润过来安排。 二十几个孩子,住小秦家肯定是住不下的,好在美食城那边的员工寝室楼还有房间,把孩子安排在那正好。 近一年没见了,一见面,秦安同秦氏的孩子抱成一团,又哭又笑的,每一会就叽叽喳喳起来,又蹦又跳的,好不热闹。 第354章 该退贤让位了 当然,不止这群孩子…… 当然, 不止这群孩子热闹,其他孩子也开心的不行,无他, 他们接到了状元亲自发的奶糖, 又香又甜,贼好吃了。 而且, 这还是状元亲自发的糖, 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经过许云帆的一波“宣传”, 奶糖一上架,不等其他人赶过去便被抢购一空。 奶糖的价格不便宜,一颗就要两文钱,还是小小一颗, 同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一样贵,有的顾客难免觉得不划算。 这玩意甜是甜,奶香味浓是浓了, 但这玩意填不饱肚子啊, 而且还越嚼越香, 有钱人家自然不会把两文钱放眼里,但见云润店铺又赚了一笔, 不免眼红, “秦东家这是越赚越扣了吗?有的有钱人, 越有钱越大方, 几千两几万两花出去都可以不眨一下眼,有的人, 每天赚的盆满钋满反而更加抠门了,一颗这么小的东西就卖两文钱,这是拿我们当傻子还是冤大头?” 有的人眼红, 有的人自然是不惯着,“嫌贵你就不要买啊,有谁拿刀架你脖子上威胁你买了吗?两文钱很贵吗,糖一直不都是这个价吗?”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看就知道出门没带脑子,要么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既然羡慕人家秦东家能挣大钱,你自己怎么不挣?两文钱一颗的奶糖贵?以前的白糖红糖多少钱一斤?” “不算贵了,听说这些奶糖是从东武国那边做好了才运回来的,这运费,人工费,材料费什么都得去钱,之前东武国的人回去,秦东家让他们运了一批东西过去,光是护送费就这个价。”说话的汉子竖起六根手指头。 “六百两?” “六百两?你咋不回去睡一觉?” “那是多少?总不能是六千两吧?”花六千两就为运个东西? “没错,从京城到东武国有多远你知道吗?齐家跑其他国的商队,那是一走,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你以为这一路就走走路,骑骑马,坐坐马车吗?要是遇上强盗山贼的,你就知道,六千两其实不算多了。” “秦东家没有商队,全是雇佣的齐家商队,这去点银子那去点银子的,一颗奶糖卖两文钱,价格很公道了。” “公道?哪里公道了,秦东家那么有钱,一个美食城一天得赚多少?他这么有钱,难道不该造福大众吗?” “呵,说人家秦东家抠门?那我长这么大还真从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家北津府雪灾,他捐物资,平津府孩子发热一事,他是既给药又给吃的的,那几十辆马车的棉被被褥得值多少银子?就只送这些,未免也太抠门了吧,就应该把全部家产都捐出去才是,然后咱们这些买人家盐,买人家米还有蜡烛的就全部吃屎去吧。” “就是,人家给多给少,甚至不给,你也不能说人家一句不是,不给的,你知道对方是否是有心无力?而那些给的,给多给少,你也无权因对方的身家就觉得理所当然了,给少了反而还要被某些人埋怨。” 说奶糖卖得贵的人被一通怼,一句反驳的话再说不出来了,秦润不知这些事,最近他忙的快脚不沾地了。 盐卖得贵,那就让弟弟弟夫有源源不断的盐卖不就挣大钱了吗? 方三姐方四姐跑了很多地方,不知看了多少遍地图,终于找到了一处盐湖。 盐湖的开发,前期的投入便不是一个小数目,秦润拨了款,又得跑齐家,同齐家商量再组建商队的事。 德蒙诺出使时,不仅同皇家签了同大晏皇室购买食盐的契书,还同齐家商队合作了白糖等货物的运输事宜,为此,皇室与齐家、小秦家又是赚了一大笔。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多了,附近的小国不少,每个小国不是派一支商队就可以的,成立商队的事迫在眉睫。 秦润忙,许云帆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官了,哪能跟以前一样上半天浪半天,家里方子汐同秦主君几人照看三个孩子就已经够累了,小宝几个自然是没人看着了。 这天下职,许云帆在家里走了一圈,难得的,秦润也在,“小宝他们又不在?” “嗯,他们出去了。”秦润正在休整后院的杂枝,如今的小秦家真的太美了。 后院住着方家四姐妹,这几个也是会整活的,在后院种了满院的花,一排排花墙,看上去仿若仙境,几间房间正对着花海,只要一打开窗,入目的便是满园花色,芬芳馥郁,令人沉醉。 许云帆又请人挖了个泳池出来,后院与中院隔着一道大门,平时,哪怕是方子汐几人也是打过招呼了才会进去,只有小宝几个畅通无阻,甚至,有事没事就爱往后院走,经常同方家姐妹在水里玩。 小宝这家伙,每天有两个叔叔陪着,还有几个漂亮姑姑护着,那叫一个美滋滋,加上家里又多了两个小叔叔一个弟弟,小家伙都不怎么出去玩了。 许云帆回来就往后院走,左看右看,除了秦润,其他人,人影不见一个,“他们都去哪了?” 琴润:“几个姐姐去美食城还有厂房那边巡视,小宝还有安哥儿他们应该去琴玄路那边了。” 上个月,萧墨昀秦墨曦满月了,萧衡之大办了一场,酒席结束后,又剩了很多肉。 小宝有了经验,一直坐在一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被撤下去的剩菜,他也没开口问能不能现在打包,而是等客人都走了,这才喊了秦安秦慕,三个孩子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一沓袋子来。 本不用许云帆帮着招待客人的,可架不住许云帆名声太响,一个个同萧家人聊完又找许云帆,许云帆哪里顾得上几个孩子。 倒是秦润不知何时从后院抽身来到厨房,“小宝。” “爹爹,你看,好多肉。”小宝很是高兴的指着被他打包好的十几袋肉,笑的很是开心,大眼睛都给笑成了两个月牙,两只小手油汪汪的,换其他孩子,估计要被大人训斥一顿了,可小宝知道,他没做错,爹爹是不会骂他的。 秦润扫了眼停下来看他的秦安兄弟,声音软了些,“打包这么多肉做什么?”他猜到了某种可能,却还是确认的一问。 秦安:“小宝说弃儿院有很多小朋友都没有肉吃,家里这么多肉吃不完,丢了浪费,而且还都是干净的,所以我们打包起来拿给小朋友们吃。” “可是太多了。”秦润蹲下来,大概数了数麻袋上叠得有点高的肉山,“如今天气有点热了,这么多肉,小朋友吃不完了,明后天就会臭的。” “啊?”秦慕急了,“大哥,那可怎么办好呢?哥夫都说浪费可耻了,吃不完就可惜了。” 早知道方才他们就多吃几块了,秦慕想,方才他们怕剩的不多,还特意少吃了两块肉,这会听到吃不完会臭,肉疼得紧。 秦润想了想,“这样吧,你们今天送几袋,明儿送几袋好不好?剩下的这些,大哥帮你们冻起来,明儿你们再送过去。” “爹爹。”小宝高兴的直跺脚,凑过去亲秦润,“爹爹你真好,小宝好爱你。” “宝贝,爹爹也爱你。”秦润也亲了小宝,心软了,受许云帆影响,三个孩子如今也是不知含蓄,开口喜欢,闭口爱你。 琴玄路的弃儿院,秦润是去过的,在许云帆去方大伯家回来那天晚上,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正在玩耍的小宝,他就那么站着,一直看了很久。 这是第一次,许云帆会把负面情绪带到房里,明明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也许是憋的太难受,以至于在明知不该的情况下,还是控制不住流露。 秦润知道他在不开心,问他怎么了,许云帆闷闷道:“我这里很难受。” 他指着自己的左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许云帆感到难过,又有股说不出的烦闷。 “以前我不是太理解表哥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一定要去往贫困地区做扶持工作,后来我知道了,琴玄路的弃儿院,据我所知,里头一共有三十六个孩子,不算多,但仅靠三个夫郎养育,真的太难了。” “也许,你会觉得我自己还过的一塌糊涂,生意上不插手,科举上,如今连殿试还没参加,一个学士,一个月例不过几十两,在京城,吃喝拉撒都勉强,又凭什么还看不得世间疾苦?” “是啊,世间诸多窗外事,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远远不止那么几个,我一个人管不过来的,诸多不平不公之事,哪怕有心,终究还是无能为力,看来,还是得爬的更高,获得更多的权利才行,昨儿右相的人又想找我茬了,这个老匹夫,是时候该退贤让位了。” 许云帆的野心很大,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是的,世上苦难的人太多了,我们管不过来的,但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们却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云帆,我知道你心善,我都知道。”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抓抓下巴,“哪有,我没那么好的,谁得罪我了,我也会很记仇的,报复起来,绝不心慈手软。” “这有什么不好吗?”秦润想,人不都是这样吗,哪怕是佛都无法彻底丢掉七情六欲,更何况是凡事间的俗人呢,“云帆,你同我见过的那些少爷真的很不一样,不一样到,我会因此感到庆幸。” 如果许云帆同其他少爷一样,正如他以前说过的,他的另一半,绝对不会是一个大梨村里带着年幼弟弟,名声狼藉的一个丑哥儿。 无论是权衡利弊也好,还是不得而为之也罢,他的选择从一开始就不会是他。 “哪里不一样了?”许云帆转过身,同身后一步之距的秦润面对面,后腰靠在窗框上,很是懒散的模样,一改方才满怀心事的样子,“难道我看着不像吗?以前他们可是称呼我为京圈太子爷来着,那帮富二代官二代都以认识我为豪,若是谁同我走的近了,这可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许云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世家子弟,只是见的事多了,学的多了,加之从小接受的教育,自我认知以及环境原因便已经决定了他心境和格局。 “真的?”秦润故作怀疑,来京城这么久,他如何不知,身份越高,人脉越广,有的事就越好办。 事好办,赚个盆满钵满不过是一个决策之间的事。 难怪,镇上那些富家老爷,有了银子了,又想有势,牟足劲想往更大的地方挤。 许云帆双手交叠于胸前,骄傲了,“那肯定是真的了,我父亲老娘可都是首富榜上前头的人,二叔又是从政,中央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爷爷以前没退下来时是部队里的第一把手,跟我外公是同级,两人关系好,喝了点马尿就喜欢吹水,嘴巴一秃噜才说了娃娃亲,后来两家住的近了,这青梅竹马的,我父亲也是懂得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他选择了先下手为强,要不然,我父亲都追不到我老娘,毕竟有时候竹马抵不过天降啊!” 正因为两家住的近了,什么表哥表姐,其实跟亲哥亲姐没差。 几个舅舅就更不用说了。 俗话说了,外甥门外站,不算绝户汗,在古代,那些皇子,其舅舅可是敢助他们谋权篡位的,如此,许云帆在几个舅舅眼中的地位自是不用说,几个表哥都得靠后站,这样的人,有权有势,谁不巴结,这才造就了许云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难怪。”秦润盯着许云帆,一步上前,靠在他怀里,摸着他的脸,“原来你这性子是被宠出来的呀,难怪是宋潼这样的你都不放眼里。” 美人在怀,许云帆搂住秦润的腰,颇有些心猿意马,“宋潼?他就一个官二代,有什么好怕的,在我们那,我背景比他大,就是宋大人见了我,怎么也得唤我一声许少才是,在这里我也很有背景的,父亲那么疼我,我更不怕他了。” 有事父亲,无事岳父,许云帆是分的明明白白。 秦润噗嗤一笑,“这话你可别让父亲听到了,不然他又得说你。” “我知道了,岳父最爱唠叨了。” 后头两人聊的越来越远,虽说有关弃儿院的事,当时秦润没说什么,只是在冬季时亲自带了一批东西过去一趟。 看到弃儿院里的情况,秦润才明白,许云帆为什么不高兴了。 更明白了,为何自他可以插手刑部一些事后,立即起草了一部关于给与这帮孩子最大的权益保护的律法了。 同时,以前秦润还觉得自己赚的很多了,这会,他觉得不够,还不够,他想赚的更多。 后来,秦润再去弃儿院时,小宝跟着去了两趟,回来后,小宝但凡去参加酒席,都会有打包的习惯,也不多要,就只打包他坐的那桌的份,今儿萧王府的酒席,小宝自然也不放过,主打的就是雨露均沾,认肉不认人。 也有人嫌弃小宝此举丢人现眼,到底是许云帆缺他吃了还是方家萧家甚至连秦家都养不起一个孩子了? 换其他时候也就算了,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太掉价了。 这帮不缺吃喝的官二代富二代怎么会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偏偏小秦家,同一本户籍上的几人,大的小的,无论是出身富贵还是生来显赫,无一例外,都曾饿过肚子,知道一顿饭来之不易,一口肉更是何等珍贵。 在这些人眼里,满桌的剩菜只有被倒掉的命运,可就是这些他们看不眼的剩饭剩菜,在有的眼里,却是难得的珍馐美味。 果然,言传身受真的很重要,许云帆明明做的很好,可就是这么好的许云帆以前还会担心自己做不好一个父亲,秦润觉得许云帆最合适了,看他把几个孩子带的有多好。 秦润拿了几袋肉出来,又挨个捏了下他们的脸,“今天你们可以先带这几袋过去,需要给你们准备马车吗?” 许云帆给小宝他们的车速度并不慢,很多时候,小秦家几个孩子出门都是自己开车的,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更何况还有暗卫跟着,谁敢打他们的主意呢。 小宝:“爹爹,我们坐马车去,那边太远了,小宝还太小了,没有力气,保护不了二叔三叔。” “好,听我们小宝,那爹爹给你们安排马车,到了下午记得按时回家知道吗?” “大哥,我们记得的,绝对不贪玩。”拿起两袋肉,秦安抬头对秦润道:“大哥,两个弟弟今晚不回家,我们会很快回家陪大宝侄儿玩的。” 大宝,许青棠的小名,许云帆起的,本来要叫小贝,同小宝合成宝贝一词,但小贝有点偏女性化了,干脆就喊了大宝,宝贝组合不了,大小一词还是可以组合一下的。 小宝三个打包的肉不少,送了三次才把家里的肉给送完了,也正因此,他们同弃儿院里的孩子熟了起来,隔三差五就去看看。 这不,今天又过去。 许云帆一听,几个孩子又跑弃儿院去了,不由摇头失笑,“我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逃避课业才跑的呢。” “怎么会,他们很自觉的。”秦润替小宝他们说话,“你安排的课业他们有好好完成了,我检查过了,都没有做错,可见是用了心的,不是敷衍了事的那种,他们上次听弃儿院的孩子们说,今儿朝廷的人会过去帮他们修缮房屋,所以,他们过去看看,上次我也想把弃儿院修缮一番,小果阿叔说什么都不让我再破费。” 许云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他们也是怕你花太多银子,心里难受,你给他们送了面子棉被还有几百斤木炭,又送了腊肉菜干和糙粮,看着好像不多,可他们肯定知道原因的。” 第355章 弃儿院困境 小秦家送给弃儿院的棉…… 小秦家送给弃儿院的棉衣是“破”棉衣棉被, 外头缝缝补补,除了乞丐,其他人未必会看得上。 一开始, 孙小果也以为秦润送来的是真的破棉袄, 他同其李匀本想着将其起来,再往里头塞些柳絮, 这样孩子们穿的也更暖和些。 可等他们将棉袄从麻袋里拿出来后才发现, 手里的棉袄并没有想象中的单薄厚重,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一麻袋棉袄,没解开的时候好好的,可一解开里头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后, 麻袋里的棉袄像是飘散到空中的烟雾一般,一下子就膨胀开了。 手上的这件棉袄不重,蓬蓬软软的, 李匀找了把剪刀将棉袄剪开一个小口子, 发现里头的棉并非他记忆中破棉袄中灰黑色的紧棉后, 双手忍不住就颤抖了起来。 弃儿院里大点的孩子经常出去找活干,之前有个几个孩子就一连十几天在美食城田庄那边干活, 回来时, 他们便将棉花一事当成故事同其他孩子说了。 孙小果、李匀几个“院长”自然也知道此事, 也许, 上一次,小宝同许云帆给他们带肉, 他们尚且不知这对父子的身份,这般久了,有关许云帆的传说, 他们不可能不知。 李匀红着眼睛,“小果哥,你看,这……秦少爷这是……” “这是新棉。”孙小果看了一眼因为没有御寒之物,只能将全部衣服穿起来,哆哆嗦嗦缩在破被下了十几个八九个月的孩子。 不知是他们被冻的迟钝了,还是明白,哪怕哭了也无济于事,一个个都很乖,不哭不闹,可他们越是懂事,孙小果的心就跟被刀子千刀万剐似的抽疼。 不是每个会哭的孩子都有糖吃的。 新衣服对孩子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院里的孩子们都围在屋里,眼巴巴又羡慕的看着李匀给小当当穿上“破旧”的棉袄。 一会后,李匀问小当当,“当当,暖和吗?” “暖和,小果爹爹,好暖啊,您摸摸,当当衣服里暖暖了,都不用抖了。” 棉花制成的棉袄保不保暖? 只听小当当的话,李匀便知了,他同孙小果将棉袄分了下去。 孙小果看着一众孩子爱惜的摸着身上的棉袄,一个个开心的直笑,脸上被冻红的脸颊黑红黑红的,心下止不住的泛酸,“今天这些棉衣,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别人若是问起,你们就说是破衣服,记住了吗?”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孙小果的用意,“小果爹爹,我们知道了,您放心,我们会教弟弟妹妹的。” 古人少有未婚先孕的事,被丢弃的孩子,多是一些身患残疾的孩子,而这些孩子,多数还是哥儿居多。 若是女儿,有的家人虽会嫌弃,但一天一碗饭,等其十三四岁了再卖出去,几两银子就进口袋了。 在先皇没上位前,大晏朝的哥儿地位很低,毕竟哥儿不比女子能生,生个两胎就生不出来的大有人在,加之,其力气不如汉子,当姑娘不如姑娘,当汉子不如汉子的,在讲究多子多福的时代,那时的哥儿是低贱的存在,很多人家若是生的哥儿,基本是淹死了事。 后来先皇上位,颁布了相关律法,哥儿的身份地位才有所提升,但老一辈的思想观念已经形成,后一辈受其影响,难免也是如此觉得,直到近几十年情况才好了些。 但也并非家家户户皆是如此,身体残疾的哥儿与身体残疾的姑娘家,那些讨不到媳妇的,肯定首选姑娘家。 古人认为,男儿才能传宗接代,很多人重男轻女,以至于,有些地区,汉子比姑娘、哥儿多,一些偏僻的村子里,多的是讨不到媳妇的汉子。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思想里,就是花银子买,他们都要买个媳妇回来传宗接代,多多的生几个儿子,儿子多了,能干活的人不就多了吗,活干的多,还怕饿肚子? 所以,娶媳妇,肯定得娶姑娘家了,也正因此,被丢弃的最多还是哥儿。 弃儿院里,就有三分之二的孩子是哥儿,李匀当年被赶出夫家时,身上并没有很多银子,只有一百多两,正因为有了这笔银子,他才敢将这些孩子捡回家。 本身也是个哥儿的孙小果看着孩子们又蹦又跳,不由笑了起来,将剩下的二十床棉被拿进房里。 这间房很大,原本是后院三间房间的,但孩子们半夜需要照顾,他们就三个大人,根本跑不过来,干脆将三间打通成了一间。 在房里给几个一岁半的哥儿喂药的慧芳见着两个弟弟大包小包的拿着一推东西进来,不由好奇,“你们这是捡到什么东西了,这么多,都是什么?” 慧芳今年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像五十出头,两鬓斑白,面容沧桑,眼里满是疲惫,但声音很温和,嘴角时刻上扬着,看起来很是亲切。 “芳姐,这里头都是被子还有一些孩子专用的的襁褓,很暖和。”孙小果开心的道。 李匀补充道:“还有几罐说是奶粉的东西,秦东家说,这奶粉冲泡了热水就可以喂给几个月大的孩子喝了,这玩意很补,孩子没有母乳喝就喝这个,他还送了这个装奶的奶瓶过来了。” “这些都是秦东家送的?”慧芳撑着地站起身,“太这也多了,这都是棉,很贵的。” 知道慧芳要说什么,孙小果赶忙道:“芳姐,我拒绝了的,秦东家是大好人。” “收了便收了吧,你让孩子们记着,做人不能忘本,也不能忘恩。”慧芳帮忙着将稻草床上棉絮都团成一坨一坨以及棉絮已经化了的旧被子拿了出来,“有了这些,这个冬天,咱们就不怕冻死了,今年真的太冷了。” “是啊,今年比去年冷太多了,芳姐,你的手要不要紧?”李匀都不敢看慧芳的手,他不忍心,也不敢。 冬天冷,很多有点条件的人家不想碰冷水,便会雇佣浣洗女工上门洗衣,洗一次十文钱,每一年,慧芳都会盼着天气冷一点,又怕天气太冷了。 今年她洗了两个月了,一双手冻的又红又肿,有的地方皲裂出血,疼的她有时候连手指头都伸不直。 “不要紧的。” “芳姐,明天的活我替你去吧,洗衣服的活我能做的。”孙小果道。 “不行。”慧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们两个身体比我还弱,现在几个孩子不太舒服,离不开人,你们在家好好照顾他们。” 去年孙小果与李匀也去洗衣服了,第二天回来就发热了,慧芳哪敢让他们再去,虽然秦东家还送了药来,这么珍贵的东西,慧芳自是舍不得用的。 孙小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明白,秦东家能给他们送一次物资,他们不能指望人家再送第二次,这些药还是得省着用才是。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事,过了两月,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外,一个孩子清脆的喊:“请问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在家呀,可不可以给小宝开开门呀?” 大牛听到声音,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弟弟,是谁家的孩子到这边玩了吗? 这会外头正下小雨呢,四月多的天气,天气算不得多暖,大牛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只见门口处站在三个瓷娃娃一样的弟弟,每人手里还提着两大袋东西,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你们是谁?怎么过来这边了?下雨了,快回家去。” 小宝仰起头,“哥哥,我是小宝,他们是我二叔三叔,我过来看看哥哥弟弟们呀,可不可以给我们进去呀,我们带了好吃的肉肉。” 大牛看了看他们手上提的东西,自己根本不敢做主,使劲的咽了口唾沫,“你们等会好吗,我喊我爹爹来。” 孙小果来了,立马认出了小宝,“小少爷,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外头雨大得很,小心淋湿了。” 秦安跟在孙小果身后,扫了眼听到动静,排排站在屋檐下的一群小哥儿,心情愉悦了,“李阿叔,我带弟弟还有小宝过来玩,这是我们今早去吃酒席打包的肉,还请不要嫌弃,都是干净的。” 又是打包的肉。 其实在见到小宝他们手上提着的白色袋子包着的肉时,孙小果就想起来,这会一听,顿时想到几个月前,也有一个小汉子带着儿子给他们送了一麻袋的肉,那么多肉,着实让孩子们开心了好几天。 “哎呀,我记起来了,小宝少爷之前也来过一次,也是来送肉的,送了一麻袋的那次。” 小宝点点头,“是的呀,阿叔你还记得我呀,我好高兴。” 孙小果看着笑的开心的小宝,由衷的觉得这孩子好,有礼貌,又不摆架子,一点也没有其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少爷,那些人都不把他当人看。 “记得的,小宝少爷很可爱,您的父亲也很好,是少见的俊美男子呢。” “小果哥,是谁来了?”李匀抱着一个孩子从屋里出来,见到小宝三人时愣了一下,“他们是?” 孙小果给李匀介绍了一下,这才从小宝手里接过来的肉往厨房里送,秦安秦慕手里的肉很快也被接走了。 小宝几个在弃儿院几个哥哥的带领下逛了一圈,秦慕拧着秀气的眉毛,“二哥,小宝,这里好多房间都漏水了,就是睡觉的房间也漏雨了,这样下去不行啊,今天还是下的小雨,要是下大雨了就不能睡人了。” “是呢,那该怎么办呢?”秦安脱口而出问道。 大牛是弃儿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因为自小身体弱,慧芳希望他长大了能有一个健硕的身体,这才给他起了大牛的名字。 他怀里也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跟在秦安身边,“没办法的,上边太高了,娘跟两个爹爹自己做了梯子上去过,可是这些木条烂了,他们不会修。” 慧芳与孙小果几个恐高,踩梯子上去时双腿抖如筛,更不用说让他们上去修整了。 小宝:“有办法的,让父亲来就好了,父亲会修的,父亲做这个最厉害了,大牛哥哥,你别不信,我们家就是我父亲装修出来的,可漂亮了。” 厨房里头,孙小果还有李匀分工合作,一个煮饭洗菜,一个切肉炒菜,争取做顿丰富的招待小宝三个小少爷,拿小宝他们送来的肉去招待他们,这已经是他们最能拿得出手的待客菜了。 “小宝少爷,安少爷,慕少爷,孩子们,吃饭啦。”孙小果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比过年的时候吃的都还要丰富。 孙小果几人太热情,非得留他们下来吃饭了再回去,秦安推托不了,只能带着小宝秦慕留了下来,这会,弃儿院的孩子们排排站,闻着桌上飘散过来的肉香味,一个个偷偷的咽口水,明明很馋,却没有谁闹着要立马吃。 直到他们人手一双筷子一碗饭站在一旁了,也没人动筷,而是等孙小果三个大人招呼小宝几个吃饭,等他们先夹了,这帮孩子才开始夹菜吃。 弃儿院孩子太多,坐下吃饭是不可能的,唯独的几个凳子,也是让给了几个行动不方便的小朋友,孙小果让小宝他们坐桌边吃,方便夹肉,小宝摇摇头,“不用坐,凳子留给哥哥们坐,我站着吃也可以,阿叔,你炒的肉肉好香啊。” “是啊,跟大哥炒的一样,香喷喷的。”秦慕咬了一口肉,又说:“没有凳子坐确实不太方便,明天我让父亲给你们送凳子过来呀!” “慕少爷,不用了,这样太破费了,使不得。”李匀吓了一跳,虽说秦东家有钱,但他们并没有这个义务,他们收了东西却不能为人家做什么事,心里总过意不去。 对此,秦慕只是摆摆手,“一点桌椅而已,我父亲买得起的,有了凳子,哥哥弟弟就可以有凳子坐了。” 秦安想着,父亲不给,他自己也有钱呢,多多的。 缚青胥可疼小哥儿了,秦慕要风他不给雨,听说秦润每天才给秦慕三个孩子没人两文钱,缚青胥心疼啊,私底下不知给了秦安秦慕多少银子,每一次,缚青胥都嘱咐不要告诉其他人,偷偷用了就行,两人也听话的拿了,结果屁股一扭,晚上钱就到了秦润手里。 …… 今天是许云帆休息的日子,一大早,还没能睡懒觉呢就被小宝给拉起来了,“父亲,起来了,快点起床了,你不起来,小宝放屁嘣你了。” 话音落在,窸窸窣窣的声音入耳,接着就是什么东西上床来了。 一个激灵的许云帆一睁眼就看到两片白花花的肉屁股正往脸上罩,一瞬间清醒,直接一巴掌拍在小宝屁股上,“你小子要造反啊?” “咯咯……父亲不起来就让父亲闻闻小宝的臭屁屁哦。” 许云帆:“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快滚边去,屁股昨晚洗没洗啊,上厕所擦没擦干净的,这么臭的就往你爹我这张英俊绝伦的脸上坐?等会臭屎味了,你让你爹爹怎么亲得下嘴?” “才不臭呢,昨晚秦爹爹都帮我洗屁屁了,还用香皂擦了,香香的,不信父亲闻闻。” “闻你个头啦。”许云帆坐起来,一把将小宝掀倒,直接抓他腰上的痒痒肉。 父子俩玩了一会后,许云帆松手了,让笑的几次快上不来的小宝休息,“说吧,一大早的想干什么?你最好有事,否则你父亲好不容易盼着这天能睡个懒觉还被你搅和了,这个后果,你应该不太想知道的。” “父亲,你帮帮小宝好不好呀,弃儿院漏雨多多的,父亲那么厉害,也去帮大牛哥哥他们修一下房子好不好呢?” “之前朝廷不是派人去修缮了吗?” “是吗?那房子怎么还漏水呢?” 许云帆咬牙道:“还能为什么,这帮人偷工减料了呗,真是可以了,等后天你父亲上朝,看父亲不扒了他们一层皮。” “好耶,父亲,他们这样不好,昨天我去看了,因为漏雨,屋里湿湿的,这样不好啊,父亲,这事等不了,你去帮哥哥弟弟他们修一下房子嘛,好不好呀,小宝最爱父亲咯。”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口是心非,小宝亲了许云帆两下,也不嫌弃他还没洗脸,这下子绝对是真爱了。 许云帆擦着脸上的口水:“……你可真会给父亲整活。” 说是这么说,许云帆还是招呼几个兄弟一块往弃儿院去了。 以前的谢柏洲几个,哪个不是两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自从同许云帆认识后,四人干的活比前十几年的活加起来还要多。 今天,许云帆更过分,人没上门,竟是只派了个人过来通知一声有活干,让他们赶紧过去。 这么热的天啊,竟然让他们去干活? 四人是好气又好笑,有事兄弟上,没事插兄弟两刀,许云帆是做的一点不含糊。 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如今可是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幸福,要是许云帆在几个姐姐面前夸他们一句话,那比他们百般上门刷存在感还有用。 未为日后能讨媳妇回家,拼了。 沈如溪回房换了方便动手的劲装,想了想,又让管家给他拿了锤子,沈母见状,眼皮一跳,“如溪,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待会林家姑娘跟她娘就要来了。” “她们来就来,关我什么事?女眷还用得着我去接待?”沈如溪拽着明白装糊涂。 “你这小子,娘什么意思你还不懂?” 沈奶奶哄道:“如溪,听你娘的话哈,乖,你如今二十了,该考虑人生大事了,今儿就别出去玩了好不好?人家姑娘来这也是晓得咱们的用意的,你若不在,让人家姑娘该怎么想?就算不成,人家林家家世不如咱们沈家,但对方是姑娘,你就得给她留点颜面知道吗。” 第356章 大齐使者要来 说话的都是长辈,沈…… 说话的都是长辈, 沈如溪耐着性子,“奶奶,娘, 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我不是说过了?你们怎么还要逼我呢?” 沈二婶脾气火辣,闻声, “有喜欢的姑娘了?那你倒是说是谁家的姑娘啊, 你不说, 谁知道你说的姑娘是真是假?别以为婶婶不知道,你小子就是不安分的主,整天就想往外头跑,要真娶个媳妇管着你了, 指不定你还不乐意呢,你说说你,回来这段时间, 整天就往外头跑, 我们不是不让你跟许大人还有齐三少他们一块玩, 只是你年纪不小了。” 来了来了,又来了。 沈如溪暗道, 别人管他, 他肯定不乐意, 但要是那个人, 他还巴不得呢。 实在受不了的沈如溪拿了铁锤,逃一般的跑出家门。 蒋岚方如今是忙的要起飞, 人不在学院,没办法,他们四人只得回京了, 毕竟他们如今的知识储备量,寻常夫子也教不了,原以为回了家,可以隔三差五见到心上人,爽歪歪了,哪知,心上人见是见了,可方家几姐妹是出了名的难追,甚至委婉的表达过,他们年纪太小了,不合适。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还没相处呢就以他们年纪比她们小几岁为由拒绝了,说不受伤是假的,要是其他方面,他们还能改,可年龄这种东西,哪怕他们想改也是真的改不了。 想到这些事,沈如溪不免心情沮丧,到了弃儿院时,干活难免有点心不在焉。 “喂,你怎么回事,小心我的手哇,老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眼看人在这,心不知早飞到哪去的沈如溪差点捶到自己,许云帆叫了起来。 沈如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捶了许云帆,慌了,“抱歉,我没注意,不好意思,没受伤吧。” 许云帆要是出点事,受点伤,按照方家几姐妹那么疼他的劲,自己岂不是更没可能了? “没,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怎么了嘛?有啥烦心事,说出来让我乐一下呗。”许云帆凑了过去,眼里满是好奇。 沈如溪哽了一下,“我娘又给我介绍姑娘了。” 许云帆哦了一声,“你们这不流行自由恋爱,那你就去看看呗,没准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喜欢上了呢。” “你小子……”明知他心有所属,还去同其他姑娘见面,这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许云帆撇嘴道:“我怎么了嘛,我都说了,我几个姐姐不是你们能想的,你们非不信,她们那么优秀,自然只看得上更优秀的人了。” “比起你姐,我确实还差很多。”沈如溪很有自知之明。 论家世? 人家有。 论钱财? 人家有那个能力赚。 论权势? 好吧,她们几个有许云帆这个弟弟,谁不得对她们客气两分。 所以,综合比较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啥也不是。 当然了,感情的事,也许无关外在的物质条件,但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且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盲婚哑嫁的时期,不看这些看什么? 看东南西北风啊! 自方家四姐妹在京城亮相后,多的是人上门提亲,小秦家的门槛差点没被踏烂了。 固然有的人是看中了许云帆这层关系,但更多的还是方家几姐妹也不差。 “如今京城里的少爷们,哪个不是中意于她们,条件比我们更好的不是没有。”齐修泽丧气道。 听说前段时间,这几姐妹出去了一趟,秦润往里头砸了十万两,没到半个月,小秦家便又多了一处盐厂。 这可让人眼红的快滴血。 听说,这处盐厂,几姐妹都占有管理权。 另,四人又找了一处地方,不知是干啥用的,一座山全被秦润买了下来,并且派了武侍团团防护起来,听说,方家大姐会制作铁,那座山就有她所需的东西。 不得了,铁啊! 在没有不锈钢的古代,这玩意也不便宜啊,日用以及农具方面,铁锅、菜刀、柴刀、锄头哪一样不是铁做的? 老百姓家的柴刀就算缺了几个口子,为什么还舍不得扔? 扔,这玩意贵着呢,谁舍得扔? 磨一磨就可以再用上几年。 在兵器上,剑、刀、矛、戟、镞、铠甲等,哪一样离得了铁? 铁这玩意有多难得就不说了,小秦家这是又要抢皇室的生意啊! 可既然他们敢做,证明人家皇室是同意的。 在药品上,方家老二研制出了可供东武国使用的打虫药,什么治疗发热、腹痛、腹泻等药丸皆是出自方家老二之手。 乖乖,这样有本事的女人,娶进家门了,这些相关产业不就是夫家的了吗? 要是两家结亲,有小秦家这条路子,这些药、铁、盐,他们能卖到东武国,自然也能卖到其他国。 那么多银子,谁能不心动? 反正他们是心动到马上行动。 TNND,不能再想了,越想他们恨不得自己儿子立马把人娶进门来,拖一天,那得损失多少银子? 别人家是蠢蠢欲动,但沈家人以及谢家这几家是一点动静没有。 没办法,人家太优秀了,再看自己儿子,真真是给人提鞋都不配,就这,人家凭什么看上你? 再说了,真提亲了,要是不成,日后自家孩子同许云帆见面也尴尬,几家长辈考虑的多,自然不敢“轻取妄动”。 沈如溪、齐修泽突如其来的自知之明,反倒让许云帆哑巴了一下,“也不是这么说,每个人都有优点的,我姐比咱们多吃了几年饭,脑袋瓜又聪明,功不成名不就,也就是一事无成的你们比不了也是很正常的,老话不是说了,人比人,气死人吗,你们虽比我姐姐差了很多,但比起其他人,能跟我做兄弟,说明你就也不是那么差劲的,毕竟人以类聚嘛,你们切莫自卑啊。” 沈如溪四人:“……” 扎心了兄弟! 这句安慰的话,听了还不如不听。 之前林夫人百般追问林萧然,到底看上谁家姑娘了,林萧然支支吾吾,含羞带怯的就是不敢说,林夫人看不下去了,当场就来了一句,“你看上谁都好,就是看上右相家的哥儿姑娘也成,但小秦家那几个不是你能想的,否则,你这跟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 不是林夫人不拿自家儿子当宝,而是她都听说了,方家姑娘在华国,那还是有大学问的人,这样的人,眼光高着呢,人家站得高了,只会仰头看更为灿烂的璀璨星辰,又怎会低头往下看呢。 自家儿子,放眼大晏,虽属才子之人,但到了方家人面前,不过尔尔罢了,这样子,他们凭什么会认为人家能看得上他? 想到自家老娘的话,再听兄弟说的大实话,林萧然笑骂一声,“滚啊你,哪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尽往兄弟胸口扎刀。” 许云帆笑出声,“实话总是难听的,何必恼羞成怒呢,不至于。” 晚上回了家,方大姐几人正好的都在,得知许云帆不仅去给弃儿院修房顶,还把齐修泽几个都喊去了,方二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既然人家给你帮忙去了,你不请他们过来吃顿饭?” 正在洗手的许云帆抬头看方二姐,心头咯噔一声,“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一旁帮忙倒水的方三姐,“又不是亲兄弟。” “不是亲兄弟又如何?我拿他们当亲兄弟就好了啊!” “那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我觉得很合适啊!” “云帆,姐姐可能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应该早回了,最近上门说亲的人不少,我们几个做的事,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听说大齐国的人得知了大晏朝有盐有铁还有药丸出口他国,便派了人出使过来,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几个做的事,只怕……”方四姐忧心忡忡道。 原本此事,方家几姐妹是没想到的,后来还是萧衡之秦主君他们找了几人,与她们询问日后有什么打算。 “萧叔,爷爷,你们这是?” 当然,相处了这么久,方大姐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去猜测,萧衡之几人是不是对她们住在小秦家有什么想法。 相反,她们几姐妹住在这秦、萧两家人对她们都很喜欢。 萧衡之涨然一叹,“我的人得到消息,大齐国似乎有意要来出使。”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萧衡之:“若是放在以前,自然是没关系的,但放在现在,难免会让人多疑。” “是的,”秦主君看了眼漂亮的几姐妹,“大齐虽是大国之首,但咱们的盐卖得不错,那边都从我们手里进货,大晏朝能把盐卖出去,说明了什么问题?而且,咱们铁厂的事,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一个能冶炼出精致铁的铁厂的出现,对其他国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且让上位者不安的事。 这意味着,四国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大齐国老大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人家会放任你继续成长下去吗? 这一次出使,人家指不定就是过来查探虚实的。 有的事情在没弄清楚便靠武力镇压,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行为罢了。 而且打仗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更不只是大齐与大晏的事,两国交手,要么一败一胜,要么他人坐享渔翁之利。 秦主君:“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那边的人有心,从咱们大晏朝挑选和亲的姑娘过去也是常事。” 古时候的公主,多是和亲的命,就算缚青雩没有公主又如何?只要他下旨,点谁谁就是了。 要变强大,总要冒点风险的。 自同意让小秦家建此厂时,缚青雩便想到了,因此,在得知大齐使者意欲过来时,缚青雩便同萧衡之谈起此事了。 萧衡之:“我与陛下的意思是,让你们去和亲肯定是不可能的,眼下,他们若是来,要么咱们先躲一阵。” 所谓的躲一阵,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就是让方家姐妹回老家躲一阵,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缚青雩决定冒险,并觉得不会因此牺牲任何一人的缘故,甚至出海所需的船他都开始着手请人造了。 当然了,若是几人不想回去也好啊,他们大晏俊杰不少,留意几个不成问题。 只要她们几人成了亲,大齐的人就算知道她们有这身本领有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强抢民妇? 不是谁都有郭鸣雷那张脸皮的。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方家姐妹也是愁,让她们跑去其他国,先不说安不安全,躲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躲得了一世? 当初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 真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啊! 也怪几人当时满脑子都是挣钱挣钱,要为弟弟多挣点家产了。 许云帆抿着嘴,很是好看的唇形硬是被他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后,“所以,姐姐们是什么意思呢?” 方二姐一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摸着蹲在水盆边的许云帆,“云帆,我们跟大哥可能不一样,大哥过来不过半月或者月余便回去,我们几个已经来了几个月了,如果能回去,早回去了,我们的年龄摆在这,虽然在我们那边还很年轻,但在这里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再不嫁,那些个长舌妇指不定要背后说我们有啥问题了。” 对此,许云帆不高兴的道:“说就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管不着,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做的不好了,别人会说你,但有的人,做的再好,照样会被人背后议论,这很正常,等我再往上爬,谁还敢说你们不是?你们不嫁又如何?我就爱跟你们永远在一块。” 方大姐忍不住笑了,“永远在一起?那可不行,润哥儿要吃醋啦。” “这个在一起跟润哥儿的在一起不一样的,大姐不要扯开话题了。” “我们不怕被人背后议论,你知道的,我们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吗?我们怕的是,若是大齐的人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了,那就麻烦了,到时候,你让皇上怎么选?大齐国力远在大晏之上,这种时候去考验皇上,是很愚蠢且不理智的举动。” 缚青雩已经提前提醒过了,若是她们不替自己想,到时候,缚青雩就要替她们做出选择了。 许云帆皱眉,“他敢,他要是敢,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我替他卖命,他却卖我长姐?他怕不是想找死?” “然后?他找死了,你要如何?搞了他,然后咱们携家带口的逃亡吗?好啦,别说气话了,你姐姐几个活了二十几年,脑子清醒的很,不至于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哼,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许云帆明知故问,就是不甘心啊。 方大姐:“若是我们要谈,你觉得知根知底好,还是有个几面之缘的不熟的熟人好呢?” 许云帆哼了一下,“那还用问,你们不用这样,想知根知底,我认识的人不少,像翰林院的苏学士,林学士啊为人都不错。” “那是他们更不错,还是齐修泽他们更好?”方大姐捂嘴笑起来,“也不知道,我们到了后面还能回去与否,这些事尚未可知,眼下主要是大齐人让人头疼,他们是你兄弟,你觉得若是此事,他们知道了,能接受吗?” 此举,多少有些没良心了,但谁又能肯定,她们就一定会走呢? …… “大姐她们去哪了?准备吃晚饭了。”秦润从厨房出来时,方大姐几个正好出门。 许云帆闷闷不乐道:“去找混账去了。” 秦润:“……好好说话。” 憋着一口气的许云帆:“她们去喊齐修泽几个过来吃饭了。” 所以,方才的混账,不是指别人,而且说的林萧然几个吗。 “怎么了,跟他们闹别扭了?今儿出去你不是还喊他们去帮忙的吗?” 许云帆答非所问,“润哥儿,你觉得他们几个怎么样?好吗?” “挺好的呀!”秦润不明所以,但也回的真心实意。 许云帆瘪瘪嘴,“他们哪里好了?” “他们哪里不好了?他们不是你兄弟吗,你不是常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这么好,能跟你称兄道弟的人怎么会不好呢,是吧。” 都说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在秦润看来,不是齐修泽几人之前帮了他,所以,不看人品就闭眼夸,而是打心里,他是真的觉得几人品性不错。 几家人也是可以的,人物关系简单,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让人整日提心吊胆的尔虞我诈,一个家庭人丁兴不兴旺,不是看后院人数的。 “云帆,他们几家,我也是接触过的,我不说旁的,就说他们家人少,兄弟感情好,谢大人,还有齐老爷他们都没有三妻四妾,在京城上层这个圈子,这已经是一股清流了。” 别的老爷,有十几个孩子那都是正常的,孩子多了,有的难免管教不当,整日只知道招猫逗狗留恋花楼,陆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看,因为陆逍,陆大人下来了吧。 所以,有时候,孩子多了不一定就意味着兴旺,重在质,而非量。 许云帆还是闷闷不乐:“他们几家是好,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了,他们最讨厌了。” “为什么?是不是他们招惹你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秦润不免紧张起来。 如今他与齐、谢几家不仅有生意上的来往,就是在官场上,大家伙都默认了,他们是一伙的,要是真的闹掰了,未免不太好看。 许云帆将方家姐妹的事说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做兄弟可以,但齐修泽等人一跃成为他姐夫了,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觉得自家白菜被几头野猪给拱了,真真是让痛心疾首。 得知缘由,秦润愣了一下,暗道,许云帆这种心态,同老丈人见未来女婿差不多,横竖看不顺眼。 秦润劝道:“好了,他们其实也很好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第357章 方姑娘来了 许云帆口气大得大晏朝…… 许云帆口气大得大晏朝差点就装不下了, “哪里不差了?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一个个的,现在只是个小小举人, 没出息, 比起我来,那可真是差的太远了, 我姐那么优秀, 什么男人嫁不得?” 秦润:“……” 小小举人? 许云帆这是飘了啊! “举人也很厉害了, 他们才十九二十岁,等过两年再往上考,加之父辈祖父提携,日后在朝上站稳脚跟不是问题。” 这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罢了。 自来京后, 秦润才知道,有时候,家世的差距便已经决定了人与人未来的差距。 这些官二代, 自出生, 若是受重视, 未来要走的路,长辈都规划好了, 不像普通家庭出来的汉子, 两眼一抹黑, 就算有那个意识, 也很难走的更远,毕竟想往上走, 财力、人脉等都是缺一不可的,不怪寒门难出贵子啊! 哪怕知道这一点,许云帆还是不满意, 老气横秋的摇头,极及不要脸道:“靠祖上萌阴终归是不行的,像我,有能力的人,白手起家都是小意思了。” “是了是了,我家夫君最厉害了,岂是他人能比的,你这么优秀,怎么好意思拿别人跟你比较啊。”秦润不走心的夸几句,许云帆高兴了,待会估计才不会给人摆脸色。 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许云帆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只是有亿点点好而已啦,你不要夸我,不然我要骄傲了。” “你本来就有那个资本骄傲啊,不怕。” “这样不好,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做人还是得谦虚点的,如果你非要夸我,咱们可以回房,你想怎么夸我都可以。” “那你不生气了吗?”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啊,你不要胡说,我只是有点不开心。” 秦润:“……” 信你就有鬼了。 林家。 干了一天的活,林萧然几个大汗淋漓,里衣都湿透了,一回到家,茶水都顾不上喝,直接让院里伺候的侍女打水来。 泡在浴桶里时,林萧然尚未从怅然若失的情绪里走出来。 以前尚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才子,配个佳人应是绰绰有余,今日许云帆那番扎心的话,反倒衬得他屁都不是。 话虽扎心,却很现实。 离了父辈祖辈的光环,他确实啥也不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头脑同许云帆一样脱颖而出,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在外行走,别人给他面子,不过是看在他背后的人的份上。 以前觉得这些都没什么,今日却觉得万分心塞。 撑在浴桶边缘,仰头思考人生的林萧然心塞塞,眼里满是挫败。 就在林萧然烦躁失落之际,外头侍女敲门问道:“少爷,您洗好了吗?” “有什么事?” “夫人身边的嬷嬷说家里来了客人,要见您,夫人让少爷过去一趟。” “谁来了?”林萧然在京中认识的公子哥不少,以前还会经常聚在一起混,后来离开京城,去了清风书院后,同这帮人便断了联系,除了齐修泽他们三,他是真想不出会有谁来找自己了,可他们不是也回去了? “是齐家少爷他们几个吗?若是他们,且让他们等着。” 侍女也不清楚来的是谁,“嬷嬷说是个姑娘。” “姑娘?”那就更奇怪了,他一向洁身自好,以前是一门心思放学业上,连花楼外头都不曾去过,去了清风书院,蒋岚方管他们管的很是严格,同人家姑娘谈情说爱就更不可能了,“哪家姑娘?” “嬷嬷过来的着急,只说是方家姑娘。” 方家姑娘? 不认识。 “你过去回个话,且让人等着吧。”林萧然掬了捧水往脸上泼,他这会,头发未干,也不适合见客,真是奇了怪了,方家姑娘,哪个方家? 京城能自称方家的人多了去了,连老爹是谁,官居几品等都不提,谁晓得你是哪个方家姑娘? 林夫人听着嬷嬷小声的回话,面上虽带着笑,实则火山快爆发了。 这个臭小子,人家姑娘上门,居然让人等?难怪讨不到媳妇。 “方姑娘,萧然还在忙,暂时走不开,你且见谅一二,先喝杯茶解解渴,外头这日头晒人得很呢。” 是啊,外头晒,林萧然出去干了一天的活,臭崩崩的,也不适合来见客,要是见汉子还成,见姑娘哥儿家什么的就丢脸了。 方四姐抬眸瞥了眼林夫人身边的嬷嬷一眼,大概也猜到了,“不急的,是我突然登门拜访,没提前说一声,实属唐突。” 林二婶将桌上的点心端放到方四姐面前,“方姑娘,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是从云润店铺买的吃食,你尝尝。” 方四姐,也就是方楚笑笑,“两位夫人唤我方楚就可以了。”方姑娘方姑娘的喊,方楚总觉得听的不习惯。 林夫人同林二夫人是见过方家姐妹的,不得不说,许云帆外家的姑娘确实标志,瞧瞧这模样,简直了,难怪京城那么多少爷对其念念不忘,媒婆整日往小秦家跑呢。 就是不知道,方楚突然登门,还是找的自家儿子/侄儿,所为何事,关键是,林萧然什么时候与方楚有那个可以让人上门拜访的关系了? 方楚是许云帆的四姐,林萧然拿许云帆当兄弟,林萧然还有一个心仪的姑娘…… 仔细一想,林夫人两人心一突,貌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是吧,自家儿子/侄儿不会是想癞/□□吃天鹅肉吧? 不对不对,林萧然说有喜欢的姑娘,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方家几姐妹来京不过半年,时间对不上啊! 林夫人林二夫人胡思乱想着,再招待方楚时,不免谨慎再谨慎。 林萧然慢悠悠过来的时候,方楚已经喝了好几杯茶水了。 “娘,谁找我呀?”林萧然大大咧咧的走进门,一点贵家公子的礼仪都懒得做,这会他太累了。 回家时不觉得,泡了个热水澡后,全身哪哪都酸。 听到这声懒散的声音,再看儿子比之往日略显凌乱的发型,林夫人额心一突,站起来就想给林萧然一脚,这小子,往日的礼仪举止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是我,方楚。”方楚跟着站起身,浅笑看向来人,待看到长发微湿的林萧然时,右眉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不怪富婆会喜欢小鲜肉小狼狗,就是她这个年纪的遇上了,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呢。 “方姑娘?”林萧然一下子就走不动了,愣了。 方楚轻轻颔首,“是我。”不用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了。 林萧然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朝里走去,话语中难掩激动,“方姑娘你怎么来了?” 说着,林萧然埋怨的看嬷嬷一眼,暗道,这嬷嬷真是太不懂事了,话也不说清楚,要是知道方楚来了,他一刻钟就解决了,哪能让人等这般久。 方楚:“今天你帮我小弟的忙,家里备了些饭菜,特意过来请你过去一起吃个饭,不知林少爷有没有这个时间?” 林萧然笑的眉飞色舞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那好呀,润哥儿的手艺很棒,方姑娘,我们快去吧,莫让云帆等急了,不然他该生气了,你不知道这小子生起气来,日后肯定要暗戳戳还回来的。” 方楚同林夫人她们道了别,待两人一走,林夫人腿一软,直接跌坐回去,“弟妹,萧然……他是不是……那可是小秦家的姑娘,他怎么敢想的?” 不用问了,看林萧然一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又拘谨的样子,她们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可以自戳双目了。 林二夫人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大嫂,你说,咱们要是上门提亲,不会被许大人赶出来吧。” “估计会的吧。”林夫人顿时就愁了,“这孩子从小就乖,让人省心,如今才发现,这小子是憋着大招呢。” 小秦家如今可是跻身京城首富之列,许云帆又以史上最年轻的状元,一跃跻身三师之列,其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如此,想娶小秦家的姑娘,这聘礼就够她们愁了。 …… 眼瞅着天边蔓延上一层绚丽的晚霞,秦润朝洗浴室里喊,“云帆,你洗好了吗?锅里的汤炖的差不多了,待会就可以吃晚饭了,你别泡那么久,反正今晚还要洗一次呢。” 天气热了,许云帆一天就得洗两次澡,有时候早上起来还要冲一次,可以说是家里最干净的人了,就是身为哥儿还有女孩子的方家姐妹,在这方面都是自愧不如。 许云帆懒洋洋泡在浴缸里,随口应了一声,“哦,马上就好了。” 秦润:“……” 自从与许云帆认识后,秦润发现,很多词,他需要重新定义了。 就比如许云帆口中的马上,可以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也可以是半个时辰,特别是在床上时,他的马上就跟屁话一样,马上以后又是马上,他的马上永远还有下一个马上,无穷无尽。 秦润推开门进去,果然,许云帆刚刚往头上揉香皂,他探了下水温,果然,许云帆又用冷水洗了,“你不听话,又从井里提的水?小心着凉了。” 许云帆:“怎么会,我身体倍棒呢,井里的水凉凉的,这样才舒服嘛,你不用急,他们不会回来那么快的,那几个回去了肯定还得洗个澡,否则臭兮兮的,他们也好意思往我姐她们身边站啊!那还不得熏死人了。” 秦润抓起浴缸里的毛巾给许云帆搓背,又往他背上擦了一遍香皂,“你不是说男人不臭不男人吗,这会又晓得这么说了,你别对他们太苛刻了。” 许云帆失落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舍不得,她们要是……以后就是别人的媳妇了,我舍不得啊,就像安哥儿以后要被其他野猪拱了,我也会不开心的。” 秦润只是笑,他知道,许云帆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毕竟太突然了,他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兄弟变姐夫,换谁,谁心里都会不得劲。 他只能尝试开导安慰,“得了你,儿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她们不嫁,那也可以,留家里我也高兴,可她们要是遇上合适的人了,咱们再舍不得也得开开心心祝福她们才是,你摆脸色给修泽他们看,姐姐们会怎么想?就像我喜欢你,如果父亲对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也不会开心的,明白吗。” 有的道理谁都懂,只是懂是一回事,做不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我过不了心里那关。”许云帆耍赖似的转过身,往秦润怀里蹭了蹭,头直往人怀里埋,闷闷的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做了那些事,大姐她们才会过来的,她们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一展拳脚了,却来了这里,还有,日后她们要是回去了,留下齐修泽他们几个,那又怎么办?他们要上哪找人?我都不敢想,可我阻止不了,大齐国的使臣要来大晏一事,我都知道,都怪我,是我不好,给不了她们一个肆意自由的生活,如今连终身大事都是迫于无奈之下做出的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这让许云帆心生愧疚,既觉得对不起几个姐姐,又觉得对不住兄弟。 往日自信飞扬,乐观开朗,一切尽在掌握的许云帆突然垂头丧气,愧疚难当成这样,秦润当下是心疼的不行,“不会的,几个姐姐都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你应该知道的,云帆,你不要想太多,就算日后姐姐们回去了,那也是命,不是你求着修泽他们娶的人,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如此又如何能怨得了旁人呢,这些事与你本就无关,你不能把所有的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这给不了你一点好处。” 许云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有点被憋到了,但他就是不从秦润怀里出来。 “可是我就是死脑筋的会忍不住这么想,我太难受了,如果有什么快乐的事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同床共枕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了。 秦润汗颜:“……你又想了?” 许云帆义正言辞道:“什么叫又啊?你都半个月不给我碰了,我是个已婚男人,喜欢的人每天躺在身边,我怎么可能没有想法,我又不是和尚,只给看不给睡,你这样太过分了,我怀疑我会这样,估计是得不到满足,缺爱缺出心理问题了。” “鬼扯。”秦润好笑的拍拍许云帆后背,“快起来了,你最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说过你多少次了,每次你都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结果都闹到下半夜,每天上职都要迟到了,这样子很容易被人抓辫子的。” 春困夏乏,许云帆最近是愈发赖床了,每天都是踩点上朝,在朝上哈欠连天,已经被其他大臣“提醒”过很多次了。 回到家后,萧衡之训了许云帆一顿,许云帆站在那里乖乖“听”训,不时嗯嗯呃呃一声,看似在认真听,其实是左耳进右耳出,秦润没办法,只能不给他胡来了。 毕竟刚上职没多久,天天卡点到,被人抓了辫子也麻烦。 “我又没有迟到,怕什么。” “这不是迟不迟到的问题,其他人都是提前到在那等着,就你一个人最后到的,你是怎么办到的,明明你每天早上都跟父亲一块出的门。” 这个问题,已经连续困扰了秦润几天,着实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萧衡之单坐一辆马车,他自个坐一辆,后来萧衡之同他共乘一辆了,许云帆还是迟到,这怎么可能呢。 “我……我刚睡醒,得醒醒神才有精神,就让父亲先进去了嘛。”萧衡之一下车,许云帆本想眯下眼,谁曾想又睡过去了,梦里他恍恍惚惚的一度以为自己醒了,下了马车,上了朝…… 许云帆是屡教不改的,自认卡点上班又不是迟到,谁也挑不出错来,秦润无法,只得每晚让他睡快一点,省得第二天早上又要死要活的。 这一戒就是大半个月。 许云帆估计是有点憋着了,上一秒还伤心失落的求安慰,这会已经满脑子废料了。 秦润只觉得好笑不已,“好,今晚我陪你玩,别不开心了,你这样我快心疼死了。” “真的?”许云帆终于舍得从秦润胸前离开了,坐在浴缸里的人,迫于无奈,只能仰头看人,“你别骗我。” 嘶! 浴缸里,不着寸缕的美人勾的人热血沸腾,秦润倒抽一口气,“真的不能再真了,快起来,大姐她们也该回来了,我去炒菜。” 离去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许云帆满意的勾起嘴角,秦润这人,太好拿捏了,稍微使点苦肉计与美人计,这人就没有不上勾的时候。 以前在翰林院,许云帆还能上五休二,自升官加薪后,那是一月无休,天天上朝,九九六都不带这样的,自古民不与官斗,人生得意须尽欢,浪得几日是几日,要不是为了家庭,为了不被人欺压,他早跑路了。 齐修泽四人来了,许云帆言出必行,对人态度还算客气,就是在几人一副痴汉样时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酒足饭饱后,齐修泽四人还想留会,喝口茶再回去,许云帆洗干净手从厨房出来,“还不回去?很晚了。” 主家说很晚了,其实就是很委婉的赶客了。 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四个大少爷闻言不怒反笑,许云帆对他们的态度,间接的证明了他们的某些猜测。 许云帆生气,看不惯他们好啊,要是对他们笑脸相迎,客客气气,那才该让人伤心了。 “喝口茶了再回去也不迟。” 许云帆白了齐修泽一眼,“要喝不会回家喝?齐家是缺你这口喝的了?” 第358章 叶世子的请求 “是不缺。”眼见从…… “是不缺。”眼见从厨房出来的人过来了, 齐修泽低头闷笑,不说话了。 “小弟心情不好?” 许云帆皮笑肉不笑,嘴角往上抽:“……好, 好得很, 你弟弟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好了,不想笑就不笑了嘛, 你这样很难看的。”方二姐捏着许云帆的脸, 柔声哄道:“乖, 不生气哈。” “我才没有生气呢,哼。” “都哼了还嘴硬,小弟,你还学会口是心非了?不错哟。” 一旁的萧衡之见状, 终于晓得了,许云帆为何那么会撒娇了,感情都是被宠会的。 看看, 多大的人了, 还让姐姐哄, 不害臊。 发现齐修泽几个有种扬眉吐气的样子看着许云帆,秦润暗觉好笑, “云帆, 过来喝冷饮了, 你不是最爱喝了吗, 我给你做了一杯,快过来尝尝了。” 许云帆看了几个姐姐一眼, 故意道:“这就来,还是夫郎最疼我了。”不像有的人,还没嫁呢就先护着外人了,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最疼他最爱他了。 原来喜欢也是有保质期的。 许云帆喝着冰镇后的果汁,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抛之脑后,不待许云帆美一会,叶方正前来拜访了。 “他怎么过来了?”萧衡之很是纳闷,这个混账,回京这么久可是一次没去找过他,这时候倒是记起他来了。 许云帆扫了一下其他人,“岳父,没准人家是来找我的呢。” “不可能。”萧衡之说的信誓旦旦。 人家既然大晚上的登门拜访,不见一面就是不给叶侯爷面子了,萧衡之:“让他进来吧。” 叶方正急匆匆进了门,很意外的是,他不是来找萧衡之的,而是来找的许云帆。 亏的萧衡之已经等着了,许云帆很是诧异,“叶世子找我?” “是的,我找你。”叶方正自知有求于人,姿态放的很低,“恳请许少师帮帮忙。” 许云帆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不知叶世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呢,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少师。” 无权的少师,同世袭爵位的世子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方正咬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我知道你与德蒙扎利关系不错,与德蒙皇女有着事关东武国百姓存亡的生意往来,有的事,若是由你开口,德蒙皇女必定会卖你一个面子。” 许云帆:“……” 这顶帽子戴的有点高了。 “叶世子说的太夸张了,不过是生意上的互惠互利的事罢了,不知叶世子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叶方正紧握拳头,低吼出声,“我要德蒙诺把我的夫君还给我,那是我的夫君,不是她的。” “你闭嘴。”不等许云帆大吃一惊,萧衡之先呵斥出声,“混账,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夫君,你夫君是谁?你要不要出去问问大家伙,看看大家说的是谁,空口白话的,人家德蒙诺的夫君怎么就成你的了?” “表哥!”叶方正尖叫起来,“连你也不帮我,你明明都知道的,你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我才是你表弟。” “什么表弟?当年本王便告诉过你了,你再胡来,本王便没有你这样的表弟,可你不知悔改,整天作,怀了孩子还要作,自己把人作没的又怪得了谁?今日的苦果,不过是你自作自受,活该。”萧衡之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无情冷血。 叶方正眼都红了,但面对萧衡之,仍旧倔强的不肯落下泪来。 是啊,叶方正太明白了,如今他出去问一声,叶世子的夫君是谁,大家伙只会告诉他,他的夫君不是路凡,而是周琪。 许云帆坐在一旁,人已经有点傻了。 啥玩意? 要不要问问,他都听到了什么? 叶方正居然还是萧衡之的表弟,不是,这件事,他怎么一直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他呀。 书房里一下子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安静,许云帆没出声,听八卦听的津津有味,全然将自己置身事外。 “你让云帆帮忙,凭什么呢?当初是你让他滚蛋,现在想起来了就想让人回来了?你也不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你当路凡是什么?你想要了,他就得感恩戴德的回来,你不要了,他就得毫无怨言的滚蛋?” “狗改不了吃屎,耗子改不了打洞,你这个狗耗子更不可能改,若能改,当初你就应该改了,而不是现在装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来求人,衬得自己好像又多深情多爱他似的,我告诉你,迟了。” 抿紧嘴唇,努力憋笑的许云帆:“……” 哎哟,真是人不可貌相呢,他这个岳父是会骂人,狗耗子,那是什么变异体? 换其他人,被萧衡之这般骂的狗血淋头,只怕早颜面尽失,无言以对了,偏叶方正不是一般人,又或许是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知道错了,表哥,我现在改了,这十几年我都改了,不信你问问思凡。” “本王才懒得问,你的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蛇鼠一窝?还思凡?真是可笑。”一声本王,可见疏远之意。 “表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呀,我求你了。” 叶方正哭的撕心裂肺,看起来好不可怜,可惜他哭错了对象,此时此刻,萧衡之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心硬如铁,面对叶方正的泪水,丝毫不为所动,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冷刺骨。 “帮你?本王不是说过了,凭什么?求?你倒是跪下呀,嘴上说着求人的话,可行动上呢?本王可是看不出你的诚意呢。” 萧衡之饶有兴趣的笑,“当年路凡可不是这么求人的,人家身上也是有着铮铮傲骨,可他求人时,明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也毅然决然的跪下了,头也磕了,你倒好,上下嘴唇一碰,再掉几滴不值钱的眼泪就是求人了?本王真是一点诚意都没看出来,他是人,你也是人,他求人,你也求人,怎么方式就不一样了呢,哦,我懂了,因为你是叶侯爷家高高在上的世子,哪是一个平明百姓能比的,也是本王犯蠢,竟是拿路凡这等低贱的人同你做比较,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话有点过了。 许云帆:“……岳父。” 好好的表兄弟,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非得做到这一步? “喊什么?”萧衡水瞪了许云帆一眼,示意他闭嘴。 也不知道萧衡之这番话对叶方正带去了多大的打击,叶方正脸色惨白,双手一抖,哆嗦着,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嘭的就给萧衡之磕头,额头抵地,哽咽请求,“求表哥帮帮我。求你了。” 嘭的一声闷响,光是听着声音,许云帆就觉得疼,然,许云帆更多的还是无语。 不是,方才你不是说让我帮忙的吗?这会怎么又求到萧衡之身上去了? 对于叶方正的请求,萧衡之心硬如铁,不为所动,“你求错人了,这事,本王帮不了你,难道你不知,本王与德蒙诺并无交情吗?” 许云帆:“……” 不是,既然你帮不了,还那么说?这不耍人呢么。 哪知,叶方正并不恼,转了个方向…… 许云帆赶忙将人搀扶起来,“哎哟,叶世子,你快起来。” “许少师,请你帮帮我,你帮我一次,日后,无论许少师有何求,叶家定全力以赴,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萧衡之嗤笑一声,“哼,说的好听,你叶家尚且不是你的一言堂,画大饼给谁听呢。” 这到底是什么表兄弟? 许云帆赶忙开口,“叶世子,据我所知,你的夫君乃是周家周琪少爷,与德蒙皇女的夫君有何关系呢?” 萧衡之又插嘴了,“当然有关系了,你小子不知道,这玩意就是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主,床上有汉子了还在外招蜂引蝶,学人东武国的做风,妄图娶上几个夫君给他暖被窝,一天换一个呢,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本事有那么大,应付得过来吗,也不怕死床上。” 许云帆:“……” 叶方正:“……” 当着小辈的面,表哥是真的不把他当哥儿啊! 原来,当年叶方正与路凡谈情说爱后,路凡陷了进去,以为他们两个,郎有情哥儿有意,一门心思全扑在叶方正身上了。 路凡本就是路家不受宠的庶子,路家仅是商贾之家,路凡能被叶府少爷看上,那是路凡乃至整个路家的荣幸。 可谁知,叶家小少爷却不承认两人的关系,对外说是路凡对他纠缠不清,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如何配得上侯爷家唯一的少爷? 要知道,今儿他是个小少爷,来日,可就不一定了。 一个世子,岂是一个庶子,还是一个区区路家的庶子能想的。 路家大怒,纷纷认为路凡不要脸,丢了路家的人,让人取笑他们路家妄图通过一个庶子攀附权势,虽然路老爷就是这么想的,但被外人说破小心思,他还是感到丢人,一怒之下,将路凡赶出家门,并扬言同路凡断绝父子关系。 路凡大受打击,被赶出路家,于他而言无所谓,可他不相信叶方正居然将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当成他单方面的死缠烂打。 当时叶方正已经怀了孩子,路凡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如果不爱,叶方正怎会愿意怀上他的孩子? 如果不爱,床上的耳鬓厮磨,情浓蜜意时的海誓山盟都算什么? 就在路凡去找叶方正时,亲眼目睹了叶方正背着他与其他汉子吻在一起的一幕,路凡不敢置信,追着叶方正要一个答案。 那段时间,哪怕怀了孩子,叶方正还是毫无顾忌,酒该喝的喝,照样的夜不归宿,也不知是留宿在哪个汉子的床上同人翻云覆雨,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一身疲惫的回府。 一开始,路凡让叶方正念在孩子的面上不要再这么做了,孩子还太小,遭不住,叶方正一怒之下说什么要打掉孩子,路凡跪下了,磕头求叶方正留下这个孩子,这是他唯一的家人了,他已经没有家,没有爱人了,不能再没有孩子。 也许是烦不胜烦了,叶方正告诉路凡,不过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孩子怀就怀了,你又凭什么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之类的话?既然你这么深信不疑,那好呀,孩子生下来给你就是了,本少爷不稀罕。 这番话,已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与也叶方正在一起,路凡什么都没了,大受打击之下,他决定离京。 路凡放弃了,倒是叶方正犯贱的开始死灿烂打了,以孩子要挟,试图留下路凡。 后来,路凡抱着孩子在离京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四处寻医的萧衡之,萧衡之告诉路凡,叶方正派人在找他呢,有这个孩子在,他们是断不干净的,这是叶侯爷的第一个孙子,就算叶方正不要,叶侯爷呢? 是啊,这个孩子不一定是自己的,但肯定是叶方正的种,那就是叶家的血脉,叶侯爷不可能任由叶家血脉流落在外的。 没办法,路凡将孩子交由萧衡之的人,让其将孩子带会叶家,在萧衡之的帮助下,路凡“意外”遇上了德蒙诺,并被德蒙诺带回了东武国,彻底远离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当初,叶方正做的毫不留情,受过情伤,同样被个哥儿辜负,被哥儿玩弄股掌之间的萧衡之太能感同身受了。 念在两家的关系上,萧衡之劝过叶方正,让其适可而止,珍惜眼前人,叶方正倒好,那叫一个不耐烦,还叫萧衡之不要管他的事。 当时萧衡之气的差点吐血,扬言让叶方正日后不要后悔,叶方正信誓旦旦说了,谁都有可能会后悔,但他肯定不会,人生来就是要及时行乐,天下美男何其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沾花惹草,哥儿为什么不行,他为什么要吊死在一颗树上? 这番话,萧衡之记忆犹新,如今再看叶方正可怜兮兮的请求,萧衡之旁的情绪没有,只有爽。 “你求我有什么用?当初本王劝过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如今见了没有。” 叶方正:“……” 这句话,他是真的很想反驳,萧衡之才比他大一岁,老人言?放屁还差不多。 可惜眼下有求于人,叶方正不能不忍,“表哥,是我错了,怪我年少时不知事,不识好人心,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不是所有的错,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叶方正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 以至于,当他回头时,那个人早已经离他而去。 “表哥,我知道你疼思凡,这些年你派了那么多大夫去看他,我都知道的,拜托看在思凡的面上帮帮我,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的。” “你是错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可你忘了吗,思凡已经大了,早已经过了需要父亲抱着举高高的年纪了,他怨不怨路凡都尚未可知,你又怎么能确定他就一定想路凡回来?如今,叶思凡不知你当年说过的那些话,你猜,如果他知道你说过的那些话,他会怎么想?自己的父亲被你玩弄,最后没了家,一无所有,你以为路凡当年为何要离开?” “不是他想走,而是京城容不下他啊,在这里,他就是个笑话,哥儿嘲笑他的痴情错付,汉子看不起他的痴心妄想,姑娘家嫌他一无所有,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如今你是浪子回头了,可凭什么你回头了,他就一定还得在原地等你呢?人家现在在东武国可是皇夫,不比留在京城好?傻子才想回来。” “况且,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可能不是自己儿子的人回来?有的话,一旦说出口,哪怕是假的,但听的人,却不一定会心无芥蒂,这么多年过去,没准人家孩子也有了,也心有所属了,换本王,本王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回来吧。” 萧衡之这番话,对叶方正来说,可谓是杀伤力十足,杀人不见血大概就是如此了。 叶方正瘫坐在地,眼泪如短线的珠,悄无声息坠地,失魂落魄到许云帆一度以为这人要晕过去了,到底是什么恩什么怨呢? 如果不爱,如果是失去后才知道路凡的重要性,叶方正不至于在孩子出生时便给孩子起思凡两字。 也许,当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路凡会走,甚至起了将孩子也送走的心思了。 一个思凡,不单单是带着他的悔意,思凡两字,也许还承载着无法言说明示的爱意。 许云帆:“岳父,眼见不一定为实。” 第359章 去信 “不是的。”叶方正喃喃起来…… “不是的。”叶方正喃喃起来, “不是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只是他太自负,一度以为, 那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他, 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无论身处何地, 他招招手, 他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谁知,这十几年,他走了那么多地方,终寻不到一个名叫路凡的人。 路家人当真绝情, 说断绝父子关系便真的不顾路凡死活了,可最绝情,伤路凡最深的, 非他莫属。 回头看这条路, 蔓延曲折, 弯弯绕绕,早已看不到来时的路, 那人也不再原地等他一个转身回眸了。 叶方正泪流满面, “表哥, 我不赶他走, 我护不住他啊,那时候的我不是世子, 二叔家盯着我,恨不得让我死,我同路凡在一起, 他们就想路凡死,就是我的孩子他们都不放过,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你当萧王府的人是死的吗?” “可是当时大姨、姨夫为了你已经心力憔悴,塞外混乱,萧家又得派兵前去助阵,我如何能开这个口?” 叶方正不是没想过找萧家人帮忙,可萧衡之身中剧毒,外头都在传萧衡之时日无多了,叶方正根本不敢让萧衡之操一分心,也正因为萧家人自顾不暇,叶二叔才会想将路凡甚至孩子全部处理干净。 叶主君虽是萧奶奶的庶弟,但两人关系不错,叶方正若是开口,萧家定不会不管他,可他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叶二叔只是觊觎世子之位,萧家能奈他何? 最多不过是被警告一顿罢了。 叶思凡被送回叶家,叶方正大受打击,路凡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要离开他,明明之前视孩子为命,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呐。 可这事,最该怪的,其实还是自己。 萧衡之怅然若失,“你说什么?” “表哥,我不能连累你的,你中了毒,自顾不暇,我不能再麻烦你了。”叶方正掩面而泣,他当时不知道萧衡之命这么硬,明明外头都传命不久矣的人,如今活蹦乱跳的,如果知道,他不会放着这个表哥不用。 可惜一切没有‘早知道’。 萧衡之恨不得一脚踹飞叶方正,“你小子,真真假假,你不会自己来问我?” “我去看过你,大姨整日以泪洗面,姨丈四处寻医,你躺床上一动不动,瘦的跟个鬼一样,我还探过你的鼻息,就这样,我哪知道你能熬这么久?” “我愿把二叔他们收拾后再把路凡找回来,可我寻遍大晏众府,依旧不见他,前段时间,我才知道他成了德蒙诺的皇夫。” 许云帆:“……” 这对表兄弟真是亲的。 萧衡之不好说话了,心虚感油然而生,感情他当年还做错事了,间接的把路凡送到东武国去,以至于叶方正找了十几年,一根毛都找不见。 念在叶方正是个哥儿的份上,许云帆不好看人一直哭下去,“叶叔叔,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咱们一块想办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虽然当下只有你跟岳父两个臭皮匠估计是想不出办法,但不是还有我这个军师嘛,不用担心。” 叶方正:“……” 这小子,怎么说话呢?说谁是臭皮匠呢? 叶方正又气又想笑,哭都哭不下去了。 萧衡之拍了许云帆一巴掌,“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许云帆被打的挺直腰杆,后背一紧,“哎哟,岳父,你又打我?真是倒反天罡了,到时候看我不在爹爹还有爷爷他们耳边吹个耳边风,你就知道有的人是你得罪不起的了。” 萧衡之举起来的手又默默放了下去。 如今他的家庭地位……说多了都是泪啊。 “叶叔叔,你想让路凡叔回来嘛?” “嗯,我想见他。” “那思凡表弟是他的儿子?这话问的不好听,但有的事还是要说明白的。” 许云帆想,要是秦润跟其他人吻在一起,还告诉他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他,只怕他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至于原谅? 那更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背叛,被戴绿帽这种事,忍了他还算男人? 同吃过屎的人,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他得恶心死。 虽然同个晚辈说这些事很是羞耻,但叶方正顾不得那么多了,“是他的,除了他,我没跟其他汉子睡过,孩子只可能是他。” 萧衡之诧异道:“不能吧,我可是听说……” 叶方正:“我也听说表哥红颜知己不知凡几,早前更是万花丛中过……” “胡扯,我最是洁身自好,谁他娘的乱传的谣?”萧衡之气了。 之前还是本王,如今已经是我了。 看来叶方正的忙,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了。 “岳父,叶叔,你们别吵了,如今路凡叔是人家的三夫君,咱们要人是不可能要的,只能商量商量,看路凡叔怎么想,若是他不愿回来,咱们也没法子。” 叶方正眼眶又红了起来,一个劲的让许云帆帮忙,无奈,许云帆只能书信一封,假借秦润之名,让商队的人将其送到德蒙扎利手里。 若是路凡要回来,自己是不是欠了德蒙家一个人情了? 写信之前,许云帆瞥了萧衡之一眼,对方沉默了。 沉默,不过是变相的默认罢了。叶方正走后,秦斐俞从屏风后头出来了。 随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萧奶奶以及秦润。 萧奶奶欲言又止,对许云帆满怀愧疚,“云帆,这事麻烦你了,是奶奶给你添麻烦了。” 许云帆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奶奶,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说这种见外的话做什么?我不爱听。” 秦润看看萧奶奶,又看萧衡之,“奶奶同叶主君感情很好吗?为何我与云帆一直不知咱们同叶家还是亲戚呢?” 若是两家有关系,之前在方家的事便也有了解释。 萧奶奶:“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叶主君人很好,只是他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觉得亏欠与我,又怕叶家有的人借了萧王府的势,这些年一直不与萧王府来往,外界都在传我们姐弟反目成仇了,久而久之,我的心也冷了,姐弟俩一冷战便是几十年。” “我外婆,也就是你们的曾祖母曾经为了救叶舅舅落下了病根,后来叶舅舅在萧家又救了你们落水的二叔,那时候叶主君刚出月子不久,你们二叔落了水,在其他下人不会水,只会大喊大叫嚷嚷时,他想都没想,毅然决然下水将你们二叔救了起来,也为此,叶舅舅再怀不上子嗣,在叶家受其婆婆百般埋怨,你们奶奶上门过,奈何叶家那个老虔婆也是个厉害的,两家人差点闹起来,叶舅舅没办法,只能择其一。” 萧衡之叹气,又道:“叶舅舅也是没办法,以前大晏朝局势并不稳定,萧家只剩我爹,他又常年不在,我与你们二叔尚且年幼,与侯爷府比起来,确实差了点,若是同叶侯府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后来你们爷爷从边境回来了,叶家又舔着脸上来凑近乎,叶舅舅看不过去,没再继续同我们来往,以此绝了叶家人攀龙附势的心。” 叶家人多,一个两个若是借萧家的势行那等欺男霸女之事,萧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身为异性王,在很多大臣看来,手握兵权的异性王本就是一只潜伏着,伺机而动的猛虎,留着可威慑外敌,在内又会人心生恐惧。 若是萧家行事不端,上头便有理由收其兵符…… 许云帆好奇道:“啊,那如今咱们萧家已经稳下来了,怎么还不与叶家来往?” “我太生气了。”萧奶奶尴尬道:“十几年的姐弟情,他说断了就断了?萧家岂是那么容易没落的?打着为萧家好的名义往我心窝上捅刀子,这人真是糊涂了。” 许云帆明白了,说来说去,萧奶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叶舅公估计也是没脸上门拜访,久而久之,两家不就再无往来了么。 秦润静静听着,他就说嘛,与许云帆成亲时,其他人给的份子钱少的也就几十两,多的也就是几百两,可叶侯爷给了六千两。 这不是个小数目,当时他与许云帆还纳闷,一度以为叶家财大气粗呢,感情不是。 “奶奶,别生气了,这件事,还是得看路凡叔的意思,他愿意回来就回,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秦润暗道,话是这么说,要是路凡想回来,德蒙皇女不放人也是不行的。 许云帆的信时隔一个月,终于快马加鞭送到了德蒙扎利手里。 “什么?润哥儿给我来信了?我以为……”德蒙扎利很是高兴,可心头却有种意料之外的失落。 路凡好笑的摸着扎利的头,“你以为什么?在等谁的信呢?” 这孩子是他来到东武国后,第二年德蒙诺生的,那段时间,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浑浑噩噩的地步,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有时候还想要自我了解,德蒙诺不放心,经常留宿在他这守着他。 为此,德蒙扎利出生后,外头很多人都在猜测,他是自己的儿子,德蒙诺干脆将扎利抱到自己房里,也正是扎利的到来,让路凡得到了新生。 对于这个不是骨肉胜似骨肉的孩子,路凡疼得紧,“看来我们扎利在大晏交到好朋友了呢。” 扎利一蹦一跳的跑到路凡身边,腻腻歪歪的靠在路凡的脚边,亲昵的蹭着路凡的手臂,“三父,大晏朝真的好好玩,人杰地灵,人也好好,我跟你说过的润哥儿您还记得吗?他给我来信啦!” “噢,那你赶紧看信吧,也许对方是有事呢。”路凡记得秦润,扎利说过很多次了,他带回来的,入口即化很甜很好吃的龙须糖就是人家的夫郎做的。 扎利拆了信,信上头写的居然还是东武国的文字,扎利大失所望,嘴巴大张,哀怨的道:“啊,不是润哥儿给我写信的啊,居然是许云帆。” 许云帆? 这人路凡也听扎利提过,大晏朝名声赫赫的状元,同时也是秦润的夫君。 一个汉子,做什么要给扎利写信? 一个汉子,千里迢迢寄信而来,不得不让人深思。 路凡不由皱起眉心,“许云帆在信上写了什么?” “三父,云帆说这几张信是给你的,他是找你的,不是找我的。”扎利扫了一眼剩下的几张信,上头写的字,他一目十行,大概也就认得几个字,压根看不懂。 路凡纳闷了,又听扎利好奇问,“三父,你同云帆认识呀?” “不认识。”路凡确信,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个海外来的汉子,“你把信拿来给我看看。” 扎利发现,看过信后,他的三父明显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的。 “三父,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难过吗? 路凡不知道,他以为十几年过去了,有的事已经早就放下,也早看开了,原来不是啊! 有的事,真的放不下,看不开,忘不了。 十几年前,他还是十九岁的少年郎,而叶方正正是青春肆意的小哥儿,十六岁的人,正是爱玩的时候,又是侯府家的少爷,行事无所顾忌。 对比自小被当成出气包,受尽欺压,死气沉沉的自己,天真烂漫的叶小少爷无疑就是照亮他灰暗人生的一道光,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哪怕是飞蛾扑火,他也在所不惜,且心甘情愿。 后来,他才知道,光是会消失的,那道照亮他的光又给与了他一个见证过光明后更令人难以接受的黑暗。 无论是那时候的叶方正还是他,都太年轻了,以为感情是可以永久存在的东西,几次甜言蜜语,那些以为恒古不变的山盟海誓就跟放屁一样,一个随口一说,一个傻傻的记了一辈子。 如今三十好几的人了,回看过去,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天真的可笑。 路凡扯着脸,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有个熟人想见我一面,托许云帆来信告知一声,问我愿不愿意。” “啊,三父,你在京城还有认识的人呐,你怎么不早说,我去的时候就可以替您去拜访了。”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路凡寻思着,又道:“听你娘说,你被叶家人请去做客了?” 德蒙诺回来就带着扎利忙个不停,也就是在吃饭时训斥扎利时提过一嘴,路凡也不好多问,这会看到许云帆的信了,不由想起那个不愿被提起,被刻意放在记忆角落里的人。 扎利点点头,“哎呀,父亲,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在大晏朝时,我遇见了一个……这人好气人,还问我凭什么是你的儿子,这种事还能凭什么的吗?不过那人的儿子还算蛮横无理,在叶家时带我玩还教我认字做画,他好好啊,我写错了好几遍,他也不会说我笨,不像大哥二哥,一点耐心都没有,动不动就骂我‘笨死你算了’‘你是不是生出来时忘了带脑子了’‘猪都没你笨’这类的话,我写对了,他还会夸我有进步了呢。” 扎利说着说着,脸突然就红了起来,羞涩的低下脑袋,笑呵呵起来。 见状,路凡突然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无奈道:“那不叫蛮横无理,那叫知书达理,你大哥二哥耐心不足是真,但他们也很疼你。” 扎利:“我知道,你们大晏朝有一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嘛,可他们爱的太过分了,那些话我都不爱听,他就很好,都不会骂我呢。” 这已经是扎利第几次提到那个‘他’了? 路凡记不清了,回来到现在,扎利已经提起很多次了,在两个哥哥面前也是动不动拿那个‘他’出来做比较,一个劲的说老大老二这不如人,那不如人,气的老大老二直跳脚。 第360章 回大晏 路凡对于扎利口中的那个‘…… 路凡对于扎利口中的那个‘他’很是好奇, “扎利,你说的是叶家的少爷吗?” 叶家人不少,据他所知, 叶家二叔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 光是儿子就有七八个,女儿就更多了, 家里有, 外头还有, 他几个儿子再像他老子一样的开枝散叶,叶家的少爷只怕不是十根手指头能数得过来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像是情窦初开想到心上人的扎利红着脸,小小声, “是叶思凡啦,他是叶世子的儿子。” “什么?”路凡惊诧不已,“叶思凡?叶世子的儿子?叶世子有几个儿子?这人在叶家大房排行第几?” 路凡的急切让扎利有点懵, “三父, 叶世子就只有一个儿子呀, 那就是叶思凡,三父, 说起来, 叶思凡同你很像呢。特别是你们的眼睛, 还有你们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像, 都很温柔呢。” 扎利最喜欢三父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了,让人看了就心暖。 “怎么可能呢。”路凡念念道, 当年他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那孩子身体不好,为了孩子, 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身无分文。 在这样的条件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路凡可谓是寸步难行,举目无亲,每次看到孩子饿的嚎啕大哭,最后只能累到睡过去,他除了掉眼泪,别无办法,一度想干脆就带着孩子一起死了算了,总好过让年幼的稚子受这个罪。 就在他心生绝望时,瘦骨嶙峋的萧衡之出现了,萧衡之看他可怜,给他指了一条生路,又托人给德蒙诺去信,他才得意来到东武国。 只是那时候,他想带孩子一起过来,但萧衡之提醒了他,这个孩子不是德蒙家的孩子,他过去了,也只是个“妾”,孩子在德蒙家的地位、处境可想而知。 自己本就是庶子,他太明白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在深宅后院中过的有多不容易,商户之家尚且如此,更不用提皇室了,于皇室来说,这就是一个污点吧。 哪怕孩子不一定是自己的,可他好歹寄托了自己对家的渴望,路凡实在舍不得,萧衡之看出了他的挣扎,给了他两个选择。 这个孩子让他带回京交由叶侯爷,叶方正不要孩子,叶侯爷应该是会要的。 二是,若是叶家当真不顾孩子,就冲这个孩子是叶方正的,自己的孩子若是在,只怕也该出生了,他萧衡之断不会让孩子无处可去,有他在,孩子在叶家若是生活的不好了,他会想办法带孩子走。 路凡不舍的将孩子亲了又亲,看着瘦弱的孩子,眼泪吧嗒直掉,心疼的都快死了。 在把孩子交到萧衡之手里时,孩子突然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的,路凡一度忍不住的想把孩子抱回来,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那一天,他不断抹着眼泪,耳边充斥着孩子凄厉的哭声,直到哭声渐渐变小直至随风散去,直到载着他宝贝的马车消失在充满泪水的模糊视线里,那一天,他在那条路边坐了好久好久,怔怔的看向回京的方向,直到德蒙诺的车队到来…… 如今再回想到当年事,路凡的心还是那么的疼,在这里,他将所有对儿子的爱意寄托在了扎利身上,好像这样就可以补偿那个被他亲手送走的儿子。 可他知道,这是不公平的。 其他人见不见无所谓,在得知叶思凡身体并不好后,路凡终于坐不住了。 “你要回大晏?”德蒙诺问道,对于路凡的来自,她似乎并不意外,又或者早想到这一天了。 德蒙诺暗道,难怪,许云帆会免费赠与自己一张牛羊疾病预防的方子,这小子精的很,别的不送,偏偏就送这个,他在德蒙家购买大量的牛奶、牛肉等等,双方又是生意伙伴,虽然德蒙家的东西也不全只卖与许云帆,但明知如此,德蒙诺还不得不对许云帆表示感谢,真是欠了他们翁婿两人的了。 一双往日盛满柔波的眼眸此刻却是红肿成缝,可见路凡应是哭过了的,德蒙诺呼口气,不免心疼,“你应该清楚,此次回去,他不一定会让你再回来,那人可能已经疯了,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德蒙诺上叶府带扎利出来时,叶方正歇斯底里的质问,她是记忆犹新。 “我知道,只是我的孩子还在那里,他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 “你糊涂,那未必就是你的孩子,虽然是有几分相似,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难道还没有两个相似的人吗?我把你当弟弟看,私心里,我并不想你回来,扎利也舍不得。” 带路凡回东武国,不过是卖萧衡之一个面子,可十几年的相处,就是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还是个人。 路凡苦笑道:“我知道,他不一定是我的儿子,可我认,他就是,他在我怀里的时候,好小一个,整张脸都没有我的手心大,跟个猫崽子一样,拉了尿了就哼哼唧唧的,他很乖,除非饿狠了才会哭出声,他那么可爱那么乖,可是我还是不要他了,这些年,只要想到这些,我就喘不上气,我娘不要我,我爹也不要我,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我也曾警告过自己,以后绝对不能给与我儿子同我一样的伤害,可我还是成为了自己当初最痛恨的人。” “不管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能远远看他一眼,亲眼见到他过得好就好了。”路凡想,十几年了,他离开大晏十几年了,就算是落叶总也要归根的。 德蒙诺盯着路凡看了许久,“既然你要回去,那就回去吧,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放不下,有的事,总得面对的,到了大晏,如果孩子不认你,你就回来,这是你的家,随你来去自由。” 她德蒙诺不至于那么没品,不会因为某些利益托着路凡不让人家走,而且,她既然拿了许云帆的方子,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得知路凡要回大晏了,大皇夫二皇夫很是不舍,就是德蒙诺两个儿子都过来送行了。 路凡名义上毕竟是他们的三父,虽然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岁,“三父,路途遥远,您且珍惜,在大晏若是遇上难处了,你让三弟上,他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扛揍。” 没错,路凡要回大晏了,顺道把扎利一块给拐走了。 扎利瘪瘪嘴,“大哥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就是不会说话,不像叶思凡,说话就好好听。” 德蒙大少爷气了,“滚蛋吧你,我看你是被人勾魂了,开口叶思凡闭口叶思凡,人家那么好,你干脆别回来了,直接嫁给嫁过去了得了,省得回来气我。” “老大,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弟。”大皇夫不太高兴了,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小哥儿,就算要外嫁,那也得嫁在他们东武国国都,嫁到大晏就太远了。 “大父,我就说说而已嘛。”这弟弟,骂归骂,真嫁国外去了,日后没人骂了,那多不习惯啊。 此时,德蒙大少爷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德蒙诺不理会孩子之间的拌嘴,只嘱咐路凡看着点不让人放心的小儿子,“路凡,你看着点扎利,别让他真的被大晏的人给拐了,特别是……” 特别是叶思凡,更是重点防范对象。 德蒙诺太了解自家小儿子了,每每提到叶思凡,这人分明是春心萌动了还不自知,别看他整天念叨叶思凡比他矮,身板没他壮实,还弱唧唧的,可这段日子,扎利在外头找的那些补身子的好东西,哪一样不是给叶思凡挖的? 这孩子,从小到大,还没见他这么关心过谁呢,以前她不适了,都没见他这么上心过,德蒙诺是心塞又心累。 孩子大了,真的要飞了,已经管不住那颗骚动的心了。 扎利欢天喜地的路凡走了,全然不知自家老娘的惆怅。 …… 年中了,又是到了核算账本的时候了,算了大半天,秦润发现,田庄那边的账本怎么算都算不上,即刻让武侍将管事喊了过来。 秦润一听田庄廖管事上报,说是许云帆在田庄那边拿了几十只鸡,又去美食城那边拿了十几斤猪肉,一分钱没给,所以账本上才会对不上。 等人走后,秦润才去问了许云帆:“云帆,你要那么多鸡跟肉做什么?” 就算许云帆要吃独食,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许云帆:“我拿去当奖励了啊!” 听听,这理直气壮的口气,秦润都笑了,就因为许云帆,他核实了不下三遍,白费那么多时间了。 “奖励?什么奖励?”秦润懵逼了。 “就是给田庄孩子还有弃儿院的孩子当奖励的呀。” “为什么?” 许云帆:“前几天是六一啊,我们那边六一就是儿童节啊,儿童节,我身为他们的大哥,不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一下?这声大哥还能让他们白喊了不成。” 田庄佃农的孩子干活可勤快了,就是弃儿院那边的孩子,这段日子也是过去帮忙干了很多活,秦润给他们工钱,这帮孩子双手背在身后,说什么都不要。 使用童工,许云帆良心过不去,既然给工钱不要,奖励总得拿吧。 许云帆是会来事的,之前过年的时候,也便组织了一场活动,就在田庄那边让人用木板围了一个大场地,场内放入几十头小猪崽,只要进入场内的夫郎妇人抓到猪仔了,猪仔就是他的了。 而参与者,田庄佃农,美食城工人以及家属皆可参加。 这可把众人乐坏了,进去抓猪的高兴,外头看着的观众也高兴,一个个都在起哄当起指挥官,那场面,热闹非凡。 等猪仔抓完了,许云帆又让人放鸡放鸭,这些鸡鸭的翅膀被处理过,根本飞不起来,但这一次,进场的只能是孩子。 一群孩子跑了进去,一个个抓鸭抓的面目狰狞,看的一众长辈笑到肚子疼,虽然被笑了,可孩子们却高兴的咯咯笑,一个个搞的脏兮兮的,脸上的笑却没下去过。 只是,这样的活动,不可能隔三差五来一次,秦润几次想给孩子们工钱,可他们是说什么都不要。 对此,他也很无奈,又觉得很过意不去。 这会得知许云帆这么搞,秦润拍手哎的一声,“好主意呀,这个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说着,秦润灵光一闪,“下次这种事我来办,厂里那边碾米不是有很多米糠吗,咱们养的鸡也吃不完,下次我们可以给弃儿院那边的孩子奖励母鸡还有米糠,他们拿回去养着,等母鸡下蛋了也能补补身子。” 秦润看过了,弃儿院的院子不小,后院很是破败,住不了人,但收拾收拾,养十几只鸡不成问题。 许云帆点点头:“嗯,到时候再抓几只公鸡过去,否则光有母鸡没有公鸡,怎么孵出小鸡来?” “嗯?哥夫,孵小鸡不是有鸡蛋就可以了嘛?”秦安不知在窗外听了多久,乍的冒出一个脑袋来,吓得怕鬼的许云帆惊了一跳。 “哎哟~”许云帆拍着胸口,要是小宝,他估计早跑出去脱他裤子了,但换了秦安,许云帆只是弹了他脑门一下,“你小子,吓死哥夫,来了怎么不吭一声?” “嘿嘿,今天我都没有见到哥夫,想来看看哥夫。”秦安对许云帆的依赖,日渐加深,几天不见萧衡之,他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但半天不见许云帆,他就想。 许云帆将上半身探出窗外,“小家伙,现在看到了哥夫了,安心了没?” “嗯嗯。”秦安猛的点了几下头,这才跑去前院。 目送秦安的小身影消失了,秦润才继续方才的话题,“云帆,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母鸡下蛋就有鸡蛋吃了。” 许云帆好笑的捏住秦润的鼻子,“母鸡下蛋怎么就尽想着吃鸡蛋了?就不能留着鸡蛋敷小鸡吗?弃儿院几十个孩子,十几个鸡蛋,塞牙缝都不够。” 弃儿院的孩子多,有的甚至还在襁褓中,能去美食城帮忙的不过就二十几个孩子,这帮孩子,七、八岁的有,十一二岁的有,十三四的也有,为了公平,年纪小的孩子,奖励肯定不能同大孩子一样,否则就不公平了。 哪怕弃儿院的孩子之间相处的好,如亲人一样,可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也得保证做到公平公正。 “母鸡一天就能下一颗蛋,特别努力的也就两颗,哪里够吃,倒不如留着鸡蛋孵小鸡,鸡生蛋,蛋生鸡,等小鸡长大了还愁没肉吃吗。” “也是。”秦润拍了下头,“哎呀,我怎么想不到呢,太笨了。” “打自己做什么?”许云帆拉住秦润的手,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拉,“再敢打我夫郎,我管你是谁,待会我收拾你了哈,你这不是笨,你这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 “云帆,你说的很对,只是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许云帆埋头在秦润脖颈间,鼻翼之间全是对方身上的气息,这不免让他有种心猿意马的想入非非。 脖颈间的呼吸愈发粗重,感觉有点痒的秦润缩了下脖子,“很多鸡蛋是孵不出小鸡的,村里大婶们养鸡都得去镇上买鸡崽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村里很多家庭都有鸡蛋卖,却少有鸡肉吃的缘故。 母鸡杀了,那可是连蛋都没了。 只有少部分运气好的,母鸡才能孵出鸡崽来。 许云帆深深吸了一口气,“村里很多人都是养的母鸡,因为母鸡能生蛋,很少会养公鸡,但没有公鸡,母鸡下的蛋是孵化不出小鸡的,至于母鸡为什么没有公鸡还会下蛋,那是因为它的生殖系统具有自主排卵的特性,我这么说,你可能也不懂,打个比方吧,就像你,没有我,你怎么怀孩子嘛?没有汉子,哥儿姑娘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 “你……你怎么说到这些事上面去了?”秦润脸红了。 看秦润脸红了,许云帆笑出声,“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明明只是很正常的解释给你听,你自己想哪去了,居然还怪我,真是好一招倒打一耙。” “我才没想哪里去,”秦润忍着尴尬,“按照你这么说,有公鸡了,母鸡就能孵出鸡仔了?” “呵呵……” 许云帆实在憋不住笑了,捏了秦润的腰一把,“我的夫郎哟,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有公鸡了,公鸡不跟母鸡交/配也不行啊,难道你有了我,每晚与我同床共枕,咱们盖被子纯聊天你就能生出一个宝宝来了?你有这么厉害的吗?” 360-370 第361章 都是弟弟的 “你又笑我。”秦润扭…… “你又笑我。”秦润扭头瞪许云帆, “你明知道我说的意思。” “不知道呢,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觉得我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难道没有吗?” “我想,应该是有的。”许云帆膝盖动了动, 秦润很快就明白了, 乖乖站了起来。 许云帆转身关了窗,复又坐回去, 看着秦润只是勾唇一笑, 不说话。 但秦润却看懂了, 主动张开腿跨坐在许云帆双膝上,搂着他的脖子,无需太多的言语,俯身亲了上去。 两人“大战”方结束, 那头,三个孩子很是默契的嗷嗷大哭了起来,几个嬷嬷哄个不停, 许云帆开窗看了几眼。 天气越来越热了, 老是待在房间里也不行, 三个孩子又是“坐”不住的,整天就想往外头去, 家里几个嬷嬷又不敢不顺着他们的意, 每日照顾的小心翼翼。 许云帆最怕的就是这样了, 因为三个孩子的身份, 嬷嬷们是事事顺着他们的意,大话不敢说一句, 这可怎么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后还不得上天? 像他, 以前小时候,家里也是请的阿姨,但阿姨只是偶尔帮忙,大部分时间还是许母等许家人照顾的,家人虽宠他,但不是毫无底线原则的宠溺,犯错的时候,也少不得被罚站打手心。 下午,许云帆同方子汐谈起此事,对此,方子汐没什么意见,“以前小宝就是我跟爹娘还有三个兄长照顾的,不知道是他生来如此还是耳熟目染受我们教导才如此,与其他孩子比起来,小宝确实算是乖的了,以前在家里,他做的不对,我们可不会惯着他。” 方子汐疼小宝,拿他当命根子,但他也是知道,惯子如杀子的意思。 秦润看了眼外头被两个嬷嬷抱着不断摇晃哄着的弟弟,“那就把嬷嬷辞退吧,当初也是说好到这个月就可以了。” 傍晚,许云帆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似乎在丈量着什么,“那这些事你去同爹爹爷爷他们说一声,听听他们的意见,我明儿休息在院子里搞个凉亭,再铺上毛毯整个吊扇,要是闹了就把他们仨扔那儿去。” “说什么呢。”秦润拍了许云帆的胳膊,“说扔不好听。” “那说丢?”许云帆笑嘻嘻起来,“这下好听了没有?” 秦润:“……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鬼话?那可是我们家三个小宝贝。” 许云帆扫了眼白白胖胖,睡在摇摇床上的三个孩子,这会看着乖了,哭起来耳屎都要喷,虽然不想点头,但:“嗯,确实是呢,那我说话好听点,省得他们听懂了还以为我这个哥夫还有叔叔尽是不说人话呢。” 凉亭做好之后,果然,三个胖娃娃都爱上了,在凉亭里不仅有风扇吹,还有好多的玩具,就是小宝三个大孩子都整天赖在那儿不愿动弹。 “云帆怎么会整这么多东西出来呀?”秦主君抱着萧墨昀,抬头看上边转个不停的吊扇,凉爽的风吹下,不由感到十足的惬意。 凉亭上被许云帆铺了隔热防晒之物,坐在里边并不会觉得闷热,几个孩子放在地毯上,随他们怎么玩都可以。 刚从外头回来的秦斐俞猛灌了几杯冷饮,“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帆会的很多,方家几个侄女也很厉害了,方才我去看了,这第一批打造出来的大刀,堪称削铁如泥,锋利得很,皇上满意的不行,直接将那批被他秘密组织起来的工匠都派了过去。” 方子汐很是好奇,“秦叔,那批大刀当真有这么锋利?” “嗯,我都试过了,很不错的,至少比我们之前用过的大刀好太多了。”秦斐俞暗道,若是这批武器用到战场上,只一刀便可斩掉敌人首级,他们大晏的士兵便可减少一定的损失了。 方子汐:“听二妹说,厂里虽也生产武器,但也会制作其他日用品,若是全部生产武器,其他三国只怕要睡不着了。” 秦二主君摸着许青棠白嫩的小脸蛋,爱不释手,在许青棠懵懂无知的注视下笑了起来,“我们青棠真可爱呀,你们呀,还是别想那些事了,眼下还是赶紧想想这嫁衣该怎么办吧,她们几姐妹女红拿不出手,在这儿,咱们都是长辈,这事,咱们必须给她们办的漂漂亮亮的。” 秦斐俞略尴尬道:“二叔,爹爹,这事还是得麻烦你们了。”他舞刀弄剑在行,针线活,只怕他是把线头舔没了都穿不过去。 方子汐想想也是,“大齐国的人还有两个月就要到了,这期间,咱们得先把她们几个的婚事给解决了。” “听说齐、谢几家最近走的特别近,几家夫人还有主君整天跑进跑出,估计也是在商量聘礼的事。”秦二主君暗道,这几家最近可是喜气洋洋得很,虽说方侄女几个已经明确表示,她们开办的这些厂,哪怕她们有参与,但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许云帆的,哪怕是出嫁,厂的一分一毫她们都不会带到夫家,而且她们手里这些技术也是留给许云帆的。 也就是说,日后她们就算出嫁,夫家也别想指望她们再开一个药厂或者铁厂,或者把这些厂过户过去了。 对此,其他人听说了此事,只觉得方家几姐妹都是扶弟狂魔,一点都不懂事。 什么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三从四德懂不懂?许少师的几个长姐怎可一点礼仪教养都不懂? 当时,听到这些话,齐修泽几个都气笑了。 他们娶媳妇,不是靠媳妇手艺发家致富的,也没想过靠媳妇吃香的喝辣的,媳妇有本事挣的银子,她们爱给谁给谁,他们娶媳妇又不是娶媳妇的银子。 什么三从四德,也不看看在许云帆口中的华国,人家的三从四德是什么? 身为女子又如何? 在华国,女子的三从四德,即是从商、从法、从政,而四德,即得权、得势、得财、得智。 也是这样的社会之下,他们心仪的女子才会得以学了一身本事,有着不同于人的野心与智慧。 不可否认,当初会喜欢上方家姑娘,第一眼便是始于颜值,而后,在相处过程中,他们是陷于才华,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一身的姑娘,才是他们最为渴求的另一半。 她们如今创办出来的工厂,诚然,收益喜人,但这又如何? 谢家几家也是大户之家,自是不会觊觎未来儿媳的东西。 外头人得知齐、林、沈、谢几家公子得了方家姑娘青睐后,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这帮人真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扶弟魔?放屁,也不看看建这些厂的银子是谁出的,工人是谁请的,月钱是谁发的,建厂前期十几万的投入是从谁的口袋出去的,哦,如今厂房开始盈利了,这帮眼皮子浅的倒是看到银子了。”林夫人气的直拍桌。 谢主君:“林姐姐何必同那些无知之人置气,左右都是外人罢了,嘴长他们脸上,怎么说不行。” 谢主君,谢柏洲的爹爹,谢家大房主君对外头那些话,左耳进右耳出。 他们几家人关系都很简单,不像其他家族,后院里十几个姨娘小妾什么的,庶子庶女更是一大推,为了那点家产,每天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搞得乌烟瘴气的。 一旁的沈夫人暗道,方家姑娘这么做是对的,若是她们把厂房也带到夫家,那这人品才令人堪忧。 这些厂房,花的都是秦润的钱,哦,等厂子盈利了,她们就把厂房拿走了,这合适? 就算是一家人,还得亲兄弟明算账呢。 当然,若是许云帆送的,那就是一回事,可她们主动开口要,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家孩子突然就同方家孩子走到了一起,此事可谓是打的几家长辈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有关方家姑娘,他们了解的实在太少,就是要打听都不晓得同谁打听。 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毁三代啊! 几家人最近经常凑一块,讨论的话题中心人物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齐夫人道:“我看那几个姑娘人挺好的,想来应不是那等娇蛮之人。” 京城中的姑娘、哥儿不少,多的是与自家儿子同龄的适婚人,可为什么他们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家世相当的就去提亲,而是先找人问清楚再做决定? 这些富、官之家的小姐哥儿,同自家儿子,门当户对是门当户对了,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知书达理肯定是知书的,但知书不一定达理。 倒不是说这些富、官之家的孩子皆是如此,有的孩子被娇纵惯了,端的是娇蛮任性,在谢主君他们看来,这样的孩子未必适合自家儿子。 想到方楚,林夫人很是满意道:“我看方家四姑娘行事落落大方,得体端庄得很,怎么说呢,虽然没有其他姑娘家的娇羞,但其自信从容的一面反而让我更满意。” “那肯定的,听说华国那边男女平等,她们几个还是读过很多书的,听说读了十几年呢,这样的人见过的事多了去了”齐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哎,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站在方家姑娘身边,那紧张害羞的样子,再对比方家姑娘浅笑从容的样,我这个做老娘的都没眼看,不知道还以为我家那小子才是个媳妇呢,一个男人羞答答的成什么样,我这心呐,塞得要死,这孩子真是不知道随了谁,我要是方家姑娘,哪会看得上眼噢。” 另外三家人沉默了,没办法,不止齐修泽如此,他们自家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夫人:“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这个未来媳妇能管得住人,到时候咱们也就轻松了,对了,这个聘礼你们打算怎么给?咱们得好好商量,可不能这家给多了那家给少了,不然这不合适。” “对的,这事确实得好好商量,这聘礼也不能给少了,虽然咱们没有许少师那样的大手笔,但也不能显得太磕碜了。” 几人就聘礼一事开始商量了起来,隔三差五就得聚在一块。 几家人为了聘礼的事愁,秦主君他们则是为了嫁妆的事冥思苦想,秦润建议道:“要不把那几个厂过户到姐姐她们名下?”如此,以后在夫家,她们也更有底气一些。 “不妥。”秦斐俞摇头,“那几个厂不是小厂,真过户到她们名下,那几家只怕要麻烦了,到时候,多的事人要凑上去分一杯羹。” 别看几家人关系简单,但那也是自家内而言,旁支,外家什么的加起来人就多了,人多了就意味着有的事就会变得复杂起来,毕竟千人千心。 秦主君:“其实之前谢、林、沈、齐几家人就找过我,明确表示过,他们几家都没有纳妾的习惯,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断不会发生,要是日后齐修泽他们几个做了对不住楚楚她们了,任咱们处置,她们绝无二话,既然他们敢说,你几个姐姐过去真受气了,咱们就真敢做,她们背后不是只有你夫君一个的,还有我们几家呢,所以,这个嫁妆,厂房就算了,但是其他的不能少了,还有,婚礼场地,那边的意思是想让云帆帮忙。” 许云帆点子多,他自己的婚礼就办的热热闹闹,古往今来最为让人津津乐道,谢家几家都是见过的,这才放下面子开这个口。 秦二主君:“那咱们得开始忙起来了,嫁衣的事,到时候问问她们喜欢什么款式的,润哥儿,今晚你跟云帆说一声,这场地该准备起来了,那些酒楼需要关门的得提前出个告示。” 晚上,许云帆下职回家得知此事,同方大姐几个商量了一番。 第二天,许云帆让人去把齐修泽几个喊过来当免费劳动力了。 婚礼现场的布置,齐修泽几个有过经验了,这次又是自个的婚礼,几人干活那是干劲满满。 许云帆每天忙的团团转,晚上下职回来了还要去巡查进度,累的够呛,第二天上职时便神游天外,一副没睡醒的样。 缚青雩不知瞥了许云帆几次,在许云帆再一次哈欠连天后,“怎么,昨晚没睡好?” 许云帆眯着眼,站在一旁,“回陛下,是啊,睡太晚了,困的要命。” “家中有何事要忙啊?”缚青雩明知故问。 “当然是回去照顾孩子累的了,陛下,我可是个好哥夫好叔叔,还是个好哥婿呢,家里三个孩子,很辛苦的。” 许云帆刚发完一个哈欠,眼眶里都是泪,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单看他这模样,缚青雩差点就信了,“行了行了,今天左右无事,你且进里边去休息会吧。” “陛下,这怎么好意思嘛。”许云帆挠挠头,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缚青雩都懒得看他,挥挥手让人感觉滚蛋。 第362章 成婚 这一忙就忙了半个多月,该布…… 这一忙就忙了半个多月, 该布置的都布置的差不多了。 在婚礼的前一晚,许云帆就开始闷闷不乐,等第二天, 几个姐姐被抬出家门了, 许云帆这才控制不住的掉了金豆豆。 林、谢几家好歹都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住的不算太远, 离小秦家也就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想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方家姐妹并没有太多的伤感,毕竟她们日后还是可以回小秦家住的这些事,婚前就已经同齐修泽他们商量好了。 四人原本还好好的,可等许云帆闷声落泪背着她们上花轿时, 不知为何,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一下子,几人也哭了起来。 看到许云帆抹着眼睛, 秦润以及秦主君几人背过身, 心里酸酸涨涨的难受。 “小弟, 不哭了,等过几天姐姐就回来了。” “对啊, 就算我们忙了, 你也能去看我们, 反正都住的近, 不哭了哈,你这样……姐姐也不好受。” 许云帆还是不吭声, 几个舅舅还有舅妈不在,这场婚礼办的再好规格再高,总归都是有瑕疵的。 早知道, 当初他就不该想着让二姐过来了,这下好了,来了一次,都被拐走了,一个不剩,齐修泽几个混账。 许云帆暗恨,之前上职太忙了,几个姐姐整天又往外头跑,给了几个混账可乘之机。 看似是迫于无奈的出嫁,可最近,许云帆还是知道的,几个姐姐经常不着家,就是晚上了还要出门,也不是去厂里帮忙了,而是出门约会去了,每次回来都笑的一副春心荡漾的样,一看就知道陷入爱河了, 怪不得,怪不得齐修泽几个最近没跟自己混了,原谅都急着追媳妇去了。 真是过分。 许云帆闷闷不乐,跟着秦主君他们一块跟在花轿后边往婚礼现场那边去。 到了美食城的酒楼,谢柏洲几人一见花轿,赶忙迎了上去,一个个喜气洋洋,笑的像个傻子,许云帆冷哼了一声,几人乐的不行,齐齐大声的唤了许云帆一声,“小舅子。” 许云帆鼻孔出气,“做什么?” 林萧然几个听到许云帆的回应,总算放心了。 要是自个兄弟惦记上自家姐妹了,他们也是要不爽的,许云帆的态度,在意料之中,但今天,他应了,便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 这个兄弟没白处。 林、沈几家人也晓得自家儿子干的“缺德”事,以前跟人称兄道弟,转头就做了人家姐夫,面对许云帆时,难免有种心虚感。 “快,快踢轿门迎新娘下轿了。” 没许云帆什么事了,他退到一边,目光牢牢锁定在四个新娘身上,满心不舍。 “夫君。” 而边传来一声轻似呢喃的呼唤。 “润哥儿。”许云帆往秦润身边凑了过去,紧紧抓着对方的手。 秦润反手握了回去,力道有点重,“不要舍不得了,姐姐们就算嫁出去了,她们也还是我们的家家人,日后总会回来的。” 许云帆口是心非道:“我没有那么舍不得,只是有亿点点舍不得而已。” “都掉金豆子了,还说只有一点点。” “是只有亿点点啊。”许云帆这会没掉眼泪了,反而很好奇的东张西望,“今天来的人可真多,密密麻麻的。” 能不多吗,也不看看齐、谢、林、沈几家是什么家世,娶的又是谁家的姑娘,可以说,京城里,大半个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了,就是那些不算太过盛名的也得过来凑个热闹,结交点人脉。 这几家的公子,在很多人眼里,可谓是乘龙快婿,那些家里有适龄姑娘、哥儿的都暗戳戳想同其结为亲家,有的甚至提示过几家的当家主母,眼看齐修泽几人年纪也到了,结果还是被人半路拦截了。 一些小姑娘甚至早把齐修泽这几个在京城名声显赫的少爷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结果到头来却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同旁人拜高堂。 “那就是小秦家的姑娘?看身段,人长的很高呢,就是不知道红盖头下的姿色如何。”说话的姑娘语气不是太好听。 一旁的姑娘道:“不用想就知道很漂亮了,小秦家几个姑娘可是美貌与智慧并存,若不然,齐少爷几人能整天追着人屁股后边跑?” “没错。”一姑娘跳出来核实了,“之前他们逛街的时候我见过,谢少爷看人时是看的脸红心跳的,那副样子,哎哟,要是没见过,我都不知道一个汉子居然还能羞成那样,而且小秦家的姑娘也确实漂亮了,落落大方的,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漂亮怎么成,不好看,我们齐三少能娶?至于什么美貌与智慧并存,说知道呢,造谣一张口,夸人也是一张口的事,就怕有的人呐,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内里却不怎样。” 齐修泽可是齐家的少爷,长的俊逸就不说了,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嫁入齐家便意味着吃穿不愁,子孙三代有花不完的银子。 偏偏这样的乘龙快婿不是自个的,你说这得让人多嫉妒啊! 年轻一辈说他们自个的,长辈们聚在一起,说的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而话题中心人物无非也是今天的几对新人。 虽然几个厂没过户到方大姐几人名下,可从小秦家抬出去的那一箱箱嫁妆,足有几百担,里头珠宝首饰、衣物布匹、家具摆设、田产铺子日用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看的目不暇接。 再看今日奢华的花轿,以及秦斐俞报出来的嫁妆便足够一众宾客瞠目。 一人十二万现银的嫁妆啊,虽不及当初秦润的那般吓人,但也算顶级规格。 十二万两,听着好像不多,许云帆嫁了四个姐姐,一下子就去几十万两,但这还只算是现金部分,其他的还没算里边呢。 小秦家准备的嫁妆着实过于丰厚了些。 在座宾客无不震惊,乖乖,小秦家是有多豪横啊? “哼,人家给的嫁妆多,说的齐家给的聘礼就不丰厚了似的。” “也是,这四家也是大手笔,给了那么多聘礼,换其他家族,只怕是伤筋动骨了。” “就是,齐家可是皇商,其财力哪是一个小秦家可比的,人家给的聘礼能少了?夫家给那么多聘礼,娘家给的少了,许大人面子也过不去啊。” 一旁同方裴舟几人交好的官二代沉默不说话,裴安更是觉得这帮人很搞笑。 不知全貌,不予评论。 无论是事还是人皆是如此。 他们不知,齐、谢、沈、林四家给的聘礼是很多,可许云帆一件没留,全部都过到方家几姐妹名下了,如此,不借助两个岳家,单单是小秦家能给出这么多嫁妆,这手笔可谓是惊天。 谁能想到呢,一年前,京城里,尚无许云帆、秦润此人,更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可如今,许云帆带着夫郎强势撅起,一个当官,一个行商,相互扶持,成为了京城内家喻户晓的家族,广受百姓爱戴。 几十万的真金白银啊,一年半的时间,小秦家就能拿出这个数,谁又敢说,日后其财力会不会远超齐家? 谢、齐几家才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这会他们大部分人是喜气洋洋,齐修缚、齐修缘以及谢家几个未婚的少爷是开心并痛苦着。 小弟都娶着媳妇了,日后家里催婚的压力全给到他们身上了,真是愁人。 等把新娘送入房间后,齐修泽几个才恋恋不舍的出来敬酒了,敬到许云帆这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四人开口小舅子,闭口小舅子,许云帆看着春风得意的几人,哼了一声,得意个什么劲啊!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娶秦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的像个傻子。 “小舅子,今天大喜的日子,咱们走一个。” “不喝。”许云帆直接拒绝,“我喝不了白酒,等会喝醉了,我夫郎心疼。” 齐修泽看了眼秦润,“润哥儿,是不是真的啊?” 许云帆不高兴了,“那肯定的,这种事还用问嘛,别这么不懂事。” “不喝就不喝吧,咱们以茶代酒喝一杯。”谢柏洲给秦润倒了一杯茶,“来,润哥儿,姐夫敬你一杯,这段时间为了成亲场地的事,你跟云帆辛苦了,其他漂亮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想说的表示感谢话都在茶里了,我干了。” “应该的。”秦润接过茶杯,同样一口闷,“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的。” 以前他成亲时,沈如溪几人都来帮忙,现在到他们成亲了,于情于理,哪怕娶的不是自家姐姐,他跟许云帆都得过来帮忙。 四个姐姐成亲了,财大气粗的许云帆豪横的不行,一个时辰的烟花秀就点爆了所有人的激情。 秦斐俞抬头看着夜空中璀璨的烟火,不由羡慕,陪同缚青雩兄弟聊了半天,好不容易得空抽身过来寻夫郎的萧衡之站在不远处,秦斐俞眼里的羡慕之色被他尽收眼底。 其实不止秦斐俞羡慕的不行,就是其他人都看的目不暇接,如今,能在成亲之夜放上一场烟花秀已成为高规格的标配了,可惜,这样的高规格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的。 若是没猜错,这场烟花秀,几千万,也就是几万两的银子又没了。 “云帆,看爹爹他们在那边。”秦润发现秦斐俞站在不远处,抬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半空的星星点点。 小秦家作为娘家人,秦润作为许云帆的夫郎,光是招待四家人,今晚便已忙的分身乏术,好在秦主君还有方子汐他们都来了,否则,他哪有时间找秦斐俞。 许云帆顺着秦润指着的方向看去,咧嘴一笑,“看来,再过段时间,咱们又有的忙了。” “嗯?”也许是忙晕了,秦润没反应过来。 许云帆刮着秦润高挺的鼻梁,“你啊,爹爹还没成亲呢,身为儿子,你可上点心吧。” 反应过来的秦润:“我差点都忘了,也是,爹爹跟父亲也该成亲了,不然我们几个还是野孩子呢。” 没办法,秦斐俞与萧衡之处的就跟老夫老妻似的,整天在一块,秦润都下意识忘了,两人是有实无份的事实了。 两日后。 许云帆不得不请假了。 没办法,今儿几个姐姐三朝回门,他得回去招待几个混账。 昔日兄弟,如今却是得改口唤声姐夫了。 “小舅子,姐夫来了。”春风洋溢的齐修泽扶着自家夫人下马车后,见着杵在门口的许云帆,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一声小舅子,其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真是混蛋啊! 自家几个姐姐都被猪给拱了。 许云帆闷闷的翻了个白眼,眼珠子一转,迎上前,委屈巴巴的喊:“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你们看呐,他们欺负我。” 方大姐宠溺的摸着许云帆的脸,“又撒娇了。” 一旁的方二姐三个眼里都是笑意,自家小弟这撒娇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可见平日里,秦润有多宠着他了。 被宠爱着的人才有撒娇的资本。 方大姐拍了下齐修泽的手背,“做什么呢,好好说话。” 被打了一下,齐修泽也不生气,傻乎乎的笑起来,“别打了,小心自己疼着了,来,我看看是不是打红了?” 许云帆迎人进了门,方家几姐妹同秦主君他们聊天去了,剩下许云帆招待沈如溪几个。 堂屋里,许云帆扫了四人一眼,“过几天你们过来,我带你们去萧王府干活。” “小弟,你说话客气点哈,我们哥几个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你小子得喊我们一声姐夫了,乖点,来,喊声大姐夫听听,待会大姐夫给你零花钱啊!”齐修泽就是嘴欠,不逗一下许云帆,他都坐不住。 林萧然笑了笑,“干活什么的都没问题,云帆,只要你喊我们姐夫,啥活姐夫都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对,小舅子,喊声姐夫,你几个姐夫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没办法,一年多之前,许云帆这声姐夫,他们就等着,盼着,今日好不容易可以听到了,如何能错过这个机会。 原以为还得劝几句,或者加注筹码什么的,许云帆倒好,张口就喊:“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四姐夫,好了,零花钱拿来。” 齐修泽四人:“……” 你要不要这么干脆啊! 方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这会喊的倒是顺溜,白瞎了他们都已经想好怎么哄了。 “快点的,零花钱拿来,给少了,我让大姐她们收拾你们,就说你们骗小舅子,”许云帆伸出手,就等银票到手。 亲都已经结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喊人姐夫吧,别看自从齐修泽几个拐走了方大姐他们后,他是左右看人不顺眼,但他必须得认的一点是,也正是他们四个,才得以让小秦家一家人松了口气。 算起来,他们四人,有功无错,许云帆也得适可而止。 第363章 你知道我成亲了吗 之所以这般,也…… 之所以这般, 也是许云帆得给自家姐姐一个底气,好让齐修泽几个明白,哪怕两家结亲这件事, 多少有点利用的关系在里边, 但也并非非他们不可,若他们因此觉得方家姑娘有亏于他们, 那便大错特错了。 虽知道齐修泽等人不会那样的人, 但许云帆还是得让他们看明白了。 谢柏洲好笑摇头, 将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放许云帆手心,“你小子,还信不过我们几个?我们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的, 有的事,你只管把心放屁股里吧。” 一下子得了四百两零花钱,许云帆美滋滋, 将其叠放整齐塞衣服里, “怎么说话呢, 你心长屁股上啊?” “我这不是想让你放一百万个心嘛,胸口那位置估计不够你放心, 屁股那儿大, 估计是能放得住的。” 许云帆:“……” “粗俗, 原来你还是这么粗俗的人, 我真是看错你了。” “少来了,快说, 萧王府有啥事让我们干啊?” 他们几个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不是普通人,能使唤他们干这干那的, 除了他们长辈,也就只许云帆一个了。 可见,许云帆这个小舅子的面子有多大。 许云帆:“还不是我岳父啦……” “那是该好好准备一番,这婚房怎么布置,院子该怎么搞,你只管说,我们给你干了。” “那感情好,”许云帆很是忧愁,“我岳父真真是不懂事,自己的大事不管,全丢给我这个做哥婿的,自己反而做起甩手掌柜了,也不知道是他要成亲还是我要成亲,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是光棍一个,还好遇上我这样的好哥婿助其一臂之力,否则就他那个样,我都不兴得说了。” 沈如溪笑笑,“行了,能者多劳嘛,人家是你岳父,你还能说什么,干就完事了。” 许云帆这个当人儿婿的,可以说是尽心尽力,自家岳父的终身大事,他是出力又出人,几天后,“岳父,我真的太累了,你看,这场地我们才布置到一半,我每天还得上职,也就晚上有点时间,你总不能让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干活吧,润哥儿要心疼死了。” “所以呢?”萧衡之太了解许云帆了,这人撅个屁股,他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许云帆讨好的给萧衡之捶了两下肩膀,“岳父,你看,最近上职也没什么事,你能不能……” “不能。” 许云帆不乐意了,“哎,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岳父你这就不仗义了,我整天累死累活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而且有的东西,白天不装,晚上我怎么装,等会出了事,是你负责还是润哥儿负责?你这么无情无义,那就别怪我半途而废了。” 萧衡之抬头看了眼许云帆,“你小子,整日的就想这里浪那里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宫里上职,有事就干,没事就爱往太监群里钻,一个少师,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像话吗?” “是不像话,可该做的事,我哪一样没做好了,合着有事我干,没事了我还得在那里装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而且跟那些太监聊天多好啊,这帮人虽是自小进宫,但也是记事了才被父母卖进来的,一个个来自五湖四海,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故事,他这是了解人文地理的大事,怎么到萧衡之嘴里,就成了爱八卦的长舌汉了? 真是不会说话的。 两人‘斗’了小半个时辰的嘴,许云帆才美滋滋的回了房。 秦润见状,“怎么今晚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了?” “嘿嘿,我最近可以休息几天了,不用再早起去上朝了。”简直是爽歪歪。 “怎么回事?你被降职了?”秦润紧张了,生怕许云帆受了委屈。 许云帆摆摆手,见秦润已经躺下了,赶忙脱衣服上床,“怎么可能,我这样的人才,皇上爱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被降职嘛,你别瞎想,就是……” 萧衡之答应许云帆了,这次给他请几天的假,等他的婚事结束了就得回去上职,也就是说,他有六天的时候可以睡到自然醒,这个小长假,简直不要太爽。 明明是懒的上班,许云帆说的冠冕堂皇,“哎,汉子就是累,做一个成功的汉子更是累上加累,爱情,家庭,事业都得两手抓,这段时间,是我太忙了,都没有那个时间好好陪你跟几个孩子,这是我的失职,所以,我想,我应该适当做出点选择来,家庭与爱人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工作上,我决定适当放弃发光发热的机会,多点时间来陪陪你跟孩子。” 好一会后,许云帆起身推了侧身朝外睡的秦润又问话,“润哥儿,你怎么不说话?” 不应该啊,这会的秦润难道不该被他的话感动,然后主动热情的‘款待’一下他的吗,这都多少天没亲近了,难道秦润不想的吗。 不太可能吧,以前刚开始那会,这人可是每天晚上都恨不得把自己榨干,让自己精尽人亡死在他身上才好,现在呢。 许云帆手抚在秦润腰上捏了捏,“说话!” 秦润扭头看许云帆,无奈道:“说什么?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可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呀!” 秦润知道,他一旦夸了许云帆,信不信,以后他就会以美名其曰多陪陪夫郎儿子为由,隔三差五的想偷懒。 每天上职固然很烦,但习惯了就好了。 朝中那些大臣,哪个不是如此。 “没什么想说的?那你就不想对我这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夫君做点什么吗,现在时间还早。”许云帆提示的很明显了。 秦润摇摇头,“不想呢,我就想睡觉,明早早起去挣钱。” 所以,自己在秦润眼里,帅气逼人的自己还没有银子的诱惑力大? 嘿哟,这个渣男。 许云帆瘪瘪嘴,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自己晚点回村了,大中午的也不嫌热,非得跑村口去等他,远远瞧见他回来了,这人又像做贼心虚似的跑回家。 以前爱的那么深,这会躺一张床上了,秦润居然没点想法? 七年之痒都还没到呢。 这个哥儿,真爱装。 许云帆撑起上半身,轻轻压在秦润身上,埋头在对方裸露出来的脖颈间舔了两下,一手顺着秦润的腰线来回抚摸。 “云帆……唔……” 秦润刚转过身子,许云帆瞄准时机就吻了下去,双手不老实的动了起来。 “润哥儿,现在呢,想不想?” “不想。” “真的?”许云帆笑了笑,“那这里为什么有变化了?你这人哥儿,真是口是心非。” 秦润:“……才没有口是心非,这是你说过的,正常的生理反应。” “没有别的原因了?我不信呢~” “你明知故问。”秦润气的仰起头在许云帆下唇咬了一下,力道不重,说是咬,倒不如说是轻吮更为合适。 许云帆笑了笑,扣着身下的人,霸道的不让秦润逃开,低头同人接了个缠绵的吻,“润哥儿,你今晚真的很不诚实,不过,你嘴硬的样子,我也喜欢。你真的是个笨蛋,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吗。” 秦润瞪了许云帆一眼,“你又欺负我了,明天起不来,看父亲说不说你。” “他能说我什么?明天我又不用上职,可以睡到自然醒,简直爽爆了。” 第二天,许云帆神清气爽,直睡到日上三竿,桶里昨晚被秦润拿进来降温的冰已经融化成了半桶水,都快蒸发完了许云帆才哈欠连天的起床。 “方哥,孩子们呢?”许云帆漱口完了,也不见一个孩子出现。 方子汐抬头看天,“他们去田庄那边了,最近酒楼里不是推出爆炒田螺等几道需要用到田螺的菜吗,他们几个跑那边捡田螺去了,玩的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回来。” 田庄里孩子又多,秦氏的十几个孩子也在,一大帮每天呼朋引伴去捡,田螺都快被他们捡灭绝了。 这不,现在晌午了,三个孩子,没一个着家的,这会估计已经在美食城那边吃饱喝足了。 许云帆上职虽忙,每天回来都会查看孩子们的功课,休息了还会带他们去做什么实践课,但自秦氏的孩子来了之后,许云帆偷懒了,大手一挥,直接给孩子们放什么暑假了,让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就玩。 方子汐也不管,现在,他是把小宝交给许云帆了,许云帆说放假不用看书了,那就不看。 “对了,云帆,明天就是宋家老夫人六十大寿,你今天跟润哥儿挑个礼物准备一下吧。” 许云帆如今也是入朝为官的人,一些交际应酬自然就多了。 就这半个月时间,不是那家孩子满月宴就是这家夫人主君过生辰,总之秦润已经送了不知多少礼出去。 “又过寿?”许云帆啧了一声,“方哥,我听说最近霍家那个霍知屿对宋潼可谓是关怀备至,每天还给宋潼送水又送吃的,怎么样,宋潼被霍知屿拿下了没?” 一说到这个,方子汐兴趣就来了,赶忙从厨房里拿粥还有秦润温在锅里的几道菜摆到桌上,再把床上的孩子放到地上的毯子,这才拉了个小凳子过来,“云帆,我跟你说,现在宋、霍两家闹的可难看了。” “怎么回事,方哥,你快详细说说。”许云帆呼噜喝了一口粥,菜都顾不上夹,有八卦下饭,谁还记得吃菜啊! “霍知屿回京后,你大舅哥他见不着,萧奶奶还有你晏叔的态度很明显,就算霍知屿真把你大舅子拿下了,也得不到萧家人一个好脸,他就转头回去找宋潼了。” 霍家最近闹出来的笑话不少,霍家知书达理,当年与方子汐并称京城几大世家哥儿的霍知屿更是厉害,对大理寺的宋大人穷追不舍,吓得宋大人每天跟耗子碰上猫了似的,下职回家都得偷偷摸摸的。 宋夫人知道此事,哪里乐意,直接找上霍家骂人霍夫人一顿,声称他们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子,老娘当年下药坐上了霍家夫人的位置,儿子又是这么个德行,母子俩是缺汉子是缺疯了。 宋夫人就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人,当年在县城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宋老夫人也是知道这点才腆着脸上门替儿子求娶,谁让自己儿子弱唧唧的,碰上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嘴就笨的要死,不娶的厉害的媳妇是镇不住外人的。 这不,宋夫人厉害了,一上门,老的她骂,小的也没放过,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 许云帆听的津津有味,“闹的这么厉害,外头还都传遍了,以后霍知屿还用不用嫁了?” 方子汐:“能嫁,但只能低嫁,其他家族,只怕是看不上他了,所以,霍知屿现在才更得抓紧小宋大人,霍夫人甚至还让宋家负责,说什么,霍知屿丢了脸,全是因为宋家,如果宋潼把霍知屿娶进门,不就没这些事了,这女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这才闹笑话了。” 许云帆吃饱喝足了,八卦也听上瘾了,这才上了马车往萧王府赶。 齐修泽几人干活做出经验了,许云帆给了图纸,指点一番,屁股一拍就当起甩手掌柜。 第二天,许云帆随秦润拿上贺礼前往宋家。 宋大人好歹也是大理寺一把手,今日前来的达官贵人只多不少,对于皇这位大晏最为年轻的少师,许云帆一进宋家便‘包围’’。 许云帆在一众汉子里‘混’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往前院跑。 “许大人,请等等。” 突然被人叫住,许云帆的心情不是特别美丽,他就想偷个懒,都跑到这个旮沓蹲着了,刚想去趟茅厕就被发现了。 收到情书时,许云帆人都傻了。 不是,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了吗? 看着刚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对方害羞的小脸通红,许云帆发现,许是太紧张,又或许是好不容易鼓舞勇气后怕被拒绝,亦或者是出于旁的原因,小姑娘紧张的揪着衣袖的手都在发抖,像是在孤注一掷。 许云帆没把对方的信打开,只是俯下身,同人保持一个平视的高度,他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姑娘,他也没问对方姓甚名谁,哪家的姑娘,只问,“小姑娘,你几岁了?” 对方紧张的有问必答,“十六了。” “十六啦,那还小呢,还是小妹妹呢,小妹妹,你知道哥哥已经成亲了吗?” “知道。”心上人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许云帆轻轻的笑出声,用对方小心翼翼递给他的信轻轻的敲在对方的头上,不经意扫了眼躲在暗中的人,“既然知道,那就不要犯错啦,你别看我长的又高又帅的,其实我这地方很小的,”他指着心口,“它里面已经装了一个人,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看到小姑娘红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大颗大颗眼泪掉下来,对方哽咽伤心的问他,“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不是的。”许云帆摇摇头,“我之所以拒绝你,不是你不好,只是我遇到了一个我自认的最合适,最好的人了,再看其他人难免觉得差点意思,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认为你是最好的真命天子的,只是那个人,不可能,也绝对不会是我。” “可是我好喜欢你。”小姑娘都哭了。 许云帆不知拒绝过多少人,之前他就拒绝过其他人,只是今天对上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许云帆不想同人说什么大道理。 他知道,这里同现代不同,在华国,若是对方明知他有了家庭还跟他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他会很没有耐心。 可这里是不一样的。 三妻四妾是有钱人的常态,是被允许的。 第364章 照打不误 十六岁的小姑娘,今日能…… 十六岁的小姑娘, 今日能来宋家,想必自小接受的教育自不必说,可对方今日之举…… 小小年纪, 心计如此之深, 许云帆叹了口气,只说的一声, “抱歉, 我很爱我的夫郎, 从未有过纳妾的打算,你的信好好收着拿回去烧了吧。” 连拒绝都这么温柔,这叫人怎么放得下。 小姑娘哭着接过信,“许大人, 是不是秦少爷不允许你这么做呢?今天宴会上很多人都在偷偷的看你,我不信你看不见,难道你真的一点想法没有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够漂亮?” “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 实话告诉你, 我夫郎对我很好, 他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他喜欢我, 仅仅只是喜欢我这个人, 无关其他。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 他喜欢我, 在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权势, 钱财,不过是锦上添花,哪怕没有这些, 我很肯定,他还是会喜欢我,我享受着他给与的所有,那么,作为他的另一半,我就应该为他拒绝所有的暧昧。” “至于你说的,我拒绝你,是不是因为你不够漂亮,不是的。漂亮的女人我见的多了,每个女人哥儿都有耀眼的地方,外在的容貌千千万万,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的,明白了吗?回去吧小姑娘,别让你娘等急了。” 话落,许云帆转身走了,独留失恋的人久久不能收回目光,同时越发坚信,只有跟着许云帆,她才能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寿宴刚进行到一半,许云帆发觉,自己好像成了焦点,不断有人看向他所在的放心,对着他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许云帆问身边刚来不久的林萧然几人,“大家伙怎么盯着我看?” 秦润从后院过来了,“云帆,你刚刚都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很无厘头。 “润哥儿,发生什么事了?”不说许云帆一脸懵逼,就是齐修泽也是一脸不解。 秦润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压制不住的怒火,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气那个向许云帆表白的人,还是在气许云帆,此刻,他很矛盾,明知许云帆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可他就是控制的不住的迁怒于人,“是不是有姑娘家给你表达爱意,说喜欢你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许云帆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哦,看来是他们传开了啊!” “那是季家的姑娘,现在好了,大家伙都知道季家姑娘对你芳心暗许,甚至在宋家给你递了请书,这下子,你要怎么收场?”秦润不知该气谁,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许云帆就出了事。 “这是能怪我吗?”许云帆无语了。 面对许云帆无辜的神色,秦润深吸一口气,一股无名怒火被强压下去。 这事,确实不能怪许云帆。 都怪自己。 这些人打的什么心思,秦润一清二楚,不就是见于他迟迟没为许云帆生下子嗣吗,这一个个的蠢蠢欲动,想方设法的要进小秦家的门,到时候再来的母凭子贵,那便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秦润觉得自己快疯了,不是因为此事压的他喘不过气,而是随着许云帆越来越优秀,他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外头的那些话,明知不该听进去的,可不行啊,有的话听到了,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越不想故作装不在在意,好像就越是在意。 见秦润脸色很是难看,许云帆有点怕了。 “我只是觉得直接走了不好,这帮大人谈话的内容我不是太感兴趣,他们缠着我,我烦,就想出去清净清净,可我真不知道会有姑娘会在今天跟我表白。”许云帆声音压的很轻,“润哥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秦润嘴巴刚动,发现后边快步进来的一众人,不由低下头,他想说,‘我谁的气都会生,唯独不会生你的气,你可是我的宝贝’,但其他人纷纷凑过来看热闹了,这么多人,这些话,秦润哪好意思说出口。 许云帆看向不看他的秦润,不由叹气,秦润估计是生气了。 “许大人,求你救救我吧。”季雨柔,也就是方才同许云帆表达爱意的小姑娘突然跑了进来,一把跪在许云帆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样,不断求着许云帆。 “怎么回事?”前院发生了事,宋夫人听说了,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哎哟,这季家姑娘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给许大人递情书,真是不知羞耻。” 大晏民风虽开放,哥儿女子可以露足等,也可同汉子一样抛头露面做生意,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这种场合里同一个汉子表述爱意,特别是出身在名门望族里的女子哥儿,更该矜持,给汉子情书这种事,你可以背地里,或者私底下偷偷的给,不让外人知道,可偏偏要在人家寿宴上搞这种事,这事不就传开了吗。 也正因此,外头那些爱慕许云帆的,也只能趁着许云帆游街时使劲往他身上砸荷包,试图得到许云帆一个目光,再不然就是让媒婆或者自家长辈上小秦家拐弯抹角的问一声,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于女方也没多大损失。 “这可了不得,所以,季家姑娘喜欢许大人啊,看来我家孩子是没这个福气了。” “许大人这么好,谁不喜欢,不过,有的人的喜欢是出于欣赏,有的喜欢是芳心暗许,是妾有情郎无意,终归是不一样的。” “所以季家姑娘,这下子……日后哪个汉子娶了她,想到今日的事,能心无芥蒂?”自己的夫人曾喜欢一个汉子,喜欢到不顾礼义廉耻,在他人寿宴同人一个汉子表达爱意,这种事,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的难受。 不是只有女人哥儿才会做这些无聊的比较,汉子也会。 “季大人气的不行,声称没有这般丢人现眼的女儿。” “所以呢?” “所以,季家姑娘,如今只有两条路走,要么许大人把人抬进门,季大人没准会看在许大人的面上保持与季姑娘的父女之情,要是……这丫头就惨了” “这世道,没有家族做靠山的女子,要想生存下去,何其艰难,哎。” “希望许大人能够善心大发,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 “许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想来他不会袖手旁观,因为自己,而让一个女子落到被赶出家门的境地。” 许云帆:“……” 这是拿他当圣父了吗? 秦润脸色沉的可怕,他扫了眼说这些话的几个夫人,兴许是他眼神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愤怒,以至于被秦润视线扫射的几人吓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其他夫人嗤笑几声,方才说话的几个,说的好像她们很心善似的,实则不过是同季家有来往,想借此顺水推舟,把许云帆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罢了。 说白了,都是套。 奈何,这事,她们不好插手,季大人怎么说也是同尚书大人有点亲戚关系在的,一个不甚,就惹到大人物了,这种时候,聪明人都知道明哲保身。 许云帆低头看跪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说实话,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看来,他的话,这人是没听进去。 “你来说说,今日之事,你想让本大人怎么解决呢?” 季雨柔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许大人,求你帮帮我,小女名声……小女愿意给许大人做妾做仆都可以,只要许大人能要了小女,让小女有个容身之处。” “逆女,你怎敢如此为难于许大人,谁人不知,许大人最是心善,从小季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季大人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一旁的季夫人面露为难不舍,看的人心生不忍。 许云帆很是无聊的拨弄着手上的扇子,这是他之前做的,但底下的流苏吊坠是秦润给他买的,很漂亮,他玩的有点爱不释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任由季家人表演着。 其实这一天,他早就有所预料了,毕竟像他这样集聚才华相貌为一体,且前途无量的十九岁的少师,多的是人想与他攀上关系。 季雨柔在季家不过是个不太受宠的六小姐罢了,她上头有三个姐姐两位兄长,三个姐姐中,由正室生的嫡女,也就是大姐嫁出去做了正室,另外两个姨娘生的二姐三姐皆为妾室。 没办法,她们只是庶女,嫡母自然不会让她们压在大姐头上,而自古,这些家族庶女,多是用以联姻拉拢之用,季雨柔的生母不过是季家一个姨娘,她的婚事,一个姨娘自然做不了主。 没办法,季雨柔只能自己替自己谋划。 同是妾,她凭什么要去伺候那些三四十岁的大人,而不是伺候像许大人这般年轻又俊美的汉子呢? 她都打听过了,许大人人美心善,那些满身汗臭味,身份低微的村里汉子他都能对他们施以援手,没道理会对自己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铁石心肠吧。 只能说,季雨柔对许云帆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哦,不止季雨柔,想必在座诸位皆是如此,甚至是秦润大抵也没有那么了解许云帆的另一面。 诚然,许云帆有一个心系苍生的心,但不否认,他从来都不是个烂好人。 该心狠的时候,他能比任何人都要狠。 秦润站在许云帆身边,有心想说点什么,许云帆就先有动作了。 许云帆拉了一个椅子过来,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言笑晏晏的,“哎哟,真是活久见了,长这么大,本大人还是第一次遇上一大群蠢货联手给我下套的呢,哎,看来我是沉浸太久,以至于大家伙都忘了,我许云帆可不是一只麻雀,你们装个套,就真以为我会听话的让你们套住了?” “许大人,您误会了,小女怎敢……啊……” 季雨柔话没说完呢,许云帆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我告诉你们,我许云帆心善是不假,但真心狠起来,没人狠得过我,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求到我面前我都会帮了?我的善心只会分给有需要的人,而不是那些个算计我的,你这点小心思,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呢?早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有夫郎,谁敢拆我的家,我势必先拆他的骨头。” “啊!” 许云帆突然动手打人,着实让一众主君夫人吓了一跳,站的近的,一个个生怕许云帆一怒之下给她们一巴掌,纷纷退开几步。 看,季雨柔这会还扒地上呢,有的正对着季雨柔,亲眼目睹季雨柔嘴角都流血了。 这……许大人未免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云帆!”秦润似乎也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许云帆会出手。 许云帆转动着手腕,又一把扯起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季雨柔,将其丢到季大人面前。 丢完人,像是嫌弃一般,许云帆拍拍手又坐了回去,周身带着镇压全场的霸气,转头看向季大人。 许云帆的眸色深沉,带着迫人的冷冽,直把季大人看的脊背一挺,“季大人,你不是说要把这人赶出家门吗,那今日,你便给个话吧,是要将人赶出家门还是要断绝父女关系?自打我入了翰林院,再至今日官拜少师,想来是我平日表现的太过善良了,所以,有的人就觉得可以用这些事拿捏我了,呵呵,那我可真的太期待了。” “许大人,你……你怎可如此,那可是个姑娘,你这样真是有辱你在我等心目中的的形象。”一少爷并不赞同许云帆对一个小姑娘出手。 许云帆:“那好吧,明儿,哪家有宴会的可得喊上本少,到时候,本少肯定会安排个爱慕者大庭广众之下与你示爱,到时候,我会将其视为丢人现眼的存在,然后再让我几个姐夫说道,你若不娶了对方,那就是害人性命,让人无家可归,你不娶她,你就个心狠的汉子,是要被唾弃指点的东西,我看到时候你是娶还是不娶。” “这年头还真有这么笨的人呢。”齐修泽好笑不已。 林萧然:“瞧你这话说的,笨蛋年年有,有的人呐,刀不桶在他身上,他怎么会知道有多疼,站着说话腰不疼,自以为自己说着义正言辞的话,当了护花使者就是英雄了,哎,其实被人当傻子看都不晓得。” 两人一唱一和,那些没反应过来顿时也明白了。 合着,这就是一场局。 季大人冷汗流了,“许大人,您这是?” “我现在就让你做出选择,若是断绝关系,那好,我会把人带回小秦家。” 什么? 季大人神色一变,心里暗暗欢喜。 断绝关系又如何,只要许云帆在季雨柔身上尝到了滋味,到时候季雨柔再生下个儿子,这个孩子就是许云帆的长子,有了孩子,季雨柔便也在小秦家站稳了脚跟,如此,季雨柔要同季家来往,许云帆还能不给这个脸? 秦润同许云帆成亲多久了,迟迟不见传出消息,这人的哥儿痣又没那么红,想来,其生育能力并不如女子。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默许了季雨柔的试一试。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汉子,谁不喜欢美色,季雨柔长的妩媚动人,四十几岁了,前段时间刚抬了十几岁的姨娘的季大人就不信许云帆不动心。 看,现在不就暴露本色了吗。 季大人松了一口气,义正言辞的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许大人看上小女,那是她的福气。” 绝口不提什么断绝关系的话,打的一手好太极。 许云帆双手撑在扶手上,翘着腿,霸气侧漏,季大人的回答,似乎是让他不太满意,直接一掌将身边的茶桌拍成了两块,“少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就问你,同她,断绝关系与否?” “许大人!”季大人咬咬牙,最后还是当着大家人的面同季雨柔断绝父女关系,“许大人,如此,你可满意,可愿意将季雨柔带会小秦家了?” “满意了。”许云帆笑了笑,“非常满意,大家可以作证。” 季雨柔底下的头,眼里狂喜不断。 秦润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云帆,我不同意!” 他绝对不同意,更不愿意,也不会跟任何人分享许云帆,许云帆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谁都不能染指半分。 许云帆抬头看秦润,“干啥不同意嘛,你不要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嘛,那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你说过你不会纳妾,只会有我一个人的。”秦润眼都红了,他单膝跪在许云帆左手边,双手扒在许云帆横放在扶手上的手臂,“我不想你有别人,你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兑现,我都当真了的,你说过不会骗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说什么呢。”许云帆把人拉起来,“你胡思乱想什么。” 许云帆指着暗自欢喜的季雨柔,“她刚刚都说了,只要进我们小秦家,为奴为仆都愿意的,大家伙都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当个仆人好了嘛,既是仆人,她的卖身契在我们手里,还不是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不过我的建议是,这样心思阴沉,爱算计人的,若是留着,只怕会搅得家宅不和,我建议,你把她送给三狗吧,那个赖子没有媳妇,整天就盯着美食城的女工,你把季雨柔送给他,有了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三狗子以后应该就不会再盯着其他人了,你看,我这也是解决了一个光棍的终身大事,又给女工们解决了一桩烦心事,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啊这事是。” “什么?”秦润乃至季雨柔一众人傻眼了。 第365章 有没有可能,不育的是我 许云帆曲…… 许云帆曲指弹了下秦润的额心, “下次可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今天几个大嘴巴的姐夫在着,要是他们回去跟我几个姐姐说了, 她们四个要是误会我要纳妾, 那不得拿菜刀把我给剁碎了喂狗啊!” “许大人,求许大人手下留情, 小女知错了, 许大人, 求您饶恕小女一回吧。”季雨柔总算明白了,许云帆什么都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对方看的明明白白, 所以,他是真的不会把自己留在小秦家了。 “留情?”许云帆嗤笑一声,微微俯身看向跪趴在他跟前的人, “你设计我的时候, 怎么没想着留情呢, 我给过你机会的,偏偏你被猪油蒙了心, 不知悔改, 自作自受, 又能怪得了谁呢, 萧八,把人带下去吧, 方才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 在场所有人无不大惊! 这位许大人太狠了,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许大人说对了, 季雨柔确实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既然敢做,那就应该做好相应的,失败后咽下苦果的心理准备。 季雨柔才十六岁,原本可以衣食不缺,这下好了。 算计谁不好,非要算计许少师呢,人家可是状元郎,不是脑子不好使。 季雨柔被萧八拉出去时,哭的撕心裂肺,不断央求许云帆,奈何许云帆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父亲,父亲求求女儿,您不是……” 季大人眼神乱瞟,嘴上却说的义正言辞,“胡说八道什么,敢算计许少师,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我季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等萧八把季雨柔拉出宋家后,许云帆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季大人身上,却没说话。 只是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看的季大人不由打了个哆嗦,像有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最近右相老实了不少,许云帆刚刚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这些跳梁小丑就又跳出来恶心人,真以为他好说话了是不是。 今天这场闹剧,季家人可以说是自砸脚跟,不仅得罪了许云帆,还让宋家给记恨上了。 宋夫人气的够呛,好好的寿宴出了这种事,作为主角,宋夫人扫了季夫人,冷哼了一声,“今日你们季家人敢在我宋家闹出这种丑事,这件事,本夫人记下了。” 发生了这种事,许云帆与秦润自然也没了留下吃饭的兴致,早早就回去了。 马车上,秦润很安静,扭着头看向窗外,似是无话可说。 许云帆翘着腿,倚靠在一旁,幽幽的喝了一口水后,状似委屈的感叹,“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润还是不是说话。 许云帆瞟了一眼竖起耳朵偷听的人,暗自觉得好笑,“今天受委屈,被冤枉的人都是我,哎,没有安慰,没有信任,被怀疑也就算了,到头来,有人还要生我的气,啧啧,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我没有怀疑你……”秦润弱弱的道。 许云帆:“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要是不怀疑我,会求我?” 虽然在床上的时候,他挺喜欢秦润哭唧唧的央求他慢一点,但今天,他就不喜欢秦润那副害怕的样子。 纳季雨柔为小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把人抬回去吧。这不是对他人格的侮辱嘛。 “秦润,我不信,我也从不知道,我们之间会存在这种问题,也许,之前是我一厢情愿的把很多事想的太完美了。” “不是的。”每一次,许云帆喊秦润‘秦润’时,秦润就知道,一般这种时候,许云帆的态度都很认真。 “不是什么?不是怀疑我,还是不是不信任我?”许云帆深吸一口气,语气还是那么的轻柔,“秦润,你最近很不对劲,你自己都没发觉到吗,你在刻意的冷落我,就像在对我使用冷暴力,还记得以前我对你提过的要求吗?我们可以吵架,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不断磨合的过程,闹别扭,吵架,生气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希望,我们可以有事说事,问题矛盾不留过夜,无论我是对是错,你都可以生气的质问我罚我,但你不能对我使用冷暴力,你答应过的,可是你没做到。” 许云帆眼睛红了,好不伤心,鼻尖泛着红,下睫毛上大颗的泪珠要掉不掉,那叫一个我见犹怜,秦润心疼的快死了。 “对不起。” 秦润想把许云帆抱过来,许云帆往后缩了身子,不让秦润够到自己,“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还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这样,真的很突然,让我感到措不及手,今天错的人是我吗?明明我才是受害者,身为我的夫郎,你没有第一时间相信我,这让我感到很失望。” “秦润,对一个人感到失望,也许并不是一下子的事,等这些小小的失望迭加累积到了一个高度,我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再……” “云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压力太大了,我不想对你生气,可我控制不住。” 秦润心疼的厉害,“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正因为知道,我才会更愧疚,你走的越高,我高兴,但我也很不安,以前爹爹说过,可以晚两年再要孩子,可我年纪已经大了,两年了,我还是一点消息没有,二姐说没问题,可……” 可孟大夫却说他内里亏虚,早年吃了太多苦,别看他现在长的高高壮壮,可身子比起其他哥儿,那就差的远了。 之前萧峰回京时,他让孟大夫帮忙看过,后又让方二姐看了一次,各有说辞,他不知道该信谁,只能怨自己。 “我知道外头的人说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么久了,也没能给你生个孩子,一个个开始对你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想将我取而代之。”秦润甚少同这些夫人相处,但他人脉广,流言蜚语这种事,传的最是快,想不知道都难。 沉默,有时候不是默认,也可以是一种变相的无话可说,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责怪。 今天的事,秦润其实更恨自己,因为他,许云帆才被人惦记上了,可他却无理取闹的责怪到许云帆身上,过后,那种自责,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让他一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云帆。 没有脸,也不好意思。 他想回去了再向许云帆低个头,让他开心开心的,哪知许云帆哭了。 这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云帆,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求你不要哭,更不要说这种话,我听不了,太疼了。” 秦润知道许云帆这会正在气头上,方才都不让自己碰了,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再次伸出手,想把许云帆拉过来。 这一次,许云帆没有躲了,只是不情不愿的挪了下屁股坐到秦润身边,任由秦润捧着他的脸,将他那两颗好不容易逼出来的眼泪给亲了去。 方才他可是把这辈子所以伤心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结果发现,一件没有,毕竟从小钱花不完,要风不得雨,长的又帅,夫郎又这么俊的,能有啥伤心事嘛。 “孩子的事不是说随缘了嘛,你急什么,没有拉倒,我又没有皇位要给他们继承,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又不听话。” “可都是因为我,你才遇到了这些事,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你最近不高兴是因为这些小事?别人说就说,有啥大不了的。”许云帆快要郁卒了,流言蜚语这种事,他管不住啊! 秦润摇摇头,“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你一块说了吧,省得日后咱们还得再吵。” “没有吵架。”秦润不觉得他们这是在吵架,别人的吵架,那都是骂的歇斯底里,甚至还上手了,不像他跟许云帆,就很安静。 许云帆被秦润抱在怀里,仗着秦润看不见他,撅着嘴,“你说不吵就不吵吧,那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你这样?” “云深可能有了。”这对秦润来说,才是一大刺激。 “什么鬼??有了?有啥了他……不是吧,”许云帆眼睛一突,他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他们还没成亲呢,这……大伯不会被蒋家打断腿吧?大伯原来还是这种人吗,真看不出来呢。” 秦润不是嫉妒蒋云深,他就是太羡慕了,“不是大伯,是……” 秦润有点羞于启齿了,“是云深把大伯灌醉了然后绑了他,等大伯酒醒后强迫的大伯。” 蒋云深之前来找过秦润,问他能不能给他找个大夫看看,他不敢去医馆,否则,蒋、秦两家就热闹了。 秦润一开始还以为蒋云深是哪里不舒服,直到大夫让蒋云深几天后再去确认是否为滑脉。 经过秦润一通逼问,蒋云深才红着脸,说他跟许一睡了一次,这几天他感觉不太对劲才想着找秦润帮忙。 就一次。 就一次啊! 许云帆眨巴几次眼,赶忙坐直身子,“真的?大伯还有云深这么厉害的吗?那……” 说着,许云帆低头往自己不可言说的地方看去,随即又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润,犹豫道:“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么久没有怀上,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呢?!!” 秦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肯定不会有问题啊,你不用安慰我的。” “不是啊,这不是我在安慰你啊,而是事实啊,为什么怀不上孩子,你就确定是你自己的问题呢,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啊,你干嘛要误会自己呢,没准我有啥弱精症之类的呢,可能不育的那个人是我,这才导致你才不孕的嘛。” “那也不应该啊,我那啥颜色啥的都很正常,在床上我那方面的欲望也很强啊,也没早泄,难道是精子活性不行?”许云帆抓抓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原来人真的不可能十全十美嘛,那真是太可惜了吧。” 秦润:“……云帆,你要不要再冷静一点?” 许云帆究竟有多心大才能这么冷静的说出这种话来的,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吗?”许云帆反问道:“我不是说了,咱们家又没有皇位继承,没有孩子有啥大不了的嘛,还是我不育了,你嫌弃我?” 秦润都哽住了,许云帆这心态,果真无人能及,但,这会秦润被许云帆吓到了,“云帆,你不要吓我。” 要是许云帆真的……外人会怎么说他,留根的太监? “很吓人吗?”许云帆热的将额上的碎发往后推,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你很在意这些?” 秦润摇摇头,又点点头,捧着许云帆的脸,认真道:“我在乎别人会不会因此嘲笑你,你比孩子更重要,你忘了,你是我的宝宝,是我的宝贝,最珍贵的宝贝,所以,云帆,如果你真的……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谁都不可以告诉,记住了吗?” 许云帆眼神左右乱飘,“懂了。” 听的懂了,照不照做就不懂了。 一看许云帆这样,秦润就知道这人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云帆,你有把我的听进去了吗?” “我听进去了呀,要不要我一字不落的背给你听一遍?”要是谁再说秦润,他肯定要解释清楚这个误会的。 许云帆:“其他人不能看,回去,我找二姐看看吧,我把脉没她有经验。” 秦润想着,“也可以。”也许,许云帆这情况,吃点东西补补就可以了呢。 回到小秦家,秦润都顾不上休息就去把方二姐喊了过来。 宋家的事闹的很大,方二姐已经听说了。路上,她拍着秦润的肩膀,让秦润放心,在得知秦润的来自后,方二姐沉默了许久。 许云帆的猜测是不可能的,这孩子可是方、许家的宝贝,是两家人的心尖宝,要是他有问题,两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方二姐捂嘴笑了笑,见到许云帆时还围着许云帆转了一圈,再看秦润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同许云帆对视时,挑挑眉,姐弟俩只需一个眼神,心意已相通。 “来吧,二姐给你看看。”方二姐一通操作后,“你小子,这……想要孩子,只怕得下一番力气了。” “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润手都在发抖。 方二姐含糊道:“小弟跟你说对了,他有弱精症,就是……所以,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怀上,说白了,还是得看缘分。” 其实把脉是看不出这些问题的,许云帆本来就没毛病,不过许云帆眼里的意思,方二姐看出来了。 许云帆看向秦润,还笑得出来,“看吧,我还真说对了吧。” “没事的,云帆,没事的,二姐,此事还请你保密,谁都不要说。”秦润握着许云帆的手,心疼得紧,想必,这会的许云帆是大受打击,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许云帆越是笑的开心,他就越心疼。 送走方二姐,秦润急急忙忙跑进房间,也许,方才二姐在,许云帆才会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会指不定已经趴在床上哭唧唧了。 这般想着,秦润是恨不得立马把许云帆抱怀里好好的亲亲他,好好安慰他。 哪知,等他进到房里,哪里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糟了,许云帆该不会是大受打击想不开了吧。 秦润又往外跑,刚到前院,厨房里穿来母鸡咯咯咯的惨叫声。 “云帆!”秦润刚到厨房门口,许云帆刚把鸡塞到背篓下。 许云帆抬头,笑的灿烂,“润哥儿,等会你给我做鸡肉吃呀,晌午饭都还没吃呢,你不饿吗?今天真是亏大发了,送了礼,饭没吃上一口就回来了。” 秦润:“……” 我以为你会想不开,结果,你满脑子都是吃鸡?! 第366章 蠢蠢欲动 秦润都不晓得是该哭还是…… 秦润都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后所有的无奈化为了一声叹息,也不愿再去提那些事,白白让许云帆难受, “方哥今早带小侄儿回方家了, 就我们两个人,我给你做烤鸡吃?” “好呀好呀,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一听要吃肉了, 许云帆积极的不行, 整的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看的秦润那叫一个心情复杂,酸酸涩涩的,并不好受。 秦润吸了两下鼻子, “云帆,”他喊了许云帆一声,铿锵有力的告诉许云帆, “无论你怎么样, 你都是我的, 我最爱你了,你不要多想, 我永远爱你, 这一点, 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正往锅里倒水的许云帆有点心虚, 都不敢直视秦润了,“你这会知道这么开导我了, 之前你怎么不知道自我开导一下?因为孩子的事闷闷不乐的,我看着也不好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 二姐不是说了,我是弱精症,不是无精症,问题不大,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还是得睡的,只要你别觉嫌弃我就成了。” “你胡说什么。” 秦润不喜欢许云帆说这种话,他对许云帆的喜欢,难道许云帆看不见吗,明明命都可以许云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就不喜欢他了,“你在质疑我对你的爱?今天你刚说我不相信你,现在你呢?不也在质疑我吗?” 许云帆:“……” 许云帆笑嘻嘻的,不正经的放下水桶,往正在烧火的秦润身边一坐,肩膀碰了对方一下,“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润哥儿,你能不能原谅你的宝贝呢?” 秦润憋了许云帆一眼,好笑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了。” “那你刚刚在车上亲我了?” “啵~” 秦润:“补上了。” 许云帆被秦润的突然袭击给亲的一懵,反应过来后不由一乐,抵头过去在秦润额上留下了缱绻一吻,“润哥儿,我爱你,永远爱你。” “嘶……”蒋云深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亲眼目睹这对夫夫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我我,那叫一个羡慕又肉麻。 “云深,你怎么来了。”秦润面不改色站起来,“快进来,外头晒人得很。” 许云帆给蒋云深倒了一杯凉白开,“呐,喝水。” 哪怕蒋云深跟许一走到一块了,许云帆对蒋云深还是以前那个态度,压根没把人当长辈看。 蒋云深接过水,看着许云帆的目光很是复杂,“云帆,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 “我都听说了。” “哦,那些事啊,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许云帆以为蒋云深指的是季雨柔一事,完全不以为意。 蒋云深:“我爷爷人脉广,要不要我给他说一声,给你找个大夫瞧瞧?你还年轻,不要给自己大的压力。” 许云帆感觉不太对劲,“你不是在跟我说宋家发生的事吗?” “宋家发生什么事了?” “呃?你不知宋家事,那你是跟我谈的什么?” “就……”蒋云深视线往许云帆那儿瞄了一眼,“我都听你二姐说了,方才我们在半路遇上了,云帆,这种事,其实问题不大的,你可别多想。” 许云帆:“……” 秦润:“……” 千防万防,没想到最长的舌头就在身边。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是亲姐,没跑了。” 秦润:“云深,这事你不能告诉其他人知道吗,这事关云帆的名声。” 蒋云深重重的点头,“我肯定知道的,你们二姐本来没想告诉我,是我太急了,她才告诉我的,我不会告诉外人,你们放心好了。” 蒋云深来小秦家显然是有事的,两个“gay蜜”聊天,他一个男人也不好在一旁听,只能出了厨房。 果然,蒋云深来找秦润确实是有事的,吃过饭,秦润亲了亲还没吃饱的许云帆,“宝贝,我跟云深出去一会,天气热,你就别出去了,父亲那边的事,我过去看着就行,你待会可以睡个午觉。” 许云帆咬着鸡肉,美的要死,看吧,秦润现在可疼他了,都喊他宝贝了,还催他睡午觉,这待遇一下子就上来了。 男人嘛,在夫郎面前,脸皮这种东西,又不能吃,也不值几个钱,要不要都无所谓。 不过,季家还有这帮每天闲着老是盯着别人肚子的该敲打一番了。 许云帆吃过午饭,洗干净手脸,正想着消消食待会美美的睡个午觉,许一又来了。 “云帆,你没事吧。” 许云帆头大了,“我能有啥事啊?” 这一个个的,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等等,“你不会也知道了吧。” “嗯,云深让人给我带了信,我立马就过来了,云帆,其实这些都没关系的,你还是个汉子。”许一这段时间都在给许云帆培养武侍,常住美食城那边,蒋云深从方二姐口中得知许云帆的事,生怕许云帆会难过,特意让许一回来开导一二。 许云帆:“……我当然是个汉子,你们夫夫真是够够的了。” 许云帆往堂屋走,许一跟在他身侧,一副探究的样子,好似在怀疑许云帆话里的真实性。 “少爷,德蒙少爷来了。”外头一小厮进来禀报道,“少爷,要把人请进来吗?” 许云帆下意识的就看着许一,后者:“你看我做什么?你的事,我谁都没告诉,德蒙扎利应当是刚到的京城,来的时候,我看到齐家商队回来了,正把货运往码头呢。” “三父,你快看,这里就是我的好朋友家了,之前他说了,以后来大晏了可以来找他,我们不用去租房住,就住这儿吧。”德蒙扎利是一点不客气的,秦润的客套话,他也当了真。 都说近乡情怯,路凡离开十几年了,从踏上大晏国土的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激动,怀念,物是人非……难以言说。 许云帆从院里出来,一见扎利,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扎利身边那位样貌温和的中年男子,双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对方微微一笑,许云帆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叶方正会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云帆,我回来了。”扎利很高兴,上前就要给许云帆一个久别重缝的拥抱。 许云帆无情的侧身一把推开要贴上来的扎利,对路凡嘘寒问暖起来,“这位想必就是路凡叔了吧,你好,我叫许云帆,是扎利的朋友。” 路凡同许云帆打了招呼,许云帆一边同路凡说着话,一边拿出一推吃食还有冷饮摆出来,摆摆手让扎利上一边吃去,“路叔,这一路过来,舟车劳顿,您也是辛苦了。” 从东武过来,坐马车就坐了一个多月,一路睡不好,坐不好,说不累是假的,路凡确实是累了,不过再累,能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精神状态自然也好,“对了,此次过来,皇女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由你。” “给我的?”许云帆接过来,只见信封上加盖着德蒙国印章,封口处也是被特殊处理过了,一看就没被人动过手脚,而且这是由路凡贴身带着的,能让路凡带信,可见德蒙诺对路凡的信任。 信上,德蒙诺简单讲述了工厂等事,这才提到大晏朝最近火爆的铁器一事。 铁厂那边不仅生产武器,日用品也是做的,这不,厂里生产出来的铁锅比之前大晏百姓使用的铁锅更薄,更为好用,而且盐湖的产出也不少,齐远洋的商队在附近几个小国卖货,赚的钱袋差点没撑破了。 东武国的环境地貌不比大晏,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那个技术,压根不知什么湖盐、井盐,以往他们所用的食盐,主要倚靠从大齐进口,这不,如今他们算是友国了,德蒙诺的意思是,意欲让大晏在食盐铁器这一块,也能给他们一点优惠。 还有一点是,大商的人之前前去拜访了德蒙皇室,其用意是何,不用明说。 德蒙皇室给了大商使臣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后,大商使臣便往临近的东津国去了。 东津国与东武国类似,汉子是一个长的比一个壮硕,战马肉食是不缺的,这帮人,经常不干人事,野心勃勃,对周边几个小国都曾进行过烧杀抢掠惨绝人寰的恶行,可以说,秦家军镇守边境,最需要防备的便是东武东津两国。 大商使臣前去东津,明面上打着两国交流商贸往来的名义前往,但边境上,大商不断挑衅萧家军,意欲刺杀萧家人,可见这帮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许云帆看完信,“路叔,舟车劳累,我已安排人在云润酒楼备好饭菜,咱们先过去吧。” “那就麻烦许大人了。”路凡并不清楚叶家与萧家的关系,许云帆喊他一声,他也以为这是对方看在扎利的面上。 饭后,许云帆把人安排住进美食城的客栈里头,这才将德蒙诺的来信交由秦斐俞。 刚从城外训练回来的秦斐俞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看完信,眉头紧锁,打仗,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不是他怕,而是一旦打仗,对百姓,对他的兵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秦斐俞:“东津国最不喜欢干人事,若是他们同意与大商合作,于我们并不利,秦家军负责镇守的国境过去,东武与东津乃是最为需要关注的对象,东津作战方式乃至所用武器皆与东武无二,要真打起来,很是麻烦。” “我会让二姐准备药物出来,另外,爹爹,你可以让皇上与德蒙皇室进行交涉,如今咱们与东武存在商贸往来,虽说,生意一旦断了,大晏也有一定的损失,但,损失最大的,应是东武,德蒙皇女能给我们来信,提醒我们,想来此事,他们是不会答应大商使臣的,当然,若是可以,咱们两国可以联手,不过……” 按照许云帆的意思,要是东津与大商联手,大晏的处境自不用说,另外两大国会不会在两国战后进行干涉,或者东武会不会反悔扑回来咬他们一口,这都是不能确定的事,而且,他也不能拿大晏去赌。 秦斐俞:“东武与东津当年其实是一个国家,后来因为内乱,东津国出现,东武德蒙皇室一直想将其收复回来,奈何东津国的实力也不差,两国这些年并不太平,但东武一直将东津视为他们的领土,一旦我们合作,不亚于侵吞了东武的领土,东武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另,若是任由东武将东津收取回去,东武国扩大了,哪怕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对大晏起心思,十年,二十年,待他们休养生息好了,这事便又不好说了。” 这件事,大晏不想吃亏的话,好像怎么做都会得罪东武,难怪,大商会把主意打到东津国身上。 许云帆沉思了好一会,“爹爹,此事到时候给德蒙皇室去信,问问他们的意思就行了,这么多年了,东武一直没把东津收复回去,一是他们与东津势均力敌,二来想必也是有着旁的顾虑不敢真的全力收复东津,一旦我们出手,真金白银的报酬未必能入得了我们的眼,要点城池什么的,不是很理所当然吗。这点东西,想必他们都懂的。” 秦斐俞点点头,“嗯,你说的对,以及在这猜,倒不如让人去问个清楚,哦,对了,回来路上,我怎么听说,今日你们在宋府被人设计了,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许云帆瘪瘪嘴,将宋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爹爹,你说这帮人是不是脑子瓦特了,润哥儿生不生崽关他们什么事,我有没有儿子,又干他们什么事,真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了,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能生下我的种了。”他娘的,他的种又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谁都可以生。 但,很矛盾的事,他的种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凭借他的儿子来个母凭子贵。 不是从秦润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许云帆喜欢个毛线,这帮人怎么就看不出他是个专一又钟情的,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难道他就是那种看起来来者不拒的人吗? 真是白瞎了他们一双眼了。 “很正常。”秦斐俞心里不痛快,却也清楚,他的儿婿太过出色优秀,大晏史上第一个三元及第,同时也是最年轻的二品大官,不说风火无限了,再过几年,许云帆官拜一品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女婿、哥婿,谁不眼红。 秦润的哥儿痣本就不明显,方家几姐妹几个厂又落在许云帆名下,这帮人可不就更心动了。 身为秦润的爹爹,秦斐俞自然希望许云帆这辈子就秦润一个夫郎,身边再无其他人,“云帆,那你的想法呢?当初你确实说过,也同我们承诺过,这辈子不会纳妾迎小,只要润哥儿一个人,今天的你又是什么想法呢?朝中诸多大臣,若是有那么几个站在你这边,你未来要走的路会顺畅很多,光有我跟你岳父,你能满足吗?” “爹爹,瞧你这话说的,纵然想往上走,人脉,实力,政绩缺一不可,但您觉得,我需要同其他大臣交好才有望再升一升吗?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做出一番政绩来,至于迎娶他人女,获得岳父支持这种事,真没必要,爹爹,你放心吧,我说过的话,肯定能做到的,眼下,你还是多操心操心大伯的事吧,否则,哪天蒋家人闹上门就不好收场了。” “你大伯与蒋家发生什么事了?”秦斐俞的心脏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许一一直没松口答应回秦家,但他的事,秦斐俞还是很上心的。 第367章 哥婿难当 不是许云帆多事,而事这…… 不是许云帆多事, 而事这事处理不好,秦、蒋两家说不定真的要闹起来了,到时候, 无论是对蒋云深还是许一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一个不准, 蒋家日后就是许一岳家了,同岳家闹矛盾吵起来了, 许一还想不想娶夫郎了? 许云帆:“这事, 我不好说, 你还是先去问问大伯或者润哥儿吧。” 作为蒋家最受宠的哥儿,莫名其妙跟个汉子有了孩子,蒋家就算不舍得惩罚蒋云深,那么许一呢? 只怕皮都能被抽没了。 另一边, 蒋云深与秦润去看了大夫,好家伙,蒋云深真的有了。 一旁的秦润抹了一把脸, 也许在昨天, 他还会因此感到极度的羡慕, 但这会,他却更心疼了, 就很突然的很想许云帆, 很心疼许云帆。 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许云帆,想要亲亲他, 抱抱他。 秦润忍不住了,送蒋云深回到蒋家后,迫不及待就往家赶去。 被气喘吁吁的秦润抱住时, 从秦家回来,方进入深度睡眠的许云帆一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梦呓般,“润哥儿,我困,还有一点点热,好难受。” 说完,许云帆烦躁的扯着领口,又闭上眼,身子动了动,习惯性的就往秦润怀里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得再动了。 “睡吧,我抱着你。”屋里没有冰,难怪会热,秦润从床头柜子上抓来一把扇子给许云帆扇起风来。 怀里的人睡得很沉很香,秦润低头看去,不由觉得好笑。 这样的许云帆有点没心没肺的,换其他汉子,骤然得知自己可能不能让女子哥儿怀孕,只怕要哭天喊地悲痛欲绝的寻死觅活了,只有许云帆不一样,还惦记着吃鸡,睡的比谁都香。 春困夏乏,但是许云帆不是这样的,他是一年四季都睡不够,秦润将人轻轻的放到床上,左手扇动着扇子,右手食指在许云帆的眉眼、鼻梁、唇上轻轻的拂过,仔仔细细的临摹着许云帆的五官。 同许云帆在一起这么久了,秦润对许云帆的美色还是不能免疫,还是会被许云帆俊美的容貌所折服,他对许云帆的喜欢,不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哪怕许云帆一辈子都不能让自己有一个孩子,从而被人议论纷纷,秦润对许云帆的爱意也不曾减少一分,许云帆在他眼里,依旧是完美无却的存在。 秦润给许云帆扇了小半时辰的风,手都酸了也没停下,他怕许云帆热着,也怕许云帆睡不好。 “润哥儿。”上一秒还睡着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许云帆伸手扯着秦润的袖口,“累了就休息,你已经扇很久了,手酸了吧。” 秦润俯身而下,在许云帆脸上落下一吻,轻柔的道:“不酸,宝贝,还想睡吗?” 这声宝贝,秦润说的很轻,但其中的宠溺却是那么的不加掩饰,如此炙热的爱意,勾的许云帆因为盛夏刚睡醒的疲乏一扫而空,热血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不想睡了,这会几点了?” 秦润拿过床头的手表,“五点了。” 许云帆坐了起来,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润哥儿,晚上爹爹可能会找你谈谈云深的事。” “他的事,你告诉爹爹了?” “没有,就是提了一句,让他问问大伯究竟是想干什么,这事,必须得在云深肚子大起来之前弄清楚,否则,蒋家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许云帆摇头叹气,又道:“大伯也是不懂事了,睡都睡了,也不晓得赶紧把人娶进门,要是拖下去,蒋家人能不气?把岳家人得罪了这种事,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取,这件事赶紧处理好了吧,也许过不久,大晏同大商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爹爹爷爷他们在不在京城都不好说,长辈不在,谁给大伯主持婚事啊。” 许云帆想着,家里这些事,他一个哥婿可谓是操碎了心,若是后期真的有仗要打,只怕他就顾不上这些事了。 “什么!”秦润惊了,“要打仗了?大商真的要出兵攻打咱们?” “大商一直都在蠢蠢欲动,今天扎利他们回来了……要是大商与东津合作,到时候,谁还记得办什么婚礼,听爹爹说,东津这些年不断挑衅东武与秦家军,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不过既然人家敢同时挑衅两国,定是有所倚仗,而不是没脑子。” 秦润抓着许云帆的手,“云帆,那我们该怎么办?爹爹是不是得离开京城了?” 做生意,秦润确实是有一手,如今的他,接待各个掌柜东家已是游刃有余,可对于打仗这样的事,他还是会慌,会下意识的想倚靠许云帆,想尽可能的凑到许云帆身边。 只有许云帆才能给他旁人所不能给的安全感。 “是的。”如果东津国真的同大商合作,秦斐俞自是要离京亲自前往塞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这是秦斐俞身为将军,身为统帅必须做的事,许云帆知道,秦润在怕什么,战争,例来就是被百姓厌恶,但又深感恐惧的存在。 秦润低落的情绪全部显露而出,许云帆很怕热,还是把人拉到怀里,“润哥儿,不要怕,如果这场战争避免不了,那我们只有全力以赴保护我们的家园,爹爹不会怕,身为他的儿子,润哥儿,你也不要怕,你要相信爹爹,他肯定会保护好我们大晏数万百姓,而且,万事不还有我吗,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可以同皇上申请让我过去。” “你别看我只是一届文官,但我的武力值你可是见过的,我亲自去保护爹爹,你总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吧。” 许云帆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秦润,反而还被秦润气的打了一拳,“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放心爹爹,难道你去了我就放心了?我舍不得爹爹,更舍不得你。” “呵呵……”许云帆笑出声,秦润这话的意思,他可不可以理解成,在秦润心里,自己是比爹爹更为重要的存在? “笑什么?”秦润想不明白,许云帆怎么还笑得出来。 许云帆松开人,双手抓着秦润的手臂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不会这么快打起来的,大商皇不傻,他想打,肯定还要确认另外两国的态度,大齐使者前往咱们大晏,大商皇但凡智商在线都不会挑这个时候出手。” 听到这,秦润才松了一口气,两国虽不会立马打起来,但秦润还是做了时刻随许云帆离开京城的准备。 晚上,秦斐俞果真找秦润问起许一的事了。 秦润将许一与蒋云深的关系说了一遍,“爹爹,这事本不该我提的,但云深如今已经怀有身孕,再过两月,肚子只怕就大了,成亲的事耽误不得。” “什么?”秦斐俞头都大了,“这事,我得去找你几个爷爷商量,你说的对,他们俩的亲事,必须尽快完成,否则,蒋家只怕要恨死你大伯了。” 许云帆不知道秦斐俞怎么同秦主君他们说的,后边几天,秦斐俞忙的脚不沾地,直到成亲当日,许云帆才再次见到秦斐俞。 有许云帆亲自监督布置的婚礼现场,其豪华程度自不用说,前来宾客无一不羡慕起秦斐俞。 萧王爷与秦将军大婚之日,可谓是京城又一大新闻。 婚礼之上,许云帆忙前跑后接待来客,不过因着上次宋家的事,之前对许云帆有想法的,如今也只能看着,动是不敢再动了。 没办法,许云帆是真的狠,处理了季雨柔还不行,这人还让萧衡之狠狠的警告了季大人一番,让季大人颜面扫地。 “云帆,你过来。”萧衡之喊了许云帆一声,“德蒙扎利他们过来了,你去接待一下,尽量不要让你叶叔同路凡闹事,他要是闹,你直接把人给我赶出去。” 他的婚礼,必须圆圆满满,不管是谁,谁敢在他这儿闹事,那就是跟他过不去。 许云帆哦了一声,跑去找秦润跟蒋云深,“润哥儿,云深,扎利过来了,你们去招待一下,我带路叔。” “这不太好吧。”蒋云深觉得许云帆脑子可能有点进水了,居然让他们两个哥儿去接待一个汉子,这合适吗。 许云帆凑到蒋云深耳边,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很亲密的举动,“这事你别往外说,我偷偷告诉你,扎利其实也是个哥儿,我带着才不合适,你们把他带着,这里他也就认识我们几个。” “啥?”蒋云深吃惊不已,同许云帆交头接耳,“他真是哥儿?我咋没看到他的哥儿痣呢?” “他的哥儿痣不在脖子上,也不像润哥儿在眼尾,而是在咱们不方便看的地方,你能看出来就怪了,放心吧,这事可是德蒙扎吉亲口告诉我的。” 许云帆跟蒋云深你一句我一句,哪怕是不知真相的,也能一眼看出,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许云帆对蒋云深的态度同对其他人不一样。 难道,这位许少师,不爱女色,只喜欢哥儿?? “蒋大人,您看。”一官员往蒋云深所在的方向示意,“看来蒋小公子很是得许少师几分特殊对待呢。” 蒋岚山淡淡的瞥了一眼,郭大人的意思,他如何听不出来,“那是当然,云深同许少师相识已久,又是秦大公子的好友,自是与他人不同。” 郭大人别有深意的看了蒋岚山一眼,暗道,这个蒋岚山真是当官当傻了,蒋家如今是有个太子太傅,但等老头子退下来了,看看蒋家其他后辈,哪个有许云帆有出息,也不知道趁蒋云深得许云帆青睐时将人拿下,真真是蠢货一个。 蒋岚山并不在意外人会这么想,他只知道,自家哥儿同许云帆成不了,倒是许云帆手下那个许一,听蒋云深身边的武侍说,这人被蒋云深看上了。 也不知道,今日那个许一会不会来,蒋岚山四处搜寻着目标,懒得搭理身旁叽叽喳喳的郭大人。 秦斐俞大婚,许一自然要来,以前不知道同秦家的关系也就算了,如今晓得秦斐俞是自己弟弟,成亲这等大事,身为大哥,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大伯。”许云帆找到许一,“我几个姐姐过来了,你帮我招待一下路叔。” “嗯,你去吧。”许一同路凡也熟,毕竟是一起住在美食城客栈的人,每天晚上都能见一面,还一起吃过饭,自然相熟。 但许一不知,路凡与叶方正那点事,被叶方正缠住的时候,许一一脸茫然,一会看看哭红眼,死死抓着路凡手腕不让人走的叶方正,再看面无表情的路凡,只觉头大。 许云帆见状,又赶忙跑了过来,一整天的跑来跑去,比萧衡之这个新郎官还要忙,头上都出了一层汗。 “靠,累死人了。”好不容易可以吃饭了,许云帆才得以松口气嘀咕起来,“今天路叔与叶叔差点吵起来,得亏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润哥儿,我还想再喝杯水。” 一旁的秦润心疼的拿出手帕擦拭着许云帆额上的汗珠,闻言,赶忙起身去给许云帆拿了杯冷饮过来,“慢点喝,不用着急,今天你受累了。” 作为秦斐俞他们的儿子,秦润还没许云帆忙,前来的这些官员,又是有意与许云帆讨个交情,自然要围着许云帆转。 “也还好啦,”许云帆凑到秦润耳边,“今天蒋岚山蒋大人一直盯着大伯看,对方估计是知道了什么。” “他不会知道了吧。”秦润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要是蒋岚山知道了许一与蒋云深的事,会不会一怒之下同秦家翻脸? 许云帆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要是你实在担心,要不要我去问问?” “这样好吗,如此,蒋大人会不会起疑?” “管他起不起疑,先问了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想负责,好歹也得知道蒋家人是什么意思吧。”许云帆想着,别到时候,他们一头热,结果蒋家不愿结这门亲,那就白搭了。 许云帆时不时就盯着蒋岚山看,好不容易发现蒋岚山身边没人了,赶忙挤过去,“蒋大人。” “许少师。”蒋岚山很客气,并没有因为许云帆与蒋岚方的关系而摆架子,客客气气的。 许云帆如今官拜二品,地位官品并不比自己低,蒋岚山哪敢摆架子,“不知许少师找来,所谓何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蒋大人应当心知肚明。”许云帆挑挑眉,蒋云深身后有人,许云帆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蒋家派人跟在蒋云深身边,对方估计是低估了自己,高看了许一,因此,蒋云深去找许一时,这人不敢靠近,但在清风书院时,他就已经发现蒋云深身边有人保护着了。 “许少师所指何事?”蒋岚山揣着明白装糊涂。 许云帆压低声音,“就云深与我大伯的事。” “你大伯?谁?”蒋岚山这会是真的傻了,许云帆的大伯来了?自家哥儿与许云帆的大伯啥时候还扯上关系了? 蒋岚山脑门一排的问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难道,自家哥儿还想学叶世子,脚踏几条船?这边勾着许一,那边又对许云帆大伯下手了? 许云帆:“就是许一呀,他就是我大伯。” “嗯?”蒋岚山只觉得今日脑子有点不太够用,“据我所知,许少师只有四位姐姐在京城吧,你大伯何时过来了?许一是你大伯?这应是不可能的吧,此人不是大商人,后被你买了下来的吗?” 许云帆:“是这样没错,但他确实是我的大伯,这其中的关系有点复杂,稍后我会跟你解释,眼下,我更想知道蒋大人对他们这件事怎么看,既然你调查过我大伯,那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第368章 找许少师就对了 许云帆暗道,蒋岚…… 许云帆暗道, 蒋岚山这人不愧是能干大事的人,自家哥儿有了身孕,他还不急不慌的, 就非常沉得住气,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要说蒋岚山没什么主意,许云帆是万万不信的。 蒋岚山浅浅勾起嘴角, “许少师应该知道, 云深乃我蒋家唯一一个哥儿, 他虽是哥儿,但自小,我们拿他当儿子养着,给他的疼爱偏宠比其他孩子还多, 我们蒋家金枝玉叶的哥儿,你觉得,一个身不由己的武侍能配得上吗?” “不能。”许云帆实话实说, 不是他有什么阶级观念, 或者是有人上人的思想, 只是现实就是如此。 不论古今,谁乐意自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孩子嫁给一个过着刀口舔血的穷小子呢。 生活质量得不到保障, 嫁过去了, 生活质量下降, 这究竟是图个什么?图嫁过去了有吃不完的苦头吗? 身为父母, 谁都不愿。 没有面包的爱情就如一盘散沙,许云帆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什么爱情大过天之类的话吧, 都是成年人了,蒋岚山吃的盐比他吃过的糖还多。 蒋岚山很满意许云帆的现实,“是的, 他是配不上我蒋家哥儿,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两人都是极不匹配,但,云深喜欢,非这人不可的话,我们也可以适当让步,我蒋家,虽不如王府这般权大势大,但也没有势弱权低到需要牺牲一个哥儿的婚姻大事去联姻巩固家族地位的地步。” 许云帆点点头,“嗯,所以呢,蒋大人是有什么话说?” “我要许一入赘我蒋家,日后,生是我蒋家人,死是我蒋家鬼。” 蒋岚山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自家哥儿,他舍不得把人嫁出去,生怕蒋云深在婆家受欺负,他们鞭长莫及也不好插手,但要找人入赘,也不容易,谁让蒋云深眼光太高,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 许一虽出身卑微,却也更好控制,一旦进了蒋家的大门,这人,一辈子就只能有蒋云深一个夫郎,如此,蒋云深就不会受委屈了。 许云帆咂舌了,“蒋大人想让我大伯入赘??” 那估计不行。 秦家唯一的汉子,让他入赘?? 你当秦家是死的啊! 许云帆赶忙摆手,“不行的,蒋大人,那是我大伯,我能入赘,那是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而且,我入赘,我不觉得丢脸,是因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与这儿不同,但我大伯是家里唯一的汉子,他再入赘出去,外人该胡说八道了。” “许少师,”蒋岚山的提议被拒绝,并未有一丝不悦的神情,“你说许一是你大伯?又是家里唯一的汉子?你真当我傻吗?” 他方才不是说过了,他把许一调查过了,这人压根就不是许云帆的大伯,偏偏许云帆还拿这事作为借口拒绝了他。 “是真的。”许云帆左右瞟了一眼,对蒋岚山勾勾手指头,示意对方凑过来,“蒋大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许一确实是我大伯来着,他是秦家,也就是我爹爹的亲大哥,当年因为被仇家偷去大商……如今人回来了,认祖归宗是迟早的事,我爹爹这一辈,也就我大伯一个汉子,我二叔嫁去了胥王府,我爹爹今日成亲,秦家就我大伯一个汉子,你让他入赘,这不是……就算大伯同意,我爷爷他们也是不愿的。” 蒋岚山:“……” 蒋岚山久久不语,他从未想过,许一竟还有这一层身份。 秦家唯一的汉子,那确实是不能入赘的,将心比心,要是蒋家年轻一代就一个汉子,谁敢让其入赘,此举不亚于断了他们蒋家的根,这不是结亲,而且结仇才是。 蒋岚山深吸了一口气,“许少师,那你说,眼下该如何是好?” 原本,他还想着,等蒋云深这胎稳了,直接上门逼婚,让许云帆把许一让给蒋家的,许云帆这人,蒋岚方对其评价非常高,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但许一身份今非昔比了,蒋岚山清晰的认识到,他之前的那些想法,已经不可付诸行动。 许云帆:“还能如何是好,那肯定是赶紧让我大伯认祖归宗,然后再风风光光的把云深娶进门啊,否则,等过两个月,云深肚子大起来了,不说穿喜服不好看,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两人是奉子成婚,多少有点不太好听。” 蒋岚山寻思着,许云帆说的没毛病,“你说的是,既然许一是秦将军府的少爷,为何还不认祖归宗?难不成是心中有怨?” “这人就是个拗的,你也知道他目前是什么身份,生怕认祖归宗了就是给秦家丢脸。” “怎么会呢,就许一此事,作为父母,怎能因此觉得儿子给他们丢脸呢,身不由己的事,谁又愿意呢。” “谁说不是呢,蒋大人,这事,你好好跟云深聊聊,让云深给大伯开导一下,咱们争取赶紧把这事办下来。” “你说的没错,确实得抓紧了,那我回去找云深好好谈谈。” 许云帆非常满意蒋岚山的配合,看来这事八成成了,许云帆对蒋岚山的称呼一下就变了,“蒋叔,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事还得麻烦你出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蒋岚山哽了一下,许云帆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前边说的一家人,后又来一句不好意思,他还能说什么。 蒋岚山找蒋云深去了,许云帆双手叉腰,笑的贱兮兮的,秦主君几人劝不动许一,再加一个蒋云深以及那未出世的孩子呢? 不用说了,认祖归宗的事肯定妥了。 今晚的萧王府很是热闹,璀璨的灯光,照亮了整个萧王府的烟花秀,无一不惹得周边百姓赞叹连连。 萧奶奶拍着许云帆的手,欣慰不已,“乖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父亲能有你这个哥婿,是他三生有幸。” 如果不是许云帆,也许他的乖孙秦润这辈子都不会来到京城,如果秦润没有许云帆,他这辈子去到的,最远的地方,无非也就是一个清河镇,如此,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今日,她儿子成了亲,不再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了四个孩子,身子也好了,就是萧峰也是因为许云帆才捡了一条命,可以说,这一切是托了许云帆的福。 许云帆是秦家的福星,又何尝不是萧家的福星呢。 许云帆最会卖乖了,“奶奶,您这话说的客气了不是,都是一家人,这都是我作为哥婿应该做的。” “孩子,你可真是我们两家的福星,奶奶真的很谢谢你。”萧奶奶没忍住掉了眼泪。 今天的这一切,她以前也只敢做梦的时候想一想,儿子的毒解了,还有了相携一生的人,这一切,皆是许云帆帮她实现了。 是的,许云帆就是他们的福星,这一点,秦家人也必须承认。 秦谦几人看着许一以及一脸幸福的秦斐俞,再看带着几个孩子的秦轻枫,不由热泪盈眶。 若是没有许云帆,秦轻枫这会还得沉侵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出不来,同样的,他们也是。 因为许云帆,许一回来了,秦慕也回来了,秦润秦安也得以与秦斐俞相认,许云帆对秦润说的,能认识他,是秦家祖坟冒了青烟,这话,他们必须得认。 秦主君站在许云帆身边,抓起许云帆一只手,不住的轻拍着,眼里的宠溺流溢而出,所有的话语,都在一个眼神里。 几个长辈漂亮的话不会说,但漂亮的事,他们是会做的。 许云帆得了银票,乐的眉开眼笑,当即就把银票揣兜里。 萧衡之亲事一过,许云帆又得上朝去了。 最近朝中无事,许云帆懒洋洋的,哈欠连天,双眼泪汪汪的,缚青雩看他坐在一边涂涂改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说你休息的那几天去学院走了一遍,怎么了,是有什么想法吗?” “能有什么想法,就无聊去走走咯。”许云帆确实有点想法,但目前还没有思路,还得再准备准备,否则,心血来潮的事,没有万全之策,一但提出来,涉及到其他大臣的利益了,很难实施下去。 既然许云帆不说,缚青雩便不再过问,专心的处理桌上的折子。 许云帆提笔书信一封,决定让徐致风帮他留意一二。 …… 这天,许云帆下职回家时,有一学子突然从路边窜出,噗通一声跪在许云帆面前,“许少师!” 许云帆同其他官员不同,人家下职了还有马车坐,许云帆就一单车,身边也没个人跟着,最是容易被人拦下来。 不过,在京城,敢拦许云帆的人,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是,明面上许少师身边是没人跟着,可暗地里呢? 要知道,这人可是大晏史上最年轻的二品大官,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着呢,当今圣上可是把人当眼珠子一样的护着,哪个活腻歪了敢去得罪这位许少师,拦他的路。 但有的人,迫于无奈,只能赌上一把。 喊完一声许少师,该学子便磕一个头,直到许云帆反应过来,该学子已经磕了两个头了。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许云帆赶忙把人扶起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你且先说说。” 许云帆一眼就瞧见了白尘轩身上带着的玉佩,这是他当年留给徐致风的,只是玉佩怎么出现在这人身上? 白尘轩抹了把眼泪,先是自我介绍:“许少师,学子是来自清陵县清陵书院的学子,学子姓白,名尘轩,乃清陵县梧桐街人。” 清陵书院,许云帆知道,离清风书院不远,不过,清陵书院名声不比清风书院,如果说,清风书院是九八五重点书院,那么清陵书院便是二本院校,其院内学子比清风书院多了一倍有余。 “我知道清陵书院的,以前我在清风书院担任夫子时听很多学子说起过,你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吗?”许云帆暗道,能从清陵县找到京城,怎会无事呢。 白尘轩又想跪下了,奈何被许云帆抓的太紧,根本跪不下去,“许大人,求求你帮帮我夫子吧。” “这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又是何人让你来寻我的呢。” “是徐致风徐秀才,是他听说了我的事,建议我来找您的。” 许云帆:“……” 混账小子,就会给他找事做。 原来,白尘轩乃清陵书院院长的儿子,在他下边,还有一个被传智力有问题的的妹妹白锦,别看白锦平日安安静静,一句话不说,但其容貌颇为可人。 一日,白夫人带白锦出门散心,无意碰上了陈知府家的大公子,那大公子一见安安静静且只随意憋了他一眼,似乎不将他放入眼里的白锦,竟是觉得燥意奔涌。 哎哟,这小娘子,有点辣啊! 陈大公子受其父庇护,在齐修泽舅舅周县令升迁离开清陵县后,陈知府便走关系,将陈大公子塞到了清陵县担任县令一职。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陈大公子看上了白锦,奈何白院长并不同意陈大公子纳白锦为妾的要求。 得不到的越是骚动,陈大公子几次三番借口去了清陵书院,意欲对白锦行不轨之事。 一个县令,能做出这种事,可见其人品。 自己的小棉袄被人欺负了,白院长目眦欲裂,当即不顾陈大公子的身份,冲上去就将其打断了几根肋骨。 一个文弱还上了年纪的读书人,能把正值壮年的陈大公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还将其打断了几根肋骨,由此可见,白院长的愤怒以及护女心切的心情有多重。 可也正因此,白院长落了个殴打官员,先是被打了几十大板,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最后又下了大牢,清陵书院一众学子得知此事,当即大怒。 他们怒,官不为民也罢,怎可以官职压民欺民? 他们的院长何错之有? 既为父,便是子女的天,理应护着孩子,身为父亲,在女儿被人欺负了却无动于衷,那还是父亲吗? 陈大公子该打。 念及白院长这些年的好,如今却含冤下了大牢,一众学子怒不可遏,当即联合闯进衙门大闹一顿,可惜,这帮人终归是学子,哪里会是衙役的对手。 县衙里的衙役没办法,陈大公子是县令,他们听命于县令,只能听话办事,好在其中一人将白尘轩藏了起来,并劝告白尘轩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以暴制暴对官显然不可取,倒不如找法子,找门路寻人帮忙。 白尘轩想到自家父亲同蒋院长交好,当即去找了蒋岚方,不巧的是,因为许云帆推行的帮学贷款一事,蒋岚方身为重点书院院长,被上头委于重任前往各大院校宣传此事去了。 没办法,蒋岚方除了院长的身份外,他还是朝廷命官。 得知蒋岚方不在,白尘轩直接就在清风书院痛哭出声,其他学子纷纷问他咋了,得知白家事,这帮学子同样气的不行,奈何,他们就是秀才,享有见官不跪的待遇,却没有与县令叫板的权利。 最后还是徐致风站出来,“白尘轩,你可认识其他可助白院长脱困之人?” “没有了。”白尘轩惨白着脸摇头,“我爹这些年一门心思都在教学上,其他地方都很少去,只同蒋院长走的最近。” 白院长同蒋岚方不同,蒋岚方是官二代出身,而白院长则是农二代,长辈亲戚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以前的白院长不过是清陵书院的夫子,后得了上一任院长的独女,也就是白夫人的青睐,在岳父退位后才当上的院长。 担任院长这么多年,白院长一门心思都在学子身上,甚少去开拓其他路,与蒋岚方交好,还是因为蒋岚方欣赏其品性,主动走动的。 不过十六岁的白尘轩哭道:“我爹以前的学子在哪我不清楚,我爹以前不让我去找他们,生怕我借他们的势为非作歹,所以都没有告诉我,如今,我该求何人帮我?” 徐致风想了想,“既然如此,你且上京去,去寻许状元,也就是当今的许少师,他是蒋院长的人,更是嫉恶如仇正直清廉之人,你找他,说不定还能救白院长以及众学子出来,若是其他人……你父亲以前的学子,如今不过十几年,他们能爬多高?陈县令敢动白院长,你觉得是他太蠢,被美色迷昏了头脑,还是因为不惧?至于你爷爷,他人已去多年,他的门生,你就更不认识了,你要对付陈县令,只能找一个在身份上能压制住他的人,陈县令乃是京城陈家出来的少爷,不找有点身份的,断是奈何不了他的,你若上京,我还能帮你,这是许少师当年赠于我的玉佩,你可携带此玉佩前去,见到此物,许少师定会愿意见你一面的,此事,找许少师就对了。” 第369章 许少师要回来了 许状元许少师? …… 许状元许少师? 此乃何许人也? 不用问, 在大晏,但凡识字亦或者村中有个学子的,谁人不知许状元此人。 村中百姓尚知, 更遑论书院学子了。 且不说什么夫子状元, 就说许状元那张贴出来的考卷,全篇长达三千字, 没有一处错别字, 字迹工整, 人伦教化,天文地理,治国安邦定国之道一一囊括其中,就这张试卷, 被各学士、书院夫子抄写,但凡见过的,无一不惊叹于这位许状元的过人学识。 白尘轩得了徐致风的指点, 当天便马不停蹄往京城赶了。 此行, 不单单是为了白院长, 还为了清陵书院的学子,陈大公子扬言, 要给清陵书院学子一个教训, 要下他们科举禁令, 这可把白尘轩吓坏了。 听了事情原委, 许云帆不知该做何表情。 有的快乐,不应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但必须承认的是, 白尘轩一来,意味着他有事干了,有事做, 意味着什么? 乖乖,这是政绩自己跑上门来了么,他这是啥运气哦,简直是人品大爆发。 此事,要是处理得当,少不得得在政绩上添一笔,一个知府,权利居然如此之大,七品县令,一方父母官,他都能暗箱操作把自己儿子塞进去,这其中牵扯的事就多了,处理的好了,这不是政绩是什么? “居然还有这种事。”许云帆摸着下巴,“前往清陵县担任县令的,乃是陈知府家的大公子,陈知府乃是陈大人的小儿子,陈大人乃二品官员,此事,我得想想对策,你且先回去歇息一晚,最迟明儿晌午我会找你的。” 知道白尘轩的不安,许云帆给了一个时间,以让对方安心。 既然徐致风建议白尘轩来找自己,那么此事必不是假。 学子公然“造反”打砸衙门,被下科举禁令是可行的。 但事出有因。 许云帆第二天果真去找了白尘轩,并给了他一块令牌,有这块令牌在,若是陈大公子还不放人,那么,同他随行的几十名秦家军不是吃素的。 “许大人,您这是?”这是让他公然同陈县令抢人不成? 许云帆:“清陵县很快就会有新县令过去了,这块令牌,到时候你且交由清风书院徐秀才,待我携家眷回去迁坟时会找他拿,你放心,有这块令牌在,只要认识该令牌的人,他们必然会给你一定的便利,有此令牌,你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清陵县,途径各县,无人敢拦。” 若是令牌在,白尘轩还得排队进出城的话,或者谁受了陈县令的话不让白尘轩回去,他势必会亲自到场。 白尘轩一走,第二天下朝后,许云帆就开始装上了。 缚青雩发现,今日的许云帆似乎很苦恼,非常的反常,看,桌上的点心,半块没少,一壶热茶都变凉了,也没少一滴。 这不对劲。 换往日,只怕这会已经点心已经上了三轮,福公公也早该在添两壶茶水了。 许云帆的反常让缚青雩有点不安起来,他亲手拿起一块点心递到许云帆嘴边,“怎么了,今天的点心不合胃口?你试试看,要是不喜欢,让人再换别的。” 看着嘴前的点心,许云帆:“……” 夭寿了。 让九五之尊给他喂点心?? 他是有几条命? 此举真的不合适啊陛下,但是,“既然是陛下之意,微臣也不好推辞,毕竟皇命不可违啊!” 许云帆一口把点心叼了过来。 “说吧,方才叹什么气,说来听听,你我私底下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必如此客套。”缚青雩就看不得许云帆装模作样的样,嘴上喊他陛下陛下的,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汰他呢。 许云帆又是叹了一口,义愤填膺的将白院长一事道来,“陛下你说这陈县令是不是很可恶?简直是目中无人、目无法纪得很,身为一方父母官竟是做出猥亵姑娘之事,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您的皇威啊!” 缚青雩:“……你可以说他人品不行,这我认可,但他此举,怎么就是挑衅皇威了?” 许云帆强行扯道:“怎么不是?他这是藐视律法,缚大哥可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既然敢欺负你的孩子,这不是打你的脸?律法又是谁主张?陈县令莫不是以为自己有个知府爹,还有个京官爷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殊不知,再厉害的官,那也是缚哥你的臣,如此种种,你就说他有没有挑衅皇威吧。” 缚青雩呼了一口气,“你小子是会推理的,此事,你想怎么做啊?” 这帮老臣啊,真是越老越不清醒了,也是该敲打敲打了。 许云帆眼珠子转了转,“嘿哟,这种事哪能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这儿又不是我的一言堂,我还想砍他头呢,可能砍吗?缚哥,你让刑部的人处理,必须严惩不贷,陈大人老了,连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年纪到了就该退休了。” “你这小子,陈大人可是右相的人,这段时间这帮人很安分了,他的人都快被你搞的怕了。” “安分?我怕他是憋着大招呢,郭鸣雷回去之前肯定同他商量过什么了,否则,按那老家伙的品性,不可能这么安分。”许云帆怨念十足,乜了缚青雩一眼,“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你这个……哎,不说了,等会说了实话,你觉得不好听,一个恼羞成怒砍我头就不好了。” 缚青雩:“……你话虽没说完,但留下的意味足够让人心领神会了,你小子不是给人派了几十秦家兵过去了,怎么这会倒晓得交给刑部的人处理了?” 说到这,许云帆就不太高兴了,他一个少师,官职不低,实则不过是缚青雩这位总裁的贴身秘书,还是不咋地有实权的那种,要开除员工,对方还是个高层管事,他敢不上报? “我那是派去保护白尘轩的,以暴制暴不失为一种自卫手段,缚大哥,我可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但我可没有权利让秦家兵把陈县令押入大牢,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啊。” 缚青雩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许云帆的画外音,当初他是要给许云帆实权的,奈何萧衡之以及缚青胥提醒他,许云帆能担上少师一职,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了,若是再给他实权,怕是不妥。 虽然许云帆官大,尚未握有实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许云帆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 之前许云帆提出的教育改革实验,朝廷上,大半数大臣并未通过许云帆的决策,但缚青雩毅然决然的力排众议的给与了许云帆肯定,并在京城东郊划分了三千亩地交由许云帆。 三千亩地啊!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按照许云帆的规划,以及上交的计划书上所写的,这片地区将会被他建立成一所学校,而非学院。 学校内,设置小、中、高三个分校,除去三个分校外,学校内,集聚医学院、武学院、商学院等各个学院,每个学院所教授的重点均不同。 待学子高中考核通过后,按其意愿,再分派到各个学院内进一步学习深造,待其学有所成,便可将这批学子派遣到医馆、工部等有需要的地方。 “你确定这样真的可行?”看了许云帆的计划书,缚青雩需要再确定一次,毕竟这不是闹着玩的,这次改革,不仅耗时,还耗财。 许云帆莞尔一笑,接着很是不要脸的道:“计划书你不是都看了?缚大哥,你这是在质疑我?那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本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是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策,我这样的天才,乃世间少有,你不信我,那就是你的损失了否则郭鸣雷为何想要得到我?可惜像我这样的人才,不是他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缚青雩:“……” 难道郭鸣雷看上你,不是因为你是头吐金兽? 缚青雩信了许云帆的话,地给了,钱也拨了,此举确实有点豪横了,没办法,自出口食盐后,缚青雩大赚了一笔,国库充盈,人不免有点飘了。 许云帆提出的教育改革一案,缚青雩很是认同,连续几晚休息时都能梦到大晏朝人才济济,盛世独秀。 可缚青雩不知道,许云帆这人是会搞事的,学校他要搞,国子监他也要搞。 学校建立一事,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许云帆。 许云帆是会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当即将学校建设一事交由秦润,工人由秦润出,材料由小秦家的工厂提供,夫子等,也是许云帆的人,到时候,学校建起来,内设食堂、各类店铺皆由小秦家来办,好家伙,这又得赚多少钱? 算不清,根本算不清啊! 因着许一与蒋云深的事,原本计划着回去迁坟一事,秦主君等人是去不了了, 许云帆美滋滋的同缚青雩讨价还价一番,身为状元,按理来说,未入翰林之前,状元是有两个月时间处理回乡祭祖等事的,许云帆没有,一考得状元,第二天,缚青雩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一件件列举了许云帆积攒下来的政绩,最后在林、谢、萧王爷以及胥王爷等人的力挺下直接将许云帆抬到少师一位上。 没办法,这帮人,尽是不干人事,都没跟许云帆商量过,除了硬着头皮走马上任外,许云帆还能罢官不成。 如今要回大梨村迁坟,许云帆一点亏都不吃,硬是把之前该有的假期也给讨了回来。 带上一群猴子猴孙回去时,秦主君等人百般嘱咐,“云帆,路上记得不可贪玩,要早日回来知道吗,大齐的人快到了。” “爷爷,我已经长大了,不贪玩了,您不用担心,回去办完事了我们就回来。”许云帆最会说一套做一套,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二主君显然是了解许云帆的,转头嘱咐秦润,“润哥儿,这一路,你受点累,多看着点云帆,尽量不要耽搁太久,爷爷在京城等你们回来。” 说白了,大齐人来不来,关他们什么事,但舍不得几个孩子却是真的。 秦润点点头,“爷爷,我记得了,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京城的事多,建设学校一事,许云帆虽给了图纸,但终归也需要他不时去查看的,缚青雩能批给许云帆两个月假期已经是很难得了,他们可不能真的浪到两个月才回来。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许云帆坐马车是坐到累得腰酸背痛,倒是一群孩子精神十足,每天叽叽喳喳。 萧衡之安排的马车,其舒适性,豪华程度自不用说,奈何许云帆坐了没两天,屁股就受不住了,不是嫌马车上垫着的软垫不透风,闷屁股,就是嫌马车里闷,出去骑马,这人又嫌晒,一路回去,焉了吧唧的。 秦润固然心疼,却不得不怀疑,许云帆以前说过的一些话的真实性。 瞧瞧这人细皮嫩肉吃不得苦的样子,许云帆以前说过的那些在雨林训练几天几夜的话估计就是吹的大炮。 好不容易回到大梨村,村里沸腾了,村长等人早早等在村口,一见许云帆掀开车帘下来,大家伙立马就跪了下去。 没办法,许云帆回乡阵仗太大了。 之前新上任的县令又换人了,为啥换?还是不是因为,这县令惹了事,白院长之子千里迢迢上京寻了当今状元郎,也就是名声显赫的许少师申冤,听闻此事,这位许少师一怒,后边的事,大家伙都听说了。 新县令被撤,白院长无罪释放,也因着此事,许大人提出的巡府一令。 所谓巡府,便是朝廷每隔一段时间派出京官前往各府各县坐镇半个月,若是百姓对知府或者当地知县行事判决心存不满,大可寻其禀告,若是巡府调查属实,分分钟能把案件翻了。 巡府不仅不定期出现调查记录在册的案件,还会走访调查,若是知府、县令做了民生怨道之事,人家可是有职权当场废了你的。 看看今日许云帆回来,清陵县新上任的县令鞍前马后,在许云帆的气场面前,直接被秒成了小厮。 这多了不得啊! 县令啊,这是他们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了,可就是他们眼里,也许是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官,在许云帆年前,那还是必须对许云帆点头哈腰的存在。 许云帆一从马车出来,大梨村前来的村民纷纷下跪,村长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领头喊话,“草民见过许大人。” 其实孙村长也不知道这么喊对不对,许云帆如今是大人了,前儿听说许云帆要回来,县令还特意赶过来通知。 孙村长好奇之下,不由问县令,许云帆这个少师的官有多大。 “多大?哎哟,孙村长,那可大了去了。”县令当场就汗颜了,实话实说道:“少师,乃是正二品大官,本县令不过是正七品,知府才是正四品,不说本县令,就是知府见到许少师,那都得乖乖的行礼,尊称一声许大人。” “这还不算,少师一职,那可是天天见到皇上,乃京官,要是……那便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许大人能以十九岁之龄一举坐上少师之位,乃我大晏第一人,前途不可限量啊!”指不定,哪日就能成为那一人下万人之上的人都有可能。 孙村长等秦氏人一听县令的话,当场差点没晕过去。 乖乖,两年多前,见着他们还乖乖的喊人,傍晚就爱挎着个袋子装点吃的往一群妇人中扎堆,隔三差五就同他们一群汉子在晒谷长上侃大山的小汉子,如今已经走的那么高了么,高到他们想都不敢想,只能仰头仰视的高度了。 第370章 祭酒 得知许云帆做了大官,秦爷爷…… 得知许云帆做了大官, 秦爷爷抹着眼泪,一个劲的说好啊,又说他是真想这个孩子了。 今日见着人了, 秦爷爷等一众人, 却不敢上前,更是看都不敢看, 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许云帆早已今非昔比。 以前的许云帆浑身透着一股温和的, 平易近人的气质, 今日的许云帆,方一掀开车帘露个面,那通身矜贵,充满威慑的气质已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久经官场的人才能有的威严, 对村里的人来说,这股气质,足够震慑众人。 萧家军数百人随行护卫, 前有缚青雩安排的御林军开路, 无人敢阻, 声势不是一般的浩大。 李氏的人暗暗觉得好笑,看吧, 秦氏同许云帆交好又如何, 如今人家当了官, 哪还瞧得起你们哦, 该跪的时候还不是得跪。 许云帆一见年过半百的秦爷爷等人跪了下去,脸色一变, 一手拍着大腿,当即就是哎哟一声,焦急忙慌的上前, “我的爷爷哟,您咋跪下咯,这不是折我的寿么,秦爷爷,村长,秦奶奶,你们赶快起来了。” 说着,许云帆赶忙把人扶起来,“爷爷,您不想我呀,这么久不见了,难得回来,您就吓我。” “许小……许大人,草民……”秦爷爷说不出话来,能被许云帆亲自搀扶起来,对他来说,已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百年后下去见着列祖列宗,他都能吹上几十年,看看,我这只手,当年可是被许少师搀扶过的咧,对方还喊我一声爷爷咧。 这可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了。 所以,谁说,不是秦氏血脉就养不熟了,看看许大人,他们不曾养过他,也就在对方办厂时,秦氏人,举全氏之力给他干了活,能替他打点的,他们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可看看这孩子,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所以啊,血脉不血脉的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人品,不是秦氏血脉,这人也能带他们秦氏的子孙走出去,见识更高更广阔的世界。 许云帆笑的很乖,甜甜的喊:“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才多久不见,您不认识我了?孙叔,你还认识我嘛,你家孙武,当年还跟我早出晚归呢。” “记得,你是许小子。”村长笑的一脸的褶皱。 许云帆点点头,“对了,我是许小子,我回来了,叔。” 一声叔,听的村长眼眶一热,“哎,回来就好,润哥儿他们呢。” 秦润抱着睡着的小宝,不方便下车,这才慢了一步,许云帆赶忙转身回到马车旁,“润哥儿,来,把小猪崽给我。” “你又乱说了。”秦润叹了口气,将小宝递给许云帆,许云帆接过孩子,反手就是一巴掌往小宝屁股上拍,“小猪猪,起床了,到家了还睡,猪吗你。” 秦润:“……他刚睡不到两刻钟。” 小宝很乖,哪怕睡不够也不会哭,更不会闹脾气,只是软乎乎的,有点没精神的左右张望。 夏天就是这样的,睡一觉起来,整个人都都是虚的,小宝也不例外,乖乖的靠在许云帆胸口,懵了好一会才奶奶的指着秦奶奶喊起来,“是秦奶奶呀,父亲,我们到家了。” 在小宝的记忆里,这里也是他的家,京城的家也是家,有父亲还有秦爹爹在的地方就是家。许云帆颠了颠小宝的屁股,“对了,我们到家了,去,跟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大伯婶婶伯娘他们打招呼。” 小宝听话的从许云帆怀里下来,秦润见到秦氏族人,热泪盈眶,已经顾不上另外几辆马车上的孩子。 许云帆只能一辆一辆的喊人,车上的孩子,有的睡着了,有的则迷迷瞪瞪的要睡不睡,许云帆一告诉他们到家了,这帮孩子立马就精神了,一个个叫了起来,都不用许云帆抱,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 “爹爹!” “爷爷奶奶,父亲……” 这群孩子在京城吃好喝好睡好,也玩得好,但离久了,也想家了。 回到家了,固然高兴,可又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阵伤心。 他们都知道,秦安秦慕他们回来不会待多久,等事情忙完了就会回去,到时候,他们就得分开了。 许云帆一家回来了,秦氏的人又高兴又拘谨,但许云帆是何等心思细腻的汉子,看出他们的拘谨,双手背在身后,往一堆同龄的汉子堆里扎根,不到一刻钟,也不知道许云帆同大家伙聊了什么,一众人拍着大腿嘎嘎笑。 秦奶奶等人拉着秦润秦安几兄弟不断问着他们在京城过的如何,许云帆如今做了那么大的官,有没有旁的心思等等。 秦润笑道:“没有,有人设计过云帆,云帆很生气,直接就动手了,给了人家姑娘一巴掌,其他人估计是想不到,云帆还是个会打姑娘的,都觉得他没有风度,估计是不敢再想了。” 许云帆说了,这一巴掌,叫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敢算计他,管他是男是女是哥儿,皆是敌人,对敌人心慈手软,不亚于给对方第二次下手的机会,他不喜欢放虎归山,更喜欢斩草除根,敲山震虎。 “呵呵,”秦奶奶笑出声,“这孩子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润哥儿你别因此就觉得许小子不好,他打姑娘,不代表一定会打你,这才多大的人啊就想进门给许小子做小,要我说,这姑娘被打的不冤。” “奶奶,我不会因此而讨厌云帆或者觉得云帆不好。”秦润又不是圣父,人家都要破坏他的婚姻了,他还要心疼一个小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不是蠢货。 秦奶奶拍着秦润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许小子这孩子好,你且好好跟着他,这辈子就错不了了。” “润哥儿。”不待秦润回应秦奶奶的话,许云帆过来了,“我想去趟小梨村,也不知道徐致风在不在。” 徐致风学识不错,哪怕比其他学子入学晚了些,但蒋岚方给他去过信,声称徐致风乃文曲星下凡,是个当官的好苗子,如今蒋岚方被委任宣传帮学贷款一事,徐致风在清风书院也学不到什么。 蒋岚方的意思是,许云帆如今在京城也算混出名头来了,安排个学子进入国子监,应当不成问题。 说到国子监,就不得不提起许云帆走马上任后做的第一件大事,那便是意欲整顿国子监内不正之风,这个想法,前段时间正式被他落实了下去。 明面上,许云帆是缚青雩的秘书,没有实权不占公司股份,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缚青雩的另外一只手,成为公司高管,替缚青雩管理公司事物。 同样的,许云帆目前没有实权又如何,只要缚青雩给与他这个权利,谁敢不听他的话。 国子监乃大晏重点学府,是为大晏培养栋梁的地方,可里头的夫子被各大官员拉拢,一个个拉帮结派,对对家的孩子行言语上的羞辱,逼退这些学子,这是许云帆不能忍的。 得知许云帆意欲整顿国子监,一开始,国子监内的一些夫子只觉得许云帆不知轻重,要知道他们可是全能型夫子,乃是大晏最好的夫子,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的国子监,许云帆要把他们开了,上哪找人替补去,这才是真正的误人子弟。 不止国子监的夫子因此有恃无恐,就是朝上大臣也不赞成许云帆一得势就要对国子监动手,这是动摇大晏人才根基,此举,实在太不可取。 其实不怪许云帆要对国子监下手,学校他是着实建了,奈何要培养一批人才出来,怎么也得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但国子监不一样。 被部分大臣指责,身着官袍的许云帆看向叫的最厉害的礼部尚书,“叫什么叫,这里是朝廷,是文武百官商议大事的地,不是尚书府,更不是菜市,尚书大人注意点形象。” “许大人未免太过儿戏,国子监乃我朝顶尖学府,院内夫子,哪个不是夫子中出类拔萃的存在,要是这些夫子都被许大人辞退,又还有何人能教导学子?许大人年轻,思虑不周,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啊!” 这话不就是间接的说许云帆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过脑子了吗。 许云帆撇撇嘴,这个礼部尚书也不是啥好东西,与季家私交甚切,同时旁系里就有两人在翰林院担任夫子,所以对方这是担心自己动到他的人了吧。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礼部尚书这么紧张,可见心中有鬼啊! 说他年纪小可以,但因他年纪小说他办事不行,许云帆当即就不干了,“尚书大人此话是何意?本人年纪是小,但能做到少师一职,靠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政绩,本人思虑不周?哦,您老思虑周全了,五六十岁的年纪不也还是在礼部尚书一位上原地踏步,可见,年纪老的,做事不一定厉害。” “许大人你……”对礼部尚书来说,许云帆的话,可谓是直击痛点。 他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许云帆不过二十出头,年龄还没他的一半大,可如今对方同他平起平坐不说,季家的事,这人更是没给他一个面子,这不是赤裸裸的不把他放眼里? 如今更是敢在朝廷上公然与他叫板,此子何其嚣张。 礼部尚书在朝上混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积攒的人脉摆在那,有的大臣立马替礼部尚书说话了,言辞之外,无外乎在表达许云帆不知礼,不懂得敬老,不给面子等等。 许云帆可不惯着这帮倚老卖老的,“事关国之大事,你们跟我谈什么敬老爱幼?如此,往后在事情纠纷上,是不是本少师得处处让着你们了,如此,这少师之位本大人不当也罢,来来来,你们做了得了,一群老家伙,整天正事不想着干,倒是懂得给人扣帽子,就是因为大晏有你们这样的蛀虫多了,只能循规蹈矩没有进步。” 几个老家伙被许云帆一通讽刺的面红耳赤,颜面扫地,一下子,朝上就吵起来了。 萧衡之抿着唇,看着许云帆仅凭一己之力,直接怼的几个老家伙毫无还击之力,想笑又不敢笑。 礼部尚书悲愤万分,扬言自己一世英名全被许云帆败坏了,无言见列祖列宗啦,要撞死在龙柱上了云云。 不就是恐吓吗。 许云帆怕就有鬼了,气炸道:“撞呗,你个老东西,在我面前寻死觅活,撞啊,要死就赶紧的,瞧你这怂样,今日你要不撞上去,你他娘的就是孙子,跟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你威胁错人了,你赶紧的,别说到做不到,那就丢死人了。” 朝上闹哄哄的,缚青雩看的津津有味,说实话,他是真的佩服许云帆了,这小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样,右相如今已经学会老实做人了,其他人敢在他面前闹幺蛾子,这人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直接就是干。 端的就是一个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不服就干。 反正干就完事了,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路。 许云帆舌战群儒,依旧稳稳占据上方,只把几个老家伙说的一个劲的打哆嗦。 就气的。 不过,眼下,真不能闹出事,缚青雩还是给了礼部尚书一个梯子下,若不然,在许云帆那张毒舌之下,这人要是不撞上去,可谓是里子面子都丢的一干二净。 后来,许云帆提出的教育改革,课程改革,不再追求什么所谓的十项全能的夫子,而是根据夫子所擅长的点针对性的辅导学子该方面的学识,取其所长,学其精华,为学子提供更优质的教育。 国子监被大力整顿,许云帆又提出,学习重要,学会做人更重要,夫子不仅要教育学识,还要培养学生的品德、人格等,如此,国子监里的个别夫子直接被许云帆给踢了。 这件事闹出的动静不小,朝上百官对许云帆颇有意见,奈何,缚青雩沉默了,明摆着站在许云帆那一边,他们再闹,下场只有一个。 因许云帆提出的教育课程改革等事,许云帆借鉴华国历史,在同缚青雩商量后,设置了一职——国子监祭酒。 能担任国子监祭酒的人,那得是什么人? 国子监祭酒的职责又是什么? 他娘的,许云帆觉得这就是专门为他设置的,但他不说。 许云帆一一列数出来,简而言之,国子监祭酒,便是学术权威,不仅需要监督国子监的各项事务,制定教学计划等,祭酒还需选拔和培养优秀的夫子,这等大任,该交由谁来负责呢? 缚青雩思来想去,既然该方案是许云帆提出来的,那必须得他来办啊,能者多劳,没毛病。 这不,如今翰林院被整顿后,一人身担两职的许云帆是会给自己行便利的,直接拿了几个入学名额,徐致风要是想进国子监,不过是他点个头的事。 他娘的,有特权就是好办事。 370-380 第371章 国子监老大 徐致风一听许云帆回来…… 徐致风一听许云帆回来了, 从清风书院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鸡圈里抓了两只老母鸡,他记得,许云帆最爱这一口了, 还夸他家的老母鸡吃着就是比买的香。 当然香了, 免费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香呢。 许云帆刚到小梨村村口就瞧见背着两只鸡急匆匆走来的徐致风, 许云帆一乐, “老徐, 你知道我回来了?” “我咋能不知道,书院里的学子都知道了,我一听说你回来就赶忙回来了。”许久不见,徐致风与许云帆之间的感情依旧, 没办法,这两人,一个在书院, 一个在京城, 那是隔三差五就得书信一封, 不知情的还不得以为两人是啥恋人关系呢。 徐致风想喊一声许大人,寻思着要不要走个流程跪一下, 许云帆却几步绕到他身后看向背篓里。 一见背篓里的鸡, 许云帆顿时就乐了, “哎哟, 还给我带了鸡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既然你非要给,我也不好不收,否则, 你该以为我坐的高,瞧不起你,看不上你送的礼了,那多不好。” 徐致风好笑道:“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都是少师的人了,见到两只老母鸡就走不动道,怎么了,润哥儿缺你鸡吃了?” “那不能够。”许云帆拍拍徐致风的肩膀,“一个是夫郎做的,一个是哥们给的,意义不一样,你个单身狗不懂。” 徐致风不想说话了,跟着许云帆往大梨村走去,许云帆却是闲不下来的,感慨万千,“如今,我也就只剩你一个兄弟了,你可别让我再失望了。” 许云帆这话,徐致风知道是什么意思,齐修泽四人以前也是许云帆的兄弟,后来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姐夫,兄弟的小船说翻就翻了,他们几人成亲时,他没能去,但还是把礼金寄去了。 “你还有姐姐?” “没有了。” “那不就成了。”徐致风暗道,许云帆没有姐姐了,他还怎么能让许云帆失望??这兄弟情估计得长存一辈子了。 许云帆一想,哎,放心了,“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其他姐姐了,你就背叛不了我,其实也不能怪修泽他们,谁让我几个姐姐魅力太大了呢,真是没办法呢,有我这么优秀的弟弟,可想而知,我姐能差到哪里去嘛,怪只能怪我外家基因太好了点,这么想,不想释然都不行啊!” 徐致风又不太想说话了,这牛到京城也还是牛,许云帆到了京城还是那个许云帆,不曾变过。 听听这不要脸的口气,与当年如出一辙,还是那个熟悉的调调。 徐致风转移话题,将白尘轩带回来的令牌递过去,“呐,这是你的令牌,对了,之前,你交给我办的事,我去看过了。” 许云帆不是白帮白尘轩的,徐致风同样如此,只能说,有的事,不过就是顺手而为罢了。 之前许云帆让徐致风帮忙留意夫子一事,有了白尘轩这层关系,徐致风去了清陵书院走了几圈,倒是留意到了几个夫子。 “如何?” “还不错,这几位夫子各有长处,在书院内名声不算大,但就某方面的学识却是没话说的,这几人都是举人出身,这个身份,进国子监,应是可以了的。” 徐致风想了想又补充,“清陵书院里还有几个学子,我也留意了,这几人虽然只是童生,但皆是各有所长,我曾试探过,此几人,可以说是很有天赋了,按照你在信中所述,担任小学的夫子应是绰绰有余的。” 许云帆点点头,“那改天你带我去看看,我跟他们谈谈,对了,蒋院长如今忙的四处跑,你在清风书院只怕也学不到什么了,如今我可是国子监一把手,怎么样,国子监去不去?”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徐致风诧异不已,“国子监?我去?” 不是,他有资格进去吗? 许云帆点点头,“对,国子监,你去不去,到时候你在京城了,咱们见面也方便一些。” “我可以进去吗?要不要通过什么考核之类的,我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徐致风紧张了,于他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许云帆:“不用,我是国子监祭酒,给你开个后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都是小意思,我的人,进个国子监怎么了。” “你这不是以权谋私吗?” “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是以权谋私了,我这是为国家培养人才,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让外人听了去,有损我一世英名。” 徐致风左右扭头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真的好吗。” 他想进国子监,但不想因此让许云帆有任何一处污点。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等学校办起来了,我还让秦氏的孩子过去入学呢,他们会是学校里的第一批学生,谁敢说我以权谋私,看我不怼死他。”等学校建好,许云帆不愁没有生源,弃儿院的孩子,秦氏这群孩子,该上学的就得上学去,等他培养一批人出来了,这帮人就知道学校的好了。 学校建好了,生源问题也是一大难题,特别是这所学校的建立还是大晏的第一所,哪个父母愿意拿孩子的未来去赌,因此,招生什么的又是一大难题。 不过这事对许云帆而言,问题不大,美食城,田庄的孩子也不少了,前期作为实验,学费适当降低一下,后期再适当提高一些,不是很合理吗。 徐致风抹了一把汗,“就你这性子,得亏你有个做将军还有一个王爷做岳父。”否则,就许云帆这张得罪人的嘴,坟头草都得有三尺高了。 两人走走聊聊,没一会就回到大梨村,今儿的大梨村热闹得很,肉猪凄厉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参杂这鸡鸭的叫声。 大家伙好好吃了一顿,第二天,村长给秦润找法师去了。 迁坟这种事,许云帆没经验,全靠村长还有秦爷爷这群长辈帮忙张罗。 有关秦氏学子入学的事,许云帆同秦氏的人提过,秦氏的人大为震撼,对许云帆的感激难以言表,待许云帆回京当日,秦氏人大包小包的送了许云帆一大推东西。 徐致风带了几个大包裹,这次去京城,估计只能等过年了才能回来,徐家人对许云帆,那是感激涕零,没有许云帆,徐致风这辈子估计还是个哑巴。 回京当日,大梨村秦氏孙氏的人都来送了,李氏人远远看着,听说学子入学一事后,李孙两氏人羡慕嫉妒到眼红。 马车已经离远,秦润掀开车帘,看向大梨村的方向,久久没动,许云帆知道秦润很不舍,毕竟是住了十年的地方,虽说在这十年里,并不全是美好的记忆,但接触到的人,大多还是好的。 许云帆拍了拍秦润的肩膀,“好了,别看了,等日后有时间了还会再回来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虽然吃住不比京城,但在这儿,却是一段难得的放松的时光。”生活上苦虽苦了一些,但不像在京城那般,行事说话都得小心翼翼,需三思而行。 秦润没接受过什么正规的高规格培养,也不如其他大户人家的哥儿女子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别看他是萧王之子,无人敢招惹,但也因为身份太高,才会处处受人“监督”,处处被人拿来说事。 许云帆靠在秦润身上,跟没骨头似的,抓着秦润的手仔细的摩挲着,“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出身世族,获得了其他人渴求不来的的身份地位,你的压力也大,深怕做错事说错话让家族丢了脸面,我也知道,你不像其他少爷小姐那般,你不会琴,也不会棋,这不会那也不会,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说过了,我们这是互补,你不会的我会,如今你夫君可是少师,还是祭酒,牛逼哄哄的,你怕个毛线,谁敢说你半句不是,你告诉我,你夫君帮你出气去,保证把人怼死到墙上。”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都说你不尊老。”秦润被许云帆转移了注意力,一下子就想到了萧衡之说的,许云帆在朝上,那是比泼妇还厉害,直怼的礼部尚书差点没气晕过去,如今京城官圈里的人,谁不知道许云帆不好惹,红的都能说成白的,你跟他咬文嚼字,说那些之乎者也的话,这人能骂你学不能致用,说的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做起事来,呸,啥也不是。 萧衡之让秦润劝劝许云帆,下次别这样了,毕竟朝上有的大臣年纪大了,人越老,越是要脸。 那些对许云帆有意见的,一个劲的黑许云帆,说他不会怜香惜玉,没有君子风度,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了。 许云帆对此毫不在意,“说就说呗,就是他们骂我也行啊,反正我又不会少一块肉,更不会因此睡不着觉,人都是这样的,我在背后骂人,难道还不许那些老狗背后骂我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行的,随便吧,只要别当着我的面骂我就好了,不然我可管不住我这手。” “你心态咋这么好呢?”秦润都笑了,许云帆就这点最好,换其他人,只怕都得抑郁寡欢了。 “那必须的,没有一个强大的心脏怎么混嘛,我爸爸从小就告诉我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谁敢对我的饭碗下手,二话不说就是干,我走我的路,谁敢横一脚过来,我必须把他腿给打折咯。” 秦润揉着许云帆的头,笑的不行,他就喜欢许云帆这幅牛气冲天的样子,“我家夫君就是厉害了,不过下次你还是要注意点,礼部尚书他们也老了,经不住你这么训的。” “我也不想啊,谁让他们不懂事,怪我咯,我教他们做事,这群老家伙,不好好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想仗着年纪大,处处否定我,真是反了天了,上次这帮人还说了,大齐国的人若是来了,不让我出面,这话是几个意思嘛。” 许云帆还是个记仇的,大商人来时,话里话外看不起大晏的时候,他们屁不敢放一个,他出头了,却也因此落了个爱出风头,不知轻重的罪名,合着让别人站头上拉屎拉尿,你就不丢脸老祖宗的脸,不是罪人了? 为这事,许云帆在朝上同这群家伙也吵过一架,今日说起此事,依旧觉得忿忿不平。 秦润捏了下许云帆的脸,“人家不让你去接待,你不是就轻松了吗,同他们争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不服气嘛。”许云帆撒娇似的把脸埋在秦润胸口蹭了蹭,“我这人有点逆反心理,我不愿意做的事,那是我的事,但别人不让我做的,我就偏要争。” 秦润:“……你啊,就是小孩子心性,被宠坏了。” “才没有,你没发现我是个正直向上的五好青年嘛。” “发现了,我夫君天下第一好。”秦润摸着许云帆的头,眸中满满都是对许云帆的宠溺,“既然你要争就争,父亲一定会帮你的。” 一说到萧衡之,许云帆皮就紧,也不知道萧衡之哪根筋搭错了,两个儿子他不管,整日就想管他,管他上朝,管他看书,管他办事,生怕他行错一步,整天盯着他,许云帆烦不胜烦,又不能说什么。 这不,原本想着,既然回大梨村了,他还想浪几日,钓个鱼放松放松,萧衡之够狠,让萧八跟着督促,生怕他浪到不想回京了。 回到京城,许云帆累的够呛,盛夏的天气,哪怕马车再怎么豪华,许云帆还是又累又热,回了小秦家,硬是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学校的建设,进程很顺利,一个多月的时间,总体框架已经初见雏形,许云帆让徐致风也休息了两天,这才把人安排进了国子监监。 得知许云帆把人塞入国子监,萧衡之特意询问了一句,“此子你确定可以吗?” 哪方面可以? 自然是学识,人品缺一不可,若不然,最后丢的还是许云帆的脸。 萧衡之很累,几个孩子,两个哥儿乖的没边,不需要他怎么操心,两个儿子还小,就算不听话,鞭子伺候就行,唯独许云帆这个哥婿,爬的太高,又过于年轻,有时候,年轻就意味着不可靠。 有缚青雩撑腰,许云帆在朝上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萧衡之生怕许云帆走错一步,做错一件事,落人把柄。 许云帆大言不惭道:“我看重的人,怎么会不行呢,虽然比起我,老徐是还差了一大截,毕竟像我这样的天才确实不多,但比起其他学子,已属佼佼者,岳父,你放心吧,这人是个潜力股,培养好了,以后做我的左膀右臂不成问题。” 萧衡之:“……” 萧衡之抹了一把脸,“你小子就是爱吹,既然如今国子监是你说了算,你几个姐夫的事呢。” 第372章 做人第一,学习第二 前段时间,左…… 前段时间, 左相几人亲自找上门,无他,就是想问问许云帆, 经过他的改革后, 学子想要进国子监,其考核制度是否同之前一样, 齐修泽几人目前只有举人功名在身, 自然还要往上考一考的。 若不然, 这几人,文不成武不就的,日后怎么混。 许云帆乐了,“嘿, 我几个姐夫就是有点不争气,想进国子监还得考,要是他们有我半分厉害, 那就是国子监夫子上门请他们入学了。” 萧衡之:“……你刚不是说了, 你这样的, 世间少有,国子监是不是到招生的时候了?” 不是谁都能有许云帆这么不要脸的, 像他这样的, 确实是世间少有了。 前段时间, 许云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国子监里的夫子,他开了几个, 以前那些靠父辈找后门进去的,不好好读书,整日尽想着拉帮结派的学子, 他也开了一批,虽然文杰四少中的三人还在,但许云帆阴阳怪气的在国子监全部学子面前训了他们一顿。 国子监是让学子读书的地方,当然了,也是学子结交人脉的地方,学子同谁好,与谁结交,本就无可厚非,可谁要是敢拉帮结派对其他学子行校园暴力之举,很好,不管你是什么举人,亦或者文曲星下凡,通通给他滚蛋。 人品不行,学识再好,许云帆都不稀罕。 坚决抵制校园暴力的许云帆的宗旨是,做人第一,读书第二,连做人都不会,书读的再多,日后当官了,那就是百姓的苦难了。 不整顿,许云帆都不知道,国子监里,学子清一色的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寒门学子不见一个。 这怎么可能呢。 一通询问过后,许云帆晓得了,合着寒门学子被孤立,被夫子针对,自己实在待不下去了,只能另寻出路了。 不是所有学子都能有景明泽那般的魄力,景明泽当年算不上富二代,在国子监算是举步维艰,如今身居高位了,谈起在国子监就读时的日子,这人依旧不愿太过回忆。 校园暴力的危害,对一个学生的伤害,有可能是伴随一生的,许云帆大怒,当即就把一批嚣张的学子给开除了。 好了,这下子,许云帆又得罪一批人了。 国子监刚被开了一群学子,正是需要注入新鲜血液的时候,许云帆头大如斗,“是哦,是该招生了。” 他娘的,这祭酒也是不好做的,啥啥都需要忙。 “父亲,你说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这……其实是很不合适的,要想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不明智之举,您说对吗。” 许云帆一喊自己父亲,八成没好事,萧衡之:“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父亲,我们都是一家人,半个哥婿半个儿是不是,你儿子给人当牛又做马的,干两份活,结果就领一份月例,这合适?难道你不该为儿子争取一下什么的吗。” 萧衡之真想敲一下许云帆脑门,“你小子,怎么就惦记这点东西了,出息!” “什么叫惦记?我惦记怎么了,那都是我该拿的,岳父,那都是我凭本事该拿的月例,你这样说话,我就不爱听了。” 许云帆不服气,一文钱也是钱,祭酒一个月多少月例,可以买多少肉包子,萧衡之就是典型的不知何为一文钱难倒一个好汉。 想当年他为了赚那点钱,每天在书院门口卖饭,热的要死,一天才赚多少文? 就算祭酒的月例不进他的口袋,他拿去给弃儿院的孩子当生活费也是可以的,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这本就他该得的,那就更没有道理不拿了。 萧衡之摇头叹道:“你小子,如今身兼两职,就学校一事,日后就够你赚的了,再说了,你是有分身术还咋滴,你忙国子监事务时,还能去上朝吗?你是个人,没有三头六臂,如此,你怎么好意思拿两份月例?” 许云帆:“……” 许云帆眨巴眼,一下子就明白萧衡之的意思了,所以,萧衡之的意思是,他虽身兼两职,但只要他合理操作,干的还不是一个官位的活吗。 嘿,这个岳父可以啊,还是有点人性的,都懂得提点他这些事了。 许云帆美了,既然如此,祭酒的月例不要就不要了吧,但这三品官应分到手的官田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萧衡之晓得许云帆需要地,再多的地,许云帆都能请人种,今年许云帆让人种的几百亩甜菜根,原本他还觉得太多了,结果白糖一卖到邻国,几百亩的甜菜根能产出来的白糖到底还是太少了些,压根不够卖。 “官田的事,我给你争取,那可是几十亩地呢,到时候你打算拿来种什么?”萧衡之问道,“到时候我也好同陛下深入聊聊。” 一旦聊好了,没准缚青雩还能多给几亩呢。 去年许云帆让秦润请人种了棉花,奈何这玩意一年只能种一季,今年年后,秦润听许云帆的话,请人种了百来亩的桑叶,又请人起了养蚕房,这不,从四月份开始,每个月蚕房那边就有近千斤的蚕茧收,这些蚕茧再被送到厂里加工一番,好家伙,饶是萧衡之缚青胥两个王爷都眼红了。 别人养蚕,一亩桑叶,一个月能收多少斤蚕茧,许云帆请人养蚕,一个月能产多少? 两者之间的差距,完全没有可比性。 许云帆这家伙,最喜欢出谋划策,但真实施起来,他是啥也不干,可他啥也不干,仅仅给了发展方向,秦润就能大赚一笔。 萧衡之前段时间刚去蚕房看过,哎哟,那些蚕白白胖胖的,吃桑叶猛的很,往蚕房一站就能听到沙沙沙的声音。 “怎么,你是还想养蚕吗?对了,蚕房那边你去看过吗。” “岳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那些玩意,我已经给了养蚕手册,也让秦润给他们培训过了,养蚕而已嘛,还需要我这个大老板亲自去看,我可是很忙的。” 噢,萧衡之记起来了,自家哥婿已经被虫子吓晕过两次了。 “蚕已经养的够多的了,要是有地,我计划种些旁的农作物,但这不是没有地嘛。” “这点小事,岳父帮你争取。”萧衡之可以不给许云帆挣那点月例,但地必须要。 九月中旬,听命于许云帆,负责协助许云帆完成国子监招生一事的翰林院学士纷纷携带考卷,由护卫护送从京城出发。 九月底,通过考核的两百名学子进京,齐修泽四人也顺利进入国子监。 经过许云帆之手,不说授课夫子感到轻松了,就是学子也轻松了很多。 以往一堂课就是半个时辰,摇头晃脑到脑袋发晕,现在不一样了,两刻半钟就会下堂休息一刻钟,按照课表,晚上还有两节课的自习时间,可以让学子查缺补漏。 国子监一事逐渐步入正轨,一开始反驳许云帆提出改革的大臣暗戳戳的想坐等着看许云帆的笑话。 哪知,如今的国子监,无论是学子积极向上的样貌还是读书的氛围,比之以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夫子还是学子都更喜欢如今的国子监。 这下子,这帮人是说不出旁的话来了,只能想办法同许云帆套个近乎,看看能不能把自家小子再塞到国子监去。 可惜,他们想的太美,许云帆亲手开除的学子,再让人回去,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么。 这帮人想屁吃呢,他国子监好好的一锅粥,岂能让这些老鼠屎掉进去了。 对于上门,试图贿赂自己的人,许云帆让人将其通通赶了出去,许云帆双手叉腰,很是恼怒道:“他娘的,这帮人居然想害我,真把我惹急了,看我不把他们打出翔来。” 方子汐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见许云帆气的鼻孔都变粗了,赶忙劝道:“好了,不生气了,不值当。” 许云帆气道:“这帮混账,真是又当又立,真想找后门,就该私底下来,这大摇大摆还坐马车上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着啊!今儿他们上门,明儿他们儿子出现在国子监,整个大晏谁不知道我堂堂少师收了人家的好处,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想我给他们办事,真是想屁吃。” 方子汐:“……所以,你还真想收?” 许云帆:“……” 操,他这都说了什么话。 几千两啊,确实让人有点手痒。 但:“方哥,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怎么可能会收贿呢,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当官最是清正廉洁了。” 方子汐:“……” 要不是看你一脸惋惜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 有萧衡之出马,三品官应分到手的官田全部到了许云帆手里,许云帆拿着地契田契笑的见眉不见眼,当天晚上直接借花献佛,“润哥儿,看。” 许云帆将一沓地契递到秦润面前,后者挑挑眉,“你去哪里要了这么多地契?谁给的?” “不是谁给的,是朝廷发给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里总共有七十亩地,三十亩田,我看过了,都是好地好田来着,你拿着。” “都给我?”秦润笑了,外人不会知道,二品少师许大人其实穷的可以,一个月也就几十两的零用钱,请同僚吃一顿都不够,平日里,厂区还有美食城的所有收入全部在秦润名下,许云帆一分没拿,秦润给多少,他就要多少。 许云帆撇撇嘴,“不然呢,我不给你还能给谁?还是你想我给谁?”官田官地,不允许私下买卖,这些东西在自己手里也没用,许云帆想藏私房钱也不会藏这些玩意。 秦润霸道的说:“当然要给我了,你的东西,谁都不能给,只能给我。” 许云帆笑了:“那不就是了,地里的事,你知道的,我干不来,最近天气热了,你记得吩咐下去,该休息就休息,别让大家伙中暑了。” 秦润没养过蚕,也没见人养过,“我知道了,对了,蚕房那边堆积了很多蚕屎,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拿去当肥料会不会烧根?” “哦,那些东西可以拿来当肥料用,还可以拿来制作保健枕,不过我是不会用的,其他人不怕虫的倒是可以用,这玩意有大用途的,你可以让人做一批枕头出来试试,要是卖不出去,干脆拿去当肥料算了,桑树地里都可以放,那玩意被堆积太久了,臭的要死。” 许云帆说完,想到今晚方子汐说的,家里的奶粉已经没了,“家里三个孩子越大喝的越多,你明天进书房拿几罐奶粉给两个小舅子送去,再让人给弃儿院那边送点,多送点,这玩意,两三岁的孩子都可以喝,看他们瘦的皮包骨,看着就让人心疼死,咱们家也不缺这点奶粉。” “知道了,我家夫君最好了。”秦润亲了亲许云帆,“夫君,你真好。” 奶粉一经上市,便大受欢迎,无他,哥儿不像女子在产后能给孩子哺乳,家里条件好的,孩子可以喝羊奶或者牛奶,但一般就喝两个月左右就开始喂米糊了。 使用奶粉就不一样了,冲泡方便不说,这玩意孩子都愿意喝,一开始百姓并不相信,这像面粉一样的东西会有羊奶有营养,抱着试试的心态,好家伙,就一个月,自家孩子硬是喝的白白胖胖,每次泡一大碗都不够喝的。 后来一打听,奶粉居然还是许大人想出来的,也是小秦家卖的,既然许大人说奶粉好,那肯定是好的,许大人都说了,他小时候就是喝的奶粉,喝到四岁才断。 所以,许大人那么聪明,是不是喝多了奶粉的缘故? 这个问题,许云帆当即否认了,但架不住百姓为了自家孩子孙子能成为第二个许少师,奶粉算什么,买了。 店里的奶粉都不够卖,饶是如此,许云帆还惦记着往弃儿院那边送,秦润看着许云帆,心都软了。 许云帆惯会得寸进尺,他侧着脸往秦润跟前凑,“有的话,不能只靠说而已,得看实际行动,润哥儿,赶紧表示一个。” “啵~” 秦润这一亲,故意弄的很响,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这样表示可以了吗,宝贝。” “可以了可以了,当然了,要是能多来几个就更完美了。”许云帆满意极了,“对了,今天云深来找你了是不是。” “嗯,”说到蒋云深,秦润有点头大,“爷爷的意思是让大伯认祖归宗后就同云深把婚事办了,不过蒋大人似乎有点想反悔不同意这门亲事。” 许云帆躺在床上,身上就只穿了一条短裤,大大咧咧的,在秦润面前也不知羞,“不可能吧,爹爹成亲那天我看蒋大人并不反对,大伯还是小秦家的武侍时,蒋大人都不反对,没道理大伯回了秦家后,他再站出来反对吧。” 第373章 好男色的大齐皇子 秦润拿着扇子,…… 秦润拿着扇子, 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许云帆扇着,“不是,云深的意思是, 蒋大人得知大商一事后, 有点担心,云深二十多岁了, 要是大伯真的接过爹爹的担子, 云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跟着去边境,要么留京守活寡,这是其一,其二也是蒋大人担心爷爷他们会给云深压力, 指望他给秦家传宗接代,这样云深的压力会很大。” “怎么会呢,几个爷爷都是很开明的人, 哥儿儿子女儿不都一样吗, 不过蒋大人的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家的哥儿,谁舍得他跑去边境吃苦呢, 站在蒋大人的角度, 他会犹豫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这事, 最主要还是看云深怎么想吧,这仗要是打起来, 不是大伯想就能代替爹爹的,行兵作战,不是只靠武力就可以了, 大伯没系统的学过,更没有经验,爹爹怎么会直接把担子交给他呢,蒋大人这是关心则乱,智商有点不在线了。” “你说的是,那我喊爷爷再去找蒋大人谈谈。” 许云帆眯着眼睛,单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秦润身上,将人至上而下扫了一遍,“嗯,要是爷爷他们出马还不行,我便辛苦点,百忙之中抽个时间出来,亲自上门拜访,替他们把这事定下来,谁让我娶了人家这般貌美又能干的孙儿呢,理应该操点心的,润哥儿,怎么感觉你好像越来越帅了呢。” 许云帆这话不是说着哄人,而是真的,以前的秦润有几分像秦斐俞,最近许云帆越看,发现这人好像越来越像萧衡之了,但那双狭长勾人的双眼还是很像秦斐俞,加上现在的秦润做了大生意,身上的气质已经变了,这样的秦润,许云帆不敢多看。 反观秦安,以前看着比较像萧衡之的,现在反而更像秦斐俞了,许云帆想不通,大抵秦润是长开了? “真的?”秦润顺势俯下身,靠近许云帆,故意往许云帆脸上呼了一口气,挑逗意味很是明显,“那你看着我,有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许云帆乐了,伸手卷着秦润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把玩着,“你说呢?你要不要亲眼看看,看看我对你有没有想法,来吧,我躺平了。” “呵呵~” 秦润笑出声,食指点在许云帆胸上,“不害臊!” 许云帆笑了,“害臊的汉子没有肉吃,你知道的,我最爱吃你了,脸都可以不要。” …… 转眼,大齐国时辰终于到京了。 这一次,除了几个使臣,一同前来的还有大齐国的太子以及二皇子。 大齐国是第一大国,国家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大齐皇有一后四贵妃,还有几十个妃子美人,按理来说,这么多的美人,大齐皇最不缺的就是子嗣了。 不过听小道消息传,大齐皇后是个善妒之人,还是个狠人呐,其他贵妃、妃子一旦怀上子嗣,这些孩子都会被齐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这样的皇后,理应早被废,谋杀皇子,那是要诛九族的。 但不知何缘故,齐后还是齐后,并且地位稳固如山,齐皇对其恩宠十年如一日,其他大臣对其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齐后没下台,他们的项上人头就得先搬家了,由此可见此人的手腕之厉害。 大齐国四位皇子,皆是齐后所出,如此,其地位更是稳如泰山。 许云帆在殿内坐没坐相,大大咧咧的摊在椅子上,一副被人掏空了的样,看的缚青雩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你小子坐好点,瞧瞧你这样,像什么样。” “哎呀,又没有外人在,怎么舒服怎么来嘛,今儿我站了那么久,你这个坐着的人是体会不到我的辛苦的。” 今天上朝,就大齐国使臣一事,文武百官争议了一个早上,许云帆虽是练过的,但这会松懈下来,不免犯懒。 大齐这次来了一位太子,还有一位皇子,这阵势,怎么都有种来者不善的趋势。 一国太子啊,那是堪比国宝一般的存在,可就是这样的国宝出国了,其护送队伍的阵仗自是不用说了,要是他们在大晏掉了根头发,只怕两国都得闹起来。 这不,朝上的一些大臣拐弯抹角的暗示,许云帆太能惹事了,要不最近干脆给他放个假算了。 有的大臣则是不满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合着,让人踩头上,忍气吞声就好了,不孬了? 一个个混账,大商人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站出来,人家许云帆站出来捡起他们大晏的脸,合着还捡错了? 萧衡之当时就是嗤的一声,“这脸捡起来了,有的人脸皮就厚了,尽是说些不要脸的话。” 缚青胥冷声道:“既然陆大人这么说,待大齐使臣来了就由你负责招待吧,如何啊?” 陆大人,陆逍的叔叔,同样也是右相的人,被两个王爷轮番轰炸,陆大人也不敢出头了。 枪打出头鸟,果然没错。 许云帆如今同谢、林那几家成了亲家,在朝中的地位就更不一般了,右相这个老家伙不服气也得憋着。 明儿大齐的人就到了,缚青雩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一国太子有这么闲的吗,千里迢迢来他们大晏究竟所为何事,或者是有所求? 许云帆慵懒的摆摆手,“管他来这是为了什么,总归明天就见到了,你又何必在这杞人忧天呢。” 看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缚青雩一阵心塞。 …… “大哥,这就是大晏京城吗?看着不比我们的京都差啊!” 大齐二皇子今年不过十八,本应是朝气蓬勃的年纪,这人面上却是带着病弱之色,病秧秧的,倒是身边的大齐太子面上虽带着疲倦,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你啊,大晏虽是四大国之末,但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来了人家的地盘,咱们说话注意点,母后常说,祸从口出,让我等谨记,你不要忘了。” 大齐太子这一次出使,一来是好奇这大晏最近为何“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仅向东武出售药物,还将食盐卖到其他小国,听说,他们大齐才有的永生花,以及红酒他们这边的人也会。 本来这个世界就不缺少能人异士,可母后却异常的激动,甚至想亲自过来看看,奈何一国之母不好动身前来,才让他带上二弟过来,也许能遇上这位奇人,没准二弟就有救了。 是的,大齐二皇子生来便患有隐疾,母妃说了,就他们目前的技术是根治不了的。 在他们几个儿子眼里,母后比父皇还要厉害,母妃说什么是什么,没见父皇在母后面前都得伏低做小吗。 大齐二皇子乖乖应了声是,这才放下车帘,从城门口到皇宫,还要坐很久的马车呢,他兴致勃勃的拿起一旁的画本看起来,不忘夸出声,“大哥,这大晏朝的画本真是好看了,什么得道成仙,一剑诛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啦真是看得人热血沸腾,停都停不下来,这些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怎么写的跟真的一样,我都找不出漏洞来,真是太好看了。” 大齐太子附和着点头:“确实好看。” 好看到,原本应是无聊漫长的路途,因为画本的存在,反而让人觉得没那么难熬了,这不,新画本才看到一半呢,大晏京城就到了,接下来就不能再好好的看了,这可真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到痛苦的事情。 “大哥,听说这些画本都是从同一个书厂里出来的,而且那天我们在书店看到那么多书,各种各样的,什么类型都有,他们说那些也全部都是从书厂里出来,真是奇怪,这个书厂得有多大,才能每天生产这么多书呢,而且这些抄书的是不是跟同一个夫子学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呢。”大齐二皇子对此感到非常好奇,好像自进到大晏,他就化身成了一只猫,看见什么都要好奇的问一下。 大齐太子摸着本子上的字,莫名有点气恼:“你是不是出国不带脑子?母后不是说了,这是印刷术懂不懂,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啊?” 都是同个娘同个爹生的,他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老二天生就比他们蠢呢。 哦,说蠢也不贴切,就是这脑子它装不住东西,经常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天记得明儿就忘。 但学习上的事这人记不住,好吃的好玩的,他是怎么都忘不了,从小不知被父皇揍过多少遍了还是不长记性。 为什么老二会有这种选择性的记住不重要的,遗忘重要的事,他们一家子是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老三老四,那就更加不用提了,说多了心累。 “大哥,不是我记不住哇,我也想记住的,可那些玩意它自己溜走了,我也抓不住啊,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啊。”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父皇那么爱揍你,你屁股能吃那么多竹笋炒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齐二皇子反驳不了了,悻悻道:“大哥,你一点都不爱我了。” “你说不爱就不爱吧,我也没那么大的力气爱你了,行了,知道你不懂,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了。”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大齐太子心累的要命,他一个太子,千里迢迢来大晏是为何?还不是为了这小子,他倒好,还说自己不爱他了,真是混账玩意。 两个时辰后,大齐的马车终于来到宫门口了,当然,要不是城内负责维护秩序的官兵提前“清理”街道,让这批马车可快速通往,只怕这会还有的熬。 大齐太子,也就是孟钟思先下了马车,这才扶着大齐二皇子,也就是姜钟念下来,“小心点,慢慢来,别摔着了。” “大哥,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姜钟念不以为然,他身子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差到像个瓷娃娃一样需要时刻小心。 一下马车,姜钟念便朝前看去,而后,呼吸突然加重,疯狂的摇动姜钟思的手臂,“大哥,你看,那人是谁,是来接我们进宫的人吗?哎呀,之前我听他们说大晏来了一个比萧王爷还要好看一点的汉子,我还不信,今日……哎呀,这人长的怪好看的咧,真是哪哪都长在我的心尖上了。” “你别乱来啊,这可是萧王爷家的哥婿,听说萧王爷可疼这个哥儿还有哥婿了,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人家萧王的哥婿身上,看人家削不削你。”来大晏前,姜钟思没少做功课,一看到能让同为汉子的他都能感到眼前一亮的人,对方又这么年轻,必然是那位名声显赫,年仅十九便坐上少师一职,成为大晏史无前例第一人的许云帆了。 有关介绍许云帆的这些前缀还算是少的,要知道,姜钟思看到的资料,其上写的还更为夸张,什么文曲星下凡,文武双全,大晏第一人,貌若谪仙等等,看着就觉得很像吹牛夸大其词。 如今看到人,姜钟思发现,那些夸张的赞美之词,确实是事实。 但是,这就有点不妙了。 他家二弟,不喜欢姑娘,也不喜欢哥儿,偏偏的就喜欢汉子。 当然,喜欢汉子也没什么,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他就喜欢长的好看的汉子,特别是萧王还有许云帆这一类长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又器宇轩昂的汉子。 姜钟念斯哈了一声,原本苍白的脸蔓上一层绯红,“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他就是那类有贼心没贼胆的,平时看看美男过个眼瘾就算了,他的身子骨不好,加上又是皇子,哪里敢乱来。 “哎,大哥,看,他看过来了,注意到我们了。”姜钟念赶忙整理起自己,一副要去见男友的样子,既激动又紧张。 姜钟念无奈摇头,带着其他使臣往前走去。 许云帆身为少师,本来这事肯定是用不到他的,但缚青雩还是让许云帆跟着过来了。 “齐太子,齐二皇子,好久不见。”萧衡之之前去大齐求医过,见过两人,那年姜钟思还只有十一岁,如今都已经二十出头了,长成了一个俊小伙了。 姜钟思迎上萧衡之,笑的很开心,像是许久不见的亲朋好友似的,“萧王,许久不见了,您这身子瞧着比几年前好很多了。” 萧衡之扫了一眼姜钟思身边笑吟吟的人,“这位就是二皇子了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呢。” 不过二十几岁的姜钟思感慨发言:“是啊,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我们都老了呢。” 许云帆:“……” 说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四五十岁了呢。 同萧衡之打过招呼后,姜钟念目光又落到许云帆身上,“萧王,您身边这位就是许少师吧。” “是的,这位便是我朝少师许云帆。” 萧衡之侧身让位,许云帆上前一步,抱拳行了文官礼,“见过齐太子,二皇子。” 第374章 海外来人?骗谁呢 姜钟念红着脸蛋…… 姜钟念红着脸蛋, 像含羞带怯的姑娘家般,一见许云帆,脸就红, 低着脑袋, 想看又不敢看许云帆,眼珠子总是“不经意”的往许云帆身上瞟。 见到这一幕, 萧衡之心塞的要死, 谁能想到, 姜钟念会来,早知道就不让许云帆跟着来了。 姜钟念将许云帆上下扫了几遍,脸颊更红了,方才远远看着尚且觉得好看, 如今近看了,更不得了。 纵观他之前见过的,在大齐号称各府、各书院美男的汉子, 无一人同许云帆这般, 瞧, 这炎炎夏日,许云帆这般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本就让人颇具好感, 微风轻轻一吹, 站的近了, 姜钟念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不会令人感到呛人恶心的香味。 这不是姑娘、哥儿家惯用的胭脂味, 更不是熏香味,一个汉子,咋能这么香呢, 真是爱了。 “你……好,你就是许少师呀,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许云帆礼貌一笑,“不如二皇子仪表堂堂。” 姜钟思扫了一眼就差孔雀开屏的自家二弟,赶忙将人隔开,同许云帆又聊了几句,这才一同进宫。 宫宴上,许云帆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那小子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许云帆暗觉不太妙啊,姜钟念要是看自己,那也就看吧,毕竟自己长的帅,本就是让人看的,可对方看着看着,偏偏露出一副羞涩不好意思的样是要要闹哪样嘛? 大齐国这一次前来,果然是为铁器、食盐等事前来,得知这些东西皆是小秦家造出来的后,明确表示想去参观一番。 缚青胥暗道,明面上是参观,保不齐私底下是想挖墙角或者偷师了,奈何远来即是客,加上人家还是大齐的皇子太子,这等不算过分的要求,他们还能拒绝不成。 身为王爷,缚青胥在宴会结束后,领命带着大齐的人走了。 临走前,姜钟思若有所思的看向萧衡之,眼里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打量。 前几年萧衡之前往大齐时,姜钟思分明记得这人形同枯槁,早已没了大晏第一门面的美名,原以为萧衡之快不行了,可几年过去,这人还活着,看对方的样子,貌似是已经大好了。 当年他们大齐的御医给萧衡之看过,萧衡之的情况他们自然清楚,可就是在他们认为药石无医的人,如今是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再活个几十都不成问题。 也正因此,得知此事后,母后才会借此机会让他带着姜钟念一同前来。 目送一行人离去后,许云帆松了一口气,紧绷感瞬间消失,“岳父,那什么二皇子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萧衡之眉头紧锁,“大意了,没想到这次来的会是二皇子。” 据他们所知,姜钟念身子不好,平日都是深居浅出,很少离开大齐皇宫的,谁能想到他会同姜钟思一块过来了,明明他们的人只调查到是姜钟思来了而已啊! 看来大齐人还挺会掩人耳目的嘛。 许云帆对大齐皇家人所知甚少,基本上他知道的,也是大齐皇室愿意让外人知道的,“二皇子来就来了,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萧衡之瞥了许云帆一眼,“方才你没发现对方一直偷偷看着你?” 许云帆:“发现了,就是发现了才觉得不妥嘛。” “那就没错了,这大齐二皇子喜好男风,不喜女色。” 对大齐皇室来说,此事虽算不得是什么丑闻,但也不会传的人尽皆知,更何况姜钟念才十八岁,因身体原因,若是再传出其好男风一事,不用想就知道了,就他那身体,也只有被压的份。 因此,这事,外头人还真不知道,也只有特意调查过的人才晓得了。 许云帆大吃一惊,“什么,岳父,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那这……这怕是要糟了。” “是啊。”萧衡之原本见着姜钟念来了,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当人老子都是绰绰有余的了,却不想,竟是忘了自家哥婿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虽然比起自己还差了一丢丢,但自己好歹也是号称大晏第一门面的人,许云帆又能差到哪去,在宴会上发现姜钟念不时偷看许云帆后,他头就大了。 “问题不大,”萧衡之好歹也是个大人物,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你都成亲了,又是个入赘的汉子,就算二皇子看上你也没用。” 入赘的汉子,人家皇子大抵是看不上眼的。 许云帆没听出萧衡之话里的意思,既然萧衡之说问题不大,他就放心了,“岳父,这儿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去找爷爷了。” 自同大商武侍切磋后,秦谦隔三差五就要带许云帆往军营里走一遭,缚青雩都默许了,没办法,能者多劳嘛。 另一边,跟在缚青胥身后的两位皇子说起了悄悄话。 “大哥,那位许少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比萧王还俊俏呢。”姜钟念似是在回味,砸吧两下嘴,又惋惜道:“可惜了,对方是萧王的哥婿,没我的份了。” 姜钟思不语,只是回眸看向姜钟念时,眸光沈的吓人。 尚未入京前,姜钟思便让暗卫打听过了,铁厂、盐厂等厂房皆是小秦家名下的产业,据说开设药厂铁厂,名义上虽是秦润办的,实则,担任技术指导的却是另有其人。 这位另有其人,据暗卫所说,乃是许云帆的几个姐姐。 几人明明来历成迷,但对外却说是从海外来的。 这种借口骗骗其他人还可以,想骗他们? 还太嫩了点! 海外国,大齐不是没去过,那些海外国同他们这边并没有什么两样,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用“恐怖”“残忍”来形容。 海外有的地方的人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身上衣不蔽体,重点位置的遮羞物用的还是叶子呢,就这,许云帆口中的强大,繁荣昌盛的华国怎会存在? 可若是不存在,那么问题来了。 不存在,那么许云帆怎么会这么多? 母后曾猜测,也许在他们探索的海外国之外更远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个他们不曾见过的,且国泰民安的超级大国。 如此的话,许云帆的来历便说得过去了,既然许云帆来得了,那么他们势必也去得了,看来得多与这位许少师接触接触了。 “大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在想什么呢?” “你闭嘴啊,整天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姜钟思气的要死,自己脑袋用都用不过来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却是一心想着美男子,明明……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姜钟念被吼了一声,不由委屈起来,“大哥,你干什么吼我嘛,不想说就不说嘛,干什么要生气骂我呢。” 姜钟思看着委屈不已的姜钟念,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总是这样,耐心不足,每一次呵斥完了便会铺天盖地的自责淹没。 御医都说了,二弟的问题不解决,只怕……从小到大,这人都是被宠着,无忧无虑,又怎会明白他的忧愁呢。 姜钟思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牵住姜钟念一年四季不见暖和的手,“抱歉,是大哥脾气不好,大哥有点累了,迁怒到你身上,是大哥不对,二弟别生气。” 姜钟念没心没肺道:“我不生气,就是觉得委屈,大哥,我做错事了,你好好跟我说就好了嘛,我都这么大了你还吼我,传出去了不好听,会耽误我讨媳妇的。” 姜钟思:“……” 我讨你个头。 真是白操心了。 参观几个厂房后,姜钟思紧皱眉心,不用猜就知道,几个厂的管事应该是事先做了准备,今儿他们过来,除了看到几口大锅,还有几个大火炉,另外还有一些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用的设备外,其他工人好像很忙似的,手里拿着抹布,不时这里擦擦那里擦擦,一点都不像在生产的样子,可见对方是防着他们呢。 对此,姜钟思也不好多问,本来提出参观已是逾越了,再问东问西就有偷师的嫌疑了。 有的事不好过问,有的事却是可以问的,“胥王,听说这个药厂便是许少师二姐提出来的,对方是个大夫?” “是的。”这是事实,方二姐这段时间名声不小,不仅把几个难产的夫人的肚子给切了,将孩子拿出来,最后还能母子平安。 换以前,这种事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可人家不仅做了,还做的非常好。 之前许云帆花了重金打造一间房间,林多多的小手指还有何唯笙的尾巴就是在那里被许云帆给切掉了,后来,这间房间被方二姐征用了,很多事都是在里边进行的。 这些事,哪怕不说,姜钟思出去打听也是可以打听到的,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引人怀疑呢,“我家侄女医术很不错的……齐太子若是感兴趣可去打听打听。” “此事可是真?”姜钟思大为震惊,“在肚子上开个口子把孩子拿出来??这……这不是留子去母吗?” “怎么会?人家可是母子平安呢。”缚青胥很是自豪道:“这有什么,之前冯家……” 姜钟思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之事,“把人肠子切了,人还能活吗?” 要是在之前有人跟他说这种事,只怕他早就反手一巴掌过去了,好大的胆子,居然把一国太子当傻子骗,这是打谁的脸,看不起谁呢? 但现在,他不敢确定了。 缚青胥丝毫没有因为姜钟思的怀疑而感到不悦,之前他不也是这样的吗,“当然,此事齐太子若是有兴趣,在外头随便拉个人一问便知,本王又何必拿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来骗人呢。” 得到缚青胥信誓旦旦的肯定,姜钟思突然就激动起来,“胥王爷,如此,萧王爷的毒是不是也是这位女大夫给治好的?” 对方既然能治得了萧王爷,那么自家二弟应该也是可以的。 真是太好了! 缚青胥一个点头,姜钟思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许云帆从军营回来时已是日落西山,炎炎夏日,这个点反而凉爽了很多,许云帆骑着马,不慌不忙往家里赶去。 屋里,方二姐给蒋云深把了脉,又问了一些情况,“你压力不要那么大,你的身体很好,只是忧虑过重,你需要多补补,看你最近貌似都瘦了,可是孕期反应太大?” 方二姐今日在医馆上职,秦润找了她,说是家里今晚做好吃,让她回去吃顿饭。 好吃的? 难不成沈家就没有了? 这分明是有事找自己。 方二姐当时还有点小慌张,见秦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有什么事,结果竟是为了蒋云深。 “这样吗,其实自从知道有了孩子后,我就吃的很好了,甚至还特意补过了。”蒋云深很重视这次孩子,各种补品轮番上阵,但他还是胖不起来,基本每次吃了都会吐。 方二姐摇摇头,“云深,有时候不是吃好了,吃的肉多了就是补了,你吐的多,吃再多也是没用的,我回去给你抓点药,以后你每天熬点喝就行了,孕期反应因人而异,你且适当放宽心,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三人在屋里谈了好久的话,久到蒋云深犯困,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小宝守在门外,爹爹说了,让他放风的,所以,哪怕蹲了半个时辰,他也没走。 许云帆回来就看到露着藕节一样的胳膊跟小腿的小宝汗流浃背的蹲在地上不知在玩什么,不由好奇,“小宝,你在这干嘛呢,看你满头大汗的。” 方子汐有了小儿子,但他对小宝的疼爱从未少过一分,更不会厚此薄彼,这家伙因为没喝过奶粉,每次见两个小叔叔还有弟弟喝了不免好奇,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小嘴湿漉漉的,看起来那个可怜啊! 秦主君几个长辈怎么舍得,许云帆说奶粉好,很有营养,几个孩子喝这个就可以不用再喝母乳了,等奶娘走后,三个孩子都是喝的奶粉,身上依旧肉呼呼的,如此,对许云帆的话,他们是深信不疑了。 奶粉不甜,他们就加了白糖给小宝喝,小宝每次能喝一百五十毫升,补的有点过了,导致小家伙脖子上都有几层肉,每天晚上秦润给他洗澡后都得给他擦点粉。 一开始许云帆还纳闷,以前也是这么吃,也不见小宝有这么长肉啊,怎么最近越来越胖了? 这个问题许云帆想不通,直到他休息在家,亲眼目睹秦二主君给小宝泡奶粉喝,一下子就泡了一百多毫升,小宝也是相当给面子,一口气就给干完了。 许云帆眼珠子一突,差点没掉出来。 后来经过许云帆一通“教育”后,小宝喝上了其他款的奶粉,但需要严格控量。 最近天气热的过分,肉乎乎的小宝蹲了这么久,不流汗是不可能的,许云帆嫌弃的不行,单膝跪地蹲在他面前,“往后仰头,让父亲看看你脖子上有没有黑珍珠项链,我去,还真有两串啊,你这小子,好恶心啊!” 第375章 吸血虫 许云帆似乎是被恶心的不行…… 许云帆似乎是被恶心的不行了, 也没立马给小宝擦,同小宝面对面,语重心长问:“你小子, 真是我儿子?父亲从未觉得自家崽会有这么恶心的一天。” “父亲, 你不要这么说嘛,小宝乖乖, 才不恶心, 曾爷爷他们都爱小宝呢。”小宝撅着嘴, 显然对许云帆的话十分不满意。 见到小宝脖子上的汗,许云帆嘴上说着恶心嫌弃的话,最后还是帮他擦干净,“他们爱是他们的事, 这也不妨碍父亲觉得你脏啊,看看你这身汗,酸臭酸臭的, 大老远都能闻到味了, 家里的醋都没有你这么酸, 你小子也真是的,外头谁不知道你父亲是个如仙般的男子, 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是清清爽爽自带香气的美男子, 这样的人, 结果却有一个脖子带黑珍珠, 手心有黑纹路,身上喷臭的儿子, 这不是拉低你父亲我的档次了嘛。”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小宝一点都没有被嫌弃后的尴尬羞耻,反而咯咯笑起来, 显然被许云帆嫌弃,于他而言早就自以为然了,“父亲,你这样不对哦,子不嫌父丑,小宝都不嫌弃父亲爱吹大炮呢。” “滚你丫的。”许云帆气笑了,擦干净小宝身上的汗后,直接在他软乎乎的屁股上赏了一巴掌。 别说,这小子,越大越让人稀罕了,许云帆爱不释手的在他手上腿上捏了又捏。 天气热了,秦润给小宝穿的很清凉,就一件短袖一件短裤,但小宝跟许云帆一样,怎么晒都晒不黑,还是跟以前一样,白白胖胖的。 屋里的秦润几人听着外头父子的话,不由笑出身,许云帆一听,“你爹爹还有二姑妈在里边?” “在啊!” 许云帆:“他们在里边,你在外头放风?” 不是放风,没道理小宝不进去,偏偏在外头找虐晒这么久吧,这会晚风吹来虽是凉快,但小宝流了这么多汗,想必是晒的久了。 屋里的秦润与方二姐眼睛一瞪,怪不得呢,他们聊天的时候,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似的,感情是把小家伙给忘了。 秦润赶忙开门出去,果然,小宝两边脸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被晒久了,可这小子也不吭一声,见着秦润出来的,高兴的往秦润那扑过去,抱着他的腿,“爹爹,你终于出来啦,小宝乖乖了,没有让人进去呢。” “嗯,我们小宝很棒。”摸着小宝发烫的脸,再看许云帆挑眉揶揄的神色,秦润不免有点心虚。 许云帆上前两步,“你跟二姐在房里干什么呢?你不说,那二姐你来告诉我,你们说的什么好事,还得让小宝替你们放风,看把小家伙热的。” 方二姐弯腰,一把将小宝抱起来,“就哥儿女子之间那些二三事罢了,怎么,这种事你也好奇?” “少来。”这话骗骗其他人还成,想拿来骗许云帆,决计是糊弄不了的,女子同哥儿又不一样,哪里来的什么二三事,真当他没碰过哥儿吗。 “不信你问你夫郎,我都几天没回来了,先去看看几个小家伙了,几天不见,可想死我了,小宝,二姑妈带你见叔叔还有弟弟去。”话落,方二姐抱着小宝直接溜了。 许云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把挡在想趁机溜走的秦润面前,“润哥儿,我现在给你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吧,不然今晚要吃苦头了,你应该知道的,明儿我休息。” 面对许云帆的“威胁”,秦润是一点都不带怕的,“明天又休息了?这么快的吗。” “你说什么呢?夫夫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再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许云帆扬起拳头,做势道:“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在我们这群牛马面前说了是有可能会被群殴的。” 打工人谁愿意上班,周一上班就盼着周末休息了。 秦润笑起来,把许云帆的拳头压下去,“好了,别吓我,你又不会打我,让开了,我去做晚饭,今晚二姐留家里吃饭呢。” 许云帆让开身,“那你去呗。” 秦润走了几步,身后的人还跟着,无奈转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许云帆白了秦润一眼,“瞧你这话说的,我去帮忙打下手啊!总不能这些活全让你一个人都干了吧,那你嫁给我做什么?难不成嫁给我就是为了图能伺候我?” “那你帮我洗菜看火吧。”秦润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我还不是怕你上了一天的职累着了吗,对了,今天齐太子他们进宫了吧,怎么样,来者不善吗?” 想到姜钟念看自己的目光,许云帆摇头,“看着至少比郭鸣雷那个伪君子好太多。” “那就好。”秦润松了一口气。 见状,许云帆笑了,“你这口气松的这么长是几个意思嘛,是不是又觉得人家来者不善,我会给你闯祸了。” 秦润嘴上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也不停,见许云帆没在问其他的事,不由松了一口气,“哪有,听爹爹说,这次一同前来恶还有大齐的二皇子,这位二皇子一直深居浅出的,怎么突然大老远的跑过来了?” 许云帆猜测道:“估计是过来寻医了吧,岳父的事,大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岳父不是说了,当年他到了大齐,废了一番功夫才见到了大齐的御医,也是那儿的御医给他开了药,将毒素压制了下来。” 连大齐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事,萧衡之几年后痊愈了,不怪大齐的二皇子会亲自过来。 晚饭后,许云帆送方二姐出门,“二姐,润哥儿身体不好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既然身体没问题,他找你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聊什么不该我知道的二三事,你小弟没有好糊弄的。” 方二姐往院门看了一眼,将许云帆拉到一旁,“不是,是云深让我来看看,他的压力似乎很大。” 许云帆略显诧异,瞬间就明白是什么事了,“说实话,自从同润哥儿在一起,我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有也好,没有也不要紧,我不是那么在乎,说句玩笑话,你弟又没有皇位要给孩子继承,我都弯了,又怎么会对孩子的事那么执着呢,但古人思想跟咱们不一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听听,这种话都出现了,可见他们对子嗣的重视,秦家之前被人私底下笑话绝嗣,如今找回了大伯,云深又是个哥儿,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古人的思想哪怕再开放,子嗣于他们而言依旧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所以许云帆不会怪蒋云深自寻烦恼,冥顽不化。 许云帆会对方二姐说这些也是表个态,秦润能不能生都好,反正这辈子就他了。 对于许云帆的话,方二姐很是欣慰,自家弟弟真的长大了。 她拍拍许云帆的肩,“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跟你其他几个姐姐想的都一样,润哥儿有没有都没关系,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好,更何况,现在你还有弱精症,他应该不会再多想了,云深会偷偷找我也是不想让爷爷还有秦叔萧叔他们多想,看得出来,他有点想多了,他的身体不错,至少脉象上就是这么显示的,至于哥儿生育力不如女子,我也不好说就一定是错的,总之你跟云深交情不错,有时间,你好好开导开导他,不要让他想太多了。” “我知道,对了,二姐,东武那边最近情况怎么样了?”自从方二姐过来后,药厂的事,他没再管了,制药有二姐盯着,生意上有秦润在,他只管好好上职摸鱼就好。 方二姐:“生意上没什么问题,不过,德蒙诺的三儿子,就是那个扎利最近经常往叶家跑,隔三差五就想喊润哥儿出去玩,不时去厂区那边找润哥儿,同润哥儿腻腻歪歪的,这小子是不是想撬你墙角?” 这件事,方二姐早就想跟许云帆说了,可她怕自己疑神疑鬼,说了反而让许云帆误会,今日许云帆问起来,她便顺势说了,“润哥儿很好,你知道的,他很喜欢你,眼里容不下其他人的,他这么优秀,会被其他人喜欢,这不是他的错,你是做人夫君的,有话好好说,有误会说开了就好,可不能不高兴了就说难听的话知道吗。” “哎呀,姐,你弟弟可是绝世好男人来着,润哥儿只喜欢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扎利爱跟润哥儿玩就玩呗。” “这……润哥儿已经成亲了,你知道的,在这里,流言蜚语,一人一口唾沫也是能把人淹死的,要不,你委婉一点的跟润哥儿聊聊,勾肩搭背什么的,在外人面前注意点?” 方二姐并不是不想秦润同扎利一块玩,就是担心到时候外头说了不好听的话,秦润听到了会被伤到。 许云帆摆摆手,“不用,他跟扎利出不了轨的,毕竟两个哥儿,怎么搞也搞不到那地方去。” “嗯?扎利是个哥儿?真的假的?不是说他是个汉子吗?” “他在外的身份确实是个汉子,但他也确确实实是个哥儿,姐,你是没跟他相处过,要不然,就他平时撒娇的那个劲,你就不会怀疑了。” 方二姐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在小秦家吃了晚饭后,沈如溪才来把人接了回去。 转眼功夫,秋收就到了。 “哥夫,不好啦。”秦安一回到家就嚷嚷起来,急匆匆的到处转悠,始终不见许云帆的身影,不由急了,这才跑到方子汐房里去,“方哥,你知道哥夫在哪里吗?” 瞧见秦安满头大汗,方子汐眉头皱了起来,“安哥儿,出什么事了,你哥夫今天去上职了呀,出什么事了,你跟方哥说,没准方哥能给你想想法子呢。” 最近这段时间正是秋收的季节,田里的稻谷该收了,田庄那边的佃农忙的要死,不管老的还是小的,总之就是能动的都下地干活去了。 秦安秦慕还有一群孩子就去凑热闹了。 但最近田庄上发生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庄上几个孩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隔三差五会流一次鼻血,大人带孩子去看大夫也看不出啥原因来。 今天林大牛在田里抱稻谷的时候也流了一次,一开始大家伙也没在意,可没一会,林大牛就晕过去了,这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大夫过来看了,也没看出啥问题来,中暑也不是,秦安觉得可怕,赶紧回来找哥夫,想让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哥夫去看看。 事关孩子,方子汐不敢耽搁,许云帆都说了,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是希望,这田庄上的孩子,哪个不是跟许云帆混过的,见着许云帆都得喊一声许哥,许云帆还说,那是他的猴子猴孙呢。 方子汐下了床,“安哥儿,你先帮方哥看下小侄儿,方哥想办法让人通知一下你哥夫,看看他能不能回来。” 回肯定是能回的,端看许云帆想不想罢了。 缚青雩在上头批阅奏折,许云帆在一旁无所事事,哈欠打的两眼泪汪汪。 春困夏乏,不爱动脑的许云帆昏昏欲睡,缚六一出现,许云帆立马就精神了,“缚暗卫,好久不见了,最近你去哪了?” 听听,这口气,好像认识十年的好友了一样。 缚六:“我一直在宫里,许少师,萧八有事寻你。” “嗯?”许云帆坐直了身子,“什么事,他人呢?” 萧八会来找自己,许云帆哪能不见,这人被他安排暗中保护方子汐他们的。 缚青雩也停了下来,“快把人带进来吧,莫要耽误了。” 萧八一来,不用许云帆问,便将田庄上的事说了。 缚青雩:“流鼻血?莫不是孩子补过头了亦或者是旁的原因?” “回陛下,几个孩子都让大夫看过了,但大夫却说孩子身体很好。” “许爱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缚青雩很是好奇,这种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之前御医也曾提过,奈何,他们把脉也没脉出个情况来,看也看见啥玩意。 不知许云帆想到了什么,身子就是一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这可把缚青雩吓到了,他急忙问,“许爱卿,这莫不是什么……” 缚青雩不敢说,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许云帆:“要是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就是因为吸血虫的缘故。” “吸血虫?”缚青雩不耻下问道:“这与吸血虫有何干系?” “因为吸血虫进到他们鼻子里吸血,造成……”许云帆说了一大推,缚青雩跟缚六萧八听的一知半解,总感觉好像听懂了,可又无法想象,那么大一只吸血虫怎么能进到那么小的鼻子里。 鼻孔里有那么大的吸血虫,孩子怎么呼吸,不窒会息的吗? 缚青雩:“许爱卿,吸血虫那么大一只,如何能够进到孩子的鼻子去?” 许云帆真想给缚青雩一个白眼,“陛下哎,我们这些大人长这么大,不是一夜之间就长大的吧,也不是生下来就这么大的吧,不也是从小孩子吃奶吃饭才长大的嘛,虫子肯定也是这样的啊。” 缚青雩摸了摸鼻子,恨不得也掏一淘:“此事爱卿可有办法?” “陛下,你问的都是啥话啊,把吸血虫拿出来不就好了,不过是不是吸血虫,还得先去看看,不过微臣认为,八成就是吸血虫了。” 村里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说孩子,就是大人也没有那个意识,每年春耕时,在田里干活渴了就会直接在旁边的小河小溪喝水,孩子也是有样学样,被水蛭进了鼻子很正常。 缚青雩太好奇了,喊了太医院的院史过来,对方得知此事,当即表示要一同前往。 第376章 无所不知许少师 许云帆看着已经换…… 许云帆看着已经换好衣物的缚青雩, 没说什么,反倒是院史大人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一路拉着许云帆问东到问西, 换其他事, 许云帆兴许不乐意回,但这事, 许云帆是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到了田庄, 秦慕、小宝一帮孩子大老远见到许云帆,就跟猴孙见到猴王了,大老远的就开始喊丫丫的跑了过来。 “哎呀,跑慢点, 要是摔倒了可怎么是好。”许云帆一把抱起离的最近,最先跑到许云帆跟前的林多多。 许云帆也不嫌孩子身上星星点点的泥水,摸了把林多多的小脸蛋, 又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小多多又重了, 最近有乖乖吗?” “许哥,多多有好好吃饭, 也乖乖了。”林多多美死了, 眼里像盛满的星星一般, 亮晶晶的。 好像被许云帆亲了, 是一件非常值得让人开心的事。 其他孩子到了跟前,许云帆是雨露均沾, 这个摸摸,那个摸摸,小宝抱着许云帆的小腿, 并没有因为许云帆没有抱他而吃醋生气。 秦慕牵着许云帆的手,指着林大牛几个孩子,“哥夫,是不是二哥喊你来的呀。” 许云帆晃着秦慕的小手,“是的呀,慕哥儿安哥儿很会关心小伙伴,很棒,你们做的非常好,哥夫很高兴,小伙伴小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互相关心的。” 秦慕咯咯笑起来,显然因为许云帆的话,他很高兴,见到缚青雩了,还笑着跟缚青雩打招呼,“三叔好。” “慕哥儿,过来,三叔抱抱。”缚青雩没有哥儿,只有两个儿子,他一直想要个像缚六一样可爱乖巧的哥儿,只是缚六生了两个皇儿,已经好几年没有动静了,他也就不再期望了,但二哥家的哥儿,他还是可以稀罕稀罕的。 许云帆问小宝,“除了大牛,还有哪几个孩子流鼻血了?” 其他佃农围了过来,原以为许云帆过来是有事吩咐,得知许云帆为孩子流鼻血而来,大家伙不由好奇,“许大人,这有何不妥吗?” 应该没有吧,毕竟大夫都说没事了。 许云帆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这可把大家伙吓了一大跳,有的人觉得不可能吧,做了几十年的庄稼汉,他们咋不知吸血虫还能进鼻子吸血的? 倒是有一个老爷爷站了出来,“哎,许庄主可能真的说对了,以前我就听说有人鼻子里有虫,都露了一小截出来呢。” 不过那时候没人信,总觉得不太可能,大家伙也就当做一件故事去听,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许云帆空着两手来,啥准备也没有,只能用鸡蛋试试,这都是土办法,但眼下,肥皂水等东西,他一概没有,不用鸡蛋能用什么。 田庄管事按照许云帆说的,把处理好的鸡蛋拿来,“大人,这是您要的鸡蛋。” 许云帆拿过鸡蛋,又找了一根竹子折起来做成一把竹镊子,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其实是不是吸血虫造成的流鼻血,那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的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 说着,许云帆对林大牛招招手,待许云帆一通操作后,其他人皆是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林大牛的鼻子。 靠的最近的缚青雩与御史两人原本见好一会时间了,林大牛的鼻子还是没啥动静,正以为许云帆猜错了之时,突然的一幕直接让两人瞳孔当即就是一缩,寒毛直竖,胃里一阵翻滚。 眼见一条吸血虫露出了小半截身子出来,许云帆眼疾手快,当即一夹,他不敢太用力,生怕伤着林大牛的鼻子,只能慢慢往外拉拽。 他倒是不急不缓,这可把林大牛搞的直冒汗,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被吓的,但看林大牛哆嗦着手紧紧抓着许云帆的衣角就可以知道,大抵是后者。 林大牛不是没有感觉,鼻子里有东西在动,附近的叔叔伯伯婶婶们一个个震惊害怕的样子他不是看不到,所以,他的鼻子里真的有吸血虫。 娘啊,这太可怕了! 不管怕虫还是不怕虫,一想到一条吸血虫在自己的鼻子里,同自己同吃同睡那么久,是个人都得恶心胆寒坏了。 “云帆,你手别抖啊。”在外头,缚青雩不好暴露身份,但看许云帆手抖的厉害,要是他一松手,这条吸血虫指不定又得钻回去,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许云帆本就怕虫,这会还离的这么近,他心里压力大,汗都出来了,等把吸血虫拽出来,许云帆当即把吸血虫丢地上,后退三步,说什么都不想再做了。 他拍着御史的手,“呐,办法我已经教过你了,接下来你去试试,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到孩子了,我就不继续上了,得让大家伙学学,日后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了就能自己处理了。” 小宝跟缚青雩无语的看许云帆,怕虫不敢上就说嘛,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田庄上的人,乃至来过美食城的人,谁人不知当今赫赫有名的许状元是个见虫就晕的胆小鬼。 其他孩子见到这一幕,也怕了,纷纷围着许云帆问他们鼻子里有没有。 许云帆同孩子,又同大人们说了些注意事项,说完后,发现缚青雩又被稻花鱼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偷溜回家了,一群人闹哄哄的,压根没发现站在远处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人。 姜钟思两兄弟在京城这段时间,已经玩的乐不思蜀了,单单在美食城,这对兄弟又吃又玩的,直接就住在客栈里,玩了好几天才依依不舍的记起来要去办正事。 姜钟念一手鸭脖一手冷饮,“大哥,你说美食城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呢,我都还没吃够呢,要是咱们国家也能开一个美食城,肯定赚爆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还记不记得此次前来大晏,我们是为何事来的?”姜钟思懊恼的不行,在美食城这几天,他都快忘了来大晏的初衷了。 姜钟念喝了一口冷饮,“大哥怎么好意思说我的,说的好像这几天你没吃吃喝喝似的,明明你自己吃的比我还多。” 面红耳赤的姜钟思“……我懒得跟你多说废话。” “大哥,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大晏,我……你们为什么还不放弃呢。” 姜钟念的猝然一问,让姜钟思惶然片刻。 是啊,他们为什么不放弃,听闻大晏出了一位神医,他们不远千里,打着其他由头前来,一路艰辛又是为了什么? 姜钟思目光复杂的看着姜钟念,这个弟弟与他年龄相近,自小两人打打闹闹,是手足,也是玩伴,“不到最后一刻,你让我们如何放弃?换你,你甘心吗?” 姜钟念沉默了,手上的美食一时竟是难以下咽,“大哥,你说我们要去找许少师吗?一旦开这个口,我们就欠人人情了,自古人情最难还了。” “难还也得去,”姜钟思叹了口气,“你的事,不是真金白银能比的,若是许少师有办法,这个人情……只要大齐办到的,在不损害国家百姓利益的基础上,答应了又有何妨。” 大晏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光是出口食盐,缚青雩的国库就快装不下了。 别看兄弟俩最近天天在美食城吃喝玩乐,该派人去打听的事,他们也没落下。 他们大齐皇室的永生花,大齐才会酿制的红酒,全部出自于这位许少师之手。 而且,听说前几天,这位许云帆仅用一个鸡蛋便将进入孩子鼻子的吸血虫给引了出来,这些事,身为大齐太子,他从未听说过,可许云帆却有办法,可见此人知道的事,远比他们所认为的还要多。 由此可见这位许少师本事大着呢,会的东西那么多,哪怕不能解决姜钟念的问题,没准能为他们指一条明路呢。 私底下去找许云帆是不妥的,谁让大商的郭鸣雷曾试图拉拢这位许少师不成反起杀意,既然要找人,便正大光明,大大方方的找。 得知姜钟思的来意,缚青雩将姜钟念上下扫了一眼,怪不得,他就说姜钟念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瘦瘦弱弱的不说,姜钟思去哪都把人随身带着,甚至还带着大齐御医,这段时间,兄弟两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药厂的事。 感情,此番前来大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姜钟念。 “不知二皇子所患何疾呢,两位应该知道,许少师乃我朝文官,并非大夫,也非无所不能。” 姜钟思:“晏皇,此事我等知道,但许少师身为海外人士,所知皆是我等所不曾接触过的,药厂之事,许少师二姐剖腹取子一事,我等也是听说过的,不管许少师能不能相助,为了二弟,肯请晏皇帮帮忙,此事若是成了,大齐定会记着晏皇今日出手之恩。” 姜钟思的态度可以说是放的很低了,有这句话在,让许云帆前来见见也无妨,对方并未明说姜钟念所患何疾,想来是有意试探一二。 谁也不是傻子,要是许云帆没有金刚钻强揽瓷器活呢? 福公公前往国子监寻找许云帆,好家伙,本该在国子监上职的许云帆竟是不在,一通打听后,福公公脸都绿了。 “福公公,你怎么来了?”萧衡之今日当了一回保姆在家照顾三个人类幼崽,见着福公公来了,不由好奇。 “萧王爷,许少师可在?” 在肯定是在的,这个点,许云帆不在才奇怪,“他在忙呢,福公公可是要找本王的哥婿?” 一声本王哥婿,已经是在赤裸裸警告福公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本来该上职的时间,许云帆摸鱼摸到床上呼呼大睡,传出去未免不好听。 福公公嘴角一抽,暗道,许少师敢这么光明正大,整日想着摸鱼,也不是懒的,而是被惯的。 看来,之前,他是看错这位王爷了。 福公公道明来意后,萧衡之才抱着许青棠往许云帆的房间去。 “云帆,起来了,陛下有事喊你进宫呢。” “嗯。”许云帆迷糊的应了一声,下一秒又睡了过去,没办法,大夏天的,他是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萧衡之一听这迷迷瞪瞪的声音,再听屋内一点声音没有,就知道这人还在做梦呢,直接推门进去,把许青棠放到许云帆胸口上,“大宝,喊叔叔起床咯,快喊。” 有孩子在,许云帆再困也得醒,萧衡之已经喊出经验了,要不然这人你得喊个六七次才能把人喊起来。 身上的孩子动来动去的,许云帆将人抱住,该死的责任心迫使他不得不打断同周公的约会,怨念十足问:“岳父,干嘛呀?” “福公公喊你进宫。”萧衡之没好气道。 许云帆瞬间清醒,跳了起来,“啥?福公公来了?不是,他怎么来了,岳父,你怎么回事啊,你干啥说我在家,这下好了,待会全大晏都知道我上职时间摸鱼睡大觉了。” 萧衡之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福公公能找到家门口,你以为我说你不在他就信了,以前让你谨慎再谨慎,你倒好,隔三差五就偷偷回来,现在又怪得了谁。” “怪我怪我。”许云帆抱着孩子跳下床,反应过来了才把许青棠往萧衡之怀里塞,胡乱套了一件外衣,“岳父,我这头发乱不乱?脸上有印子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还臭美,萧衡之没好气道:“没有,赶紧出去吧,等会陛下等急了,看他砍不砍你脑袋。” 砍是不可能砍的,这么聪明的脑袋,缚青雩护着都来不及呢。 当然,许云帆这么问可不是为了臭美,一到前院,许云帆同福公公热情的打了招呼,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告诉福公公,方才他在书房忙的浑然忘我,这才没能出来,他一干活就这样,主打的就是一个认真到忘我的境界。 抱着孩子过来的萧衡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跤。 好家伙,这年头这么不要脸的人也是不多见了。 福公公本不信的,奈何许云帆说的太像那么回事,竟然还真他娘的信了,一个劲的夸许云帆工作认真了,辛苦了。 目瞪口呆的萧衡之目露复杂的注视着两人离开,暗暗想着,看来,他得同缚青雩提醒几句,看看要不换个人伺候吧。 他娘的,有一句话说对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许云帆这不要脸糊弄人的功力,比起当年的自己,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合该这人得是他家的哥婿。 许云帆一路同福公公谈天说地,福公公彻底的信了,以前他还觉得这位许少师懒,每日陪在皇上身边时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原来不是啊! 感情,那些时候,许少师满脑子的都是国家大事,因为过度用脑才会显得那么疲惫,无精打采的,原来都是自己误会了。 缚青雩很明显的看出来了,福公公今日对许云帆格外的慈祥善目,这不,在给许云帆端茶倒水时,还特意拿了点心过来,生怕许云帆饿着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像对什么宝贝似的,以前的福公公不是这样的。 缚青雩看的牙疼,“许少师,怎么这么久才进宫来?” “陛下,您是不知道,福公公去找臣的时候,臣正好思考问题,正好到了关键地方,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哦,原来如此。”缚青雩皮笑肉不笑,真当他是傻的不成,两个正好,未免太凑巧了些。 但他不计较这些,许云帆是懒了些,可这人办事能力扛扛的,在实力面前,偷个懒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今日将你召进宫是因为……许少师博学多闻见多识广,可否替二皇子看看?” 第377章 小意思 换其他时候,许云帆肯定要…… 换其他时候, 许云帆肯定要拒绝了,他又不是大夫,何必出这个一个不甚便有被砍头的风头, 奈何在缚青雩的暗示下, 许云帆摸了摸鼻尖,“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 微臣就试试吧。” “二皇子, 请伸出右手。”许云帆换了个位置坐到姜钟念身边, 装模作样的开始表演。 姜钟念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直视许云帆,做贼心虚般的偷偷看了几眼,心脏咚咚跳动, 震的耳道里全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从不知道,自己脆弱的心脏居然还有这么有活力的一天。 许云帆是会点医术的, 他看了看姜钟念, “二皇子放松, 不用紧张。” “嗯,我没有紧张。”姜钟念才不紧张, 他这是很正常的见到帅哥后的心跳加速的反应。 许云帆:“……” 你不紧张?平时心跳这么快的!? “二皇子平日有哪些不适之症?” 姜钟念这会满脑子都是帅哥了, 一旁的姜钟思看着自家弟弟一副少男怀春的样子, 气不打一处来, 又备感尴尬丢脸,姜钟念这样子, 就跟公猪见了绝世美人似的,丢脸都丢到大晏来了。 姜钟思没眼看自家弟弟,只能看许云帆, “二弟自小就经常的胸闷、头晕……许少师,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想必二皇子的情况,齐皇齐后应是请过御医大夫看过的吧,他这是心疾。” 姜钟思点点头,眼里并无更多的激动,“对的,二弟所患之症确实是心疾。” 心疾之症,哪怕不是大夫,但凡有所了解的,听他说了那么多,猜也能猜到了。 缚青雩蹙眉暗道,看来大齐的人情不好拿啊。 许云帆收回手,“嗯,心疾在我们那边叫做心脏病,二皇子的心疾不算太严重,目前呢,有两种办法,一是药物治疗,二是将病根去除,一劳永逸,药物治疗的话,会很麻烦,毕竟我以前所在的国家才有这种药,大晏大齐却是没有的,所以,如果想治,我建议是采取第二种办法。” 姜钟思兄弟已经傻眼了。 不是,困扰了他们十几年,让他们遍访名医而无法的心疾,在许云帆这里,对方就这样轻飘飘的给了他们解决方案??!! 这说出去谁信啊! 姜钟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许少师,这可是心疾,心疾可去根治愈?” 你别是在拿我开玩笑! “为什么不能?”许云帆对姜钟思摇头惋叹,“年轻人,你的眼界还是太窄了些,需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二皇子的心疾并没有那么麻烦,在我那里,动个刀就能解决了。” “动刀??”姜钟思方才还激动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会又觉得许云帆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天方夜谭呢。 他娘的,这不是在耍他们吗? 那可是心脏,谁心脏被桶刀子了还能活? 此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许云帆拿了一块糕点慢慢的吃着,睡觉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活呢,他都饿了,“没错,就是动刀。” “可是,那是心脏,在心脏上动刀还能活吗?”姜钟思觉得,现在,不是许云帆疯了就是他傻了,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居然还傻傻的追问确认,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缚青雩:“爱卿,此事,你可是说真的?” “嘿,陛下,您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当着您还有两位皇子的面,没有把握的事,微臣哪敢夸下这个海口呀,陛下,微臣的二姐就是大夫出身,正好主攻的就是这方面的,对她来说,二皇子的情况,真的只是小意思而已。” 许云帆又不是脑子秀逗了,这种时候了,对没把握的事还会吹大炮。 这种事,一不小心可是要命的,没准还要灭门呢。 此事不是小事,为了万全之策,缚青雩不得不征询许云帆的意见将方二姐宣召进宫。 姜钟思见状,不由对许云帆好奇起来,看来这位许少师在大晏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就是晏皇还得给他三分面子。 方二姐被福公公请进宫的时候,许云帆正坐在姜钟念身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以哪个话题为开头,两人又凑在一块聊了什么,姜钟念乐的像只公鸭子一样嘎嘎直笑,直看的缚青雩与姜钟思心惊肉跳。 方才还羞答答的姜钟念,这会同许云帆,感情就像八百年没见过面的兄弟,好的都快能穿同一条裤子了。 待方二姐行了礼,得知缚青雩派人喊她进宫的来意后,被许云帆冠上神医头衔的方二姐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姜钟念看了一遍。 一旁的姜钟思看着方二姐,暗暗可惜,这么好的人,竟已嫁做他人妇,真是可惜了。 “二姐,怎么样,二皇子这是不是心脏病啊。” “嗯,你看的没错。”方二姐点点头,又仔细同姜钟念询问一番平时不舒服的情况,“二皇子,你这心疾,在没遇上我之前,问题确实算是很大,大夫扬言你……也并非医术不精,不过遇上我,这都是小问题罢了。” 缚青雩:“……” 方家这是祖传的不知谦虚吗? 姜钟思一下子就激动了,“沈夫人当真有把握治好我二弟的心疾?” “那是自然。”被质疑了,方二姐并未有任何不悦,“身为大夫,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如若没有把握,我不会吹牛,更何况,我主攻的方向,其一就是这方面的,但我也得同齐太子说清楚了……无论有没有把握,这都是有风险的,更不用说,眼下条件有限,我不能百分百给你做保证,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拯救任何一个生命,不管这个人是大齐皇子还是大晏皇子,在我眼里都没有任何不同,你可以同二皇子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我会再安排。” “大哥~”姜钟念急的不行,这一路过来,他看似很冷静,好似不将这些事放心上,实则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他怕他满怀希望而来,最后还是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落的个心灰意冷的下场。 他怕他过于失望了,对姜钟思来说反而也是一种折磨,如今看到希望了,姜钟念不想放弃,他想同其他人一样,可以骑马,可以蹦蹦跳跳,而不是像一个瓷器娃娃一样。 姜钟思拍着姜钟念的手,“不急,二弟,你且冷静,让大哥再想想,不必急于一时,这事,大哥得好好想想。” 许云帆同方二姐一块出的宫,进宫时,已是下午四点,这会出宫已经晚上七点。 残阳如血,姐弟俩站在宏伟的宫墙外,看着古风古色的京城,难免有片刻恍惚。 好像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他来到这里已经有三年了。 记忆中,炎炎夏日,他跟着秦润去收玉米的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这一路走来,许云帆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没能好好的陪过秦润,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四处走走看看,人家结婚都还有十几天一个月的蜜月期呢, 但他没有! “想什么呢?”方二姐走了几步还不见身后的人跟上来,不由回头,许云帆居然在发呆。 许云帆叹气道:“我在想夫郎,二姐,你不懂。” 方二姐:“……我不懂你个屁股,才多久不见你就想润哥儿?怎么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听听,说你不懂你还不信,我想夫郎,跟我断没断奶有什么关系?二姐,你们成亲后都有时间去玩,唯独我没有。” 许云帆这话说的怨念十足,“大齐二皇子说大齐有几处地方很神奇,有倒飞的瀑布,还有水天一色的湖泊,十里花海,总之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改天有时间,我想带润哥儿去看看,就我跟他两个人。” 方二姐看许云帆一副憧憬的模样,心疼了,自家小弟自小要什么没有,明明是家里的小宝贝,知道两家人独宠他,可他从不会提那些过分的要求,总是很乖很听话,“等大商的事处理好了,你想带润哥儿去就去吧,生意上的事,我跟大姐她们替你看着,你跟润哥儿好好玩。” “二姐说真的?润哥儿生意做的很大,管起来不轻松呢,会很累的,姐夫估计舍不得。” “你还信不过几个姐姐,虽然我们不是学的管理,但多少还是会一些的,你是我弟,想跟润哥儿补个蜜月了,姐姐不帮你还能帮谁。” “二姐,你真好,我好爱你。”许云帆伸手就要抱。 方二姐两步走回去,让许云帆抱住自己,这才拍着许云帆的背,“二姐也爱你,乖乖,你是几个姐姐唯一的弟弟,姐姐就是嫁人了也最疼你。” “云帆,二姐。”秦润大老远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赶紧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外人才松了口气。 在表哥娶表妹,亲上加亲的古代,许云帆与方家几姐妹,外人皆知他们是表姐弟关系,若是太亲密,也是容易引发流言蜚语。 许云帆一见秦润来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待秦润下了马车走到跟前,腻腻歪歪的抱着人,“润哥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秦润牵着许云帆的手,将手上的冷饮递过去,“热不热,要不要喝点冷饮。” “喝。”许云帆就喜欢这一口,秦润就是知道他喜欢,才会在出门时,特意给他带的。 许云帆喝的很满足,“那我们赶紧上车回去吧,二姐,你也上去,我们先送你回去。” 方二姐摇头,“你们回吧,我再等一会,待会如溪会来接我。” 看秦润宠自家小弟的样,方二姐不想多看,否则今晚晚饭还没吃她就该先撑了。 有时候想想,方家几姐妹都在怀疑,自家小弟是不是生错了性别,瞧瞧,他跟润哥儿在一块,反而他才是被宠着的那一个,偏偏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许云帆上了马车,“润哥儿,你怎么知道我进宫了?” “父亲告诉我的,所以我来接你了,皇上唤你进宫是有什么事?” “还不是大齐两位皇子的事,就是大齐二皇子姜钟念……不过他的问题,二姐说问题不大,那就是小问题了。”许云帆靠在秦润身上,“姜钟念跟我说,他们大齐风景很漂亮,我好想带你一起去看看,就我们两个人。” 闻言,秦润不由得心动了,“不带安哥儿他们吗?” 大齐那么远,真去了,就不是一个月的事了。 自秦安出生后,除了之前进京以及前去查看盐井之外,他与秦安三个孩子基本没怎么分开过。 “带他们去干什么。”许云帆还没见过谁家夫夫度蜜月还带两个小舅子小侄子跟着的,又不是去旅游,“就我们两个去,带他们去太碍事了,孩子大了,也该学会独立了,不能整天总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跑吧,到时候学校办好了,把人往里一扔,课后作业再布置多一点就好了,我们过双人世界,带他们算什么事嘛。” 秦润笑了,亲了亲许云帆,“好,我都听你的,不带他们。” …… 姜钟思兄弟两人回到客栈,双双沉默许久。 半晌后,姜钟思站起身,不住的来回渡步,“二弟,在宫里的时候,你跟许少师聊了什么?” “就一些事而已,许少师还说日后有机会去我们大齐玩了让我好好招待他呢。” “他真的这么说了?” “真的。” 许云帆敢说这种话,是不是表明,姜钟念的事,他们压根不担心? 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有把握? “大哥,这事要跟父皇母后他们说吗?” 姜钟思思来想去,“这事我自己就可以做主,来时父皇就给了我这个权利,若是去信,怎么也得花几个月时间,听说大商最近蠢蠢欲动,意欲对大晏动手,看来这一次,我们要站在大晏这一边了。” 大赵国在大齐的左边,大晏与大商真的打起来的话,有大齐卡在大晏与大赵中间,只要大齐不动大晏,大赵就动不了大晏。 两国打仗,最怕的就是其他大国趁你病要你命。 姜钟思第二天就单独进宫了。 这一次,大殿里只有他与缚青雩,姜钟思也不藏着掖着,“晏皇,不知本太子二弟之事,你们有什么条件?” “条件?”缚青雩抬眸看向姜钟思,“那朕可得问问许少师,看他想要什么吧。” 姜钟思一愣,不是,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缚青雩不是应该趁此机会提出一些利己的事吗,比如让大齐援助一二之类的,这等大事,这人居然还要过问一个少师? 缚青雩是不是主次不分了? “晏皇,此事还得过问许少师?”姜钟思嘴角都快抽了,你怕不是不清楚自己才是大晏的皇这个身份吧。 姜钟思话里的疑惑不解,缚青雩听出来了。 缚青雩坦然一笑,又有点无奈的摇头,“此事,朕一点忙没帮上,全是许家姐弟出手,朕不是那种人。” 要是他把这个功劳给领了,信不信许云帆把他坑的底裤不剩。 许云帆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谁敢让他吃亏,他就能让你吃屎。 主打的就是一个有仇必定百倍奉还。 小心眼又睚眦必报的很。 右相之前处处针对许云帆,瞧瞧如今,许云帆一上任,那是‘大开杀戒’,右相的人几乎全部被他明理暗里全部收拾下套了一遍,右相如今不敢出风头了,许云帆也没收手,直言他这是在清理害虫,还大晏一片清明,偏偏萧衡之、缚青胥两人还随他‘闹’,如今朝廷上,右相一派的人,一碰上许云帆,谁不跟鹌鹑似的。 第378章 只一件要求 缚青雩一想到许云帆那…… 缚青雩一想到许云帆那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嘴就害怕, “齐太子且等等,朕将许少师召进宫,你且与他聊聊吧。” 许云帆又进宫了, “齐太子是考虑清楚了?” “是的, 不知许少师想要什么报酬?只要大齐有的,人力能办到的且在律法允许之下的, 本太子定义不容辞。”姜钟思算是豁出去了。 许云帆摆摆手, “齐太子不必如此紧张, 大齐与大晏交好,两国算的上是友国了,对朋友,本人向来都是很大方的, 大商的事,齐太子应该听说了吧。” “是的,大商皇野心不小, 据本太子得到的消息, 二十多年前, 有位大师曾说过……” 说到这里,姜钟思看向缚青雩, 欲言又止。 许云帆好奇了, “那位大师说过什么了?” 姜钟思抬眸看向缚青雩, 示意许云帆问缚青雩去, 这种事,他一个大齐太子可不能说。 “皇上, 那大师说啥了?” 缚青雩扶额,“那位大师,乃是大晏国师。” “国师?”许云帆震惊了, “我们大晏还有国师呢,微臣怎么一直都不知道呢?” “你怎么会知道,那混账已经几年没回来过了,朕都不晓得这人流浪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在哪乞讨呢,还是早饿死了都不晓得。” 一说到国师,缚青雩就头疼,上一次国师回来,同个乞丐没什么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那就是,国师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要不是他那张脸,缚青雩能让人入宫? 当年国师回来,没住多久就被萧衡之追着满城打,就是缚青胥见了国师,那也是乱棍伺候。 谁让这人说话没有一点艺术,也不晓得看个场合,竟是当着萧衡之的面给萧衡之算了一卦,更是直言不讳的说萧衡之在十九岁那年会成为太监。 这人又给缚青胥算了一卦,说缚青胥的幼子会饿死山野,会被野兽分食,也就是死无全尸,怎一个惨字了得。 一个异性王,被国师算成了太监,简直是奇耻大辱,萧衡之气炸了,当场就拔了剑。 至于缚青胥,更是觉得国师在胡言乱语,他一个王爷,不同于萧衡之,他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他的孩子自然也是皇权贵族,既然是皇家人,他的小儿子会饿死山野??他们皇氏是干什么吃的? 国师这话是几个意思?这不是咒人是什么。 国师算的这两卦,萧衡之、缚青胥两人谁都没当真,就是缚青雩也没当回事,当年他才登基没两年,加上书中写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国师平日又不见踪迹,一回来就使劲的捉摸人,便也没多信。 可后来,国师为了算大晏国运,一口老血吐出三米远,当场把缚青雩吓得一愣一愣的。 无他,谁吐血能吐这么远的? 可国师就办到了。 国师算出大晏有灭国之劫,他需找到能助大晏渡过此劫之人,第二天,国师收拾了两大包裹的金银珠宝就走了。 缚青雩看着空荡荡,堪比蝗虫过境的国师府,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原本国师的话,他们三人没人信的,萧衡之、缚青胥甚至将此事抛之脑后,事关大晏,缚青雩不得不慎重,连夜翻看先皇留下的手札,这一看,缚青雩冷汗直接就流了。 先皇的手札里清清楚楚记录了,大晏发生的几次大事,无一不是国师算出来的,为此,先皇才得以提前做准备,将灾情控制下来。 缚青雩吓了一跳,他知道,此事告知萧衡之两人,他们未必会信,结果呢,后来萧衡之一直没有子嗣,缚青雩才提议让萧衡之找御医看看。 再后来,缚青胥家的小哥儿丢了,明明他都派了御林军跟随缚青胥出京城了,孩子还是丢了。 看来是天命不可违啊! 许云帆一听,脸色不由一变,暗道,看来这个国师不是个半吊子,而是有真本事的。 没错,萧衡之当年中了毒,压根做不了男人,如此,与太监有何区别? 再说缚青胥,许云帆清楚的记得,在大梨村时,那天晚上,要不是他与润哥儿去找秦安,顺带把秦慕带回来,他一个孩子,在冬日的山上,那些猛兽找不到吃的,不吃他吃谁。 如此,被野兽分食,死无全尸,这话何错之有。 许云帆心惊胆跳,“皇上,国师还算了什么?” 缚青雩吸了一口气,“国师算出,大晏有灭国之劫。”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大齐的人会知道,是因为国师有一弟子,如今就在大齐混呢。 许云帆再次惊诧了,“灭国之劫?” 缚青雩嘴角勾了勾,“爱卿觉得此事,国师算的可准?” 准,太他娘的准了。 人性本就经不起推敲。 若是这一次,东武没有与大晏合作,在层层利益牵扯下,东武是否还会选择保持中立的态度。 大抵是不会的。 对东武来说,大晏国土就是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一旦东武侵吞部分大晏国土,东武便可壮大起来,甚至有望跻身大国之列。 如今因为驱虫药,糖、盐等生意的关系,东武并未与大商联手,若是东武与大商合作,对大晏来说,便是腹背受敌。 许云帆能想到的事,缚青雩自然也想到了。 早年,国师便算出了国劫并非无解,就因为那个人,国师这些年在外奔波,不知去向。 东武的选择,是因为许云帆。 之前听了许云帆的话,大晏对征兵一事做出了调整,加之武器上的精进,对于大商的不老实,缚青雩才未有过多的担忧。 纵使大商拉了东津作为盟友,缚青雩又有何惧,一旦东津出兵,东武便会趁机咬东津一口,东有秦家军这道防线,东津势必过不来。 秦斐俞领兵打仗的能力,缚青雩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哪怕秦斐俞是个哥儿,将军的位置,于他也是实至名归,否则他怎会力排众议封秦斐俞为将。 许云帆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真他妈的准,陛下,哪天国师回来了,陛下让国师给微臣算算,微臣要怎样才能发大财。” “你……”缚青雩气笑了,“你家主君赚的还少吗,别不知足了。” “嘿,陛下,瞧您这话说的,谁会嫌银子多?您嫌吗?” 缚青雩:“……扯远了,齐太子还等着你给他答复呢。” 许云帆撇撇嘴,“太突然了,微臣都没想好。” “爱卿想要什么?”缚青雩瞥了许云帆一眼,提示,“爱卿,你想要什么的前提是,齐太子愿不愿意给,明白了吗。” “对哦,”许云帆转身向着姜钟思,“齐太子,倒不如你先说说,你能给什么吧,不然我也不好提啊。” 姜钟思想了想,“本太子方才说了的,只要不是损害到大齐的利益,只要是不越界,合理的要求,许少师只管提。” 许云帆:“既然如此,那我就提要求了噢。” “许少师只管说就是了。” “好,我要大齐与我大晏友好相处六年,在这六年内,大齐不得对大晏出兵,其他生意往来不受影响,仅此一件,不知齐太子可答应?” 姜钟思惊了,“许少师确定只此一件要求?” 许云帆是疯了吗? 六年,这是什么概念?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可能,六年后,大商与大晏还没打完呢,攻城之战,不是一朝一夕,更不是一个月几个月的事。 许云帆:“对,只此一件。” 太过贪得无厌的人,最后什么都抓不住。 大齐六年不出兵,这意味着什么? 要是许云帆再提其他条件,谁能保证大齐皇日后越想越不甘,一旦不甘,只怕是宁可毁掉誓言也要反咬大晏一口。 但他的要求合理,这人想必可以忍一时冲动。 而且六年对许云帆来说,已经够长了,打仗本就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之事,许云帆自然不能拖。 对于许云帆提出来的要求,缚青雩并未多说什么,亲手写了契书。 事情一谈妥,姜钟念的事便被安排上了,按照方二姐说的,姜钟念需得好好休息半个月才能离开。 “云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秦润发现,最近许云帆突然就变忙了,不是那种每天早出晚归的忙,而是这人每天进进出出,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宝站在秦润脚步,抱着秦润的小腿,“爹爹,父亲是不是在干大事呀?” “不清楚呢。” 许云帆之前忙的时候,小宝去找他,这人推着小宝,拍着小宝的屁股把人从书房里推出来,用的借口就是他要干大事,让小宝找叔叔们玩去。 见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许云帆好笑不已,刮着小宝的小鼻梁,“你们父子俩是猫吗?” “才不是,父亲,你都好久没陪小宝还有叔叔玩了。”小宝松开秦润的小腿,跑到许云帆跟前,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许云帆看。 许云帆呼了一口气,弯腰把人抱起来,捏了捏小宝胖乎乎的像藕节一样的手臂,“小肥猪,你今天是变成鱼了吗,昨天是谁带你们去打水仗的?昨天还乐呵呵的像下蛋的母鸡,今天就什么都忘了?” 许云帆虽忙,但他会尽量抽时间陪几个孩子玩,一个眨眼的功夫,孩子就长大了,他知道,孩子会越来越大,以后想玩就玩不了了,他不想留下遗憾。 小宝啊的一声,“是小宝说错了,父亲,今天你还没跟小宝玩呢。” 许云帆亲了小宝一口,走到秦润面前,一靠近门口,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许云帆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啧的一声,又往后退两步,“我靠咧,这天气怎么这么热的,润哥儿,咱们去游泳吧。” “去游泳?”秦润抬头看天,“现在去吗?” 现在这个时辰去游泳,能不能降温秦润不知道,但他知道,晒脱一层皮估计是没问题的。 许云帆嗯了一声,“我们去后院游,不去河里,后院那儿阴,晒不着,小宝,你去喊叔叔,问问他们来不来。” 后院有个小游泳池,家里孩子多,许云帆告诫过几个孩子,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过去。 在其他家,像秦安秦慕这么大的孩子,哪里还能同哥夫一起游泳,在小秦家,许云帆说可以就是可以。 十岁的孩子,一起游个泳怎么了,他又没帮人洗澡,也没摸,就在一个水池里,越个屁的界。 两大三小在泳池里玩的乐不思蜀,萧衡之过来喊人的时候,几人都没听见,自顾自的玩自己的。 待萧衡之寻声找到后院时,看到穿中裤,大背心的许云帆几人在泳池里惬意的泡着凉水,喝着果汁时,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 萧衡之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耳边充斥着孩子开心的笑声,所有话一下子就堵住了。 “萧伯伯,你来啦。”还是秦慕发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无奈的萧衡之。 萧衡之这才走过去,“嗯,慕哥儿玩多久了?不要贪凉,小心着凉了,” 秦慕撒娇道:“才玩一会,萧伯伯,慕哥儿还想再游一下下。” “父亲,你怎么来了。”秦润从泳池里出来,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 萧衡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来找你夫君,你不用管我,想玩就去玩吧。” 秦润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下水,泡在水里的感觉就是舒服。 许云帆游了过来,“岳父,你找我有事?” “嗯,大齐两位皇子不日便要离京了,德蒙诺给路凡来信了,她想让路凡还有扎利回去。” “为什么?”许云帆愣了片刻,最近扎利在京城玩的乐不思蜀,估计连他是哪国人都不记得了,这人还专门买了一个宅子,就跟路凡两个人住,隔三差五的就往叶府‘骚扰’叶思凡。 萧衡之:“德蒙诺不放心他们父子俩留在我们这,你二叔来信了,大商派了数万士兵前往北境,此举意欲何为,不言而喻,德蒙诺估计也收到消息了。” 许云帆:“右相呢,那个老匹夫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那老家伙最近很老实,估计是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了,不敢闹幺蛾子。” 许云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还是得多注意一点吧,我总觉得那老头最近看我不是太顺眼。” 萧衡之乐了,“说的好像他之前看你顺眼似的,人家不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岳父,是真的,我最近有点不太舒服。”许云帆这话说的很低,只有萧衡之听得见,同三个孩子玩在一起的秦润都没注意到。 “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了?” 许云帆嘿了一声,“怎么说呢,我就是感觉最近有点不安的感觉,岳父,我的感觉向来很准的,你多派人跟着润哥儿他们,我怕右相是身在大晏心在大商。” 萧衡之心悬了起来,牢牢的看着许云帆,也许,其他人他可以放心,但许云帆不行。 他这个哥婿在大晏名声太响亮了,可以说是年少成名,二十出头的二品少师,同时也是三品的国子监祭酒,他做的事太多了,百姓拥戴他,百官对他又爱又恨,因提出义务兵一事,大商的人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你小子,最近出门小心点,就算要去上朝或者上职,还是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了,记住了吗。” 萧衡之都不敢想,要是许云帆出点事,他们该怎么办,这个家,只怕就散了。 许云帆:“岳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对我下手?” “谁知道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他们敢动润哥儿几人,你觉得对方不敢对你出手吗?” 萧衡之知道许云帆会武,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只是有时候双全难敌四脚,他不得不多嘱咐两句。 第379章 被人砍了 又是半个月,学校建设的…… 又是半个月, 学校建设的事,许云帆已经能够放心的交由其他人负责,至于国子监的事务, 作为许云帆的辅佐者, 上司实在太年轻了,整天上职就想着摸鱼, 郑柯等人难免不放心, 后来, 他们才发现,有啥不放心的,许云帆这不是做的漂漂亮亮的嘛。 别看人家小,可人工作能力杠杠的, 郑柯以及林青、苏向东后期才注意到的问题,没有一件不是许云帆早想到的,可以说, 国子监如今大变样了。 半个月了, 啥事没有, 许云帆对于萧衡之的警告并没怎么上心。 今天蒋家人要过来一起吃饭,许云帆自告奋勇的前往美食城把许一接回来。 刚出城时, 许云帆眼皮一跳, 不加思索勒了一下缰绳调转方向, 大路不走, 却是突然朝着另一条山路驶马而去。 眼看快到山脚时,身下的马匹突然受惊, 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腿,许云帆眸光凌冽, 来不及多想,落地时滚了几圈,身影直接没入路边的杂草堆中。 靠他爹的,失策了! MD,今日来的人,明显有备而来,许云帆扬起脖子,正巧看到一只箭矢迎面而来。 美食城人太多,谁能肯定这帮人不会在那出手? 我艹! 被当成地鼠,一冒头就要被打的许云帆暗骂一声,一个翻身就往旁边滚,反手从腰上拿出手枪。 眼下,他必须将放箭的杀手先干掉,否则,自己迟早要被射成刺猬。 好在,以前他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否则今日真的回不去了。 按照箭矢射来的方向,许云帆找准时机,不断转移目的地,在手枪的射击范围内,砰砰砰就开了几枪。 “头,小十凉了。” 一杀手满是震惊的道。 一群杀手冷冷的盯着许云帆藏身的方向,“继续射,我看他能躲到及时,今日此人的首级必须割下。” 他们已经埋伏了数日,就为这一天,之前派出去的几帮人没一个回来,今日他们断不能失手了,否则日后如何在道上立足。 许云帆本想往山上去找个藏身之地,如今怕是不可能了,若是能上山,他敢保证,这帮龟孙决计找不到他。 连续干掉三个射箭手后,前方突然冒出了八个蒙面黑衣人,一个个手持大刀利剑,周身气势骇人,远非之前遇到前来刺杀他的武侍可比。 手枪里还剩两发子弹,他必须百发百中,否则,今日不出点血怕是有点难。 许云帆舔了舔唇,有种嗜血的跃跃欲试,很奇怪的是,换其他人,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只怕已经紧张的够呛,可许云帆却隐隐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果然,天才与疯子真的只有一线之间。 想要他的命? 痴心妄想! 他倒要看看,今天谁要谁的命! 许云帆本事不小,萧八等几个被派来暗中保护他的暗卫并未跟在他的身边,他们的主要职责便是保护几个小主子。 因此,眼下,许云帆是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了。 萧王府。 好不容易哄睡两个孩子,累的昏昏欲睡的萧衡之突然一阵心慌,整个人猛的惊醒过来。 “王爷,不好了。” 萧八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萧衡之只觉得心头一跳。 萧八身为萧家暗卫,不可能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除非…… 小秦家。 秦润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许云帆说了,今晚他想吃火锅,秦润答应了,这会正在熬制汤底,只是不知为何,忙碌的过程竟是失手打碎了几个盘子。 盘子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秦润手抖了两下,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怎么了?”方子汐看着发呆的秦润,不明所以。 秦润怔怔的抬头看向方子汐,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股不安让秦润害怕,眼里蔓延上几条血丝,声音颤抖的厉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许云帆,“云帆……云帆……我要找云帆……” 说着,秦润顾不上方子汐诧异的目光,转身就要往外跑去。 大门嘭的一脚被人从外头踹开。 萧衡之满脸急色进门,正好拦下了跑过来的秦润,“润哥儿,你弟弟他们还有小宝呢?你要去哪?听父亲说,你现在不能出门。” “父亲,弟弟他们都在家,您放开我,我要去找云帆。”萧衡之急切的问话,秦润顿觉一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袭来,无端让人恐慌难安。 萧衡之刚松一口气,一听这话,心又悬了起来,手都抖了,“云帆不在?他去哪了?” “发生什么事了?”秦斐俞正在堂屋屋檐下纳凉,发现萧衡之脸色不对,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萧衡之拉住秦润,“不能出去,鬼影阁的人来了,这帮人很危险,润哥儿,听父亲的话,你们好好呆家里,在父亲的人没解决掉这帮人之前,你跟几个孩子都不要出门。” 秦润不懂什么鬼影门,秦斐俞却是知道的。 武侍分有暗卫、死士等等,有些武侍只会跟随一个主子,只听令于某个家族或者某个人。 而有的武侍也就是所谓的杀手,却是专门做收钱杀人的买卖,只要给钱,银子到位,除了个别他们不愿招惹的大人物,其他人,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 而鬼影阁就是专门做这样的买卖,里头的杀手,有的是亡命之徒,有的则是天生的嗜血杀手,总之,无论何种原因,加入鬼影阁的杀手,哪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没做过几项任务,说出去都丢脸。 鬼影阁的杀手实力不凡,毕竟是做刀口舔血的生意,没点本事,谁敢去做? 在阁内,分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的杀手,每个等级的杀手,接受的任务难度不同,因此,费用自然也有所不同。 作为天级杀手,想请动他们出手,有时候,银子已经不是能够请动他们的筹码了。 而天级杀手,一旦出手,几乎没有失手过,可谓是令人闻风丧胆,一旦请得动这帮魔鬼,钱财到位了,不说朝廷命官,就是王爷亦或者是皇室中人,他们也是不惧,照杀不误。 鬼影阁这样势力的存在,可谓是令人惶恐不安,不说大商朝想将其歼灭,就是其他国对其也是恨的牙痒痒,毕竟,那些位高权重者,谁会喜欢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剑呢。 只是很可惜的是,鬼影阁的老窝在哪,除了阁内杀手,旁人是一概不知。 当然了,一般能动用到鬼影阁的,无论是卖主还是目标人物,都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些人,又有哪个会是无权无势之人? 也正因此,上层圈子有权有势的人都知道鬼影阁的存在。 秦斐俞当即赶忙问道:“衡之,他们来的是什么级别的杀手?” 萧衡之脸色沉的快滴出墨,“天级三人,地级七人。” 萧八接收到的潜伏在大商朝的武侍来信,一刻不敢耽搁就去找了萧衡之,萧衡之一查,好家伙,人家鬼影阁的人入京只怕已经有两三天了。 萧衡之那个慌啊,立马就往小秦家跑,得知几个孩子都在,他刚松口气,结果许云帆又不在,萧衡之额头一突,将秦润往秦斐俞那儿推,“斐俞,你看着孩子,我去找云帆,大商最近不老实,这帮‘小鬼’估计是冲我来的。” 可惜萧王府不好闯,秦斐俞住在小秦家,身边的暗卫也不少,唯独许云帆平日去哪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人家不盯上他就怪了。 这一次,萧衡之猜错了,这群杀手还真不是来刺杀他的,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许云帆。 谁叫许云帆这人太讨厌了,一个文官,偏偏要插手武官的事。 他给萧家的兵书让大商吃了十几次亏,大商屡次挑衅屡次失败,搞的士兵气势都衰弱了。 后来大商武将派人一打听,最后打听到了许云帆身上,据说,这位许少师不仅会排兵点将之道,因其乃萧家哥婿,萧家军所使用的最新型的武器就是来自他的亲情赞助。 这批武器太厉害,不仅能穿透大商士兵的盔甲,其射程更是不输于飞箭,明明只是一个小伤口,可就是这样的伤口足以让他们损失一批又一批士兵。 太可怕了,据探子所知,萧家军目前就只有几十把这样的黑色武器,奈何许云帆不做人,听说两国小打小闹了,居然还要送一批过来。 该死! 这人必须死,否则终成大患。 得知许云帆的存在,大商皇震怒,三皇子说的没错,此人也许就是一个变数,必须除之后快。 郭鸣雷得了大商皇的秘密令牌,不惜花费重金请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前来,目标便是取许云帆的项上人头。 “父亲,我要去,我要去找云帆。”秦润不知道什么鬼影阁,可看双亲严肃的样子,他就知道来人不一般。 许云帆只有一个人,要是真的被盯上了,他要怎么办? 秦润心慌的头晕脑胀,浑身都失了力气,可他不能倒下,许云帆还在等着他。 一瞬间,各种负面情绪席卷而来,一想到许云帆会受伤,甚至……秦润都快疼到窒息了。 “王爷,有消息了,城外……”萧八犹如鬼魅出现,将打听到的消息尽数道来, 萧衡之不敢耽搁,翻身上马。 …… 许云帆身上除了一把手枪,旁的武器再没有了。 他没有武器,可敌人有。 没有武器,那就抢! 此刻的许云帆双手持刀,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一副杀人杀上瘾的样子,嘴角带着嗜血无情的笑,眸中隐隐带着残忍暴虐的红。 这是杀人杀到走火入魔了吗,不,这是杀红眼了啊!! 噗嗤一声。 利刃划过□□的声音,许云帆又干倒了一个。 “你们三个是小强吗?真是怎么打都打不死,真是太讨厌了。” 许云帆歪头不悦的看着还站着的三个人,脸上被溅上的几道血渍,有的已经干透,有的却在往下流淌,白衣早已被敌人以及自己的鲜血染出一道道灼眼的斑驳,这样的他,有种疯批美人的既视感,但也有一种渗人的恐怖,看起来很是矛盾。 还没倒下的三个天级杀手,看着眼前居然还笑得出来的暗杀对象,这一刻,三人只觉得,这疯批之人,他娘的,比他们还像个杀手。 此时,他们三人身上已经被许云帆砍了几刀,对的,没错,就是砍,这小子下手可谓狠辣至极,那力度,好像恨不得将他们一刀为二。 “小子,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要在挣扎了,若是你乖乖的,我等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否则……哼。” 许云帆:“……” 打不过了,就想言语上击溃他的信心? 想的美,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他们就怎么能肯定,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真是开玩笑! 许云帆勾唇笑了笑,一言不发,挥动大刀就是干。 萧衡之带着十几个武侍还有一群侍卫赶到时,地上躺着几个黑衣人,这帮人无一例外,皆是被活活砍死的,断臂残肢,血液流了一地。 路边野草叶上溅满了血渍,地上一道道的血痕,无一不在说明,就在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许云帆手上紧紧握着的大刀,听到声音,不由转身去看。 他就那样歪着头,似笑非笑的,好像还没有杀尽兴,下一刻便能提着大刀杀过来,不分敌我全部杀了。 萧衡之等一众人见到这一幕,喉咙不由一紧一动,艰难的将视线从几个黑衣人身上移到许云帆脸上。 不知为何,看到面上带血的许云帆,众人莫名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心下大为惊骇。 就被吓到了! 萧八等几个暗卫没动,却已经在提防着许云帆,没办法,许云帆此刻的样子,分明就是杀红了眼。 萧衡之等人翻身下马,浑身是血的许云帆一动,做出了即要奔过来的姿势,秦润眼一下就红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眼,在与自己视线想交时,闪过片刻的恍惚。 看着满身是血的人,秦润一慌,顾不上心口锥心刺骨的疼痛,颤抖着喊了一声,“云帆,我来了,你不要怕。” “润哥儿?”许云帆像是没反应过来,喃喃的又喊了一声,“润哥儿?” “我在这里。”秦润心疼的要命,他疼都疼不过来的人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幅样子,看看这一身的血,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啊! 眼看秦润要跑过去,萧衡之拦住人,“等会,云帆这样子不对劲,你让他缓缓。” 许云帆的症状,秦润跑过去,没准他想都不想,直接把人当黑衣人同伙给一刀切了。 秦润挣扎了起来,巴巴的望向许云帆,眼睛红的吓人,“父亲,你让我过去,那是我的夫君,他是许云帆。” 许云帆被人追杀的时候,他得有多害怕啊! 看看,人都吓坏了。 “哎哟……”许云帆突然哀嚎起来,想是虚弱的小美人,手上的大刀哐啷两声掉地,整个人身形晃动了几下,又踉跄了几步,虚弱的往秦润这边走,“岳父,润哥儿,快,快扶我一下,我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快叫大夫,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在萧衡之错愕之际,秦润挣脱萧衡之的束缚,飞快的跑到许云帆面前,一把将人紧紧的抱住,“许云帆!” 这一声,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又带着尚未消散的害怕。 “我好疼啊!润哥儿,我被人砍了!!”许云帆脱力般的将全部重量压在秦润身上,催促道:“快回城,我要看大夫,我流了好多血,现在估计是流血过多头晕眼花的,TNND,这帮人他们砍我,我才杀人的,你别怕,你夫君就不是个弑杀的人。” “我知道的,你不是,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回城。”秦润喊来萧衡之,“父亲,快过来帮忙。” 第380章 右相被革了? 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 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 萧衡之众人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这帮人真的是鬼影阁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吗? 该不会是假冒伪劣货吧! 否则,对方这么多人, 居然全被许云帆干翻了? 怎么这么让人不可置信呢。 萧八哪里还顾得上许云帆, 上前翻了几个人的衣领,好家伙, 对方胸前的标记, 明明白白昭示着, 这人就是鬼影阁的天级杀手。 啊,天级杀手,就这?? 有没有一种可能,传说之所以是传说, 所谓的天级杀手有多厉害多强,其实是以讹传讹,被吹出来的? 这般想的萧衡之赶忙上前, “哦……哦, 父亲来了, 我们这就回城,萧八, 你带些人留下来打扫, 其他人随本王回去。” 萧衡之一碰许云帆, 这人就哎哟哎哟的喊, “疼啊,岳父, 好疼,我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 头晕的厉害。” 秦润闻言,一把将许云帆打横抱起来,朝着马车飞奔而去。 许云帆受了“重”伤,起都起不来,闭着眼,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副已经登极乐的模样。 可大夫看过了,许云帆身上有几道伤确实划破皮了,但都不算重伤,要是再送慢一些,伤口估计都已经愈合了,就是身上被踹到的淤青看着有点恐怖,有的地方紫中带青,估计不会消那么快。 大夫看了情况,让秦润萧衡之把人带回去,秦润不放心,“大夫,麻烦你再看看,我夫君是真的受伤了,这一路他都是晕着到这的,是不是外伤没有,而是受了内伤?” 大夫不太乐意了,能被萧王爷送来的人,他能马虎? “嘿哟,秦少爷啊,你莫不是怀疑老夫的医术?你且让太医院的御医来看也是如此,老夫可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还能看错?” 萧衡之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只觉得一腔真心喂了狗。 他担心的要死,这小子居然装晕? 当真是皮痒了,没被打够。 等大夫一走,萧衡之往许云帆发青的地方摁了一下,惹得许云帆哎哟出声,坐起身不满的看萧衡之,“岳父,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想给润哥儿换个夫君,想趁我伤要我命不成?” “呵,还能说这种话,看来是真没伤着,赶紧起来,我们回家了,省得你爹爹还有方哥担惊受怕的。” 许云帆又躺了回去,“不行,我现在还受伤呢,昏迷不醒着呢,岳父,我这样上不了工了,你托人给皇上带句话,我这样,怎么也得修养半个月才行。” 萧衡之悟了。 他就说这小子怎么会装晕,原来打的这个全盘。 秦润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时,许云帆虚弱的正巧醒了过来。 人一动,即刻可怜兮兮的望向秦润,委屈的小声喊:“润哥儿,好疼啊,我浑身都疼。” 许云帆什么时候喊过疼? 可现在他喊了! 看来是真的疼狠了。 秦润心尖都疼了起来,放好药,赶忙扶起许云帆,低下头亲了亲许云帆,像哄孩子一样,鼻尖轻蹭着许云帆的鼻,耐心又温柔轻哄:“你忍忍,待会我给你擦药就不疼了,你乖。” “嗯,我最乖了。”许云帆抓着秦润,“润哥儿,你亲亲我,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秦润立马就亲了许云帆好几下,许云帆这下子心满意足,像个虚弱的小美人似的。 一旁被当成空气的萧衡之:“……” 他娘的,他的剑呢! 这小子,就应该给他来上一剑才是。 许云帆让秦润将他被刺杀受“重伤”的消息放了出去。 这半年多来,京城官圈里不知有多少人办喜宴,喜宴不一定是婚宴,这老爹过生辰了,或者老娘过寿辰了办的宴席都叫喜宴。 同在朝中当官的,人家请柬送上门了,不去不好意思,许云帆问了其他大人,他们都准备的啥礼,好家伙,这半年他随出去的礼差点把他的私房钱给花没了。 这半年来,许云帆累的够呛,月例都没随礼出去的银子多,心里难免难受,现在他受伤了,大家不来看看,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来看了,要是空手来,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得知许云帆被人暗杀,方家几姐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住。 齐修泽几个作为姐夫的,一放堂便赶回家,同自家长辈手里接过早准备好的补品,带上媳妇就往小秦家冲。 许云帆还在屋里清点东西呢,一听几个姐姐来,脸上的笑意一收,换了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虚弱’的躺回床上,眼珠子滴溜溜的左右转了转。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担心的不行的方家几姐妹只恨不得上去脱了许云帆的裤子打上几巴掌,这小子可把她们吓坏了。 都说关心则乱,一听许云帆被刺杀了,她们哪里还记得自家小弟是练过的,这会看到许云帆一副要算计人的样,一看就知道,这人屁事没有。 齐修泽几个一进门就见到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是又心疼又气。 “小舅子,你这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沈如溪那个心疼哟,碰都不敢碰,生怕把人碰疼了。 林萧然站在一旁左右走了几回,“可是请御医看过了?” …… 几个姐夫一顿关心后,许云帆忍不住了。 “我被那几个狗子砍了几刀,那血是哗啦流了满地,你们看我脸是不是特别白?” 秦润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嘴角抿的死死的,并没去看许云帆。 他知道的,许云帆又开始吹大炮了。 没错,他是被砍了几刀,这是事实,大夫以及当天前去的侍卫都可以作证,毕竟许云帆衣服就划破了几道口子。 但许云帆说的,血哗啦流,那就太夸张了,大夫都说了,要是再送晚点,他身上的伤都愈合了,还用得着看个屁的大夫。 那死去的三个天极杀手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许云帆这人就跟泥鳅似的滑不溜秋,抓不着也就算了,他娘的,还砍不着。 一刀过去,也不知道这人的腰怎么扭的,换其他人,直接腰腿分离了,他倒好,就破了衣服。 至于许云帆的脸为什么那么白? 别忘了,这人男扮女装再化个妆,这群汉子还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一个劲的喊他仙女来着。 秦润深怕自己笑出声,坏了许云帆的脸面,只能生生的强忍着。 可他这幅样子,落在齐修泽四人眼里,俨然就成了一副悲伤痛苦难耐的样子。 也是,秦润那么疼许云帆的,许云帆受了这么重的伤,秦润只怕是都恨不得替许云帆承受。 齐修泽不忘安慰秦润:“润哥儿,你别担心,我家里有支几百年的人参,就是含一片都能吊命,回去我找奶奶拿了给云帆送过来,会没事的。” 床上的许云帆难得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那都是齐奶奶的,我哪里好意思拿。” 齐修泽这个富二代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要紧的,我奶奶有两支呢,来的时候奶奶就说了,要是有需要尽管拿,我看你脸白成这样,可太有需要了。” 许云帆点点头,“确实,我这次失血过多,就该好好的补补。” 方家几姐妹听都听不下去,只觉得丢脸。 他们小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是方许两家缺他吃还是缺他花的了,居然想出这种主意来捞钱。 几人看了眼许云帆就出去了,齐修泽四人愣了一下,不是,方才焦急忙慌恨不得飞过来看的人,怎么这会又变了一个态度,问都不问,关心也不关心一下就出去了? “哎,媳妇,你怎么了?”齐修泽追了出去,“你不跟小舅子聊聊嘛,他受伤了。” 方大姐瞥了眼床上的弟弟,违心道:“我……我看到他就难受,我弟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我……” 话没说完,方大姐就跑了。 齐修泽见状,心疼的不行。 方二姐三人也走了,再不走估计就得笑场了。 齐修泽四人回去后,好家伙,几家人一听许云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哪里还坐得住,赶忙的让人准备东西,当天下午就去小秦家看许云帆了。 “你小子,掉钱眼子里了,居然还装重伤,也不嫌晦气。”方大姐几人以留下照顾许云帆为由,家都不回。 “你啊,真是的,是不是迟来的叛逆期来了?”方四姐叹气一声,她们弟弟自小就乖的没边,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发烧感冒病恹恹了都不忘作天作地,唯独他家弟弟,乖得紧。 许云帆坐在床边,任由方二姐确认他的伤势,“大姐,你这话说的,穷我都不怕,还怕别的,你们没吃过穷的苦,当然不知金钱的好了。” 这话听的方三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以前许云帆不是没下乡找过她堂哥,跟着堂哥东村走西村逛的,听堂哥说,他资金有限,有一次下大雨困在村里,两天没能出去买肉,就吃红薯叶了,就这,第二年暑假许云帆还是跑去找他玩,从没没喊过一声苦。 可今天,许云帆却说了这样的话。 可见她们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肯定是吃了苦头了。 方三姐握着许云帆的手,自个脑补到差点没哭出声来,“小弟,你想要什么跟姐姐说,姐姐给你弄来。” 许云帆立马就来了,“姐,他们欺负我,那么多人砍我一个,还想乱箭射死我,要不是我够警觉,只怕这会真的要成刺猬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买凶杀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用说了,肯定是那劳什子大商三皇子干的,他奶奶个腿的,敢动我们方家的外孙,真是反了天了。”方四姐怒不可遏,拍着床侧,说话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方大姐定定看了许云帆好一会,“小弟,你想怎么搞他?” 她知道的,自家小弟不是会吃亏的人。 许云帆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其实之前他离开大晏的时候,我也弄了他一会,不过是他先出的手,我不过是还击罢了,谁知道他再还击时舍得下这么大的功夫,这个仇,不报是不可能的了,他奶奶个腿的,我一定要亲自砍了他不可。” 这一次刺杀,可以说是危险重重,要不是他武力扎实,这会小宝都可以摔盆了。 “好,大姐给你打一把剑,不过,你能去吗?” 许云帆:“……” 是了,他一个文官,还真去不了。 许云帆出了事,缚青雩大为震怒,可以说,这事就像一条导火索,将缚青雩积压已久的不满彻底爆发了起来。 朝廷上,缚青雩将手中的奏折往右相跟前一丢,“右相,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外孙啊,看来朕对你还是太仁慈了,以至于让你都忘了,这个国家是谁说了算。” “陛下,微臣冤枉啊!”右相看清奏折上的内容,腿都软了,他也没想到郭鸣雷玩这么大,他不过是给郭鸣雷去信,说了许云帆最近搞出来的事,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哪知,鬼影阁的人这么不中用,那么多人,居然杀不了许云帆。 明明一切都在秘密进行,怎么会…… 其他大臣还想替右相说两句,萧衡之站出来了,缚青胥瞥了眼大理寺的宋大人,又拿了证据出来,“陛下,许少师当真是可怜,就因他寒门出身,右相处处挑难于人,大商三皇子一事,若不是许少师出头,我等百官脸面何存,可为这事,右相竟是意欲将许大人置于死地,此等度量,当真有辱我朝右相之风度。” 说完,缚青胥又拿出一众证据,证明右相私底下与郭鸣雷是何等的亲密。 之前许云帆遭遇了一次暗杀,发现出手的人是大晏武侍,许云帆便让缚青胥留意右相的一举一动。 缚青胥手里有先皇留下的死侍,这些死侍神出鬼没的,右相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一举一动,实则早被死侍全部看在眼里。 右相最近为什么老实了,还不是不想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罢了。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许云帆的实力。 用右相的话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后宫不得涉政,所以大商皇会出兵,真的与他没关系。 哪知萧衡之拿出来的证据直接把他打下谷底,缚青雩扫了一眼右相的人,“铁证如山,谁想求情的吗?都站出来,正好朕全把你们这些全部处理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 一下子,右相的人全部跪了下来,纷纷磕头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啥,右相就这么被处理了?不是吧,我还没出手呢,这不太符合剧情走向啊。”听闻右相被革职一事,许云帆躺不住了。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再跟右相暗地里斗个几百回,你买凶暗杀我,我花钱雇佣武侍暗杀你,怎么也得来上几个回合了这人才下线,毕竟如此一个大boss就这样在他不在场的时候下线了,这未免太虎头蛇尾了吧。 萧衡之一巴掌呼过去,啪的落在许云帆后背,“那你还想怎样啊?买凶对二品大臣下手,宋大人出手,人证物证具在,右相再喊冤也没用,你小子可以的,究竟有多招人恨啊,我还没见过右相这般几次三番想要一个人死的,你小子做到了。” 许云帆:“……哎哟,岳父,我都不想说你了,没被人惦记,这是很自豪的事吗?这只能说明我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了,岳父,你们该反思反思一下自己了,有时候,被人这么恨的牙痒痒,不是我招人恨,而是能力太过出众,惹人注目,直白点就是,人家那是羡慕嫉妒恨的。” 萧衡之:“……” 萧衡之甩甩衣袖走了。 380-390 第381章 三国合作 右相一下台,郭鸣雷迟迟…… 右相一下台, 郭鸣雷迟迟盼不到杀手回去复明,而东津国已经准备就绪,就差大商皇最后的决策了。 大齐的人走了, 大商皇安插在大齐的探子来信, 这一次,大齐选择袖手旁观, 也就是说, 他们打他们的, 大齐不会派兵支援大商,也不会支援大晏。 大商群臣纷纷觉得有诈。 大齐这是什么意思? 两国,他一国都不帮,是不是野心太大, 妄图在两国两败俱伤后一并将他们吞了? 这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都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大晏如今的发展可以说了如潮般迅猛,再等下去, 待大晏强大起来了, 他们便由主动地位换成被动一方。 听说大晏如今靠出口食盐就能赚好大一笔银子, 而且他们还开了铁厂纸厂等,可以说, 大商与大晏的蜡烛生意等几乎已经断了, 若是把大晏攻打下来, 大晏如今的财富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只要把有技术的人抓来, 威逼利诱也好,总归这些都能为大商带来一笔财富。 一想到这些, 大商皇就眼热,当即做好决定。 小秦家。 最近秦润很忙,东边境打起来了, 秦谦已经带着秦斐俞前往边境,秦润不仅要忙生意上的事,还得时刻留意有关秦斐俞的消息。 东津国的士兵习惯了马上作战,大晏士兵却是不擅长的,而且打了之后,秦斐俞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帮人好似在诱敌深入,对方故意装作战败的样子,要是换以前,他们大抵要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了。 可秦斐俞却举手示意士兵们停下,放弃追敌。 “将军,怎么不追了?”秦副将勒住缰绳,不明所以。 秦斐俞皱着眉头,“太奇怪了,你们没发现,这一战我们胜的太容易了吗?东津国士兵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弱的,很显然,对方是想咱们追上去。” 两军交战的地方并非一片平地,东津国边境过去二十里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崖, 许云帆给的军书,秦斐俞坐月子时看过了,若是东津国早有准备,将他们引过去,到时候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了。 连续打了半个月的仗,秦谦等将领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 “云帆!” 许云帆刚从国子监出来,秦润就冲了上去,紧紧的抱着许云帆,就好像,抱住这个人了,就能驱散他心底的不安。 秦润知道,许云帆就是他的全世界,有许云帆在,他就不需要怕,他的事,许云帆都会给他解决了。 所以,在从秦主君两人口中得知秦谦受伤一事后,秦润慌了,迫不及待的跑到国子监门口守着,只为能够最快的见到许云帆。 只要见到许云帆他就不怕了。 “怎么了?”许云帆反手搂着秦润的腰,温和的眉眼一拧。 熟悉许云帆的人都知道,许云帆这是不高兴了,而他不高兴,那么让他不高兴的人就惨了。 秦润抱着许云帆,大口呼吸着许云帆身上淡淡的香气,“爷爷出事了。” “怎么回事?”许云帆问的很冷静,不是他无情冷血,秦谦出事了,这人居然一点不着急。 而是他知道,遇事必须冷静,才能在最理智最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秦润紧紧抓着许云帆的手,“东津国他们有牛。” “牛??”许云帆愣了片刻,“东津与东武国一样,适合搞畜牧业,有牛很正常的。” 秦润摇头,“那不是一般的牛,东津国的牛很大很高,几个人都砍不死,爹爹的来信上说了,那些牛,有的比士兵还要高,身上又戴着盔甲,一路横冲直撞,牛角一顶,直接能把人肚子刺个对穿,直接串在牛角上了。” 许云帆:“那些牛是不是毛很长?” “是的,爹爹说,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牛,很恐怖,爷爷就是被那些牛给弄伤了。” “那不是普通家养训化的牛,那是牦牛。”许云帆不知道东津国是用了什么办法将牦牛弄到东境去的,据他了解,这些牦牛都是生活在两千米以上的高海拔地区,但也不是说,牦牛到了平原就会死了,不过其多多少少肯定会受点影响,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就算有影响,这群牦牛的破坏力乃至战力还是很强的。 东津国的地理环境确实很适合放羊牲畜,估计这帮人这些年养了不少牦牛,既然他们养了牛,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帮人还养了其他玩意? 要知道,对于见多了的东西,人们并不会觉得恐怖,对士兵而言,敌人手里的刀剑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他们打心底里认为不可战胜的猛兽,比如狼什么的。 许云帆拍拍秦润的肩膀,“不用担心,我这就给爹爹去信告诉他如何对敌。” “你有办法?”秦润顿时就不慌了,他就知道,许云帆无所不知,同样的,这人也无所不能,许云帆最厉害了。 而这么厉害的人,是他的。 许云帆在秦润额上落下安抚性的一吻,“有的,看来这些牦牛,大抵就是东津国的一大杀手锏了。” “对了,爹爹还说,东津国从大商偷偷买进了一批盔甲,一般的大刀都刺不破,很是麻烦。”秦润讲了很多,许云帆静静听着,果然,这一次东津是有备而来。 许云帆不时嗯一声,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等秦润讲完了,“没事的,润哥儿,你要相信爹爹,他有经验,回去了我会给他写信怎么对付那些玩意,你不用担心,对了,爷爷的伤势如何?” “大夫说断了两根肋骨,需要卧床一段时间。”秦润说着,眼里蔓起一层水雾,秦谦对他一直很好,秦润是秦家的长孙,对长辈来说,意义本就不同,后来秦润又吃了十年的苦,秦谦就更疼着秦润了。 自秦润回京后,秦谦是事事以秦润为先,生怕他受半点委屈,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从没有让秦润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如今爷爷受了伤,秦润一个哥儿,自然是担忧的不行。 许云帆:“不用担心,回去了你找点补身子的给爷爷寄过去,之前我装伤在床的时候,老齐不是给我送了人参?你把它给爷爷寄过去吧。” 对于秦斐俞的能力,许云帆还是很有信心的,奈何,如今的大晏腹部受敌,北境那边有萧家军镇守,因大商兵力远在东津之上,东津还得分一部分兵力防御东武国的可能趁虚而入,因此,身为大将军的秦谦甚至将部分兵力往萧家军那边调。 古时候调兵遣将不仅消耗体力,也是一件极为耗费时间的事。 许云帆隐隐觉得不对劲,回到家后,将秦斐俞的来信又看了一遍,隔天再上个朝打听北境战况,得知大商加派了六万兵力,数量上远超过萧家军驻守在北境的兵力,秦谦与缚青雩不得不抽派兵力前往北境。 听闻大商之举,许云帆短暂的像是神游天外,缚青胥见状,“云帆,你在想什么呢,都退朝了,还不回去?” 不应该啊,以前许云帆下朝最是积极了,福公公刚喊退朝,他人就没影了,不像今天,他走的快到大殿门口了,这人还站在这里,搞的他跟萧衡之对视一眼后不得不返回来。 萧衡之:“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岳父,这不对劲。”许云帆拧紧眉心,“岳父,胥叔,你们可有东津地图,就是东津过去几个小国你们可有掌握最新情况?” “有。”许云帆少见的如此严肃,萧衡之不敢耽搁,赶忙让人把东津国地图拿了出来。 许云帆一看,食指在东津国过去的东伊以东单国上点了点,“岳父,这两国你们最近有留意过吗?” “东伊与东单国吗,这……”萧衡之仔细想了想,“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收到这两国的消息了,这两国都是小国,之前东伊发生了一次地龙翻身,我朝与东伊在生意上便断了。” 这一次,东伊至少需要花个几年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许云帆记起来了,之前在大梨村的时候,徐致风确实同他说过隔壁小国出了事,很多村民的黄豆花生都卖不出去,这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当时他也没多问,这会看到东伊距离东津这般近,再看东单国,好家伙,更近,大晏身为大国,就算要实时掌控周边几个小国最新动态都不容易。 “岳父,这两国,我记得兵力也是不差的,但真论起来,比起东津还是差远了。”许云帆扶额,他还记得,书上写的有关东单国人的介绍。 据说东单国是个男权至上的国家,这里所指的男权并不包括哥儿。 在东单,哥儿与女子的地位极为底下,可以说,他们的存在,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生育工具。 有的哥儿一旦被大夫判定没有生育能力了,这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沦为家族里的奴隶,若是连活都干不了,便逃不过一个被玩死的下场。 至于女子,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是年前一个,年尾一个,从十四可以嫁人开始,她们的身份就是比之哥儿更为高级的生育工具。 别看在东单国,女子哥儿的地位低,但东单律法明确写了,若是溺死幼婴,那是要被判处死刑的大罪,而且,朝廷还会给十四岁以下的哥儿姑娘发放补贴。 也正因为有律法的约束以及政策的诱惑,东单国并未因为重男轻女而出现光棍娶不到媳妇的现象。 但也因为他们不知节制的狂生猛生,东单国在短短十几年,从以前的地广人稀到如今的人口积压,由此可见,东单国大抵是不缺人的。 奈何,东单皇只想着增加人口,扩大兵力,却忘了经济方面的发展,这才致使东单国依旧是个小国。 东单国在东伊后边,却又临近东津,大晏使者若是想前往,要么经过东伊,要么经过东津。 而东单国又是一个很排外的小国,大晏派商队使者前往,可惜,这贸易一直没能做起来。 生意做不了,前往东单国的路又不好走,久而久之,东单国的最新消息便滞后了。 许云帆指着东单国:“岳父,胥叔,你们可有想过,如果东单国被东津打下来,或者两国合作了呢?” 不要觉得这不可能,古时消息传递本就存在一定的延滞性,更不用说,东单国还有东津与东伊“挡”着,纵使大晏派人“守”着附近小国的情况又如何。 缚青胥笑道:“不可能的,若是他们打起来了,我们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不能打,那么合作呢?人家私底下偷偷的合作了呢?胥叔,不要觉得此事不可能,东津国隔着我们大晏,大商人都能绕过大晏,明目张胆的拉拢帮手,东津为什么不能私底下与东单合作?” 明知大商与东津合作,大晏为何不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反击?大晏要如何反击? 大晏在四大国中排行最末,缚青雩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了,有的事,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敢轻取妄动。 那么,东伊国有没有跟大晏一样,明知东单与东津国合作了,又因为种种原因反击不起来,最后只能“同流合污”? 萧衡之沉声道:“所以,你觉得,东津国会答应与大商合作,是因为他们三国已经联手了?这可能吗?我们并没有收到消息啊。” “有什么不可能呢,”许云帆叹口气,“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东津这一次玩的太大了吗?面对大晏秦家军,以及东武,他敢同大商合作,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啊,难道他就不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吗,要是大晏不败,大商就过不来,那么,东津为何愿意冒险?除了这三国联手,其他原因,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萧衡之与缚青胥相互看了一眼,东津出兵,他们也觉得不对劲,如今许云帆这么一说,虽然觉得很不可能,可除了这个可能,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来了。 缚青胥问萧衡之:“东单国有多少人口来着?” “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萧衡之翻了一个白眼,东单国要是做假,他们大晏难不成还能跑过去帮人统计人口吗。 许云帆:“十几年过去了,书上记载,东单之前有两千多万人,现在……” 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据许云帆所知,华国历史上,一个国家也就几百万,人口最多的时候也就三四亿左右,可在这儿,一个小国就有几千万人了,大晏朝就有几亿的人口。 不管这些了,都架空朝代了,哪能事事相同。 缚青胥打了一个哆嗦,“十几年过去了,只怕东单国现在的兵力就得增加好几万。” 这都还是少的,要是真的打仗了,东单肯定是全国大量征兵,到时候,一家子十几个汉子就征他个五六个,这就不只是几万的兵了。 许云帆:“如果大晏的东防线被突破了,萧家军想反过来援助,这段距离,你们认为,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在士兵长途跋涉消耗了大部分体力后,你们觉得他们的战斗力还剩几成?眼下大商不断增加兵力,如此就给我们造成了一个错觉,需要调兵前往北线,我朝兵力也就那么多了,一道东津突然将隐藏起来的兵力全部放出来,打的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云帆话没说完,缚青胥、萧衡之便听懂了。 缚青胥急忙找缚青雩去了。 许云帆的顾虑不无道理,在看到德蒙诺来信上写的,不解东津哪里来的兵力同东武国对抗时,缚青雩彻底急了。 “许爱卿,此事,你觉得应如何解决?”缚青雩有想过把调往北境的兵力撤一部分回来,奈何此举并不明智。 许云帆:“所以啊,皇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不就到了吗。” “你的意思是?” “临近东境两府的义务兵可以紧急征召回来了,如果两府义务兵还不够,其他府便可继续顶上了。” “可是……如此,百姓就该恐慌了,以前征义务兵,大家伙踊跃报名,如今把人征回去,只怕……” 许云帆叹道:“皇上,战争本就令人人心惶惶,以前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大家伙都踊跃报名,那么今日,你应该想办法让他们知道,家是小国,而国,则是千万家。今天,我们大晏需要他们,这是大晏百姓,是大晏子民的国家,国家有难,国家有需要了,身为子民,他们应该要同你共渡难关,国破便家亡,海晏则河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必须让他们深刻的了解起来。” “犯我大晏者,虽远必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上,这些事,难道还用臣教吗?” 缚青雩:“……谁让你点子最多。” 许云帆撇嘴:“臣还有其他大事要做呢。” 虽然很不想做,但必要时刻,他必须狠下心,做出选择。 大晏人的命是命,东单国的人也是命,许云帆不想在战场上选择使用那些东西,可有时候,很多事就是事不由人。 战争打的越久,对百姓来说越是艰难,六年时间,大齐只有六年时间不会出兵插手,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将这场战争尽快的打下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威慑,让东津三国怕了,不敢再打了。 缚青雩也知道,许云帆管的事多,最近也忙的很。 没到半个月,路凡又来了。 之前德蒙诺想把路凡以及扎利接回东武国,奈何这父子两离开了东武,有点像脱缰之马,已经不听话了。 “路凡叔,是不是二皇女又给您来信了?”许云帆并不意外路凡会上门来,这段时间,路凡来小秦家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路凡:“嗯,诺姐说了,东津国那边不太对劲,据东武探子传回的消息,他们的兵力不止表面上看到的这些,在与东单接壤的边境上还有数万大军。” 第382章 粮食紧张 这些事,德蒙诺不好明面…… 这些事, 德蒙诺不好明面上告知缚青雩,毕竟这种事,没有证据, 一个不甚就要被扣上扰乱军心的罪名了。 但由路凡来帮忙传递消息, 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 “数万大军?”许云帆曲指点在茶几上,“二皇女可还说了其他的吗?” 路凡犹豫了一会, “有, 她还是想让我带扎利回去。” 许云帆明白了, 德蒙诺这是有点急了,她对大晏能够取胜一事产生动摇了,所以才会再次提起让路凡带扎利回去。 德蒙诺知道的,路凡要是回去, 不说萧衡之,就是叶侯府的人都会派兵将他全须全尾送回去,但扎利自个回去的话, 他们上不上心, 就看扎利在他们心中值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了。 “路叔要回去吗?”许云帆问的很直白, 说的更直接,“如果你要回去, 我可以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回到东武, 当然, 你要是不回去, 就扎利一个人,看在他同润哥儿交情的份上, 此事我自然也会上心,断不会让他半道被人劫了去。” “不过路凡叔要想好了,您这一去, 少则几年,多则就再没机会回来了。”叶侯爷是知道自家哥儿亏欠了路凡,如今叶方正婚也离了,整个京城都知道叶家世子对东武皇夫死缠烂打了,要是路凡再走,为了叶思凡,叶侯爷不会再放任叶方正“胡作非为”下去。 路凡心尖一颤,纠结片刻,“我再想想吧。” 许云帆:“是该好好想想,你跟叶叔的事,外人是给不了你答案的,人们常说破镜重圆只会重蹈覆辙,重归于好也是假,感情的事,一旦有了裂痕,修复好了都回不到以前,因为心有芥蒂,这东西是很难修复回去的,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七年呢,有时候放不下,不是因为恨,也有可能是旁的原因,总之路叔你自己想想吧,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没人会责怪你,毕竟没人有这个资格。” 闻言,路凡怔了半晌。 叶方正这段时间对他的追求,认错,讨好,他看在眼里,叶侯爷亲自上门替儿子道歉,他也看在眼里,这老的小的一起出动,一下子让他感到了压抑。 就好像,他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再不跟叶方正重归于好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毕竟外头的人都是这么说,他们都说他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子,能让叶侯爷低声下气,让叶世子惦记十几年,别真把自己太当回事拿捏着了。 虽然明面上没人会在他跟前说这些,但私底下多的是人觉得他矫情。 受的气太多了了,总得通过另一种方式吐出来。 路凡叹了一口气,“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许云帆笑了笑,注视着路凡,“答案?这么久了,其实路叔应该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你还不敢肯定,生怕重蹈覆辙,再一次落到当年狼狈逃离的境地。” “我在动摇。”路凡很苦恼,他的烦恼,他的犹豫不知该对谁说。 真的很可笑,在他出生的地方,除了扎利这个毫无血缘的儿子,他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就是好友都没有,他的心事,不知该向谁人述说,没人可以为他指点迷津。 “云帆,我有好多话不知道该对谁说,萧王爷于我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贵人,我的纠结犹豫,不能跟他述说,扎利又是个不带脑子出国的,他根本不知我在纠结什么。” “这段时间,叶世子确实说了很多类似道歉的话,也给了我很多,房子,他买,我的吃穿用度,他都要插手,他好像在尽所能的弥补我,又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我讨好我,说实话,这样的他,看的我是既觉得解气又心生不忍,我不知道他到底改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来真的,十几年了,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所谓的喜欢是一种长久的执着还是旁的,我太怕了,所以多疑多虑,整的自己都怕了,不敢迈出这一步。” 许云帆沉默了片刻,脑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德蒙诺很疼扎利这个孩子,就是东国的德蒙皇帝对扎利也是宠爱有加的。 如果东津三国真的联手了,东武会不会有其他想法,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如果扎利留在大晏…… 所以,德蒙诺也是在担心他们会对扎利有旁的心思吧。 许云帆只觉得好笑,当初德蒙诺愿意让扎利过来,本就出于对他们的信任,但身为母亲,她会担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许云帆单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慵懒中又偷着股舒适的惬意,嘴角上扬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很放松的人或事。 “路叔,一个人有没有改,他是不是爱你,其实并不需要对方为你死,看他为你掉多少眼泪,爱的表达有很多种方式,不需要对方为你或者你为对方做了什么牺牲,爱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细水长流,彼此相爱的两人,可以爱的死去活来,也可以平平淡淡,就像我跟润哥儿,我知道他很爱我,为什么?因为细节,因为我深切的看到并感受的,他看向我时的眼神,他亲我时加速的心跳等等,无一不在告诉着我,他是喜欢我的,他的爱很轻,却又无处不在,以至于,没有他我就不行了。” 最后,许云帆语重心长来了一句,“这人要是不喜欢你,你做的再多,对方也不会为此心动一点,有的人甚至都懒得看你做了什么,经受了什么,因为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与他们无关,只有对你动了心,喜欢你的人,才会将你吃过的苦头尝过的甜努力的记下来,也许有的事,连你自己都记不住,但对方却记住了,如果没有心,是做不到这一步的,再拿我做例子吧,你应该知道我是过目不忘的,但那些我不上心的,觉得无关紧要的,我也是懒得记的,所有,有时候能不能记住一件事一个人,与记忆力无关。” 路凡静静的听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他不是无声的落泪,而是哭的很委屈放肆,像是要宣泄所有的不满似的。 站在外头听了半晌的秦润在路凡身上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明知身份差距悬殊,在对方跟前那么的自卑窘迫,却又忍不住的想靠近,再靠近一点点,不受控制的,哪怕是飞蛾扑火都在所不惜。 只是他比路凡更幸运,他的所有付出,许云帆都给与了回应,甚至是给了他更多的意外之喜。 小秦家外头,烈日底下,叶方正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站在那儿,既不找阴凉地避避,也不回马车上等着,近乎自虐般的固执的站在那里。 秦润劝不动,便也不劝了。 路凡哭了很久,许云帆都怕这人脱水了,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拍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更没有问路凡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第二天,路凡交给商队一封信,但他跟扎利都没有走。 许云帆扫了一眼身旁神色反差巨大的父子二人,扎利这人依旧没心没肺的,许云帆一度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居然还担心这人会不会把秦润给挖走,他当时到底是有多小看自己的魅力啊! 没心没肺的扎利挠挠头,左右看了一圈,“三父,他们都走了,我们还不回家吗?我想去找思凡玩了。” 听听,这话说的就很傻气。 路凡扭头看着扎利,一下子就明白了德蒙家族为何要隐瞒扎利哥儿的身份了。 这傻孩子,要是个哥儿,只怕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呢。 路凡心累,“你就那么想去找思凡玩吗?一点都不想回东武,不想你娘吗?我以为你也想回去了。” 扎利抿了抿唇,苦大深仇道:“啊,三父,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回东武啊?回去了我娘就会罚我去铲马粪,还让我去捡牛屎,我不喜欢做这些活,有的牛不听话,它还踢我,可脏了可疼了,不过我也是很想娘的,可惜回去太麻烦了,我也只能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有时间去想娘亲就好了。” 路凡:“……” 要不是扎利每天吃好喝好笑嘎嘎的,还胖了好几斤,估计这会他都要信了这小子的邪了。 远在东武的德蒙诺一家收到扎利、路凡的回信时,只觉得心塞的紧。 “三弟这小子八成在大晏玩疯了,哪里会舍得回来。”扎利大哥冷哼一声,他听其他前往大晏的武侍说了,大晏京城可好玩了,不仅美食多,就是乐坊里的舞曲也是让人回味无穷,特别是那什么蓝衣仙女,就一个“美”。 扎利大父看了眼德蒙诺,“你跟陛下是想收手了吗?” 东津国兵力太强,强行打下去,东武损失不小。 “已经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收得了手,一旦收手了,待东津攻下大晏后,下一个就是我们了,更何况,我们已经出手,东津皇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如今,我们只能同大晏合作,咬牙打下去了,如此,一旦大晏赢了,咱们东武还能落个好名。” 大晏不知东武具体兵力,难道自家人还不知道吗。 一直沉默的扎利二哥突然道:“娘,听说三弟与许少师以及秦东家交情不错,我们可不可以……走一下这条关系,把粮草一事解决了?” 东武国与东津国一样,属于畜牧业国家,只有一部分地区适合种植水稻玉米等做物,但种植最多的还属小麦。 古代粮食产量本就低,打仗本就是一件消耗人力物力的事,东武的粮食确实有点紧张了。 德蒙诺招手喊来其他人,询问秦家军粮草可否充足? 最近德蒙诺太忙了,很多事,自是不能处处过问,之前在大晏,她倒是听说,许云帆推出了新的种子,各个县的厂里又利用红薯渣以及其他“废料”制成了肥料。 这些肥料堪比牛粪猪粪,不仅可以提高土壤肥力,据说还能提高农作物产量。 一开始,她还怀疑,什么种子还有肥料这么邪门? 可这会听到武将所说的,秦家军不缺粮草,半个月还能吃上一次腊肉,甚至还有一批粮草正在运来的路上后,不由震惊,“大晏当真不缺粮?” 当年她去大晏时正好是冬天,沿途的田地都是荒的,哪里能看到什么农作物。 德蒙扎吉羡慕不已道:“二皇女,大晏粮食应是不缺的,据路三主夫来信所说的,大晏大司农这两年都在致力于此事之上,大晏地大物博,有的地方一年可种两季粮食,加上大司农传授的更为那什么,就是许少师说的科学种植的办法后,有的地还能种植两种农作物呢。” “这位许少师怎么会的这么多?”扎利大父不由对这个事事皆有他的传说的许云帆好奇起来,“这个肥料是不是种什么都可以放?” 要说对大晏的事,最了解的应当是德蒙扎吉了,“非也,听说这些肥料是看农作物还有土壤肥力来放的,总之,种田也是一门学问,许少师与大司农这一合作,可以说是大晏百姓的福音,百姓有了粮,肚里有油,手上有银,身上有衣,住有房,百姓安居乐业了,何愁国不强。” 大晏有的地区很穷,十里八村都不见得有一头牛,就是耕种的农具除了锄头还是锄头,如此,百姓累死累活,十几亩地全翻一遍,手还要得吗? 没办法,还没功名在身的许云帆当时做了什么? 他让人做了犁,还将通过齐家的关系买进来的几百头牛全部找人训练了一番,随后将其分了出去。 至于百姓穷,没有银子买种子肥料,很好,先赊账拿货,后期再补上。 遇上那等冥顽不化的百姓,没关系,大家都用新种子,你不用也得用,主打的就是强制。 民不与官斗,诚然一开始有的百姓怨声载道,声称商官勾结了,还说什么大司农无法无天了,竟是强制百姓花钱买种子。 玉米种,稻谷种,他们家里都留好了,结果还得花这个冤枉钱,官不为民,还助纣为虐,真是没法活了。 以前许云帆是被骂过的,可前期这帮人骂的有多恨,后期就有多香。 他娘的,这玉米是咋回事? 怎么可以长的这么长又这么饱满的? 看着院子里金灿灿的玉米,这帮汉子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田里的稻谷就更厉害了,谷穗沉甸甸的,垂的都快将稻杆压断了似的。 所以说,许云帆看似就做了一点小事,为何能在金榜题名当日一举连登二品之列? 他能与大司农联手让百姓吃饱饭,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难怪,百姓会拥戴他。 正因为百姓的拥戴,在许云帆决定亲自前往东境击退敌人,各地义务兵纷纷自告奋勇,哪怕不是上级下的召令,这帮人还是自发的来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谁也没想到,许云帆的猜测成了真,三东果真联手结盟了。 秦斐俞的信经由八百里加急送到缚青雩手里时,缚青雩大惊失色,半夜便让人将大臣喊来上朝。 没办法,三东有多少兵力? 那不是几万,不是十几万,而是几十万精兵啊! 许云帆大半夜被通知要上朝,迷瞪瞪的坐在床上,几缕头发叛逆的翘起来,秦润压都压不下去,“云帆,伸手,快,皇上很急,不能耽搁了,父亲已经出去了。” 缚青雩半夜传唤,萧衡之一听事关东境,所有瞌睡一下子跑干净,外衣一套,脸都顾不上洗,甚至连哥婿都忘了带,马车都不坐了,直接带着侍卫骑马就走。 许云帆出到院门口时,哪里还有萧衡之的身影,“岳父走了啊,怎么不等我呢?” 一旁的秦润不说话,只觉得许云帆问的都是屁话。 就许云帆这样慢吞吞的,只怕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但要是凑热闹,这人就跟兔子似的,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父亲急,东境那边毕竟是爹爹他们防守,父亲肯定是不放心。”秦润也不放心,可他没办法,他一个哥儿,无官职在身,没有上朝的资格,再急又能如何呢。 许云帆摇摇头,“急也不急于这一时,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身子骨差的很,骑马的话,估计得散架了,等他们到皇宫,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岳父跑的再快,无非也是快一步知道皇上大半夜的喊人所为何事罢了。” 东境的事,能让缚青雩如此着急,还能是什么事。 许云帆早料到了,“润哥儿,三东如果合作了,这次与三东之战,对爹爹他们来说便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硬仗。” “夫君!”秦润紧紧的抓着许云帆宽大的袖子,官袍就是这样的,袖子宽大。 千言万语,所有的担忧,全在这句夫君里。 懂的人,不需要你多说。 许云帆转过身,看着一脸沉重,像是要哭不哭的秦润,无奈一叹,伸手捏着秦润的鼻子左右轻轻晃了两下,等人觉得难受了才放手,“想什么呢,不过三东合作罢了。” 秦润抬眸看着许云帆,有时候,他是真的搞不清楚许云帆,明明这人每天早晚都要刷牙,可他说出口的话,口气怎么能这么大? 只怕半年不刷牙的汉子都没他这么大的口气。 “云帆,三东合作,那就是几十万精兵,这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百姓知道了,大晏只怕要乱了。 为何会乱? 临进东境的府城,百姓会不会因为害怕举家搬迁? 这一搬,问题将会接踵而至。 到时候,京都虽不会乱,但周边百姓人心惶惶,地谁敢种,生意谁还敢跑?到时候,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经济只怕又要退回去了。 一场战争便可以使一个国家的发展倒退十几年,这些话不是开玩笑的。 第383章 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许云帆冷声道:…… 许云帆冷声道:“三东合作就让他们合作吧, 既然不听劝,那就得做好接受大晏反击的准备,润哥儿, 别怕, 我之前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秦润埋在许云帆怀里,以此获取短暂的安全感, “什么?” 许云帆以前说的话太多了, 秦润并不清楚他指的哪句。 “就我说过的, 秦家若是有需要,我不会袖手旁观,只要爹爹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去到他的身边, 我说到做到,不是开玩笑的,这些话, 你还记得吗?” 秦润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一颗又一颗, 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是的, 他太担心秦斐俞秦谦了, 还有秦家的兵, 他太担心他们了。 在他心里, 许云帆是无所不能的,这个人仿若神明一般的来到他的身边, 改变了他的一生,在他看来,许云帆是那么的无所不能。 可这样想的时候, 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 在无所不能的人,他也是肉体凡胎,会受伤,会流血,也会因为自己的偏心而伤心。 他疼爹爹爷爷,疼秦家的兵,为什么就不能疼疼许云帆呢? 所以,他又自私的不想许云帆去。 这些情绪快把他拉扯成两半,他哽咽着,唇瓣都在颤抖,“可是我不想你去,我怕你受伤,但我又想去帮帮爹爹他们,我不知道怎么做,我既怕你受伤,又怕爹爹他们不敌。” 许云帆理解秦润的心情,一边是秦斐俞以及几万秦家兵,一边是夫君,他的抉择是艰难痛苦的,“润哥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什么?”秦润哭的鼻尖都红了。 许云帆看秦润哭成这个可怜样,不厚道的笑了起来,“那就是你家夫君我可是很惜命的,夫郎还没……” 这话不能说的太大声了,让外人听了去该觉得他不正经了,许云帆凑到秦润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润都忘了哭,脸直接爆红,恼羞成怒似的轻捶着许云帆的胸口,“你……怎么这么不正经,说的都是什么话,快去上朝吧。” 许云帆咯咯笑,“这会怎么不哭了?不想让你当寡夫你还不乐意了?” “胡说八道什么,快走吧。”秦润臊红了脸,推着许云帆往马匹那儿去,嘴上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别仗着我宠你就为所欲为了,明明还很紧,哪里会松,你不要瞎说,不然下次不给你碰了。” 再正经的男人,一旦说起荤话,哪里是一个古代哥儿能招架得了的。 许云帆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马旁,“润哥儿,你之前遭受的非议,我没有替你出过一次头,但我都记得,你知道我的,有的仇,我不能立马报回去,他日,自是要百倍奉还的。” 闻言,秦润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怎会不记得,她们编排你的话,说你不好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今儿,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以前许云帆是不好出手,毕竟这不是在村里,他不爽了,可以不分性别的一巴掌过去教育她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敢保证,今儿他冲上门打了人,明儿他就能被参几本。 许云帆骑马赶到皇宫去到前和殿时,还有几个老臣还没到呢。 萧衡之、缚青胥难得的没相看两相厌,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商谈着什么。 许云帆蹲在柱子后边,这会才三点半,正是会周公之时,他困的厉害。 “皇上驾到~” 福公公的公鸭嗓一亮,满朝百官一个激灵,一个个不打哈欠了,赶紧的喊口号。 缚青雩直接道明大半夜的让他们上朝的原因,果真如许云帆所想,三东结盟了。 得知这消息,各大臣吓的脸都白了。 一个个都在问怎么办? 缚青雩头都大了,气的眼前一黑,好家伙,他让这帮人替他出谋划策,结果他们反倒问起他来了。 “陛下,可否下旨让萧小将军领兵前去支援?” “陛下,不可啊!” “是啊,陛下,此行不妥,北境由萧家军防守,对上的又是大商国,大商国力本就在我朝之上,一旦调兵……” 说句难听的,别到时候,北、东两边都沦陷了,眼下,东境尚有秦家军防守,他们只能期望萧家军给力一点,到时候再返回去助秦家军一臂之力。 可智商在线的人都是知道,这是很不可能的事。 大商能位列四大国第三,哪是那么容易击退的。 文武百官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这个建议,哪个驳回,没一会就吵的不可开交,上头的缚青雩脸色铁青。 许云帆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方才还困得不行的人,这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插一嘴。 他一插嘴,一些大臣底气更足了,哔哩吧啦就是一顿输出。 萧衡之本不想让自家哥婿在这时候被盯上,但礼部尚书上次刚被许云帆收拾了一顿,怀恨在心,一直暗戳戳的想报个仇。 这会看到许云帆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知许少师可有解决之策?” 一句话,闹哄哄的局面不知为何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许云帆。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许少师了,这小子不是点子最多的吗。 “许爱卿!”缚青雩满是期望的看着许云帆。 被点名了,许云帆乖乖的往中间走了两步,手握笏板半鞠道:“回陛下,三东联盟一事,如左相所言,逐一击退是不可能的了,如此,只有一网打尽,一个不留了……” “哼!”礼部尚书讥讽一声,“许少师好大的口气,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许少师可知……” “我不知你知了,行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倒是来啊,来来来,我把位置让给你,你来说。” 许云帆最讨厌自己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这显然是不尊重他。 礼部尚书几个意思他岂能看不出来。 被怼了一句礼部尚书哽了,“本大人也是心急,许少师许是不知三东兵力。” “对对对,我不知道,就你知道了。”许云帆心情不悦,本大人都懒得说,“尚书大人什么都知道,那怎么不知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的道理?” 缚青雩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御案之上,大喝一声,“好个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许爱卿可是已有对敌之策?” 许云帆白了礼部尚书大人一眼,转个身对着缚青雩道:“陛下,臣请陛下下旨召回两万义务兵调派至东境。” “义务兵!!”左相像是恍然大悟,“对啊,我们还有义务兵啊!许大人,义务兵难道就是我们的底牌?” 犹记得,当年提出征义务兵的建议就是秦老将军的孙婿提出来的。 所以,两年之前,许少师就已经远虑到了三东之事? 一定是了,方才许少师自己都说了。 “两万义务兵?”缚青雩皱眉道:“只怕远远不够。” 谢大人:“是啊,许少师,若是要全国召回义务兵,两万是不够的,三东可是有几十万兵力的。” 许云帆看向左相,“左相大人,你说的没错,兵力也是我们的底牌,但我们最大的底牌不是拿人数去博,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 “许少师的意思是?” “国力不仅仅单指兵力,还有科技、经济、文教卫生等等各方面。”许云帆脸不红,心不跳开始不要脸的道:“这两年我一直在致力于提高大晏经济、教育等各方面的发展,取得的成绩大家伙也是有目共睹,以前我人轻言微,很多事不好施展,一旦提出某些事情了,牵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了,总有那么几个人跳出来否定我的计划,如今……” “三东联盟之事,我确实有办法解决,但在解决此事之前,陛下,臣委屈啊,您可要为微臣做主啊!” 许云帆这一声,喊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他娘的,这小子又想搞事了。 这是满朝百官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 萧衡之一臊,都没眼看,一声不吭,生怕惹人注意。 许云帆扫了一眼之前追随右相的几个大臣,以及同许云帆不太对付的几人,“如今大晏百姓安居乐业,是我让他们有了更便宜的蜡烛还有食盐用以平日的生活所需,今日当着各位大臣的面,当着陛下的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一切功劳,理应有我夫郎秦润的一份功劳。 我许云帆信奉当官为民,一心为了百姓着想,而我的夫郎,大家都知道,雪灾一事,流感一事,哪些事是少了他的? 我们夫夫本想着,子嗣一事不急,毕竟我大哥也是三十了才解决的人生大事,我们也有了小宝,可……我夫夫俩做了这么多,为了大晏百姓,可有的人,管不好家里多嘴的长舌妇,几次三番议论我夫郎是不下蛋的母鸡,这件事情,从去年听说后,我忍了又忍,想着不与这些长舌妇一般计较,可我越是不计较,就越是助长了她们的嚣张气焰,总以为我不知道,我夫郎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为他的夫君……我是心疼得几欲落泪,原本这等小事自是不能劳烦陛下的,可有的人实在是无法无天,我夫郎乃将军萧王之子尚且被骂成这般,我……我们夫夫做了那么多,却落到这一步,我方哥十月怀胎给我添了那么可爱的侄儿,有的人却在怀疑我方哥的为人,质疑我侄儿是否为许家血脉,陛下,臣心寒呐~~臣连夫郎、小哥、侄儿都保护不了,任由他人肆意猜测怀疑,臣心中有愧啊!陛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啊!此事,陛下可得替微臣做主啊!” 许云帆想的很简单,他对宰相之位有想法,不是看上其带来的万人之上的权利,而是求一个安身立命,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回来,家里的事,他自然要处理好了,该立威的立威,不然他不在了,有的人指不定又要打什么心思了。 比如劝秦润再嫁之类的。 没办法,秦润名下的产业实在太让人眼红了。 萧衡之满是错愕,都不顾上看场合的,“润哥儿被人欺负了?你小子怎么现在才说,谁那么不要脸,自家的事不管,后院庶子庶女都管不过来了还管别人家的儿子,这帮人是吃盐长大的不成。” 看把他们闲的。 萧衡之这番话,直骂的一些大臣羞愧难当,别人有没有私底下非议秦润,自家夫人什么德行他们还能不知道? 平日在后院里,口无遮拦时,家里女眷也曾埋怨过秦润一只不下蛋的母鸡竟是占了许云帆主君的位置,如果不是他,许云帆早三妻四妾了,没准他们都是许云帆岳母了。 缚青雩本就烦恼于三东结盟一事,这会许云帆又闹了这么一出,光打雷不下雨的鬼哭狼嚎,他知道,许云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时候说,若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理方式,这小子只怕真的要心寒了。 “混账,”缚青雩冷冷扫了一眼下位的众臣,“许少师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诸位爱卿,谁若是管不好家中女眷,朕不介意替你们好好处理了,许爱卿为我朝做了那么多事,其夫郎更是心系百姓,不知捐助了多少物资钱财,给了多少残疾士兵一个养家糊口就业的机会,反观你们的夫郎主君呢?整天就会为了后院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尔虞我诈争风吃醋之外就是妄议他人是非,若是再有下一次,朕绝不轻饶。” 缚青雩话音一落下,众臣赶忙低头抱拳称是,哪里敢反驳半句。 许云帆朝礼部尚书哼了一声,这才又向缚青雩半鞠道:“皇上,此次三东结盟,对我朝来说是一大挑战,东境仅靠秦家军防守怕是不妥,臣请旨带兵前往东境,助秦将军击退外敌。” “云帆!!”萧衡之一听许云帆的话,已然顾不上什么君臣有别了,当着缚青雩的面就想捂住许云帆的嘴,“你小子别没那本事还要硬揽活,那是行兵打仗,不是让你单枪匹马一对一干架的。” “我知道啊,我是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但理论扎实,兵书以及东境地理位置,三东军力什么的我都有了解过的,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将军的,秦将军可以,我怎么就不行了,你别小看人了!” 萧衡之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到三里开外,此时此刻,他都恨不得把许云帆打晕了丢出来,否则他的心脏都不够许云帆造的。 秦斐俞能坐上将军,人家靠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这个过程,秦斐俞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 许云帆说的倒是轻松,将军是将军,不是军师,那是要亲自上场的啊! 这家伙平日见条虫子都能白眼一番,还得自家哥儿背回家,要到战场了,敌军晓得许云帆的弱点了,一个个自顾不暇的,他能指望谁背他回军营? 缚青雩也觉得许云帆有点胡闹了,诚然许云帆会武,但会武并不一定会行兵作战,“许爱卿,此事非儿戏,你一个文臣……” 许云帆不卑不亢的看着缚青雩,“陛下,臣乃文武双全之才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况且哪怕臣不会带兵打仗,但臣研制出来的武器,其他人也不会用,臣要是不去,那些武器不是白造了吗,三东结盟,其兵力远超秦家军,妄图以兵力取胜,绝非良策。” 两国打仗,取胜的关键因素很多。 兵力,武器设备等缺一不可。 若是全靠兵力人数防御,许云帆不敢想,这一战究竟需要多少人。 之前他曾纠结犹豫过,甚至圣母的想,大晏的人是人,难道三东国的人就不是人了吗? 可这么一想,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对敌人心慈手软??!! 他妈的,他这是什么绝世圣母心啊! 好好的,你非得惦记别人的东西,那就别怪人家举起武器对你开炮了。 口号不是都喊了,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如今他身为大晏子民,又是二品官员,领朝廷俸禄,护百姓免受战争火之苦有哪里不对? 战场上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让人手下留情的地方,你手下留情,敌人未必会对你手下留情。 一旦秦家防线真的被攻破,敌军踏入大晏国土,等待大晏百姓的会是什么? 烧杀抢掠,女奸男杀,历史上记载的这种事还少吗? 这么一想,许云帆心中的罪孽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如今东西他造都造了,凭什么要因为那点所谓的怜悯之心而不愿使用? 许云帆再次道:“陛下,臣自小接受的教育便告知臣何为居安思危,在东津与大商合作时,臣是心中忧虑甚多……” 一旁的萧衡之一听就知道许云帆这小子八成又是在吹了。 神他娘的忧虑甚多,要是忧虑甚多,是谁整天带着几个孩子游泳去玩的乐不思蜀,又是谁上职时依旧热衷于偷鱼偷懒? 缚青雩不是第一天认识许云帆了,嘴角抽搐的厉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不得不给许云帆面子让他别吹了,只能顺着他,故作好奇,“许爱卿是研制出了什么武器了?” 呵,他真是信了这小子的邪了,他的人并未告知他许云帆有旁的动作,每天还是老样子,不是在偷懒的路上就是在摸鱼的路上。 缚青雩转念一想,许云帆之前使用过的武器,以及他给萧家军送去了一批武器,顿时就激动了,仿佛在梅雨天气中见到了烈日,一下子就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是啊,之前他的人也没见过许云帆有什么大动静,可他就是把武器拿出来了。 缚青雩赶忙问道:“许爱卿可是制作出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来了?” 第384章 有意右相之位 缚青胥很是诧异,看…… 缚青胥很是诧异, 看向许云帆的视线不免炙热了两分,“什么武器?”难不成是之前他见到的那些,就一把小东西, 可一枪致命的武器? 许云帆沉声道:“手/榴/弹!” “何为手/榴/弹?可否让朕瞧瞧?” “自是可以的。”许云帆闭上眼, 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 再次开口:“陛下, 臣请旨带领两万士兵前往东境协助秦家军击退外敌, 护我大晏国百姓不受外敌侵犯。” “许爱卿你可想好了?”缚青雩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他怕,他怕不同意许云帆了,秦家军真的守不住。 他怕许云帆这一去,若是出现了一点意外, 对大晏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 他怕,他为数不多的可以重用的心腹、好友受到□□乃至心灵上的创伤。 许云帆的话铿锵有力:“陛下, 臣心意已决。” 缚青雩不是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正因为知道, 这些年才会忍气吞声,任由大商几次三番的挑衅。 从战场下来的士兵, 有的身体残了, 有的疯了, 生理心理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他不知道许云帆是否见过真正的战争, 又是否能承受,“爱卿, 你可知战场上刀剑无眼,死尸成山,血流成河?” “知道。”许云帆低着头, 少见的冷静严肃,“陛下,臣都知道,正因为知道,臣才必须前去,若是护不住东境,等待百姓的将是人间烈狱,陛下,臣于心不忍啊!” “好,好!”缚青雩就喜欢许云帆这颗爱民如子的心,“此去,若是爱卿能助秦将军击退三东外敌,朕必记爱卿大功一件。” 许云帆满意了,“那这大功不知可否让臣……” 说着,许云帆看了一眼站在萧衡之后方的左相。 左相额头青筋一突,许云帆这一眼,啥意思啊这是? 亲家小儿子莫不是还想将老夫取而代之? 不是,他一直都是许云帆这边的,这小子何至于此对亲家人出手? “陛下,不可,右相之位何其重要,许大人如此年轻,怕是不妥啊!” 哦,左相懂了,感情,亲家小儿子是盯上了右相之位。 自从右相下去后,这个位置还空着呢,陛下又迟迟没下旨。大家伙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谢、林、沈、方几家人大为震惊,就是萧衡之、缚青胥都惊了。 许云帆这胃口有亿点点大啊,作为大晏史上最年轻的少师、祭酒还不算,这人居然还想一跃成为那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若是许云帆真坐上右相的位置,这小子岂不是大晏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右相? 例代宰相,能坐到这个位置的,谁不是一把年纪。 要是许云帆真上来了,便可与自己这个老家伙平起平坐了。 左相汗颜了。 林、沈几家人说不出话来了。 亲家小儿子太牛掰,反而衬得自家儿子/孙子啥也不是。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心塞的发现。 方父站出来,“陛下,自古以来,无论是一品宰相之位,亦或者是正七品的县令,例来都是能者居之,无关年龄。” “陛下,方大人言之有理。”左相不得不承认,“我朝立官,例来只看政绩、人品等,可从未听说还要看年纪大小的。” 缚青胥点点,“确实,陆大人,年轻人有那个本事,为何我们不能有那个魄力重用人才,谁敢说,一朝宰相就必须是一大把年纪了才能胜任,前右相不也是一把年纪,本王怎么就没发现他为百姓做过几件事?” 萧衡之不好开口,毕竟他与许云帆的关系比之林大人几个就太亲近了些。 因为许云帆一句话,朝上又吵了起来,缚青雩头疼的厉害,听了几句,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帮老家伙,自己本身能力有限,固守己见,自个对右相之位虎视眈眈,却又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他就是宁愿让右相的位置暂时空置着也不愿到时候进退两难。 若是许云帆真的能助秦家军击退三东外敌,便是大功一件,加之许云帆在大晏建起来的名声,又有秦润助他拉拢民心,右相这个位置,貌似这小子也不是坐不了。 “爱卿可能给朕一个准话,爱卿真的能将意欲侵占我朝领土的外敌击退?” 许云帆:“陛下,此去,外敌不退,臣绝不会回京,势与秦家军携手并战共存亡,势必护我大晏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一句话仿若一声惊雷,震得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心神一颤。 “好!”缚青雩拍桌而起,不顾其他大臣一青一白轮回变换的脸色,直接拍案决定了,“若是许爱卿能助秦将军击退三东外敌,待许爱卿回京之日,便是爱卿封任右相之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缚青雩还是九五之尊。 有的大臣还想说点什么,奈何缚青雩又来了一句,“哪位爱卿若是不服气,你们大可拿出像许爱卿这般魄力出来,若是你们能做到许爱卿所说的,仅需两万兵力击退三东外敌,右相之位,朕便也给你们做了,当然,若是你们做不到,就给朕闭、嘴!” 闭嘴两字,缚青雩说的很重。 眼下正是国家面临大难之时,这帮人不想着击退外敌,一个个就只想着自身利益了。 当然了,许云帆不一样。 缚青雩双标的想,既想马儿跑得快,那就得舍得下点功夫,更何况,许云帆方才不是说了,之前的他人轻言微,做什么都束手束脚遭受他人接二连三的阻挠否定,可见,许云帆是想爬的高了好办事啊! 出宫时,方父左相几人围着许云帆,“许少师,你方才说的武器是否真的能行?” 不是他们信不过许云帆,而是未能亲眼所见,难免心生不安。 若是许云帆不能击退外敌,因为他“夸大”的言词,到时候,只怕落不到好。 许云帆:“当然,你们还不知道我嘛,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觊觎右相之位,当众夸下海口?我是嫌自己活腻了不成。” 林大人犹豫了半会,“此武器可否让我等见识见识?” “可以啊,明儿就在城郊外,我让你们看看其威力,今早之事,还多谢几位爷爷伯伯替我说话了。”许云帆真心实意的道谢。 沈大人拍拍许云帆的肩膀,“应该的,你小子同我儿情同手足,你姐又嫁入我沈家,我们两家就是亲家了,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客气什么。” 说是几句话的事,实则却也是得罪人了的,许云帆不是想不到这层,他客气的对几人抱拳半鞠,“此次前往东境,只怕短期是不能回京了,我几位姐夫还有姐姐就劳几位叔伯多照看一二了。” 在场的几人,左相辈分最高,职位也是最高的,他亲手将许云帆扶起,“这可使不得,既是自家人,我等自会多照看着,东境之地不如京城,此去诸多危险,你且珍重,我等在京待你归来。” 这个话题是沉重的,谁也笑不出来,他们还得早点回家告知家里人,好好准备准备。 没办法,作为亲家,许云帆要离京了,他们总归得准备送行的。 许云帆不知缚青雩为何要把缚青胥还有萧衡之留下,不过左右无非就是那些事罢了。 回到小秦家,许云帆才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可见,自他走后,秦润就没躺下,就是秦主君他们都过来了,几人坐在堂屋,显然是在等他。 “云帆!”一见许云帆回来了,秦润赶忙迎上前,“皇上这大半夜的喊你们进宫,是不是三东真的联盟了?” “是的。”许云帆扫了一眼显然早就想到的秦主君以及秦二主君。 两主君沉默着不说,背对着许云帆,肩膀微微抖动着。 三东联盟,其军力只怕不输于大商。 想当年萧家十几位二郎,最后就只剩了一个萧老王爷,其他人皆战死于战场之上,有的人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与大商“和平”相处不过几十年,哪知大商野心又上来了。 当年击退一个大商便让大晏损失惨重,如今北有大商,东有三国联盟,大晏如今的处境,堪称举步维艰。 秦家谁也指望不上,也许之前秦谦早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许一的央求下把人带上了。 哪怕明知不敌,秦家儿郎也绝不会做懦夫。 嫁入秦家之时,秦主君他们早就知道自身肩负的责任,作为伴侣,他们应支持自家夫君儿子保家卫国,可真到面对时,心里难免又难受的不行。 许云帆挤在两个主君中间,左拥右抱的,左边搂一个右边搂一个:“爷爷,你们放宽心,爷爷爹爹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已同陛下请旨会亲自带兵前往支援,有我在,若是爹爹他们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那都是我的无能,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住每一个人,你们不用害怕。” “啥?你也去?”秦主君都顾不上哭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一个文官胡闹什么,你岳父怎么不拦着你点。” 许云帆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张手帕,囫囵的擦去两主君脸上的泪痕,“爷爷,我不是在胡闹,我是真的想去,而且我已经跟皇上说好了,这次前去,若是我击退三东外敌,便是立大功了,待我回京,他便封我为右相,爷爷,到时候我就是大晏史上最年轻的宰相,一品大官呢,谁敢想啊!到时候你们的孙婿不到二十五便是百官之首,咱们看谁不爽了就踹谁,简直爽歪歪!” “你这孩子。”秦二主君又哭又笑的轻捶了许云帆一拳头。 他知道许云帆不是要图什么右相万人之上的权利,他是为了秦家为了大晏做出了选择。 但是在做这个选择之时,他也必须为自己谋取合理且合法的最大的利益。 秦二主君问:“不能不去吗,你爹爹爷爷大伯他们就够我们担心的了,你再去……” 不知道什么,许云帆不在,就感觉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让人惶恐。 许云帆笑笑:“必须要去的,这一次去,最长几年,最短几个月我估计就回来了。” 一旁原本不想插嘴的秦润听到这,没忍住,“云帆,你在开玩笑吗?几个月击退三东军力?”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的玄幻说辞。 现实就是现实,不是画本、玄幻小说。 面对秦润的质疑,许云帆只是笑笑,“等晌午你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晨光大亮,按照许云帆的意思,这一次离开京城,秦润他们他是不打算带上的。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离京之前在朝上‘提醒’众人一番,再明确表示他有意右相之位,双重加持之下,哪怕他不在了,就算之后萧衡之前往北境,有皇上的话再,以及他这位未来宰相在,谁敢对小秦家的人出言不逊,若是皇上不知,小秦家的人进不了宫,那么,待他回归之日,便是收拾他们之时。 令许云帆意外的是,刚用完朝食,方子汐就开始忙起来了,进进出出的打包了大包小包,许云帆抱着肉嘟嘟的大宝,站在门口,“方哥,你这是做啥?打算回方家长住吗?” 不是,他不在了,方哥就走?不留下陪秦润吗? 方子汐看都没看许云帆一眼,只是抽空应了一句,“不回方家,我回方家做什么。” “那你收拾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要去哪里?” “当然是跟你去东境了。”方子汐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许云帆啊的一声,“什么,你要跟我去东境?方哥,你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似乎是诧异于许云帆的意外,方子汐上手的活终于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看着许云帆,“我不能带孩子跟着你吗?” 许云帆眨眨眼,“不是,哎,也不是这么说,就是东境不比京城,你们留在京城不是更好吗?我没想过带你们任何一个人过去。” 方子汐认真道:“可是润哥儿说他要去,还问我怎么想,我以为他也去,你们都去了,小宝肯定也要去,那我自然也是去的,咱们一家不是去哪就该一块的,整整齐齐一个不落嘛?” 许云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深深的看着方子汐片刻,又扫了眼跑进跑出抱着衣服的秦安秦慕,小宝跟条跟屁虫似的跟在后边,最终,他败下来了,“既然你们想去就去吧。” 许云帆找到秦润,“润哥儿,你决定好了要跟我去东境吗?” 秦润反问道:“这种事还用决定吗?你在哪我自然就在哪的,再苦再累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对此,许云帆并未多说别的,相反的,得知秦润舍得放下手里的生意随他前往东境,许云帆暗暗觉得高兴。 其实,秦润离不开他,他又何尝不是离不开秦润呢。 当然,哪怕最后秦润不会跟他走,许云帆也是非走不可的。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郭鸣雷这个混账居然想取他人头一事。 还有一个什么破鬼影阁的,他娘的,居然敢对他出手,许云帆表示,这个仇他能记一辈子,待他攻打到大商了,势必要把鬼影阁老巢也给一锅端了,以泄他心头之恨。 这帮混账,真是无法无天了,什么人都敢杀,更过分的还是,他们居然敢砍他,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牛逼哄哄了? 许云帆不允许有人是比他更牛逼的存在。 …… 巨大的一声嘭,缚青雩一行人只觉得大地好像都在颤抖一般,飞至半空的尘土唰唰的落地,许云帆早有先见之明跑的远远的,缚青雩几人不信邪,见没有,这会灰头土脸的怪得了谁。 众人傻愣愣的看着地上被炸出的深坑,再看周边被余威炸烂的野草,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唾沫。 缚青雩嘴巴刚一动,许云帆像是早有预料,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皇上,咱们说好的,这些武器,臣可以拿来救国,但不能上交。” 他不想赌缚青雩的野心。 “朕就没想要,朕就想问问,当年吴家一事是不是你小子出的手。” 明明是问句,缚青雩硬是说成了陈述句,许云帆难不成还能撒谎说不是? “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敢打我儿子,老子只炸他的房已经是格外开恩仁慈了。” 缚青雩:“……” 许云帆露的这一手让缚青雩看到了希望,当即就给许云帆画大饼了,要是许云帆能助秦斐俞击退三东外敌,他不仅可以封许云帆为右相,还可以封秦润为诰命夫郎,总之其他奖赏大大滴有。 许云帆当即就哽了。 缚青雩这一招他太熟了,老板都喜欢给手底下卖命的牛马画大饼。 …… 自古打仗便是粮草先行。 这一次召回义务兵,比想象中更为顺利。 无他,有许云帆的号召力在,以及最近到处宣传的爱国标语不是白干的。 许云帆自己就有几百精兵,战场上又怎么能少得了大夫呢。 之前秦斐俞以及萧玄之就反应了大夫不够用这一问题,因为此事,有的大臣进谏全朝大范围征用大夫。 当然,这话一说,当即就被许云帆给批的体无完肤,大夫都被送往边境了,百姓呢? 最后被怼的大臣忍无可忍,当即让许云帆想办法。 许云帆当即就乐了,真是太不巧了,自从他与孟大夫交好后,他就让孟大夫推荐其他大夫,后又建了一所医学院,如今,他底下可派出去的大夫就有六百多人。 就是何唯琛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派去给患者包扎把脉也是没问题的。 他娘的,许云帆这一招完全让朝上众臣当即就说不出话来了。 谁能想到许云帆闷声不吭的就搞了这么大一招,他也是真敢想啊! 既然民间没有正规的学院培养大夫,那他就自己建一个。 第385章 骂人?老子可是专业的 这不,两年…… 这不, 两年后,许云帆就拥有了几百名已经可以初步出师的大夫,这可比医馆里那些大夫藏藏掖掖花几年才能培养一个大夫出来的效率更高。 一听许云帆要亲自前往东境抗敌, 医学院的学子们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等在城门口了。 许云帆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 两边百姓纷纷注视着他,待许云帆露出招牌笑容来后, 有那些个胆子大的汉子直接把背后半袋粮食塞到一士兵手里, “许大人, 我等上了年纪,不能亲自跟您前往东境保家卫国,这些粮食是我老汉的一点心意,许大人千万不要怪罪。” “是啊是啊, 许大人,大家伙都说了,就那什么, 国破家亡, 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 不能跟您前往边境杀退敌人,但您不是说了, 国家有难, 匹夫有责, 既然人人都有责任, 我们不做点啥怎么过意得去,老婆子我别的没有, 这框鸡蛋许大人收着。” “对对对,许大人千万不要嫌弃,也让我们献上一点那什么……”说话的老汉半天没想起来那个词叫啥了。 身旁的年轻哥儿顺嘴道:“绵薄之力。” “没错没错, 许大人别嫌弃哈,人老了,记性不好了。” 许云帆在京城名声太响,有时候还会带着几个孩子出门逛街,一点架子没有,嘴又甜,认识他的百姓对他是又敬又爱。 面对百姓的热情,许云帆拒绝也不是,收下来也不是,毕竟一个不好,有的人就该借题发挥,拿此事弹劾他了。 好在缚青胥亲自出面,命人带了几辆马车过来,若不然,许云帆身后的士兵只怕要被大包小包还有篮子背篓挂满了。 许云帆拖家带口的前往东境,原本蒋云深也想跟着来的,奈何他的肚子月份不小了,秦主君他们想来,也被秦润劝住了。 他们都来了,谁照看蒋云深? 秦轻枫、萧衡之站在城门上目送着许云帆一行人远去,秦轻枫哭的不能自己,他实在舍不得几个孩子。 缚青胥抱着秦慕,连连亲了好几下,一直把人送出十里外,“宝贝,你真的想好要跟着哥夫一起去东境了?” “嗯,父亲,慕哥儿会想你的。”秦慕也舍不得离开缚青胥、秦轻枫以及其他亲人,但比起舍不得他们,他更不想离开许云帆、秦润身边。 生恩与养育之恩,缚青胥他们都占了,而秦润他们只占了一个养育之恩,但他就是更依赖秦润夫夫。 缚青胥一想到这些,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倒不是难受于自己的小哥儿喜欢秦润、许云帆比喜欢他这个父亲更甚。 他的难受在于,秦慕受伤的时候到底有多疼多无助绝望,又多渴望有个人出现帮帮他,以至于在许云帆他们出现时,他才会打心底认定了许云帆夫夫。 缚青胥的难受来源于现实与想象的结合,他想弥补,却永远也弥补不了。 至于方家几姐妹,挨个的抱了抱许云帆,还亲了他几下,像是对待自己儿子似的,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许云帆回来时少了一根汗毛。 “小弟,此次前往东境,诸事小心,姐姐们在京城等你回来,若是有需要,只管来信就好。” 方大姐挥挥手,让人推了几十台由黑布遮住的东西过来,“小弟,这是之前你让我们做的东西,大姐虽没测试过其威力,但你给的材料,以及经过我们四人的手,想必不是失败品,你且带上,若是那帮杂碎不做人事,不听话了,你就开炮。” 许云帆回抱着方大姐,“嗯,几个姐姐放心,谁敢不听话,我就放炮轰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大姐,我在小秦家的书房里放了一推东西,你帮我找人送到我二叔那去,至于使用方法我也写好了。” 方四姐与方三姐相互对视了一眼,“小弟你放心,我跟你四姐决定好了,你萧二叔那边,三姐去替你守着,润哥儿的生意,让大姐还有二姐四妹帮忙,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大胆去做,几个姐姐永远是你的后盾。” “啥?”许云帆大吃一惊,“三姐,你要去北境?那不成,太危险了。” “你小子,怕不是忘了三姐当年也是在你外公手底下摸爬打滚过的,我有武器防身,也有自保能力,有什么不放心的,药厂离不开人,学校的事也得派人看着,我带着你的东西过去,至少能威慑大商军一段时间,你几个姐姐在京城得空了继续制造武器,到时候我们就轻松了。” 方三姐当年是跟着许云帆被方爷爷操练过的,方三姐也有那个天赋,奈何谁知,后来方三姐来了例假疼的上吐下泻,这才没再被方爷爷当兵蛋子训练。 不过方三姐跆拳道等武术确实学的比另外几个姐妹好,北境有萧家军守着,本是不需担心,毕竟之前缚青雩征召回的几万义务兵全部往北境,加之北境临近大商,驻守在北境的萧家军几乎是秦家军的两倍之多。 由方三姐前去帮忙,许云帆确实能松一大口气。 目送军队离去,他的孩子随着许云帆夫夫离开京城了,缚青胥如何舍得,回到胥王府,缚青胥伤心难过了好一段时间,秦轻枫都顾不上想儿子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安慰自家夫君。 一路向东而行,好在前往东境与北境的主要官路已经做成了水泥路,马车上的秦润等人好受了些,许云帆身为主将,自然是不能坐马车的。 连续骑了几天马,说实话,许云帆已经腻了,但他不走在前头又不行。 也不知道沿途百姓是怎么晓得此次由他亲自领兵,一些百姓纷纷效仿京城百姓,给他们送粮。 不得已,随行的马车又多了几辆,许云帆笑的脸都快干了。 许云帆美滋滋的不行,心里早乐开了花,哎,真是愁啊,做好官,做为民办事的好官,有时候也是一件让人非常头疼的事呢。 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月,两万士兵,几十辆百姓捐赠的军粮也终于到了东境。 得知援兵到了,秦斐俞本想让副将出去迎接,哪知,底下小兵着急忙慌来报,“将军,此次领兵前来的,并非其他武将,乃是许少师。” 缚青雩子嗣不丰,两个皇子年纪也不大,像是这种领兵前来支援的,自然不可能是皇子以及文臣。 秦斐俞有想过会是哪个留京的武将前来,可他没想过,来的人会是许云帆。 这段日子,他的压力很大,几乎到了整日整夜睡不着,提心吊胆的地步。 三东外敌的大军就在几十里开外,若是这几十万大军一举进攻,说实话,他这秦家军乃至新增的义务兵都不够人家砍的。 好在三东外敌似乎是很自傲,或者是有绝对的信心攻下东境防线,又或者是,这帮人想造势影响他们的士气,先让秦家军担惊受怕到精神恍惚,折磨他们的心理,到时候再一击必杀。 秦斐俞已经连续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如今听到许云帆来了,秦斐俞只觉得双腿一软。 许云帆怎么来了呢,这小子是不是舒服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爹爹……” “爷爷~~” 秦斐俞还没想明白许云帆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时,几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军中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孩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秦斐俞想听不见都难。 秦斐俞焦急忙慌的看去,三个孩子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看到像个小炮弹一样跑过来的小宝,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秦斐俞赶忙蹲下去,张开双手把人接住。 “爷爷~小宝好想您啊。”小宝奶呼呼的对秦斐俞述说着思念之情,还亲了秦斐俞两下,听的秦斐俞热泪盈眶。 秦安秦慕跑到秦斐俞跟前了,也是你一句我一句,同秦斐俞腻歪一会后,得知秦谦受伤了,赶忙又跑开了。 秦斐俞放下小宝,刚忙往外走去,许云帆这会正被秦润搀扶着,一脸的痛苦。 “润哥儿,子汐,这是?”秦斐俞看向许云帆,心生担忧,话一出口,再听许云帆倒抽一口气的声音,秦斐俞突然就明白了。 许云帆不是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吗? 就这? 方子汐抿着唇不说话,同秦斐俞打了招呼便背着大宝安排人帮忙搬东西去了。 秦副将等几个武将一看许云帆的姿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位许少师估计大腿那儿磨破皮了,啧啧,瞧瞧这小子这皮肤嫩的,几乎都能掐出水似的,一看就像个千金大小姐,哪是个领兵打仗的料。 可偏偏这小子的力气还有武力值几个武将是见识过的,他们曾经还是这小子的手下败将呢。 秦副将一直驻守在东境,对许云帆的事只是听说过,不曾亲眼所见,但身边几个武将告诉过他许云帆是何许人也。 许云帆,六元及第,须知,六元及第的难度远超三元及第,哪怕是一介武夫,秦副将也是知道的,六元及第乃是科举中最为出色,也是最为极致完美的存在,能获得六元及第的学子,不仅证明其文采过人,其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这人还是大晏史上,最年轻的少师,更是国子监第一把手。 种种荣耀、身份等无不表明,这人他娘的就是一纯纯的文官啊! 所以,皇上派这么一个文官过来,难不成是让人当军师来了? 但身边几位武将在看到许云帆时,就像看到了希望,那叫一个热情。 许云帆双腿发抖,同几位武将都是老熟人了,也不害臊摆架子,“诸位叔伯,先容我回去让大夫给我收拾一下,小侄现在双腿直打颤,疼得紧。” 没办法,这一路骑马太久了,他大腿内侧都被磨红了,疼得紧。 “哎哎,那赶紧去,你小子逞什么强,坐马车不行吗,看看,现在知道疼了。”一武将想笑又笑不出来,心疼得紧。 秦斐俞帮着提行李,路上同秦润聊了几句,得知许云帆过来的原因后,心情复杂到无言。 一通忙前忙后,许云帆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床上休息了,一舒服,这人嘴巴就闲不住,“爹爹,你且让我休息两天,待我休息好了,改天就给爷爷报仇去。” 秦斐俞看着躺着的许云帆像个纨绔少爷似的,说两句便让秦润喂一口水果干,小宝像个奴仆似的给他捏着肩膀,秦安秦慕又是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只能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当然了,许云帆深知肩上背负的使命,他人是不方便出去,毕竟大腿根还火辣辣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吩咐许二等人去办事。 趁着三东军队没出兵过来前,许二请示秦斐俞后,带了几千士兵连夜按照许云帆的吩咐在前线上就开始四处挖四处做标记了。 “报……” 一声报,许云帆即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来了。” 两军交战地。 “秦将军,”说话的东津武将色眯眯的将秦斐俞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秦斐俞那张过分出色的脸蛋上,“我说你一个哥儿不在家被夫君疼爱,张开腿伺候汉子,相夫教子,上战场打打杀杀是做甚?你们大晏是缺汉子缺到让一个哥儿来领兵打仗了吗?” “老二,话不是这么说。也许秦将军是嫌弃家中一个夫君解不了渴,痒的厉害了,这才来军营中了呢,毕竟这军营,别的不多,汉子肯定多啊,哈哈哈……”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荤话,许云帆压根不知道好笑的点在哪里。 秦斐俞眯着眼,一副不气不恼的样子,很显然,这些污言秽语,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就在对面几人口嗨之时,一道靓丽夺目的身影骑着马从秦斐俞身后出现了。 一见许云帆出现,对面几位彪形大汉顿时倒抽一口气,眼睛都瞪大了。 无他,比起其他被风吹日晒皮肤粗糙的士兵,身着玄衣,容貌过人,肌肤白嫩水润的许云帆着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资本。 见到这样的美人,有的汉子嘴上难免轻浮的想调戏几句。 “哎哟,秦将军,你们大晏是没有其他武将了?咋的派了这么个细皮嫩肉的上来?瞧瞧这小模样长的,比姑娘家还嫩还白呢。” “谁说不是呢,瞧瞧那清清冷冷的样子,”说话的东津武将舔舔唇,“那身段,那高高在上的小模样,压在身下哭的时候肯定特别得劲。” “大哥,这天气这般冷,要是有个美人暖被窝,大家伙可就热了,嘿嘿。” “既然大家伙都喜欢,咱们就想办法把人生擒了,到时候哥几个一块尝尝鲜。” “大哥说的是,汉子应该更耐干一些,不会那么快玩死的。” “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你们可别把咱们大美人给伤到了。” 几人说着拗口的大晏语,似乎是生怕许云帆秦斐俞等人听不懂似的。 秦斐俞身后的士兵脸色沉的可怕,这帮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垂涎他们许少师,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他们放眼里吗? 他们作为部下的,自个主子都能让人劫了去,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就在大家伙怒不可遏暗暗骂娘时,毒舌许云帆上线了。 有的人,这种时候是不会逞这些口舌之快的,可许云帆不一样,哪怕待会他就可以出气了,但他被恶心到了,怎么都得恶心回去了再打。 “爹爹,对面那几条野狗在狗叫什么,您要不要去牵条几狗过来看看。” “嗯?”秦斐俞抿着唇,想笑之余又有点不解,“狗?要狗做什么?” 许云帆扬起下巴,“爹爹,我听说有的畜生发/情的时候就喜欢各种乱叫,想来野狗也是这样的。” 说着许云帆扭头往后示意身后的士兵们看,“各位你们都听到了吧,方才那几条野狗叫的老大声了,所以我怀疑他们估计是发/情了,可惜啊,这种时候,咱们上哪找野狗去。” 有一士兵憋着笑,好奇道:“大人,为何非得是野狗呢,家养的狗不行吗。” 一众士兵只觉得许少师同他们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他们这群负责驻守东境的秦家军不是没听说过许状元、许夫子、许少师的事,自然也晓得这位许少师是如何打了大商皇子的脸。 听回京又回来的秦家军说了,这位许少师可是文武双全十项全能的天才。 不过,听说究竟是听说,未曾亲眼所见,难免存有质疑。 结果这位许少师到军营了,众人一看,哦豁,不得了。 瞧瞧这小白脸,细皮嫩肉的不说,当天来就喊了大夫不说,第二天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这人能睡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特能吃,一顿饭四个大包子,外家两碗粥一碗面,据说吃了这么多,人家还声称只吃了八分饱。 这是猪吗? 这许少师,一看就是个文人,而文人在他们这群人眼里又是怎样的,那是说话文嗖嗖的,让人听了,要么听不懂,要么一知半解,骂人更是只会什么有辱斯文,有的更是被人骂几句,当场都能气晕了。 可谁知,这位许少师同旁的文臣还真不一样,听听他这话说的,就非常的接地气,非常的会骂人了。 一众士兵听了偷偷的笑起来。 “不行呢。”许云帆摇摇头,“别人家养的狗平时吃什么我不知道,我见过的人家,家里养狗的,那都是吃的骨头或者菜汤泡饭,野狗就不一样了,有的野狗饿狠了,那是会吃屎的,对面那几条满嘴喷粪,估计是平日没少吃屎,这吃的撑了,下不通,那就只能往上喷了,咱们当人还得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呢,这狗呢,什么档次的狗就得配什么档次的才是。” 噗嗤…… 不知是谁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笑喷了。 第386章 谁怂谁狗 一旁的秦斐俞咬着唇,别…… 一旁的秦斐俞咬着唇, 别过脸,他是真的想不通,许云帆这么丰神俊逸的人, 是怎么能说出这种侮辱性如此强的话来的。 “你说什么?”对面的东津武将咬牙切齿, 他虽听的不是完全明白,但也听懂了大部分, 什么家狗野狗的, 一听就知道这人在骂人, 还骂他们是畜生。 许云帆皱眉,“哎,你们听不懂么?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们翻译一下,听好了哈。” 两军隔的远, 许云帆方才说话的声音就不算小,对面都听到了的,可许云帆生怕后方的人听不清楚, 解下他绑在马鞍上的喇叭, 用东武语翻译了一遍:“喂喂喂……喝……狗崽子们听好了哈, 本大人方才说了……你们几条吃屎满嘴喷粪的野狗听懂了没有啊?真是抱歉呢,我大晏物产富饶, 还真找不到几条吃屎的野狗来, 不过你们东津就不一样了, 野狗遍地跑, 我们养的狗呢,选择母狗也是要看品种的, 像你们这样满嘴喷粪的,真是人嫌狗厌,家狗都不草, 你们要是发/情有需求了,可以内部自己消化,没必要出来恶心人,方才老子说的就是这些,要是再听不懂那老子就没撤了哈,毕竟老子是人,不会狗语。” “大哥,他骂我们是狗。”东津武将恼怒不已,鼻孔都粗大的几圈。 骂他们狗就算了,还非得是野狗,野狗也就算了,偏偏还是爱吃屎的野狗!! 他奶奶的!!! 许云帆骂的粗俗不堪,虽说没有涉及人体器官,没有将祖宗十八代涵盖进去,但他拿人当狗骂,当惯了上位者的几人哪里受得了。 “你小子找死。” 许云帆乐呵呵继续挑衅道:“怎么,这就生气啦!果然啊,实话就是比较难听的,方才不是还喜欢老子喜欢得紧吗,这会做何这般用一副杀父仇人的眼神看我?啧啧,怎么,是不是特别想教训我一顿啊,来啊,谁怂谁是狗。” “哎呀,听说你们是五兄弟呢,啧啧,那真是不得了,一门皆是武将呢,真是厉害了。” 许云帆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刚刚被骂的几个武将顿时就自豪起来了。 哪知许云帆话锋一转,“不过我很怀疑呢,按照你们方才笑我爹爹的话来分析,听说你们的娘可是跟着你们爹来了军营,然后才生下的你们,啧啧,我真的很怀疑呢,军营哪有国都好啊,你们娘留在国都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又有下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需要张开腿伺候好汉子就好了,你们老娘是怎么回事呢,好好的国都不待,非得跑军营里去,是不是因为军营里汉子比较多才能满足她啊?如此说来,你们几个很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啊,那我刚才不就是说错话了吗,都不是同个父亲的,哪来的一门,哎呀,真是抱歉呢,一下子就说的大实话。” 许云帆本不想说这些的,可他就是憋不下这口气,秦斐俞是个哥儿,与女子一样,清白名声是何等重要,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混账!!” “你找死!” “敢辱骂我娘,老子今天非砍你的头拿来喂狗不可。” “不,三弟,这小子就该被抓来充当军妓,让他知道什么叫张开腿伺候人。” “欺我家人,老子非要□□他不可!!”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许云帆通通听到了,却不以为意。 这种人也是够够,就许他们说秦斐俞不许他许云帆说他们娘了? 凭什么呢。 许云帆歪着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行了,别狗叫了,男子汉大丈夫,像个女人打嘴仗有什么意思,有本事过来跟老子真刀实枪的干一丈啊。” “大哥,小心有诈。” “是啊,大哥,他一个文臣,几次三番挑衅惹怒我们兄弟几人,是不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老子管他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老子怕他不成,传出去了,老子还用不用在军中混了。” 几兄弟的老大率先骑马出来,手上握着一把反射着银光的大刀。 东津人本就是与东武人无异,这些汉子长的五大三粗魁梧有力,有的夸张的,那饱满青筋必现的胳膊肌肉,比大晏有的汉子的大腿还要大。 秦家军看看东津武将,再看看那鼓鼓囊囊,比之女子的胸部更大的胸肌,那一拳可以打倒一头牛的拳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招惹的。 再看看身边长了一副好皮囊,文质彬彬的许少师,秦斐俞真怕待会许云帆会被一拳打飞几颗牙,然后哭唧唧的回去让自家的润哥儿心疼死。 “云帆!”秦斐俞沉声喊了许云帆一声,“你要上吗,若不然爹爹替你上。” 两将交手,要是真输了,是会影响士气的。 许云帆摆摆手,大言不惭道:“都是小意思了,他们几兄弟一块上了,老子也是照砍不误,爹爹放心吧,这几个狗杂碎敢骂爹爹,今儿老子收拾了他们给爹爹出气。” 秦斐俞心暖的厉害,“云帆,别的不管,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许云帆点点头,不再多说,拉住缰绳骑马上前,手里拿了一把长剑。 这把长剑可是方家几姐妹不知流了多少汗,废了多少脑细胞才给他造出来的。 “大哥,干他,这小子简直是不知所谓,竟敢出言不逊,大哥,今天必须给他一个教训,教他好好做人,好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没错,大哥,干他,但也别把人干死了,这人还得留下来给兄弟们尝尝呢。” “马拉一将军威武!”一群小兵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起哄,话里话外无外乎已经肯定了他们的马拉一将军必胜无疑。 没办法,两人体型摆在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的胜算最大了, “怎么回事,许少师还真的上了?这……” 说话的秦家军忧心忡忡,“这许少师要是输了,岂不是丢脸丢到东津了。” “许少师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交手,这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东津人可不会适可而止手下留情。”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尽说这种丧气话,这不是那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不是啊,你小子刚来,恐怕不清楚,这东津人从小就是吃各种牛羊肉长大的,你看看对面的东津士兵,一个个长的人高马大,再看看我们这小胳膊小腿,人家一折咱们手都得断了。” “是的,你小子刚来没跟他们交过手怕是不清楚他们的力量,乖乖,上一次,老子接下对方一刀,他娘的,那力度大的老子当场就跪了,不骗人的说,当时老子膝盖直接就砸出中指深的洞呢。” 好吧,本来前半句有的人还信了,一听后半句,他们一听就知道,这人十有八九在吹。 要真那么夸张,这小子的膝盖是钢铁做的?咋没见他瘸腿啥的? “好了哥们,你吹的太夸张了,我们是没跟东津人交过手,但我们是知道许少师的厉害了,东津武将算什么,咱们许少师也不差,就是东武武将在许少师跟前,那也是小虾米,就手下败将,东津武将?呵,小意思而已啦!” “兄弟,你说我口气大,我看你口气比我还大。” “不信?不信你就好好看吧,咱们许少师要是没点本事,你觉得他是傻了不成敢上去给人送菜。” “许少师当真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我说了不算,你得亲眼看,我只知道,京城的人都知道,许少师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然,皇上能同意他来这协助秦将军?你们且看吧。” 有小兵的话在,其他不了解许云帆的秦家军更是好奇了,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 两军对峙的中间地带,互相打量的两汉子各自骑在马上转了两个大圈。 双方眼神之间仿佛夹带着电流,呲呲做响,随着东津武将大喝一声,两人同时出手了。 刀光剑影之中,火光四射,冰刃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胆寒。 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便对了十几招,许云帆出剑的速度不慢,一开始,马拉一妄图以力量压制许云帆,三招把许云帆拿下,交手了才发现,许云帆这小子,看起来满是书生气,结果力气比他还大,速度快的他一下子从攻方被动转成了防守方。 “去你七大姑八大姨的,敢肖想老子,妈的,看老子这就把你鸡鸡剁碎了喂狗。”许云帆最厌恶的就是其他男人打他的主意,马拉一几人打他主意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开黄腔,说什么要干死他,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严重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方才他还能忍着,这会动手了,邪火是蹭蹭往上冒,天灵盖差点没飞。 他不好过,别人就更不能好过了。 他差点被气死,那么始作俑者必死无疑。 噗嗤一声,利刃划破□□的声音。 “马拉一将军!!” “许云帆,你敢!!”马拉家几兄弟看着许云帆,目眦欲裂,很不得把许云帆当场五马分尸。 “哇,许少师威武!” “许少师赢了,看到没有,这就是咱们智勇双全的许少师,东津武将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这回你们信了没。” 咚的一声,伴随着一阵阵惊呼与欢呼声,许云帆诧异的低头看向地上的头颅,再纳闷的看向手中的长剑。 不是,这剑有这么利的吗,他才用了三分力就把马拉一的头给砍了? 那感觉怎么跟切豆腐似的呢。 许云帆故作大吃一惊又不解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气的半死,“咦,就这?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呢,抱歉啊,我就是一不小心,谁知道你们大哥就……中看不中用,没几下就败了,怪我怪我,瞧瞧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怎么就……哎呀,看来你们大哥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多说无益了现在,现在你们几兄弟,谁来啊?” “我□□奶奶的,敢杀我大哥,拿命来。”说着,马拉家几兄弟齐齐出动。 “谁拿谁的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许云帆一个转身,“许二,给我把大炮拉出来,这帮人不将武德,想群殴我,我们也用不着讲什么道义了。” 听听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可一开始不是你先挑衅的人? 许二等武侍不由汗颜,但也不敢耽搁,赶忙把大炮拉了出来,黑布一掀,静待许云帆吩咐。 东津将士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将军被一个文臣砍了脑袋,当即是又气又怒,随着一声令下,东津士兵一涌而来,仿若铺天盖地的蜂群,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胆战心惊。 秦家军已经是做好了准备,他们不知许云帆带来的亲卫兵推出来的黑布隆冬的东西是啥玩意,眼下,他们能靠得住唯有手上的大刀长枪。 “云帆,咱们……”秦斐俞犹豫着,他想说,他们是不是该冲了,一想到来时许云帆说的话,秦斐俞又闭嘴了。 许云帆目光远眺,觉得距离够了,一手举起竖起几根手指头。 接受过训练的武侍们一看许云帆的手势一下子就明白了,赶紧将一颗圆球放入炮筒里,在许云帆手一挥落下时,武侍点燃了引线。 嘭嘭嘭…… 尘土漫天,震耳欲聋的声音仿若远古巨兽的怒号,一众士兵甚至感到脚底一阵抖动。 “啊!” 不知是惊呼还是哀嚎声不断,跑来的东津士兵都傻眼了。 亲眼目睹前头的士兵一个个“消失”在尘土之中,待飞尘散去,前头已经没人了。 再看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东津士兵一下子怕了,纷纷往后退,生怕自己越线,下一个自己就得上天。 不说东津士兵傻眼,就是秦家军都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秦斐俞眼珠子一突,好半天没收回来。 唯独许云帆东想西想的,“咦?爹爹,你看到东津几个将领没有?靠了,这么一搞,我怎么找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跑了。” 都说擒贼先擒王,许云帆自然要把马拉家几兄弟先拿下再说。 可这会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哪里能把他们找出来,他对东津的军服也没啥研究,看过去都是一样的,谁跟谁都分不清。 秦斐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们几人跑的最快,在最前边,我亲眼见着他们最先被炸飞了。” “哦,那应该完了。”许云帆很满意,再次拿出大喇叭就开始喊起来。 无非是警告东津士兵,你们的将领已经噶了,群龙无首,就问你们还打不打。 打? 那肯定是不能打的,没有指挥官,他们往哪打。 一下子,这群人,连军旗都顾不上拿,撒丫子逃命的往回跑。 见状,许云帆满意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387章 有了 许云帆拍拍屁股下的马背,又…… 许云帆拍拍屁股下的马背, 又朝秦斐俞道:“爹爹,走了,咱们回去干饭了, 都晌午了。” 天大地大, 干饭最大,啥也不能阻挡了他干饭的时间。 秦斐俞扯动手里的缰绳, 去到许云帆身边, “云帆, 这些武器是啥玩意啊?怎么威力这般大?” “这是大炮,我让姐姐们帮我造的,没有秘密武器,我也不敢夸这个海口。”许云帆挥挥手让许二等人把大炮推回去, “爹爹,这玩意很危险的,您好奇可以, 但千万别让大家伙尝试。” “我知道。”刚才他亲眼看到了的, 好家伙, 这玩意可怕得很。 其他士兵回去的路上,纷纷偷看着许云帆, 眼里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他奶奶的, 这读书人脑子就是不一样哈, 怎么想出造的这玩意? 看看, 今天不用一兵一卒就打的东津士兵屁滚尿流,简直是爽爆了。 许云帆才不管其他人怎么佩服他, 回到军营,二话不说就往帐篷里去,嘴里直喊饿了。 “父亲, 你回来啦~小宝想你。”小宝昨晚睡得早,今早起来时,许云帆又一大早跟着秦斐俞出去了,睡起来不见许云帆,小家伙别提有多想许云帆了。 许云帆吃饱喝足,一把将人抱起来左右亲了两口,闻着小宝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这才心满意足了,“宝贝,父亲也想你了,小宝在军营里住的还习惯吗?想不想京城的家?” “习惯,这里的哥哥叔叔都很好,有父亲爹爹还有叔叔在,小宝就开心,不过小宝有点想外公外婆还有曾爷爷他们了。” 小宝是方家外孙,方家几个儿子不争气,方母一个孙子没有,就小宝大宝两个外孙,平日里疼得紧,对小宝更是好,也不怪小宝会想。 至于秦主君他们,对小宝也是没话说的,几家人又经常的住一块,感情深厚得很。 许云帆拍拍小宝的屁股,“想就对了,说明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行了,等今晚父亲给你多安排几张作业,保证你小子不会有时间伤感了。” 小宝:“……” 秦润笑出声,“好了,小宝还小,刚到军营,你让他休息几天吧。” “啧,润哥儿你听过吗,慈母多败儿,我也是为了孩子好。”许云帆说的振振有词。 秦润捏着许云帆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听士兵说,今天你可威风了,不用一兵一卒就把东津士兵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爷爷听说了,浑身都不疼了,这会还在听士兵们吹水呢。” “吹水?嘿,你这话几个意思啊?”许云帆都气笑了,“你是看不起谁呢,什么叫吹水,你是不相信你家夫君的实力还是看不起人呢?” “真的假的?我家夫君有那么厉害的吗?”秦润起身坐到许云帆怀里,眷恋的靠在许云帆的胸膛,聆听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许云帆同秦斐俞出去时,他终于明白了爷爷的心情。 担忧,害怕,总之不见人回来,他是做什么都无法静下心来,不断的望向军营外头,盼着许云帆的归来。 许云帆顺势把人抱好,他知道,自己领兵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秦润是煎熬的,从京城到东境,这一路过来,秦润很粘人,得空了就要往他怀里钻。 “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嘛。”许云帆掂了几下,蹙着眉头,“润哥儿,是不是最近赶路受累了,我怎么感觉你变瘦了呢。” 在大梨村时,秦润就很瘦,自决定留下后,许云帆努力赚钱,就为了给夫郎还有小舅子一个好的条件。 但这会,许云帆再抱秦润,发现怀里的人好像比以前轻了很多。 别看这一路秦润几人坐的马车,有坐车经验的人都知道,连续坐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车其实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 更不用说他们赶了一个多月,只有午饭晚饭才会下车生火做饭。 这一路过来,许云帆作为领军人物,需要忙的事太多,并不知道秦润吃的如何,秦润不想许云帆担心,对于自己没有胃口的事,他也以为是晕车或者疲累所致。 现在到了军营,这两晚好好休息了,没天晌午吃午饭时,他依旧是没什么胃口,总感觉累,像是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浑身乏力。 “云帆,我最近没胃口。” “没胃口?是不是吃不习惯大锅饭?” 许云帆虽是娇生惯养的太子爷,但他好歹也是训练过的,条件有限时,真饿及了,生肉都吃得,大锅饭算得了什么。 但秦润不一样,这帮汉子挥锄头在行,下厨是真的没天赋,煮出来的菜又黄又软,看着就像一锅猪食,让人胃口全无。 “不是,就是没胃口,云帆,我不挑食,有的吃就很好了。”秦润这一路很不舒服,做饭都没劲,有口热乎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有挑的理。 许云帆盯着秦润看了好一会,“我给你把个脉看看。” “嗯。”秦润应了一声。 其实这一次,孟大夫等三百多医学院学子都自发的请求前来支援的,大家伙是一起出的京城,后来许云帆担心东境情况,不得不派许二等人先一步护送这帮大夫先过来了。 秦润想去找孟大夫看,奈何军营里需要照顾的伤兵太多,孟大夫忙的团团转,秦润便消了念头。 许云帆看的医书多,但真论把脉的功夫,他还差了一点。 但再差,把个喜脉不在话下。 一开始许云帆只以为秦润是累了或者晕车才会引起的食欲不振或者疲乏,可等他两指压上去后,眼睛快速的眨巴了几下,而后又抬头看秦润,之后再低头仔仔细细的再把一次,而后又重复的抬头看秦润再低头把脉的动作,如此循环几次后,许云帆突然就一口气没上来,眼白一翻,竟是差点晕过去。 惊喜来的太突然,毫无防备的许云帆半天没反应过来。 发现许云帆的不对劲,秦润紧张了,“云帆,可是我有哪里不对劲?” 许云帆狠狠的摸了一把脸,“没有哪里不对,就是……润哥儿,你有了。” “什么?”秦润当即就傻了,“有了?我有了什么?” “孩子,宝贝,”许云帆轻柔的抚摸着秦润的腹部,“润哥儿,你这里有宝宝了。” 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虽然许云帆对孩子没什么执念,但孩子真的来了,他也高兴。 他希望秦润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长得像秦润一样的哥儿或者儿子该有多好,他肯定会好好的照顾小秦润,让他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长大。 秦润怔愣了好半天,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不可置信确认道:“我真的怀上了?云帆,你真的没把错脉吗?” 被怀疑了,许云帆也没有不开心,秦润会怀疑很正常,方才他自己不就是这样,“嘿哟,怎么会把错脉呢,我的实力,不可能连喜脉都把不出来的,宝贝,你真的有一个小宝贝了。” 秦润怔怔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怎么会呢你不是……我只有你一个汉子啊!” 许云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润哥儿,弱精症又不是无精,你小看谁呢,我苦练这么多年的枪法,以前不能百发百中,经过我的不断努力,还不允许我中一次?” “不是的,我只是太震惊了。”秦润看着许云帆,眼里迅速的泛上一层水雾,大颗大颗泪珠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这么大的喜事,本不该哭的,可他忍不住,“云帆,小宝要有弟弟了。” “嗯,大宝小宝有弟弟了,润哥儿,别哭,这是好事,我很高兴。”抱着秦润,许云帆只觉得圆满了。 其实见到秦润红了眼眶时,他也有点忍不住了。 喜极而泣大抵就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喜事一件,可许云帆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一颗泪珠悬挂在下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模样,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见状,秦润心软的要命,低头吻上许云帆的唇。 “父亲,爹爹。”刚刚跑出去尿尿的小宝跑了回来,一见自家父亲爹爹抱在一起,小宝习惯性的想挤到两人中间。 许云帆吸了吸鼻子,待秦润从他怀里起来了,一把捞起小宝,一手搂着他的胸,一手托着他的双腿将人抱到膝盖上,“你小子,找打是不是,小宝,父亲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小宝往后仰头同许云帆对视着,“父亲有什么事要交代小宝做吗?父亲,你之前说的要给爹爹还有秦爹爹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小宝是小小男子汉,都听话了,还给弟弟洗奶瓶,看弟弟不让他乱爬了,小宝有很听话。” 许云帆刮了下小宝笔挺的小鼻梁,“嗯,我们小宝最乖了,你秦爹爹肚子里有弟弟了,小宝又要当哥哥了,小宝开不开心?” 也不知道小宝这孩子会不会跟其他孩子一样,不喜欢父母要二胎,生怕父母有了二胎会把原本属于他的父爱母爱给分走了。 不过依照许云帆对小宝的观察,这小子很喜欢大宝这个弟弟,当初方子汐怀二胎的时候,许云帆就同小宝好好聊过了。 许云帆清晰的记得,当时他问小宝会不会不喜欢弟弟时,小宝还学他嘿哟了一声,反问许云帆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小宝说了,兄弟姐妹皆手足,手足多了可厉害了,画本里三头六臂的哪吒就非常厉害。 而且弟弟多可爱啊,有弟弟在,以后他会培养弟弟成为一个男子汉,像他一样聪明又能干,一起保护家人。 那时候许云帆不放心,还特意跟小宝说了很多,这会他看着小宝,试图从小宝的脸上、眼里窥探出小家伙真实的想法。 很失败的是,一听秦润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后,许云帆直接失宠了,小宝都不让许云帆抱了,直接从许云帆腿上跳了下去,跑到秦润身边围着秦润转了好几圈,又是拍手又是跳脚的,搞得秦润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小宝哇哇叫了几声又跑了出去,秦润愣了片刻,“小宝这是怎么了?” 高兴疯了? 看小宝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欢喜的样子,秦润就知道,这孩子没有不高兴,相反,小宝还很高兴。 没一会,方子汐抱着大宝来了,“润哥儿,是真的吗,小宝跟我说你有了。” 方子汐呼吸有点重,可见来的很急。 “方哥,是真的,云帆亲自把的脉,他说我有了。”说着,见方子汐累着了,秦润伸手就想把大宝从方子汐怀里接过来。 哪知方子汐侧身避开了,“我抱着就好了,大宝重,你刚刚……那什么,得好好休息,这事可不能对外说了,自家人知道就好,对了,之前我娘给我带了点补身子的东西,我待会给你煮上。” 方子汐高兴啊,秦润怀上了,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在京城时,他虽因为照看孩子没怎么出去交际,但他娘隔三差五就往小秦家跑,外头的那些事,方子汐都知道。 有的人觉得秦润傻,自己整天忙着生意,回家了又得看着侄儿,也不知道抓紧时间生几个孩子,别到时候给其他人做嫁衣了。 也有的说了,秦润跟许云帆傻,太年轻了就是想的简单,这侄儿再好,那跟自己生的能一样吗,不是从自己肚皮出去的,哪能孝顺你呢。 方子汐从未想过要让小宝从秦润亦或者许云帆手里得到什么好处,也不是觉得许云卓给了许云帆那么多生日礼物,许云帆就必须报答他们,善待他们父子三人。 许云帆夫夫对他们好,方子汐都记得,更是拿两人当亲弟弟看,眼下秦润有了,看那些长舌的还能说什么。 方子汐高兴了,连大宝也不想抱了,把孩子往许云帆怀里一塞就跑回自己的营帐。 秦安秦慕几人也来了,小宝还拉着秦斐俞的手,“爷爷快点,爹爹有弟弟了,我们要去看爹爹。” “真的吗,小宝,你没骗爷爷吗?”秦斐俞一把将短腿的小宝抱起来,大步往许云帆的营帐走。 搂着秦斐俞脖子的小宝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真的,爷爷,这是父亲亲口告诉小宝的,小宝很快就要有弟弟咯。” 小宝高兴的咯咯咯笑起来,那得意的小模样,像极了许云帆,看的秦斐俞稀罕得紧。 除了秦谦,其他人都过来了,大家伙围着秦润,直接把人当成了易碎品,这也不给干,那也不让做。 许云帆站在帐篷外,显得心事重重,秦斐俞不知何时出来了,“云帆,你可是有心事了?这个孩子你是有什么想法。” 许云帆扭头问道:“爹爹呢?爹爹有什么想法?” 秦斐俞生过孩子,有经验,问他就对了。 第388章 三军送肉来了 许云帆抱着大宝,看…… 许云帆抱着大宝, 看着大宝怀里抱着的比他脑瓜子还要大的包子,不由暗道,他大哥要是看到俩孩子了, 估计会有点心塞。 明明是许云卓的种, 这一个两个都特么的像小叔子,一个长得像, 一个胃口像, 从小就吃的贼多, 也不知道许云卓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大宝之所以叫大宝,主要是这家伙长的太好,胖乎乎的不说,还贼能吃, 每次看到吃的东西了,这家伙跟饿狼见到了肉似的,急的不行, 每次吃的可猛了。 许云帆见他吃的这般厉害, 很有他小时候干饭的风度, 又是他的侄儿,不用想了, 此子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既然如此, 小什么的自然就不合适了, 许云帆干脆大手一挥, 直接起了个大宝的小名。 见着怀里的大宝哼哧着狠狠的咬了几口包子,许云帆呼出一口气, 抓着孩子的手把包子推到自己嘴边,“宝贝,这么大的包子可重了, 小叔心疼你,替你减轻点压力好不好?” 说着,许云帆直接咬了一大口,一下子干掉了一半,大宝懵逼了好半天,看到手里变天变小的包子,直接给气哭了。 秦润拍了许云帆一下,“你怎么又欺负大宝了,把他给我,方哥今早刚做了十几个包子,你想吃去拿就是,干嘛抢大宝的?” “我是那种会跟孩子抢东西吃的人吗?我这不是怕他拿的重手酸吗。”许云帆顺势让秦润把大宝抱走了。 秦润瞥了许云帆一眼,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 “你等着,我去给你把包子热一热。” 看着秦润出去的背影,秦斐俞心情很是复杂。他当年就是在东境生的孩子,兜兜转转,他的哥儿还是走了他的路,“云帆,这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吃不好睡不好,当年我可以说是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孩子出事又担心自己任性最后保不住孩子也守不住大晏的土地,润哥儿早产出来的时候,比奶猫大不了多少,产婆都说他很难……我以为自己当时是因为动作太大受了惊吓才导致孩子早产,后来产婆说了,过大的压力也可能会让孕夫出现早产的情况。” “润哥儿的处境比我好,但好像又好不到哪里去,他很喜欢你,甚至把你看的比他的生命还重,咱们翁婿隔三差五的就得出去,润哥儿他肯定会怕的。” 秦斐俞的顾虑,许云帆自然明白,“爹爹想的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吃食方面,我可以想办法给润哥儿他们开小灶,也可以出去请厨子过来,但东津三国不除,只怕他都不会安心。” 许一离开京城后,蒋云深的状态许云帆是见过的,他不想秦润也那样。 “那什么马拉一几兄弟被干掉了,东津下一次会何时出兵尚未可知,爹爹,你知道我的性格的,坐等着敌人上门被迫出击不是我的风格。” “你想主动出击?”秦斐俞暗道,年轻人啊,就是胆大包天,“你可知边境过去二十里便是东津地界了吗,那边的地形,于我们不利,之前东津人几次三番挑衅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过去,我觉得有诈,派人偷摸去打探,才发现那边的山谷已经被他们做了手脚,一旦我们过去了,他们便可来个瓮中捉鳖。” 许云帆明白了,东津国仗着地形原因,加之同另外两国合作,难怪会同意与大商联手,“爹爹,这事交给我去办吧,三东军我势必要在短期内把他们打回去的。” “你想怎么做?”秦斐俞自知许云帆鬼点子多,手里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许云帆说的大炮,他就没见过,但其威力着实厉害。 许云帆:“主动出击,地形于我们不利,被动出击又太耗时,要是三东一直这样,半个月一个月过来一次,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他还要回去封官加爵呢。 “爹爹,我打算直接炸过去,不过这两天,您让人在二十里外挖出几道沟来,上次您不是说了,东津国有一批很大的牛吗,我想着,下次估计他们就会放牛了,也许他们不止有牛,还有别的东西呢。” 秦斐俞:“别的东西?” “听说东津国的狼很多,同我们大晏的狼不太一样,东津这边的狼,体型更为凶猛粗壮,这些狼要是被当成家养的狗来训化,爹爹,您说咱们士兵见了会不会腿发软?” 秦斐俞:“……” 为什么好好的一次打仗,到了许云帆这儿,就变得有点魔幻了呢? 所以,许云帆的意思是,东津人不仅驯服了牦牛,还训化了狼? 这可能吗? 其实想想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那些杂技师不就有这个本事。 果然不出许云帆所料,马拉一几个兄弟全被炸了,东津士兵回去了一个个魂飞魄散,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一个个直打哆嗦,话都说不清楚。 德培询问一圈下来,大概知道了这群人被什么吓破胆了。 大晏新出的武器有那么厉害吗? 裴季作为大将军,对德培将军道:“这么多人都说了,想来那东西很厉害,德培将军,这次你带狼团去看看,另外我再分你几百头大牛,你且一起带过去,务必要将大晏气势打下来。” 所谓的狼团,便是一群被训化了的狼,当然了,哪怕被训化了,这群狼的杀伤力可跟狗不一样。 秦斐俞听秦副将来报,得知这一次前来的是东单的德培,脸色就是一变,“又是他。” 这家伙,上次他还以为是东津的人,哪知这人竟是东单的武将。 也是这人,上次带领了数百头身披铠甲的大黑牛,这些大黑牛又高又壮,一块跑过来时,那架势,尘土飞扬,地动山摇,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秦副将肃着一张脸,“将军,这次,德培带来的,不仅有大黑牛,还有一群狼。” “狼?”秦斐俞咽了一口唾沫,“看来云帆猜的没错,东津国的人能训服大黑牛,便能训化狼,这次前去对敌的是哪位部下?” 将军之下还有几位领军的小将军,秦副将摇头,“将军,此次前去的对敌的是许少师。” 秦斐俞猛的站起身,“云帆?他过去了?” “已经去了。” 秦副将脸色怪异,许少师听说是德培来了,还带了大黑牛还有狼群来时,他记得许少师眼睛一瞬间就亮了,那种亮,就像见到了银子似的,之后,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许少师屁颠屁颠的就跑了。 那背影,乐颠颠的笑声,看起来似乎还很雀跃,像要去捡肉似的。 许云帆确实是去捡肉的,牦牛肉啊,一斤几十块,做成牛肉干是杠杠的啊,这个德培还挺懂事,知道他不远千里而来,专门给他送肉来了。 有秘密武器在,在被许云帆挑衅几句后德培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声令下,士兵手里的缰绳一松,这群大黑牛像是得到了命令,朝着秦家军奔了过去。 砰砰砰…… 一通生响后,原本奔跑过来的大黑牛应声倒下。 因为牦牛体型较大,加上身上有盔甲保护,有的倒地了并没有立马死去,但因其腿部被炸伤,想站起来极及困难。 牦牛尚且伤的不轻,更不用说狼群了。 许云帆美滋滋的看着满地的战利品,枪口一瞄,一声巨响后,德培直接从马背上倒了下去。 既然肉已经送到了,这人自然可以走了。 至于德培带来的士兵,一见长官完了,不跑难不成还等着被人包饺子吗。 许云帆收了枪,“弟兄们,去把我们的战利品拿回去,今晚加餐,对了,那些狼皮看看有没有好的,要是有好的给我留几张哈。” 东境的冬天不是开玩笑的,比京城还要冷,许云帆虽有计划速战速决,但现在已经快年底了,最近几晚都冷的他晚上睡不着,狼皮保暖效果还是不错的。 在众士兵还没回过神来时,许云帆已经骑马往回走了。 半路碰上赶过来的秦斐俞以及秦副将,许云帆吁了一声,“爹爹,秦叔,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 “云帆,你怎么回来了?” “爹爹,瞧您这话说的,敌人都干完了,我不回来难不成还要在那边等着啊?这天气这么冷的。” “打完了?那你带去的兵呢?”秦副将看了,许云帆身后没人。 许云帆:“我让他们在后边把战利品带回来呢,爹爹,秦叔,今晚咱们吃手抓饭,放多多的牛肉的那种,可香了。” 秦副将与秦斐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是,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大黑牛大军就这样被许云帆一锅端了? 待他们赶到战场时,好家伙,一众士兵乐的不行,几个几个的正合力把受伤的大黑牛往车上抬。 这一次主要炸伤的都是大黑牛以及狼群,这些都是干净的,并未混杂着人血啥的,士兵们自然不会觉得恶心。 “将军,这……这是之前把咱们追着跑的大黑牛?许少师怎么办到的?” “秦副将,我俩一块来的。”你都不知道,我哪清楚。 最后还是秦斐俞喊了一个小兵问了,“许少师可厉害了,这些大黑牛跑到附近了,他就让我们点火,之前埋在浅沟里的那些东西就炸了。” 许云帆之前就埋了不少炸弹,就防着三东的大军呢,哪知大军没来,反而先给他们送肉来了。 当天晚上,香喷喷的手抓饭里满满的都是牛肉,香的一众士兵激动的眼泪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下子大家伙总算知道,为何百姓经常喊,跟着许大人有肉吃了。 他娘的,这是真的有肉吃啊。 还是牛肉呢。 许一最近忙着去附近省城安抚百姓,一回到军营才得知许云帆几人来了。 “哟,大伯,你回家的可巧了,今晚军里加餐呢。”许云帆没大没小的搂着许一的肩膀,哥俩好似的。 秦斐俞嘴角一抽,同许一打过招呼后端着一大碗饭给秦谦送去。 “这些都是你打回来的?”许一看着军营里堆成小山似的大黑牛,再看一旁一堆的大灰狼,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之前大黑牛攻击秦家军时,他是在场的,就是因为见识了大黑牛的威力,秦谦才安排他到附近两府走一趟,让知府大人提前做好准备,一旦秦家军守不住了,他们早做准备,估计还能顶一时。 许云帆豪气道:“是啊,大家伙一起努力把它们弄回来的,那什么德培将军太上道了,大老远的给我送肉来,这不是盛情难却吗,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哟。” 说完,许云帆用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肉,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大伯你赶紧带弟兄们去吃啊,还有好几大锅呢,这天气冷死个人了,这饭还是得趁热吃。” 虽说这些牦牛肉有些腥膻味,但也有一些牦牛因食用虫草等高原药材,肉质带有淡淡的奶香,腥味较轻,许云帆让人挑好的给他割了一块二十斤的牦牛肉。 小秦家厂房里做出来的酱油、耗油、花椒粉、孜然粉等等调味品在大晏朝各地都有的卖,许云帆便让人出去买了一些。 因秦润有了身子,许云帆不确定秦润受不受得了这股味道,干脆亲自在外头将牛肉切好腌制好了才拿回去。 东境的条件不如京城,没有那么多木炭造,许云帆便在帐篷外头烧了一堆火,利用柴火火星做起烧烤来。 有烧烤吃,最开心的莫过于几个孩子,小宝三人,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吃的满嘴流油。 方子汐吃的也不少,就是秦斐俞也没停,许云帆不断往烧烤架里加火,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几十串牛肉就烤好了。 原以为秦润会没有胃口,结果这人吃的比三个孩子还猛。 许云帆让许一顶替他的位置,到了伙房后,亲自上手挑出了两头牦牛,这两只,他要了。 对此,伙房里的士兵并没有意见,这是许少师打下来的,他要两头怎么了? 反正这么多也够他们明天吃的了。 “云帆,你这是?”许一见许云帆拉回两头大黑牛,不禁撑舌,难不成,今晚他还想把两头牛全部给烤了? 许云帆拍着木车上的牦牛,“大伯,你待会跟我一块去河边把两头牛给收拾了呗,也不麻烦,就把肉切片就好,我要做点牦牛肉干。” 他带回来的牦牛,内脏,皮毛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收拾起来很方便,但要切成片,还是需要花费很大功夫。 没切到两刻钟,许云帆就不行了,喊丫丫的说做不了了,不行了,手酸了。 一旁的许一看着许云帆,神色那叫一个复杂。 他知道,许云帆是觉得无聊了。 自从被许云帆买下后,许一就观察过这位姿色过人的大少爷了。 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事,他干起来那叫一个动力满满,爬半天山也不见他喊一声。 当年许云帆带他们去打狼时就是这样,那么远的山路,这人气都不带喘一声。 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事,就比如现在,才多久啊,他就喊累了。 许一很是无奈,“要不你去喊些人过来一起干?人多力量大,没会就干完了。” “这样好吗?”许云帆不太好意思,毕竟这些都是他的私事,喊士兵来帮忙,他有点小尴尬。 许一:“……怎么不好了?你小子,该要脸的时候不见你要,该不要脸的时候,你又最在乎这玩意了。” 许云帆才不管许一怎么损,屁颠屁颠就跑了,他这一跑,直到许一与十几个小兵把肉切好了也不见他来。 两头牦牛肉被制作成了肉干,又香又辣,小宝几人爱的不行,每天都要吃上几片。 最近两天,三东军过分安静,没见人再来挑衅,许云帆让士兵继续往外挖沟,这里埋一个,那里埋一个炸/弹。 第389章 炸他们的 眼看着秦家军已经越过东…… 眼看着秦家军已经越过东津国界过去一里了, 东津的军队还是没出现,秦斐俞难免好奇,“云帆, 你说他们这一直不出兵, 是不是打算跟我们耗,还是想让我们得寸进尺, 一直挖到那片山谷去?” 许云帆:“估计是后者, 他们的牛军在我们这里载了一个大跟头, 加上德培,我们已经干了他们六员猛将,只怕三东这会正商议着,拿山谷当成防线呢, 爹爹,我怀疑,他们是觉得我傻, 年轻气盛, 他们不出兵, 我就会傻傻的领兵大过去。” “这样一直等下去不是办法。”秦斐俞皱眉道:“虽说眼下咱们不缺粮草,但这么多士兵, 每天消耗的粮食还是很大的。” 几万人的义务兵, 哪怕目前用不上, 也不能饿着吧。 要是这场战早点打下来, 几万义务兵没准还能回去参加春种呢。 这种想法,以前秦斐俞是不敢想的, 毕竟太异想天开了,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几年不回京的准备了。 可在见识到了许云帆带来的武器的威力后, 有的事,他敢想了。 许云帆摸着下巴,“爹爹,你不用担心,今晚回去我好好准备一下,夜观天象一番,润若是可以,我明天带人去东津国那片山谷瞧瞧是个啥情况,要是能攻打下来,咱们就主动出击,他们有功夫耗,我可没有,右相一职,空太久了也不好。” “嗯?”秦斐俞有点懵,“陛下还未立相吗?” “立什么,爹爹又不是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除了左相那几个,其他人跟我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要立相,怎么也得优先考虑我吧,我都跟陛下谈妥了,等我助爹爹击退三东外敌,回京之时,便是我荣登右相之时。” 秦斐俞差点一个踉跄,“你说真的??” 这小子怎么胆子这么大的? 右相之位,这小子是真敢想啊? 三东联盟这等关键时刻的扶危济急,固然能够快速升官发财,但同时的,许云帆也会成为更多人眼里的眼中钉。 “自然是真的,爹爹,怎么样啊,有我这么一个哥婿,您是不是特骄傲啦?”许云帆说的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秦斐俞说不出话来了。 且不说许云帆能不能坐上右相的位置,就他目前少师的身份,谁不得夸他有一个前途无量的哥婿。 当年,他为坐上将军的位置,付出的太多了。 想当年,他也算是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将军的位置,在京城官圈里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 哪知他的哥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多大啊就爬到二品的位置了。 好一会,秦斐俞才笑着点点头,“嗯,骄傲,爹爹以你为豪,云帆,你肯定可以的,但爹爹想告诉你,哪怕你没有这些,你也是爹爹的骄傲,半个儿婿半个儿,爹爹不想你那么累那么拼,走慢一点也没关系的。” 许云帆一直都知道秦家人好,秦斐俞平日同他话虽少了些,但许云帆知道,秦斐俞也疼他,“爹爹,您真好,能给您当哥婿,是我的福气呢。” “你这孩子,”看着笑意盈盈的人,秦斐俞没忍住捏了把许云帆的脸,“真是怪让人稀罕的,跟你岳父一样,嘴巴甜的要死。” 许云帆:“……爹爹,岳父嘴才甜,我这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 秦斐俞只是笑。 听秦润说,许云帆有记事的习惯,萧衡之曾在许云帆的书房见过他的本子,上头记录的……呃,萧衡之都不好意思说。 许云帆这人……心气颇高,就是哪家养的狗朝他吠了两声他都要记上头,哪件事,他要是“还”回去了就会在后头打一个?,以此表示,这个仇已经报了。 现在东津三国耽误他回京的时间,许云帆早憋着一口气了,这口气不撒出去,只怕他是不爽的。 当天晚上,许云帆坐在外头不知在做什么,最后在帐篷里一通捣鼓,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第二天,许云帆喊来了许二等人,将滑翔伞交给几人,“这附近哪里有比较高一点的地势吗,走,今天本少爷带你们玩点刺激的去。” “大少爷,这是啥东西啊?”许二等人抱着手里的大包,手上的东西,他们不曾见过,看起来不像是大晏朝的东西。 许云帆:“这是滑翔伞,今儿,我带你们上天浪半天,明天咱们去会会三东军队,看看他们这帮老鼠给咱们布下了什么陷阱。” 许二带着许云帆到了军营外的一处山丘上,许云帆往山底看,嗯,这个高度是可以的。 亲自教导示范几遍后,许云帆再三确认,“都学明白了吗?要是还听不明白就问,不要觉得尴尬,这是一件很严峻的事。” “都听明白了,大少爷请放心。”十几人齐齐喊起来,声音洪亮又带着一丝激动。 许云帆一个个看过去,确定十几人都没有因好面子而撒谎后,这才转身助跑,直接就往山下冲。 在许二等人震惊又紧张的神情中,许云帆很快就控制着滑翔伞飞的过来,盘旋在一旁,大声喊:“好了,一个个下来吧。” “看,那是什么?老鹰吗?” “老鹰你个头,那好像是一块布?” “不是布,下边好像挂着一个人。” 秦家军很快就发现了半空中“飞”过来的十几人,负责警戒的小副将以为是外敌,扬起手就让弓箭手准备,就等对方下来了,在射程范围内了,直接把人射成刺猬。 “等等,肖小副将,那好像是许少师还有许二侍卫他们啊!” “什么?”肖小副将赶忙睁大眼睛仔细看,哦豁,还真是他们的许少师,“许少师这是要干什么?咋还上天了?” 与肖小副将抱有相同疑问的人很多,但许云帆已经上天了,他们能问谁去。 “感觉怎么样?都学会怎么控制了吗?”许云帆时刻注意着许二等人,“我们飞到这个高度,三东外敌的士兵射不到的,你们不用怕。” 许二十几人哪里会怕,这会他们正高兴着呢,乖乖,这个滑翔伞太有意思了吧,能让他们上天不说,还能控制方向,明日要是飞到三东军队上方去,乖乖,那得多刺激啊! 下午,十几人找了地方降落,秦副将早在下边等着了。 得知许云帆计划飞过去炸一把,秦副将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一度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要替三东军队的人默哀一会,你说打仗就打仗,偏偏要挑他们大晏出了一个许少师的这个时期打。 这下子见鬼了没有。 对于许云帆要主动带人出击,袭击三东军队一事,秦斐俞沉默片刻就同意了。 打仗就是打仗,还讲究什么武德不武德的,人家侵略进来了,烧杀抢掠时,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手下留情尊老爱幼。 许云帆制作出来的手/榴/弹威力不小,杀伤力可至三十米左右,如此,他们十几个人,每人带上一袋过去炸一遍再回来,这去几次后,估计这帮人就该怕了。 怕肯定是怕的。 人对未知的生物乃至武器都会抱有恐惧心理,更不用说,在古代,这些古人第一次见识到热武器的杀伤力。 一开始,见到上空飞来十几个颜色怪异的东西时,三东军队的士兵不明所以,还聚起来讨论猜测着天上飞的是什么? 鸟儿吗?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鸟呢。 待东西越飞越近,看到上方飞的竟是人后,这帮士兵不由得慌了。 主帐里出来了几个武将,眯着眼睛看向半空,当即就吩咐弓箭手把人射下来。 上方的许云帆戴着一副眼睛,东看西看的,似是在寻找什么,终于,在下方密密麻麻的牛皮帐篷外头,发现了目标。 擒贼先擒王,杀敌先杀将。 许云帆喊了一声,“许二哥,你们看那边,就我教过的,以我为中心,三点方向那边,那几个武将估计就是新派过来,炸他的。” 许云帆说炸,他们就炸。 三东国的士兵不少,底下的人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就得有十几万,这些人,要是一开始就全部出兵,攻下秦家军不在话下。 偏偏他们胜券在握的想打心理战,这下好了,把他们大少爷给打来了吧,也不知道,这会是谁打谁。 一声声巨响在四周炸开,三东军队一下就乱了。 不乱不行啊,不跑他们就要落个被炸上天的下场了。 太恐怖了,就十几个人啊,一下子便把他们的营地搞的乱七八糟,士兵们的惊恐嚎叫声,马匹的嘶鸣声,怎一个乱字能概括的。 眼见差不多了,许云帆这才招手示意回去了。 三国派来的武将,一下子又被他干掉了,这下子,看他们还打什么。 不过这还没完,到了山谷地带时,许云帆又往下扔了几颗手榴弹,一下子就把窝藏在石洞中的士兵给炸了出来。 又是一轮无差别的轰炸过后,许云帆等人才打道回府。 太可怕了!! 大晏的人是魔鬼吗? 为什么他们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器,还能在天上飞,他们想打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打,砍又砍不到,射箭又射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为所欲为,有恃无恐的来,再尽兴而归。 可以说,三东军队被许云帆这一手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眼下,就算他们搭建大型弓弩只怕也是不行了。 东津国皇子听闻此事,那叫一个怒不可遏,当即随同东单、东伊两国皇子亲自出征,就想来会会这个无所不能的大晏少师。 许云帆炸了山谷,第二天亲自率领士兵攻打过去,不出两天便占领了山谷一带。 三国陆续派来的武将几乎被许云帆给干完了,但许云帆并未松懈,而是派人在山谷地带布置防线。 人的野心果然是得到了就会想着得到更多。 许云帆已经不太满足将三东击退了,他有点想让三东人知道攻击大晏的后果。 许云帆已经连续十几天没回营帐了,日日夜夜留宿外头,带着士兵陆续又往东津地界攻进了十里。 这十里之地,附近就有几个村子,许云帆带着士兵,并下令,做人得有做人的人性,百姓是无辜的,谁敢对无辜之人伸出罪恶之手,不管是谁,他许云帆照砍不误。 秦家军内心说不出的复杂,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打到东津地界了要对这里的百姓出手,十几年前,他们遭受过的苦恼,足够子孙后代铭记于心。 看着这些村子里的老幼妇女夫郎,一个个目露惊恐的护着身后的孩子,在他们一有动作便紧握手里的锄头时,那种胆战心惊,让人看的于心不忍。 许云帆让人将所有村民聚集起来,这帮村民,听不懂大晏语,秦家军的人没办法同他们沟通,只能强硬的动用点武力,有的老汉子误会他们要抓自家儿媳妇儿夫郎了,当即愤愤就想杀一个算一个时被武力镇压了下来。 费了好半天,秦家军才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聚集起来。 嗯,人不多,不到一千人。 许云帆拿出随身携带的喇叭,开始一通叭叭叭,大意就是告诉这些东津百姓,现在你们脚下这片土地,不是东津的土地,而是他们大晏的了。 当然了,你们这群人,要是愿意留下来,那就是大晏的百姓,要是不愿意,那就赶紧滚蛋,他不杀无辜百姓,但也不会留着非大晏百姓之人住在大晏刚打下的国土之上。 有一老汉颤颤巍巍杵着拐杖走到前头,壮着胆子直视着许云帆的目光,“敢问将军,若是我们留下,将军要如何处置我们这群人呢?” “怎么处置?”许云帆态度不如以往的和善,只是淡淡的道:“那自然是派人给你们换户籍,统计好人数,之后,你们当然是继续种田种地了,我大晏百姓平时交多少税,你们就交多少,怎么,你们可还有问题?要是不想成为我大晏子民,现在便可收拾东西开始你们的流浪生涯了。”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一众东津百姓惊讶了。 这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在大晏军队攻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东津的士兵跑了,连他们都顾不上,哪怕他们央求给了银子,可没有一人愿意带他们走。 怎么带呢,他们这帮老弱残孕的,根本走不了多远,带上他们只会是累赘。 所以,他们被抛弃了。 原以为等待他们的会是人间烈狱,但是没有。 他们就躲在屋里,这帮大晏朝的兵没有一脚踹烂他们的房子院门,更没有烧杀抢掠,更没有对自家儿媳儿夫郎动手动脚,只是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满是无奈的推着他们往这儿聚集。 在这种关头,他们国家的将领士兵视他们为累赘,弃他们而去,这让人无比的寒心。 加之东津这些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赋税,百姓早就不满多时了。 若是这位将军能给他们安身立命之地,当大晏人又有何不可呢。 第390章 丢脸死了 在许云帆点头示意自己没…… 在许云帆点头示意自己没说假话时, 这帮人当即如释重负,没忍住捂着眼睛哭起来。 许云帆没多管,吩咐人留下办事后, 便想继续带队前行。 “大人, 这个孩子怎么处理?”许二不知去哪里弄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许云帆看过去,顿时有点被惊艳到了。 小姑娘五官深邃, 长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珠子, 虽然长的很瘦, 已经到了吓人的地步,身上也脏兮兮的,但同许云帆对视的那双眼睛着实漂亮。 “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你绑的人?你那脸是摔哪里了?”许云帆问道。 许二一手搂紧孩子,把孩子夹到腋下, 一手摸着脸上的伤,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大少爷, 这孩子是在村尾那边的一处石洞里发现的, 她身边也没发现任何一个大人。” 许二他们这群人不会东津语, 问也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许云帆下令所有村民到这集合, 许二便想把人带过来, 哪知一靠近这孩子像发疯了似的, 大喊大叫无差别攻击起来, “大人,这女娃力气出奇的大, 不绑不行,属下发现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山洞里, 语言不通,一见属下就大喊大叫,属下也是没办法。” 许云帆点点头,用东津语问村长,“老伯,这孩子也是你们村的人吧,她父母呢?” 村长看看许云帆,又看女孩,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出老村长的犹豫,许云帆笑道:“村长有话大可如实告知,他日你们便是大晏的子民了,而我们这些当兵的主要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损害人民利益等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做,谁敢做,我们将军可是要砍谁脑袋的,老伯,你别怕,本大人用这张帅的一塌糊涂的脸蛋保证,你还不放心吗?” 村长:“……” 这小子,好大的脸啊! 其实想想也是,要是大晏军要做点什么,他们这群夫郎媳妇早被压地上了。 村长看了小姑娘一眼,心疼又无奈,“那是我们村的孩子,但她没有父亲,母亲是……当年东津军对前往高崖谷设置陷阱时……” 高崖谷便是之前秦斐俞说的生怕有陷阱的地带。 说到着,村长又气又怒,“他们这群人不干人事啊,隔三差五就强行玷污我们附近几村的孩子,若是反抗,便会遭受殴打,这孩子的娘不知他们从哪里带来的军妓,我们几个村的孩子被折腾的怕了只能跑,这孩子的娘被‘欺负’的差点就死了,最后他们走了,人也丢了,后来我们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便把人带回村里,年后就难产生下了一个女娃,这孩子,已经十岁了,她的父亲是谁,只怕她娘都不清楚,哦,这孩子我们都喊她小清,她娘说了,她的身世不光彩,但也希望她能清清白白做人。” 古代的军妓,有的是一些犯罪官员的妻女,但村里人可怜这个孩子,便让她留了下来,偶尔给她点吃的,奈何如今朝廷大量征兵,家里劳动力减少,村民们自顾不暇,便顾不上她了。 不说小清日子不好过,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瘦到脱相。 自家孩子都顾不过来,哪还有能力去照顾一个外人。 许云帆有点头大,看来,这孩子再留下,就这体格,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该白骨一堆了。 自有了小宝后,许云帆更是见不了孩子受苦受累,他下了马车,站在小姑娘面前,俯下身同对方对视着,嘴角漾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来,“小妹妹,要不要跟哥哥回去呀?哥哥家有甜甜的糖吃哦。” 十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美丑,许云帆笑的时候,帅是帅啊,奈何他说出来的话,像极了诱拐孩子的人贩子。 小清朝许云帆龇了牙,妄图吓退许云帆,许二见了,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她的屁股上。 许云帆:“……” 小清:“……” 许二是听不懂东津语的,也没养过孩子,自然听不懂村长说的小清已经十岁了,看孩子又小又矮,只以为小清不过五六岁。 在十三四就能相看夫家的古代,十岁的小姑娘,那是一个汉子可以随随便便拍屁股的吗? 许二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嘛。 简直是太大胆了,竟然在光天化日,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事,许云帆面色有点扭曲,赶忙出声制止许二的第二个巴掌,“哎哎哎,干什么呢,兄弟,你别太过分啊,朗朗乾坤之下占人小姑娘便宜,畜生不如啊!” 闻言,气的差点一个倒仰的许二:“……少爷,你说什么呢,属下还不至于这么不做人,饥渴到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下手的地步,属下想做人,不想当禽兽。” “那你还不赶紧把人放下,这小妹妹已经十岁了你还打人屁股。” “啊?”许二一惊,手一松,要不是许云帆眼疾手快,小清这会估计得屁股开花。 许云帆将村长的话说了一遍,“这也是个可怜的,我问问她,要是孩子愿意,咱们总不能真的不管让人自生自灭吧。” 许二后退一步,像是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全然不知,今日逃,他日追的道理。 一被松绑,小清就像脱缰之马,疯狂的不行,像是同许云帆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拳又一拳往许云帆脸上招呼。 换其他人,这会手臂只怕要被震麻了,许云帆只是略显震惊的挑挑眉,不急不缓的一次又一次的接下小清的拳头又松开。 许二说对了,小清的力气确实很大,如今她还这么瘦,吃都吃不饱,许二一个不查就吃了亏,他日好好培养,这孩子前途无量啊! 早前许云帆就有计划给小宝找个书童,方家人倒有送几个机灵的小子过来让许云帆看看,不过许云帆一个没留。 古代的书童,有的就是正儿八经的书童,有的就不好多说了,为此,大多数的书童都是汉子,少有哥儿或者女孩子的,毕竟汉子不会怀孕。 但许云帆自有自己的一套用人标准,只要有本事,不拘于小汉子,哥儿女儿家都可以,要是小宝敢对人动手动脚,这小子的手也不用要了。 正常的生理需求是必须发泄的吗,不发泄会死? 口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正常的生理需求之类的话,借此各种乱来,睡完这个睡那个,许云帆是不答应的。 许云帆把小清“打”服后,让村长同她说清楚,如今战乱,留下来,死路一条,跟着他走,至少吃喝不愁,谁也不敢肆意欺辱。 聪明人都知道该做何选择。 …… 在距离村子二十里外,许云帆先一步派出去的探兵回来了。 “你说东津三国的皇子都来了?”许云帆一下子就乐了,“这群人该不会是想拿我的项上人头回去领功吧,啧啧,那可怎么办,三个人呢,我就一个,不够分啊!” 许云帆自知自己有多招三国皇室人痛恨,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就把三国的数名猛将给干了,如今更是打过来几十里,占了东津一座城池,东津皇室不恨他是不可能的。 许二等人听到许云帆的话,一度不明白许云帆的脑回路。 都被人盯上脑袋了,他们的大少爷也不知道咋想的,还沾沾自喜起来了。 这人的想法,他们就没猜透过。 许云帆击杀三东军数名将领,以最小的损失攻下东津一座城池等捷报被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这下子,不仅朝廷上的百官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就是京城百姓都拍手叫好。 各类有关许云帆的美誉就没断过,部分百姓一高兴,为了尽一份绵薄之力,当天就跑美食城消费去了。 得知此事的一些人牙酸的都快掉了,礼部尚书扫了眼乐呵呵的林、沈几位大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么多人拥护许云帆呢? 许云帆不就会点他们不会的东西吗,这小子卖了几个姐姐拉拢林、谢几家,品性又高贵在哪了? 本以为许云帆离开京城了,右相的位置,他们还能操作一番,哪知每当提起此事时,沈、林几位大人就跟野狗似的,逮住他们就咬。 胥王爷更是直言礼部尚书是想陷缚青雩于不仁不义之地。 缚青雩怒而拍桌,直接就问礼部尚书是不是想让他出尔反尔,寒了许少师的心,一旦许少师寒心,不再为他这位帝皇办事了,东境之事,该如何解决? 缚青雩兄弟,一通强扯,最后竟然扯出了礼部尚书是不是想扰乱军心,对大晏有意见等等,这可把礼部尚书吓的够呛,当即就跪了下去。 朝廷上的风风雨雨,许云帆并不知道,这会,他只觉得非常的想不通。 看着对方东津军队抛掷过来的数包布包,许云帆拧起了眉心,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生起一股不安。 “原路返回,赶紧原路返回。”许云帆大喊了起来,让士兵按照早先预定的撤退路线撤退到安全地带。 许云帆作为将领,出兵时骑马在前,就是撤退,那肯定也是最后一个走。 眼看着士兵撤退的差不多了,三东军投过来的布包也到了眼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 许云帆不知道,在不安的情绪之下,他只是下意识的一剑挥过去。 直到一团密密麻麻的东西从被划开的布缝里洒落到身上时,许云帆手一软,心悬到了喉咙口,机械性的低头看着身上绿的黑的灰的,有毛的没毛的不断蠕动的虫子,一口气当场就上不来,眼白一番,身子一软,只听到耳边响起惊恐的一声“许大人”以及在那一刻,许云帆只想到了这下子丢脸丢到国外去了这句话后便人事不知了。 “许大人!” “撤退!撤退!”许二秦副将等人赶忙下马捞起许云帆,拍干净他身上的虫子,将人抗在肩膀上跑到防线之内。 秦副将看着被许二抗在肩膀上,双手垂下不住晃动,软绵绵的许云帆,只觉得脑门上一排的全是问号。 这小子,之前不是吹他特别牛掰,不仅练过,还独自一个人在森林里求生了半个月,他记得许云帆讲述当时的条件有多艰苦了,肚子饿了还会吃生肉啦,总之就是说的非常像那么一回事。 可今天…… 秦副将等人不由得怀疑许云帆之前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了。 倒不是许云帆吹,而是以前的许云帆确实没有这么怕虫子的,只是在训练过程中,他见到了腐烂尸体上不断蠕动的虫子,看似完好可以入口的的野果里一推的小虫子,两指宽的擅于伪装的虫子,各种各样的,他见的多了,以为麻木了,其实不是的。 那时候,许云帆绷着神经,脑子里时刻谨记着任务,使命感战胜的恐惧感,看似什么都不怕的人,实则已经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虽说在战场上,许云帆必须客服种种的恐惧心理,但潜意识里,他知道的,前期他做了那么多准备,三东敌军是攻不过来的,因此,他并没有绷紧神经,以至于看到一大群虫子洒到自己身上时,人直接华丽丽的晕倒了。 他娘的。 许云帆最是好面子,好不容易在士兵面前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这会只怕已经跌落泥潭,成为士兵乃至大晏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秦斐俞见着秦副将抱着许云帆,许云帆一手无力的随着秦副将的跑动而晃动着,身边的许二焦急忙慌的找来大夫时,双腿都软了,“这是怎么了?云帆受伤了?” 这一路,秦副将与许二轮流抱着许云帆,两人已经大汗淋漓,气都喘不匀,秦副将:“将军……许少师……他晕死过去了。” “怎么回事?”秦斐俞赶忙将许云帆从秦副将手里接过来,顾不上等秦副将的回话,立马将人抱回帐篷里。 顶着一个大肚子的秦润见着昏迷的许云帆,同方子汐以及三个孩子都吓了一大跳,赶忙询问情况。 秦副将将许云帆昏迷的事道了一遍,末了,特意来了一句,“将军,也不知敌军投过来的虫子是不是带了毒,这些虫子落在许少师身上时,许少师白眼一翻就晕,差点被马踩了。” “虫子?”秦润一听立马就松了一口气。 无事无事,许云帆只是被吓晕了,不是受伤才晕的,秦润放心了,“爹爹,不用担心,云帆应该是吓晕了。” 秦斐俞:“……” 秦斐俞终于明白为何秦副将的表情会那么怪异了。 傍眼,秦斐俞出了帐篷,得知许云帆“受伤”昏迷的一些武将都过来了。 一个个表情很是不自然,像是在极及憋着什么,好一会才问,“将军,许少师没事吧?” 问完后,该武将应该是憋不住了,噗嗤就是一声大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哎哟,不行了,活了几十年,老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晕虫的,也不知道许少师醒了会不会再被气晕过去。” “估计会的吧,年轻人谁不好面子,那么多士兵都看到了,估计这事,等战争结束了,咱们大晏的百姓就该知道了。” “哎哟,一代文武双全许少师竟然在战场上被一群虫子给吓晕了,哈哈哈……” 几个武将笑的肚子疼,一点也没顾及秦斐俞在场。 帐篷里的秦润听到了,脸色一言难尽,但也不可能真的出去将人呵斥一顿。 许云帆怕虫,京城有的百姓早就知道了,估计东津派人去打听过,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招,难怪最近不见他们有动作,感情是抓虫去了。 也不晓得他们去哪里抓了这么多洋辣子,这些虫身上带有毒刺,一旦碰上了,会让人感到瘙痒灼痛感,许云帆这会裸露出来的肌肤就肿了一片。 390-394 第391章 毁容了 孟大夫给开了药,秦润正给…… 孟大夫给开了药, 秦润正给许云帆擦着,这一次许云帆没醒那么快,秦斐俞坐了好一会, 不见人醒, 反倒是小兵来报说是三东军队集结起来了,妄图冲破许云帆布下的防线。 秦斐俞带着帐篷外的武将一走, 床上的许云帆立马就挣开了眼睛。 “云帆!”秦润正高兴许云帆醒了, 结果一看, 这人竟然哭了。 许云帆头一扭,直接拉起被子把脸给盖住,自欺欺人以为这样子,没人看得见了就不丢人了。 “云帆, 别这样,会难受的,把被子拿下来。”秦润试着去拉, 发现拉不动。 他知道, 许云帆这一次是真的丢了面子了, 就是方才孟大夫过来,也是紧紧的咬着唇, 给许云帆开了药后逃命似的跑了。 这人往日, 拿几个姐姐的话来说, 那就是吊炸天, 又拽,这会出了这事, 以后他再牛不起来了。 有的面子一旦掉了,就真的捡不起来了。 “我丢,这帮孙子不讲武德。”许云帆掀开被子, 扑倒秦润身上,哭唧唧的把头埋在秦润怀里,带着哭腔说道:“润哥儿,这下子,我成了大晏的笑话了,呜呜呜,我的一世英名全没了。” 一想到这帮士兵回去了将他晕倒的事当作笑话一样的讲给村里人听,长辈再讲给小辈听,子子孙孙一代代传下去,他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啊。 想他堂堂大晏史上最年轻的少师、祭酒,居然是个见虫就晕的,他不要脸的吗? 都怪三东皇子,都怪他们! 这个仇,他若不报,他不配姓许。 越想越伤心的许云帆又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他娘的,老子不把出这招的人扇晕,老子这口气都咽不下去。” “好,等你好了就去报仇,别难过了,这没什么的。” “可他们肯定会笑我的,一朝少师,竟然被虫子给吓晕在战场上,这可太好笑了,他们肯定会拿这事当笑话一传十十传百的说出去。” 秦润看许云帆眼睛上悬挂着大大的泪珠,心疼及了,低头亲了亲许云帆脸上没擦药的唇,“可我不觉得好笑,云帆,崇拜你的人很多,同样的,想看你笑话的人同样很多,只要他们不喜欢你,你做的再好,他们还是讨厌你,你不可能做到让每一个人都喜欢的,我觉得那并不重要,你只需要让你在乎的,喜欢你的人喜欢你就好了,其他人喜欢你还是笑话你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喜欢你还是讨厌你笑话你,你也不会因此少一块肉是不是。” “你真的不会笑话我嘛?你别只是安慰我,等转身又哈哈大笑。”许云帆抿着唇,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真的。”面对脸上红肿一片的许云帆,秦润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笑得出来。 许云帆想想,秦润说的太有道理了,那帮人肯定是想借此让他羞愤欲死,他才不上当呢。 负面情绪散去后,许云帆终于感到难受了,“润哥儿,我怎么感觉脸上有点疼还有点痒。” 说着,许云帆刚想抬手去摸摸,伸手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背像是被一群蚊子叮了似的,一大片的肿包,又疼又痒,难受得紧。 他记得,在发现一大群虫子洒过来时,他用手挡了,所以自己的脸…… “我毁容了,还是变成猪头了?!” 许云帆大脑短暂的宕机了,胸口剧烈起伏。 秦润看他这样,赶忙拍着他的胸口,“云帆,别生气,吸气吸气,不怕的,等过两天就好了,你放心,你没有毁容,还是一样的帅的。” “我艹,这帮瘪犊子……润哥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你赶紧证明一下。” 看着许云帆嘟起嘴的秦润:“……” 亲够了,许云帆让秦润把他的记事本拿来,黑着脸翻到中间,提笔在上头写了一大串。 秦润:“……” 三东的人究竟是谁想出的这个点子? 此人怕是完犊子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许云帆这种君子报仇从早到晚的人,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防线边,三东士兵在三位皇子的带领下妄图强闯,可惜他们低估了其他士兵说的话。 原以为那些士兵说的大晏武器厉害的能干掉他们的大黑牛之类的话,大家伙听了,只觉得这群贪生怕死的怕是想推卸责任才夸大其词。 哪知,这会他们牺牲了那么多士兵,带来的大黑牛狼群全军覆没不说,强行在附近抓来的羊群也是一只站着的都没有。 而此刻,他们浪费了那么多物力人力才得以前行了两公里。 大晏军就在六里之外,几个负责查探他们动静的士兵,看戏般的看着他们咬牙切齿想闯又闯不过去。 “哼,现在看到了吧,当初本皇子建议直接攻打,大皇子迟迟不肯,这下子想打也打不了了,咱们带这么多兵又有什么用?”东单二皇子将所有的怒气迁怒到东津大皇子身上。 东津大皇子黑着一张脸,阴测测的瞥了东单二皇子一眼,无话可说。 东伊皇子不插嘴,三人中,他是最没有发言权的,没办法,谁叫三国就东伊地位最低。 东津、东单国力远在东伊之上,之所以同意与东津、东单合作,也是为了趁机分一杯羹,如今看来,他们还是太小看大晏了。 要是东单、东津久攻不下大晏,东津、东单粮草尚且还能撑一段时间,可东伊本就怕小国,长年的战争会给百姓带去什么? 大伊这一次,莫不是选错了? 如果现在对大晏投降,大晏会接受吗? 对比东伊皇子,东津大皇子则是咬牙切齿觉得吃亏的不行,国土丢的是东津,别到时候东津失了城池,东单领土寸土不失,那东津就亏大了。 三人各怀心思。 那头,秦斐俞第一次发现打仗这么轻松,三东联盟了又如何,看看,现在他们几十万大军还不是过不来。 当然,强闯倒是能闯,但谁敢下令? 哪怕联手,但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三位皇子谁也不愿拿自家的士兵作为投石,谁也不敢开这个口,否则,他们下令了,士兵未必会愿意。 六里啊,他们得派出去多少人? 而且,谁能知道,六里之后的地界是不是还藏有他们看不见,不知埋于何处的武器,大晏军手里是不是还有很多这样的武器,这些事探子不知,三东军这不知那不知的,那还打个屁! “可恶,原以为处理了那许小白脸就能一举拿下秦家军,谁知大晏军这么卑鄙,居然还学会布置陷阱了。” 哪怕是知道陷阱,他们还不得不往里跳。 三东军队过不来,秦家军自然不会傻傻的过去给人包饺子,两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退去。 秦斐俞守了一天,因挂念许云帆,让秦副将时刻留意着这边,自己回去了。 帐篷里,许云帆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很多,这会正跟秦谦聊着天。 秦谦到底是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几次想出去看看情况,许云帆没让,每天都让秦安秦慕过去盯着。 这会秦谦已经憋坏了,“小子,三东军实在是太过分了,改天爷爷替你收拾他们去。” 秦谦不提这事还好,一说起这事,许云帆当即就气炸了,“必须干他们一次,搭码德,让我丢了这么大的人,爷爷,明儿我们就去,非打的他们满地找牙屁滚尿流不可。” 许云帆越说越气,一下子就跟秦谦计划上要怎么报仇了。 秦润叹了口气,这会已经四月份了,一眨眼来东境已经有快半年时间了,小秦家的生意一直麻烦着方大姐两人,得知秦润有了身子,方二姐还派人送了一大推的东西过来,也不知是补过头还是其他原因,他的肚子确实有点大了。 秦斐俞以及方子汐都怀疑,他是不是怀了双胎,对此,秦润既忐忑又高兴。 一下子来俩,他们也不是养不起,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儿是在东境,条件终归有限。 许云帆又得隔三差五的出去,接下来的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呢。 秦润见许云帆丝毫不慌,写了食谱,每天让方子汐帮忙变着法同秦润一块做吃的。 当然,许云帆之所以不慌,自然是方二姐很快就到了。 在秦润被诊出有孕的第二天,许云帆便让人带了信寄往京城,秦斐俞、秦主君都有过怀双胎的例子,许云帆不得不做另一手准备。 得知秦润有了身孕,留在京城的方家三姐妹当即决定把方二姐派过来,天大地大,目前侄儿最大。 这不,快马加鞭的方二姐一个月后就到了。 “润哥儿,二姐来了,你不用担心了,好好养胎就是,有什么问题二姐会解决的。”临行前,许云帆握着秦润的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爷爷他们的,二姐,润哥儿就劳烦你照顾了。” 秦润紧紧牵着许云帆的手,说不出话来,每一次送许云帆离开,他总会这样的不舍,好像已经习惯了。 哪怕知道许云帆不会离开很久,一旦有时间了便会回来看自己跟孩子们,但他就是不舍,不舍许云帆离开他一分一秒,他恨不得许云帆每天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可惜,这是非常不现实的事。 见秦润低着头,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阴郁气息,许云帆不由觉得好笑,动手挑起秦润的下巴…… 方二姐捂住了小宝懵懂无知的双眼,“你小子,赶紧去吧,润哥儿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许云帆翻身上马走了。 秦润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直到视线里的一人一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一次出门,许云帆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骑马到达前线时,秦斐俞带领的秦家军纷纷扭头看向许云帆。 无他,他们最佩服的英雄过来,怎么都得多看几眼。 可许云帆只觉得脸上热气腾腾,总觉得这帮人已经在心里笑话他了。 许云帆低着脑袋,看起来丧丧的,拉着缰绳到秦斐俞身边时,故作云淡风轻的喊了一声,“爹爹。” 秦斐俞知道许云帆最是睚眦必报,又特别的要面子,“云帆,没事的,你很厉害,是士兵心目中的英雄,没人会笑话你的,不要多想知道吗,在爹爹看在,人都会有怕的东西,没有人规定你不能怕虫子的。” 许云帆撅着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眼睛都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秦斐俞只是看着,心都软了。 这小子,惯会装可怜,但奈何,他们明知一切是装的也舍不得看他装出这幅委屈的样子。 “爹爹,我能把那几个皇子都干掉吗?” “如果你想就可以。”秦斐俞在许云帆面前,越来越没有底线了,三个皇子而已嘛,在他看来,哪有让许云帆开心重要。 得了秦斐俞的话,许云帆高兴了,抽出腰间长脸直指苍穹,“兄弟们,三东军队……” 许云帆一通让人激情澎湃的话落下后,一众秦家军不由得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长矛大刀,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响扯云霄。 “保家卫国,击退外敌,护我大晏!” “保家卫国,击退外敌,护我大晏!” “保家卫国,击退外敌,护我大晏!” “好!”许云帆方才说了那么多,喉咙差点哑了,再次亮出随身携带的喇叭,“今日,我等势必要一雪前耻,将入侵者赶出我大晏国土,犯我大晏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晏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晏者,虽远必诛!” 秦斐俞、秦副将看着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士兵,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云帆才是将军呢,明明他这个将军在这,可大家伙眼里看到的都是许云帆。 秦斐俞无奈摇头失笑,同秦副将商议后,决定让秦副将前去助秦谦攻下东伊。 东伊作为受大晏庇护的小国,这些年因为大晏,不受附近其他小国挑衅,更是让东津因为忌惮不敢再贸然入侵,可谁能想到,东伊皇想要的太多,竟不惜与当年对东伊进行过惨无人道的屠杀的东津国合作,试图咬下大晏一口肉。 对于东伊皇这类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行径,许云帆极为不耻,月前便给缚青雩去信,缚青雩看到信上,许云帆所写的,意欲攻下东伊三国一事,那是大为震惊。 进来,东境传来的好消息是一件接着一件,缚青雩喜上眉梢,一连几晚,睡着了都得笑醒,笑得咯咯咯的,吓得守门的太监冷汗瑟瑟,一度以为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得知许云帆野心如此之大,缚青雩只觉得这小子,太合他胃口了,当即大手一挥,攻,只要许云帆助秦家军攻下东伊三国,必定重赏。 第392章 要生了 许云帆与秦谦商议好了,如…… 许云帆与秦谦商议好了, 如今他有武器在,三东军队不足为惧,趁着东伊派兵前去助东津之时, 秦谦带兵一举先攻下东伊。 许云帆的武器好像用不完似的, 怎么会用得完呢。 三东军队苦苦咬牙撑了一个月,以为许云帆的武器快消耗的差不多了, 可令他们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许云帆挥挥手, 几百士兵推着几十辆马车出来了, 马车上装的可不就是将他们炸的屁滚尿流的东西吗。 怎么会呢,这到底是什么武器,为什么许云帆好像用不完,就无穷无尽似的。 怎么会用得完呢, 许云帆是谁? 他可是方、许两家的太子爷,是两家老幺,是两家人心头肉掌心宝, 方大姐几姐妹生怕许云帆在东境上掉一根毛, 加班加点给他弄了手榴弹, 隔三差五就派人送过来。 就着,怎么可能会用得完。 没办法, 有姐姐宠着, 许云帆牛逼哄哄的, 跟逗人玩似的, 一开始还喊丫丫的说手/榴/弹没有了,怎么办呀, 爹爹,咱们快没有武器,赶紧派兵过来支援啊之类的话。 就在三东军信以为真, 真的以为许云帆的武器用完了,刚松一口气,觉得反击猎杀,一雪前耻的时刻到了的时候,许云帆贱兮兮的一笑,手一抬,一众士兵推出了几十辆车。 看到车上的东西后,三东军瞳孔急骤收缩,一下子就又慌了。 三东皇子看着许云帆,目眦欲裂,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许云帆就喜欢敌人这幅气的七窍冒烟,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当即就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场同三东军的战争,打打停停,一直持续了几个月。 没办法,许云帆想冲过去,可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拿士兵的命去拼。 他必须,一步一步的将三东军逼回去,哪怕心急如焚,许云帆都必须得熬着。 算算日子后,许云帆抬头看天,秦润已经九个月了,双胎很少足月生,在三军暂退时,许云帆整宿整宿的失眠,有时候甚至想着要不回去看看吧。 但他想大半夜的回去,要如何回? 又该怎么回? 第二天早上,又失眠的许云帆想着,改天再跑回去看一眼时,被许云帆安排留下保护秦润等人的许十六来了,“大少爷,您快回去了,主君快生了。” 直到骑马飞奔出去时,许云帆还没有从秦润要生了的这件事中反应过来。 只是他的身体在听到许十六的话时,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许云帆翻身下马,顾不上多日对敌的疲倦,直接往帐篷里冲。 对许云帆来说,在秦润怀有身孕,需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带兵打仗,等他快生了才匆匆赶回来。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愧疚自责。 方子汐与秦斐俞怀着的时候,他还能每天给他们准备各类吃食,身为夫君,身为父亲,却在自己的夫郎有孕时无法时刻陪同左右,他太失职了。 “云帆,你回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前方的情况,我……突然很想见你,我好想你。”见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许云帆,秦润先是为自己的自私道歉,可他实在忍不住。 他的肚子太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每天站在外头盼着许云帆会突然回来了,这两天,他的肚子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要生了,他自私的想借此把许云帆喊回来,好缓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非常自私的一件事,一个不甚,还会出现无法弥补的后果,可他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许云帆了。 上一次许云帆回来,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能多说几句,许云帆便又被喊走了。 他太想许云帆,如今他要生孩子了,惶恐,不安,害怕种种情绪一涌而出,他只知道,他迫切的需要许云帆陪在身边。 可等许云帆回来,看到他眉宇间掩盖不住的疲惫,秦润又后悔了。 许云帆看着躺在床上的夫郎,再看对方一副虚弱的面庞,双腿就是一跪。 这一刻,在知晓夫郎承受的分娩之苦时,往日坚强的人,擒在眼眶里的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坠落。 许云帆埋头在秦润手臂上,脸埋在他的手心,哭的像个伤心的孩子。 手心传来的湿度让秦润眼泪也落了下来,他想把许云帆拉起来,好好的看看他,可他拉不动。 许云帆哭的不能自己,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他想道歉,临到这时候,所有的话哽在心口,化作一滴滴金豆豆砸在秦润心尖上。 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道歉又能弥补什么? 说几句道歉的话,除了好听之外,他能弥补这段时间的失职吗? 不能,这种时候,道歉的话最是廉价。 “云帆,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想看看你。”秦润行动不便,挺着九个月的孕肚,以往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动作,现在却是显得那么的笨拙。 许云帆吸了吸鼻子,听到秦润这么急切的话,赶忙抬起头。 原本想好好亲一亲许云帆的秦润在见到满脸泪痕,还冒着鼻涕泡的人,一度不知,这脸上糊的究竟是泪还是鼻涕。 怎么办,他有点嫌弃,不知从何下嘴。 可看到许云帆,许云帆一靠近,两个月的思念之情又让他忍不住的想靠近,想好好的亲亲他。 许云帆就是他的命啊! 他怎么可以嫌弃许云帆呢,而且,许云帆为什么会哭,还不是因为他吗。 秦润叹息一声抓起一旁的帕子往许云帆脸上擦了几下,“哭什么,回来就好了。” 他问着许云帆哭什么,可在许云帆憋着嘴,眼眶再次红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滑落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是不受控制的也哭了起来。 “你这个坏蛋,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让我那么的想你。”嘴上说着埋怨的话,秦润却亲的起劲。 许云帆不说话,只是在闭上眼时掉落两颗大大的金豆子,任由秦润急切的亲吻落在自己脸上、唇上。 秦润亲了好一会,这才捧着许云帆的脸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润哥儿,我想你,每天都想。”许云帆终于说话了。 他怎么可能不想秦润呢,他想的,很想很想,所以,他才会失职的,在三东军暂时退去时,晚饭都顾不上吃,不顾秦副将复杂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不怕累的,快马加鞭跑回营地,只为看一眼秦润,只要看一眼,也能解了他多日来的思念之苦。 一句话听的秦润直接委屈了,带着哭音问道:“那你怎么不经常回来看我,我也好想你,每天每夜都想,可你都不回来,我肚子大了,不能站在外头等你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肩负重任,不能随心所欲,想走就走,对不起,我不是在责怪你。” 许云帆抹去秦润即将滑到下巴上的泪珠,“不哭了,都快当爹爹的人了,我们都不哭了,你这肚子……是不是快生了?” 秦润双手撑在身后,艰难的想坐起来,察觉他的意图,许云帆赶忙将两个枕头放在秦润身后让他靠着。 “我肚子今早就开始阵痛了,二姐说可能今晚就会生了,云帆,我有点怕。” 秦润的不安,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这一刻终于倾泻而出。 在方二姐面前,他表现的很镇定,但生孩子这种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怎么会不怕呢。 单胎还好,他这还是双胎,在肚子大起来,连脚尖都看不见的时候,他跟秦斐俞一样,也会东想西想,特别是许云帆久久不回来时,他又会胡思乱想,想着,许云帆是不是觉得他这样特别丑,所以宁愿在外头打仗都不回来。 许云帆摸着秦润大到肚皮好像快撑破的肚子,他知道秦润这段时间很辛苦。 东境条件有限,秦斐俞怀双胎的时候,还有马桶可以坐,有花洒可以用,可秦润在这儿,因为肚子大到行事不便,就是洗头洗脸,上厕所这种事都觉得万分困难。 好在方二姐还有方子汐每天轮流守在他身边,真真做到了给秦润端茶倒水,端屎倒尿。 本来这些事,该由他这个夫君来做的,许云帆伸头过去亲着秦润,又在他肚子上亲了几下,“不怕,有我跟二姐在,你不用担心,对不起,是我让你疼了。” “怎么能怪你,孩子来了我很开心的,我真希望肚子里两个宝宝能跟小宝一样,长的像你就好了。” 许云帆瘪瘪嘴,不太高兴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发现许云帆不太高兴,秦润赶忙问道,“你不喜欢孩子了?” 许云帆:“没有不喜欢,只是我不想孩子都像我,我想他们像你一样,那样才好。” 小宝已经跟他那么像了,要是再来两个,一家几口四个人公用一张脸,那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润哥儿,我可以进去吗?”帐篷外传来了方子汐的声音。 秦润应了一声,“方哥,你进来吧。” 方子汐手里端着一碗汤,“润哥儿,你把汤喝了,不然下午要是发动了容易没力气。” 不说秦润害怕,就是方子汐这段时间都睡不好,当年他生小宝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后头实在生不下来,产婆拿剪刀把他那儿剪了,那一刻,他甚至能听到肉被剪开的声音,疼得他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 他只生一个尚且那么疼,秦润头胎还来了两个,方子汐怎能不担心。 秦润扭头看许云帆,“云帆,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去吃一点。” “哦,对对对,小叔,你饿了没?我煮的汤还有剩呢。”方子汐像是才注意到许云帆一样,只看了一眼,注意力又放到秦润身上。 秦润喝完汤,感觉肚子越来越疼了,许云帆急的团团转,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该怎么办。 在秦润要生孩子这件事情前面,许云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云帆,我……”不知忍了多久,秦润一动,下边便涌出了一股暖流,一下子,竟然是把屁股下的垫子都弄湿了。 许云帆一听秦润疼的呻/吟出声,因为布料问题,他不确定的伸手在秦润裤子上摸了一下,果然,已经湿了。 “妈,救命啊!妈……不对,二姐……润哥儿羊水破了。” 心慌之下,许云帆一声妈脱口而出。 再大的人,在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面前,总会下意识的想到超人一样无所不能的爸爸以及妈妈。 方二姐带着两个产婆跑了过来,正好与冲到帐篷外的许云帆碰上,“不要喊了,二姐来了,你快去跟方哥烧热水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秦斐俞身为过来人,怎么也该陪在秦润身边的,奈何这会正是两军对峙之际,他实在无法抽身回来,许云帆能回来就很不错了。 很快的,许云帆端了一盆水过来,秦安秦慕一左一右跟两大护法似的站在小宝身边,一人牵一手,心慌慌的盯着帐篷的“门”看。 小宝抽抽噎噎的掉着金豆豆,因为两只手都被牵着,秦安秦慕又一门心思全在秦润身上,哪里顾得上看小宝。 “父亲,呜呜呜,我要爹爹。”见到许云帆过来了,听着秦润痛苦的声音,小宝憋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从两个叔叔手里把手抽出来,一把抱住许云帆的膝盖。 许云帆一个头两个大,将盆子举过头顶,低头看着孩子,“小宝,让父亲先进去好不好,你爹爹现在需要父亲,你不要怕,爹爹很快就把弟弟生出来了。” 闻言,秦安赶忙咬牙把小宝抱起来,“小宝不哭,二叔抱抱,你搂紧二叔脖子了。” 不然就小宝这重量,他真的要抱不动了。 小宝双手搂着秦安的脖子,眼泪一直掉,秦慕秦安哄也哄不住,哥夫这一进去怎么还不出来呢? 以前方哥还有爹爹/二叔生弟弟/侄儿时,爷爷他们都不让父亲/萧伯父进去的。 古人认为产房是污秽之地,不适合男子入内,否则容易沾染污秽之气。 但许云帆好歹也是从现代来的,方二姐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时候,许云帆不陪着,要他还有什么用。 许云帆做好了全身消毒,这才敢靠近秦润,原以为见到他来了,秦润会很高兴,哪知,见到他了,秦润顿时慌张了起来,都顾不上喊疼了,慌里慌张的,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许云帆,“不要看我,云帆,你出去,你出去!” 他不要许云帆见到他此刻的样子,因为疼痛用力,五官极近扭曲,他怕许云帆见到他这样,会觉得他丑,或者留下心理阴影,他不要许云帆见到他这个样子。 第393章 不是双胞胎 许云帆没有离开,依旧…… 许云帆没有离开, 依旧跪在一旁,转而攥紧了秦润的手腕,他知道秦润的不安, 也理解秦润的害怕。 他怎么可以认为, 在秦润豁出生命为他生儿育女时,在他努力将两个小生命带到这个世上时, 在他拼尽全力而扭曲的五官是丑陋的呢? 他要这么觉得, 以前对秦润说的那些“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嫌弃”便成了最讽刺的话。 “不要怕。”许云帆低着头, 在秦润耳边柔声道:“润哥儿……呜呜呜……” 许云帆本想说两句,可谁知,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呢,一下子竟是未语泪先流。 此时此刻, 许云帆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担忧、害怕、心疼……也有秦润要赶他离开的委屈,太多道不清的东西说不出口, 便只能尽数以另一种方式宣泄而出。 许云帆哭的不能自己, 两只眼睛化为泉眼, 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方二姐:“……” 人生头一次觉得弟弟这么没用。 人家生孩子的还没哭,你倒先替人哭上了, 真是的,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屁事不顶用的。 方二姐又气又心疼, “行啦,哭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是你呢,丢不丢脸啊!” 许云帆说不出话,暗道, 丢什么脸,他心疼自己夫郎掉眼泪怎么就丢脸了。 不知道心疼夫郎的汉子才丢脸。 二姐真是太不懂事了! 另外两个产婆抿着唇,忍下心中的滔天巨浪。 她们做产婆也有几十年了,越是那些高门大户的人越是忌讳这些,哪知,这位名震大晏的许少师不仅不嫌晦气,还固执的要留下陪产。 在被接到军营,得知要替许少师的夫郎接生时,两婆子只觉得这是三生有幸之事。 毕竟许少师是谁啊? 能给许少师的夫郎接生,于他们这些对许少师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百姓来说,已是一件值得子孙三代拿出来炫耀的事了。 但如今两人不太确定了,甚至还有点怕。 毕竟他们见到了许少师哭的稀里哗啦,还得让生产中的夫郎反过去安慰人的样子,这种汉子,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也不知道,等许少师冷静下来,会不会恼羞成怒? “别哭,云帆,你别哭。”秦润一心两用,只觉得身累心也累,有心想对许云帆说,你能不能别在这儿添乱,让我一心生孩子,可看到落泪的许云帆,那些话哪里说得出口。 许云帆也不想哭,可看到受这么大的苦,疼的脸色泛白的秦润时,他忍不住。 再坚强的汉子,也有铁汉柔情,控制不住的时候。 “我没有哭,你不用管我,润哥儿,你别怕,我在这儿陪你。” “可是……” “润哥儿,别管他了,你先专心生孩子吧!”行不行啊? 帐篷外不断端送热水过来的方子汐与其他哥儿大夫一个个低着头,想笑嘛,又觉得场合不合适,只能硬生生忍着。 这许少师也真是的,秦主君生孩子本就辛苦,他还进去添乱,也得是方大夫这会顾不上许少师,否则,许少师这会应该被抽出来了。 “小宝,不要怕,你秦爹爹很勇敢的。”方子汐从满头大汗的秦安怀里把小宝抱过来,替孩子擦着脸上的泪痕,心软又心疼。 小宝越来越大了,现在抱着他,方子汐已经感觉到吃力了,加上大宝现在离不开人,方母虽派了嬷嬷过来帮忙,大宝认人了,基本不怎么跟着嬷嬷,如此,方子汐能照看小宝的时间就少了。 这会抱着小宝,方子汐拿脸蹭着小宝的脸,同孩子贴的很紧,“小宝,不哭了,不然你秦爹爹在里边知道你掉金豆豆了,他会担心的。” “真的吗?”小宝赶忙抹去眼泪,“爹爹,我不想秦爹爹担心,他在生弟弟,很痛很痛,小宝舍不得秦爹爹痛。” 说着,小宝又要哭了。 方子汐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同小宝解释,孩子还太小,他不知道跟小宝说这些合不合适,想到这这些,方子汐才意识到,在有关小宝的教育一事上,他有点依赖许云帆了。 而此刻的许云帆在里头,一点忙帮不上也就算了,还得让秦润分心让人给他倒点水。 这个月份很热,许云帆掉了这么多眼泪,不补点水,别待会缺水晕了。 “云帆,你喝点水,哭这么久了,渴不渴?先喝点水,别到时候缺水了。” 许云帆接过碗,傻愣愣的看着秦润,智商已经离家出走了,“哦,还真有点渴了,那我先喝点水,待会再哭。” 说完,许云帆吨吨的几口就把一大碗的水给喝碗了,喝完了还嫌不够,又让另外一名产婆给他又倒了一碗。 两碗水下肚,许云帆碗一放,嘴一撇,眼一红,眼泪直接就来了。 方二姐看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她怎么从不知道自家小弟这么有演戏天赋,看看,这眼泪就像水龙头似的,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看许云帆呜呜呜哭的鼻涕都快出来了,方二姐白眼差点没翻到后脑勺,都没脸看许云帆这个傻样,心中愈发觉得弟夫不容易了。 不仅要废力生孩子,在这种关头,居然还得花费心神替许云帆着想,换做是她生孩子的时候,丈夫只会在一旁掉眼泪,只怕她早嫌弃的一巴掌呼过去,把人拍飞了。 所以说,许云帆这样,估计也是被秦润给惯的。 秦润看着许云帆哭成这个鬼样子,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人是故意的。 这一刻,许云帆的泪,比一千句我爱你更弥足珍贵。 爱是,他不说时,许云帆仍知他所虑。 许云帆哭成这样,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姿,同样很丑,跟他一样。 可他不觉得许云帆丑,哭的难看丢人,只会心疼。 所以,许云帆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是丑陋丢脸的呢。 想到这一点,秦润一下子就放松了。 别人生孩子,哪里还有精力想这些有的没的,也只有秦润。 秦润反手握住许云帆的手,气息不稳道:“云帆,我肚子好疼,真的好疼!” 吸了吸鼻子的许云帆:“我知道,孩子不乖,等他们出来了,看我不收拾他们,让他们不听话让你受罪了,你放心,夫君到时候替你出气。” 按照剧情,一般这种时候,秦润应该要说一些舍不得许云帆打孩子之类的话,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他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舍得让许云帆收拾嘛。 哪知秦润却点点头,“嗯,是该打一顿的,谁让他们不乖。” 不乖到把他的夫君都给弄哭了。 该打! 许云帆的泪珠短暂一停,磕磕绊绊的说:“嗯,润哥儿,先不管这些了,你先把他们生下来了我才能替你出气。” 说完,许云帆又恶狠狠的对还没出声的孩子警告道:“你们两个,要是再不出来,让你们爹爹吃苦,看老子日后怎么收拾你们,竹笋炒肉绝对少不了。” 也许是许云帆的警告起了作用,话音才落下,方二姐一声惊呼,“出来了,润哥儿,再用点力。” 秦润听话的一个用力,很快的,什么东西从他那儿被挤了出来,他知道的,那不是排泄物,而是他与许云帆血脉的延续。 生了一个,秦润刚松一口气,很快肚子又疼了起来。 也许是第一个孩子已经开好路了,第二个很快就出来了。 方二姐跟两个产婆松了一口气。 “二姐,孩子……”秦润着急的询问道。 两个产婆一人抱一个,见孩子没哭,经验十足的将孩子倒挂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嘹亮的哭声响起。 方二姐笑道:“润哥儿,你真有福气,一胎就哥汗双全了。”完全可以不用再生了。 产婆:“秦主君,这大少爷是个哥儿,二少爷是个小汉子呢。” 闻言,秦润纠正道:“不是大少爷二少爷,是二少爷三少爷,我还有一个儿子。” 哪怕有了自己的孩子,在秦润心里,小宝永远都是他的儿子。 但大宝是不一样的。 不是秦润重男轻哥儿,而是大宝喊的他叔叔,那他就是叔叔,不是爹爹。 对此,方二姐没说什么,小宝喊秦润爹爹,那是天经地义,是秦润给了他第二条命,若大宝再喊他爹爹,再喊许云帆父亲,那还真有点说不清楚了。 就在秦润松一口气,以为生完了,可以好好休息,安慰一下许云帆时,肚子再次疼了起来。 秦润一慌,尚且来不及开口,一直注视着秦润的许云帆很快发现了,伸手在秦润的肚子上一摸一摁,大惊失色,“二姐,润哥儿还没生完呢,还有一个!” 方二姐本不该犯这种错误的,可她肉体凡胎,连续几日“盯”着秦润,无论是精神还是□□,都已极度疲惫,孩子一生出来,她还在想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秦润的肚子那么大,怎么生出来的两个侄儿这么小? 许云帆一喊,方二姐顿时悟了。 所以,秦润怀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啊! 厉害了我的弟夫。 老三很快也出来了,方子汐检查了一番,确定生完了,这才开始收拾。 许云帆将秦润抱起来,放在另一张干净的床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秦润,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千万无语,只汇成了一个轻吻。 闭上眼接受的秦润在许云帆起身后道:“你不去看看孩子吗?云帆,我生了三个,一个小哥儿,两个小汉子,你高不高兴?” 不问还好,秦润这一问,许云帆止住的泪又又又掉了,“高兴,但也不高兴。” “他们是你拼命带给我的宝贝,他们的到来固然让我高兴,但是我也不是那么高兴,因为你很疼,这几个月,你因为他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我都知道。” 生育之险,养育之重,哪一个都不是小事,孩子不是生了就可以了,就可以放养了,在许云帆看来,养永远比生重要。 许云帆的不高兴,不是他肩上的责任又重了,身份在一次转换成了一个更重的存在。 他只是心疼,秦润会累着。 三个孩子,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许云帆不是不想管,而是眼下,他实在分身乏术。 刚生产结束的夫郎,刚刚出生的孩子,无论是谁,他都舍不得离开他们的身边,奈何,他不能不离开。 秦家数万士兵需要他,大晏百姓需要他,他的夫郎孩子也需要他。 许云帆第一次感到这么的无力。 一想到这些,他如何高兴? “没事的,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了,孩子生下来了,除了担心你,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怕,云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不过来,你跟二姐还有爹爹爷爷他们不是早准备好了吗。” 得知秦润怀孕后,萧奶奶精挑细选,萧衡之又派了几个嬷嬷跟着一块过来,许云帆也把尿不湿,奶瓶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孩子有人帮忙照顾,一日三餐有厨娘负责,闲时还有小宝几个陪,或者看会小说都可以,秦润压根就不担心,想到三个孩子,只觉得美的冒泡。 许云帆看秦润乐呵呵的笑了一下,没一会就睡着了,生孩子毕竟是一件很辛苦很消耗体力的事,许云帆爱怜的亲了秦润几下,一直看了好久才记起来该去看看三个崽子。 看到许云帆来了,正手忙脚乱伺候三个讨债鬼的方二姐百忙之中问道:“润哥儿睡着了?” “嗯,二姐,”许云帆低头扫了眼三个孩子,倒抽一口气,指了指,“他们谁是老大谁老二啊?这……真的是我跟润哥儿的孩子吗?” 简直是丑的惨不忍睹,丑到不忍直视辣眼睛啊,他的崽怎么长的这么刺激呢? 方子汐瞥了眼许云帆,“这不是你们的孩子还能是谁的?”为了预防出现意外,哪怕是在军营里头,方子汐也一直盯着呢,绝对不可能让人有掉包的机会。 许云帆皱着眉头,嫌弃的话脱口而出,“那怎么这么丑的?我跟润哥儿那么帅气,方哥,你看看他们仨啊,丑的一逼,真的有点让人想吐血,比大宝还有两个小舅子出来时还丑。” 方子汐一口血哽在喉咙,一巴掌拍在许云帆手臂上,“哪里丑了,小孩子生下来就是这样的,现在越丑,以后就越好看。” 小宝是会疼弟弟的,“父亲不要乱说,弟弟才不丑,父亲乱说,小宝要生气了。” 有三个孩子做对比,许云帆看着小宝就更稀罕了,一把将小宝抱起来大口亲了两下,“还是大宝贝最好看了,真不愧是父亲的崽,长的就是像我。” 小宝被亲的笑呵呵,一旁的方子汐没眼看他们腻腻歪歪。 听听许云帆这话说的,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得了哦。 但方子汐并没有纠正,只是随许云帆。 许云帆这次回来,刚陪了秦润几天,前线那,秦副将不得不派人回来催了。 三东军如今是处于被动的处境,东伊受袭,东伊军不得不绕路妄图回去支援,秦副将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忘恩负义之人,不杀了难不成还留着过年吗。 也许是被逼急了,又或许是三东军也消耗不起了,毕竟他们也是得吃饭的,大晏军经过两年的发展,军粮虽不缺,但也不能支撑他们打持久战,三东军就更不用说了。 再这么耗下去,只怕到时候,大家伙就得吃土了。 这一次为了能灭了大晏,他们可是大量征兵,百姓家里少了几个青壮年,收成可想而知。 许云帆这一次离开便又是两个月,三东军被打的溃不成军,没办法,只能亲自求和。 求和? 呵,真是太天真了。 第394章 回京 口头上的求和,不过是求个休…… 口头上的求和, 不过是求个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时间罢了。 三国的求和书被送到缚青雩手里时,缚青雩激动的差点没哭。 这个国家,他终究是守下来了。 他没有愧对先皇的嘱托。 “三弟, 此事你怎么看?”按照缚青胥的想法, 有的事,就该做到一劳永逸, 有的人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缚青雩抬头同缚青胥对视着, 彼此之间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野心。 “他们说开战就开战, 想求和就求和?我大晏凭什么就得顺着他们的意走?放虎归山的事,朕如何会做,也是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了,朕的国土不是那么好打的, 也不看看朕的兵同不同意。” “求和?痴人说梦,福公公,磨墨。”缚青雩想清楚, 既然打了, 仇已经结下, 没准等三东缓过来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他们还是会再打大晏的主意, 如此, 倒不如一劳永逸, 将所有不确定因素全部解决了。 要做到这一步, 只有一个法子。 “少师,圣旨到。”秦副将喊了一声, 示意许云帆赶紧接旨。 许云帆最烦这个,接旨还得跪下,他不是很乐意, 就在他不高兴的缓缓要下跪时,特意将圣旨带来的属于缚青雩的暗卫赶忙出声,“许少师不可,陛下已有吩咐,许少师助秦将军守住大晏国土,护我大晏百姓不收外敌侵犯,功不可没,可享有接旨不跪的权利。” 还有这等好事? 不过许云帆没高兴太久,圣旨也不是天天接,缚青雩要真念着他的功,怎么不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 说白了,这人还不是个抠的。 许云帆闷闷的听着暗卫念了一遍,接过圣旨后又打开看了一遍,评价道:“啧啧,这字写的还没有我写的好看呢,人家得了圣旨还得挂起来留后代瞻仰一番,就这手字……呜呜呜……” 听到许云帆的碎碎念,秦斐俞恨不得给他一个李果,这小子,真是脖子痒了,竟然敢说陛下字不行,他是嫌自己脑袋多还是咋的,难怪之前在京城萧衡之总爱盯着他。 见状,暗卫只是淡淡的同秦斐俞颔首便离开了,他肩负送旨重任,圣旨送到了,自然也该尽早回京了。 外人不知,他们这些暗卫是知道的,许少师敢说这些没大没小的话,不是他智商不在线。 这还不是皇上惯的,平日许少师上职时,皇上除了让许少师出主意外,其他时候,哪一刻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 “爹爹,你捂我嘴干什么?” “你说呢?你小子,到底有几个胆子,陛下的字是你能说的?” 许云帆:“写的不好还不允许我说两句了,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足从而去改进呢,这年头,像我这样直言不讳的臣子真是太少了。” 秦斐俞:“……所以,你是觉得我们是拍陛下马屁了?” 许云帆笑嘻嘻的边跑边道:“爹爹,我有这么说吗?您别自个对号入座还赖我嘛。” 秦斐俞直接气笑了,许云帆这张嘴,甜的时候是真的能甜到人心坎里去,毒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让人吐血。 缚青雩亲自派暗卫把圣旨送来了,许云帆秦斐俞还能如何,只能听命行事了。 确实,缚青雩说的是对了,收复东伊几国,确实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 也许眼下的战争给百姓带来了诸多苦恼,牺牲了无数父母的孩子,也让无数孩子失去了父亲,但许云帆知道,缚青雩是对的。 千秋万载的和平是需要无数人的血肉来铺垫的。 自许云帆离京,一去就是一年零八个月。 去时,许云帆携家带口共计七人,回京时,三个儿子已经会爬了。 萧奶奶秦主君几人乃至一众百姓等候在城门口,听到马蹄声传来,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就泪目了。 “许少师,许少师回来啦,看,那就是许少师。” “哎哟,你这娃子,还喊什么,就你有眼珠子看得见,其他人看不见是不是,还不赶紧跪下拜见咱们的大恩人。” “对对对,是该拜拜的。” 响彻云霄的“恭贺许少师凯旋!”响起。 这一路回来,许云帆已经麻木了,当即就熟练的开始客套起来。 东境战事是满不住的,在许云帆离京几个月后,大晏百姓便知,三东联盟,妄图冲破秦家军这条防线。 三东军几十万精兵,秦家军才多少精兵? 得知此事时,哪怕没打过仗,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败无疑之战。 可就是在这样的一场战争面前,他们的许少师自发请命前往东境击退外敌。 而许少师也真的做到,他不仅做到了,还以最小的损失,将东单东伊消失在历史之上。 往后,再无东单东伊,有的只有大晏单府伊府。 至于东津,因与东武合作,东津被一分为二。 战场上,哪怕有热武器在,秦家军也是出现一定的伤亡的。 那些伤者,许云帆不允许任何放弃他们,哪怕他们在战场上被砍断了手脚,成了累赘,许云帆秦斐俞也绝不允许手底下的兵见死不救,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把他们带回去,让大夫竭尽全力救助。 这些伤兵,哪怕上不了战场,在军粮足够的情况下,秦斐俞并未缺他们一口吃的,待他们养好伤了,秦斐俞又派人将他们护送回乡。 这些伤兵一回去,换以前,有的父母妻儿是接受不了家里有个吃白饭的残疾人在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伤兵,在谁敢嘲笑、虐待他们之前,你必须先想想他们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你仅存的良知被狗吃了,那么,律法会教你怎么做人。 秦老将军之前提出的有关伤残士兵安置法中就提起了,若是这些伤残士兵受了欺负,他必定派人亲自登门拜访。 现在,这些伤兵一回乡,有关许少师秦将军的壮举便被传了出去。 当然了,传的最多还是有关许云帆的话题。 没办法,谁叫许云帆点子多,秦斐俞都退居二把手。 “许少师可厉害了,不仅点子多,还能上天呢。” “对对对,许少师刚到东境没几天,我们就吃上大黑牛肉呢。” “许少师还带着我们打到东津地界,炸的三东武将嗷嗷叫呢。” …… 大家伙是开口闭口许少师。 这下子,大晏的百姓谁不知,他们能有今日安稳的生活,少不了许少师付出的努力。 萧衡之在许云帆不在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前往北境支援了几个月,直到三东军不敌的消息传到大商,大商军的士气一下子就下去了。 原以为东有三东,北有大商,腹背受敌的大晏被攻下不过是迟早的事。 哪知,这就是快硬骨头,想从它身上咬下一块肉? 你是想屁吃呢! 没见人家不仅有源源不断的秘密武器供应,三东军因为出兵,现在好了,三东国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是以前,这种事传到大商,大家伙恐怕要被笑话大晏痴心妄想了,奈何如今,三东军迟迟不能前来支援也就算了,连两万秦家军都出现在了北境,这代表什么? 苦苦坚持着,就期待着三东军攻进大晏的大商军快要崩溃了。 所以,他们坚持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让大商军大惊的并非两万秦家军出现在北境,让他们真正害怕的是,亲自带兵前来的,不是秦将军,也不是秦老将军或者秦副将等秦家麾下武将,亲自前来的,正时名声显赫,在几国皆有其传说的大晏史上最年轻的第一位二品大臣——许少师。 …… 三东一被灭,许云帆终于得了空,那一天,他站在一排排坟头面前,静静的站了半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众士兵只知道,当天这位许云帆让人送了一批香过来,吩咐伙夫烧了一锅肉,就在那片坟地面前,眼含热泪的他们才知道许少师想做什么。 马革裹尸的前提是还有一具尸体,但这片坟地,埋藏的并不是完整的尸体。 古人讲究落叶归根,可这些烈士没办法回去了,三东军恨死了大晏,有的秦家军被砍的稀碎,拼都拼不起来,许云帆没办法,只能让人选了一片地用以埋葬这些士兵。 许云帆知道,古人的讲究很多,他听大梨村的老人说如果逢年过节不祭拜,这些人在下面会饿肚子,别人都有的吃,他们却没有。 这片土地是他们用血肉守护下来的,如今战争结束了,他们取得胜利了,该把这个消息告知他们的。 许云帆同秦斐俞商量,将这一片建为烈士陵地,每年安排士兵为其上香祭拜,还请了法师前来做法。 做完了这些,许云帆第二天直接就回京了。 没办法,家里几个孩子,他跟秦润几人实在看不过来。 让嬷嬷看着,几个老嬷嬷太宠孩子了,就是吃饭都恨不得自己先把饭嚼碎了再喂。 秦谦、秦斐俞也是有点没有原则的宠着几个娃,毕竟隔代亲,许云帆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啊,嬷嬷靠不住,还是得回家找长辈帮忙的,这才着急的把孩子跟夫郎送回京城。 萧衡之看到许云帆怀里长着一头棕色蓬松微卷发的小哥儿时,呼吸都有片刻的急促。 乖乖,这就是他的外孙? 怎么可以长成这幅样子? 他娘的,简直要可爱死了! 别的哥儿,孕痣基本都是长在脖子上的,秦润例外一些,秦润的孕痣在眼尾下方,许云帆觉得漂亮极了。 而小秦家的许老三的孕痣,既不在脖子处,也不在眼角,而是长到了眉心处,加上许老三继承了来自双亲优良的基因,长的那叫一个可爱漂亮,军营的士兵见了,谁不嫉妒许云帆能有这么一个小哥儿,就是秦副将都想打许老三的主意,妄图跟许云帆做亲家,可惜,都不用许云帆出手,秦斐俞直接把人打跑了。 真是想的美了,他家乖孙才多大就想把人拐走? 想屁吃呢! 许云帆揉着许老三蓬松的头发,“老三,快看,你爷爷还有曾爷爷还有几个姨妈他们在那呢,还记得父亲教过你的吗?见到长辈要怎么做啊?” 许老三扭头看许云帆,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萌的要死,奶呼呼道:“记得,要知道喊人,父亲,老三会乖乖。” “嗯,乖乖了就是父亲的宝贝。”许云帆很满意。 “老三,这是老三是不是?”萧衡之都等不及了,跑了过来,嘴上问的许云帆,眼睛却是落在许老三身上,奶呼呼的哥儿,可让人稀罕的紧。 “爷爷~我是老三。”许老三笑着应了声,直接伸手要抱。 在军营里见的人多了,许老三自然不会怕。 这时候,秦主君一行人也凑了过来,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几个孩子。 一通稀罕后,秦主君一声令下,让萧衡之把许老三放下,让三个孩子站在一块。 嘿哟,这一看,真是不得了。 许老三是挑着长的,长的既像许云帆又像秦润,至于老四老五,估计是懒了些,啥也不挑,老四像极了秦斐俞,老五则像极了许云帆,但用方子汐的话来说,这么说也不算对。 为什么? 秦润当时就问了,“方哥,老五不像云帆吗?我觉得很像啊。” 明明老五左看右看就很像许云帆啊,方子汐怎么说不像呢。 方子汐仔仔细细的盯着许老五看了半天,直把励志做高冷男神的许老五看害羞了。 秦润生的三个孩子,性格方面有很大的差别,用许云帆的来说,老三活泼开朗,老四像个翩翩公子,实则有点笑面虎,有做奸商的潜质。 至于老五,许云帆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性子像谁,不爱笑,每天一副老子很拽,对外人爱答不理的,尔等凡人莫挨着老子的高冷之花的样,每次都看的他手痒痒,才一岁多的孩子,高冷个屁。 想到许云帆的形容,方子汐看了半天,最后哽咽的爱怜的不断蹭着许老五的脸蛋。 许老五对外人冷,对家里人倒是个暖男,一看方子汐哭了,当即也难过的撅起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的方子汐心软的一塌糊涂。 见到方子汐哭了,秦润一时不明所以,很快方子汐道:“老五像云帆,但更像云卓。” 秦润稍显惊讶,“老五像大哥?” 如果没有小宝,秦润肯定不信,可小宝的存在,让秦润不信也得信。 方子汐点点头,“像的,云卓就是这样的,以前我刚见到他时,他就是像老五一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眼神很冷,为人冷峻不爱笑,要不是见我身边跟的人多,兴许帮得上他的忙,他估计也不兴得多看我一眼。” 秦润挣大眼睛,“不是吧,方哥,你这样,大哥还……” 这难道就是许云帆说的,凭实力单身三十年? “是真的,他本身就长得好,见到我,他甚至都没多看两眼,后来……后来我们好上了,他对我很好很温柔,就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可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对熟悉的人才会这样,是他的另一面,我永远记得第一眼看到他时,他跟老五平日看外人的眼神,根本就是如出一辙。” 许老五也是这样的,对熟悉的人,他笑的要多乖就有多乖,跟许云帆一样的嘴甜,但对外人,他能半天不哼一声。 以前方大姐就说过,她们回许家时,见到许云卓的第一眼,因为不认识,长辈又不在,没人给介绍,双方第一次见面,许云卓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一副不把她们放眼里的样,说好听点,这种样子,可以说是来自上位者的漠视,直白一点就是很屌。 秦润摇头失笑,小宝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完全就是许云帆盗版,他生的许老五,则是随了大伯,真是够了。 难怪,方子汐平日就爱叹气,他俩是不是生错孩子了。 这会,几个孩子站在一块,可把萧奶奶等人稀罕坏了。 萧爷爷仗着力气大抱起小宝,猛亲了好几口,“乖孙,爷爷可想死你了。” “小宝也想曾爷爷了,天天想夜夜想,想到小宝都瘦了。” 萧爷爷捏着小宝的胳膊,笑了起来,没有揭穿,只是又亲了小宝一口,“你这孩子,跟你父亲一样了。” 小宝已经八岁多了,脸上的奶膘还没消,方子汐已经不再抱他了,主要是抱不动了。 但秦润不一样,秦润力气大,一路坐马车回来时,方子汐抱着昏昏欲睡的大宝,老四老五则是秦安秦慕抱着的,至于小宝,则是秦润抱。 哪怕有了三个孩子,秦润对小宝的父爱从未减少一分。 蒋云深围着许老三,方大姐看他羡慕的眼神,直接把许老三塞到蒋云深怀里,“老三,这是云深爷爷,快喊人。” “云深爷爷好。”许老三喊了一声,突然伸长脖子,在蒋云深脸上亲了一下。 秦润有让许云帆给几个孩子起名,大名是起了,小名,许云帆是真的不知道该起啥。 什么平平安安左左右右团团圆圆,都是只适合双胞胎,他这三个,干脆许老三老四老五的喊算了,好记又方便。 许云帆虽对外宣称是入赘哥婿,许云帆说过,孩子姓什么都不重要,反正姓啥都是他们的孩子,但在秦润的拒绝下,三个孩子还是跟他姓许,所以,许老三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 “哎,好好好。”蒋云深突然就自豪起来了,像他这个年纪就有几个孙子了,就问还有谁!! 蒋云深笑的合不拢嘴,看着怀里软乎乎,满是奶香味的小哥儿,连自个儿子是谁都忘了。 几个孩子被养的很好,双方寒暄了一番,萧衡之的两个儿子墨昀、墨曦跟着站成一排,萧奶奶秦二主君几个长辈看着看着不由得掉了眼泪。 第395章 完结 第395章 完结 看看,以前那些嘲…… 看看, 以前那些嘲笑秦家子嗣不丰,笑话萧衡之日后没有摔盆人的人,这会还笑得出来不? 秦家不仅找回了大儿子, 如今还有一个大孙子, 二子秦斐俞膝下共有四子,三子秦轻枫孕有三子, 不管是亲孙还是外孙, 不管这些孩子姓什么, 不可否认的事,他们身上都流有秦家血脉。 以前只有小宝一个曾孙,如今就更厉害了,他们又有三个曾孙了。 看以后还敢说他们秦家子嗣不丰, 直接把一群孩子赶出去让你们开开眼。 他们家的孩子,日后没准都跟小宝一样,只需一个便可碾压别人家几个。 小宝很显然是继承了许云帆的读书天赋, 许云帆带兵打仗再忙, 一旦得空了不忘嘱咐秦润要监督好三个孩子。有了许云帆的吩咐, 秦润隔三差五的就从皮箱里拿出课业给三个孩子做。 遇到不会的问题了,方二姐, 方子汐都能给他们答疑解惑。 后来许云帆回来抽空检查了一番, 觉得可以了。 方子汐当时还不明白, “可以什么了?” 可以不用看书了? “当然是可以回京参加科举了啊!”许云帆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我儿子,他老爹是状元, 虎父无犬子,明儿我就安排人带他回京参加童生考试。” “会不会太快了?”秦润犹豫道。 许云帆摆摆手,“不快了, 都七岁多了,人家那些天才神童什么的不也是十岁左右考童生吗,咱们小宝像我,能差到哪里去,我都考核过了,区区童生考试罢了,不在话下的,小宝,来,告诉你两个爹爹,对于童生考试,你小子有没有信心?” “有!区区童生试罢了,都是小意思了。”小宝声大如钟,语气稍显稚嫩,却又铿锵有力。 那语气,非常有许云帆的风范,院试还没考呢,好像案首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一样。 就这样,许云帆派了许三等人亲自护着小宝回京参加科举了。 京城有秦主君还有萧、方几家在,许云帆不愁没人照顾小宝,待小宝一考完,第二天便回了东境。 这段时间,哪怕许云帆没有陪着,比起黏着方子汐,小宝更喜欢黏着许云帆,许云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是方子汐不可替代的了。 不出意外的,小宝出马,案首必得手到擒来,如今八岁的小宝已经是童生了。 如今八岁的小宝有意继续下场,许云帆也没拦着,正好,小宝回到东境后,许云帆便计划回京了,正好赶上四月份的府试。 待小宝府试结束,许云帆再次领兵前往北境。 一家子在京城休息了几日便再次出发,只是这次随行的还多了萧衡之一家。 之前在东境,萧衡之还会派人带上两个儿子去给秦斐俞看看,生怕秦斐俞会想儿子。 可他不知,有秦润还有秦安几个孩子在,秦斐俞哪里还记得才两岁多的双胞胎儿子哦,儿子哪有哥儿香呢。 但儿子来了,秦润的也稀罕,只是稀罕不到两天就有点受不住精力旺盛的儿子了,没几天就让人送回去。 萧衡之见儿子被送了回来,颇有些生无可恋。 带两个精力旺盛,坐又坐不住的孩子是真的很累人,萧衡之决定了,把儿子送去给二弟瞧瞧,看看他要不要,要的话就送他了,二弟家的三个侄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没见着如今都是栋梁之才了吗,可见二弟是有点育儿本事的。 得知萧衡之竟是打的这个主意,休息时许云帆:“岳父,你咋想的?他们才几岁!你舍得啊?” “都三岁多快四岁了,去年他们去东境,你应该也看到了,斐俞都拿他们没撤,也没开口要带他们进军营,他又是个哥儿,真让他把儿子当小兵练,我怕他心软,思来想去,还是给二弟送去最合适,二弟经常来信说想他们了,正好。” 萧衡之想的很美,却不知,秦斐俞没开这个口,不是他心软舍不得儿子吃苦,而是他怕两个儿子真的来了,他会忍不住把人往死里练。 不是讨厌才会如此,而是为了给儿子多学一点本事,也是多一条命。 许云帆看了眼在小河边玩水乐得嘎嘎笑的两小豆丁,想到这可是他的小舅子:“那应该不会,爹爹还是知道轻重的,不过岳父想的对,儿子不比哥儿,不用那么精心养着,两个小舅子确实该学点本事了。” 萧衡之点点头,“嗯,这两个,看着也不像读书的料,日后估计要走你爹爹的路,现在是该训练起来了。” 萧家至少还有萧家二房,秦家就只有蒋云深生的一个小汉子,终归还是太少了,这两个小子,总要有一人接下秦斐俞身上的胆子的。 孩子也大了,不能事事都靠他这个哥夫吧。 对于萧衡之的决定,许云帆是举双手赞成。 北境的情况与东境也差不了多少,大商乃是四大国中的老三,兵力自然不用说。 比起三东军,他们的装备武器显然更为先进一些。 好在有方三姐以及方大姐寄来的热武器相助,萧家军倒也没吃亏。 许云帆一来,意味着几百名大夫以及一批装备比之大商更为精良的部队会成为萧家军的极强助力。 当然,光有大夫是肯定不够的,可许云帆的号召力以及人脉在那,孟家的人脉广,药材什么的,可以说是紧着军队来。 “三姐,目前的情况如何?”许云帆一到北境,同萧二姐等人寒暄过后,这才同方三姐了解情况。 方三姐看上去略显疲惫,“大商军人数众多,但碍于我们有武器在,他们倒也不敢冲过来,但这帮人不知从哪里请来那么多的帮手,隔三差五就有人要刺杀我,搞得我已经几个月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信人不如信己,方三姐几次三番遭受刺杀,就在军营之内,可见是防不胜防,能在萧家军眼皮子下摸到她居住的帐篷,方三姐休息时,那都得睁只眼闭只眼。 “之前,萧霖守在我帐篷外,半夜被人打断了一只手,若不是我警觉,只怕你这个舅子坟头草都有几丈高了。” 许云帆气道:“肯定是那劳什子的鬼影阁,听说那儿出来的杀手有几分本事,上次刺杀我的就是他们,不过也就那样,最后还不是被我大卸八块。” 方三姐耸耸肩,“我猜也是他们,这帮人的老巢就在大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之前他们敢来刺杀你,要是他们了解你,就该知道这仇是结下了,如今因这批武器,他们想取我性命,很正常。” “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三姐你放心,小弟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新仇加旧怨,这个鬼影阁也该退出江湖了。 许云帆意欲采用高中抛弹的方式,再次夜观天象,隔天就带上许二等人上天了。 大晏大商打了有两年了,距离六年之约只剩四年。 得知大晏不仅领土没被侵占了去,还一举将东伊三国打了下来。 大齐皇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慌,毕竟,大晏真的强大起来了,对大齐来说,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若是继续放任,大晏要是不知足,哪天看上他们大齐的国土了呢? 一些大臣也开始进谏意欲让大齐皇出兵插手两国之事。 姜钟思当即就站出来了,在姜钟思看来,如果大齐老实本分,大晏皇不会有那个念头,毕竟大晏能扩大领土,说白了,还是靠的许云帆,而许云帆此人,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此事的人,甚至,几次交谈中,姜钟思看得出,许云帆对战争是极度厌恶的,若不是大商多次挑衅,派人刺杀于他,三东联盟意欲咬下大晏一口肉,许云帆也不会亲自出征。 所以,大齐只要不对大晏抱有异心,哪怕大晏皇脑子缺根筋想攻打他们大齐,许云帆也是不愿的。 其他大臣的谏言被太子驳回,纷纷询问,若是这位许少师对大齐生了野心,大齐又该如何? 该如何? 那自然是反抗自卫起来啊,这帮老臣真是疯了,现在让大齐出手,撕破六年之约,如此,大晏势必要怀恨在心,到时候,大晏若是再研究其他武器出来了,第一个打的就是他们。 姜钟思建议,大齐与大晏多建立生意上的往来,只要两国建立良好的往来,到时候,大晏要对大齐动手,就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接受这个损失。 不仅姜钟思不赞成出兵插手大晏大商两国的战事,就是姜钟念这位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在朝廷上惯会神游天外的二皇子也一反常态的对他们这群老臣一通无差别疯怼。 大齐的事,许云帆不知,他只知道,大商就是一块硬骨头,这一打又是半年。 MD,许云帆这一战打的快要奔溃了,之前他们还能上天飞到敌军营地攻击,可现在不行了,对方有射程远的大型弩,滑翔伞目标又大,要是飞的太高,手榴弹落地也需要时间,几秒的时间,别到时候手榴弹没落到地上就先炸了,那他们冒险的意义在哪? 许云帆来接了方三姐的班,方三姐很快回京了,留下来的许云帆每天打的灰头土脸不说,晚上睡觉还得防备被人抹脖子,秦润等人他不敢留他们在这,全部让许二等人护送他们跟着方三姐一块回京了。 萧玄之看着眼袋发青的许云帆,“侄婿,要不今晚你过来跟我一块睡得了,叔守着你。” 对大商来说,如今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干掉方家姐妹以及许云帆。 无他,毕竟这些武器皆是出自于他们的手,哪怕在怎么防,就是远在京城的方大姐几人也遭遇过了几次刺杀,最后还是缚青雩缚青胥排出暗卫暗中保护着。 许云帆摇摇头,“谢谢二叔,不过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我一放松,咱俩一块脑袋搬家了。” 萧玄之:“……” 同大商这一仗又打了半个月,大商的人真的是会玩的,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在轮流进攻,俨然是打算做最后的挣扎了。 大晏举全朝之力,萧家军军粮虽未断,但是再打下去,无论是对士兵还是百姓来说都是一大煎熬。 许云帆已经陆陆续续杀了几个杀手,那种脑袋时刻被人盯着的日子真的不好受。 这些杀手想混入军营其实不算太难,只要混在萧家军队伍之中,偶尔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查不出来的。 久久攻不下大商,许云帆是恼火的不行。 时间越长,意味着萧家困军的损耗越大,他自己同秦润还有孩子们分开很久了。 当天晚上,许云帆从角落里把他的皮箱拉出来,念念叨叨的不知说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许云帆一觉睡起来,发现宽大的帐篷里被挤得满满当当,当即一乐。 有秘密武器加持,大商军被打的溃不成军,郭鸣雷得知许云帆来了,当即请旨前来助阵。 两人见面,那是新仇加旧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啊,姓郭的,你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许云帆气道。 郭鸣雷冷哼一声,“为何不敢,上次未能与你真刀实枪的打一场,今日……” 话音落下,郭鸣雷抽出两把大刀,展示一般的挥了起来。 许云帆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人,就在郭鸣雷策马奔过来之际,嘭的一声。 郭鸣雷不可置信的,机械性的低头看着胸口,再抬头看向许云帆,方一张口,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咚,郭鸣雷落马。 “三皇子!” 大商武将见到这一幕,不由大骇。 三皇子郭鸣雷可是他们陛下最疼爱的皇子啊,三皇子背后没有强大的母族,最是让大商皇放心。 毕竟儿子大了,大商皇也才五十出头,某些方面虽是力不从心,但迟迟没有要退位的意思,其他皇子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唯独三皇子“老老实实”。 加之当年国师批命,三皇子更是受宠,大商皇为了三皇子,太子都已被囚禁东宫,可如今他们的三皇子已经没了。 大商武将大怒,大喝一声,领军意欲为他们的三皇子报仇,如此也算将功折过。 萧玄之父子三人都被许云帆的出其不意给整的一愣一愣的,萧霖心直口快,“云帆,你这有点不讲武德了吧,人家想真刀实枪的跟你打一次,你这……” 萧霖都说不出话来了。 许云帆不以为意的转动手里的枪,“我是真刀实枪跟他干了啊,我这不就是枪?有什么问题了?” 萧霖:“……还真没有!” 眼看大商军要过来了,许云帆一声令下,黑漆漆的炮筒一转…… 在热武器面前,有火箭筒的加持,大商军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没两个月,大商皇不得不投降了。 可惜,大商皇想的太美,许云帆知道,为了权衡,大齐另外两个大国不可能真的任由大商成为大晏的国土,东伊东单国成了大晏两府,但大晏过去还有一个东津,大齐两国倒是不担心大晏野心勃勃,但大晏要是在把大商国土收了,那就不好说了。 大晏皇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大晏皇了,想求和?好啊,那就让太子继位吧。 大商太子,据许一等人所说的,这人有君子仁义之心,心系百姓,当年,就是他驳了大商皇意欲攻打大晏的决策,这才被三皇子等皇子联手对付。 按理来说,大晏皇是决定不了这种事的,但如今的大商皇早已没有了叫嚣的资本。 对于大晏皇的条件,你可以不答应,那么,求和一事,就当不存在,继续打吧。 大商太子也不是个软蛋,有大晏支持,当即直接里应外合逼宫。 大商皇“退位”后,许云帆特意去信询问鬼影阁一事,新上任的大商皇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不知道许云帆做了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影阁被许云帆一炮轰成了平地,阁内的老大被许云帆亲手抹了脖子。 无他,这人敢收大商皇室的银子派人刺杀他,那么他就该想到今天。 北境事了,许云帆领兵踏上回京了路途。 回到京城,不出两日,许云帆正式被认命为右相,不仅如此,念在许云帆协助秦家军、萧家军击退外敌,御书房内,缚青雩看着许云帆,特意允了许云帆一个要求。 许云帆别的不要,如今成为百官之首,没人再给他脸色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陛下,臣别的不求,只为夫郎求一个诰命。”这也是当初说好的。 先皇上位后,大晏哥儿的地位才有所提升,但百姓观念根深蒂固,直到缚青雩上任,在先皇颁布的律法上将各条律法细化,并全国普及,哥儿的地位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提升。 但细数起来,诰命夫人,例来只有女子,从未出现过诰命夫郎的。 既然以前没有,那么,许云帆就让秦润成为第一个。 “好,朕允了,福公公。” 福公公赶紧磨墨,缚青雩拿起毛笔,刚想动手,许云帆大喝一声,“等等!” 这声音大的,让缚青雩吓了一跳,“又干嘛,反悔了?” “不是啊。”许云帆上前两步,推开福公公,“大哥,你这字可得写好看一点,这玩意,没准日后我还要挂给我儿子他们看的。” “什么意思?”缚青雩一下子没想明白。 许云帆直接道:“就是你这字……上次你写的,我看了,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俗话又说了,字如其人,我看大哥你长的也不赖嘛,怎么字写的……” 听明白的缚青雩直接抓起一旁的书砸过去,气笑了,“滚出去,见了你就烦!” 一声圣旨到,正在酒楼里庆祝许云帆官拜宰相的一众人赶紧老老实实跪下。 福公公是个有经验的,虽然嗓音不似旁的汉子浑厚有力,却是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落入众人的耳里。 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诰命夫郎,大晏史上第一个诰命夫郎。 这是何等殊荣! 许云帆给他挣到了。 秦润恍恍惚惚的,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久久不能动。 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润哥儿,快接旨。”秦轻枫扯着秦润的袖子,提醒他,“快接圣旨,莫让福公公等急了。” 福公公可是缚青雩面前的红人,就是二三品大臣也得给他两分薄面。 秦润回过神,赶忙从福公公手里接过圣旨,福公公笑盈盈的,“胥王主君言重了,许大人让咱家给许主君带句话,许大人在小秦家等你。” 福公公很喜欢许云帆,这小子看他们这群阉人的眼神同其他人不一样。 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不假,但其他人,表面对 他客客气气,实则眼底的不屑,他是见过的。 许大人不一样,这人跟他们,有时候聊嗨了,开口兄弟,闭口哥们,并没有因为缺了根而看不起他们。 这对无论是生理亦或者心理残缺的太监们来说,是极为可贵的。 临出宫时,许云帆搂着福公公的肩膀,让他帮忙给秦润带句话,福公公哪能忘。 秦润点点头,“劳烦福公公了,我现在就回去。” “许主君,”福公公不知道许云帆要做什么,但:“许大人让您?戌时回去,您便?戌时回去就好,也得给许大人时间不是。” 秦润一下子就高兴了,“好,我不回去。” 捧着圣旨的秦润坐回位置上,受到了各方的注目、羡慕。 不羡慕不行啊! 大晏史上最年轻的右相许大人,不仅是个名震大晏,是个不可多得的,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人才,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许大人还是一位不 可多得的忠心伴侣。 这么多年多去了,当年许大人成亲时说过的那句,“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此生绝不纳小”,的话他是真的做到了。 如今,许云帆官拜万人之上的右相,手握权势,但他为了给与秦润最大的保障,为秦润求了诰命,这份爱意,怎能不让在座女子、哥儿、夫郎、妇人动容羡慕。 秦主君拍着秦润的手背,不住的念着好,萧奶奶直夸秦润眼光好,挑了这么好的汉子,现在又有几个孩子,有孩子在,日后谁还敢再动许云帆的主意。 秦润心暖的厉害,心思早飘了。 他看着已经长大的秦安秦慕,以及几个笑呵呵,啃着鸡腿的孩子,只觉得,此时此刻,他是那么的幸福。 而这一切,全因他遇到了许云帆。 “爷爷,奶奶,云帆确实很好,他是除了家人外,最好的汉子了。” 好不容易等到?戌时,秦润要带几个孩子回去时,方子汐将许老三从秦润手里拉了过来,“你自己回去就好了,今晚我跟秦爷爷萧奶奶他们带着孩子就好,我们不回去住了,你跟许云帆……呵,就那什么,久别胜新婚,我们就不回去了。” “嗯,子汐说的没错,你啊,还是自己回去吧,孩子交给我们,你还能不放心吗。”秦轻枫笑道。 闻言,秦润红着脸,亲了一下几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从宫里回来的许云帆很是激动,一回到小秦家,他都顾不上休息,而是动手先将方大姐带来的花重新包好,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这才冲进洗浴间仔细的冲了一遍澡。 烟花宝石的什么,已经来不及准备了,但许云帆今儿从缚青雩那儿宰到了一件玉冠,其物,由一整块宝石,经过技术高超的师傅亲手打磨而成,而其上又分别嵌上数颗红色宝石,就这么一件东西,不论古今,那都是无价之宝的存在。 许云帆小心翼翼将玉冠装进盒子里,右手捧着一束代表着炙热爱意的花束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 秦润大老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云帆。 他喊了一声,“云帆,我回来了!” 许云帆闻声看去,笑的眉眼弯弯,他并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待秦润迫不及待的靠近了,才把手里的东西递到秦润面前,“润哥儿,礼物。” “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准备礼物了?” “不是突然想起来的,很早就想做了,只是苦与时机不对,润哥儿,我……”都老夫老夫了,儿子都生了仨了,许云帆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不好意思,深吸一口气后,“润哥儿,我爱你,好爱好爱,此生我最大的幸运,不是别的,而是能够来到这与你认识,能够同你携手走过这一生,能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应该感到高兴的秦润却泪流满面,他哽咽的说着,“遇上你才是我最大的幸福,云帆,真的感谢你能来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很爱你。” 不是喜欢,而是爱。 喜欢与爱,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情感深度。 “润哥儿,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一个人照顾这个家,对不起,是我没尽到一个夫君的责任,我回来了,以后,孩子交给我,你可以尽情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是你前进路上最大的后盾。”以前对秦润的承诺,许云帆也做到了。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润哥儿,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生育权在你,没人能逼你,但孩子生下来,有关孩子的教育,照顾,养育,那就必须有我的一份,这些年,无论是身为夫郎还是父亲,我都是失职的,真的很抱歉,润哥儿,一直以来,真的很谢谢你。” 秦润哭的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许云帆。 “润哥儿,你看,这是什么。”许云帆把装有玉冠的盒子递过去,“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本来想着若是你不喜欢,顺带把其他东西也带回来让你开心开心的,哪知缚青雩太小气了,只允许我挑一件,所以,我选这个,希望你能喜欢。” “喜欢的。”秦润将玉冠拿起看了一圈,“我很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但怎么办,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了。” 许云帆身上有着沐浴后淡淡的清香,并不浓烈到会令人感到恶心的地步,秦润埋头在他怀里,“许云帆,我真的好爱你,一辈子都要跟在你在一起,如果人生还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会找你的,你别嫌我烦行不行?” “嗯,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无论隔的有多远,我都会来到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嫌你烦。”许云帆低头亲着秦润,“我也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无论下辈子你在哪。” 不是想在一起,而是要在一起,这是一个很霸道的承诺。 情到深处,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吻到了一块…… 一夜缠绵,许云帆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抬头同秦润四目相对之际,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 许云帆相信自己,也相信秦润,无论往后余生,无论彼此身边出现了谁,又或者会遇上谁,但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他来到这,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叫秦润的哥儿,他只为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