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小白菜被猪拱了
就这些教育资源上的差距, 有钱的商贾人家还能砸钱,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
因此, 商贾之子要入仕, 难,寒门出贵子, 更难。
现如今, 商人的地位已经得到很大的提高, 圈子不同,结交的人脉自然不同。
像齐修泽他们四人,想进清风学院,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就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家中长辈在朝中有关系,同太子太傅说一声,人家再同蒋岚方说一声, 他们四人就能包袱一提屁股一拍, 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到清风书院就读。
而林子非、叶辰呢, 他们能进到清风书院,除了家中长辈舍得花银子打点找关系之外, 两人也是牟足了劲努力读, 若不然, 在清风书院这样的地方, 再硬的关系也不顶用。
林子非、叶辰身上背负着家族未来的前途,以及父母长辈的期望, 两人时常挑灯夜读,看书看到后半夜,可饶是如此, 两人在清风书院读了四年了,如今还在丙班,前半年刚考过童生。
他们家中长辈希望他们后半年下场试试,就算考不上,积攒经验也是不错的。
为此,两人更是用功了,连上个茅房解决五谷轮回都嫌浪费时间,哪舍得天天的顿顿跑外头吃。
家里安排随身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厨娘,自个在学院外边住,平时会做菜送过来,但这些厨娘,来来回回就会那么几样菜,炎炎夏日,热得人本就没胃口,来回就吃几样菜,如今是看到厨娘送来的菜,他们就嫌腻的慌,更不用说吃了。
清玉客栈的菜,平时懒得出去了,他们便不时来吃几次换换口味,其他时间,也是时不时出去改善一下伙食。
其实说出去改善伙食,但因为过于疲累,胃口不好,也吃不了多少。
叶辰两人整天觉得脑子晕胀,食欲全无,觉得困想睡觉,可躺下去,满脑子都是诗词歌赋策论等等,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睡了没睡,每每睡一觉起来,不说精神了,整个人反而更累。
久而久之,人瘦了不说,还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听堂时,夫子讲了啥,他们是想记都记不住。
那些知识就如同指缝里的沙砾一般,越是紧握拳头,它越是从你指缝间流走,抓都抓不住。
叶辰与林子非两人同齐修泽他们的交集并不多,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这不代表两人的事齐修泽他们就不知道了。
许云帆听了后,内心触动万分。
哪怕如今律法已变,但有一点仍旧无法改变,那就是,有钱无权照样混不开。
许云帆知道自己的脾气,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气,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了,没点身份,他怎么混?
“不行,这夫子还是得当的,等时机到了我还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呢。”
许云帆这话说的轻飘飘,却犹如一颗炸/弹把秦炸的睡意全无,他直接撑起身,垂眸看向许云帆,惊讶道:“云帆,你要参加科举?”
“是啊!”许云帆很是理所当然的道:“不然没点身份,以后人家岂不是动不动都能压我一头?我爸我哥我爷他们又不在这儿,没人能罩着我了,我只能自寻出路。”
“可是我们在村里不会……”话没说完,秦润便止住了。
他想说,他们就在村里生活,在镇上做生意,不招惹人,应当不会惹来什么大人物,所以许云帆不需要要有什么身份,可有时候,你不招惹人,不代表人家不会来招惹你。
许云帆做出来的糖果那般精致好吃,他会那么多,要是有人盯上他制作糖果的手艺,那又该如何?
都说靠人不如靠己,许云帆之前能让齐修泽他们帮忙,难道日后一旦遇上事了,事事都要求人帮忙摆平吗?
秦润想,他可以一辈子窝在大梨村,因为他不曾见识过清河镇之外的繁华,领略过除清河镇、大梨村之外的大好河山,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待在大梨村,或者日后嫁在附近了,一辈子不离开清河镇都是可以的,是正常的,毕竟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但许云帆不一样啊!
他见过,走过,听过有关这个世界更美妙的一面,他渴望见到更宽广的世界。
因为见识过这个世界繁华的一面,所以,他又怎会甘愿趋于如今这般平庸的生活呢。
爱一个人,不是将对方困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成为困住对方前进的枷锁。
许云帆应该是自由的,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应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而不是因为有了自己,一辈子同他们一样,所见所闻都局限于此清河镇内。
既然许云帆想往外走,自己不能成为他翱翔的羽翼,但也不能成为那颗绊脚石。
“你想考,那便考,我努力赚银子供你,等你觉得可以了,累了,夫子咱就不当了,你就专心备考,旁的有我。”
“真的?”许云帆翻了个身,伸手把秦润拉下让他躺着。
秦润的手指骨节修长,虽然其上带有一些浅浅的疤痕,许云帆依旧把玩着他的手指,爱不释手的摸玩这只又摸另外一只,“好好躺着,今儿还不够累吗?”
“还好。”厨房里的这些活,与他之前干过的那些活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回来睡了近三十分钟,又刚洗完澡,许云帆没了困意,借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身边人的手,状似开玩笑般的问,“润哥儿,如果我参加科举,一直考不上怎么办?”
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做就不做,一旦做了,就必须做到最好,这才不会辜负在这个过程中的所有付出。
许云帆虽博闻强记,但古代的科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古代的状元,放到现代,那是属于什么水平?
自开科取士后,历朝历代一千多年,又出了多少个状元?
据说,有一年报考科举的有二十万人,最终录取进士的却只有两百人。
所以,考取状元的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秦润知道许云帆聪明,也知道许云帆之前说的听过举人老爷授过课也全是吹的,但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许云帆可以,“怎么会,你肯定可以的。”
许云帆像个无赖一样,“怎么不会,如果我一直考不上状元,一直考到老,你会一直养着我吗?”
“啥?你要考状元?”秦润本以为许云帆说要参加科举,也就是想考个秀才,哪知,他居然说出这般大话来。
哪怕没进过学院听过一天课,秦润并非什么都不懂,状元啊,那是说想考就能考的吗?
村里的李云飞寒窗苦读十多年了,不过考上童生,在村里便已经是不得了的事,状元那等事,他们敢想吗?
他们敢不敢想,许云帆不知道,反正他是敢想的,“是啊,既然要参加科举了,那自然要给你挣个状元夫郎当一当了。”
秦润:“……”
他家小相公唬别人的时候口气大也就算了,怎滴在床上,口气还这么大?
秦润吞下一口口水,斟酌一下措辞后才说:“云帆,其实……状元不状元的无所谓,你好好的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对我来说,能考上秀才就已经很了不起,很厉害了。”
同秦润相处这么些日子了,许云帆哪能不知道秦润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关心他压力太大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觉得他异想天开了。
许云帆知道,说再多,不如做的多,为了秦润宽心,随口道:“那成吧,我先努努力,让你当个秀才夫郎,看看李家的人谁还敢笑话你。”
说到李家,许云帆才赫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儿我怎么一直没见到李云飞那小子?难不成他知道食堂是我开的,所以不去吃饭了?”
秦润抬眸注视着许云帆,“你不知道吗,李云飞去县里拜访他堂哥去了。”
说到李云飞的堂哥,那也是李氏族人的骄傲。
李云飞的堂哥李云起,单从一个带有起凤腾蛟之意的“起”字就可看出,李宝河对他的期望有多高。
李云起之父李宝河,比李宝山大了两岁,因为是长子,不如李宝山这个小儿子受宠。
李宝河的爹娘疼幺儿,对长子并不如何上心,他们送李宝山去学堂,却对李宝河要求识字一事嗤之以鼻,话里话外皆在告诉他,人要有自知明,你不如你弟,这是既定的事实,你弟从小聪明伶俐,人家多大才会说话,他才几个月就会喊爹娘了,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把他送学堂,家里已经捉襟见肘了,你别那么不懂事,见着弟弟有什么你就闹什么,再说了,你弟以后有出息了,你不也能跟着沾光?
李宝河永远记得父母的偏心,也对此心生不满、埋怨。
他知道,有一对偏心的父母,他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以后他的孩子势必也会同他一样不受待见,受尽委屈。
家里所有的收入全部砸李宝山身上,自己做牛做马,却得不到一句肯定,甚至在他们眼里,身为大哥,为弟弟做牛做马,努力干活挣银子给李宝山挥霍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李宝河积攒的不满与日俱增,最后竟是同父母大闹一场,净身出户去县里当了上门女婿。
在大晏朝,或者其他朝代,赘婿地位低下,若不是生活所迫,形势所困,哪个汉子会同许云帆那般,入赘了还美滋滋的不行。
李宝河同李家断了联系,不再往来,因幼时在父母那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李宝河对李宝山充满了恨意,自然不愿搭理李家任何人。
但李宝山会做人啊,他知道,他读书不行,干活又吃不了什么苦,能仰仗的就只有他那个去当上门女婿的兄长了。
李宝河的夫人妙音,人如其名,长得清秀可人,家里在县里开有两家衣铺,生意不错,因此,对比村里人,算是小有资产的富人。
当然,这样的人家,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也不是没有汉子想入赘妙家,之所以最后会挑中李宝河,一是妙音被人骗身骗心,乃是未婚先孕,名声不好。
二来也是村里人,无权无势的,自然比较好拿捏。
妙家父母难道就不怕他们入赘的汉子别有居心吗?
那等家世相当的看不上妙音,妙音只能找“普通人家”,但妙家长辈这些年挣了点银子,眼光高了,生怕招了一个入赘的女婿后还得养女婿一家子人,就算不养,人家知道你有银子,平时上门打秋风或者时常需要接济什么,那也糟心。
想到这些,妙家长辈挑来选去,最后看上了同李家断绝关系的李宝河。
入赘妙家后,李宝河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哪怕妙音的儿子妙峰,他也是视如己出,妙音自知自己婚前失贞,本就备受诟病,对李宝河,她心存愧疚,这才让第二个儿子随了李宝河姓。
当初父母不是说自己不行吗?
李宝河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毕竟他就没有那个可以证明的机会。
为出一口气,他在李云起身上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李宝山为了讨好李宝河,特意让给李云飞起了“李云飞”这个名字。
他大儿子二儿子一个李更,一个李青,李宝河儿子季云起,李云飞这名字放他们中间,一看名字,反而更像是同李云起是亲兄弟。
李宝河如何不知李宝山在讨好自己,他享受着胜者才能享受到的来自失败者的恭维,又念李云飞这个侄儿在读书方面还算有点天赋,日后同李云起也好有个关照,这才介绍李云起同李云飞往来,并不时给李云飞一些银子购买笔墨纸砚之类的。
听秦润说了这么多,许云帆漫不经心道:“哦,所以那个李云起如今是什么身份?秀才还是举人?”
秦润:“李云起前年下过一次场,不过听说因为没有经验,考前准备不足,带进去的吃食馊了,吃坏了肚子,所以没考好,去年李云起也下场了,不过听说感染了风寒,没考完就晕了。”
哪怕没考好,但总归是比李云飞有经验,因此,李云飞特意过去找李云起取经,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许云帆已经在清风书院里做起了生意。
许云帆知道,科举考试,不同于现代,考完一科了就能离开考场,在这里,一旦进入考场,直到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吃喝拉撒睡你都在里边完成。
“那这个李云起倒是有够倒霉的,李家出了两个童生,难怪李家人那么傲。”
“李云起虽是妙家人,但他姓李,上的是李氏族谱,同李氏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氏族人看重他,而他也不能脱离了族人,李宝河记恨父母,其他族人他却不好轻易同他们断绝关系。”一旦断绝关系,李宝河便相当于没有族人了,日后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
许云帆:“这么说来,我要是整治李家,保不齐会同李宝河对上?”
被许云帆把玩着手指头,秦润只觉得心痒难耐,但他忍住了,“你做什么要整治李家?”
“为什么?”
许云帆不觉得在秦润面前暴露自己小心眼的性格会是件丢脸的事,他就是小心眼怎么了?
别人敢得罪他,凭什么他不能还击了?
他又不是受气包,受气了,被欺负了还要咬牙忍着。
活了二十年,他受过什么气了?那些人比李氏的人有头有脸,他们都不敢给他气受,李氏的人凭什么?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帮人保不齐还想上天。
“他们先前欺负你,我记着呢,后头我来了,李婶一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我放眼里,这一点让我很生气,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睚眦必报怎么了,不把他们李家整的哭爹喊娘,我心里头就不舒坦。”
李云飞、李小花敢打秦润的主意,哪怕因为自己,秦润最后没能给孙大河做小,但他们在起这份心思的时候,就已经得罪到他了。
如果自己没有来,孙大河他们能放过秦润?
秦润真给孙大河做小了,他跟秦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小秦家两兄弟是得罪过李家兄妹了吗?他们做什么要处处针对秦润?
对他们兄妹,许云帆又凭什么对他们抱有宽容之心,并以德报怨?
敢算计秦润,不管是李云飞还是李小花,但凡他们敢出现在他跟前试试,巴掌肯定管够。
秦润心暖的要命,伸出一只手搂住许云帆的腰,又抬头亲了许云帆一口,“云帆,你真好,能遇上你,是老天待我不薄。”
“嘿嘿……”
又被秦润亲了,许云帆乐的差点冒泡,嘴上却说着:“那是,遇上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家祖坟估计都得冒青烟,我也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能得到我,真是便宜你了,也不知道我爹娘知道我这颗小白菜被你这头猪给拱了,他们得作何感想。”
秦润:“……”
他们作何感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许云帆这张嘴忒会破坏气氛,真想把它给缝起来得了。
想是这么想,秦润哪舍得,他拍着许云帆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敷衍道:“是了是了,能同你在一起,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明儿还得早起,快睡吧。”
不然明早睡不够,许云帆又得一副魂归天外的样。
第二天一大早,孙武的牛车早早等候在院外。
秦润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背后背着一个大背篓,还得空出一只手牵着睡眼朦胧的许云帆,孙武见状,喉头就是一哽。
所以,秦润这是把许云帆给当孩子宠了吗?
可就算如此,秦安小野怀里好歹还抱着两个布兜呢,许云帆呢,啥也没带,眼睛要睁不睁的,哈气连天,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
第92章 第 92 章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秦润牵着许云帆走到牛车旁, 柔声道:“云帆,上牛车了,到车上了再睡。”说着, 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好, 特意拿出一个由决明子种子做成的小枕头垫在一边,让许云帆枕。
许云帆这家伙也是厉害了, 嗯了一声后, 眼睛都不睁, 头一沾枕头,双手垫在侧脸边,看起来乖巧的要死,小呼噜打的香喷喷。
孙武都不晓得该说许云帆什么好了, 这人是猪吗,怎么那么能睡?
他帮着秦润整理好几个包裹,这才抱着秦安小野上了牛车, 压低声音问秦润:“昨晚他做贼去了?咋还没睡够啊?”
他昨晚回家还同家里人剥玉米粒到很晚才睡呢, 现在都精神抖擞了, 许云帆咋还困成这个猪样?
秦润笑了笑,“他习惯了, 以前云帆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这会还早, 他起不来。”
孙武又是一哽。
人比人, 果然气死人。
秦大娘他们上车时,看着牛车上的大包小包还有那个大背篓的, 不由纳闷,“润哥儿,你们这是带了啥啊?这么多东西。”
那几包, 一包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十斤了。
秦安小野怀里抱着的东西,无非就是昨儿他们带去折花的扭扭棒,那么秦润呢,他又拿的什么?
秦润:“这些都是之前云帆做的吃食,他打算拿部分到学院食堂去卖。”
秦七:“是不是就是摆在甜品区那儿卖?”
秦七这么一说,其他人就懂了。
昨儿看到食堂的布局,秦七几个人还搞不懂许云帆干什么让人这么搞,后来听秦润说,食堂布局都是许云帆设计的,他们虽觉得新颖,很合适,但标注甜品区的地方却空落落的,让人搞不懂那地方空着是要干什么,如今他们晓得了。
许云帆这家伙,确实会做生意。
清风书院的学子,大部分都不差钱,平时去吃饭,也是三三两两,有的吃得快,有的吃得慢,吃得快的,吃完饭了还得等吃慢的同窗,在这个空挡,他们倒是可以去看看都有啥甜品吃食卖。
在逛甜品区的这段时间,既不会额外占用他们宝贵的时间,又不会让他们特意跑一趟就能买到这么好吃的糖果等吃食,确实是一举两得。
更何况,许云帆做出来的吃食,就更不用说了。
之前许云帆便让齐修泽他们免费给他做了宣传,到时候,糖果一摆上去,不用介绍,学子们都知道,许云帆卖的是啥玩意。
有糖果的热销带动其他甜食的销售,到时候许云帆只管坐等数银子就好。
到了学院门口,牛车一停,许云帆幽幽醒了过来,秦润赶忙将他扶起来,“云帆,咱们到学院了。”
“嗯。”
许云帆迷瞪瞪的下了车,秦大娘几人替秦润拿着那些大包小包,秦润则背着一个大背篓,许云帆左看右看见没剩什么了,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同孙武交代,“孙武哥,待会你先别回去,等我一个时辰,我同你一道回村。”
昨儿他便与齐修泽他们四个商量好了,让他们今儿帮忙一下,换铜板的地方需要一个人,甜品区负责售卖吃食的,怎么也得有三个人。
一个收钱,两个拿货打包,到时候让秦润把他们的那份饭菜先打出来就好。
秦大娘与秦三娘昨儿下午去帮忙打饭打菜了,有了一次经验,以往对她们来说高不可攀,轻易不可得罪的学子一到饭点,那是同他们家后院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猪仔简直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秦大娘他们再各开一个窗口,六个人应当忙得过来。
趁着孙武同秦润去采购的时间,许云帆将冰块制好,再将加入白糖与糯米粉的红豆绿豆装入从皮箱里拿出来的冰棍模具中,待冰上几个时辰,下午晚饭时就可以卖了。
做绿豆冰棍,许云帆是在房间里做的,秦大娘他们并没有看到,若不然,只怕他们又得震惊了。
而且冰棍定型所使用的模具,自然不好让外人看到,许云帆嘱咐好秦润,这才坐上孙武的牛车赶回村里。
许云帆今儿不坐镇食堂,随孙武回村,不为别的,就位雇佣工人一事。
挨家挨户上门太过麻烦,他干脆找了秦老,让秦老安排人过来。
得知许云帆的来意,秦老噗通一声,竟是激动得从凳子上跌落。
许云帆:“……”
许云帆吓了一大跳,赶忙从凳子上起来把秦老扶起来,“族长爷爷,您没事吧?”
秦老这身老骨头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他罪过可就大了。
“没事没事,”秦老借力搀扶着许云帆的手坐回凳子上,“许小子,你方才说什么?你要请人干活?还是长期的?”
“对啊,我这生意做到什么时候,这工人就请到什么时候,除非我破产,生意做不下去,他们自然也就失业了。”许云帆随口说道。
秦老却听不得这种话,赶忙催促许云帆呸几声,“呸呸呸,你小子说的什么晦气话,赶紧呸两声,把晦气全部呸走,你在书院那种地方做吃食的生意,哪会做不好。”
老人家确实忌讳这种“难听”话,许云帆不好跟着一个老人家反着来,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不就呸两声嘛,又不费什么功夫,何必跟人家唱反调呢,更何况秦老也是关心他。
许云帆呸了两声,这才说:“是的,我家润哥儿厨艺就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一点都不谦虚,“就咱清河镇上,很难找出第二个了,在做菜这方面,我家润哥儿自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呵呵……”秦老笑呵呵的,只当许云帆是在无脑吹或者情人眼中出西施了,秦润做菜能有什么水平?
不是他看不起秦润,而是就算秦润以前想做菜都没有那个让他发挥的空间。
清河镇上那些个客栈里头的大厨,哪个不是特意学过的?
秦润就会炒几个青菜,哪能有许云帆说的那么厉害。
只是秦老不知道,有一种厉害,叫天赋!
秦大有媳妇几个妇人听说许云帆要请工,尚且来不及问几句,便被秦老派去喊人了。
许云帆对秦老建议道:“族长爷爷,我也不满您说,之前我过来这边逛过,咱们秦氏的人,品性如何,我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知道一二的,他们人都不错,这一点您比我清楚。”
“对对对,我们秦氏族人,要是哪个心眼不好,看老头子我不收拾他,他们这些小辈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你族长爷爷我可是敢拍胸脯保证的。”说着,秦老竖起巴掌,大有真有谁不听话,他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许云帆笑笑:“所以,我要雇人的话,每家都雇一个,至于哪家多雇了人,倒不是我同那家交情更好,而是他们适合这份工作,就比如我要雇他们给我砍柴,那自然得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了,您说是不是。”
“是这样的没错,你放心,你给他们一份工作,让他们有点进账,他们该感谢你才对,哪能因为你这家多雇两个,那家少雇一个就觉得你偏心。”
秦老想,就算许云帆偏心又怎样,秦氏那么多户人家,总有个亲疏远近之分。
很快,秦大有媳妇几个去将人喊人过来了。
秦氏族人说多不多,但也有三十来户,这会正是农闲,大家伙都在家剥玉米粒或者晒玉米,秦大有媳妇一喊,乌压压一群人立马赶了过来。
他们不知秦大有媳妇说族长喊他们有什么事,但家家户户都喊了,那肯定是大事,否则族长不会这般兴师动众。
一众人急匆匆赶来,当看到许云帆不知同族长说了什么后,秦老笑得满脸的褶皱,直拍许云帆的手夸他聪明了。
“哎,你们都来了。”
见着族人都来了,秦老也没让他们坐,他们家也没那么多凳子,干脆让他们挤在院子里,“今儿喊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们说,咱们许小子如今做了点生意,需要人手帮忙,当然,说是帮忙,实则是雇佣,我家大有明儿就会在小秦家后院盖个大棚子,许小子说了,他呢,要请几十个人过去做事,另外,他需要大量的柴火,得雇一批人去砍,今儿把你们喊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意愿去他那干活。”
啥?
许云帆要雇佣他们干活?
还要雇这么多人?
不是,他的生意到底做的有多大?
方婶家的汉子问了,“秦老,那这工钱怎么算呢?如果说许小子是请我们过去帮几天,那没啥,且不说咱们乡里乡亲的,就冲咱们同族的份上,我们也得去,但许小子要是干的久,过阵子地里的草该除了,我们也忙起来了,自然帮不了太久。”
“工钱是这样的,做红薯粉的婶婶大娘,我一天给你们二十文,砍柴的兄弟叔伯,一天三十文,我这活也不是天天都做,待做够量了,肯定得缓缓,因此,你们来干活,等忙完了,就可以回去忙地里的活,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这制作红薯粉还有其他做出来的东西,其制作方法以及过程、配方等等,你们都不可以外传,就是家里人都不可以说,若是哪天,你们有谁违背了契书上的要求,将我家祖传的秘方传了出去或者卖给其他人,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同族之情的份上报官了,一旦报官,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从许云帆的这一席话中,院子里的秦氏族人当下是震惊大于好奇。
红薯粉,那是什么东西?
许云帆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会这么多手艺?
这些好奇,已然被许云帆给出的高工钱给压了下去。
乖乖,如果他们没想错的话,许云帆让秦大有盖的大棚子就是用来让他们做红薯粉时所用。
既然这样,那就晒不到太阳了。
就这,许云帆一天还能给他们二十文的工钱?
要知道,像他们家汉子去镇上辛苦一天,赚到的也就二十文,而他们就在村里,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就可以挣二十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其他汉子同她们想的一样,去镇上找活干,一天也就二十,帮许云帆干活,一天就是三十文,不用说,许云帆给的这个工钱,那简直是高。
许云帆并不会觉得有一份契书在就能杜绝被人出卖背叛的可能,因此,待湿柴砍回来了,做木炭的时候,他势必要严格把关。
亲兄弟手足为了利益出卖亲人的事,屡见不鲜,更何况只是同族。
不是许云帆不够信任秦氏人,而是人心难测,人心也最经不起考验。
如果有一天,他生意做大了,其他人觊觎他的生意了,出更高的价钱从秦氏这边的人偷买他的手艺呢,许云帆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心动。
要是其他没有关系的人,许云帆更不敢轻易用。
为了日后可以一劳永逸,许云帆宁可前期多多观察考核一番,做好防范。
之前他在秦氏这边“浪”过,不只是单纯的想要融入这里。
秦大前他爹嗓门大,“许小子,你说的我们懂,你能给我们一份活干,这是念着我们,这份情,我们晓得,要是有谁眼皮子浅的敢卖了你,不用你说,我们大家伙替你收拾他。”
“对,我们秦氏的人虽然穷,但人再穷,那心要是黑了,就真的没救了。”
“许小子,你这工钱给的高,旁的我们也不多说,我们给你干活,决计不会偷奸耍滑,干那等偷鸡摸狗的事。”
既然许云帆已经定下这个工价了,就算他私心里觉得许云帆给的工钱太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到底不太合适。
这汉子的顾虑,其他人自然也有,因此,就工钱这事,竟是就这么默认好了。
许云帆将契书拿了出来,在三十几户人家里挑了十个婶婶大娘,这些人就负责红薯粉的生产。
既然要做红薯粉,红薯自然是不能少的。
村里人虽然绝大多数都种有红薯,但同秦大娘家一样,他们种红薯,一来是为了方便喂猪,二来也是用来吃。
不过他们哪能同许云帆相提并论,就算吃,又能吃多少?
秦氏这边每家都种有红薯,但都不多,完全达不到许云帆购买制作红薯粉的需求。
自家几亩红薯还有几个月才能收,许云帆只能特意又雇佣了五个汉子,这五个汉子便负责跑附近几个村收购红薯。
至于砍柴的人,许云帆雇佣了六人,负责挖炭窑的人,则有两个。
至于砍回来的柴火放哪,炭窑要挖在哪,许云帆一一同他们说了。
另外,他还请了族长奶奶几个老人家过来帮忙洗红薯,制作红薯粉太过麻烦,特别是磨红薯的阶段特别废手,十个婶婶伯娘估计忙不过来。
许云帆纳闷了,制作糖果时,皮箱就很懂事的带来了制作搅拌机的零件,现在他要做红薯粉,它怎么不带一台红薯打粉机的零件来?
真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
雇好人,总算了了许云帆的一桩心事。
回到家时,许云帆才发现,他犯了一件错事。
此事之大,让许云帆眼睛一下子就给瞪圆了。
完犊子了。
秦润秦安兄弟不在,没人做饭做菜,他吃个毛线?
许云帆凳子还没坐热乎呢,看日头晒得慌,去镇上是不可能去的了,要想有饭吃,只能厚着脸皮去蹭饭了。
至于要去哪家蹭饭,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秦大伯家了。
清风书院。
最后一堂课下堂,同昨晚一样,众学子一下堂便开跑,生怕慢了就没饭吃。
夫子教导过的,君子仪态贵庄重,但这种时候,仪态那玩意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再说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跑而已吗,其他学子难道就没跑?
既然大家都一起跑,又何来自己最丢脸这一说法。
你跑我也跑。
大家一起冲。
用许云帆的话来说,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慢一步饿肚子,快一步有肉吃,傻子才不跑。
看看昨天齐修泽四个少爷,跑的比他们还猛,他们有什么理由在乎那些不值钱又不能吃的脸面?
一众学子跑到清风食堂时,才发现食堂今儿大有不同。
昨儿空荡荡的甜品区,如今已然大变样。
由木板打造出一格一格置放物品的位置上,摆放着满满一柜子的糖果。
甜品区不止有糖果,还有红薯米糖、麦芽糖、花生芝麻糖、各种可爱图形的糖果。
但更令人好奇的是,在甜品区前头一丈长的大长柜子旁还有一大桶不断冒着冷气的冰块。
冰块?桶里怎么装有这么多冰块?
冰块下是什么?
自然是冰棍了。
第93章 第 93 章 救命
齐修泽四人能同许云帆称兄道弟, 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秦润这样的长相便是丑,但齐修泽几人并不认同, 反而觉得秦润长的特别养眼。
谢柏洲他们越看秦润越觉得秦润长得有点眼熟。
细看的话, 秦润这张脸倒是很会长,有几分像京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但再细看, 在秦润英气的眉眼之中, 隐隐又有几分像那位号称大晏朝第一门面的贵人。
秦润的长相,可以说是将那两位的长处融合起来了,这般会挑他人的长处长,秦润能丑到哪去?
其他人之所以觉得秦润丑, 是因为秦润的身高、体型较之其他哥儿高、壮,以至于,在这样的体型之下, 他们便自动忽略了秦润的容貌, 加之心理作用, 一旦他们对秦润抱有‘此人丑陋不堪’的这种想法,哪怕秦润长的再貌如天仙, 他们也是看不见的。
齐修泽几人对秦润的容貌默默啧啧几声, 并未多想, 只以为是自己看错, 想多了而已。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不过是有几分相似, 不足为奇,很正常。
许云帆不在,齐修泽四人最先跑进食堂, 听秦润安排时,谢柏洲两只手搓了搓,眼睛不住往那一桶冰块瞄,似是按耐不住,“润哥儿,那桶里面装的是什么?”
昨儿吃的东西,有冰的绿豆粥,冰镇好的黄花梨,今儿又是什么呢?
真的太让人好奇了。
秦润第一眼看到齐修泽四人时,一看便觉得他们乃是儒雅清贵的贵公子,熟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表像,这四人,实则不过是几个贪嘴的半大汉子。
“里边装的是冰棍。”因为有冰块遮挡着,秦润特意翻开冰块,露出下边的冰棍来。
他拿了四根出来,学许云帆“大方”的给齐修泽每人递了一根让他们尝尝。
“冰棍?这是什么玩意?”
沈如溪一口咬下去,乖乖,那股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由口腔蔓延开来的冰凉感觉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不得不说,在这种骄阳似火的热天,来上这么一口,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放松。
沈如溪四人是吃的一脸的陶醉,一口又一口,没一会,一根冰棍就吃完了。
其他还在排队的学子见状,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
不管齐修泽他们吃的是什么玩意,但就冲它出现在冰桶里,只要是冰冰凉凉的,对此刻的他们来说,便都是在这炎炎夏日中难得的美味。
“赵兄,你在这儿替我排队,我过去瞧瞧,我看甲一班那位齐兄吃的那般陶醉,想来那玩意定是不错,我过去买两根过来试试。”
“好,你赶紧去,快到我们了。”
“好的,”这学子同赵学子说完,又对身后的学子道:“这位兄台,我且先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所以,你别想插队,上面都写了,要礼貌排队的。
“齐兄,此物是何物?”
“冰棍。”
“好吃吗?”
齐修泽:“……你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我兄弟做的,能不好吃吗?”
不好吃,看看谢柏洲他们能吃成这幅鬼样?
有一个人买了冰棍后当场就开吃了,一根没吃完,便迫不及待又买一根,见状,其他学子等不住了。
就这么一桶,他们在排队买饭,等他们买好饭菜了,那些冰棍还轮得到他们吗?
其他已经买好饭菜的学子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从钱袋里掏出铜板大概看了一下,便又往甜品区那儿排队去。
今儿真是太考验他们的耐性了,吃个饭得排队,买个甜品也得排队。
可不排不行啊,大家都是学子,人家其他学子都排队,凭什么你不排?
前儿买到冰棍的学子,一边吃着冰棍,一边道:“那种黄色小狗图形的糖果,我要两斤,小粉猫的来三斤……”
糖果小,要是客人买的多,自然不能一颗一颗的数。
秦润切的糖果大小均匀,许云帆试过了,多少颗就能达到一斤,便将一斤订下一个合适的价格。
清风食堂糖果供应量有限,许云帆同齐修泽他们交代过了,这些糖果乃至其他吃食,每位学子都可以买,但有购买限制。
许云帆并不是想在学院里搞什么饥饿营销,而是清风书院的学子,有几个是差钱的?只要他们想,几十斤的糖果算得了什么。
几个学子就把所有吃食全包了,要是这样,后面的其他学子买什么,吃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在学院内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凭什么你一个人全包了,他们后面排队的人还用不用吃了?
要是来几个脾气暴躁的,真吵起来了,许云帆只怕也要被院长喊去喝茶了。
齐修泽:“不成,我兄弟说了,这柜子上的每样糖果吃食,你们都可以买,但是不能大量购买,你们前儿排队的买多了,后边的其他人就买不到了。”
“是啊。”负责打包的沈如溪三人跟着点头,这些吃食卖的有多火,他们是知道的,“对头,这些吃食,糖果就这几样,无论哪一样,你们最多可以买上一斤,其他的吃食,如花生芝麻糖这些,最多可以买半斤,多了不成。”
后边排队的学子听到这些话,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要是前头几个买多了,等排到他们了,估计他们连渣都买不到。
前头排队的学子一听,也是,不能因为他排前头了就“豪横”了,要是哪天他慢一步,排不到前头了呢?
“那就其他的给我各来六块吧。”
“好,你稍等会。”
秦润今儿忙,以至于那一背篓面包他放在后厨都忘了拿出来,他招招手让齐修泽收银子的时候顺便帮忙看一眼他这儿,赶忙去后厨把那一背篓面包拿出来卖了。
按照许云帆交代的,无论是哪一样吃食,在上架前,秦润都会嘱咐秦七他们,将齐修泽四人那份先打包出来。
人家下了堂便饿着肚子给他们帮忙,没点表示,许云帆心里过意不去。
更不用说,当初许云帆甩手当掌柜,把设计图交给齐修泽他们,自己就悠哉悠哉回去了。
装修食堂的人,置办餐桌等后厨的一应用品,许云帆一个铜板都没掏,花的全是齐修泽他们“辛辛苦苦”存下来的月例。
这么多桌椅,一下子全部给安排上,不动用点关系,镇上哪家木匠铺有这么多存货?
之前许云帆与秦润计划在外头暂时盖一个大棚子以供学子门能有个地方坐着吃饭,盖棚子的人,许云帆跟秦润自个就能解决,但是这长桌子长凳,全靠秦木,肯定不行。
昨儿许云帆同秦润出去采购时特意去问过木匠铺了,许云帆要定制一百张长桌长椅,这份单子大,银子自然能赚不少,几家木匠铺都想接单,奈何,他们是有心而无力。
为啥?
他们这些木匠铺,人少,多的也就十来二十个人,一百张长桌,他们做的潦草一些,两张木板四个桌脚就能搞定,但问题是还有长椅啊,哪怕他们不眠不休,一天也做不完。
许云帆无法,只能这家木匠铺下些订单,那个木匠铺子也下笔订单,可人家掌柜的说了,同他们订货,还要押金。
好家伙,一下子就去好几两的押金不说,到时候付尾款又是一大笔银子。
由此可见,当初齐修泽他们为了办好许云帆交代的事,付出多少银子暂且不说,就说他们难得休息,不知跑了多少家木匠铺才把事办妥的劳累便足以可见他们对许云帆的事有多上心。
这份情,许云帆跟秦润哪能忘。
当然,情是情,齐修泽他们因装修食堂先垫付的那笔银子,许云帆不会不还。
想到这些,秦润给齐修泽他们留饭菜时,知道他们同许云帆一样无肉不欢,给他们留的肉比饭都多。
面包一上架,有多好卖就不说了,反正今儿上架的所有吃食,一点渣都没剩,哪怕限量了,依旧不够卖。
后面没有买到的学子喊丫丫的,“怎么又没有了?那是什么吃食呀,见都没见过,但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那位买了的,咱们能不能一起分享一下?”
“怎么搞的,食堂里的东西怎么每次卖的这么快,饭菜吃不到也就算了,可这些吃食怎么也不够?”
其他学子听了,无不赞同这学子的话,
是啊,食堂饭菜没了,他们还可以去外面吃,将就一顿,可这些甜品区的吃食没了,外面能买得到吗?
不,不能!
之前甲一班的齐修泽四人将糖果带到学院里,其他学子不是没打听过这些糖果哪儿有卖的,结果齐修泽他们说了啥,“外头哪有得卖?这些可都是我们兄弟做的,独家一份,外边哪家店铺有卖的,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椅子坐都使得。”
齐修泽这话说的这么认真,还能有假?
这些糖果做的精致,旁的吃食也不错,作为礼品拿去送人都成。
有时候,这礼物不在贵重与否,图的就是个新鲜。
但眼下,不说买来拿去送礼了,连他们都吃不到,还送个屁。
谢柏洲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安静,“各位同窗,大家伙听我说,这些糖果如何,各位吃的,见过的都知道了,至于为何卖的贵,就不需要我多说了,你们说不够卖,那你们可否想过,要制作这些糖果等吃食,其过程有多麻烦吗?我兄弟难道就不想挣银子吗?”
旁的不用再多说,谢柏洲只需说到这,懂的都懂。
窗口后边的秦大娘等人抹了一把汗,许云帆这家伙,可真会做生意。
原以为他做饭菜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其他吃食带到书院里来卖,他这脑袋到底是咋长的?
清风书院几百个学子,不说个个都买,但只要有几十个买,他都有得赚,那都比他们在地里刨食的强。
今儿,除了饭钱,卖糖果等其他吃食得的银子,只怕也不少,估计得有几十两了吧。
乖乖,好在他们昨天已经见识到了,不然这会指不定得晕不可。
秦大娘等人洗碗时还在想,晌午饭菜又不够卖,看来下午又有的忙了。
但忙了好啊!忙了才能挣更多的银子。
……
从秦大伯那儿蹭了一顿饭回来,许云帆也没闲着,又做了一些吃食备着后,时间已来到四点钟。
许云帆不同秦润他们,没有腕表,没有手机,他几乎摸不准准确的时间,只能估个大概。
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他是从海外来的,虽然在大晏朝,十几年都不见得会有海外来的人,但许云帆初到大梨村时,不同于其他村民的装扮,就算他说他不是海外来的,反而还没人信。
许云帆干脆把皮箱里的腕表戴上。
几千万的腕表,要是不能防水防震,能值这个价?
自然的,许云帆也不怕它坏了。
秦大有今天就把食堂要建的大棚建好,明儿就能回村,后天就能开始生产红薯粉。
光有红薯粉和鸡枞油还不够,很多人吃面、吃粉,肉、蛋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少了辣椒酱。
清陵县所属府城乃至周边几个府城的人,受习俗以及地区因素等的原因,并不嗜辣,但也不全是一点辣都沾不得。
辣椒他们吃是吃,但并未如其他府城那般厉害,可以把辣椒当菜吃,这儿最多是拿辣椒当调料品使用。
秦氏这边的人,也就是在菜园子里种一些辣椒,平时想吃点辣了才会放一点。
但方猎户家不一样。
北方那等较寒之地地区的人吃得了辣,但受土壤以及气温等影响,并不适合种植辣椒,因此,北方地区府城的人,吃的辣椒,基本都是从外地买进。
方猎户之前经常打猎送到镇上酒楼卖,久而久之同里边的一些人认识,得知北方那边需要大量的辣椒,回家一提后,旁的事做不了的方爷爷方奶奶便在山脚开荒出来的两亩地里全部种上了辣椒。
两个老人家勤快,地里的杂草都还没冒头就被斩草除根了,没有其他杂草争抢养份,方猎户家的辣椒自然大丰收。
可不妙的是,就在方猎户一家以为可以靠卖辣椒有所收入时,方猎户去镇上再一打听,心顿时就是一沉。
北方需要大量辣椒这件事,并非只有方猎户他们知道。
虽说因北方太寒,土壤等原因不适合种植辣椒,但周边几个适合种植辣椒的府城百姓,在听说这件事后,会放过这等发家致富的机会吗?
北方府城的商人就算要购进辣椒,为何不从近进货,非得大老远跑到清陵县这边进货?
不说方猎户家,就是听闻此事,不加以考虑便大量种植辣椒的其他村民也悔不当初。
这么多辣椒,就算散卖又能卖出去多少?
今年的辣椒,量大于求,当供给量大于需求量时,通常会导致价格下降,因为卖方之间的竞争使得他们需要降低价格以吸引买家,方猎户家那些辣椒,哪怕全部低价卖出去,只怕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因此,当许云帆从秦润那打听辣椒的事,秦润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方猎户一家。
既然方猎户家有那么多辣椒,许云帆不在他那买,做什么还要跑其他地方舍近求远?
去往方猎户家的路上,许云帆半路上碰巧遇上了去给秦大树送水的方哥儿。
“方二哥去哪回来?”许云帆迎亲那天见过方哥儿,自然认识人,两人“狭路相逢”的,不打声招呼,不合适。
见到是许云帆,方哥儿上前几步,热情道:“我给大树送些水过去,今儿晌午大有哥回来说他们明儿要用很多茅草,如今的存量可能不够明儿用,让大树还有大前他们去割一些备着,他们几个堂兄弟做事风风火火的,连水都忘了带,我便给他们送些去,你这是要去哪?”
最近农闲了,但就算农忙,按照习俗,没回门前,这新媳妇、新夫郎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方哥儿勤快,大树又是自己的相公,得知秦大树上山没带水,他哪坐得住,哪怕是大热的天,方哥儿还是装了水,顶着烈日给秦大树送去,这会已经热的满头汗。
许云帆暗道秦大树平时木讷寡言的,但运气好,能娶到方哥儿这么好的哥儿,不过人家再好,对许云帆来说,还是自家秦润最好,“我要去方爷爷家……”
话没说完,许云帆突然就噤声,甚至示意方哥儿安静。
方哥儿一脸懵逼,不知许云帆要做什么,他刚想悄声问许云帆怎么了,身旁的许云帆突然像只豹子一样的抬腿窜了出去。
许云帆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大白天的,谁在喊救命?
许云帆十几岁时被他外公丢进部队训练过半年,半年的训练,让他耳力过人,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有人在喊救命,许云帆顾不上太多,如瞄准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的猎豹一般迅速的跑了过去。
方哥儿:“……”
好好的,许云帆怎么突然就跑了?
不明所以的方哥儿下意识跟着跑了起来。
可许云帆跑的太快,就几个眨眼的功夫,方哥儿的视线里哪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跑都跑到一半了,哪能直接回去,方哥儿干脆继续顺着小路跑下去。
就在他又跑出几百米远后,方看到许云帆背着个阿叔跑了过来。
上了年纪的哥儿,无论嫁人与否,在大晏朝这儿统称阿叔或者阿伯,汉子则是大叔大伯。
“咋了?”方哥儿气喘吁吁问道。
相比于方哥儿的气喘如牛,跑了一趟来回的许云帆气息平缓,“这个阿叔被蛇咬了。”
“什么蛇?”
“我不知道啊,我到那里的时候,哪里还有蛇的影子,早不知跑哪去了。”许云帆不敢停,边走边说。
“是过山峰。”这时候,被许云帆背在背上的阿叔虚弱的开口说道:“我要死了。”
许云帆有点懵逼,“过山峰?那是啥玩意?”
而且这阿叔也是的,大夫都还没看,救都还没救,这人就说要死了,要不要这么悲观啊?
方才他看到这阿叔手臂上的两个牙洞,大概猜到他是被蛇咬了,加上对方一副有力无气的样子,许云帆不敢多耽搁,即刻采取了措施,想来这人不会那么快凉的。
方哥儿听秦大树说过,他说许云帆来自海外,据他本人所说乃至他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富家少爷一个。
既然如此,许云帆不认识过山峰也是情有可原。
“过山峰就是一种毒蛇,”方哥儿小跑在许云帆身边,“它脖颈处又扁又大,看起来和勺子一样,这种蛇……”
顾忌到被咬的阿叔,方哥儿后边要说出口的话被及时咽了下去。
他想说,这种毒蛇厉害得很,咬谁,谁死。
根据方哥儿的描述,许云帆一下子就懂了,“那不就是眼镜王蛇吗?不是,我来村里这么久,就没听说谁被蛇咬过的,这阿叔怎么被咬了?”
眼看就要到村里了,许云帆又问,“眼镜王蛇的毒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谁家的啊?让他们去喊孙武过来,赶紧带他坐牛车去镇上医馆看看吧。”
方哥儿才嫁到大梨村两天,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对村里人家都没有许云帆熟,许云帆这不是问错人了么,“我不知道哇,我这就找人问去。”
这时候,许云帆背上的阿叔说话了,“我就是孙武他小爹。”
“啊,那你不早说。”许云帆调转了一下方向,加快速度就往孙武家里跑去。
第94章 第 94 章 说会,好像也不会
孙武的小爹, 也就是周阿叔心死如灰的说:“许小子,麻烦你把我背回去吧。”
下午时,他在家里闲来无事, 便想去给牛割点牛草, 孙武上山砍柴去了,自家相公又忙其他事, 割牛草的活自然得他来干。
附近的地刚种了玉米, 村里人勤快, 地里一株杂草都没有,周阿叔要割牛草,只能去山脚那边割。
原本田里的干稻草牛也是吃的,可如今孙武一个月几百文的工钱全靠它, 加上牛对村里人来说,又是个稀罕物,周阿叔哪舍得自家牛吃那些干稻草。
结果好了, 他心疼牛了, 这下子是把命都给心疼进去了。
周阿叔后悔啊, 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吃。
这过山峰贼毒,听说以前被咬过的人, 没几个能活过半个月的, 镇上的医馆对此毒也是束手无策。
周阿叔眼泪吧嗒掉, 不想认命, 可现实又让人无能为力。
许云帆感到背后一阵温热,以为是汗, 待把周阿叔放下,看着哭成泪人的人,他才晓得, 那哪是汗啊,分明就是泪,兴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看周阿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个后背的衣服都给浸湿了,也不晓得自个的衣服得沾了多少鼻涕。
这一刻,许云帆心情复杂,忍着不适,默默的站到一边看着,院里的村民们则是七嘴八舌的不知说些什么。
有的一脸的凝重,有的则是一脸的八卦……
在现代,被毒蛇咬了,只要及时注射血清,问题便不大,可古代能同现代一样吗?
在这里,简单的一个发热就能要人命,更不用说是被眼镜王蛇这样的毒蛇给咬了。
医疗条件的落后,便意味着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他家还有两个小家伙,小秦家又是在村里,附近十里八村就只有一个大夫,平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熬过去就是去隔壁村找这大夫,甚少有人舍得花银子去镇上看大夫。
说白了,镇上医馆的大夫,那是有点真材实料有点本事的,而村里的大夫,听说以前在镇上给大夫当过两年学徒,后来出来自个单干了。
这样的大夫,除非特别有天赋,自学成才,否则,医术堪忧。
事实证明,这大夫的本事也就一般般,听说早年有个孩子半夜发热,孩子父母连夜把孩子送他家里去,因为孩子烧的厉害,大夫下药太重,最后白白可惜了一条人命。
饶是医出过人命,一些村民来不及去镇上的,也只能找到他那,死马当活马医。
以前许云帆没想到这些,如今突然就想到了。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个头晕慢热的时候,这里的医疗条件这般落后,真要头疼发热了才跑去医馆,要是大半夜的可咋整?
不行不行,看来他得在家中备着常用药品才行。
方哥儿跑去喊人,路上人家看他跑的急,不由问他出啥事了?
“周阿叔被过山峰给咬了,我得赶紧去把孙武喊回来送他去镇上。”
经过方哥儿这么一应,不一会功夫,其他人都知道周阿叔被过山峰咬了。
院子里很快来满了孙氏的人,大家伙脸上表情很是沉重,一些阿叔纷纷进屋看情况。
有的阿伯拉住赶回来一脸恍惚的村长道:“阿武呢,赶紧让他回来,这……这可咋整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过山峰给咬了呢。”
孙爷爷此刻都已经腿软了,哪还架得了牛车,因为年纪上来了,受不了大刺激,孙武本家的几个大伯大叔直接把孙爷爷架到自个家里去。
孙武回来了,路上便听方哥儿说了他小爹被毒蛇给咬了,一下子,孙武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人都要差点撅过去。
好在秦大右一巴掌拍过去,骂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把周阿叔送医馆去。”
虽然明知,被过山峰咬了,送医馆也是无济于事,可不试试,谁甘心啊!
也许周阿叔命好,大夫就能把他医好了呢。
直到傍晚,秦润几人跟着孙武的牛车回来了。
得知许云帆晌午在秦大伯家蹭的饭,秦润心疼及了,一回到家就给许云帆洗锅做饭。
秦润他们回来的时候,许云帆听到动静了。
倒不是说牛车的声音太大,而是因为牛车上有周阿叔,孙氏那边的一些婶婶阿叔见了,从村口就开始跟在牛车后面,一路哭着回来。
周阿叔这么快就回来,其他人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是有的救,医馆大夫会让他留宿一宿看看,若是……那便打哪来回哪去。
自古以来,其他毒蛇咬人,有的大夫尚且能救,但过山峰这类毒蛇乃是毒中之毒,毒物中的极品辣条,很多大夫对它的毒都是束手无策。
村长家一下子去了很多村民,许云帆扶额叹道:“润哥儿,我们是不是也得去村长家看看?”
在村里,村长可以说是个大人物了,人家家里出了这种事,其他村民都去看了,他们不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得去的,待会我再去。”秦润回着话,手上的活不停。
“周阿叔那蛇毒,大夫没办法解吗?”许云帆现在无权无势,除了做生意当夫子之外,其他方面一点风头都不想出,可他难道要因为怕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吗?
而且他的“百宝箱”早不出现那只针、同那小瓶血清,偏偏在他回来打开时出现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已有安排?
秦润摇摇头,神情落寞,难掩哀伤,“没办法,那是过山峰,不是一般的毒蛇,一般的蛇毒,大夫还能解,可过山峰的毒太厉害了,我听说之前镇上的大夫有试过的,结果那人还是没救回来。”
想到回村时,孙武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掉眼泪哭的直哽咽,秦润心里也不好受。
之前秦父去的时候,他也是哭的直打嗝,秦安又哭闹不止,当时就是周阿叔跟着秦氏的人过来把秦安抱走了,那几晚,都是他们在轮流照顾着秦安。
周阿叔早年是同秦氏的人一同逃灾到大梨村来的,秦氏之所以要逃灾,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发了大水,整个村子都被水淹没了。
水灾之后,浮尸遍地,最容易引发瘟疫,当地县令为了埋葬被淹死的家禽等事物,手下的官兵都派了出去,自然无法兼顾到受灾的群众。
县下百姓流离失所,就是镇上也是十室九空,只留下被洪水肆虐后的满目狼藉,周边村民不得不开始拖家带口去往其他府城寻求出路。
周阿叔的家人在那场水灾里都去了,秦老看在同村的份上,不忍心丢下他一个孩子,这才把他带上。
逃灾逃灾,要是有的吃有的喝,谁还会逃灾?
秦氏一族的人本就忍饥挨饿,要是再带上一个孩子,便意味着多一个人同他们分那几口口粮。
在逃灾之时,因为饥饿,有甚者更是会易子而食,但秦氏的人还是把年幼的周阿叔带上了。
并且一路带着他来到了大梨村,在各家各户安顿下来后,才专门给他搭建了一间房子。
而在此前,周阿叔都是跟着族长奶奶一起生活,所以算起来,他也是秦氏的人了。
因着这份恩情,哪怕周阿叔后来嫁人了,他同秦氏的人感情依旧如初,并未生分。
也是因为周阿叔,孙武跟着秦氏年轻一辈的汉子才走的那般近,孙大河上小秦家闹事时,他才跟着“凑热闹”,不仅跑去喊秦大娘一家,还跑回家把他爹给喊了来。
看在周阿叔的面上,村长多少也是有点偏袒秦氏这边的人,但有的事,他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明显,许云帆看不出村长的偏心,还以为他是个明辨是非的大叔呢。
感情那天村长呵斥李家人,全是因为偏心秦润啊!
秦润一边炒菜,一边回忆着说:“哥儿本就不比女子,周阿叔因为身子骨不好,嫁给村长这么多年也就只生了孙武一个孩子。”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按理来说,压力不大,但周阿叔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村长又是个疼人的,时常去镇上给他抓药,哪怕早年村长有点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掏。
“周阿叔身体不好,村长便不怎么让他下地干活,父亲刚走的时候,周阿叔还把安哥儿带过去照顾了一个月,奶奶年纪大了,又要带我去干活,安哥儿都没时间带,平时都靠周阿叔帮忙带,我们干完活了再去把他接回来。”
后来秦润大了,知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出,哪怕吃野菜,他也不愿去“打扰”周阿叔。
对秦安来说,周阿叔对他的恩情不可谓不大,同孙武坐牛车回来,秦安哭了一路,家都不回,跟着周阿叔一道去了村长家。
听到这,许云帆哪还坐得下,抽出灶台里的木柴插到火灰里去,“那我们现在去村长家吧,周阿叔应当还有得救,今儿发现他的时候,我就给他初步处理过了,眼下不过过去一个半小时,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秦润听的没头没尾的,满脸的茫然。
许云帆拍拍手上的火灰,“就是去救你周阿叔啊!哎,人家对咱们家好,我总不能冷心冷肺的看着他去死吧。”
那样的话,日后他大抵要受良心谴责很长一段时间了。
秦润连锅里的菜都来不及盛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因为激动,以至于呼吸急促了两分,话都说不利索,“云帆,你……你有办法?”
这会,秦润只觉得自己对许云帆的了解认知过于片面了。
他以为许云帆就会做些吃食,懂些菜谱,通读四书五经,其他的应该就不怎么会了。
可许云帆方才说了什么?
连镇上济世堂的大夫都没办法解的蛇毒,许云帆居然说他可以解?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许云帆居然还会医?
这些事,他之前为何不说?
之前问他有关他的事,许云帆只说他家有点钱,他学的杂,父母亲甚至为此专门请了夫子对他进行一对一辅导。
秦润一直以为,这个所谓的辅导,不过是学识上的辅导,从未想到旁的。
许云帆从柴房里出来,发现秦润似乎还在走神,上前伸手在人眼前上下晃了晃,右手腕表赫然反射出一道银光,“好了,赶紧走吧,多耽误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秦润一下子就注意到许云帆手上带着的东西,虽不知是何物,但看起来似乎很贵重的样子。
跑去村长家的路上,秦润欲言又止,终是按耐不住,“云帆,你还会医?”
这个问题对许云帆来说,不太好回答。
医学方面的书,他看过,很多理论是懂了,可没实践过,他敢说他会吗?
不能!
当年被送去训练,他外公也是个铁人,对许云帆,那是不拿他当外孙看,在外公眼里,只要进入部队,哪有什么外孙,有的只有手下的一群兵。
他把许云帆操练的够呛,甚至还把他丢丛林里训练过,要进行这项训练,前期必定是进行必要的急救知识教育的。
因此,如何解蛇毒之类的,许云帆会,但你说要给人动刀,那他不会。
许云帆老实说:“理论上是会了,可没实践过,我怕我在这方面是属于那种眼睛大脑好像会了,可这双手不会。”
秦润:“……那也很厉害了,既然这样,你有把握吗?”
许云帆同秦润跑的快,许云帆气息依旧平稳,这得益于他是练过的,“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秦润一噎:“……怎么说?”
“我这里有一支血清,”许云帆把血清、针管拿出来,“在我们那边,被毒蛇咬了,只要及时做好措施,并在一定时间内注射血清,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各人体质不同,所以,我不能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会有绝对的把握。”
他不能,就是专业的人在这,只怕也不能肯定的点头。
“试试吧。”秦润说道,加快速度跟上许云帆。
村长家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周阿叔精神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只是神色悲戚。
孙武跪在床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村长都佝偻着脊背,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来的人大多都是孙氏这边的人,秦老秦大娘他们几家人都过来了。
有的阿叔哥儿不知说了什么,呜咽呜咽的就哭出声。
许云帆:“……”
都还没怎么样呢,人还好好的,哭丧呢这是。
“云帆,过来。”秦三担心许云帆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招手让他过来。
许云帆对秦三点了一下头,跟着秦润穿过人群朝床边走过去。
“许小子。”见到许云,周阿叔挣扎着坐起来,对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在医馆的时候,他听大夫说了,被过山峰咬了之后,他还能这么好,是因为前期处理的好。
大夫还问是谁给他处理的,要不是及时处理过,只怕他这会早凉了。
再说了,许云帆背他回来,给孙武一份工作,这两份情,他记着,中午时因为害怕,许云帆又在镇上忙,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他都还没同许云帆道过谢。
这会已然知道他的结局是既定的事,周阿叔倒是冷静下来了。
许云帆来到周阿叔跟前,看他精神还不错,抿了下唇,喊了一声,“周阿叔。”
“许小子,你坐近些来,阿叔有话想跟你说两句。”周阿叔精神好,但语气里不免透出一股虚弱感。
许云帆听话的坐在他床前边的凳子上,孙武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抹了把眼泪,乖乖挪到一边。
“周阿叔,你要跟我说什么?等你好了咱们再好好聊聊,来,我给试试看。”
要注射血清,得做过敏实验,不过皮箱里没有其他东西,想来周阿叔是没有超敏反应的。
周阿叔一哽,心说,还过几天,等过几天,他都不在了,许云帆还能跟鬼聊天去?
“我被过山峰咬了。”
“我知道啊!”许云帆瞥了周阿叔一眼,他耳不聋,眼不瞎,哪能不知道啊!
秦大娘见着秦润来了,抹了一把泪,压低声音同秦润交谈,“怎么这么快过来了?许小子吃过饭了?”
以前不知道,今晚秦润急着赶回来,秦大娘他们才知道,许云帆做什么事都行,唯独做饭做菜做的烫手。
怕许云帆饿着,秦润才急着赶回家,就为给许云帆做饭吃,生怕他饿着了。
“还没,他听说周阿叔的事,过来看看。”秦润看眼周阿叔,走了过去,“周阿叔,你让云帆试试。”
“试试,试什么?”其他人不解道。
第95章 第 95 章 其实他们比我还差一点点……
许云帆拿出血清、针管, 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编乱造:“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家里给我准备了一些药, 其中就有解蛇毒的药, 周阿叔,就那什么, 既然大夫都说你没救了, 不如让我来试试。”
反正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让他试试,活了,皆大欢喜,要是血清不起作用, 你也没啥损失啊!
周阿叔:“……许小子,你说啥?”
“看到我手里的针管了吗?我现在就给你扎。”多啰嗦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许云帆从坐下开始便一边回周阿叔, 一边抽血清给周阿叔扎针。
孙武等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周阿叔也没理清许云帆的话呢, 感觉一阵刺痛后,再看许云帆, 人家已经拔针了。
村长几步上前, 猛的抓住许云帆手臂, 盯着他手里的针筒看, “许小子,你给你周阿叔打了什么?”
要是没看错, 许云帆放才拿着这玩意从小瓶子里抽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再将其打到他夫郎的体内。
“就是血清啊。”许云帆收好针筒,并不打算把它随意扔了。
在场的人一个个愣了神, 不是,方才许云帆说了啥?
他们是不是悲伤过度,以至于出现幻听了?
还是许云帆在开玩笑?
他方才说什么,他居然说,过山峰的蛇毒,他可以解?
这……不可能吧!
镇上济世堂的大夫对这蛇毒都无可奈何,许云帆怎么会解?
难不成,除了做生意,他还是个大夫?
如此,那可了不得,这个小汗子真真是厉害了。
孙武抹了一把快流进嘴巴里的鼻涕,想要抓住许云帆,却被许云帆借故收针筒的动作避开了。
想拿刚刚抹鼻涕的手碰我?
门都没有。
“你要干什么?”许云帆深怕他躲了,孙武不放弃还要抓,赶忙问道。
孙武激动的又用小手臂上的衣袖擦了把泪痕,“云帆,你说你能解我小爹的蛇毒,是真的吗?”
许云帆:“真不真我也已经给周阿叔打针了,放心吧,应该没问题了。”
“真的已经解了?”孙武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许云帆解蛇毒就这么简单?
要是其他大夫,只怕还要用草药敷,熬药、喝药,放血等等,总之步骤就是很麻烦。
反观许云帆,就扎那么一下便可以了?
他们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许云帆不厌其烦的点头,“嗯,能做的,见到周阿叔时我就已经做过了,如今又注射了抗蛇毒的血清,问题不大的,放心吧!”
皮箱出品,难不成还有假货?
那必须不能。
秦大娘上前几步,“许小子,你还会医?”
好家伙,这话又问出众人的心声了。
有点点心虚的许云帆:“……会一点,就一点点。”
他这话不假,普通的感冒发烧,跌打损伤等他确实会治。
许云帆说的会一点点,在其他人看来却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毕竟他们不知许云帆口中的‘一点点’的局限在哪,反正在他们看来,会解蛇毒,这还叫只会一点点?
这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许云帆怕不是对‘一点点’有什么误解?
“许小子,你太谦虚了。”一阿叔破涕为笑,欣慰的坐到周阿叔身边,关切询问:“周哥儿,感觉怎么样?”
周阿叔沉默片刻:“……好一点点了。”
其实他现在好像没啥感觉,但听了许云帆的话,心里突然就轻松了很多,好似那颗压在他心头的石头落地了。
还没活够呢,谁不怕死?
其他人怕不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想死的,都还没有享受儿孙满堂之福呢,他哪里舍得死。
许云帆走到秦润身边,“润哥儿,我给周阿叔打好抗蛇毒的血清了,我们回家吧。”
“好。”秦润松了一口气,上去同周阿叔说了几句,这才同其他人说要回去了,许云帆还没吃晚饭呢。
“哎,那赶紧回吧,许小子,今晚麻烦你了。”得知夫郎可能会没事了,村长终于从恐惧中脱身出来,对许云帆的态度不可谓不好。
许云帆发现在场的人,貌似有一两个是李氏那边的人,眼眸微转间,嘴角带着一丝桀骜不羁的轻狂:“客气了,我并非什么大夫,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周阿叔对我家润哥儿兄弟好,他有事了,我们能帮的自然要帮。”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许云帆会出手帮忙,不是他过于热心肠,而是看在周阿叔对秦润兄弟好的面子上。
所以日后,得知他能解蛇毒也好,还是觉得他是个大夫也好,不要以为他会像其他大夫一样,你上门求医问药了他就得出手。
许云帆说了,他不是大夫,会帮忙,也是看在秦润的面子上,那些对秦润兄弟不好的,就是你们跪他面前,他不是大夫,他要怎么帮你?
又能怎么帮你?
听到许云帆这番压迫感十足的话,李氏的人讪讪的,尴尬的不敢直视许云帆似笑非笑的目光。
许云帆说的不是他们,却让听到这番话的李氏人面上一阵火辣,谁让他们李氏这边的人做的确实不厚道。
秦润跟老汉穿小树林、被贼人吃了便宜等等这些传言,不是秦氏传出去的,也不是孙氏传出去的,更不是那些非礼过秦润的人说的,而全是李氏这边的人胡言乱语,诋毁秦润,才会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传的有板有眼,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过了一样。
如今因为许云帆,李氏的人可不敢再说秦润的坏话了,没看到李婶如今说话嘴巴还漏风着吗,他们要是再敢传秦润的谣言,被许云帆听到了,这人指不定反手就能给他们一巴掌,将他们的门牙都给打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这么容不下秦润。
但许云帆大概猜到了。
一山不容二虎,李家人因着李云飞,在村里倍有面子,可秦父也是童生,以至于,李云飞便不是那个唯一了。
李家人记恨秦父当年的那一巴掌,父债子偿,秦父去了,秦润自然要替秦父尝还承担李家的报复。
李家人逢人就说秦润这不是那不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非成是,听的多了,对于只会闷头干活的秦润,李氏的人哪怕不同秦润接触,听李婶的话,潜意识里,大家伙便认同李婶的话了。
一个不检点的哥儿,谁会喜欢?
一个人说你,那可能是他的问题,但如果是两个人三个人乃至更多的人说你的不是,那么,八成就是你有问题了。
因此,一些李氏的人,哪怕不知真相,但听这么多人对秦润不满,说明秦润这个哥儿是真的品行不端。
许云帆旁的话不多说,牵着秦润的手往回走,徒留一院目送他离开的众人。
这下子,不止秦氏,李氏、孙氏的人都知道了,秦润捡回来的小汉子不得了哦。
现在在镇上做生意了还不算,居然还雇拥了孙武一行人,如今竟然还会医术,这人咋这么厉害哦?
秦润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捡到这样的小汉子回来,日后,不是小秦家要求他们,而是他们要巴结小秦家了。
有些仇,有仇必报的许云帆不会一下子直接报复回去,他要让他们慢慢的体会到,“莫名”被人针对的不安、不解是什么滋味,秦润因他们受到的所有委屈,不报回去,他这个相公当的着实窝囊。
每次见到李氏的人,耍耍嘴皮子就能让他们陷入不安恐慌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云帆,你手腕上这个是什么?”秦润没多问许云帆为什么要特意说那番话,他又不是傻子,知道许云帆是在在替他出气呢。
他知道的。
这个小汉子,他的小相公就是这么好。
“这是腕表,我拿来看时间用的,你喜欢?”许云帆转了转腕表,如果秦润喜欢,他倒不是不能割爱。
秦润答非所问,“你戴的很好看。”
不知是腕表衬手还是反之,秦润就是觉得,这只手戴上腕表后,竟是异常的好看、贵气。
“呵呵,这是我大哥买给我当二十岁生日礼物的。”几千万的货,戴着能不好看?
“你还有大哥?”
“是啊,你不知道吗?”许云帆瘪嘴,“我都知道你有个弟弟,你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
秦润:“……”
许云帆真的有二十岁了?
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这人最多两岁,不能再多了。
“我家的情况,你亲眼所见了,你……上次我都忘了问你,我只知你父母皆是生意人,爷爷外公也是大有来头,其他便不清楚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呢?”
许云帆挠挠头,神态略显不满,“咱俩都处对象了,你要认真点啊,虽然,你处的是我这个对象,日后嫁的人也是我,不是我的家人,但了解我的家庭成员也是你了解我的一部分啊。”
秦润一哽,“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呢?”
许云帆有问必答,“我还有一个大哥,至于我叔叔他们一家,人口也简单,我叔叔婶婶就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堂哥,国家研究所里的,平时不怎么能见到面,我大哥现在接手了我妈妈的企业,算是霸道总栽一个,当然,单看我就知道,我长成这样,我们许家的男人想差也差不到哪去,我大哥堂哥当年还是校草来着。”
许是太久没说到家里人,许云帆有点止不住嘴,“你知道校草是什么吗?就是学院里最好看的那个,他们学历也高,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呃……其实他们也就那样了,可能有些方面,比我还差一丢丢。”
说着,许云帆用大拇指对着小拇指比划了一下,露出一小点圆润的指尖,“真的,你别不信,我爷爷奶奶他们都说了,其实我比他们还优秀一点点。”
不知为何,秦润听得出,许云帆上面那句话,好似有所顾虑,话题被及时卡住了。
“还有呢?”
秦润还想知道,比如,许云帆说的这个所谓的企业是做什么的,哪知许云帆又跟之前一样,理所当然的说:“没有了,就这些了,毕竟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工作狂,已经没什么好介绍的了,我觉得你应该着重了解一下我,毕竟跟你处对象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我这个人就不用多说了,有多好,多会宠夫郎,想必你都见过了,我这人,不仅有一个幽默风趣的灵魂,本人又富有责任心,积极向上,乐光开朗,日后要是继承家业,也得是小霸总一个,当然了,要是我想,我也可以继续深造,其实想想,我爷奶他们没说错,要是我真的努力起来,确实要比两个哥哥优秀那么一点点,言而总之,就是,我也不差,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许云帆说的心虚,完全不敢看秦润。
这番话说的有点大了。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了才发现,他大哥、堂哥,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可以说是要啥有啥,简直是女性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唯独他,与两个哥哥一对比,貌似除了一张脸,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人家有事业,他呢,博士毕业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无所事事,全球各处跑。
与两个兄长比起来,他确实不够看。
谁不想在恋人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更何况还是好面子的许云帆。
秦润拿许云帆是一点折都没有,上一刻,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偏偏这人说话前后自相矛盾的同时,他还能圆回来,说的理所当然,头头是道,一本正经,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好,之前就没有跟其他人交往过吗?”
秦润想,许云帆那个世界,想来应该有跟自己一样“厚脸皮”的人,只要他们跟自己一样,没准就能把许云帆追到手了呢。
之前在秦大树家,许云帆那些话,没准就是顾及自己,说的好听而已。
许云帆想都不想,他又不是什么人追他他都会同意。
“没有,之前我不是说了,我这人以前忙得很,哪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没时间是假,事实上,他眼光可高了,像秦润这样,坚韧不拔犹如青松一样的哥儿才能入得他的眼。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到家了。
直到吃了饭洗完澡,美美的躺床上准备搂着秦润睡觉时,许云帆还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事没做。
就在快睡着时,许云帆赫然想起,他今儿打算买辣椒的,结果因为周阿叔,辣椒的事被他抛之脑后了。
第二天,许云帆起床时还颇为懊恼,今儿,秦大有就要带人来起大棚,明儿就能做红薯粉了。
做红薯粉,需要晒粉,晒粉之后还得煮粉,看这个天气,三四天左右就能生产出一批红薯粉。
可他的辣椒酱还没个影子。
许云帆一拍脑袋,没同秦润去学堂,一大早就去了方猎户家。
方猎户一家,因为小秦家的请工,前儿方猎户忙,顾不上处理那批卖不出去,只能堆积在柴房里的几十袋辣椒。
现在得空了,方猎户看着几十袋辣椒,愁容满面。
方一现在跟着许云帆,是有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但这不代表方家因为小秦家的雇佣,半个多月时间就已经脱贫致富了。
方夫郎身体不好,方一也到说亲的年纪,家里就两亩下等地,还是靠近山脚的地方,田更是一块没有,因此,哪怕方一有了工作,他们方家依旧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几十袋的辣椒,是方爷爷方奶奶同方夫郎辛苦一年的收获,因为自己听风就是雨,才让一年的辛苦打水漂了。
方猎户心里难受,决定同方二他们把辣椒拿到镇上散卖了。
卖得多少算多少,至少还有点铜板入袋,总比直接扔了好。
方猎户搬出一袋辣椒,还没打开口袋,院里伺候几垄青菜的方家两老一个不经意间的抬头,突然看到一个人头‘挂’在他们院门上,还朝他们笑的一脸灿烂。
无声出现的人头,哪怕上边的那张脸再好看,还是把两老吓了一大跳。
方猎户家住的太靠近山脚,平时蛇蚁虫不少,院墙四周都被方猎户洒了驱虫粉,院门那因为进出频繁,方猎户便没洒药粉,但不关院门的话,那些虫子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晓得,因此,方猎户家的院门平时都是关着多。
许云帆长的高,平时其他人过来,最多也就能看到半张脸,人家也会出声喊一声。
可许云帆高啊,院门都挡不住他那颗承载了一张俊脸的脑袋。
第96章 第 96 章 嘴甜有肉吃
也不怪许云帆不出声, 现代的老人家,有的高血压,有的心脏不好, 在他们专心干旁的事时, 若是突然出声吓到他们了怎么办?
许云帆想,他这张脸, 最受长辈的喜欢了, 突然见到他, 俩老也不至于被吓到才对。
可他忘了,有时候不是你长的漂亮就吓不到人的。
发现俩老被自己吓到了,许云帆尴尬的挠了一下下巴,礼貌喊人:“方爷爷方奶奶, 你们好。”
“你是……许小子?”哪怕方爷爷方奶奶没见过许云帆,但总听过。
他们听几个孙子说过,小秦家那个被润哥儿捡回来的小相公, 长得俊的哟~十里八乡都少见。
眼前这人, 长的确实俊, 他们俩老活了几十年,还是头次见到这么俊的汉子咧。
这人就是许小子, 没错了。
许云帆点点头:“是我啊, 方爷爷方奶奶, 我来找方大叔, 他在家不?”
方爷爷赶忙给许云帆开门,“在的, 快,快进来,外头晒着呢。”
方爷爷说着, 朝着屋里喊,“老大,快出来,许小子来了。”
“哎哟,你就是许小子啊,长的可真俊,难怪我几个孙孙回来都夸你。”方奶奶慈爱的打量着许云帆,越看越满意。
颜控的人老了,依旧看脸。
“方奶奶,您真有眼光,难怪我一见您就觉得您好好,特别慈祥,跟我奶奶一样好了,我真是喜欢您了,您眼光这么好,难怪会看上方爷爷这么好的男人。”许云帆嘴甜的道。
方奶奶方爷爷被许云帆哄的连草都顾不上拔了,一左一右围着许云帆,“你这孩子,嘴甜的咧!”
许云帆看看方奶奶,又看看方爷爷,俩老都是慈祥的老人家,他笑的眉眼弯弯,露出几颗牙齿来,那模样,简直就是老人家们的梦中情孙,“哪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出门可没吃糖,爷爷奶奶本来就好好。”
方猎户出来了,听了许云帆的话,眉毛不由得一挑,这小子,又开始哄人了,“许小子,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方伯伯,你在忙什么呢?有啥活我可以帮忙的吗?”
许云帆说话倒是乖巧好听,方猎户听着就高兴,“没忙啥,这不是你方奶奶方爷爷种了两亩的辣椒,一直卖不出去,最近没事做了,我就想拿去镇上卖一些。”
“哎呀,那真是巧了。”
许云帆几步走上前,指着方猎户背后的那一大麻袋,“这就是那些辣椒吗?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就算是值钱的东西,难道许云帆就看不得了?
方猎户直接打开袋口,“这都是干辣椒,之前摘下来的时候就晒干了,里边还有一袋昨儿我爹娘收的鲜辣椒,不过鲜辣椒这玩意不好留,所以打算拿干辣椒去买,那些鲜辣椒留着晒干了再说。”
怕许云帆不清楚这些事,方猎户随口解释了一句。
方家里除了这些干辣椒,地里都还有没红的呢。
许云帆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一根干辣椒是坏的。
可见方奶奶他们把这些辣椒晒的很好。
见许云帆同方猎户一袋一袋的看辣椒,方奶奶让方爷爷去掐了一把青菜,自己则进厨房忙活。
柴房里,方猎户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云帆是什么意思,几袋辣椒,他竟是一袋不落的一袋袋全部看过去。
看也就算了,许云帆还要抓几把逐一细看,最后又看那袋鲜辣椒。
鲜辣椒是昨儿他夫郎同俩老去摘回来,今儿还没来得及晒。
许云帆看过后,非常满意,“方伯伯,你家这些辣椒,我买了,你打算怎么卖啊?”
“啥?”方猎户眼睛瞪的溜圆,“你要买辣椒?”
“是啊,润哥儿说你家有很多,昨儿下午我就想过来的,半路听到周阿叔喊救命,我就给耽搁了。”
“你周阿叔的事我听说了。”
周哥儿被毒蛇咬的事,方猎户听说了,毕竟方哥儿跑去找孙武的时候,大家伙就知道了,但方猎户并没有听说蛇毒血清的事,因此才这么平淡。
方猎户不知道许云帆那句“你家这些辣椒,我买了”是指多少的量,联想到许云帆是从外边来的,方猎户猜测,估计许云帆就爱吃辣,买回去也就是自己吃的。
于是,他大方的道:“你想吃,直接拿就是了,还谈什么买不买客气的话,这些你要是觉得不新鲜,地里还有一些没红的,到时候你想吃,可以直接去地里摘,反正再不摘,过几天也得拔了种点红薯苗。”
之前方猎户就买好了一些红薯苗,本打算把两亩辣椒拔了之后种红薯的,就算到时候入冬不方便上山,没有猎物卖了,至少家里还有红薯可以吃,吃不完了同样可以拿去卖。
后来小秦家雇他们父子几个种地了,许云帆又让秦润安排他们一下子种几亩的红薯地,秦润之前准备的红薯苗自然不够种。
方猎户从秦润那领了铜板去镇上买时,稍一打听,红薯的价格很是便宜,因此,他们就算种红薯,大抵也卖不了什么钱,倒不如留来吃。
至于那两亩地为什么不用来种玉米,方猎户不是不想种,实在是那两亩地太靠近山脚了,虽说平时不会有什么大型野兽出没,但小动物满山都是,山上的松鼠也聪明,一旦发现有吃的,下次这个地方,它们准会来光顾。
更不用说地里还有老鼠之类的,方猎户家那两亩地,种玉米的话,只怕都不够老鼠糟蹋。
玉米这种粮食,一旦被老鼠糟蹋了,那么整颗玉米棒有可能就全坏了。
被老鼠啃过的玉米棒,因为玉米外衣被破坏,下雨雨水浸湿里边的玉米粒,玉米棒上的玉米有部分就会发芽,就算不发芽,有的也会发霉,更不用说,在播种时其他鸟雀鼠还要吃掉一部分。
种红薯虽说照样防不了被老鼠糟蹋,但至少不会损失那么大,收成也更为喜人。
得知方猎户的计划之后,许云帆拢好辣椒袋口,“方伯伯,你家不继续种辣椒了?”
方猎户是知道许云帆的,这人在农事方面就是一张白纸的大少爷嘛,哪里会知道这些,“嗯,我们这边吃辣椒的人少,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咱们府城有不少农户种植辣椒,如今辣椒就是贱卖都不一定有人买。”
如此,他要是继续种辣椒,一家人吃什么?
“原来如此,那方伯伯,你继续种吧,我跟你买啊。”许云帆想,他们这边不是不吃辣椒,而是吃的没那么多。
要做辣椒酱前,他不是没有去镇上考察过市场,买菜的那些大婶大娘们,多多少少也会带上一点辣椒搭配着卖。
杂货铺里也有一些干辣椒卖,不过辣椒酱却是没有的。
如果产品没有市场,他还能看到有人卖?
这边没有辣椒酱卖,那么作为第一个卖的人,这对许云帆而言,也许将会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你吃得了那么多?”方猎户笑笑,“这些辣椒,平时你要是想吃辣的菜了,拿点跟着菜一起炒就成,你还能拿它当菜吃不成?”
“我吃辣椒没那么厉害,再说了,我跟你买辣椒,又不是为了拿来炒着吃。”许云帆指着柴房里的几袋辣椒,豪气到牛逼哄哄:“这些我全部都要了,方伯伯,你打算怎么卖,给个价吧。”
以前没钱时,闻到肉包子的香味许云帆都不敢多闻两鼻子,今儿有钱了,说话可不就得豪横些,这才符合他许二少的气质。
况且,方猎户这人断不敢诓骗于他。
方一还在他手下干活呢。
方猎户眨巴两下眼睛,随后确认了一下许云帆方才挥手所指过的辣椒袋,艰难的吞咽两下口水,“许小子,你们那儿吃辣椒都这么厉害的吗?我这可是几袋辣椒,不是一袋半袋,你吃得了这么多?”
许云帆摇头:“我能吃辣,但也不是拿辣椒当饭吃,我是要拿去卖的。”
方猎户:“那不成,现在辣椒不好卖的,你那生意不用忙吗,居然还有时间去卖辣椒。”
“我是要拿辣椒去做其他吃食,到时候再拿去卖,所以我需要的辣椒比较多,可能需要长期的辣椒供应,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拔地里的辣椒,到时候收得的辣椒直接卖给我留好。”许云帆没说太清楚,毕竟辣椒酱的事,说了方猎户不一定懂,等做出来他就明白了那是个什么个神仙吃食了。
辣椒酱这种玩意,拌面伴粉送饭都好吃,就是吃馒头都能就着辣椒酱吃。
许云帆根本就不愁做出来的辣椒酱会卖不出去。
许云帆的本事,方猎户是清楚的,虽不知道许云帆能用辣椒做出什么好东西来,但许云帆的本事就摆在那里,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莫名就给人一种信服感。
他说的,方猎户信,“既然你这么说,那地里的辣椒树我就留着,这些辣椒是不好卖,我也不诓你,你要这么多,一斤给我一文钱就好了。”
要是之前,哪怕卖菜的人都会卖点辣椒,但这玩意同其他经常吃的青菜不同,菜农不会大规模种植,加之辣椒结的多,只种个一两颗就够卖了。
辣椒种的少,哪怕买的人不多,之前鲜辣椒也是卖三文一斤,方猎户这个还是干辣椒,一斤就一文钱。
许云帆微微诧异,“这么便宜?”
方猎户不会坑许云帆,甚至还给他便宜了些,“就是这个价的。”
许云帆对现在干辣椒的市场行情不怎么了解,闻言也以为就是这个价了,干脆的让方猎户过后把辣椒称好给他送家里去。
两人商议好事,方猎户才出去了。
厨房里头,方奶奶找出一只去年腊好的,一直舍不得吃,想着留到过年吃的腊鸭出来。
许云帆好啊,给儿子活干,还让孙子跟着他挣钱,明明方一那活,许云帆随随便便找个秦氏的人做就好了,甚至找秦氏的人,对他反而更好,但他却请了方一。
方奶奶他们哪能不知道,许云帆这是看在秦润的面上。
他们对秦润好,并非冲着秦润有一天能报答他们,许云帆对他们好,投桃报李,他们自然要对许云帆好,更不用说,这孩子嘴甜得很,听听老伴在外头也不知同许云帆聊了什么,不时的就嘎嘎笑几声,跟只公鸭子似的。
哪怕是同自家三个孙儿聊天,他家老头子都少有笑的这么爽朗的时候。
方奶奶嘴角带笑,手上利索了很多,又是烧火又是打水了,因怕耽误许云帆时间,动作都比之间快了许多。
家里的腊鸭是用野鸭腊制,野鸭是方猎户在山上湖泊那里侥幸射到的,当时因为方夫郎身体不好,方爷爷腿疾发作,方猎户就打算留着野鸭杀了给他们补补身子。
方夫郎方爷爷舍不得吃,加上天气热,肉留不得久,便让方猎户将野鸭收拾了腊起来,留着过年再拿出来吃。
别看方家有个猎户,经常上山打猎,但是这不意味着方家人便时常有肉吃了。
家中无田地少,夫郎体弱,上有老人,下有幼儿,家里全靠方猎户一个人,方猎户就算要上山,他也不敢往深处去,自然就猎不到大的猎物,因此这些年方家人的生活可谓是捉襟见肘。
就这样,许云帆上门,方奶奶还舍得给他做顿肉吃,足以证明方家人有多重视许云帆这人。
外头方爷爷同许云帆聊着天,手上也不闲着,正编织着一个竹篮,这些竹篮,拿去镇上卖,多少也能卖个几文钱。
许云帆只是看着,但嘴巴甜啊,将方爷爷夸的天花乱坠的,在竹篮快编好时,他又夸:“爷爷,你真真是厉害了,看看这竹篮编的好好,我都不会。”
“呵呵,这有什么,像我们那一辈,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方爷爷笑着,“镇上卖竹篮的很多,这些也不值几个铜板,我老了,没用咯,腿不好,旁的干不了,也只能做做这些简单的活了。”
这话,听者无意,说者却满是心酸。
谁不想年轻力壮?
看着方猎户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方爷爷心疼啊!
村里其他老人,哪怕上了年纪也能下地干些轻活,或者做做家里的活,偏他腿不好,家中薄地两亩,他想拖着废腿干活都没地给他照顾。
“卖不出去咱们就留着自个用嘛。”许云帆知道,小秦家穷,但是菜篮背篓这些都不缺的原因就是方爷爷经常喊秦润过来拿去用,就是秦安平时装蚯蚓专用的小鱼篓也是方爷爷特意给他做的。
方奶奶他们虽种有青菜,但这是要拿去卖的,秦润拿他们的背篓竹篮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意思再拿青菜?
夏季种植青菜会比较辛苦,青菜长势也不如秋季那般喜人。
一是温度太高,二来天气炎热地干,三是夏季也是害虫最多的时候,想要把一块地的青菜“伺候”好,并不容易。
谁家都不容易,每次方奶奶让秦润过来摘菜拿回去吃,秦润都不会过来,嘴上推辞不了便胡乱的答应两声,却很少过来摘,毕竟方家也不容易,两老人辛辛苦苦种出来要卖的菜,他买不起,吃了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秦润之所以宁愿吃苦找野菜吃,就是为了让方奶奶他们省点菜,好多卖两文钱。
哪怕秦润从不说这些事,但单从秦润告诉许云帆,方奶奶跟瘸着腿的方爷爷有时候去给他送菜时,秦润那副感激的模样,许云帆就知道秦润为什么会吃野菜了。
哎,他就说嘛,其实他就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身为一个“直”男,之所以会喜欢秦润,对秦润产生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他就不全是看上秦润的脸蛋跟身材了。
这一点,许云帆坚决不承认!
现在他终于发现,他不承认是对的,他就说嘛,他喜欢秦润,不是因为秦润长得好看,而是他火眼金睛,眼光好,会看人,又善于通过事物的外在看清他的本质。
像秦润这么心地善良,乐观向上,坚韧不拔又懂得心怀感恩的人,就不愧是他许二少看上的哥儿。
秦润是哪哪都好,无论是人品还是旁的皆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让他满意的不行,
这样的人,他要是还不喜欢,还不满意,那他过来的意义在哪?
当然了,也就只有他这般独具慧眼的男人才能发现这么好的秦润,那些说秦润不好的,不是眼光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而这么好的秦润,眼光能差吗?
被他倒追的自己,岂不是同样棒的不行?
许云帆突然“莫名其妙”沾沾自喜起来,那一脸骄傲得意的模样,看的方爷爷都觉得好笑。
第97章 第 97 章 小相公被带坏了……
方爷爷见许云帆笑的那么美, 不由跟着笑,“呵呵,对了, 听方一说, 你们跟着小武坐牛车去镇上,牛车不像马车那般可以遮风挡雨, 要是一下雨可怎么办?”
不待许云帆回话, 方爷爷又道:“这样吧, 我明儿给你们做几件棕衣吧!这样下雨好歹也能遮一些。”
所谓的棕衣便是拿棕叶编织成的可以防雨的“雨衣”,乃是古人们常用的“雨衣”。
这感情好。
“这多不好意思啊!”许云帆像是腼腆的笑了笑。
方爷爷见状,以为他会拒绝,毕竟笑成这样了, 八成是不好意思麻烦他,结果,这小汉子话锋一转, “那就麻烦爷爷了。”
方爷爷一愣:“……呵呵, 有什么好麻烦的, 我整天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干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爷奶, 我们回来了。”院门外传来方三的声音。
最近地里没活干了, 方二方三无事可做, 便同方夫郎一起上山看看找点野果子。
大梨村地平, 但它不是平原地貌,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过去, 便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有的山林,村民去那砍柴砍习惯了,因此, 村里人都会默契的去一座山上砍柴,因为那儿肯定会相对于其他少有人踏足的山林更安全一些。
有的山则是猎户专门去打猎的地方,方猎户就经常去另一座山,山脚乃至半山腰有没有危险的野兽,他都一清二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放心让方二他们去,饶是如此,方猎户也是叮嘱过的,让他们结伴而行,上山必带武器防身,注意毒蛇等事。
方二方三在山里混久了,经验丰富,有的事不用方猎户嘱咐,他们也知道。
因此,久而久之,方猎户便也放心两兄弟俩出门。
两兄弟跑进门便看到同爷爷说说笑笑的许云帆,当下一喜,围上去许哥长许哥短的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亲兄弟许久不见才这般热切呢。
看到十岁出头,长的有点呆萌有点虎的方三,许云帆这才记起,他忘了事了。
作为小秦家的入赘哥婿,第一次上门,方家还有老人家,许云帆不好意思空手来,特意用油纸包了一斤的糖果塞衣服里带了过来。
结果一进门,他背篓一放便同方奶奶他们聊天,便将糖果给忘了,如今看到方三,许云帆才记起他放在屋檐下的背篓里还有一包糖果。
许云帆赶忙起身从背篓拿出糖果,对方三笑道:“来,许哥给你们带了点糖果,你们拿去给爷爷奶奶尝尝。”
这番话许云帆之所以不同方爷爷说,是因为他清楚,同方爷爷说了,方爷爷定是不愿收,让他带回去。
方二方三看了眼许云帆手上的那包油纸,没敢接。
糖果是什么东西,他们没吃过,但听说过。
他们大哥每天晚上回来都会跟他们说今儿清风书院的食堂都卖了什么,糖果就是其中一样。
说到糖果,方一眼睛就是一亮,惊叹不已,“你们都不知道,云帆做出来的那些糖果,颜色亮,有的特别可爱,有的又特别的好看,一颗不大,却要两个铜板,就这,糖果一上架都还不够卖呢。”
比红糖还要好的糖果,那么贵又那么好看,食堂都不够卖,许哥却给他们拿了一包,方二双手往身后缩,不敢拿,“许哥,这个我不能拿。”
方爷爷紧随其后道:“许小子,你这是做什么?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糖果。”
“没事,一点糖果而已,给两个弟弟尝尝,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收下吧,那么客气做什么,搞的我都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了。”许云帆将糖果塞到方三手里,又坐了回去。
同方猎户谈生意前,方奶奶说了让他留下来吃饭的。
两个老人家那般邀请,盛情难却,许云帆晌午饭又正好没着落,他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一次,方奶奶又说了两句后,便立马答应了。
许云帆这么一说,方爷爷不好说旁的了,他怕他再多说两句,待会吃饭,许云帆都不好意多夹两块肉,“既然是许哥给你们带来的,就收下吧,要好好谢谢人家。”
方二方三不好意思对许云帆笑起来,“谢谢许哥。”
“有啥好谢的,客气了不是,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
方二方三两兄弟进门到现在连背篓都没放下,上门是客,许云帆哪好意思探头过去看人家背篓里都装了什么。
方二方三这时候才放下背篓,掀开上面的杂草,露出下边的野果来,“是野葡萄还有其他野果,许哥,我给你洗点吃吧。”
野果?
那真是对许云帆的胃口了,“那感情好,你许哥我就爱吃这些。”
闻言,方二高兴,拿了几串野葡萄还有一切其他的野果去洗。
方三则留下把两个背篓的野果归置好,那些熟透的就尽快吃,没熟的拿去捂一捂,过两天也就能吃了。
“你们小爹呢?”孩子都回来了,他那儿夫郎咋没回来?
在柴房里的方三大声回:“爹爹还在路边整理柴火,待会就回来了。”
说着,方三拿着一颗褐色的,看起来硬邦邦的略圆的东西跑出来,将“果子”递到方爷爷面前,“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果子吗?我跟二哥还有爹爹都没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吃。”
这时候整理好辣椒的方猎户出来,见状,随口一回:“那是黑子果,不能吃的,你们到北岭山了吧,那里就有一大片的黑子果树。”
“嗯,确实是。”方爷爷拿过果子转了一圈才确定道。
所谓的黑子果,因其里边有几颗黑色的黑籽而得名。
黑子果未成熟时,硬邦邦的,根本无从下嘴,后来村民们发现,待它成熟了就会自动裂开。
原以为这果子同八月瓜一样,裂开了就是熟了,能吃了,哪知黑子果哪怕熟了照样不能吃,里边的黑籽也是硬得很,根本吃不了,就算用力咬破了黑籽,那味道也是异常的苦涩,着实让人难以下咽。
一旁的许云帆听的目瞪口呆,黑子果?
这古人可真是厉害,起的名就是贴切得很。
这哪里是黑子果,这分明就是“银子”。
其实所谓的黑子果,实则就是茶果。
茶树有籽,茶树籽是茶树的种子,通常也叫茶果。
茶果未成熟时为绿色,成熟后会变成褐色和红褐色,等到果皮裂开后呈褐色。
茶树籽能吃,但一般不是直接吃的,直接吃味道会非常苦涩,主要的吃法还是用以榨油,茶树籽榨的茶油是优质的食用油之一,因此,在现代时,很多农户或者大老板会广泛种植茶树。
茶油卖的贵,至于多贵,许云帆清楚,他下乡去表哥那时,他那表哥为了让村民脱贫致富,曾鼓励过一些村民种植茶树,为此事,他表哥通宵达旦做了宣传种植茶树的计划书出来,还让许云帆替他检查一遍,因此,许云帆特意上网查了资料,以确定此事可行与否。
看了那么多资料,茶油果长的啥样,许云帆这个小太子爷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不过九月份,再过一个月左右便可采摘茶油果了。
昨晚睡前秦润还问许云帆,如今他们承包了食堂,需要的油很多。
炒菜炒肉都需要油,做一些需要油炸的荤菜更是需要用到大量的油。
古时吃的最多,用的最多的便是猪油,大晏朝是有菜籽油的,不过那玩意量产的不多,加上又贵,少有农户会买。
而用动物油做菜还是油炸食品都会有一个弊端,这个弊端在夏季天气炎热时尚且不算什么弊端,但一旦天气转凉变冷,这个弊端便会显露出来。
那就是动物油会凝固,也就是俗称的结油。
吃过动物油的都知道,使用动物油炒菜,特别在冬天,不过一刻钟,原本一盘热气腾腾的菜顷刻之间就能因为结油变得油腻起来,到时候不说吃了,就是看着都会腻得慌。
秦润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不知该如何解决,只能在睡之前询问许云帆可有办法。
食堂里现在无论是油炸还是旁的,用的油都是动物油,秦润想着:“就算使用菜籽油,怕也是不行,因为菜籽油跟肉一起炒,那些肉不肥还好,若是有点肥,肯定也会结油的,到时候我们做菜,定有几道菜得先做,冬天天气冷,留一会都会变凉了。”
许云帆转了个身,“你说的事我想过的,你说的菜籽油,其实也就是植物油,其实植物油在温度降到一定程度后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凝固现象,所以,等到冬天了,不管结不结油,饭菜一旦凉了,夏天吃着还好,冬天只怕是让人看着都没有食欲,重点还是要对饭菜进行保温。”
再一个,做辣椒酱,使用植物油确实比用动物油好。
不过秦润说到菜籽油,许云帆倒是好奇了,“你们这儿还有菜籽油?那么花生油呢?有吗?还有这个菜籽油既然有的卖,我去那么多次杂货店怎么都不见得有的卖呢?”
秦润解释道:“菜籽油是皇商从领国带回来的,那玩意很贵,一斤就要五百文,寻常百姓家哪吃得起,杂货铺售卖的东西,主要客户都是普通老百姓,那么贵的菜籽油,少有人买得起,一般的杂货铺都不会进货,而且,菜籽油也不是那些掌柜想买来卖就能买的,而是由皇商旗下商铺统一售卖,我之前在码头扛大包时听他们说起过才知道还有这种油,至于你说的花生油,同菜籽油一样,也是皇商从临国买过来的。”
“什么都从领国买,那领国是什么都会吗?”许云帆想,不怪菜籽油卖的贵,现代交通发达便利,国外进口的食品还不是比较高价,更何况是交通不便的古代了。
秦润笑了起来,“他们哪有那么厉害,领国是个小国,不过听说他们种植很多黄花菜跟花生,就靠卖油赚钱。”
许云帆拍拍秦润的手臂,“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你想的这些问题了,有我在,什么事都不是事。”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秦润随口一夸,他知道,许云帆爱听这些话。
果不其然,被夸了的许云帆闷闷的笑起来,开始不正经的逗秦润了,“那是,我不仅脑子厉害,其实我还有一处地方特别厉害,但是你还没见识过。”
可能他的骨子里确实是藏有怀根性,嘴上说着喜欢秦润,可他又特别喜欢“欺负”秦润,他就爱看秦润面对他时,那副面红耳赤,羞涩不已的模样,就让人心痒难耐,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竟是让人感到难以自禁的欢喜。
对此,许云帆还自我找借口,他要是对其他人开黄/腔,那叫下流,不正经,是耍流氓。可是跟自己男朋友,不,都在同一本户籍上了,哪还算什么男朋友,秦润已经是他的夫郎了,有户籍作证的。
所以,跟夫郎开个黄/腔,那不叫耍流氓,应该叫情调,这个词更贴切,也更好听点。
秦润一个保守的哥儿,能够主动出击追求许云帆已经是他抛开世俗传统观念走的最勇敢的一步路了,其他的,他哪能比许云帆懂。
见许云帆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期待的望向自己,如往常一般温润的嘴角微挑,带着少见的痞气,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但它们同时出现在许云帆脸上,一切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毫无违和感。
被男狐狸精勾魂的人哪里还有理智可言,秦润下意识满足了许云帆,问:“哪里?”
这个傻哥儿,真是傻的可以,他都笑成这个屌样了,他居然还上钩?
这么傻的哥儿,得亏是遇上自己这么个正直勇敢的端正人士,要是遇上旁的汉子,指不定要怎么被欺负了。
许云帆低低的笑两声,往秦润那边挪了些,同秦润凑近了,这才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笑,口出惊人狂言:“我那处厉害的地方,自然是床上功夫了,现在你是不知道,也没见识过,等以后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秦润:“……”
秦润都哽了,脸红的像猴屁股。
原以为许云帆看着仙气十足,不会说这般低俗的话才是,哪知这人跟其他汉子一样,有时候就没个正行,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你……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了?我这样,你不喜欢?不觉得我这样很有一种坏坏的,很勾人的魅力吗?”许云帆眉毛一挑,表情居然还显得挺得意。
他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里边的网友说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的女人就喜欢那种“坏坏”的男人,想来哥儿也是这样。
网友还说了,痞帅这种风格融合了偶尔的不正经和帅气英俊的面容,形成了一种剑走偏锋的危险魅力,让人被深深吸引,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许云帆自认自己不是那类痞帅的男人,也不属于那类正经的帅,但他这类帅炸苍穹的男人,再痞一下,估计秦润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这么做,肯定没问题。
许云帆读书厉害,什么题看一遍就会解,可谈恋爱,讨女朋友、男朋友高兴这种事,他没经验不说,这玩意还没有标准答案,他只能有样学样,参考他人的成功经验。
既然女人喜欢“坏”男人,那他就“坏”,如此总归错不了吧。
秦润一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以前的许云帆可不是这样的,在他的印象里,许云帆就跟那些学子一样,谦谦君子,温和有礼,谈吐得体,但今晚的许云帆显然打破了他对他的固有印象。
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难不成是他最近去秦氏那边逛的太多,跟那些汉子聊的多了,被带“坏”了?
秦润以前去河边洗被套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几个夫郎聚在一起讨论一些床上的事,有的甚至还会问其他夫郎,他家汉子在床上一晚能几次等等,说着说着,几个夫郎甚至还会互相揶揄,哈哈大笑。
明明那些夫郎在他印象里不是这样的,想来那些个汉子也是这样,没事就爱吹几句,吹着吹着就能吹偏了,说不准就是他们这么教的许云帆,或者当着许云帆的面说这些话题,没经历过的许云帆可不就被带“坏”了吗。
为了不打击到许云帆的自信心,秦润想了下,斟酌着说:“我喜欢你,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正经的时候我喜欢,你不正经的样子我也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许云帆洋洋得意,低下头闷笑了几声。
秦润也真是的,就这么喜欢自己的么?
不过可以理解的,毕竟秦润都能倒追他了,加上他这张脸,恐怕挖个鼻孔,在秦润看来,都是帅得一批的存在。
第98章 第 98 章 方家人,可用
许云帆又抬起头, 明知故问,就想看秦润急切解释的模样,“真的?”
秦润方才还敢发誓,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但这会, 他却沉默了,脑中回荡着许云帆方才说的话, 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好一会才说:“你正经的时候, 很好,不正经的模样也很漂亮,总之我都喜欢的。”
许云帆聪明,哪能听不出秦润短暂沉默后这番话的意思。
正经在前, 不正经在后。
许云帆好像懂秦润的选择了。
以前的自己可不这样,但秦润却喜欢上了他,还对他一见钟情。
许云帆抬头看房顶, 又摸摸自己的脸, 后知后觉的智商上线了。
他就说, 网上的网友,大多数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净爱出馊主意。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蠢事。
许云帆尴尬了, 声音很小的说:“你不喜欢我这样, 我知道。”
“没有不喜欢, 只是我……”秦润做出了艰难的抉择来,“只是我更喜欢你之前一副风度翩翩, 谦和有礼的样子,但是你这样我也喜欢,只是……。”
许云帆:“只是什么?”
“只是我会想。”说完后, 面红耳赤的秦润都不知道该如何在面对许云帆灼热的视线,一个翻身,觉得丢脸至极的捂住脸。
许云帆:“……”
许云帆大脑宕机了半分钟,后知后觉明白秦润的意思了,突然就呵呵的笑起来,明知秦润不好意思了,他还要起身翻过去看秦润,想要拉开秦润捂住面部的双手,笑嘻嘻的揶揄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哥儿。”
许云帆为此笑了整晚,连睡着了嘴角都在含笑。
秦润听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翻过身挪了过去,将许云帆搂进怀里,注视着许云帆的睡颜,宠溺低骂了一声,“小坏蛋,就爱逗我。”
想起昨晚的事,许云帆就想笑,而他也真的笑出了声,方爷爷都被他给整愣了,好端端的,许云帆又笑个啥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个傻子呢。
意识到莫名其妙发笑会衬得自己像个傻子,许云帆将方三手心里的茶果拿过来,暗暗想道,秦润还真是他的小福星,昨晚刚说到植物油呢,今儿,运气就来了。
“方伯伯,方才你说北岭山有一大片的黑子果?”
“是啊。”方猎户随手拿过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方爷爷身边,“怎么了?你想去?”
许云帆笑起来,“我去做什么,我又不认识路,北岭山距离咱们这远吗?”
方猎户思考稍许,“说远也不远,走路大概要一个半时辰,那片黑子果树就在半山腰,不过这玩意,吃不了,但结的倒是挺多。”
许云帆一听,更高兴了,“方伯伯,那地儿你熟,我再跟你做个生意吧,怎么样?”
有生意上门,不做?那就是傻子了。
方猎户:“什么生意?”
许云帆:“一个月后,这些黑子果就可以采摘了,你带方二他们去摘,然后再推我家那推车去山脚把黑子果推回来,无论是树上的黑子果,还是掉地下的黑子果籽,只要你们收回来,一斤我给你们一文钱,要是黑子果大个,我觉得满意了,到时候价格还可以再涨一些。”
“啥玩意?”
闻言,方爷爷与方猎户恨不得掏耳朵,许云帆没骗他们吧,一斤黑子果一文钱??
黑子果有这么值钱的吗?
他们咋一直不知道?
方猎户不敢再多想,“许小子,你拿黑子果做什么用?”
方猎户方一问完,后背顿时一辣,竟是方爷爷赏了他一巴掌,“你想干啥?”
人家许云帆不是傻子,方才见到黑子果就傻笑,一副不知想到什么美事的样,估计他是见过黑子果,并知道黑子果的用途,这才想着买。
自家儿子问的问题,许云帆回也不是,不回又不好。
方猎户就没多想,他还不是担心许云帆浪费银子吗,“爹啊,我能干啥,我还不是担心人家许小子以为这果子能吃,想拿去卖,您该不会以为我打什么主意吧,许小子,我可没旁的意思啊。”
许云帆浑不在意道:“我知道的,爷爷您放心,这果子我认识,不会瞎买的,到时候方伯伯你只管给我摘来就是了。”
方爷爷:“会不会太贵了?”
黑子果重,一袋都能有一百斤左右,而且那片林子他去过,可以说,那片黑子果树果实累累,树虽高,但对会爬树的村里人来说,黑子果好摘得很,一天一个人摘个几百斤都没问题。
要是喊上方二方三还有方夫郎一起,一天摘个两千斤的不成问题。
一斤一文钱,这是什么概念?
方爷爷想都不敢想,呼吸都粗重了。
许云帆摇摇头,“不贵了,方爷爷,您听我的吧,我是生意人,还能做亏本生意不成,你们对我家润哥儿好,我不可能坑了你们的,给的价很合适了。”
既然许云帆都这么说了,方爷爷他们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院门口传来动静,许云帆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扛着一捆柴火进来了。
身旁的方猎户一个窜身快步走过去,把柴火从对方肩上拿下放到厨房门口的屋檐下,嘴里说着:“你怎么又扛这么重的柴火?要是身子受不住了可怎么办?怎么这么不听话?”
听似埋怨谴责的话语中,却满满的都是掩藏不住,关怀备至的担忧、心疼。
不用问许云帆就知道回来的人是谁。
方夫郎,方猎户的夫郎。
长的羸弱清秀的方夫郎有种病殃殃的虚弱感,这种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做重活的料,偏他还要扛着能压弯人腰的一大捆柴。
方爷爷气的竹篮也不编了,站起来就去拍方夫郎的背,斥道:“你这孩子,咋的那么不听话,你自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刚摔了一跤躺了好几天才好,这事你忘了,咋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啊!你这样,让我跟你娘怎的放心?”
被训了,方夫郎见许云帆在,不好意思的挠头呵呵傻笑,不说话,却不时偷偷偷看许云帆一眼。
许云帆:“……”
这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方奶奶听到方爷爷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见着方爷爷拍打方夫郎的后背,方奶奶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就往方爷爷背后呼过去,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听得许云帆脊背顿时就是一挺。
“你打方哥儿做啥?要是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我老婆子跟你没完。”方奶奶气的瞪了方爷爷一眼,拉过方夫郎,心疼的抚着方夫郎的后背,“方哥儿,被你爹打的疼不疼?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娘,不疼。”方夫郎还是笑呵呵的,好像很高兴,指着许云帆问:“娘,他是谁?怎么来我们家了?”
“那是许云帆,是润哥儿的相公,也是方一的掌柜,以后见着人了,你喊他许小子就成,知道吗?”
“知道了娘,娘,他长的真好看,润哥儿也好看了。”方夫郎对许云帆笑着,那笑眼弯弯纯粹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说的真心话。
那头许云帆同样对着方夫郎笑的灿烂,豪不谦虚:“方阿叔真是的,净说什么大实话呢。”
方奶奶好笑道:“嗯,许小子可俊了,咱们方哥儿也俊了,快进屋去,娘做好饭了,待会你出来炒个菜,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方奶奶喊来方猎户,让他带方夫郎去擦擦一身的汗,顺便再把汗湿的衣服给换了。
方奶奶炒个青菜还成,让她做荤菜,那就是糟蹋肉。
他们方家,也就方夫郎方爷爷会做菜,炒出来的肉香得咧,一里开外都能闻得着。
被方猎户牵着进房间前,方夫郎还回头对许云帆笑:“娘已经煮好饭了,你留下来吃饭吧,娘做饭可香了,我都闻到味道了,大哥,今天有肉吃对不对?我好像闻到腊鸭子的味道了。”
别看方夫郎好像有点不对劲,可他不傻,方奶奶让他做菜,那一定是有肉吃了。
这个时候,能吃顿肉,谁不高兴?
方猎户好笑道:“是了,今天吃肉,你这鼻子是狗鼻子吗?这么灵的,每次有肉你都知道了。”
房门关上后,许云帆扭过头来,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同方爷爷聊天。
方二方三这时候也忙完了,去上山找了半天野果,出了一身汗不说,有的杂草丛里草屑多,沾在身上又痒又脏,吃饭前,两人也去冲了个澡。
坐在饭桌前,方二方三见着桌上那一盘炒腊鸭肉,馋的直流口水,但许云帆、方爷爷方奶奶他们没动筷子,两人再馋也没急着夹。
方夫郎看着肉,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亮着可疑的液体。
方奶奶笑着给许云帆夹了一块鸭腿,又给方夫郎夹了一块鸭腿,这才招呼其他人开动。
许云帆看着碗里的鸭腿,顿时就有些难以下咽。
倒不是肉不香或者卖相不好看,相反,方夫郎的厨艺很好,快赶上秦润了,炒出来的腊鸭香的令人口水泛滥。
方三进厨房打水冲澡的时候,见着方奶奶洗肉了,他还很震惊,忘了外头的许云帆会不会听到,直接就问方奶奶:“奶奶,今儿是什么日子?不过节不过年的,你怎么把留着过年吃的肉拿出来做了?”
方三这话,声音不大,但许云帆就坐在厨房门口过去一点,哪能听不到。
面对孙子的问题,方奶奶只笑着说:“因为今儿高兴,有肉就做了。”
不是这样的。
许云帆知道,因为他来,所以方奶奶才炒的肉,给他做顿能拿得出手的饭菜,这是慈祥的老人家,能想到的,感谢他的一种方式。
但她越是好,许云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前两天在食堂,大家伙一起吃饭时,许云帆便发现方一吃饭时头压着很低,几乎不怎么夹肉,偶尔抬头,许云帆都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许云帆之前不知原因,现在大概明白了。
方一大抵是觉得难过了吧!
他在食堂,顿顿有肉,虽不至于能吃肉吃到吐,但许云帆作为一个好老板,压榨员工不给肉吃的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方一有肉吃了,再想到家中的长辈、兄弟连顿油水足够的菜都吃不起,面对一大桌子荤菜时难免心酸,食不下咽。
方家虽穷,但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有孝心、有良心,这样的人,可以放心用。
日后他那边缺人用了,可以直接上方家请人。
看着碗里的鸭腿,许云帆一时感慨万千,把鸭腿夹到方奶奶碗里,“奶奶您吃,您做菜辛苦了,我不擅推辞那套,你别再给我夹碗里来,我不会客气的,会自个夹菜,您吃您的就好。”
方猎户笑了一声,“那你想吃什么就夹,不用客气。”
许云帆夹了一筷子青菜,“对了,方伯伯,我做生意需要用到辣椒面,我看院子里有个石磨,你看这样成吗,今儿下午你们就可以磨辣椒面,磨好了就送我家去,两斤辣椒面一文钱,你看怎么样?”
方奶奶俩老人家一开始是不愿意拿这个钱的,不过许云帆说了,他要的辣椒面不是几斤几十斤,而是大概要几百斤乃至更多,不要工钱的话,他都不好意思辛苦他们白磨了。
事情谈好了,许云帆又同他们聊了一些事情,一顿饭吃了许久。
今儿来一趟方猎户家,许云帆收货颇丰。
他不仅知道哪儿有野鸭,还把茶油、辣椒的事给办妥了,今晚得同秦润邀功请赏才成,至少得有三个亲亲以上他才能满意。
晌午时,许云帆心情还美的不行,傍晚秦润回到家同许云帆说了几句后,许云帆顿时就美不起来了。
“什么?院长后天就让我去上课?不是,我不是让齐修泽他们跟他说了,我最近忙得很,等我忙完了再去当夫子的吗?”许云帆喊丫丫起来,他店铺都还没看呢,蒋岚方这不是耽误他赚钱的大计呢吗。
断他财路,这种遭天谴的事,蒋岚方怎么干得出来?
秦润见许云帆气的要跳脚,赶忙说:“齐修泽他们说院长说了,他给你安排的课不多,一天就两节,到时候你是有时间做自己的事的。”
蒋岚方惜才是不错,觉得许云帆有点东西也是真,但许云帆没有教学经验也是事实存在的事。
他哪敢一让许云帆上任就教那么多的班,思来想去,决定让许云帆担任算术课的夫子,先教丙六班,要是日后教学经验上去了,再慢慢往上调。
在清风书院做夫子的,哪个不想给甲班的学子上课,就算不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哪怕是那些开设私塾的夫子,谁又不想教导出一个有“出息”的学子出来?
就如现代,那些给重点班、火箭班上课的老师,哪个不是资历深,全校教学质量最好的老师?
作为夫子,他们最想看到,最希望的是什么,自然是——桃李满天下。
身为夫子,要是教出一个三甲进士,或是个状元郎来,那便是相当了不得的厉害了,日后能声名远扬不说,学子更是上赶着,求着拜入门下。
清风书院的学子,最有希望走上仕途的,自然是甲班学子。
因此,能教导甲班的夫子,那定是个顶个的有本事。
许云帆瘪瘪嘴,“他居然让我去给丙班上课?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啊。”
“没事的,他不信你,你就证明给他看,你的实力远不止如此。”秦润说的有点违心,毕竟许云帆真的太年轻了,这么小的他,甚至比书院里有的学子还要小,也不知道,让一个大孩子去教一帮大孩子究竟能不能行?
许云帆又会不会怵?
秦润对此感到些许的担忧。
许云帆却不以为意,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信心,“算了,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牛到京城还是牛,我这样的天才,肯定是金子了,待日后我闪瞎他的眼,让他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实力。”
不想再说这些烦心事,许云帆一边吃饭,一边跟秦润夸,“大有哥做事效率就是高,咱们的大棚他都让人起好了,之前咱们收了那么多红薯,明儿够他们忙一天了,到时候,其他人去把红薯收购回来了又能继续投入生产。”
“云帆,那么多红薯,红薯渣怎么处理?”秦润有点头疼,他们家就一头猪,那么多红薯渣根本吃不赢。
对此,许云帆早就计划好了,哪还用秦润操心这些小事,“都是小事了,那么多红薯渣,丢了浪费,我到时候买点材料回来,再请两个人帮忙把它们一半做成肥料,一半做成饲料,等我们开始盈利赚钱了,我再问齐修泽他们,看看能不能给我弄几头牛过来。”
第99章 第 99 章 养牛大户(内含大量方家……
牛在大晏朝算是稀罕物了, 镇上卖牲畜那等地方,马、驴、骡、羊倒是不缺,但牛却不常见, 大梨村都只有村长家有一头, 可见牛不仅卖的贵,也不常有得卖, 要想一下子入手几头牛, 那你得等游牧人把牛卖过来了才有买的机会。
当然了, 如果你有门路,想弄几头牛过来养也容易。
“你要养牛?”秦润有点跟不上许云帆的节奏,不是,这人又要看店铺做生意, 又要当夫子的,能忙的过来?
看来自己得赶紧独当一面才成了。
许云帆口气很大,“我不仅要养牛, 还要养猪呢, 你放心, 养牛养猪的活都不用你来做,到时候都请人帮我们养, 牛棚猪圈什么的也请人给我们起就好了。”
秦润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你打算到时候卖猪卖牛?”
“不不不, ”许云帆摇摇头, 狡黠一笑, “卖猪肉卖牛肉,那是挣不到什么大银子的, 镇上卖猪肉的屠夫不少,牛肉固然会比猪肉好卖,但终归赚到的都是小钱, 咱们要挣,就要挣大钱。”
“你打算怎么做?”
许云帆:“牛肉可以做成做牛肉干还有牛肉脯,牛肉干的口味又分有五香、麻辣、香辣等口味的牛肉干,至于猪肉,同样可以做成猪肉干猪肉脯或者制成腊肠腊肉,总之这些肉可以做成的美食太多太多了,到时候卖这么多吃食,还愁挣不到银子吗?”
“至于猪粪牛粪,那就更有用处了,随便放地里等它干了,拿去种玉米种黄豆都是绝佳的肥料,到时候我们用不完,其他家谁想要的大可拿去,你还怕牛粪猪粪堆积成山吗。”
有关产品的销路,许云帆自是不愁,只要清风书院不倒,他的吃食只有不够卖,不存在卖不出去的问题。
听许云帆说完秦润都恍惚了,牛肉猪肉还能做成这么多的吃食吗?
听起来好像就很不错的样子。
秦润快速思考小秦家的地有哪儿适合搭建牛棚的。
养头牛养几只猪的尚且可以养在后院里,只要打扫的勤快,蚊虫自然没有那么多,味也飘不到前院来,但养多了,哪怕天天打扫,只怕蚊虫也得满天飞。
“那成,明儿我就找大有哥,让他再给我们在山脚过来那块地起个牛棚还有猪圈,对了,你打算养多少牛?咱们要建多大的牛棚?”
小秦家那块地不过一亩,估计是够起个牛棚子了。
许云帆:“十几头总要有的,那块地我去过,够用了,先起大点,要是齐修泽他们有门路,我们还可以多养些,养他个几十头都没问题,红薯渣不够喂,地里的玉米杆红薯叶到时候也可以做成草料的。”
闻言,秦润都被许云帆的计划给整不会了,他居然想养几十头牛?
以前小秦家穷的只剩一头猪,至于牛他更是不敢,如今才过去多久,小秦家就要变成养牛大户了?
村里就村长家有头牛,平时一到春耕犁地犁田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家中有牛的村长。
他们没有牛,只能靠人力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地,每每那时候,最是累人,手心的水泡,那是起了一个又一个,疼到麻木了又得开始种玉米,总之春种季节就是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那些户人家,家里好歹还有几个汉子,他们尚且劳累至此,小秦家呢,就秦润一个哥儿作为主要劳动力,那份艰苦可想而知。
秦润也羡慕过孙武,也曾渴望过家中能有头牛,哪怕不用来拉人,春耕秋种能派上大用场也好过他这样一锄头一锄头的挖,辛苦就不说了,还耽误时间。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因为许云帆的到来,一切已变得唾手可得。
听许云帆的计划,秦润不免心生感叹。
乖乖,难怪有钱的人,一旦有钱了,他就能钱生钱,变得更有钱。
而穷人,想要变富,连最开始的启动资金都没有,又谈何变富。
许云帆同秦润谈完这些事,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在他夹一块瘦肉进嘴巴时,赫然想到了今儿吃的那顿腊鸭肉,“润哥儿,你找到合适的厨子人选了吗?”
“还没有。”
村里人家,少有能掌勺专做荤菜的时候,毕竟肉都不能天天吃,哪来的条件天天做。
就算偶尔做顿肉,做法也是简单的很,随便炒两下,再丢点配菜放些盐就可以起锅了,要是让他们看到秦润做的,这也放那也放,指不定要心疼的够呛。
毕竟那些调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买来原料加工做出来的,总之就是,这些都是银子啊!
因此,他们哪里舍得放那么多,久而久之,他们的厨艺也就那样了。
至于找镇上的厨子,秦润在食堂做好饭菜后出去找过。
有的厨子一听他是替清风书院找的厨子,开口就漫天要价,一个月竟是要十六两工钱。
不管如何,能开口就想砍他们一顿的人,秦润想,就算后边工钱谈合适了,这人六成也不怎么样。
有的厨子则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哎哟,那里我可不敢去,我厨艺也就这样了,要是做的不合他们口味了,那帮学子恼了可咋整?”
“你说你教我?你这丑哥儿逗我呢?是不是想找打,你是闲着无聊来耍我玩是吧,没见老子忙的很吗?赶紧滚边上去,莫挡路了。”
秦润不敢进客栈去挖人,只能盯着客栈后厨的方向,待人出来了就跑上去。
整个中午,他就遇上了三个厨子,没一个是合适的。
许云帆大概想到了,这时候的厨子自然不好找,“你觉得方阿叔怎么样?”
方夫郎看起来虽然病弱了一点,但今儿许云帆看他还能扛柴火,想来颠个锅应当不成问题。
“方阿叔?”秦润眼睛一亮,他在方猎户家吃过饭,方夫郎炒肉的手艺他是见过的,香得很。
“方阿叔炒肉很香,但是……”
有一个但是作为转折,后边的话,大抵都不是什么让人想听到的内容。
许云帆:“但是方阿叔身体不怎么好,脑子还有点问题,方猎户不一定放心让他去镇上工作对吗?”
秦润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儿去方家看辣椒了,方阿叔我也见着了,他那样,是先天的,也就是生出来就这样还是后来脑袋受了伤才变成如今这样?”
许云帆自是看出了,方夫郎智商不比正常人,他看到的方阿叔,更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说到这个,秦润不由惋惜,“方家当年同秦氏的人同在一个县城,秦氏的人逃难来到这儿,方家人自然也是难逃过来的,不过他们因为判断失误,绕了很长的远路,在来到大梨村时,秦氏的人都安顿开荒好了。”
方家人自然也是有族人的,可惜他们的族长不比秦老,坚持己见,不听劝阻,一定要同其他族人往北行。
而秦老则不,他宁愿带着自己的族人单独走,也不愿大部队一块集体行动。
人多了,矛盾自然就多,加之当时粮食紧缺,在生存面前,哪有人性可言。
千万不要在生死边缘考验人性,否则,你便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秦老年轻时上过几年学堂,想的长远,他们巴陵府这边爆发洪水,附近的府城定是会有灾民闹事,到时候他们去了,能不能入城都得另说,就怕其他灾民会打他们的主意,想要活命,就得去往更远地方的府城。
巴陵府大部分地区爆发山洪,数以千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命官不可能人人都能顾及到。
附近府城涌入大批量的灾民,对那些个府城百姓来说,此事绝非好事,加上一府能安置的灾民有限,一些命官不得已,只能下令关闭城门,将部分灾民拒之门外。
不能入城,这对本就丧失家园满心灰暗的灾民来说,不亚于再给他们当头一棒。
就是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更何况是人,能活谁会想饿死?
想活,那就得想办法弄到吃的,所以,灾民不闹事谁闹?
但你一闹,必然会受到武力镇压,当时几个府城那是乱得很。
秦老就是先想到了这一点,便舍近求远,带领族人跋山涉水九死一生来到了大梨村。
等他们来到清河镇时,衙役发现他们乃是巴陵府灾民逃难至此,加上距离巴陵府灾事已过去数月,灾情早已得到进一步解决,朝廷已然下发各类措施,其中之一便是将灾民安置到其他村,助其开荒种地,重新安家落户。
秦氏的人因此才能顺利的落户在大梨村。
因秦老想的长远,秦氏的人才得以活命,但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方家族长同其他灾民觉得应当前往北方,可北方那等严寒之地,不是他们这些毫无准备的灾民可以忍受得了的。
加之路途遥远,几个族的人都受不住,因着身上携带的粮食不多,在饥寒交迫之下,人吃人便成了常事。
方爷爷见状,吓的连夜带着方奶奶同方猎户逃到了山上,走之前,方爷爷不是没问过其他族人,其他方家人不赞同方爷爷的建议,他们宁愿少几个人,也不愿往山上去。
见他们不听劝,方爷爷只能放弃劝说,他们觉得野兽比人更可怕,方爷爷却觉得,人比野兽可怕千倍,于是他便带着方奶奶同方猎户上了山。
至于方夫郎,则因为被父母当做交换出去的“食物”,方夫郎吓坏了,逃跑的时候掉了坑,摔坏了脑袋,方奶奶见他可怜,便央求方爷爷带上他。
方奶奶早前生方猎户时伤了身子,再无法怀孕,方夫郎长的乖巧可爱,又是个哥儿,方奶奶可不就疼他了么。
“方爷爷一家运气好,逃到山里躲了一个月,都没遇上什么野兽,方爷爷又有打猎的功夫傍身,虽然不能经常猎到猎物,但在山上,只要勤快点,野菜野果什么的,哪个不能充饥?方爷爷要养三个人不成问题,一家人自然饿不死,后来他们一路走到了大梨村,才在这安顿下来。”
秦润想了想,“方阿叔虽然那样,但是他知事的,如果方伯伯答应,我觉得他很合适。”
合着,方夫郎小时候就摔坏脑子了呀!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方伯伯是怎么同方阿叔成亲的?”
并非是许云帆觉得傻子不配谈恋爱或者就不配嫁人成亲什么的,而是他想,方夫郎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吗?
方猎户要娶他,方夫郎能同意?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成亲、洞房意味着什么?
秦润知道许云帆想问的是什么,“他知道的,云帆,方阿叔虽然撞到了脑袋,跟十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你忘了吗,我们这儿,十六七都嫁人了,十三四就可以说亲,所以十岁的年纪,虽懵懵懂懂,但还是懂一些的。”
“方伯伯他们来到大梨村,没田没地的,方爷爷当年在山上摔断了腿,没能及时看大夫,腿也瘸了,方奶奶方阿叔身子骨不好,方伯伯想说亲,难。”
秦润那时候都还没回大梨村,方夫郎的事也是听秦大娘他们说的,“村里人就那样,一些阿叔婶婶大娘嘴巴大,就喜欢逗方阿叔,说方伯伯娶不到媳妇夫郎了,晚年得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方爷爷方奶奶收养方阿叔,说不定就是给方伯伯养的童养夫,方伯伯既然娶不到媳妇,干脆娶方阿叔算了,他们还说,如果方阿叔不嫁给方伯伯,等方爷爷方奶奶不在了,方伯伯娶的媳妇、夫郎未必能养方阿叔一辈子,要不就会把方阿叔嫁出去等等之类的话,方阿叔都吓坏了,最后是哭着跑回家。”
秦安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他们都能说秦安是个傻子,更遑论方阿叔了。
但凡有点条件,家里有点银子的汉子,谁会愿意娶个傻子当夫郎呢?
说实话,对村里人家来说,娶方阿叔这样的夫郎,除了能生孩子之外,实则就是个累赘。
除了那些老鳏夫,或者有着恶习的娶不到人的汉子为了传宗接代,兴许会愿意把方夫郎娶回去。
方爷爷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担忧起来,因着这事,方奶奶便不怎么让方夫郎出去玩了。
方猎户不想方奶奶他们多想,直接放话说不成亲了,一辈子就同他们过,待他们百年后去了,他便同方夫郎一块,老了相互个伴,也挺好的。
可方夫郎不愿意了,也不知道旁人同他说什么,他耍了性子,一定要嫁方猎户,不让方猎户娶其他人,他闹的厉害,方猎户不同意,他竟还知道闹起绝食来。
方猎户无奈,只能同方夫郎成了亲,反正成不成亲他们还不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一层形同虚设的关系,并且这层无关紧要的关系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哪料方猎户还是低估了方夫郎在某些方面的认知。
成了亲,自然就该要小孩子了。
方夫郎又闹。
白天要忙着打猎养家,晚上回家了还得费心劳神应付自个的夫郎,方猎户头都大了,分房睡,方夫郎闹,说:“不对,不对的,他们都说了,成亲了你就是我的相公,我们就是要睡一张床上的。”
同床共枕了,方夫郎还闹:“相公,我肚子里有小人了吗?”
方夫郎虽然懂了一些事,但古人大抵含蓄,自然不会在一个孩子面前说洞房的事,后来方夫郎来到大梨村,那些同方夫郎说笑的,也不好说的那么直接。
夫夫之间要做什么事才能有孩子,方夫郎不知,他以为同方猎户躺一起睡觉就能有孩子了。
方猎户不打算让一个智商才有十岁的“孩子”去孕育另外一个孩子,他不知方夫郎要同自己成亲的偏执从何而来,被闹的无从回应时,方猎户随口敷衍了事,“有了有了,已经有了,所以你要小心些,不要随便跑,若不然摔跤把孩子摔没了,到时候看你上哪哭去。”
“真的吗?那我听话,相公,我乖乖听话的。”方夫郎乖的很,“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见肚子没大起来,便又闹的厉害。
方猎户被折腾得头大,身心憔悴,方奶奶见方夫郎闹的厉害,跟着劝方猎户,“儿啊,要不,你同意了吧,跟方哥儿要个儿子吧。”
震惊不已,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的方猎户:“……”
此时此刻,他竟是只想保持沉默。
可这显然不行。
“娘,你自个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方哥儿不知事,难道您还不知吗?他拿我当兄长,你让我跟他生孩子,你们真是疯了。”方猎户看他娘是真疯了。
方奶奶哭着说:“那你让我怎么办呢?儿子,等我们老了,你跟方哥儿怎么办?你们已经成亲了,无论日后如何,你都不能丢下他不管他,待我们不在了,你一个猎户,说句不好听的,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方哥儿怎么办?他找都不知道上哪找你去。”
猎户上山,能有多少收获,全看运气,至于能不能平安回来,便看运气与实力了。
方猎户的实力,说句不好听的,都是由方爷爷这个半道出家的猎户亲身传授的经验。
当年逃灾时,方爷爷在山上不过当了几个月的猎户,最后还摔断了一条腿,他的本事可想而知是有多差劲了。
就这,他还敢给方猎户传授经验,说白了,父子俩心粗,都是马大哈一个,以至于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方奶奶本不想让方猎户当猎户的,可不当猎户,他能做什么营生?
又拿什么养家糊口?
镇上扛大包的活并非天天有,方猎户除了一身力气,有几个月的丛林经验,大字不识一个,旁的啥也不会,家里又没地的,就地里刨食他都没那个资格,不当猎户,他们一家不得饿死?
但当猎户,方奶奶也是操心得很。
她怕啊,她跟方爷爷不在了,方猎户要是受了点伤啊啥的,方哥儿都不晓得该怎么办。
趁着他们现在还没老到不能动,还能照顾人,方猎户同方夫郎要是有个孩子,他们还能把孩子照顾大,到时候,不说养儿防老,有个孩子在,至少他能帮忙看着方哥儿,那也是好的。
思虑长远的方奶奶本不想让方哥儿在这般懵懵懂懂的便同方猎户同房,只是,人终究都有私心。
方奶奶苦苦哀求,方夫郎又闹,虽不会做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令人头疼的事,可他拿着一双可怜兮兮又满是幽怨的眼神看向方猎户时,他就遭不住。
方夫郎小时候长的可人,不知有多少小汉子说过长大了要娶他当夫郎。
方猎户没怎么跟方夫郎一起玩过,没有旁的小伙伴那种心思,但对于这个弟弟,他是真的疼。
心软的方猎户受不住,最后同方夫郎圆房了,这才生了方一。
许云帆听到这儿后,不禁目瞪口呆,“所以,方一就是这么来的,那之后的方二方三呢?”
如果说,方一的出生是因为方奶奶与方夫郎的央求,那么之后的两个儿子呢?
秦润笑道:“当然也是方阿叔闹着要的,不过方阿叔也是很厉害了。”
“怎么说?”许云帆无聊得紧,这会秦安跟小野还在厨房里打水洗澡呢,闲来无事,只能同秦润八卦一下打发时间了。
“因为方阿叔生了三个孩子啊,对哥儿来说,这已经很厉害了。”
有的哥儿,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可能就再生不了了。
秦润因为自己孕痣暗的缘故,对方夫郎自然羡慕敬佩。
“嗯?”
生三个儿子就很厉害了?
那生三个哥儿或者三个闺女就不厉害了?
秦润莫不是重男轻女轻哥儿吧!
这可要不得。
许云帆赶忙问:“润哥儿,你莫不是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哥儿女儿吧?”
说完,许云帆又觉得不太可能。
秦润很疼秦安跟小野的,他要是重男轻女,能对小野那么好?
秦润不解:“为什么这么问呢?儿子哥儿女儿不都一样吗?都是我生的,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是性别不同而已,但他们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脉,我自然都疼的,难道你不是吗?”
秦润知道的,想法与他不同的大有人在。
他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哥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才能给他们养老。
秦润觉得这是不对的,就是不知道许云帆是怎么看的。
没想到秦润的想法还挺超前的,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哥儿,就是与众不同。
“我跟你一样。”许云帆怕秦润不信,又说:“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就是混世小魔王,当然了,儿子我也喜欢,只要教育得好,儿子也能是小棉袄,就好比如我,你看我就知道了,反正只要是你跟我的孩子,不管性别,我都爱。”
许云帆话音刚落,院门外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随其后便是急切的呼喊声,“润哥儿,润哥儿在家吗?”
这时候谁会来啊?
许云帆扭头朝外看,这声音,他没听过,“谁来了?”
不说许云帆不知道,秦润同样不清楚,“我不知道,听声音有点陌生,不像是秦氏那边人,但又认识我,估计是村里人,我去看看。”
听声音,对方应是很急切、害怕,带着一丝哭腔剧烈的喘息着,不断敲着院门。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了,许云帆不放心,跟着出去看看。
秦润一打开院门,一汉子看都不看来人是谁,反正不用想就知道,来人不是润哥儿就是润哥儿他相公,总归都是他要找的人。
第100章 第 100 章 这汉子居然还会接生咧……
见着院门一来, 来人直接一个噗通跪下去,想抓秦润裤脚,想到男、哥有别, 改去抓许云帆, 哭着说:“许小子,求你救救我媳妇, 我求你了, 我就她这么一个媳妇。”
许云帆后退一步, 看人急病乱投医了,建议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怎么救你媳妇?要是真的紧急,你还不赶紧跑镇上去请大夫。”
听许云帆这么说, 那汉子,也就是孙木呜呜哭了起来,赶忙解释:“许小子, 我媳妇虽然是李氏的人, 可她没骂过润哥儿, 我请你救她一命。”
秦润认出来了,这是孙木, 孙氏的人, 孙武的发小, 早年听说这人跟着商船跑商, 前两年才回来的。
跑商赚钱,回村后, 孙木娶了李氏那边的李慧,他俩成亲时,秦润跟着秦大娘他们去帮忙, 回来时,孙木还特意给他带了一半碗荤菜回来。
距离孙木成亲,已经有九个多月了。
周阿叔被蛇咬的那天晚上,按理来说,孙木应该去看看的,不过古人迷信,认为周阿叔那样的“将死之人”,可能过个两三天就得去了,孙木过去了,难免会带上死气回家,而他们家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死气,一个代表了生气,容易冲撞了。
再者说了,小孩子气弱,一不小心被撞没了可如何是好。
为此,孙木家的人都没能去看看周阿叔,许云帆便也没见到孙木,但许云帆的本事,孙木他们却是听说了。
以前那些个被过山峰咬过的,不说两三天了,就是第二天就开始昏迷起不来,有的甚至都去了。
如今过去两天了,周阿叔还活蹦乱跳的,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许云帆确实有本事,把那么厉害的蛇毒给解了呀!
孙木没办法,虽然许云帆放过那些话,自个媳妇也是李家人,但他没办法了。
秦润将孙木扶起来,“孙木哥,你这是有什么事吗?你先说清楚。”
孙木一个汉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起来因时,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呜呜咽咽泣不成声的,哽咽好一会秦润他们才明了。
原来是李慧怀胎已经九个月了,李慧她小姨就是接生婆,今儿正好到小梨村帮人接生,想到外甥女九个多月了,快生了,便顺道过来看看。
结果,这一看,李慧她小姨就给看出问题来了。
李慧小姨当接生婆已经有十几年经验,手摸几下就能知道李慧这胎位正不正。
李慧怀胎都九个多月了,胎位居然不是正的,她又是头胎,,这个孩子只怕生不下来。
生不了,小的保不住,大的能有一条命在还算好,最怕的就是一尸两命这种情况。
小姨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据她们这行听说过的,胎位不正的妇人、哥儿,除了是二胎或者三胎,那还有可能把孩子生下来,但有的也可能是一尸两命,头胎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往往这些胎位不正的妇人哥儿送到镇上,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让他们回去听天由命了。
昨儿孙木带李慧去济世堂看看,孙木希翼的想,也许是小姨摸错了呢,可大夫摸了几下,告诉孙木,孩子确实胎位不正。
这下子,孙木是彻底的绝望了。
回到家后,没两天,李慧便要生了,这会躺床上疼的她哼哼不断。
孙木娘孙木爹都没法子,他们不是大夫,就是大夫接生婆都束手无策,两老除了抹眼泪还能干啥。
同村的李慧娘李慧爹跑了过来,别无他法之下,便提议让孙木来找许云帆。
大夫拿胎位不正这种事没法子,许云帆兴许能解决呢?
毕竟那大夫不是解不了过山峰的蛇毒吗,可许云帆呢,他可以呀!
没见着周阿叔昨儿喂鸡时还在站在鸡圈外边瞅了又瞅,就逮着最大的那只瞅,说是要抓两只大母鸡给许云帆当谢礼呢。
村长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谢礼,就是那几只天天下蛋的大母鸡了。
孙木爹娘一想也是,没准许云帆真的有法子呢。
虽说李慧同周阿叔不一样,她是在生儿子,但眼下这种时候,哪还管得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到底是名节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几个长辈赶忙让孙木来找许云帆。
之前的顾虑,许云帆并不是瞎担心,看看,今儿不就来事了。
许云帆头有点大,他虽然博览群书,中医啥的都看了些,也跟着学过一些针灸之类的,为了当个乖孙,还特意学过推拿按摩,但他说过了,他实践经验少得可怜。
之前在乡下堂哥那,他被赶鸭子上树施了一手“外转倒术”,但那时候他急的一脑门子汗,究竟怎么做到的他都忘了,今儿让他去给李慧看看,他除了能拿眼睛看,还能怎么看嘛。
许云帆为难了,意欲拒绝,可看孙木哭的稀里哗啦的,又不免心生同情,况且,那也是两条人命,老一辈都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许云帆没想那么多,他只求无愧于心就好,最后只能无奈道:“润哥儿,你跟我去瞧瞧吧。”
心软的人办不成大事,李慧是李氏的人,可孩子是无辜的,他要报复李氏的人,也不该拿人命这种事来开玩笑,况且也不是说李氏的人个个都是大坏蛋,一棍子终究不能打死一帮人。
李慧胎位不正的事,孙木带人李慧镇上看大夫时,村里人都知晓这事了。
今晚李慧要生了,一些阿叔阿婶哪睡得下,一个个都过来看了,要是……他们好歹也能帮帮忙。
见着孙木抹着眼泪把许云帆请来了,挤在院子里的大家伙一个个看过去,心生疑惑不解。
不是,许云帆会解蛇毒,难道还会接生?
可他是个汉子,怎滴会呢?
但你要说他不会,他又来干啥子?
那肯定是会了才过来看看情况。
总不可能是过来凑热闹的吧?
发现那些个阿婶阿娘阿叔直勾勾盯着自己,许云帆快步走进院子,抿了下嘴问孙木:“我直接进去了?”
他好歹也是一个汉子,人家媳妇生孩子,按照规矩,他是不该看,不该进房间的,可他不进去,孙木请他来,难不成是听李慧哭的吗?
房间里的李慧又哭又喊,接生婆不住的道:“哎呀,这可咋办,姐啊,亲家,那许小子来了没啊?”
“进,许小子,求求你了。”孙木眼下顾不得太多了。
许云帆推开门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
来的路上,秦润说了,尽力而为就好。
许云帆一进去,房间里的几个妇人立马看了过来,待看到是许云帆后,一个个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她们搞不定的事,许云帆来了就一定能搞定似的,就莫名的给人一种有他在,万事都不是事的踏实感。
因已日暮西山,外头院子尚且不算得黑,可房间内除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外,一点光亮都没有。
还好这是生孩子,要是做旁的,就这么一盏灯黄豆大的火星,能干什么?
许云帆眉头一拧,借助昏暗的灯光几步走到床边,也顾不得同其他人打招呼,“她几时发动的?”
“快有小半个时辰了。”
“你们可有准备吃的东西了?”许云帆一边问一边摸着李慧的肚子,发现孩子确实胎位不正,而且看李慧的肚子,这个孩子并不算太大。
“许小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李慧是听说过许云帆解蛇毒的事,这会她害怕级了,身子又疼的厉害,双重的折磨让她已经丧失了希望,旁的她不求了,只求许云帆想办法让她辛苦怀胎近十个月的孩子平安出生就好。
许云帆摸完肚子又摸向李慧的盆骨,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抚道:“好了,李嫂子,你听我话,我不会害你的,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没事的,你的问题很好解决,这都是小事情,不用担心,你这胎位不正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你看着我,不要害怕,先把腿放下来,按我说的去做。”
许云帆连续两声“不要害怕”,让李慧真的放松了一些,许云帆的话,就如一颗定心丸让李慧心稳了些。
能解蛇毒的许云帆说她没事,那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眼下,她不信他,难不成还能信方才急得团团转,这会已经把位置让给许云帆的婆婆、娘、小姨她们吗?
她只能信许云帆,眼泪汪汪呜咽着说:“好,我信你,我信你。”
看得出李慧还在紧张害怕。许云帆柔柔的对李慧笑笑,手上开始动作了,嘴上安慰道:“没事的啊,不要害怕,生孩子都会这么疼的,你会是一位非常勇敢坚强的娘亲的,先不要用力生,你这孩子胎位不正,我帮你把孩子转过来了,之后你再听我指挥,我让你用力了你再用力。”
一旁的孙木娘三个妇人一吓,许云帆说啥的玩意?
把孩子转过来?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许云帆在开玩笑的吧!
他到底懂不懂小孩子多软,一个女人的肚子能有多大,这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是能转的吗?那肚子那么小,怎么转,拧他头还是扭他身子?
这转了一圈,孩子还成人吗?
抱着这样的质疑,孙大娘三人尚来不及问许云帆是什么意思时,三人看着许云帆一通操作下来,已然目瞪口呆,嘴巴大张着说不出来话了。
她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慧的肚子居然被许云帆给扭着转了一圈,不,不是李慧的肚子,而是她肚子里边的孩子。
这……许云帆他真的把孩子给转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是如何做到的?
胎位不正,这种问题,大夫、接生婆不知遇见过多少次,他们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无论是什么办法,最后总是不尽人意。
许云帆把孩子扭好后摸了一下,确定孩子真的头朝下了,才开始让李慧使力,“好了,孩子我给你转过来了,来,咱们可以使劲了,李嫂子,你听我说的做,深呼吸,吸气……呼气……”
院外,秦润听着房间内传来的痛苦的呜呜哭声,秦润心脏不禁纠了起来。
许云帆进去后,哭声断了。
外边等候的人都不晓得怎么回事,原本还哭着的人,怎么就突然断声了?
“润哥儿,你家相公还会接生呢?”一婶子等着也是等着,便同秦润问问。
这年头,接生婆就没见过有汉子的。
难不成海外同他们不一样?
秦润知道许云帆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他就是个看过医书,只知理论,缺乏实践的半个大夫。
要是说他是大夫,到时候,村里人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来找许云帆,许云帆要是不会治,他们是不是得传许云帆对他们有意见,治病还要挑人等等子虚乌有的谣言?
“他不会,他不是大夫,”秦润替许云帆解释道:“我家相公家里是做生意的,下边开有一家医馆,胎位不正不止我们这儿有,他那边也有,不巧,他就见过家里聘请的大夫是怎么给人把胎位不正的事给解决的,云帆好学,便同大夫学了两手,李嫂子这样,他也是没办法,只能试试,不试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
“至于周阿叔的蛇毒,你们当时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那解蛇毒的药是家里大夫让他随身带来的,所以,云帆不是大夫,只是正好会一些,不是什么都会的。”
有的婶子又问,“啥?许小子家里是做生意的?他还真是个少爷啊,既然这样,他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秦润不得不继续胡编乱造,“他随商船来的,年轻人就爱到处跑,只是云帆比较倒霉,半路上被人抢了随身携带的钱,因那些药他们不识得,以为不值什么银子,便没抢完,后来云帆还被人追杀,只能跑山上躲起来,这才让我捡到了。”
“那也很了不得了。”一伯母抹着脑门上的汗,“这女人、哥儿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趟,半只脚踏进黄泉路的事,要是胎位不正,那真是……要是云帆有这本事,李慧娘俩也算是遇上贵人了。”
秦润没说话,伯母这话,不是夸大许云帆的实力与对李慧的恩情。
而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得到他们想知道的结果后,谁也没心情再说旁的。
毕竟人家在里边生孩子,九死一生的,他们在外边谈天说地聊着无关紧要的事,不合适。
就在他们焦急不安等着的时候,孙木娘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不待他们询问李慧情况如何了,孙木娘便端着一盆热水进去,嘭的又把门关起来,接着,里头传来李慧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又继续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入耳,大家伙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一个个心里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许云帆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