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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

作者:福佑幸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1章


    一回生二回熟, 迟晚已经熟悉侍寝的过程了,她就是不太习惯最后的时候,要趴在虞九舟的脖颈上深深地咬上一口, 然后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达到标记的效果。


    而且她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虞九舟是一个生手,但她理论知识很扎实。


    就像是开车,虞九舟的理论丰富,真要上路了, 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觉得, 虞九舟肯定偷偷学艺了,以自家长公主殿下的性格,肯定不可能请人来教她,那就只能是看书。


    当初迟晚也想看书, 可惜没有资源。


    在古代求资源,比在现代求资源还要难。


    毕竟古代人就算私底下不羁,但表面上绝对正经, 提起“色”字,那也是在警告别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


    晚上, 迟晚洗漱干净凑到了虞九舟的旁边。


    此时的虞九舟靠在美人榻上正在看奏折,自从监国后,这个女人一天都在皇宫, 上午在内阁议事, 下午批阅奏折,快用晚饭时回府,等洗漱完继续看奏折。


    一天到晚的, 这奏折根本看不完。


    迟晚拿起旁边的奏折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只是说了一句,“殿下,有些请安折其实不必看。”


    虞九舟放下奏折,白嫩的手在厚厚一沓奏折上轻轻拍了拍,“请安的折子,春归她们已经拿下去了。”


    “啊?那还有这么多。”


    迟晚开始认真看手里奏折的内容,“燕北怀安大户组起队伍,对抗变法。”


    她这才坐直了身子,“殿下,燕北动武了?”


    “不止一处,除了武城,龙城这两地,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冲突。”


    组建队伍对抗变法,那不是兵变嘛,还各地都有。


    迟晚看着那一沓奏折,“这里不会都是关于燕北变法的吧?”


    “嗯……三成吧。”


    这么多才只有燕北事物的三成,那全部是多少?大周十三省又有多少,而且是每天?怪不得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奏折。


    迟晚翻看了几本看了看,最终死心,“殿下,你辛苦了。”


    虞九舟被她生无可恋的声音逗笑了,“在其位,谋其政。”


    “殿下不想成立一个秘书团吗?”


    “何意?”


    迟晚说的就类似于总裁办,主要是分担工作,“勤政的皇帝不好当,重点是会用人,我知道陛下不会让殿下成立自己的班子,可殿下能在公主府成立一个私人班子,就像春归这样的,多来几个就行了,殿下可以规划她们的任务,什么的奏折可以自行处理,什么样的奏折必须经过殿下处理。”


    虞九舟挑眉,“话虽如此,为上位者,为难的不是这些奏折。”


    燕北变法是一件好事,但解决土地兼并,把土地还给百姓是一桩难事,原本打算得很好,事实上,就算有很多土地没有人认领,分发下去也不够。


    百姓的数量,大过土地的数量。


    很多大户把土地暂且分布在了自己族人的手里,宗族制度让他们互相庇护,还有的时候,只要说动了这家的族长,或者是收买了这个家族里有威望的人,他们就会联合豪强乡绅,欺压族中百姓。


    想要把燕北变法推行下去,第一件事是消灭那些乡绅豪强。


    这些人不消灭,变法无法进行下去。


    迟晚知道,所以她把奏折放了回去,“殿下,那就杀穿这条变法路。”


    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但绝不会是这些个人利益至上的豪强乡绅。


    虞九舟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身上信息素正在不停地往外溢出。


    迟晚看着她红唇,瞳孔微微发红,她想闻上去,特别是这张唇在说话时。


    “你说得对,有些人得杀。”


    虞九舟猛地从美人榻上起来,忽然勾起了迟晚的下巴,“要是有人想抢孤的东西又该如何?”


    “殿下是监国长公主,谁敢抢殿下的东西,难道是陛下?”


    迟晚很好奇,哪个不怕死的敢抢自家殿下的东西,皇帝还是宝安王?他们都是要跟殿下争东西的人。


    虞九舟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说,该如何。”


    “嗯……”


    迟晚仰头,让下巴更好地被虞九舟捏住,“谁敢对殿下的东西伸爪子,那就剁掉好了。”


    有些时候不必太仁慈,对方都敢伸手抢东西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她坚定的眸子,虞九舟突然笑了,“若是别人要的人是你呢?”


    “我?”


    迟晚疑惑,她一个大活人,是一个人要,一个人愿意给,而她就会跟着走的吗?


    “嗯,你。”


    虞九舟确定了一声,又继续道:“如果有一个人想要你,拿了令人无法拒绝的利益来换。”


    “当真无法拒绝?”


    “当真无法拒绝。”


    是确有此事,还是举例?


    迟晚打量着虞九舟的表情,还是那张脸,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


    应该只是举例吧,她想到这里才道:“殿下会放我走?”


    举例的话那就好回答多了,还不是看虞九舟会不会放她走。


    虞九舟垂眸,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然后去净手,“你也洗手,奏折脏。”


    “好。”


    迟晚笑着走了过去,两人一同洗手。


    显然,刚刚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虞九舟把纤纤玉手伸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帮自己擦干净手上的水。


    一个眼神,迟晚就明白了虞九舟的意思,随即帮忙擦手。


    可是擦手的时候,她的脑袋里总出现一些莫名的画面。


    特别是迟晚擦手的时候,虞九舟不自然地看向一边,圆房过后,她已无法直视迟晚的手。


    不是迟晚的手不好看,相反,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如羊脂玉般好看。


    可只要看到,她总会想到自己为何腰酸。


    等擦完手,虞九舟才回答迟晚的问题,“怎么,孤不放你走,你就不走了?”


    迟晚摇头,这动作看得虞九舟冷下了眸子,隐忍地控制住情绪。


    就在她要绷不住问的时候,迟晚的声音响起,“我觉得殿下这个问题不成立,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无论是走还是留,都该我自己决定,而非利益能决定的,别人找到殿下说,只要殿下把我让出去,她就倾尽全力支持殿下,哪怕殿下同意了,那又怎么样,我不同意就好了。”


    “我跟着谁,那是心甘情愿的,非是因为利益,也非是因为谁把我交给了谁,正如我跟着殿下,是心甘情愿的,否则,我不会跟殿下圆房。”


    听着前面的话,虞九舟的眼神闪烁,她其实不满迟晚的这个回答,听到后面的话,她的瞳孔慢慢睁大,里面藏不住地窃喜。


    震惊迟晚的坚定,可眼底的心动更加明显。


    虞九舟的眼神逐渐变得柔情似水,“驸马是说,你是心甘情愿跟孤圆房的?”


    听到虞九舟圈出自己话中的重点,迟晚羞涩地抿起唇,“既然殿下问了我这个问题,那我也问殿下,什么样的情况,殿下会把我交出去?”


    她很好奇,为何虞九舟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虞九舟不自然地偏头,掩下眸中的柔情,故作轻松道:“没有什么能诱惑得了孤。”


    可这不是迟晚想听到的答案,她继续追问,“万一有呢?”


    “孤不会。”


    似被逼急了,虞九舟破防地咬着牙,这家伙,非要让她承认她有多重要。


    是很重要,无论是才华,还是缓解雨露期,她都需要迟晚,而且只需要迟晚。


    迟晚满意地笑了,懵懂如小鹿般的双眼在虞九舟的身上流转,其实她得意得很。


    虞九舟如皎皎冷月,矜贵优雅,难得会吐露自己的心思,准确地说,是难得会说这样的话。


    尽管一点儿都不柔情,可听在心里总是那么顺心。


    迟晚把手缓缓贴近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心脏异常的跳动,“殿下这么在乎臣,可否把秘籍给臣一观。”


    一得意,她就开始提起一些不太靠谱的问题了。


    她想要的秘籍,可不是正经能拿出来给人学习观看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正经,正常大家闺秀成婚,家中都会准备册子,像皇室娶妻纳妾,或是公主选驸马,成亲之时,都会有一本教学册子。


    迟晚不好意思说,她有调查过,哪里可以弄到这些册子,只是她是偷偷打听的,没有让属下去弄,不然还是可以拿到的。


    而她的脸皮又薄,没办法亲自去买册子,只能偷偷打听,便这样不上不下的。


    而虞九舟丰富的理论知识,正好证明了,宫廷教学册子是真的在,所以她还蛮想看的。


    迟晚多少是有点儿得意忘形了,虞九舟如何会承认自己看过册子。


    眼看着虞九舟的眼神变得难以置信,再到恼羞成怒,在很快的时间内,她的眼神有了这些变化。


    “迟晚!!!”


    虞九舟愤怒地喊了一声她的全名。


    迟晚立马清醒过来,眼睛亮亮的像小狗似的,抓住虞九舟的衣袖晃悠了几下,“姐姐~莫气。”


    今天她第一次喊了姐姐,虞九舟的眼神震惊的同时,其实能看出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的。


    撒娇对虞九舟管用,平日她都是叫殿下,今日换了称呼,想必效果会更好。


    果然,虞九舟无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放肆!”


    “那臣申请更放肆。”


    此刻迟晚再也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实际上,怪异的氛围来源于胡思乱想,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时,她们都无法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对她们而言,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怪不得很多人说异地恋很难长久,是不爱吗?当然不是,是见不到面的胡思乱想,没有什么比见上一面更重要。


    可是……她们白天都能见面,也就是夜里不能见面,非要说的话,难道人深夜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夜里她觉得虞九舟对她可能有点儿好感,但并不多,可一见到面,她就开始想,其实两人这样也挺好的,如果能慢慢地培养出来感情就更好了。


    不,准确地说是爱情,她们之前是有感情的,可能是好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有没有到爱的程度,迟晚也无法确定。


    人啊,就是这么的纠结犹豫,本质上也是怕受到伤害,担心自己把心交出去,遇到的不是温柔呵护,而是尖刀利刃。


    这样的事情在这世间并不少见,她们的身边就有许多。


    徐皇后以前一心为圣元帝好,结果被误认为她想要掌控权力,并认为她多管闲事。


    还有宝安王,董芷兰上辈子为他做了那么多,重来一世,只觉得她是阻碍。


    一个又一个的例子,不仅是让她们,是让许多理智的人无法交出真心。


    她们足够的聪慧,有着明确的目标,正是因为她们够清醒,对许多事情看得更明白,也就更担心所托非人,在复杂的情绪中挣扎。


    刚刚迟晚的一句心甘情愿,还有虞九舟表露出来的坚定,这让两人的心都热烈起来。


    气氛陡然升温,她们莫名地想要靠近对方。


    虞九舟强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欲望,转身走进了内间。


    迟晚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没有这么机灵过,紧跟着也进了内间,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紧凑的内间,她能更清晰地闻到那股迷人的香味。


    勾人的香萦绕在鼻尖,女人不明显的喉结微动,虽看不到她的喉结,但明显看到她在吞咽。


    虞九舟羞涩的别过头,不言语的坐在榻上,目光不经意地从迟晚的手上扫过。


    她听人说,迟晚每天对脸的保养没有特别勤快,水乳一涂就完事,对这一双手可是看重得紧,保养的方法有多种,烦琐得很。


    要是虞九舟知道手替这个职业,怕是会觉得迟晚很适合做这份工作,还得给手上个保险。


    迟晚顺着虞九舟的目光低头,随后羞涩地笑笑,“殿下,臣可以放肆吗?”


    她故意地问道,就非要让对方回答不可。


    明知道虞九舟性格,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偏要作怪。


    虞九舟抚平了衣袖,“闭嘴!”


    “为何?臣哪里说错话了?”迟晚一脸的无辜。


    她时而自称“我”,时而自称“臣”,能听出来,她自称“我”的时候还正经,自称“臣”的时候,明显是在逗弄长公主殿下。


    狗东西,恶劣得很。


    虞九舟语塞,她堂堂长公主,还能主动邀请吗?


    虽说叫侍寝的人是她,可那又怎么样,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下一秒,虞九舟起身把蜡烛吹灭,冷硬道:“上来。”


    嘿嘿。


    迟晚满意地笑了,殿下还是柔软的,只要不开灯就行。


    她快步走到床边,利索地往上爬,一不小心就被拎住了耳朵。


    “混蛋。”长公主殿下羞愤地骂道。


    没错,熄灯之后,殿下可以柔软,也可以动手。


    迟晚一个翻身,把虞九舟给禁锢在怀里,“殿下,拧人耳朵是不对的。”


    “孤乃长公主,杀你的头都是对的。”


    “殿下可舍得?”


    虞九舟猛地抓住床单,把即将出声的嗓音给止住,“别。”


    “殿下捏我,臣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孤捏的是你的耳朵。”


    “那不也是捏?”


    黑暗中,两人的声音响起,只不过一个是气愤,一个是愉悦。


    迟晚是找到了逗傲娇长公主殿下的乐趣,果然,灯一关,两人都放开了不少。


    “殿下。”


    “嗯?”


    迟晚好奇地问道:“殿下为何只在雨露期召臣侍寝。”


    明明平时也可以,为何非要特定的时间。


    昏暗中,虞九舟抱紧了迟晚的脖颈,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不许问。”


    长公主殿下就像是属小狗的,动不动就要咬她一口,或者是跟猫咪一样,亮出自己的爪子。


    迟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坏,她只是在试验学习,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实践出来,明明是秉持着好学的态度。


    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家殿下,只有雨露期才让她侍寝,把她当工具人?


    虞九舟自然有自己的理由,雨露期召驸马侍寝是天经地义,平日里就显得她太重欲,多不好意思啊。


    还有一点,皇帝觉得两人圆房是为了皇孙,虽确实如此,但有些时候,虞九舟总觉得,比起要皇孙,圆房更重要些,可总要迷惑一下皇帝。


    所以她主要是因为羞涩,才没有经常召迟晚侍寝的。


    一个月只有一次,确实太少了些。


    忽然,房间里亮了起来,迟晚用内力点燃了蜡烛,本想继续问的,可入眼就是长公主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口若隐若现的弧度。


    因情欲染上的嫣红,迷得人移不开眼。


    美人美而不自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勾人。


    虞九舟只是被惊到了,为何突然点亮了蜡烛,她难耐地拉过被子,不小心就触碰到了迟晚的腿。


    而迟晚的腿则撑在了她的腿间。


    “迟晚!!!”


    迟晚看着虞九舟一双慵懒沉迷的眸子,清醒了一点点,然后就生气喊她的名字。


    妖精。


    玉肤雪肌,微湿的发丝随意散落,就像妖精一样摄人心魄。


    迟晚稳了稳心神,发现稳不住,便俯身遮住,“殿下,答我。”


    她动了情,便想知道让她动情的人,有没有对她动情。


    若只在需要的时候召她侍寝,那她便是工具人,若不是,她想要一个答案。


    人嘛,总是贪心的,圆房前,她想着只要虞九舟唯一的选择是她就好,圆房后,她想要的就更多了。


    可虞九舟把脸偏过去,一副不理的模样。


    迟晚哪里会答应,顺势将温香软玉捞入怀中,唇缓缓地靠近虞九舟的耳畔,“殿下,你若不答,可见过登徒子否。”


    登徒子是无赖小人,哪里有她这样的翩翩风度,是风流却不下流。


    只是迟晚故意将腿横在虞九舟的腿间,让两人更加亲密地面对面相拥,她无法不答。


    虞九舟只好道:“为君者,当戒色。”


    “哈!”迟晚笑出了声,可她只发出了一个音,听起来像是调笑。


    这惹的虞九舟气恼,“为何笑孤。”


    “臣哪里有笑殿下,只是殿下这一本正经的循规蹈矩,可想过臣会伤心。”


    “你为何伤心?”


    虞九舟不太明白,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要遵守规矩,离经叛道的人是活不长久的,也绝不会遭人待见。


    迟晚唇角含笑,“当然伤心,殿下用人一次就不要了,可伤透了臣的心。”


    虞九舟:“……”


    “孤没有。”


    她弱弱地说了一句,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面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


    迟晚笑得更开心了,可她把脸埋在虞九舟的脖颈,对方看不到她脸上的笑意,就不会恼羞成怒。


    “那殿下是何意,为何不能跟臣说。”


    虞九舟捏紧了床单,“孤不是不要你。”


    “那是?”迟晚紧追不舍。


    半晌,虞九舟真的急了,突然扭了一下腰,“良宵苦短,驸马准备与孤聊一夜?”


    尽管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迟晚已经明白原因了。


    她轻轻侧身,把虞九舟耳畔的发丝撩起,指尖不经意地抚上她的唇,温热的触感让两人的心都微微一颤,房间里连空气都变得炽热起来。


    她的吻缓缓落在了虞九舟的脖颈,感受到怀中人的一阵轻颤,终是没忍住用了更激烈的手段,听到耳边唇中溢出的低声娇气,她的心里更是火热。


    “殿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迟晚低声说了一句,惹的虞九舟要动手,可她哪里还会给机会。


    ……


    春日来临,长公主府的花园开起了许多鲜艳的花朵,还有一些新鲜的,名贵的花,都搬到了长公主府里。


    听闻驸马喜欢花,今年府上摆放了更多的花。


    驸马喜欢走在花圃中,欣赏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淡雅清新的白玫瑰,还有高贵优雅的粉玫瑰,它们有的热烈奔放,有的纯洁无瑕,还有的温柔婉约,每一支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


    每一朵玫瑰都会用自己层层叠叠的花瓣,精心呵护着自己的花蕊,玫瑰迷人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沉醉不已。


    驸马爱花,却又喜欢摘花。


    驸马经常行走在花丛中,花丛过膝,每走一步膝盖总能跟花相撞,摇曳的玫瑰花,不满地晃动着枝叶,就像是少女不满的娇嗔。


    迟晚会在花丛中选上最美的那朵摘下,轻抚,吻上。


    美人吻花的画面该永久地定格下来,迟晚是美人,花是美花。


    清晨的花朵上沾着些许的露水,在吻花时,露水总会不经意地沾在迟晚的鼻尖。


    但迟晚已经习惯了,况且花露甜蜜,她很喜欢。


    第92章


    北宁, 南越的使节团入京,他们刚到城门口,却没能入城。


    李保带着锦衣卫, 以保护的名义把使节团围了起来, 并高声道:“奉陛下旨意,为三国友好,北宁,南越的使节团安全,由皇城司锦衣负责。”


    名为保护, 实则监视。


    总不能让外族的人在自家地盘上撒野吧, 玄阳寺的腥风血雨可还有外族的手笔呢。


    说起玄阳寺案件,查出来的证据几乎全指向颖王,尽管其中有一些事情不明,但不影响结案, 三法司就想着赶紧汇报长公主结案。


    可案件中明明有宝安王的参与,那这些人究竟是查不出来,还是不敢查。


    虞九舟指出那几个疑点问的三法司的人无言以对, 她冷眼看着来三法司高官,“孤知你们想结案, 但事有不清楚之处, 若不能解释,你们要孤如何跟陛下解释。”


    三法司只能去找新的证据,准确地说, 应该是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谁都不得罪的情况下把案子结了。


    只是临近退休的大理寺卿,梦想也是退休的大理寺卿孙玉琢,在被迫入局之后, 她有些杀疯了,他只有一个信念:查,查到底。


    既然拉她入局了,不想让她好好退休,那她就把水搅浑。


    因此,大家都见到了,什么是六十岁还是正当打的年纪。


    都察院的都指挥使是虞九舟的人,孙玉琢就像赶紧完事退休,这俩查案很是积极,而刑部尚书不愿站队,每日都战战兢兢的了,结果遇到了这俩合作伙伴,恨不得请病假在家中。


    玄阳寺的案子一天没有结案,宝安王的头上就始终悬挂着一把剑,一把很有可能要他性命的利剑。


    特别接待使节团的人里面没有他,这就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就算现在大周朝堂是监国长公主虞九舟做主,但接待使团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肯定会过问的,有这个结果,说明皇帝对此没有异议,那在皇帝心中,他这个宝安王并没有地位。


    “顺承郡王虞星辰。”


    宝安王虞逸尘坐在酒馆的二楼雅间,念叨着这个名字,“顺承,意为恭顺便能继承皇位的意思吗?她一个小儿如何跟本王争。”


    “岳丈大人,此事,你不能不管啊,小婿如今没有了差事,连朝堂都不能去了,要是等这小儿站稳了脚跟,朝堂上还有小婿站的地方吗?”


    宝安王向来喜欢装可怜,把自己放在弱势,引起别人的保护欲。


    宝安王的优点是宽厚隐忍,礼贤下士,这也是他能成功登上皇位的原因。


    但在这些优点下面,他还狂妄黑心,就算人家帮了他,可要不是低姿态的帮忙,就会被他记上一笔,等后面得势了之后清算。


    就是人家想要帮他,还得求着他,否则就会被记上一笔,可有才之士哪个不狂傲,不是每个君王都能遇上诸葛亮那种任劳任怨的军师的。


    信国公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来宝安王是装的,于是他装得更像,见宝安王用如此态度,连忙躬身行礼,“王上实在折煞臣了,王上是皇室,是大王,臣哪能当得上大王一句大人,还请王上不要如此称呼,否则臣真无颜再见王上了。”


    宝安王嘴角勾起,他很满意信国公的态度,信国公真是跟上辈子一样和他的意。


    “既然岳丈这么说了,那本王就不叫大人。”


    信国公行礼坐下,回答宝安王刚刚的那个问题,“顺承郡王是个傀儡,陛下给她这个封号,不管想不想让她继承皇位,但都是要她恭顺的意思,她不足为虑,可也确实是个麻烦。”


    皇嗣所里面的几个宗室成员都没有封王,偏虞星辰封王了,就算只是郡王又怎么了,宝安王也是郡王。


    “依岳丈所言,我们该如何解决他?”宝安王真的很生气,这跟梦里的情完全不一样,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又来一个心腹大患。


    他很想问问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虞九舟作对了。


    如果跟梦里一样,得了监国长公主的支持,就算初登基的时候掌不了权,那他至少也是皇帝,手里也并不是毫无权柄,只要忍耐忍耐,总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他悔啊,只觉得以前的自己脑子有病。


    玄阳寺刺杀里面有他的手笔,他不信虞九舟不知道,正是知道才不让三法司匆匆结案的,那就是想找到他的罪证。


    所以他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信国公了。


    以信国公的势力,解决一个闲散郡王,应该不会太难吧。


    不会太难,可也会让自己入了皇帝跟长公主的视线,信国公还有一个女儿在长公主府,总不能把长公主得罪死了。


    他不是担心这个女儿到时候会被长公主责罚,他是担心给董家留的后路没了。


    想了想,信国公这才道:“王上,顺承郡王的母亲跟娘亲还在呢。”


    用她们来控制虞星辰?


    宝安王眼睛一亮,“好,此事就麻烦岳丈了。”


    “诺。”


    信国公对自己的计策很满意,只针对顺承郡王,不得罪长公主。


    “来了,使节团来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很快以顺承郡王,佳成郡主为首的接待队伍也出现在街上。


    两人坐在马车里,为首的是骑马的迟晚,她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玉冠,飞鱼服绣工精美,金线勾勒出的巨蟒与飞鱼,随着马匹的颠簸,很是灵动。


    她的腰间还有一条双挞尾革带,应当是上等皮革。


    玉冠之下是她乌黑如墨般的长发,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春风袭来,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衬得她如画中人一般。


    她的一双眸子坚定地望向前方,冷漠的扫视过面前的众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看着这一幕的宝安王,只觉得牙疼,“一个被窝睡得久了,竟变得这么像。”


    他印象里的迟晚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威势,而她这样冰冷霸气的模样,明显是跟虞九舟学的。


    信国公看了他一眼,随后把视线移在迟晚的身上,“看似让顺承郡王接待北宁,佳成郡主接待南越,实际上她们都要听驸马的。”


    宝安王冷哼一声,“皇城司指挥使,锦衣卫?亮相那日多惊艳,陛下亲自检阅殿前司,看着那千人的演练,几乎移不开眼,陛下亲言,若驸马领兵,让大周有十万如此军队,那大周将无敌于天下,陛下竟然还想让迟今朝领兵,好笑。”


    信国公却觉得不是不可能。“如今禁军,金吾卫,京营都在整治,可整治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驸马的皇城司,三人成行,两人成列,他们站在一起动作整齐划一,连弧度都是一样,听说他们的被子叠得像豆腐块,若驸马还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陛下未必不会动心让驸马领兵。”


    金吾卫跟禁军还好,已经整治得差不多了,该杀的杀,该赶走的赶走,各地调的新人也到了,可京营不一样,人数比较多,叛乱的人数也多,需要一个有钢铁手腕的将军整治。


    迟晚的练兵很是严格,确实适合整治京营,可京营有十万将士,真要让驸马掌控了,那可就糟糕了。


    驸马手里有皇城司,再多一个京营,那就能里应外合,以后必是权臣。


    他这个* 信国公在外统领十万将士,可他们都只能在边境,想要带回来只有一个情况,就是造反。


    宝安王很是气愤,只觉得圣元帝是瞎了眼,凭什么给迟晚这么大的权力。


    别说,皇帝就是动心了,没有人不喜欢美,特别是这让人舒心的行云流水的动作。


    殿前司卫演练时,具有美感的同时,还充满了力量,单打独斗时,禁军七个人,都没有打得过其中的一个。


    那可不,十九个甲上,对战人员都是从里面选的,能打得过才怪。


    不过就算是乙丙,一对一的情况下,禁军也打不过。


    圣元帝有点儿担心,如果皇城司里面的人都这么厉害,以一抵挡七,那皇宫的禁军根本挡不住。


    随后李保就来汇报,说驸马把最好的司卫选过来做殿前司卫。


    如果是最好的,那就说得过去了,也侧面证明了驸马对自己这个皇帝的尊敬。


    于是圣元帝大手一挥就是赏赐,可那些钱对迟晚来说根本不算事。


    九九养生馆已经开了半个大周,每月收银几百万两,一年就是几千万两,除去成本什么的,也赚了许多钱,后续就要给药丸降价了。


    药丸降价,美容跟一些男的需要的药丸是不会降价的,赚的就是他们的钱,有些东西不是刚需,反而要出来消费的,家里都不差钱,赚这些贵族豪门的钱,她还是很忍心的。


    迟晚的商业计划,如她们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正在稳步发展,赚的比预想的还要多,毕竟平息药丸这些东西,都属于必需品了。


    用过药丸的坤泽都说好,有钱的能在家里囤很多,再也不用担心雨露期不能出门,还被人算计了。


    那么多银子,迟晚也用不完,就让卢昕带到燕北办学了,她为学院的院长。


    学院是从小学到大学都有,九年学习基础,三年分科,四年分专业,还可以进修。


    燕北小学,附中,高中,大学,她就不信培养不出来人才,而且她说过了,只收坤泽。


    乾元的路多,坤泽的路少,虽然她不喜欢男的,但这个世界的坤泽男子处境跟坤泽女子的处境是一样,便办了两个校区。


    还好大周有社学,族学,办学这件事并不突兀,也引不起什么人的注意。


    办学跟变法一样,要一步一步地来,她这位校长出钱,出教学册就好了。


    她还把军训搬了出来,虞九舟在将士遗孤里面选了很多坤泽,让她们接受训练,皇城司司卫学过的,她们都得学,有的会成为绣衣,有的会成为教官,或者是学院老师。


    迟晚再一次感慨自己这位高权重的身份,想做什么吩咐下去就好了,她不需要管太多。


    她在为坤泽能跟乾元一样分布在各行各业打基础,虞九舟全力支持,这种表面上不会妨碍皇权,不会跟世家贵族争利的事情就完成得很顺利。


    反正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事情已成定局。


    现在的迟晚,手里握着很多牌,虽然她对虞九舟是明牌,但别人不知道她的牌是什么。


    如今迟晚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按理说,她想要离开京都,就算虞九舟都拦不住她,可她却很久没有想过要离开的事了。


    特别是,虞九舟三日的雨露期,她一直在侍寝。


    还是那句话,白天的虞九舟跟夜晚的虞九舟差很大,傲娇的猫咪变身勾人的妖精。


    迟晚骑在高头大马上,表面学着虞九舟冷着脸,实际上春风得意,满心都是昨夜自家殿下的勾人模样。


    突然,她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不过她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拿出了小镜子,正好看到了二楼的宝安王跟信国公。


    这俩人凑到一起过来,想也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迎接使节团没有他们的份,可不得来认认北宁二大王跟南越王女的人。


    不过,北宁掌权的人马上要变成丞相了,或者认认丞相之子还差不多,而南越还来了一个人,上将段和风。


    段和风可不简单,据说是五上将里面唯一一个内功高手,所以才跟着使节团来的。


    宝安王打的难道是要跟北宁或者南越联合的意思?


    也不是不可能,这一生什么都变了,为了能当上皇帝,宝安王变上一变也未必不可能。


    迟晚策马来到了城门外,北宁跟南越的使节团停在一起,双方的气氛不对劲。


    随后李保走上来道:“大人,刚刚北宁二大王跟南越上将军发生了冲突。”


    冲突?有意思,是表演给大周看的,还是真的发生了冲突。


    表演给大周看,那就是让大周知道,两国绝没有可能联合的可能。


    当然,真冲突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年北宁跟大周冲突,大周借了南越的蛊师,把北宁给药了个人仰马翻。


    带队蛊师的人正是段和风,而北宁大汗是北宁军队的主帅,这位北宁大王达洛延,当时跟在兄长身边,自是见证了那场战争。


    南越蛊毒把北宁的人马的战力给降低了三成,大周才那么容易地获得胜利。


    这也说明了,南越不可怕,可南越的蛊毒很可怕。


    迟晚看了一眼前方的两支队伍,“去请顺承郡王跟佳成郡主出来,双方碰个面,就去鸿胪寺,明日一早安排他们见陛下。”


    使节团到达的时间是下午,皇帝是不可能接见了,虞九舟也不打算见他们,当然先安排在鸿胪寺,双方稍微聊一下,次日安排上朝觐见就好了。


    外邦使节团来访,皇帝无论如何都会上朝的。


    没一会儿虞星辰跟着虞清婉走了过来,她们是主要接待,跟北宁的大王,南越的王女对接,再加上她们的身后都有礼部官员,会有人提醒她们怎么做的。


    迟晚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等着事情结束,把人都送到鸿胪寺,她就可以回家了。


    这两日她跟虞九舟正是亲密的时候,再等等虞九舟来了葵水,搞不好又要把她给赶出去,两人又要分房睡了。


    她觉得自己得研究怎么制作经期纸,制作卫生巾可能有点儿难度,在大周已有的造纸术上,造出适合经期用的纸应该是可以的。


    之前网络上许多卫生巾暴雷,她刷到过有一种纸叫刀纸,虽然可能比不上虞九舟现在用的卫生带,但是对普通女性应该还是友好的。


    卫生棉这种东西,消耗起来太大,寻常人家肯定是用不起的。


    但古代没有内裤,只有和裆裤,她是裁缝制作出来了内裤,用的牛皮筋,只不过她送给虞九舟的,也不知道对方穿了没。


    主要是她想看,虞九舟也不让她看呀。


    迟晚想的还是,制作安睡裤,这样虞九舟就不用担心晚上睡觉会侧露,然后非要把她赶走了。


    她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就是迟晚?”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对方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将军,样貌很年轻,小麦色的皮肤,腰间挂剑,很英气的一个女孩子。


    只是,对方的目光不善,看起来是冲她来的。


    迟晚眉头微皱,“阁下是平凉侯?”


    “正是本侯。”


    平凉侯安易之,可以算是虞九舟的老表,她姑奶的孙女,表的有点儿远,但五服是没有出的。


    迟晚的脑子一下子就转到了这个上面,反正只要是沾亲带故的,都不能结婚。


    她拱了拱手,“久仰大名。”


    “哦?殿下跟你提过本侯?”安易之眼睛都亮了。


    迟晚:“……”能不能不要在对方伴侣面前这样,如果她是个小心眼儿,那她跟虞九舟接下来有地闹了。


    “没有。”


    她冷硬地回答了一声,不想跟惦记自己老婆的人说话。


    随后,一个身穿苗疆特色的女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你就是迟晚?”


    怎么这么多人好奇她是不是迟晚,可看着佳成郡主跟在女子的旁边,那这人就是南越王女了。


    迟晚点头,“是。”


    她怎么说也是位同郡王,还是堂堂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整个大周也就皇帝皇后长公主能让她行礼,外族的王女大王什么的,她完全不必太多礼,拱手致敬就好了。


    段锦弦满意地看着她,“你很好看。”


    呃……


    迟晚的冷脸差点儿维持不住,却还是道:“谢谢。”


    “也很有意思。”段锦弦很是开心的样子。


    不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有意思了。


    哪知段锦弦立马口出狂言,“若是你不想做虞九舟的驸马了,可以考虑做本王女的驸马。”


    姐?这个场合能说这些吗?不对,什么场合也不能说呀。


    “王女,谨言慎行。”迟晚很是严肃。


    她可不想惹下什么误会,特别是让虞九舟误会的事情。


    紧接着,段锦弦的身后出现一个跟她穿着差不多服饰的女人,只不过服饰没有她那么华贵,身上也没有穿金戴银的。


    王女尊贵身上许多金银首饰,显得格外的宝气。


    而这位相对来说低调很多的女人,应该就是虫谷少谷主夕雾了吧。


    迟晚简单地认了一下人,把所有人的面孔记在脑海里,包括那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人物。


    其中她觉得最危险的人不是达洛延,也不是段锦弦,而是夕雾,夕雾修了内力,特别是她还会用蛊毒。


    很难想象,一个内力高手配合着蛊毒有多可怕。


    迟晚对一旁的李保吩咐道:“走吧,去鸿胪寺。”


    “诺。”


    可李保还有一件为难事,“大人,刚刚他们在争谁先入城。”


    他们一个代表着北宁,一个代表着南越,肯定谁都不想让谁,毕竟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国家。


    迟晚垂眸,“那就并排入城,给他们换马车,就说京都规矩,外邦车马不得入城,就让他们坐顺承郡王跟佳成郡主的车。”


    “明白。”


    自家人好说话,先把外族人给安排好了再说。


    别到时候在城外耽误那么久,盯着的人那么多,说不好明日就有人弹劾。


    迟晚正要上马,夕雾忽然走到她的身边,“我是夕雾,可以叫你今朝吗?”


    “请便。”


    迟晚应了之后,夕雾就冲她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她旁边的平凉侯很不满,“迟晚,你在外招蜂引蝶,可对得起殿下?”


    迟晚挑眉,“招蜂引蝶?从何说起。”


    “南越王女都那么说了,还不是你招蜂引蝶?”


    安易之很气愤的模样,要不是她还有理智,都恨不得把迟晚揍一顿了。


    对此,迟晚只是冷漠回答:“本驸马跟南越王女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招蜂引蝶。”


    “至于本驸马对不对得起殿下,那是我们伴侣俩的事,不劳平凉侯操心,殿下还在府上等着本驸马呢,烦请平凉侯不要浪费本驸马的时间。”


    迟晚生气了,她在宣示主权的同时,还在挤兑平凉侯。


    无论如何,她跟虞九舟是伴侣,两人的感情目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特别是这个外人还暗恋她的妻。


    迟晚的话给安易之气得够呛,“迟晚,别以为你跟殿下成亲了,就能在一起一辈子,殿下,她不会把真心给任何人,她的心里只有大周,没有私情。”


    迟晚冷漠地翻身上马,“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本驸马的人!”


    第93章


    迟晚回到长公主府, 内心很是不爽。


    她跟虞九舟是名正言顺的伴侣,不管是觊觎她的,还是觊觎虞九舟的, 她们难道不知道, 她们已经成亲了吗?


    对待已经成亲的人,若只有友谊还好,若心怀别念,就该自觉地远离,而不是到正房面前舞来舞去。


    转念想想, 外面的人都觉得她跟虞九舟的关系一般, 毕竟她们要糊弄皇帝,要给皇帝造成一种错觉,她们一切秀恩爱的行为,都是在演戏给别人看, 或者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反正不管是皇帝,还是别的什么人,其中自然包括平凉侯这些人, 她们都认为,她跟虞九舟的关系一般, 随时都有可能休妻的那种。


    再不然, 就只能用利益换取,南越王女觉得只要给足利益,未必不能把迟晚换到南越去。


    归根结底, 就是所有人觉得, 虞九舟跟她之间没有真感情,也不是非对方不可。


    比起虞九舟的爱慕者舞到自己面前,迟晚更不开心的是这个, 没有人觉得她跟虞九舟的关系是真实的。


    准确地说,外人觉得,她们可能相敬如宾,但绝没有感情,也可能认为,她们注定要分开。


    回到公主府的迟晚,心情很是糟糕,因为外人的感觉跟事实接近。


    两人是圆房了,可心靠得没有那么近。


    这样的状态,连外人都看出来了,怪不得平凉侯振振有词。


    回到府内,看到虞九舟的一瞬间,迟晚的心里涌上了委屈。


    对方明明是她的妻子,凭什么被别人觊觎。


    迟晚破碎失意的样子太明显了,虞九舟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的心里有些心疼,不由得上前一步询问,“使节团发生什么了?”


    今日迟晚去接使团,如果出了什么事,必然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


    而迟晚出去办事,她不会叫人盯着。


    她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迟晚都会主动告诉她。


    哪知迟晚摇头,“使节团没有发生什么。”


    没发生事情,那就是人喽?


    使节团跋扈的北宁大王,觊觎迟晚的王女,不对,她还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无法无天的安易之。


    安易之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平日里面是皇女待遇,被宠得无法无天,偏她还有领军天赋,年纪轻轻就在战场立下了大功,自信张扬的同时,也足够的自我随性。


    安易之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和追求,她认为,只要能赢,能打胜仗,便要抛弃一切的累赘,绝不能优柔寡断。


    想到安易之,虞九舟其实很头痛,她们是挚友,不该再有别的东西来污染了她们纯洁的友谊。


    可迟晚是她的驸马,安易之那家伙肯定看不过眼。


    十天半个月她就能收到一封安易之信,内容问她跟迟晚如何,要不要她直接把人给杀了,省得看着心塞。


    对于安易之的心,除了正事,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从来都没有回复过。


    一开始虞九舟也不觉得自己跟迟晚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重生前是大家互不妨碍,重生后是恨不得迟晚死。


    等得知了迟晚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后,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认定对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了。


    安易之那边可不知道她跟迟晚的关系发展。


    而迟晚这样的表现,难道是安易之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以迟晚的武术,安易之可打不过她,那就是说了什么。


    虞九舟想了想,走到迟晚的面前,几乎以半抱着她的方式,把手绕到她的身后,解开了她的腰带。


    旁边的春归及时接过了腰带,虞九舟这才道:“先换身衣服吃饭。”


    看着虞九舟靠自己得这么近,迟晚伸手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她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心神立马就被勾去了,她对虞九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特别是这样温柔的长公主殿下。


    她在虞九舟的牵引下,感觉自己像只小狗,反正主人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地去做了,再想到刚刚的破碎,她算是知道网上说的破碎的失意小狗是什么样的了。


    “春归,给驸马换衣。”


    随着虞九舟的一声吩咐,迟晚连忙抓紧衣服,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我……我自己换。”


    她不习惯别人给自己换衣服,就像是南方人第一次去北方大澡堂子一样无措。


    春归:“……”被嫌弃了。


    她伺候长公主殿下多年,从未被嫌弃过。


    迟晚干笑一声,自己老老实实躲在屏风后面换上了更为舒适的道袍。


    等她出来后,坐在了餐桌边上。


    但她觉得自己离虞九舟有点儿远,于是她把椅子往虞九舟的旁边挪了挪。


    春归无语,吃饭要靠得这么近吗?


    没一会儿,夏去兴冲冲地来禀报:“殿下,平凉侯来了。”


    迟晚:“?”真不想看到这个人。


    可虞九舟想见,“让她进来。”


    迟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饼,生气。


    她的样子被虞九舟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刚刚迟晚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她让人去问了,今日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安易之说的那些话,以及南越王女对迟晚表达了爱慕之心。


    春归禀告这些时,心里有些担忧,生怕殿下生气。


    这些天殿下跟驸马的相处,她们都看在眼里,两人已经圆房,她们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而且平日里面她们的相处也挺甜蜜的,什么喂食,搂搂抱抱已经成了常态了。


    比如长公主殿下脱衣,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还没过去,驸马就快步且熟练地帮忙了。


    之前的驸马自己脱衣穿衣可都生疏得很。


    而且脱衣就脱衣吧,还要把殿下整个人给揽在怀里的那种脱,让人都不好意思盯着看。


    至于她家殿下的变化也很大,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驸马,就像刚刚,只是察觉到了驸马的情绪不对,就让人去查发生了何事。


    还有殿下竟然亲自为驸马宽衣,还贴得那么近,这正常吗?


    反正她们这些人适应了许久,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不过,平凉侯跟自家殿下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说了这些话,殿下应当也不会生气吧?


    所以春归觉得,殿下听到汇报时,周遭寒意逼人,应该是南越王女对驸马表明了爱慕,所以殿下生气了。


    殿下的心里肯定是有驸马的,敢抢她的人?还要不要命了。


    只是对驸马而言,可能就是反着的了吧,平凉侯那样的挑衅,驸马脾气是真好,居然没有当场发火。


    但驸马的那句,殿下是她的人,当真是霸气。


    但也只有一点点霸气,堂堂驸马竟被人这么挑衅,怪不得殿下担心驸马在外面受欺负。


    好像就是听到这句话时,殿下身上的寒意才逐渐消退。


    反正对驸马来说,平凉侯这个在城外挑衅,现在又上门来,恐怕要被驸马视为上门挑衅了吧。


    春归看看驸马,不声不响地吃饭,头埋得那么低,怕不是要哭?


    虞九舟余光也在迟晚的身上,看了半晌没有看出什么来。


    直到安易之的声音响起,“九舟,我回来了。”


    九舟?叫得这么亲昵,在外面不还是叫殿下的嘛。


    迟晚暗自生闷气,一句话都不想说。


    还是安易之看到了她,主动开口,疑似不满,“驸马也在啊。”


    这是她家,她在不是很正常嘛。


    安易之很是惊讶,不是说长公主殿下跟驸马关系不好嘛,怎么都在府里了,她们竟然还能坐在一起吃饭。


    难道是为了演给她看?


    怎么可能,她跟虞九舟是什么关系,她们之间不需要欺骗,也绝不需要演戏。


    听到对方喊自己的迟晚,这才抱拳道:“平凉侯。”


    她坐下继续吃饭,就像是在家吃饭时,家里来了客人,她作为小朋友不想社交,闷头吃饭,作为她的监护人虞九舟长公主殿下,就得承担起了社交责任。


    虞九舟开口就是,“你来做什么?”


    好问题,迟晚心里偷偷地爽了。


    可虞九舟的下一句就是,“官员回京第一件事是拜见陛下。”


    好吧,这是关心安易之,迟晚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安易之嘿嘿一笑,坐在了餐桌边上,伸手就把最后一个牛肉饼拿了起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事,这不是刚从宫里出来饿了,来你这吃饭。”


    听这熟悉亲密的语气,简直不能入耳。


    迟晚直接放下了筷子,她想走,但又不放心让两个人独处。


    她正犹豫呢,安易之立马道:“驸马吃完就去休息吧,正好本侯跟殿下有要事相商。”


    然而迟晚只是看了她一眼,动都没动地喝起了茶。


    旁边春归伺候得很尽责,看着这一幕的安易之内心何止是震惊。


    身为长公主殿下的女官,平时只用伺候长公主一个就好了,哪里需要再伺候别人。


    别说她了,恐怕连陛下都没有受过春归的伺候。


    迟晚难道没有自己的丫鬟吗?怎么用别人的。


    迟晚才不搭理她呢,这里是她家,要让她走也是虞九舟让她走,安易之凭什么让她走。


    还好,虞九舟放下了筷子道:“孤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驸马知道的。”


    安易之:“?”这对吗?说好的关系不好呢?


    她离开京都的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虞九舟怕不是傻了吧,竟然真的愿意跟迟晚做伴侣?


    谁不知道迟晚是个纨绔,是个废物。


    当初她调查过迟晚,尽管这些时日迟晚的变化很大,外界传言她以前都是装的,后来成功脱离了淮安伯府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可安易之觉得,一个人要装,也是装得悄无声息的,而非像迟晚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废物。


    “九舟?”安易之不解地叫了一声。


    虞九舟挥手,便起身往客厅走去,春归立马使了个眼色,几个婢女立即把餐桌收拾了,还有婢女端了新茶到待客厅。


    安易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还没有吃完呢。


    没办法,她只好拎着饼跟在了虞九舟的身后。


    至于迟晚更不会走了,刚刚虞九舟都那么说了,明显是给她撑腰嘛。


    两人碰到,迟晚目不斜视,安易之眯眼打量着她,想着她凭什么让虞九舟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最后她得到了一个答案:小白脸。


    迟晚是个小白脸,长得好看,脸又白,不像她整天带军,晒得太黑了。


    不就是脸白些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来到待客厅,迟晚很自然地坐在了罗汉床上,罗汉床是主座,中间放着一个小案桌,她跟虞九舟一人一边。


    明摆着,人家两个主人,一人一边坐着。


    安易之只能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但她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心想那又怎样,搞不好是伪装。


    “九舟,我听闻逆王谋反,牵扯到了京营,金吾卫,禁军,那京都的军队都烂透了,还好你没事,这次回来,我就想着不走了,跟陛下请旨去掌管京营。”


    她在燕北能掌握十万大军,并把大军训练得很好,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回来训练个京营,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安易之说要掌管京营,算不上吹牛,她在燕北多次上过战场,勇猛果敢,坚毅果决,就是太自我,且心狠手辣。


    对敌人毫不留情,所以北宁人称她为黑豹。


    不是常见的花豹,而是通体黑色的豹子,就是在说她心狠手辣。


    黑豹将军的名声,在燕北跟北宁赫赫有名,有她在,北宁使节团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到了京都。


    安易之在军事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就是天赋。


    只不过通过今天的接触,迟晚觉得,这位黑豹将军情商可能不太够,也可能是太自我了。


    可能在战场上,身为将军的安易之战无不胜,可是在京都的战场不一样,这里是阴谋诡计,钩心斗角,这种性格在京都除非是背景深厚,否则很难吃得开。


    偏偏安易之的背景很深厚,有皇帝做靠山,只是皇帝晚年,疑心比以前不知重了几倍,亲生女儿都不信任,况且安易之。


    有一点儿倒是令人惊讶,京营那是什么地方,安易之出口就是要掌控京营,她觉得皇帝会给她?


    果然,安易之下一句就是道:“此事还需要九舟你配合,否则我无法如愿。”


    虞九舟蹙眉,“不行。”


    “为何不行?”安易之急了,“我掌控京营,你这个驸马手里有皇城司,你再掌控禁军,金吾卫,那你这个监国长公主,就变成摄政长公主了。”


    听到安易之的这句话,迟晚这才来了兴趣。


    别人都是劝虞九舟跟大部分坤泽一样,哪怕是长公主,也最好在家里做个贤妻,看看那些弹劾的奏折,都堆成山了。


    要么就是不发表言论的,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只有安易之,居然巴不得让虞九舟摄政,为了虞九舟摄政,她甚至能造反。


    接受了这个世界教育的人,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难得,确实特殊,怪不得能跟虞九舟成为朋友呢。


    她好奇地看向虞九舟,想知道她要怎么回答。


    虞九舟毫不犹豫道:“接手京营的人,孤自有人选。”


    “谁?”安易之不服气,谁敢跟她抢,谁又能跟她抢。


    “迟晚。”


    听到这个名字安易之很意外,今日见到了锦衣卫,对锦衣卫的训练有素,她都看在眼里。


    可这样的训练,不是一个没有接触过战事的人能想出来的,就算淮安伯府是武将世家,可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训练方法,那早就有人用了,还能等着迟晚嘛。


    安易之认为,方法肯定是别人想到的,只是为了给迟晚扬名,安在了迟晚的头上。


    她也听说了,皇帝想要把京营交给迟晚负责,可迟晚凭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迟晚讶异地挑眉,皇帝确实是想把京营交给她,没想到虞九舟也这么想。


    她的心情此刻如夏天喝了冰可乐一样爽,安易之不是看不上她嘛,可在京营选项上,殿下还是选了她。


    她要不假装谦虚一下?


    迟晚轻咳一声,“承蒙娘子厚爱,为妻者必定竭尽全力。”


    娘子?为妻?


    别说安易之了,虞九舟都怔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她觉得,迟晚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从来不这么叫她的人,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就开始这样叫她了。


    安易之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她觉得自己兴冲冲来找虞九舟,就是来找虐的。


    “殿下。”安易之叫得都没那么亲密了,“你确定她可以?”


    虞九舟很是认真,“易之,迟晚是孤的驸马,孤相信她。”


    “你就甘心让她做你的驸马?”


    安易之还是不敢相信,就算迟晚浪子回头了,可就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每一样都是虞九舟最讨厌的,为什么她就接受这样的迟晚。


    可虞九舟给了她最确定的答案,“迟晚是孤的驸马,我们伴侣一体。”


    这样的回答不管安易之满不满意,迟晚是满意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虞九舟会在别人的面前说起两人的关系,特别是伴侣一体这样的话。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


    今日突然听到,她的心里居然热热的。


    虞九舟又道:“易之,你是孤最好的朋友,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孤想要什么,孤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的战场在北宁,而非京都,京都不适合你。”


    虞九舟语气平淡,依然保持着理智。


    显然,安易之不太想听,“你怎么知道京都不适合我。”


    “孤了解你。”虞九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安易之,一个从小就梦想上战场,成为冠军侯那样的将军,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留在京都玩阴谋规矩。


    她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回到京都只会毁了她。


    虞九舟走到安易之的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易之,听话。”


    这句话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的迟晚坐直了身体,安易之也冷静了下来。


    安易之还是很聪明的,她只是太过自我,从内心认为迟晚是个废物,虞九舟不喜欢迟晚,所以她就更不会喜欢迟晚了。


    今天她也看到了,以她对虞九舟的了解,要是虞九舟不接受迟晚,两人就不会同桌用饭,不,她们甚至不会待在一个院子里面。


    还说出那句,她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迟晚不能听的。


    再加上她主张迟晚接手经营,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安易之感受到了,虞九舟对迟晚的信任,不比对她的少。


    总结一下就是:虞九舟信任迟晚,不仅是忠诚,还有能力。


    这样一来,外界的传闻,怕不是她们故意表现出来的,这样就能迷惑皇帝。


    迷惑皇帝?


    安易之冷静了下来,毕竟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也不得不接受,虞九舟接受了迟晚的事实,她们的关系很好。


    可能除了长公主府里的人,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了吧。


    回京第一日,她激动兴奋地来找自己喜欢的人,可对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安易之心里很难过,可她怪不得任何人,虞九舟只把她当成姐妹,也早就告诉她,她们只能是姐妹。


    这么多年,她没有表明心意也是因此,可以说,她早就知道自己跟虞九舟不可能,只是在虞九舟身边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后,她怎能不伤心。


    一瞬间的伤心过后,她心里更多的还是为虞九舟高兴。


    此刻,安易之也没有什么心思再谈论正事了,就提出了告辞。


    迟晚看着她的背影,略微有些尴尬,“殿下不去送送吗?”


    “她认得路。”这长公主府建造的时候,就是安易之盯着的。


    迟晚干笑一声,“我怕她会哭。”


    “堂堂将军* ,不会哭。”


    就跟她堂堂长公主,也绝不会哭一样。


    迟晚起身,双手抱胸微微靠近,“殿下都会哭,将军也会哭。”


    虞九舟:“……”她就哭了一次,还不是怪迟晚。


    昨晚一不小心,眼泪就滑下了,她认为那只是不受控制,并不是真正的哭。


    “孤没哭。”


    雌鹰一般的女人,老硬了。


    迟晚唇角含笑,眉头微挑,“也是,易之听话。”


    虞九舟:“?”她觉得自己被阴阳了。


    见虞九舟不回答,迟晚继续询问,“殿下,易之听话吗?”


    “闭嘴。”


    迟晚轻哼,“我不听话,不闭嘴。”


    狗东西,确实不听话。


    虞九舟无奈,忽地身子前倾,歪头吻住了迟晚的唇,这些总能堵住了吧。


    迟晚的瞳孔慢慢地睁大,震惊中带着心动,然后扶住了虞九舟的后脖颈,不让她有后退的余地,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第94章


    早朝结束, 紧接着就是三国友好交流。


    音乐演奏,舞蹈表演,杂技幻术这些必不可少。


    重点在于马术表演, 说是表演, 不如说是一种比赛。


    三方派出勇士,进行马术比武射箭比赛,每一方都要添上彩头。


    以往大周赢的时候,获胜的那位可以当场向皇帝提出要求,还会获封高位。


    这次的比赛跟春日宴可不一样, 那个是内部比赛, 这个是国际比赛,不是为家族争光,是为国家争光,那能一样嘛。


    大周这边的人选也定好了, 勋贵世家的孩子出一半,军中优秀者出一半。


    勋贵世家的孩子都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君子六艺, 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军中尖子, 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比起武来,那可是直接把对方当敌人揍。


    选人的事情是信国公负责的,当时虞九舟并没有反对。


    在偌大的场地里, 先进行一场文艺表演, 装病的圣元帝回去休息了,主持的人是虞九舟。


    又不是北宁的大汗跟南越王来了,不需要皇帝亲自作陪。


    虞九舟坐在主位上, 而她的左手边是达洛延跟顺承郡王,右手边是段锦弦跟佳成郡主。


    至于迟晚,当然是坐在虞九舟的旁边了。


    两两坐在一起,她们是伴侣,迟晚的身份不比别人差,坐在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今日场地的安全,外围交给了金吾卫,场内交给了禁军,皇城司锦衣是长公主殿下跟驸马的护卫。


    一百个锦衣卫站在她们的附近,笔直挺拔,无论是人来人往,还是场内吵闹,那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一双眼睛如鹰般警惕,不管是谁,都无法在他们的面前,伤到长公主与驸马。


    皇城司司卫,乾元男子最低一米八,宽肩窄腰螳螂腿,颜值绝不能差,乾元女子最低一米七,看着纤瘦,一双眼睛却带着一股狠劲。


    这么说吧,普通的金吾卫跟禁军,经过训练后的皇城司司卫,三秒能干掉一个。


    还是训练少了,迟晚会逐渐提高标准的,0.2秒能干掉一个敌人的,才能站在她跟虞九舟的身边。


    外邦来访,锦衣卫还没有来得及掀起大案件,但证据什么都准备好了,第一起案件,必须打下锦衣卫的威名,让人害怕锦衣卫。


    迟晚拿起酒壶,为虞九舟斟酒,“殿下,今日人多。”


    虞九舟的唇抿起,昨晚情到深处,这人非要她答应,今日两人需得秀恩爱,不能再让别人觉得,两人的关系其实一般了。


    皇帝那边她都想好怎么说了,她跟虞九舟的关系越好,知道的信息就越多,皇帝也不会想看到她们表面上闹翻的。


    一个暗探,总比明棋有用些。


    而情到深处的虞九舟,无论如何顶腰,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答应秀恩爱这件事。


    她不是排斥秀恩爱,她是不好意思秀恩爱。


    按照迟晚说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情深,她实在有些做不到。


    反观迟晚,她今日必须让人知道,她是长公主殿下的,长公主殿下是她的,别以为她俩的关系看起来不好,就觉得有机会了,绝对不可能,只要她在一天,她就是驸马。


    迟晚想了一会儿,脑袋里出现妲己的画面,给大王喂酒什么的,她要给虞九舟娇媚喂酒?私底下倒是可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算了。


    于是,她把坚果去皮放在了虞九舟的面前,时不时地斟酒微笑,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好驸马。


    可虞九舟纹丝不动,说好的秀恩爱呢?


    不过她知道,正事要紧,等一会儿就是比试了,信国公坐在那里很是平稳,不知是对自己选的人有信心,还是根本不在乎输赢。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而提醒道:“殿下……”


    她才刚叫了一声,哪知虞九舟拿起坚果就放到了她的嘴里。


    呃……虞九舟该不会以为她是想催她秀恩爱吧?这种场合微秀就行了。


    迟晚默默地吃着坚果,目光移到了达洛延的身上,随后又看向夕雾。


    哪知夕雾也看了过来,两人正好对视,她只能点头示意。


    这时,虞九舟轻咳一声,引回了迟晚的目光。


    “殿下?”


    虞九舟看向杯子示意,里面没酒了。


    哪知迟晚直接把酒杯收起,看着举杯的达洛延,直接道:“大王,吾来跟你喝。”


    这个达洛延明显是见色起意,一会儿敬了几回酒了。


    刚刚她就想说,但被虞九舟按下了。


    反正她不听话,还是端起了酒杯。


    达洛延哈哈大笑,“好,本大王跟驸马喝。”


    两人死死地盯住对方,你一杯,我一杯,谁都不肯认输。


    坐在下方的安易之本来在喝闷酒,在看到虞九舟喂迟晚吃坚果时,酒喝得更快了。


    但是在见到迟晚毫不犹豫地起身为虞九舟挡酒,还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明摆着要跟达洛延硬刚到底。


    这小白脸,哪能喝得过达洛延。


    看看达洛延那魁梧的身材,还经常行军,酒量不说千杯不醉,百杯也能喝下,迟晚这个小白脸,怎么跟人家比。


    安易之猛地起身,摇晃着脚步走到达洛延的身边,手里还拎着两个酒坛,她直接把酒坛放到了达洛延的面前,“来,达洛延,你跟本侯是老朋友了,咱俩喝。”


    确实是老朋友了,安易之初上战场,遇到的就是达洛延,带着八百人冲到军阵里面,差点儿活捉达洛延。


    这孩子刚上战场那会猛得很,有人没人就是冲,己方八百,对方一万,优势在我。


    不管是新手保护期,还是足够勇猛,结果就是安易之带兵杀穿了达洛延的大营,还成功出来了。


    虽然回去被罚了,但下次依旧,两次之后,她就受了重伤,一条命差点儿丢了,回到京都,被虞九舟一顿惩罚,那之后才稳重下来。


    可对达洛延来说,安易之是死敌,战场上没打过,喝酒他还能输?


    于是,他也不管迟晚了,跟安易之喝了起来。


    迟晚眼看着两人喝起来,心中对安易之有了改观,这人公私分明,绝不因私底下的恩怨,让大周丢脸。


    不对,她也很能喝的好吧,怎么就怕她丢脸了。


    迟晚轻哼一声,还是关心问道:“殿下,安易之这么喝没事吧?”


    “无事。”显然,虞九舟是见过安易之的酒量的。


    没事就好,迟晚垂眸笑了笑。


    她们的右下方坐着的是南越人,段锦弦正震惊于迟晚的酒量,刚刚她几杯酒下肚,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在吓人。


    “夕雾,迟晚挺能喝呀。”


    夕雾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有内力醒酒。”


    “那也挺能喝,是个女人。”


    段锦弦眼睛亮起了星星,夕雾无语,重点是能喝吗?重点是迟晚的内力。


    不说别的,有迟晚在虞九舟身边,许多刺杀都没用,怪不得师叔在玄阳寺的刺杀失败了。


    夕雾是以女官的身份跟在段锦弦的身边的,目的是从玄阳寺刺杀,调查师叔的在哪,然后把人带回去,关于政事,虫谷的规矩,非生死存亡之际,虫谷弟子不得出动。


    师叔为了权利,违背了虫谷的规矩,她的任务就是带师叔回去,跪在师尊面前认错。


    经过多方调查,她知道,想要找到师叔,得有迟晚的帮助。


    迟晚手里有皇城司,只要她提供的信息够详细,找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她用什么条件换取师叔能跟她走。


    毕竟师叔的背后不可能没有别人,或是大周高层,或是南越高层,如果找到了师叔,师叔就是突破口。


    她在想,用什么条件,能打动迟晚。


    感受到这道目光,迟晚抬眸看过去,迎来的却是段锦弦的视线,随后段锦弦举起杯子,“驸马,本王女敬你。”


    迟晚一怔,也举起了杯子,“王女客气了。”


    她客客气气地喝下了酒,然后去看虞九舟的脸色。


    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感觉到了冷意。


    很明显,虞九舟不开心了。


    吃醋?


    毕竟段锦弦表白她的事情,想必虞九舟应该是知道了。


    迟晚的手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碰了碰虞九舟的手,等她看过来后,低声道:“殿下你看,你不跟我秀恩爱,别人还以为咱俩随时能和离呢。”


    要不然一个个的,能这么放肆?


    那是打心里觉得她们过不长,要不了多久就分开了。


    虞九舟的面前已经换上了茶,对迟晚的话,她不动声色地品了一口茶水,“你要怎么秀?”


    经过迟晚的解释,她已经明白了秀是什么意思。


    段锦弦对迟晚贼心不死,定然不会随意放过。


    迟晚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两人平日里表现得生疏,让有些人觉得有机会。


    哪怕两人私底下挺好的,可毕竟是掺杂着利益的,许多话都没有说开,也没有到那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程度。


    说起来,她们的关系确实有些脆弱,这个时候要是外界再给她们沉重一击,她们的关系就未必有那么好了。


    虞九舟看似是在问迟晚,其实已经默认了秀恩爱这件事。


    “你猜。”


    迟晚故意吊她的胃口,迎来的是虞九舟在她的手上拍了一下。


    她想去抓,虞九舟已经把手抽离了。


    “说。”


    迟晚耸肩,啧了一声,“最好的办法呢,当然是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臣一下。”


    不等虞九舟开口,她连忙道:“殿下脸皮薄,肯定不会亲的,哪怕臣脸皮厚,会亲殿下,殿下怕是也不肯,所以一会儿臣去看看要参加比赛的那些人,殿下对臣表现的依依不舍就好。”


    每次要使坏的时候,她就自称“臣”,现在也一样。


    虞九舟轻哼一声,“孤才不会。”


    等迟晚要走的时候,虞九舟还是拉住了迟晚的衣袖,很委婉地表现出了对她的不舍。


    堂堂长公主要是太明显的表现不舍,肯定会被怀疑。


    反倒是虞九舟这样欲拒还迎的状态,让人深信不疑。


    看到的人都傻眼了,宝安王震惊,然后跟信国公对视了一眼,“长公主这么依赖迟晚?”


    信国公:“她们的感情是真的?”


    达洛延:美人公主居然喜欢一个小白脸。


    段锦弦询问旁边的夕雾,“不是说她们之间没有情谊吗?”


    夕雾不答。


    反倒是安易之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喝酒没撑,看到这一幕反倒是有点儿撑。


    而迟晚就像是得胜的大将军,拉住虞九舟的手放在手里捏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殿下不是不愿吗?”


    虞九舟:“……”


    众人脑补的则是:殿下稍等片刻,臣马上回来。


    啧,好酸。


    迟晚心满意足地来到了选手们在的地方,众人看到她的第一时间赶忙行礼。


    “起来吧。”


    “都准备得怎么样。”


    说是休息的地方,不如说是营帐,有人在拉伸擦拭弓箭,有人在安抚马儿,也有人在拉伸。


    射箭骑马比武,都是比武的。


    不是不比文,那大周不就是欺负人了,论文化艺术,谁还能比得过大周,直接秒了。


    所以每次都比武,大家各有胜负,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迟晚扫了一眼众人,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可没有看出来什么,就离开了营地。


    一旁的李保迎了上来,“大人。”


    “盯好他们,有可疑之处来找我。”


    “诺。”


    皇城司两个同知,黄悦澄负责办案之类的事情,李保则负责更阴暗的事情。


    李保的身后还有皇帝撑腰,他又没有什么软肋,做事阴狠直接,更重要的是聪明,知道跟着谁能长久。


    别人不知道圣元帝的身体,他这个长年在皇帝身边的还能不知道嘛。


    自从穿上了这身飞鱼服,李保就知道自己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驸马的人。


    准确地说,他是驸马的人,也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迟晚回到了座位上,感受到了信国公的视线,对方好似在担心她发现什么。


    不过对方的视线很隐秘,要不是她够敏锐,绝对是感觉不到的。


    想到这里,迟晚给春归使了个眼色,“叫秋来跟夏去一起,用巴豆替换几个选手下来。”


    秋来是昨晚回来的,她就跟在使节团的后面,早上迟晚才见到她。


    迟晚一直都知道秋来的医术很好,早上两人交流一下,发现谷饶你如此。


    “是。”春归不太明白,但她也不会问为什么。


    虞九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等迟晚坐回来才问,“发现什么了?”


    迟晚摇头,“没有,不过我准备替换几个人。”


    “怎么做?”


    “巴豆。”


    听到巴豆这两个人,虞九舟有些不自然,她想到了曾经自己让人给迟晚的马下巴豆的事。


    迟晚笑了笑,临时换人有点儿不太吉利,但她调查了选手名单,换掉的是实力不济的。


    她总觉得选手会出事,这次是为大周争脸面的事,虞九舟也很看重。


    内部争权夺利归内部的事情,却不能在外邦面前丢脸。


    就在这时,达洛延一把摔掉酒坛,“那又怎样,很快本大王就是你大周的驸马了。”


    “放肆!”安易之也把手里的酒瓶摔了,要不是什么没剑,她能直接抽剑了。


    毕竟当今陛下只有虞九舟一个女儿,达洛延的话,理所当然地让人认为,他想取代迟晚的位置。


    迟晚的眸子冷了下来,两根手指中间夹住一根银针,只要达洛延说错一句话,她不介意让来访大周的这段时间,达洛延都是病重的状态。


    紧接着达洛延狂妄道:“你们懂什么,等本大王做了大汗,还能不是你大周的驸马?我北宁是兄死弟继,包括继承兄长的妻。”


    是啊,临安公主是北宁大汗的妻,如果北宁大汗死了,达洛延做了大汗,按照那边的规矩,确实是这样。


    北宁大汗可没有继承人。


    传闻是北宁大汗征战伤了,不能生孩子,反正临安公主生了福庆郡主,是证明了自己可以生的,那就只能是北宁大汗不能生了。


    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就算不是公主,任何一个女性,她们都看不得如此被侮辱。


    别的国家的事情,她们管不了,可临安公主是大周的人,她们就能管。


    很多时候需要公主去和亲,指望公主带来天下太平,结束战争,却不给公主撑腰,任由公主在别国受欺负。


    大周的那些乾元认为理应如此,她们认为绝不能如此。


    若连一个为国和亲的女子都不护,那大周不如灭了算了。


    迟晚直接站起来,“那是你北宁的规矩,在我大周,郎君死了,坤泽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归家,此事若是临安公主,也就是本驸马与长公主殿下的姑姑,只要她不愿意,她想回来,那我大周自然是要接她回来的。”


    “驸马!”


    “驸马不可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公主殿下既然已经嫁入北宁,俗话说入乡随俗,此乃北宁风俗,与我大周无关。”


    “言之有理,临安公主已经是北宁的人了,如何做便依北宁就好。”


    “是,想必驸马也不想再起战事吧。”


    不少人站了出来,且震惊地看着她,起身出言反对。


    这种话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说,所有人都默认,公主出去和亲就是别国的人了,至死也不会回来,驸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迟晚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公主是我大周的公主,若是你们的妻子在你们死后,又成了你们弟弟妹妹的妻子?不,应该是妾,本驸马记得达洛延有妻了,那你们的孩子从嫡出变成了庶出,还成了你们弟妹的孩子,你们愿意吗?若你们愿意,那你们家的弟妹,就可以觊觎一下自己的嫂嫂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喘着粗气。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驸马如此粗俗,如何为官。”


    台下的大臣们义愤填膺,纷纷指责迟晚,就好像驸马犯了多大的错一样,他们都想把迟晚钉在耻辱柱上。


    迟晚可不会惯着他们,她是直臣,是纯臣,有什么事情说就好了,“斯文?你们也配谈斯文,这天下从来不是靠一个人守的,陛下乃圣明之君,但陛下只能把控大的方向,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官员,将士,百姓一起来做,文官处理政务,保证钱粮充足,武将奋不顾身,守卫国土,而只要是打仗,百姓任劳任怨,从不抱怨税高。”


    “无论是哪个朝代,强则强,弱则亡,弱便是给人家多少坤泽,也是无用的,此事史书有记,你们这些文人,想必不用本驸马给你们说史吧?”


    “临安公主和亲二十年,北宁难道就未犯我大周了吗?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和亲和出来的,你们不要脸,本驸马与你们自然也无甚可说。”


    迟晚笔直地站着,一双眸子冰冷地看向那些面色惨白却无法可说的人。


    她只高声说了一句话,“国之尊严,自有剑锋可守,我大周的将士,学子,百姓从来不怂。”


    可大周的文官,那就不一定了。


    她偏不说文官,这些人早就被迷了眼。


    无论是出身高门,还是出身贫寒的学子,他们都有一腔热血,为国也绝不害怕牺牲。


    此次为了彰显国威,国子监的学子也来了,听闻此言,全部抽出腰间佩剑,“学生文弱,也可提刀杀人。”


    “堂堂大周学子,生于斯,长于斯,当为国杀敌。”


    “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先是学子们喊,禁军跟金吾卫觉得,一群书生都敢说这些话,他们还能装聋作哑?肯定不会,当兵的,谁没有杀敌立功的想法。


    达洛延忽地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住嘴,住嘴,你们是要跟我北宁开战吗?你们大周皇帝不会同意的。”


    迟晚迎着弯刀上前,“阁下这是在做什么,本驸马当然希望两国关系友好,只是贵国的风俗我们不能接受,要迎回自家公主,还是说阁下就想找个借口跟我大周开战?此事贵国大汗可知晓?”


    那是不可能的,北宁绝不会现在跟大周开战,他们的大汗马上要死了,权力交接的危局,北宁绝不想内忧外患,有分裂的可能。


    达洛延不聪明,他身边的阿宝瓶是个聪明的,然后拉了拉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达洛延收起了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那好啊,接下来就是比武,只要你们能赢了我大宁勇士,那本大王就让你们迎回你们的公主。”


    迟晚直起了腰身,“好!”


    她刚坐回去,安易之就走到了她的旁边,“迟晚,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真的相信董老头选的人?”


    “还有,等陛下那边知道了这桩事,你以为自己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迟晚只是笑了笑,“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我要做,前方便是有刀山火海,我也会去做。”


    “固执!”安易之气恼道。


    “易之何必生气,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把这天下安危系于坤泽女子一身,国将不国。”


    “可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


    “都这么做就是对的?”迟晚转而问道。


    安易之语气一顿,握紧了拳头,“自然不是。”


    闻言,迟晚笑了,“我不仅是要迎一个公主回来,也是为了守住我的公主。”


    为了让临安公主和亲,杀了她的驸马,让两人阴阳两隔,真到了那时候,圣元帝难道不会放弃虞九舟?


    说她一时冲动也好,说她目无王法也罢,她就是不许大周公主遭此侮辱,虞九舟也是大周公主。


    临安公主这个结局,日后谁还会尊大周公主,敬大周公主!


    迟晚看向虞九舟,语气坚定,“我的妻,我来守,哪怕只是防患于未然。”


    第95章


    比武开始, 第一局射箭。


    射箭分为三局,立定射箭,靶移射箭, 骑马射箭。


    骑马只有一局, 胜就胜了。


    比武也只有一局,每方派出五个人,混战,输赢就很明显了。


    射箭跟骑马,每方选三人, 比武是选五人, 这样加起来,每方就是十一人。


    大周这边,六个勋贵世家出身,五个将士出身。


    而迟晚让人给他们下了药, 五个最弱的在茅厕里面出不来,自然由锦衣卫顶上了。


    迟晚端坐在虞九舟的旁边,目光平静地看着赛场。


    虞九舟声音响起, 有些低,正好她能听到, “你知道, 你说的那些话,会让许多人弹劾你吗?”


    皇帝也会生气,会认为迟晚再给大周招惹兵祸, 那他就不会轻易放过迟晚。


    “知道。”迟晚平静道, 她还能猜到皇帝会怎么想。


    要是顾忌那么多,那她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虞九舟捏紧手中的茶杯,“为何不想别的方法。”


    “殿下想让临安公主回来, 这是最快,最体面的方法。”


    迟晚想过派人把临安公主偷回来,也肯定会成功,只是那样,临安公主以后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以临安公主的性格,若不能回来,怕是会自刎于北宁,偷偷摸摸地回来不如自刎,而她跟虞九舟,从一开始就想让临安公主被大周仪仗队迎回。


    虞九舟抓住了迟晚的手,“孤想让姑姑回来,但不想你以身犯险。”


    相比起来,她更看重迟晚的安危,姑姑那边,她自会想办法。


    迟晚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大周公主的地位提高,便由今日开始。”


    虞九舟无奈,却也承认,“你是为了孤。”


    对迟晚,她能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就是刚刚迟晚跟段锦弦遥遥碰杯,她的心里感觉到了酸涩。


    段锦弦对迟晚表达了爱慕,所以两人有互动,她会感觉到不舒服。


    迟晚不想说什么,做这些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虞九舟,可是她不想让虞九舟多想,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殿下,临安公主会是你最大的助力。”


    “仅是如此?”就不能说一句是为了她?


    “臣也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妻。”


    虞九舟轻哼一声,满意中,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哼。”


    迟晚把虞九舟的手合在掌心里,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殿下也是公主,大周公主地位的提升,殿下就越容易成事。”


    看吧,像她这么努力工作的人不多了。


    虞九舟无语,“没了?”


    呃……殿下想听什么?


    迟晚脸颊微红,“自然还是因为殿下是我的妻。”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她扯了那么久,不就是不好意思说这句话嘛,结果非要她说出来,好害羞。


    虞九舟弯唇,垂眸掩下眸中的愉悦,迟晚能为了她做这些事情,那她当然会保住迟晚。


    当然,她们都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不愿意用和亲的方式来换取所谓的和平。


    和亲根本没有用,只有自身强硬才行,国强则无人敢来犯,国弱不管怎么样,该打还是打。


    虞九舟看着台下的比试,大周选手射箭局已经取得胜利,不过北宁也赢了,输的只有南越一家。


    南越本就不善于骑射,输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但南越的武士不差。


    骑马这块,跑进前三就是赢,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每家各有一个进入前三的。


    只不过,南越得了第一,大周第二,北宁第三。


    南越骑术一般,竟然能得第一?所有人都惊呆了。


    达洛延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


    “药?”迟晚眯起了眼睛,她看出了对方马匹的不对劲,应该用了可以导致马儿兴奋的药,才得了第一。


    而大周得第二的人是锦衣卫。


    此时信国公已经发现不对了,宝安王蹙眉,“这人是谁。”


    “锦衣卫。”


    “那我们的人呢?”


    信国公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将领,对方一副着急的模样,他招手让人过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前因后果,“我们的人坏了肚子,锦衣卫的人临时顶上,射箭骑马各一,比武顶上了三个。”


    “三个,那我们的计划?”


    “不急,北宁的人也不弱。”


    信国公的眉头皱得很紧,射箭赢了的那个是锦衣卫,骑马得第二的那个也是锦衣卫。


    要是都输了,说明大周没有什么能选的人才,可锦衣卫上去,锦衣卫就能行,那就会有人问,为什么有厉害的不选,偏选一些没用的。


    信国公知道,自己选的勋贵都是面子货,看着很厉害,其实没什么用,至于将士,他给她们吃了点儿东西,绝对不会发挥好的。


    锦衣卫上场,就显得他选人不行,皇帝必然会责问。


    因此,他叮嘱了自己的人,接下来的比武,想办法不要让锦衣卫上场。


    可他们的接触,迟晚全看在眼里,“殿下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有一点儿没想明白,信国公究竟是图什么?大周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大周输给北宁?难道他们跟北宁达成了合作?


    迟晚心里生出了几个问题,只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也无法确定。


    虞九舟拍了一下她作怪的手,“与虎谋皮。”


    明白了,信国公……准确地说还有宝安王,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跟外族合谋。


    与虎谋皮?小心被虎吞了。


    拿国之尊严,国之利益去换取一己私利的人,都该遭受千刀万剐。


    迟晚想了想,对一旁的春归道:“让参加比武的选手出来,站在阳光之下。”


    什么阴谋手段,在阳光之下终将无法隐藏。


    没一会儿,五个选手都出来了,能看出来,信国公的脸色很不好。


    宝安王坐直了身体,“他们怎么出来了。”


    “驸马看出来了。”


    “什么?”


    信国公喃喃自语,“驸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


    “你确定?”随后宝安王没有等信国公回复,反而低声道:“知道得太多,那就杀了她。”


    “不可。”


    信国公老谋深算,哪怕宝安王重生了,可他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没有信国公活得久呢。


    “那你说如何?”


    “计划照旧,比武就算输了,也只是达洛延一个人生气。”


    而跟他们合作的,可不是达洛延。


    闻言,宝安王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觉得自己回来后真是诸事不顺,没有一件事是办成的。


    还好有信国公在,让他的心里安定不少。


    皇帝防他们这些郡王跟防什么似的,生怕他们走政变继位的路子。


    还好,现在大敌都死了,一个顺承郡王,只要没了虞九舟,她拿什么跟他争。


    紧接着信国公摇摇头,“不过,为了不让陛下怀疑我在选人上面别有用心,锦衣卫不能赢。”


    “你要怎么做?”


    “马。”


    “马?”


    没过多久,宝安王就知道信国公在说什么了。


    参赛的马匹突然失控,它们红着眼睛在场地里面狂奔,禁军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去拦,马匹已经狂奔到了选手们的面前。


    现场站着的只有大宁的选手,马自然要去冲撞他们。


    其中两个人,一瞬间就被撞飞了,剩下的三个锦衣卫不停地躲避。


    可那几匹马不依不饶,非要把三个锦衣卫选手也给撞倒不可。


    迟晚侧身挡在了虞九舟的面前,冷眼看着飞奔的马,她直接冷声道:“杀马。”


    “是。”


    三名锦衣卫一同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猛地把绣春刀扎在了马脖子里,马挣扎了几下,最终倒下。


    能有绣春刀的锦衣卫,可不是普通的锦衣卫。


    在锦衣卫里面,只有百户以上才有绣春刀,这些都是训练中的佼佼者。


    连续七匹马的倒下,让不少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很多人觉得锦衣卫是花架子,穿得好看,长得好看,一举一动都跟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看着好看罢了。


    可锦衣卫一出手,快准狠,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皇城司以前再差,选人标准在那里,比禁军也差不* 了太多,况且身体基础在那,经过训练早已超过禁军太多,况且迟晚选的还是锦衣卫中的优秀人员。


    迟晚冷哼一声,“李保。”


    “属下在。”


    “查!”


    “诺。”


    听闻要查这件事,宝安王立即笑道:“今朝何至于如此生气,不过是马儿受惊,今日外邦使节团在场,还是不要兴师动众了。”


    这话说得,让人生笑。


    可李保都没有管宝安王,直接就去查案了,只听命于陛下,皇城司指挥使的含金量就在这。


    甭管你是王上还是什么,都别想让他听话。


    迟晚冷冷地盯着宝安王看了一会儿,见他有些不自然了,才忽而一笑,语气坚定道:“正是因为外邦使节团在此,所以才要认真对待,来我大周者是客,在场上发生这种事情,无论原因是大是小,都要彻查到底,否则陛下问起,如何交待。”


    查是肯定要查的,本来信国公还没有露出马脚,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做的,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就算了。


    现在马儿发疯,不就是送上门的证据吗?


    秋来很快就会查明马儿为什么发疯,还专门朝着选手冲过去。


    只要动手了,总能留下痕迹。


    宝安王拱手坐下,信国公脸色如常,老狐狸是真的坐得住,还是觉得皇城司什么都查不出来。


    迟晚看向身后的锦衣卫,“选两个人顶上。”


    这随意的态度,让人感觉,不论是哪个锦衣卫上场都能赢。


    难道锦衣卫就真的这么厉害?


    所有人的心里都出现了这个问题,刚刚三个锦衣卫毫不犹豫地杀马,也让他们看清了锦衣卫的实力。


    飞鱼服绣春刀,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用这么多银子给一人装备,想来是担得起的。


    虞九舟见过锦衣卫,却没有见过锦衣卫出手,见他们动作如此干脆利落,一匹疯了的马,举手投足间就杀了,当真是厉害。


    她欣赏地看着迟晚,想想这人做出来的那么多事,她就在想,这人以后还会给她什么惊喜。


    她越来越好奇,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来迟晚这样的全才了。


    感受到身旁的灼灼目光,迟晚扭头跟虞九舟对视,“殿下为何用这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


    深情?


    虞九舟想给她一个白眼,大庭广众之下,也只是垂下了眸子。


    “殿下为何又不看了?”


    虞九舟:“……”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还好比武开始了,迟晚终于不絮叨了。


    有些话,迟晚非要逼着她说出来,夜晚的时候是这样,白天居然还这样。


    气不过的虞九舟,偷偷在迟晚腰间拧了一把。


    “嘶~”迟晚捂住腰部,“殿下,很痛哦。”


    虞九舟略微慌张地收回手,想要去抚摸,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柔声询问,“很痛吗?”


    “嗯。”


    迟晚委屈地低头,让虞九舟看不清她的表情 。


    “是孤的错。”虞九舟低声承认错误。


    迟晚这才抬头,故作委屈地撇嘴,“殿下是讨厌我吗?”


    虞九舟摇头,“孤没有。”


    “那殿下为何掐我。”迟晚的眼尾都红了。


    得亏她是看着虞九舟的,别人看不到她的眸子,否则不知道该有多惊讶。


    虞九舟愧疚地捏住了衣角,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冲击着她,“迟晚,孤……孤只是……”


    只是在玩闹。


    可这样的话说出来,是不是会让迟晚更委屈。


    哪知迟晚忽然笑了,“殿下这么紧张臣,臣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取悦殿下了。”


    虞九舟蹙眉,随后眉头舒展开,“迟晚!”


    “嗯?怎么了殿下。”


    迟晚一脸的无辜,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让人深陷其中。


    “下次不许这么吓孤。”


    半晌,虞九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听得迟晚很是愧疚,她是什么坏蛋,居然这么逗自家殿下,自家殿下是什么小天使,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罪恶无法饶恕。


    “殿下,我知错了。”她只能乖巧认错。


    虞九舟平淡地应了一声,“无事。”


    “不,殿下你还是有事吧,你放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迟晚只觉得自己太胡闹了,竟然敢这么闹腾虞九舟。


    而虞九舟语气依然平淡,“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今晚睡前,你喝上一壶酒,不许用内力。”


    啊?


    迟晚认真盯着虞九舟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她总觉得有哪不对,自己好似掉到了虞九舟给她挖的坑里,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两人低头说笑,目光也只是偶尔往场地上看一眼,看不出来丝毫的担忧。


    她们就这么笃定大周会赢吗?


    结果确实是大周赢了,五个锦衣卫完胜。


    能得甲上的锦衣卫,他们本身的底子就很厉害,一个人能打十个没问题,经过训练,还有迟晚特制的药澡堂子,实力提升得很快。


    重点是杀人技能,以前的他们能打过一个人,但也要十几秒,他们现在最快能达到0.2秒,而且他们的对手是锦衣卫内部的,可不是普通人。


    上场的五个人都是锦衣卫精英中的精英,北宁跟南越的人也确实是精锐,但比起他们这些出手即要人命的打法不一样。


    这就是杀人技跟普通比武的区别。


    这个结果达洛延自然不能接受,他猛地站了起来,“你们临时换人,不公平,还是说在你们的地盘上,就可以这么耍赖。”


    “那大王觉得怎么样才算公平?”迟晚冷声道。


    达洛延看了那五个锦衣卫一眼,最终看向迟晚,“本王亲自出战,你们大周也派一个王出战,赢了本王才算赢。”


    达洛延看起来得二三百斤了,身上的不是肌肉,都是脂肪,这样的人穿上铠甲就是推土机,战场上二三十个人都近不得身。


    “达洛延,本侯跟你打。”安易之直接站了出来,无论是顺承郡王还是宝安王都不会武,不是随便他打。


    达洛延的脑子突然上线,“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侯爵也配跟本王打?”


    “你!”


    安易之的拳头硬了,她想打死达洛延。


    安易之还要说话,迟晚的声音响起,“达洛延,你欺我大周无人?”


    看到迟晚,达洛延的眼睛一亮,“对啊,驸马你位同郡王,也是有资格跟本王一战的。”


    “大王输了不想认?”


    “我看是驸马不敢比吧。”


    “比就比。”迟晚一副受激的模样。


    安易之连忙拉住她,“迟晚。”


    觉得迟晚上当了的达洛延立马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迟晚把衣袖从安易之的袖中拿出,“平凉侯安心,君子六艺,吾也是练过的。”


    她会武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也不难查,显然达洛延是觉得,她白白嫩嫩的,就算会武也打不过他。


    他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对安易之还有几分忌惮,对一个会点儿武艺的小白脸,他用不着害怕。


    虞九舟皱眉,看起来不满迟晚上台比武,她这个表现,达洛延心里更有底气了。


    两人走到比武台上,达洛延底气十足道:“本王不用武器,驸马随便选。”


    迟晚正要去拿一把刀,听到达洛延这么说,马上道:“本驸马也不需要武器。”


    “驸马这么自信,那就来吧。”达洛延拍得自己身上的肥肉抖动着,看着就挺吓人的。


    随后,他跺着脚朝迟晚走了过来,地上一震一震的,场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最离谱的是,台子上的木板都被他踏破了。


    迟晚无语,木板难道不要钱吗?


    在达洛延靠近的那一瞬间,她一个回旋踢,直接把达洛延踢倒在地上。


    达洛延“?”要不是下巴实在是疼,他都以为自己是滑倒的了。


    他艰难地站起来,“我不服,定是你使出了什么花招。”


    说完,他又冲了上来。


    达洛延对着自己的属下喊了一声,“拿本王的大锤来。”


    达洛延拿起大锤,立马有锦衣卫解下自己的绣春刀,“指挥使,接刀。”


    迟晚把刀握在手里,但没有抽出来,达洛延就再次冲了上来,“啊!吃我一锤。”


    有病!


    迟晚一个飞起,正好跳在他的大锤上,然后用力往下一压,两把锤子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抽出绣春刀,刀身出来的瞬间,达洛延的头发掉了一半,变成了秃头。


    “啊啊啊,你气死本王了。”达洛延不服气还要再打。


    迟晚拎起地上的两把锤子扔到台下,没有锤子的达洛延慌了。


    两把锤子得二百斤重,就这样被她扔下去了,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达洛延也愣住了,小白脸的武力值这么高?


    迟晚缓缓地把绣春刀放回刀鞘里,“还比吗?”


    “再给本王换长枪……”


    “够了。”阿宝瓶出声打断了达洛延,“愿赌服输,贵国可以派人去接临安公主回来。”


    迟晚感觉自己还没有活动开呢,就被喊停了,就给达洛延剃了个秃头,不足以教训这个垃圾。


    不过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目的达到了就行,毕竟真把达洛延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


    迟晚回到座位上,众人都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看着白嫩瘦弱,怎么这么厉害。


    有些人是知道的,她遭遇刺杀多回,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武术肯定不差,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好。


    安易之呆呆地盯着迟晚,“你会武?”


    “嗯。”刚刚不是看到了。


    就在迟晚以为安易之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而安易之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她歪了歪头,“殿下,她这是?”


    “没事。”


    虞九舟起身,示意今日的会面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每天都会有宴会招待使节团,但她都不用出席。


    负责使节团的人是顺承郡王跟佳成郡主。


    回去的路上,迟晚跟虞九舟上了一辆马车。


    她躺在虞九舟的身边,时不时地还往边上蹭了蹭。


    “殿下,你觉得谁去接临安姑姑比较好?”


    虞九舟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易之,十万大军迎临安公主回大周。”


    “陛下那边会同意吗?”她们这边搞定了,皇帝那边可不一定。


    虞九舟的眸子冷了冷,“容不得他不同意。”


    今日迟晚说的那番话,让将士,学子,百姓都开始期待临安公主的回归,皇帝那个人死要面子,不会不同意的。


    但他一定会责罚迟晚。


    虞九舟伸手摸了摸迟晚的耳朵,她绝不会让皇帝对迟晚怎么样的。


    感受到耳朵上的冰凉,迟晚不由得伸手握住,“春天了,殿下的手还是这么凉。”


    “你给孤暖暖?”


    迟晚疑惑,“放哪暖?”


    嗯,虞九舟看向她躺下更显平坦的地方,默默地把手塞了进去。


    迟晚:“?”不是,殿下,有这么暖手的?


    她一把抓住虞九舟的手,把人也拉躺下,“殿下,这可不体面。”


    长公主殿下在外,主打一个礼仪满满。


    虞九舟不答,只是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喜欢。”


    迟晚看起来没有什么起伏,但手感还不错。


    迟晚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怎么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跟求学似的。


    她干脆地把虞九舟揽在了怀里,“殿下,莫要使坏。”


    “那你是说,你在经常对孤使坏?”


    呃……堂堂一个攻,被一个受……迟晚撑起身子,再俯身吻了下去。


    经过多日练习,迟晚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生涩的迟晚了,她猛烈地吻住了虞九舟的唇。


    等虞九舟微微喘不过气来,她才停下,“殿下,臣可没有使坏,臣只是一个给殿下带来快乐的好人。”


    哼,虞九舟终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


    第96章


    圣元帝还是同意迎临安公主回京, 派安易之为使臣,带队前往北宁。


    不过要等到北宁使节团回去的时候,双方一同去。


    以防北宁耍赖, 虞九舟跟迟晚做了几手准备, 她们绝不允许已成定局的事情,再出现什么变化。


    但正如她们所料,圣元帝对迟晚的表现很生气,觉得她是在用将士,学子, 百姓绑着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迟晚没有辩解, 就算她说,皇帝也不会相信。


    她去见皇帝的时候,虞九舟就告诉她,不需要说什么, 这件事有她在就够了。


    果然,圣元帝很快就让她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让她掌管京营, 还说最好让京营向锦衣卫看齐。


    怎么回事,虞九舟做了什么, 皇帝不仅没有惩罚她, 还扩大了她手里的权力?


    两人躺在床上,迟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殿下跟陛下说了什么?”


    “孤跟陛下说, 换一个驸马。”


    “什么?”


    不是, 好好的,换她做什么?


    迟晚不满地压在虞九舟的身上,“殿下要换了我?”


    “没有, 但陛下想听。”


    虞九舟跟圣元帝说了,“迟晚目无陛下,竟私自作主,她还要臣配合她在外表现恩爱,威胁了臣,竟还给陛下找麻烦,还请陛下允臣休驸马。”


    这可还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听话能办事的驸马,圣元帝哪里会轻易让虞九舟休人。


    他是生气,可是转而想想,北宁大汗死了,还要大周公主,他的亲妹给达洛延为妾,拿大周颜面,皇室颜面,他的颜面往哪里放。


    迟晚也是为了他的帝王颜面着想,于是他呵斥了虞九舟。


    “不对,那陛下还让我掌京营了呢?”


    虞九舟肯定不只是说了这些,定然还做了什么。


    “孤给陛下传递了一些消息。”消息是通过皇帝的信息网传递的,不是她去说的,圣元帝才对这条消息无比相信。


    她太了解皇帝了,不是自己查到的消息,对方绝对不会相信的,哪怕是自己查到的,他都要反复求证才行。


    可虞九舟有的是办法,让皇帝对她传来的信息深信不疑。


    虞九舟把其中内情说了,迟晚眼睛亮亮的,“殿下,你真是厉害。”


    虞九舟当然厉害,在被圣元帝的防备情况,不动声色地发展势力,目前京都一半都在她的掌控中。


    她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重生是其一,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傻子重生,依然成不了聪明蛋。


    虞九舟歪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本来是在外面谈事情的,现在习惯地躺下聊正事。


    就好像两人之间早就不分彼此了,随时随地,两人可以谈论正事,也可以谈情说爱,谁让两人的时间是高度重合的。


    迟晚也进入了内阁议事,两人的出入时间几乎一致。


    上朝不是每日都要上的,现在规定,七日一次大朝,三日一次内阁议事。


    当然了,遇到什么事情的话,虞九舟可以随时召开朝会或者是内阁议事。


    这就是监国长公主的权力,这个权力只有皇帝有,除非皇帝年幼不得掌权,或者被人架空了。


    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圣元帝想捧出来一个挡箭牌,上辈子虞九舟对他深信不疑,这个挡箭牌做得很好,直到后面才知道圣元帝的算计,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这辈子虞九舟只会不断地抓取权力,只有权力才能让她在日后的争斗中获取胜利。


    虞九舟看着迟晚眼睛里面的欣赏与敬佩,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别这么看着孤。”


    “殿下这么厉害,我如何不能看?”迟晚笑着。


    对于躺在身边的这个人,相处得越久,就越能发现对方的魅力,不仅是智商方面的。


    不过,虞九舟完全符合智性恋的要求,但私底下的温柔可爱则更动人。


    虞九舟无奈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南越跟北宁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每到这种时候,虞九舟总是会转移话题,羞于讲这种话。


    迟晚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殿下,南越给马下了药,一种可以让马兴奋起来的药,所以马术比赛的时候,南越才能得第一,最奇怪的是,我在大周参赛选手的身上,也发现了这种药,并且比马血里面的更浓重,所以本来在马就兴奋的状态下,又在大周选手的身上放了这种药。”


    南越胜而不武,但比赛已经结束,大周三场的综合成绩更高,输得最惨的人是北宁,这样的情况下,大周这边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选手身上的药,跟马儿吃的药一样。


    虞九舟蹙眉,“你的意思是,选手身上的药是南越下的?”


    迟晚摇头,“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谁在选手身上下药,但从细节证据来推断,给选手身上下药的人是信国公。”


    “南越没有动机,另外皇城司查到,虫谷有一人名云生,是虫谷谷主的师弟,因参与政事被驱逐出谷,近日得到他在外为非作歹的消息,虫谷少谷主夕雾奉命来大周带云生回去,云生正是在玄阳寺用毒之人,而跟云生合作的人是信国公。”


    查到这件事的时候,迟晚也很惊讶,她一直以为下毒的那个人,合作对象其实是颖王,没想到会是信国公。


    信国公在跟宝安王合作之前实在是低调,谁会知道,他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果然,暗中发展势力的人很多,不一定哪个就是狼子野心。


    虞九舟拍了一下迟晚作怪的手,“信国公此人野心极大,只要给他机会,造反做皇帝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而云生是他承诺要娶的人。”


    云生是坤泽男娘,怪不得死心塌地地跟着信国公,竟然是用爱情捆绑。


    迟晚挑眉,“听说当初跟北宁一战,虽带队的人是段和风,但实际用药毁去北宁三成战力的人是信国公。”


    所以他才能这么容易地继承爵位,从此成为燕北十万军的领兵者。


    要知道,当初皇帝是想废除信国公这个爵位的。


    爵位这种东西,有用的时候让你担着,没用的时候就拖着不让人继承,等拖个三五年,找个理由收回爵位就行了。


    因为那年有人进言,大周养勋爵需要花多少钱,爱财如命的圣元帝自然不愿意再养着一群无用的勋爵,还想收回来点儿银子,那段时间勋贵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收回爵位的是自己。


    像信国公当时,还没有继承爵位,正在守孝期间,朝廷已经打算让他守孝三年,再论是否继承爵位的事了,然而他自请前往战场,一战成名,成功继承了爵位。


    继承爵位后,他就开始在燕北掌十万兵马,多年以来,燕北的边防军,到底是大周军队,还是董家军可就不好说了。


    还好后面安易之到了燕北,成功跟信国公分庭抗礼。


    当然,就算没有安易之,以圣元帝多疑的性格,也不会让信国公掌燕北的全部兵权的。


    只不过圣元帝一直用鱼饵钓着,让信国公觉得,早晚能让他全面接手燕北,等有了合适的将领,什么鱼饵不鱼饵的,都没有这么回事。


    信国公吃了皇帝画的饼,结果发现饼是假的,可不得有异心。


    “信国公恐怕从知道易之会到燕北接手军队后,就开始在暗中动手脚了。”根据查到的线索,迟晚觉得信国公一定准备了很长时间。


    南越的药,信国公动的手,这是她的结论。


    虞九舟点头,“陛下那边对信国公开始不满了,召他回京,为的就是测试他的忠心,由于他没有完全通过测试,对陛下而言,他已经不可信了。”


    圣元帝没有完全信任的人,所以他会设置一个又一个的考验,只有他们成功通关,他才会用这些人。


    “信国公已经站在了宝安王那边,对他们而言,只要除掉我们,那顺承郡王根本算不上威胁,他们针对的人一定是我们。”


    迟晚已经彻底跳出了小说,开始全方位地看待这世界,对宝安王这位男主,她向来觉得,这人是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她对宝安王没有好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滤镜,所以她都是不带任何滤镜的真实看法。


    虞九舟又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要乱动。”


    “孤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户部出事了。”


    户部尚书刘阔完蛋了,但查出来,户部亏空三千万两白银。


    三千万两是什么概念,等于圣元二十八年的税银无论是皇帝,还是各部都没有用,钱却不见了。


    皇帝需要的钱,六部需要钱,更重要的是,军队需要钱。


    答应的军饷,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无法实现了,整一个暴了大雷。


    迟晚也知道了这件事,六部分别是吏,户,礼,兵,工,刑。


    这六部都需要钱,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前前后后加起来没有个几百万两肯定不行的。


    官员的薪资没有了,将士的军饷没有了,大周后面的许多工程也没有了。


    去年有洪水,堤坝要重修,这又是一大笔钱。


    一分钱连皇帝都能难倒,圣元帝有钱,可他舍不得拿出来,现在是虞九舟监国,他就让虞九舟想办法。


    虞九舟也有钱,可她不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不然来源说不清楚,要是说清楚了,就未必能保留下那些东西了,就算能保留,也会被忌惮。


    “嗯嗯嗯。”迟晚心不在焉地应着,满脑子都在手上。


    虞九舟:“……”做个人吧,下次聊正事的时候,还是只能聊正事,绝不能在床上躺着。


    第97章


    户部的事情闹得很大, 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有人想让外界知道中枢没钱,将士们就知道,今年的军饷又没戏了, 人一旦有了希望,再绝望, 那就会生怨。


    本来中枢就欠将士的军饷,答应好的钱, 即将又没有影了,将士们已经有了异心。


    幕后之人把消息传出去,为的就是让人有异心, 他们好从中间谋事。


    根据各方来报, 各军已经出现了士气低落,纪律松弛,还有哗变的趋势,这些人要是闹起来可不得了。


    要是边境混乱,造成外族入侵的情况,或者是军队开始抢夺百姓,那真是乱上加乱。


    大周的政权不稳,直接威胁到中枢的话, 就会引起各地起义。


    历朝历代,这都是皇朝末年的表现。


    虞九舟最近很忙, 迟晚的皇城司也全部动了起来, 三千万两银子不可能凭空消失,究竟到哪里, 就算不能全部找到,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户部尚书刘阔是突破点,李保带人已经去大理寺提人了, 孙玉琢那边拒绝提人,她手里掌握了一些东西,需要把黑锅甩出去。


    尽管皇城司来提人是最好的机会,可她得暗示一下,其中的门道,不然她想安稳退休恐怕又是个梦了。


    虽然皇城司直属于陛下,但正常来说,皇城司跟大理寺一个级别的衙门,没有任何手续就想提人,那是不可能的。


    孙玉琢说了,要么有旨意,无论是皇帝的旨意,还是长公主的教令,或者是皇城司指挥使,迟晚这个驸马亲自来提人,她都会给,可李保带人来不行。


    一旦发生什么问题,李保撑不住,那就只能是她这个大理寺卿来撑,那可不行,她找人算好了自己退休的日子,卦象上显示,她退休时有一劫,无论如何,她都要谨慎。


    无为才能活得长久,既然有为,那就要把事情做绝了,不能让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


    迟晚对孙玉琢不太了解,算起来,这位是大理寺卿,她是大理寺少卿,她的直属领导。


    事实上,领导最怕遇到她这样的下属,级别更高,背景更深,不能帮忙做事就算了,还总是惹事。


    大理寺有不少案件,一个少卿是挂名的,她这个大理寺卿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孙玉琢心想,有空得让迟晚这个大理寺少卿滚蛋,可不能在大理寺太久了,不然净给她找事,要不然等她退休,就算让迟晚当大理寺卿,她都是支持的。


    可当迟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有些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迟晚只说了一句话,“孙大人准备何时退休?”


    她一副只要孙玉琢退休,就马上让她退的样子。


    孙玉琢语塞了,她现在要是退,事情可就难了,虽说急流勇退,可此时不是时候,她要敢退,要不了两天,关于她孙家的罪证就会呈现在御前。


    内容真不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信不信。


    不对,现在是长公主监国,那就看长公主会不会信了。


    孙玉琢相信,长公主不是那种随便判定的人,可要人家的罪名安得高明呢。


    她想了许久,这才回答:“驸马觉得臣何时退休合适。”


    同事之间的相处之道,那就是各种拉扯,至于能不能得到真实有用的信息,这就看自己了。


    迟晚却不是绕圈子的人,她问孙玉琢什么时候退休,也是真心实意的,只要孙玉琢说个时间,她就跟虞九舟说一声,马上安排接任的人了,别磨磨叽叽的耽误事。


    她对所谓的为官之道不感兴趣,懂些,但不常用,她要的能最快地达成目的,完成任务。


    只要能完成任务,甭管是为官之道,还是直来直往,哪个快她就用哪个。


    迟晚一脸的真诚,“这要看孙大人了,想必殿下不会强留。”


    孙玉琢心里一个咯噔,看吧,殿下跟驸马果然是这么想的。


    “驸马,臣谨遵殿下令。”她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迟晚歪头,“殿下?殿下只想要一个有作为的大理寺卿,孙大人近日尽忠尽职,殿下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只要孙大人的辞呈递上去,殿下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是她已经很为难了,孙玉琢心里无语得很,她是明白了,自己近日的努力,殿下是看在眼里,可是后续的事情她还要再拖,且不想承担责任,那就尽快走人算了。


    可她不能走,人走茶凉的道理她是知道的,她前脚退休,后脚孙家就完了。


    现如今她只有跟驸马一起把案子查清楚。


    不对,她也可以选择宝安王,她身居大理寺卿,想必宝安王也是会保她的。


    所以她还是得站队,果然,身为大周高官,是不可能绕过站队这件事的,她能在三王面前挣扎这么多年,没有站队,实属不容易。


    现在只剩下了宝安王一个,她居然不得不站队了。


    至于两人选谁,孙玉琢知道,就算她选了宝安王,长公主殿下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可是她如果不选宝安王,孙家一定会被针对。


    当然了,她选了长公主殿下,殿下也会护她周全。


    这样看来,选宝安王似乎更好,但是她不想。


    为君者如此,不过是下一个圣元帝。


    其实孙玉琢也不是想退休,只是三王她一个都看不上,与其选他们其中一个人效忠,不如就此退休。


    可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为的不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嘛,她壮志未酬,当真甘心退休?犹犹豫豫这么久,反而把自己给架在了这。


    孙玉琢犹豫的心一下子坚定下来,“既长公主需要做事的人,那老婆子就留下来做事,不求有功,但求能完成心中抱负。”


    迟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怪不得虞九舟说,孙玉琢这个人心里是有国家百姓的,只不过圣元帝伤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君王无道,不过如此。


    便是内心失望,可她依然对皇帝有指望,想着有一日皇帝迷途知返,能做一个好皇帝。


    所以她要着无过就好,无过就能坚持到皇帝变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发的知道,指望皇帝是不可能的了,而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三王,甚至连圣元帝都不如,她对大周已经失望了。


    要不是近日她被拉入了局,她早就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迟晚,或许长公主殿下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孙玉琢心想,非要选择一个人做皇帝的话,她宁愿选择长公主殿下。


    她在等一个答复,这个答复不知道驸马会不会现在给她,还是等长公主殿下给她。


    迟晚也在想,如果孙玉琢早这样的话,肯定会被逼迫,她的无为,才能让她长久地在大周官场上,且坐到了高官的位置。


    之前孙玉琢被迫担事,现在的她是主动选择。


    “想必孙大人知道,自己做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吧。”


    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问清楚,她可不想逼一个快退休的人做什么选择。


    孙玉琢坚定地点头,“驸马,我想好了。”


    这就是区别,宝安王他们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站队要么死,只有长公主殿下会尊重她的选择。


    迟晚点头吗,“我会跟殿下说的。”


    “多谢驸马。”


    ……


    晚上回到公主府,迟晚就跟虞九舟说了这件事,恰好碰到了上门的安易之,这人来就来了,还带了很多虞九舟喜欢的吃食。


    什么意思,难道她这个驸马不会买吗?


    迟晚路过安易之的时候轻哼一声,“平凉侯不准备去迎接临安公主的事宜,在此是做什么?”


    出发去迎接临安公主出发的日子,钦天监已经算好了,五月初一是个好日子,那天平凉侯安易之带领队伍前往北宁接回临安公主。


    安易之直接撞了迟晚一下,“此事与驸马无关,驸马还是想想,怎么把京营的兵练好吧。”


    练兵的事情,迟晚自有打算,她派了一千个锦衣卫到军营里面做这个领头羊,也就是魔鬼教官。


    从此以后京营进入封闭式训练,吃的肉各种花费,迟晚都会额外拿出来训练京营,也没有打算给皇帝知道。


    想要训练出一支好军队,首先就得让人吃饱饭,吃好饭。


    近日户部亏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已经影响到了军营的训练,见日常的肉啊饭啊不断,这才平静下来。


    三千万两白银,想想都不知道怎么补齐才好。


    面对安易之的话,迟晚抢过安易之手里的吃食,准备往嘴里放,安易之气得伸手去夺。


    两人都是练家子,迟晚没有动用内力,跟安易之打架,她还不需要动用内力。


    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安易之一直出入战场,对打架的经验更足。


    而迟晚哪怕不用内力,可她体力跟力量上,都更胜一筹,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虞九舟刚好路过,无语地白了两人一眼,当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路过。


    迟晚:“?”


    安易之:“?”


    “殿下,迟晚打我!!!”


    “娘子,安易之打我,”


    虞九舟这才无奈地回头,“你俩慢慢打,看看谁会赢。”


    此话一出,两人立即不打了,迟晚快步走到虞九舟面前,揽住她的肩膀,还把头靠了上去,“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


    安易之无语,恶人先告状,什么叫恶人,这就叫恶人,两人再怎么算也是互殴,又不是谁占据了上风。


    不过,占据上风的肯定是迟晚没跑了,除了她,谁敢抱住长公主殿下的胳膊撒娇,还茶茶的直接告状。


    “娘子~”迟晚拉长了声音,靠虞九舟更近了些,她仿佛得胜了的孔雀,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98章


    迟晚深知撒娇对虞九舟有用, 遇到这种情况,铁定让安易之感受一些什么叫茶言茶语。


    “殿下,平凉侯常年征战, 习得一身好武艺,如今竟欺负我, 殿下你可要为臣做主。”


    她可怜兮兮地靠在虞九舟的肩上,看着像破碎小狗。


    虞九舟强忍住不去抚摸她的头, 转而看向安易之,“易之,你的事情忙完了?”


    虽然没有直接说, 但是很明显, 虞九舟站在了迟晚这边。


    安易之很是气愤,她回来后就让家里人打听了自己没有在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着重调查了迟晚。


    她发现,这跟自己认知里的迟晚完全不一样,如今的迟晚完全有资格做长公主的驸马。


    不仅如此,就算不做驸马,以迟晚的能力也能做到高官,否则皇城司指挥使不会让她来担任。


    并且现在的皇城司焕然一新, 跟她熟知的皇城司完全不一样,改变太大了, 完全可以算国之利剑。


    户部亏空的事情爆发, 皇城司锦衣卫立马投入案件,抽丝剥茧抓到了许多相关人员, 再让他们这么抓下去,早晚抓到主谋。


    想必主谋很害怕,要想尽办法阻止锦衣卫再查下去了。


    只是, 这个迟晚实在是气人,堂堂乾元,竟然做如此姿态,跟个坤泽一样,让人气愤。


    她恨不得抓住迟晚到比武台上打一架,就算输掉心里也畅快。


    可迟晚抱住虞九舟,让她挡在自己的前面,还娇声娇气的。


    安易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恨不得给迟晚一拳。


    长公主居然还帮她,真是更生气了。


    早知道长公主喜欢这样的,安易之想了一下自己像迟晚一样撒娇的样子,算了,她实在做不到。


    就算知道迟晚是怎么讨到虞九舟喜欢的,她也学不来。


    “你就是个妖精!”安易之路过迟晚冷哼一声。


    人家都是形容坤泽妖精,哪有乾元有这种做派。


    迟晚挑衅地笑笑,连忙抱住虞九舟哭唧唧,“殿下你看,她又说我。”


    虞九舟无奈地笑笑,尽管她知道迟晚是故意的,但看着这样的迟晚,总是想摸摸她的头。


    “易之,你来找孤何事?”


    很明显,虞九舟明知道迟晚是故意的,却还是帮着她说话。


    安易之都无语了,“九舟,你也太偏心了。”


    她很是不满,好歹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这心偏得实在过分。


    虞九舟轻哼一声,“迟晚是孤的驸马。”


    那偏心多正常,迟晚是她承认的驸马,不仅仅是皇帝为她选的驸马了。


    “好吧好吧。”安易之表示认输,人家两个人,她只有自己,能怎么办呢。


    安易之表示,她就多余跟这对妻妻俩闹腾,“今天来找你们确实有正事。”


    虞九舟示意她坐下,旁边迟晚不用说,直接坐在了边上。


    无论是对迟晚,还是对安易之而言,两人算是情敌,但不算是敌人,私是私,公是公,她们不会因为私事在公事上针锋相对。


    自从她们互相了解后,其实早已没有那么不喜欢对方了,不是朋友,可也绝不是敌人。


    她们也确实互相欣赏,特别是安易之对迟晚也没有了恶意。


    迟晚对安易之一直都没有恶意,她知道安易之跟虞九舟属于姐妹,也属于发小,上辈子对方在虞九舟死后,能做到那种程度,足以证明两人的情谊,当然了,这是友谊。


    所以一开始,她也就是有点儿醋意。


    她甚至觉得,上辈子虞九舟不选安易之,自然是不喜欢,要是喜欢早就选了。


    当时两人真心去求皇帝,皇帝未必不能同意。


    而虞九舟不喜欢安易之 ,两人才没有走到一起的。


    迟晚是酸,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回事。


    三人都坐下后,等茶上了,安易之才道:“过两日我就要去接临安公主回来了,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要弄明白。”


    虞九舟挑眉,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


    安易之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想到了什么,还是道:“我想知道,军饷是真的发不出来了吗?”


    没想到她离开前要说的事情居然是这个,迟晚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听着。


    毕竟能在这个时候询问军饷的事情,要么说私心极重,要么是大公无私。


    这是两种极端,迟晚觉得安易之会是后面那种。


    如果真的是,那安易之是值得敬重的一位将军。


    只听虞九舟回答道:“户部拿不出来。”


    她说的是实话,户部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皇帝的少府能拿出来一半就不错了,可这一半皇帝绝对不会舍得拿出来。


    可她说的也只是户部拿不出来,那别人呢?


    安易之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的心里有数,三千万两银子,不动用非常手段,大周根本拿不出来。


    “九舟,我是个武人,十六岁从军,到如今带领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也算立功无数,全军上下都指望着军饷活,一家老小也就靠这一份军饷,你们在燕北变法,想来也知道百姓艰难,一家子上下几口人,若没了这笔军饷,他们该怎么活,若家人都活不了,边境的将士又怎么肯为大周打仗。”


    “或许你们不知,很多地方,年迈的人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等死,省得浪费家中的粮食衣物,他们为了剩下身上的那点儿布料,死的时候身上穿的可能是草编制的衣物,他们不为别的,只为能给家里剩下一口粮食。”


    “九舟……殿下,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可普通将士离了那份军饷,他们的家人根本不能活,况且他们在军营也是要吃饱饭的。”


    只有到了军营,跟普通将士同甘共苦一段日子,就能知道,底层将士过的是什么日子了,要是京都的这些世家高门子弟过去,他们只会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不,是连他们家的狗都不如。


    京都高门家中的狗,都是日日能吃到肉的,将士们十天半月都未必能见到肉。


    迟晚垂下了眸子,她突然觉得,安易之回来京都可能不只是为了虞九舟,更大的原因怕是为了讨要军饷,还真是个好将军。


    她心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让老有所依,少有所教。


    老人能好好地活下去,有人可以依靠,小孩子能读书上学,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社会。


    可是大周现在,别说老人小孩,正常有工作能力的人,都未必能吃饱饭。


    迟晚代替虞九舟主动开口道:“军饷必须给,而且是给全大周的将士,但是户部确实没钱,想要得到这笔钱,有两种办法。”


    安易之猛地坐了起来,她对迟晚的成见已经消失,也知道近日迟晚做的那些事情,知道对方的能力,所以她本就不抱希望,可此刻她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了。


    “你说是什么,不管再难,我都可以去做,平凉侯府随时待命。”


    她知道,不管是什么办法都很难,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力推动这件事的完成。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给军饷,她都在所不惜。


    迟晚摇摇头,“你是将军,战场上需要你,此事不该你出头。”


    战场上的将军只管打仗就好了,粮草军饷,那该中枢想办法。


    虞九舟现在就是中枢的半个掌权人,毕竟实际上的掌权人还是皇帝。


    因此安易之才会这么难以开口,她也不想给虞九舟带来麻烦,可想到自己手下的那十万将士,大周的百万将士,有些事情不做是不行的。


    如果真的给虞九舟带来麻烦,她宁愿牺牲平凉侯府,可这件事,绝不是一个侯府填上就有用的。


    户部三千万两的亏空,别说一个侯府,就算再加上一个王府也平不了。


    眼看就要攀扯到皇帝身上,想想就知道,会迎来什么后果。


    安易之着急了,“迟晚,你就说是什么办法,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吩咐就好。”


    迟晚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第一个办法,把跟户部亏空相关的官员家全抄了,能抄多少是多少,剩下的银子再由少府补足。”


    “第二个办法,那就是长公主府拿出这些银子。”


    跟户部亏空有关的官员太多了,可也只能抄出不到千万两的银子,剩下的银子都让皇帝补足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剩下的长公主府稍凑凑也够了。


    问题在于抄家带来的后续麻烦,要逼皇帝拿钱。


    至于让长公主府都出,那就太麻烦了,她们这么有钱,皇帝能不忌惮?


    怎么做都有坏处,第一个办法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银子,第二个办法容易,但长公主府未必能承担起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很有可能虞九舟的监国权力没有了,迟晚的实权官也别做了,只做一个闲散驸马,她们之前做的一切准备,几乎到了归零的情况。


    安易之是耿直,可她不是傻子,她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迟晚定定地看着她,“我倾向第一种,你要知道,第一种虽然麻烦,用时长,但是最稳妥,就是将士们得受一段时间的苦,选第二种的话,如果上位的是宝安王或者是别的人,那就是对全天下百姓的不负责。”


    就不是只有将士受苦了,还有大周百姓,要是再遇到一个像圣元帝那样的君王,大周百姓就有难了。


    安易之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她保证道:“只要今年能给军饷,我能保证,我手底下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出乱子。”


    迟晚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此时最难的就是虞九舟,简直就是圣元帝专门用来顶锅的,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后续很多事情就完了。


    后面还会成为背锅侠。


    送走了安易之,迟晚下定了决心,“殿下,该让天下见识一下,皇城司真正厉害的地方了。”


    抓人抄家灭族,总得让人知道,哪怕户部亏空了三千万两,也有的是办法找补回来。


    另外,迟晚还有一个办法,“这天底下乡绅是有钱的,但想让他们吐钱不容易,而他们好名,殿下认为修路如何。”


    要想富先修路,长公主府在京都修路,修好的路立碑,谁出钱多,谁就会被记在碑上,名垂青史,后人也能看到,古代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


    那修路的钱,还有一些“捐赠”,大周的路修下来,想必会赚取不少钱,然后再以路养路。


    “还有商人,他们有钱但缺地位,捐一些名誉官做做,想必他们会很愿意。”


    虞九舟弯唇,手下意识地在肚子上轻抚一下,眼睛略带柔情,还好有迟晚在,不然这件事哪怕得到了解决,恐怕她也会失去很多。


    第99章


    四月底, 皇城司开始疯狂抓人。


    五月一号,安易之带领队伍前往北宁迎接临安公主。


    等接到临安公主,把人带回了大周境内, 安易之就会留在边境,不会回京都的。


    她这一趟回来的意外, 走得也快,下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对安易之这个人, 迟晚还是挺喜欢的,一个为国为民,爱兵如子的好将军, 这样的人可太难得了。


    希望下次见面, 朝中局势已经变好了。


    同日,北宁跟南越的使节团回去,不过北宁的阿宝瓶,南越的夕雾都没有回去,说明他们在京都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底有什么秘密,暂时还不知道。


    五月中旬,天气逐渐炎热,迟晚研究出来的宝钞还有银币样板出炉, 都是全新工艺,每一枚银币重量一样, 且有防伪标识, 以此来缓解银不够的情况。


    宝钞防伪这块还差些什么,需要再研究, 但可以先发行银币。


    看到银币的虞九舟,立即下令铸造银币,开始试发行, 试发行地自然在燕北,再逐渐往各地推动。


    首先要开银行,也就是银庄,用来发行银币,想要得到官位的商人,必须得使用银币,换取银子要以购买力为主。


    比如一块银币是二十多克,预计购买力相当于一两银子的五倍,这样一来,大家宁愿用银币,也不会再用银子。


    特别是做生意,带五箱子银子,不如直接带一箱子银币。


    其中到底怎么换算,还要另说,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还需要迟晚具体写下来一本相关政策,再实施。


    到时候再用银币来换算宝钞,比如一百块的宝钞,就是一百块银币,逐渐地进行货币改革。


    货币改革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现在的虞九舟跟迟晚还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很多事情只能慢慢地,缓步去做。


    但银币跟宝钞不一样,那还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如今还算容易。


    迟晚在回想货币论,货币变法史,为此她写了很多东西出来,等虞九舟有空的时候给她看。


    况且现在户部亏空严重,非是一朝一夕能处理的,皇城司抄了那么多家,才弄到几百万两银子,到时间来要钱的人不少。


    现在来找中枢要钱的人越来越多了,中枢拿不出来钱,各个军队代表堵在户部,爆发了好几场冲突。


    虞九舟只能尽快发行银币,几百万两打成银币,按照一两五十克,一个银币二十五克来算,那就能打出来一千多万枚银币,这样一来,能暂时解决危机。


    只是银币暂且还不被认可,那就只能强制使用银币。


    强制性地回收银子,铸造银元,再做宝钞,最后实行纸币。


    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做,迟晚别说跟虞九舟汇报了,光是写都能写很久,她又不是专业的金融学生,旁边还得有很多人参考。


    还好虞九舟身边有谋士,她有什么可以直接询问她们,那些谋士的理解能力都很强,其中当然有对金融敏感的人。


    只能说,迟晚对金融方面了解得不多,她能做的就是从历史上,钱的发展史,来进行制定大方向,具体内容还得专业的人去做。


    历史上钱币到铜钱银子,再到银票宝钞,还有银币的发行,最后就是纸币。


    宝钞也是纸币,失败的原因是泛滥,没钱就印是不可能的,纸币的流行基于国家信誉,滥发滥印,消耗的是信誉,以后再想发行纸币就难了。


    造成的后果比较难,最后如果中枢不买单,买单的只能是百姓。


    迟晚提出宝钞的初衷可不是为了坑百姓,她是相信虞九舟,不会这么消耗大周的信誉的。


    尽管大周信誉到如今,消耗得已经差不多了。


    五月底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银币议案通过,正式开始铸造。


    宝钞方案还是没有提出来,毕竟圣元帝不是虞九舟,以他贪财的性格,滥发滥印是必然的。


    而发行银币比较容易控制,也更容易让百姓相信这是真的能买东西的。


    在强制宝钞发行,跟强制银币之间,肯定选择后者,对百姓而言,非要选一个的话,银币最划算,万一银币发行出现了问题,至少那是银的,多少能回些本。


    二,燕北变法开始逐渐往外蔓延,在最短的时间内蔓延至全国。


    燕北变法给中枢带来了很高的收入,正好中枢缺钱,就想着加大变法力度,从而提高财政收入。


    这算是因祸得福了,成功推动了变法,这算是一个意外情况,但结果是好的。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迟晚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


    她跟虞九舟分房了,并且分房一个月了。


    四月底开始,虞九舟就不让她碰了,结果没两天就让她分房睡,两个人已经一个月没有同房了。


    按理说,这两天是虞九舟的雨露期,这期间肯定会让她侍寝的。


    可她等了两天,都没有侍寝的消息传来。


    她每天还是那样,除了公事,剩余的时间都是伺候虞九舟,她也没有变化,为什么就不让她侍寝了呢?


    不过,虞九舟倒是有些变化,脾气变得古怪了,一言不合就生气,还总是曲解她的意思,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也不是那个意思。


    总之,迟晚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长公主殿下,现在的她说话是错,不说更是错。


    比如今日,好消息频繁传来,要不了多久三千万亏空就能从各州那个渠道补上了。


    哪知虞九舟一点儿都不开心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冷气。


    迟晚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殿下?”


    “你去哪了?”看到迟晚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去哪了。


    其实她哪里都没去,就是在皇城司到长公主府两个地方来回,偶尔上朝或者皇帝召见,她才会去皇宫一趟。


    两点一线,哪都不去,回来就找虞九舟,或者在家里写书,把记忆里面的东西都写下来,以防以后忘记,或者是用的时候一时间想不起来。


    万一需要的时候,她就不用担心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的记忆力是好,可她总是担心,以后无法跟虞九舟走到最后,她希望自己写下来的这些东西能帮到虞九舟。


    最起码这些日子虞九舟的冷淡,让她怎么都摸不着头脑。


    她也没做什么,依然像之前那样,虽说她们没有正式的告白什么的,但是她们也想正常相看认识,互相觉得对方还不错,前段时间颇像新婚妻妻的甜美。


    谁走到她们中间,都嫌弃她们太甜了,齁人。


    见虞九舟身上散发着冷气,迟晚下意识地就想逃离现场,时间长了,她有点儿不想面对虞九舟了。


    要是她哪里做错了,她可以认错,而不是这样的煎熬,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也没有试探出来结果。


    但迟晚还是道:“我在写东西,最近不少地方军队出现动乱,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可能的少发生这些事情。”


    军队也不是动乱吧,就是闹事,聚众在军营里闹事,严重的还到城里闹事,百姓可承受不住那么多兵痞闹事,哪怕是赤手空拳的打架。


    时间久了,就会从打架,升级成叛乱,朝廷派军队剿灭。


    要是剿灭不了,慢慢地可能就会让火势变得更大,最后到大周承受不了的程度。


    所以中枢要赶紧搞钱,把军饷赶紧给将士们。


    近日抄了不少人的家,前前后后,再加上别的钱财,中枢手里差不多有一千万两,不足的虞九舟说了,由长公主府补上。


    一千万两银子,先做军饷,哪怕只发下去三分之一,只要让将士先见到银子,多多少少见到点儿就行,暂时把人安抚住,后续再凑银子。


    圣元帝还不同意把银子给出去,只让给一半,留下五百万两银子,内阁带动半数官员逼迫,才确定了这件事。


    谁都不想因为银子的事情,让乱局持久,到时候他们还能稳妥地坐在朝堂之上,高高在上的俯视蝼蚁吗?


    当然了,这里面有很多是虞九舟安排的人,不然是不会有这么多人能跟皇帝对着干的。


    虞九舟为了做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皇帝的警惕,但就现在而言,给她权力,皇帝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她就跟储君一样,很多命令大周上下都得实行,这个时候就难免会触碰皇权,引起皇帝的不满,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做事,就得这样。


    想必圣元帝叫虞九舟监国,也不是一点儿权力都不给的。


    反正最近虞九舟事多,迟晚也在努力想办法,不把压力都压在虞九舟的身上。


    她做了很多事情,提供了很多想法,就是为了减轻虞九舟的压力。


    如果一开始她是想,虞九舟早些成功,她就能离开京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如今她又想着,不走了,可她也想助力虞九舟的梦想。


    至少不能让自己显得一无是处,无论怎么说,她们的关系是伴侣,她想跟虞九舟一起,为心中的梦想奋斗。


    虞九舟心里的梦想是做女帝的话,那她的梦想就是助虞九舟成为女帝。


    而最近虞九舟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冷,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殿下。”不等虞九舟说什么,迟晚率先开口,“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错?迟晚当然没有错,只是虞九舟想不通,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迟晚一个医者,为什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难道还要她说吗?


    要不假装生病让太医来看?


    也不行,到时候肯定是迟晚率先为她诊治,要是她假装不知道,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第100章


    表面上迟晚没有做错什么, 实际上她的迟钝,让虞九舟开始胡思乱想。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做得有问题。


    身为伴侣, 她会助力虞九舟尽快地完成目标,一个合格的伴侣, 自然还要温柔对待,伺候自家娘子总是应该的。


    她觉得自己都做到位了, 到底还有哪里有问题。


    虞九舟语塞,有些话她又不想说,因为她也不确定, 自己有孕这件事, 迟晚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所以前些天郑太医按例请平安脉,她都拒绝了。


    本来她的身边有秋来,请平安脉这件事都是由秋来自己做了。


    她有孕可能没几天,秋来就发现了异样,建议她不要再跟迟晚行房。


    后来脉象明显了之后,才确定了她有身孕。


    到现在她已有孕一个月,而迟晚却还没有发现,她就想到, 万一迟晚并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怎么办。


    一个月还没有坐稳,她自然不会跟外面说。


    她身边知道的, 也只有秋来跟春归, 她不让她们说,她们自然一个字不会往外透露。


    她就想看看, 迟晚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或者是她到底是没有发现,还是不想发现。


    一个医者, 为什么发现不了自己的枕边人有孕。


    嗯不对,她们分房了,再加上每每迟晚扶她,她都不动声色地避开,让春归去扶,难道是因为这样?


    所以迟晚是觉得自己拒绝了她的靠近?可


    虞九舟很是犹豫,她想让迟晚自己发现,但每每又避开对方的触碰,就算是医者,没有把脉的情况下,怕是也不诊断出来一个人怀孕吧?


    其实望闻问切,都可以看出来一个人是否怀孕,但是她的月份太小了,最主要的是,迟晚对自己能用信息素,令另外一个女子怀孕没有实感。


    对于一个从现代过来的女性,让另外一个女子怀孕,除了科技,她想不到别的办法。


    最近虞九舟对她有点儿太疏离了,分房,不召她侍寝,还拒绝她的触碰,接二连三的事情,让迟晚开始怀疑,虞九舟是不是后悔了。


    如果是的,那她就不能追得那么紧了。


    这一个月以来,迟晚最终决定,与其等着自己发现到底是为什么,干脆自己问算了。


    她要问问虞九舟,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也有可能是虞九舟后悔了,但她宁愿是前者,也不想是后者。


    迟晚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虞九舟,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虞九舟沉默了半晌,垂眸轻声道:“孤最近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


    迟晚赶紧起身去帮她把脉,哪知虞九舟一瞬间后悔了,马上把手收了回来,“秋来帮孤看过了,孤无事。”


    秋来看过了,就不让她看了?


    她只是把把脉,又费不了多少工夫。


    不同的脉象,代表着不同的身体情况,虽需要好好体会,但现下两人没什么事,而她顶多把个三五分钟脉象就好了。


    迟晚把手缩在衣袖里,她觉得自己遭到了冷暴力。


    虞九舟身上散发着冷气就算了,行为上也冷冷的,还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仔细看着虞九舟的脸色,确实有些虚弱,看起来劳累,昨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具体还是要把脉,还要询问一番哪里不舒服。


    她观察过后,只觉得虞九舟虚弱了许多,按理说不该这样,最近两人没有一起修炼内力,但食补没有断。


    虞九舟的体内已经有了内力,哪怕只有一丢丢,但是运转起来,多少能修复身体,让体质更好。


    想来虞九舟会练一下,就算一天只运行一圈那也够了,按理说,虞九舟的身体不该虚弱才对。


    是没这些日子没有睡好?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吧。


    只是被拒绝的迟晚,默默地把手垂在了衣袖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她还想坚持,只是看虞九舟冷漠的表情,有些话她就憋在了心里。


    罢了,等虞九舟想说了再说。


    不过,迟晚觉得,对方可能不想让她诊断,她刚走出院子,就去找郑太医了,让她去请平安脉。


    哪知道郑太医说,自己上次请平安脉被拒绝了,当然,记录上显示已经诊过,沿用上次的诊断结果。


    毕竟这个纪录,是要呈到太医院,然后要存档的。


    迟晚却在想,连郑太医都不让看,虞九舟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


    不应该啊,在她的精心调养下,哪里还会出现问题。


    她还是让郑太医去了一趟,结果还是被拒绝了。


    迟晚在想,用什么办法能给虞九舟诊脉。


    半夜偷溜进去?虞九舟身边的高手不少,暗卫那么多,她还真不好溜进去。


    迟晚想到了前身那家伙溜内间的路线,或许可以复制一下?要是虞九舟生气了怎么办,她又开始纠结起来


    那日过后,迟晚无数次想半夜溜进虞九舟的房间,无论是诊脉还是做什么,她都可以。


    大不了让虞九舟揍一顿,总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样不上不下,不清不白的实在是难受得很。


    迟晚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她的日记怨气逐渐变大。


    六月十一,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十二日,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十三日,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十九日,伺候长公主殿下(老婆不理我。)


    六月二十日,伺候不伺候了,迟晚啊迟晚,你可是驸马,位高权重荣华富贵的,怎么整天围着女人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长时间不被虞九舟理会的迟晚,心情变得很不好。


    她心疼虞九舟的身体,可又气愤对方什么都不跟她说,不管是她做错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迟晚很是生气,她又不是舔狗,如果自己什么都做到位了,对方还是爱答不理的,她也没有了积极性。


    要不然,玩把大的算了。


    也不管虞九舟生不生气了,她直接潜入房间里面诊脉,不是身体的原因,她就把虞九舟摇醒,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会憋死。


    实在是太生气了,要是虞九舟后悔了,她绝不纠缠,等到目标完成了,她就离开京都,绝不碍眼。


    要是虞九舟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她又不是什么冷情的人,怎么可能就会离开。


    迟晚的心里有两种情况,一就是虞九舟后悔了,二就是虞九舟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她担心拖累自己。


    前者她毫不犹豫离开,后者她肯定要虞九舟知道,这样做她会生气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她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说很爱吧,她俩的关系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按理说,确定一段关系,就是告白,她们没有告白,非要说告白,不如说是一场利益的交易,可能她的心里就是纠结这点,没有明确的确定关系,就是很多仪式没有走。


    她是一个仪式感比较强的人,没有那些仪式感,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她们就不算是正式确定关系。


    可是她能接受跟虞九舟的伴侣关系,喜欢吗?还是喜欢的。


    迟晚越发的知道自己的心了,她喜欢上虞九舟了,先不说对方哪哪都是她的理想型,这些日子也算日久生情了。


    无论怎样,喜欢就是喜欢,她想让虞九舟知道自己的喜欢,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无法表达出来。


    虞九舟实在是太冷淡了,也伤害到了她的心。


    迟晚打定主意,今天白天不搭理虞九舟,等晚上跑到虞九舟的房间里去,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因此,天一亮,迟晚就离开了长公主府,皇城司的事情不少,她还要去做事呢,忙碌起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户部亏空案这么久了都没有结束,本质上是因为,这桩亏空案的后面牵扯到的人太多了,还很有可能牵扯到皇帝。


    见过贪污的皇帝没有,圣元帝就是一个。


    贪财的圣元帝,手里不少银子都不干净,很多都是别人孝敬的。


    三千万两白银的亏空,其中有十分之一到了圣元帝手里,这个比例不多。


    说起来,这才是圣元帝暴怒的原因。


    迟晚来到了皇宫,圣元帝明显有些不悦。


    “亏空案这么久,只追回了一千万两银子,剩下的两千万两银子去了哪里?朕宫中如此寒酸,拿不出来百万两银子,那些官员居然贪了朕那么多银子,简直是该死。”


    可不是该死嘛,在圣元帝看来,所有贪他银子的人都该死,不管是谁。


    迟晚不动声色地把名单递给了圣元帝,里面有详细的三千万两银子流向图。


    她同时说道:“陛下,想要补足三千万两的亏空,制作银币很有必要,一两白银,能制作三五块的银币,而一块银币可以购买的东西,比一两白银只多不少,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白银的消耗。”


    一银币等同于几块钱,一块钱等十文钱,以此来做换算单位。


    这些东西都呈现在了奏折里面,只要圣元帝看了奏折,不用她多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圣元帝当然知道,他不懂其中的道道,但是他知道一点,能用更少的白银,买更多的东西。


    银币一旦发行,能极大地缓解白银稀缺的问题,铸币权还在中枢手里就行,至少缺钱的问题,也能解决一下。


    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好事,只要百姓那关过了,就没什么问题。


    而百姓那关是最好过的,最担心有人把百姓挡在前面,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比如铸币权。


    铸币权很重要,要是那些乡绅世家得到了铸币权,他们就会自己铸造银币,来让自家的资产翻倍。


    圣元帝最担心的也是这点,“若是有人造□□呢?”


    迟晚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银币,“这是第一版银币,上面有独特的防伪工艺,且定下律法,假造银币圣元银币的人,诛九族,重刑之下,那便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些乡绅世家只要敢伸手,那就剁了他们的爪子。”


    为了银币的发行,第一版银币的克重其实还是很多,等到第二版,第三版,银币逐渐缩小,达到一个银币能换算一百块钱的程度。


    再等等,大周就能发行自己的纸币,寻常材质的硬币了。


    没办法,百姓的接受度有限,有些事情得一步一步地来,首先得建立大周的金融信誉。


    听闻迟晚这么说,圣元帝才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不过”


    圣元帝似有些不满,“你跟长公主也圆房一段时间了,长公主还没有动静吗?”


    “动静?”


    什么动静?


    迟晚疑惑了一瞬间,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脑袋里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有抓住。


    她只能先回答皇帝的话,“臣无能。”


    “哼,那你可真是无能。”


    圣元帝对虞九舟跟迟晚有些不满了,说话很是冷硬。


    冷硬就冷硬吧,迟晚毫不在意,尽管圣元帝实际上是对虞九舟不满,但是她上次做了一件事,圣元帝也很生气。


    圣元帝最讨厌自己的权威受损,如今他的帝王颜面是接二连三地受损,他担心大周的臣子们,只知道长公主殿下,而不知道他这个皇帝陛下了。


    本质上,这也是他一直不立储君的原因,以防大周朝臣只知储君,不知皇帝。


    但圣元帝也只是训斥了一句,随即换了个语气道:“长公主事务繁忙,你身为驸马也该分担,不要让她连同房的时间也没有。”


    有些话点到为止,圣元帝也不想被人觉得自己盯着女儿的房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他脸都不用要了。


    迟晚点头称是,“陛下说得是。”


    见她听话,圣元帝这才道:“好了,朕没有别的事了,至于这份名单,还有户部亏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再查下去,圣元帝贪污户部钱财的事情就藏不住了,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他都不会让再查下去了。


    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拿皇帝做挡箭牌,这还怎么查,就算查到了,到时候人家把事情宣扬出去,皇帝颜面何在。


    迟晚明白圣元帝的意思,早知如此,何必贪财成这样。


    圣元帝的少府钱财可不少,就这,他还要收受贿赂,说出去是够丢人的。


    皇帝不让查下去了,迟晚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明面上就到此为止吧,私底下还是得查。


    很多事情,不是上位者说不查就不查了,迟晚跟虞九舟的良心可过不去。


    迟晚出宫后就去到了皇城司,中午也不回长公主府去吃饭。


    到了晚上该下班的时候,她还是在皇城司里不走,两个时辰过去了,要不了多久宵禁都要开始了,她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迟晚刚走出皇城司,夏去就迎了过来。


    看到夏去,迟晚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驸马什么时候回去。”夏去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不管她跟迟晚的关系多铁,可她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人,两个人闹矛盾,她肯定要站在自己主子这边的,什么情况不重要,她的态度要拿出来。


    迟晚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才回头,“是殿下让你来问的?”


    “当然不是。”


    不是啊,她心里多少有点儿失望,“好吧。”


    夏去看了她一眼,语气难免软了下来,“殿下没有让我来,却总是问什么时辰了。”


    点到为止就算了,她不能提示得太明显,否则一会儿回去不好交代。


    迟晚心情很是舒爽,虞九舟总是看时间,说不得就是想知道她什么回来。


    本身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虞九舟急上一急,第一次加班没有派人回到公主府通知,要是虞九舟对她不是全无感觉的话,肯定会急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迟晚走路都是飘的。


    她往东边走,在靠近平康坊地方,吃了一碗羊肉面,随便让夏去回家,传达一下她到了平康坊这件事。


    等她吃完羊肉面,再回长公主府去。


    迟晚就想让长公主着急,她算是发现了,如果不让虞九舟着急,她觉得永远逼不出来对方的真心话。


    不过,不能做得太过了,忽悠归忽悠,不能真的做了。


    迟晚就打算到平康坊附近吃顿饭,给虞九舟造成她到平康坊的假象,待会儿回去看看效果。


    她很想看看,虞九舟知道她去平康坊,究竟是什么反应。


    要不她偷偷回去看看,躲在外面,应该可以看到虞九舟的真实反应。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要听到虞九舟的心声,知道她想什么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猜来猜去了。


    迟晚心里想着,能听到虞九舟的心里话就好了,她觉得,想听到对方的真心话,还是得剑走偏锋。


    站在平康坊的外面,迟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往长公主府去。


    这一次她没有走正门,翻墙往小院里去。


    以她现在的功力,可以躲过部分的暗卫,但小院附近隐秘的暗卫不好躲开。


    她得想想办法绕过暗卫才行。


    夏去?虽然夏去看起来不跟她站在一起,但是只要她有所求,对方肯定是乐意的。


    于是,迟晚决定给夏去传个信,让夏去给她放点水,这样她才能悄无声息地进去。


    当夏去看到她给的纸条后,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调开暗卫。


    迟晚赶紧跳了进去,快速进入内间,缓缓地靠近虞九舟所在的地方。


    随后就听到虞九舟在说,“驸马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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