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之中,庞大宏伟的舰队破开陨石环绕带划过星海,复杂金属组成的巨构历经七十多年远征依旧保持其威严凛然的模样,被分舰队以菱形尖刀的姿态簇拥前进,它们逐渐靠近一颗拥有土黄色星环的行星,在较为安全的坐标调整行驶速度,与行星保持相对平行状态。
不一会,各分舰队接收到主舰总指挥室的命令,左前翼Y2分队一艘中小型护卫舰从队伍中离开,与其他分队的数百架战舰陆续进入主舰对接仓。
随着接收舱生命扫描设施结束工作,护卫舰关闭引擎被轨道的运输带自动传送至械甲厂进行初步检修,他们才完成清理航线周边太空碎片的任务,主舰的行政官吩咐机械师们在召开例会前为各舰队提供修理服务。
“嘿!Bro——”舰船外一名依罗国裔检修人员敲响,微棕色的脸贴着舰身仔细检查小陨石碰擦涂层的情况,“你们这艘护卫舰保养得真不错!防火层请埃罗老师做的?”
驾驶员声音从一旁监控器中传来,影像中俞湫风正在主控位伸起拦腰,他慵懒地摆摆手:“谢了bro,就是老艾帮忙的,检测好了吗?后面的兄弟还在等着。”
美茨利落地给分队成员登记上通行证,目送护卫舰进入停泊轨道,待下一艘小型作业舰行驶到眼前,探测灯照在涂层上打出冰冷的弧度,他恍惚之间似乎看到眼前闪过橙光,再睁眼,安全记录板置于手中,静静地散发墨绿光芒。
他本能的感到诡异,朝身后同事问道:“bro,你刚才有注意到我的安全板吗?我怎么看它刚才变成高危警告。”
同事本在盘腿检查隔壁斥候舰的降落锚,闻此随手将机油抹在裤腿边,他挪过身满脸不耐:“什么高危警告,我看你是昨晚喝到出幻觉了吧。咱们部门这些检测仪多少年没出过红光了,还冒橙光,我都怀疑这板子出场时间太久,已经不能显示高危功能了。”
美茨被怼也没放心上,他一向对异常很敏锐,这种类似第六感的能力让他在远征历程中多次幸免于难,于是拉过同事来到舷窗前,两人站稳,美茨链接上外部频道:“Bro,身份识别弹我一下。”
作业舰并未给出回应。
“驾驶员,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见里面人对美茨的话无动于衷,同事严厉地打开对接系统,监控器短暂卡顿几帧后显示出作业舰内部画面,入目正有一双手摆弄镜头,手的主人面挂微笑,对他们做出“稍等”地通用口型,身后副驾指挥台边坐着一位金发女少尉,她低垂着脑袋,似乎在操作星图平台,束于头顶的马尾顺着脸颊搭在肩上,看不清神色。
半分钟后,驾驶员终于连接上通讯:“抱歉,这艘作业舰语音系统在上次探索桂冠α卫星时里遭到能量风的破坏,一直没修好,时灵时不灵,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话的人是位梅莱亚西斯籍的中尉,与美茨的同事有过集训时的交情,两人客气几句后同事拍拍美茨的肩膀:“放心了吧。”
美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精神过于紧张,出于谨慎的态度,他再次扫过作业舰主体,并无异常信号传回,只得磕绊宣布:“通过,你们可以走了。”
作业舰随之启动,同事正欲回到岗位,美茨神经一突,忽然抓过通讯筒冲女少尉道:“少尉,抬起你的头,我们需要人脸识别。”
监控器内并无回应,好似又回到之前的卡顿状态,在即将被运输带滑动至停泊通道时,定格的画面抽动,女人一点点抬起脑袋,僵硬地扭过脸,对镜头扯出梅莱亚西斯的唇语。
“她在说什么?”美茨问道。
同事皱眉,他拎起信号仪对斥候舰继续检测,并没有留意监控器屏幕,于是已读乱回:“说你是个失灵的雷达。”
这可真糟糕,美茨暂闭自己的检修口,他从存储盘内调出刚才的实时录像,却发现画面中女子自然抬起头,还颇有风情地将发丝挽至背后,她神情灵动,冲镜头调皮眨眼,使用通用语说:“感谢您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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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3分队实验舰位于整支左前翼舰队中部,与另外一百二十九艘舰船共同组成枢光械甲团,隶属于华夏系总指挥官,除启航前联合会制定的共同合作任务外,还负责执行共和国的科研探索任务,团内不完全是华夏籍成员,也有因本国舰队覆灭而丧失己方编队权的外籍人员。
在不影响国家利益的前提下,枢光遵循共和国作风,协助收编人员完成他们的探索活动并提供技术支持,这便引起西域系国籍队伍的不满,若大家都各自守好地盘也就罢了,总指挥都带头互帮互助,他们不效仿更显得没有气度,硬着头皮也开始接纳外籍。
常有军官背后控诉总指挥收留外籍成员另有目的,是个笑里藏刀的角色,通常情况下,俞湫林听闻此番话语定是拳头梆硬,但面对今天的实验结果,他第一次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他与瞿溪烽都是指挥官的直隶下属,三个月前曾执行一项任务。他们所在的Y1分队前往一颗名为“阿琉温”的小行星,打捞回四十年前留守此地采集环境样本的博西籍研究团体,由于博西籍分舰队在后续航行中惨遭流动的陨石碎片撞击,所剩人数已低于百人,在现任负责人的请求下,总指挥将他们吸纳入枢光,帮之撤离回程航线上驻留在不同星球上的人员。
“阿琉温”的环境与数十年前所见完全不一,或许是初见时正处于板块运动的休眠期,大陆上布满一种奇特的黏菌状生物,它们由某种原核细胞生物组成生物集群,平日安静的扒在岩石上吮吸矿物质,而Y1分队执行任务时却是高温地狱,频繁的挤压导致各处火山喷发,生物集群仿佛是适应了环境开始朝着新方向进化,不同个体之间从质膜、细胞壁、荚膜相互融合,在短短几年的温度催化下发展出类似心脏与大脑的组织,矿物质无法再满足其生理需求,它们需要核糖体外的额外蛋白质摄入。
根据打捞回实验舰的三十位博西人清醒时的描述,首先遭殃的是他们饲养的禽类,异种起初极其喜欢禽类的粪便,他们图方便就将少量生物体养在鸡圈里,还未等粪便完全清理干净,胃口被养大的生物体险些把鸡吃光,逐渐的,被圈养的生物体显现出被其吞噬物种样貌,然后是偶蹄目、原猴亚目的动物被用于实验,研究员欣喜的认为如果处理得当,可以让其代替生化种族进行部分工业作业。
于是某位研究院打开了魔盒,为了得到实验数据,他将一位反对研究的同僚扔进关有狒狒外形的生物体池子中,这只生物体曾吞噬过一条眼睛长在头顶的观赏鱼,在其消耗完狒狒血肉后也没能改掉这一特征。
在一次火山喷发中,所有人都在紧急逃往山峰上的安全库,等他们注意到生物体趁机尾随进入睡眠舱后已经迟了,研究员们透过睡眠舱的外壳只能看到总控屏幕上有一人的舱室内存在两个影像,而后很快又变回一个。
俞湫林授命监测实验舰接收外籍者的生理情况,经历六十多次唤醒实验,他们的实验员仍然无法分辨出生物体存在于哪座睡眠舱内,一部分成员认为应该为所有人的安危着想,将这三十座睡眠舱流放到太空中自行灭亡,这一观点甚至得到了三分之一博西人的认可,而另有成员希望剩余二十九位正常人可以得到救治,以便于更好的对生物体展开研究。
密尔茨从沉睡中渐渐苏醒,长期未使用躯体令他很难在第一时间控制脖颈观察四周,睡眠舱夹层的维生液循序排出,空气密度与气压逐步回归人类适应的标准,他原本以为醒来后会见到阿琉温凄凉的荒原和倒悬的山峰,再次独自陷入孤独的境地,待外层舱门打开后,温和的暖光射入双眼,酸涩的眼睑分泌出泪液,这才迟钝意识到,他可能得救了。
“让我过回瘾,我来说!咳咳,嗯!”
刺溜——信号脉冲传导至抗辐射层内,密尔茨原本耳朵闷闷的,这一声响好似尖刀穿透了他的鼓膜,瞬间打破了与外界的隔阂。
“上士,这里是不周山的枢光护卫队,二十八个小时前抵达阿琉温的临时考察点,根据总舰五零七号任务规章将你及其他三十位成员的打捞回舰,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信息吗?”
外部电子音冰冷,却压不住来人跳脱的语气,密尔茨艰难点头,喉管里发出嘶嘶的气声。
“俞湫林,他才被强制唤醒,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生理状态,你能别搞事了吗?”另一道略低沉的人声从侧面插入,不一会脚步声纷杂而至,估摸约有五六个人围在睡眠舱前,“如果闲得慌,去把信号基站里的耗子给处理了。”
瞿溪烽接过对讲权限:“您的身体目前并无大碍,24小时后医疗小组将会对您再次进行评估,如果健康状况达到标准,我们将让您与已苏醒的战友团聚。”说罢便观察起舱中人的状态。
密尔茨的大脑有些迟钝,他接收信息的速度有所延迟。
我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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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十位成员,三十一位?
只见男人突然面部狰狞,从大臂轻微晃动转为四肢末端抽搐,想要传达某种讯息,瞿溪烽将他的动作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密尔茨对三十一这个数量反应剧烈,恰好契合指挥官设想的情形。
“这下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了吧?”俞湫林轻声问道。
瞿溪烽却示意他摁下镇定剂释放开关,待到男人重新昏迷,瞿溪烽未顾及俞湫林不满的表情,叮嘱医疗官守好观察室,便立刻驾驶运输梭回到Y1分队的黎明舰。
咚咚咚——
三声叩门声后,瞿溪烽未得到回应,他问向不远处正执勤巡逻的哨兵,黑皮小伙行礼后憨厚地解释指挥官离开总控室时没有跟任何人说去向。
瞿溪烽颔首致谢,需要汇报的事宜不太方便被内网通讯监控,他脑海中标有几处指挥官常去的地点,按照作息规律排除了大部分选项,他唤来光拟轨道电梯,设置目标点为顶层的观星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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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舰队的汇报部门位于总舰C区第五楼,相比A、B作战区建筑设施的庄严巍峨,C区作为办公区,用于处理诸多行政事务的同时也担负接待分舰成员与非战事人员的任务。远征计划刚启航的第二年,便有华夏共和国的厨子在此开设各种餐馆食铺,其他国家的成员也不甘落后,把C区从行政商务风格硬生生转变得比生活区还有烟火气。
前来报告的人们结伴而出,拥在办公层边缘等待泊接电车,俞湫风与同行队友落在人后,出发前指挥官批准可以停留在主舰采买物资,他们并不着急回到护卫舰。
俞湫风将本次汇报采集的信息传送至黎明的后台,双手插兜打发队友各干各的,副操控员旻灏临走前挤眉弄眼,被一脚踢在屁股上,捂腚顺着人群跑了。
他见人群都在挤电车,脚跟一转溜进绿化园,内部蕨类植物经过辐射后异常茁壮,爬满扎根在元素土壤中的铁生树木,枝干被寄生得满满当当,浓郁的绿充斥满整个原始景观点,战靴踩在金属块上嘎吱作响,不过一会,他悄然与早已等在中央喷泉旁的人影并肩而立。
“我的通行证上停留主舰的时间还有三十个小时,伽若寒,你最好有事直说。”俞湫风斜靠太空歌剧人物雕像,手臂抱起,手指轮流敲击胳膊。
被唤作伽若寒的男人身披风衣,身形细瘦,苍白的皮肤显然不属于作战人员,更符合他科研者的刻板印象,伽若寒眼下挂有郁色,薄唇轻启:“申科夫死了。”
俞湫风心下一沉,并未立即作答。
“上周三,他被拘查部的齐应绅发现在下舱十八层,就是关押重型战犯的牢房内失去生命体征,经我检验后,他的致命伤是动脉割裂,凶器没在牢房附近找到,事关重大,可齐应绅一直未能联络上总舰长,这事情被我们隐瞒下,但老东西的拥护者已经察觉不对,瞒不了太久了。”伽若寒神经质般抠指甲缝,前任总舰长莫名死在地牢,被继兄拉下水的他已经无法再坚持镇定自若地保守秘密,最近越来越多猜忌的眼神向他投来。
新任总舰长以露纱的消失未能引起太多人注意,关注度甚至没有卸任的申科夫来得高,不周山舰队的运转并不单依靠一个人去运行,绝大多数部门互为齿轮与螺钉,按照职责划分独立运转分内的工作,好比细小的零件拼成部件,再由部件组成庞大的机器。
整支舰队采用的分层管理中另添上级责任制,问责到具体人员,不同职责的同僚大半年不见一面也属正常,更别说在分舰工作的人。所有人的体征监控汇总在主舰最高权限的档案所,非任务情况下,只要监控仪中显示无碍,每周在系统中进行检测扫描,或由上级统一汇报点名,舰队主脑自动默认人还健在,除非有人申请细查。
申科夫由齐应绅代为签署本周的实地点名簿,他的亲信向主脑提出质疑,主脑经过判断后对齐应绅发出指令,五日内必须让申科夫出面,现在已经过去两日,伽若寒终于等来了能传达消息的前男友。
“如果可以,请你尽可能快的把这件事转述给指挥官。”伽若寒恳请道。
俞湫风思考片刻,决定放弃给弟弟排队买零食,他需要马上回黎明舰。
正当他迈出步伐时,脖颈处系的传导带传来震动感,他在意识端打开信箱,对方恰好是自己要找的人。
【来下舱十八层。 ——指挥官淮因(备注:A我那海绵成精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