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秋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出卖色相。
虽然自己不是直的,但是他才跟荀淮见面不到半小时,这是不是太早了些?
你们古人不是很封建的吗?
他揪着胸前的衣服吞了吞口水,一会儿扶着头上的金钗,一会儿又去摸摸酒杯,装作很忙的样子。
陈宴秋不做动作,荀淮也就等着他,看戏似的,看得陈宴秋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纠结了一会儿,陈宴秋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边扯着衣服一边朝荀淮走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不就是……不就是睡一下吗……
他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羞耻感从小腹的位置往上冲,直冲得他头晕脑胀。
陈宴秋扯着自己的领口去瞧荀淮。
荀淮带着笑意坐在床头,温柔的烛火给他镀上了一层暖光,墨发如瀑,唇角上扬,眉目含情,即使因为常年卧病看着有些消瘦,却也添了些柔和的气质来。
何况……荀淮长得挺好看的……
从这方面来讲,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吃亏?
这样想着,陈宴秋心情终于松快了些,他走到荀淮身边飞快撇了荀淮一眼,然后一下坐到荀淮旁边。
陈宴秋扯着自己的领口,有些尴尬:“王、王爷……”
荀淮回:“怎么了?”
这衣服我不会解……
这话陈宴秋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抬眼看着荀淮,放在领口上的手摩挲着衣服的料子。
荀淮身量高,看陈宴秋得低头看,从这个角度望下去,能看见陈宴秋湿漉漉的眼和脸上绯红的霞。被陈宴秋一翻拉扯,那衣服领子早已松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来。
看起来一手就能捏碎。让荀淮想起来早年间在草原上带兵打仗时,那些奔跑的鹿。
偏偏那人还没有一点猎物的自觉,此时还水汪汪地望着自己,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陈宴秋看着荀淮朝自己伸出手,下意识闭上眼。
可嘴唇没有传来想象中的触感,自己也没有被粗暴地扑倒在床头,反而是头上沉甸甸的首饰轻了些。陈宴秋睁开眼睛,看见荀淮拿着自己头上的金冠,放到一边的桌上。
陈宴秋木愣愣地任由荀淮摆弄,荀淮拆礼物似的,一件一件把那些金银首饰从他头上取下,陈宴秋感受到一缕缕黑发从他脑后清泻而下,瀑布一般绕过荀淮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肩头。
荀淮的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地会轻轻掠过他的脸颊、他的耳垂,弄得陈宴秋不时地就瑟缩一下,耳朵尖露出些羞涩的桃粉。
荀淮轻笑:“王妃,你怕我?”
大杀神,不怕你怕谁?
陈宴秋低头垂眸,口是心非:“不怕……”
荀淮回:“是吗?”
这话语气有些奇怪,陈宴秋还没有琢磨出个中滋味来,荀淮却突然发难,一下子把陈宴秋扑在了床上!
陈宴秋:!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衣袂翻飞,陈宴秋一头乌黑的发随着两人的动作在红色的床铺上铺开,就像是在水中流淌的墨。
陈宴秋两只手臂都被荀淮摁着,动弹不得,他完全被吓懵了,太过紧张以至于大脑宕机,只得凭着本能闭上眼睛。
荀淮的一只膝盖挤在陈宴秋的双腿之间。他松开一只手,抚上陈宴秋腰上的软肉,感受到手下的肌肤在轻轻颤栗着。
“胆子这么小?”陈宴秋听见上方的人笑自己,“之前做坏事的时候,本王倒看不出来王妃这么不经吓。”
陈宴秋:……
他现在觉得原主真的很厉害,敢在荀淮手底下使坏,难道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陈宴秋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决定乱回:“王、王爷英俊神武,我……我一见倾心,忘乎所以,洋洋得意……”
荀淮一时有些无语。
他有点怀疑这人状元的怎么考上的,做成语接龙?
“油嘴滑舌,”荀淮目光沉沉,“本王希望你等会儿还能这般牙尖嘴利。”
陈宴秋微微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蓦地瞪大了眼,被荀淮生生打断了话语。
荀淮那双漂亮的瞳眸在他眼前骤然放大,嘴唇上传来滚烫的触感,温柔又强势。腰上的那只手找到了喜服的束带,轻轻一扯,大红喜服滑落,露出底下的一片雪白。
荀淮在吻他。
这一吻带了十足的侵略感,追着陈宴秋的舌尖在陈宴秋的领地里驰骋,在两人之间点了一把火,顷刻间便有了燎原之势。
火烧眉毛,陈宴秋还是很害怕,颤着声音去推压在身上的人:“王、王爷,别……不行……”
荀淮却不喜身下人的反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
荀淮问:“从你进了王府开始,本王就是你夫君,为什么不行?”
陈宴秋被荀淮吻得乱了呼吸,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咬着嘴唇掉眼泪,胸前的肌肤经过方才这么一遭,已泛上些红,从荀淮的角度看过去,更是一片好风光。
他简直欲哭无泪。
不行的地方多了去了!
包办婚姻!封建专制!强人所难!
他正要开口,荀淮却突然抚上他的脖颈,掐着陈宴秋动脉处的肌肤,轻飘飘道:“陈宴秋,听话。”
是不容置疑的专制。
这是今天晚上荀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要害之处在这煞神手中,全身的细胞都在拉着危险警报。陈宴秋感受到了荀淮身上微妙的杀意,觉得浑身发冷。
他抖抖嘴唇,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手攀上荀淮的后颈。
“那,王爷你轻、轻点……”陈宴秋很没骨气道。
暴雨还在下,噼噼啪啪的雨点落在屋顶上,像是马蹄,又像是战鼓。雨滴击打草木、破开泥土,逼出温润而又潮湿的气息。
既湿热又阴冷,这是独属于夏天的暴雨。
雨敲屋瓦,那声音恰如环佩叮当响,又如同那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风吹雨打,铁马冰河。
荀淮吻着陈宴秋。
他予他快乐,也予他痛苦。
汗水泪水糊了眼,陈宴秋撩了撩被水浸透的头发,哑着嗓子道:“王……咳咳咳……王爷,真不要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这话陈宴秋半点没撒谎,他本来身体就难受,又经过这么一遭,已是强弩之末,眼前一阵阵发白,随时都能晕过去。
陈宴秋给荀淮留了一个发着抖的背影,荀淮眯眼看去,能看见陈宴秋后颈处随着呼吸小幅度颤抖的肌肤。陈宴秋露了点指尖在肩膀的位置,看上去有些惨白,竟是跟自己的肤色有些相似,不太健康。
初次破戒,荀淮也知道自己没轻没重,下手狠了些。此时的荀王爷倒有了几分温柔耐心,温声哄道:“那先清理干净了再睡,不然会生病。”
陈宴秋又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扼住开始往骨头里浸的寒意:“……嗯。”
声音嘶哑,只发出了点气音。
他撑着床铺起身靠在床头,微微抬眼,看着荀淮走到门前,隔着那雕花木门吩咐:“去打点热水来。”
自己不着寸缕、浑身斑驳,从里到外都被吃干抹净,身上全是红印子,荀淮却连发冠都没散,只是那红喜服沾了东西,微微乱了些,看上去还是那个芝兰玉树、金尊玉贵的摄政王。
此时他走过来坐在床边,对自己笑得倒是温和,没了半点方才威胁自己的凶相。
“有没有不舒服?”荀淮问。
当然有。
陈宴秋不想说话,只闭上眼,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微微一动,就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在床上如春草般微微蔓延,引来荀淮意义不明的目光。
陈宴秋羞得不行,他拿起旁边的枕头,想要垫在自己的腰上,靠得舒服些。
“哐当。”
陈宴秋动作不太稳,枕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陈宴秋强打起精神看去,却蓦地瞪大了眼,身体里的血液刹那倒流,又让他发起冷来。
那地上的,是一把精致的匕首。
屋内一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王爷,我……”陈宴秋看向荀淮,嘶着嗓子想要解释,却被一股大力抵在了床头,雪中落梅的脖颈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荀淮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他依旧带着几分笑意,整个人伏在陈宴秋身上,手指发力,掐得陈宴秋透出些濒死的惨白。
“呵……”陈宴秋下意识仰头,垂死挣扎般去掰荀淮的手,可是没有掰动一分一毫。
那是自然了,他现在本就没什么力气。
荀淮眼神里满是凛冽的杀意,可语气依旧平和:“陈宴秋,我记得我房间里,可没有这把匕首。”
方才说着情话的声音此时泛着鲜明的冷意,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握住那把匕首,冰冷的刀刃抵上陈宴秋跳动的血管,锋利地划开陈宴秋的肌肤,浸出鲜红的血珠来。
血液流淌,淌过吻痕,淌过牙印,滴到陈宴秋颤抖挣扎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