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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回心转意

作者:龙猫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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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未考虑好如何对付沈棠,新年除夕已悄然而至。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来到京城近一年了。


    昏君兴致大发,临时突发奇想,决定宴请百官,办一场除夕宴。


    筵席当日,我坐在摆满酒水瓜果的席位,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望着高处空荡荡的龙椅出神。


    昏君迟迟没有到场,不少见风使舵的朝臣,都跑到我这来寒暄,实在是令人不堪其扰。我正心烦意乱,忽然感觉到身旁的席位有人落座。


    抬头一看,竟然是沈棠。


    她身后的宫女急得焦头烂额,着急忙乱地提醒道:“娘娘,女眷的位置在对面,您坐错席位了。”


    “哦。”沈棠气定神闲,依旧岿然不动。


    眼看着那宫女要急哭了,我忍不住开口道:“想必燕国风俗不同,公主没见过这等场面,才会走错了地方吧。”


    我本意是想嘲讽她见识短浅,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没想到她竟然顺着我的话茬,不慌不忙地接道:“自然,燕国不拘小节,男女不分席而坐,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照他的意思,我反倒成了小肚鸡肠之人。


    我正想回怼过去,沈棠却没给我留下机会,直接提着衣裾起身。在他站直的瞬间,借着着衣裳的遮掩,有什么东西塞到了我的掌心。


    我面不改色地饮着酒,目送他回到后宫嫔妃的席位里,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在意,才悄悄低头查看。


    沈棠塞给我的是一个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上面写着:紫苏欲毒害皇帝,慎行。


    我心头一震,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场宴席上毒杀皇帝,就算事成也容易暴露。此举无异于玉石俱焚,她怎么会做出这等冒险的糊涂事?


    我不敢肯定这事的真假,但沈棠似乎没有欺骗我的必要,毕竟他没办法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沈棠身在后宫,不知用何种手段,提前察觉到了紫苏的意图,可见其城府之深。如果这事为真,那便是他给我的示好,也是为了说服我替他办事,如此便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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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曹操,曹操到,昏君携紫苏姗姗来迟。随着太监的通报声,两人各自落座。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处高位的紫苏。只见她神情恹恹,双眼空洞无神,无精打采地望着半空。


    听闻周佑民死讯传开后,紫苏大病了一场。我碍于眼前的身份,不好跟她搭话,便迟迟没有行动。


    原以为我自己明面身死,再无瓜葛纠纷,便能还她清静自在。没想到却成了她的心结。


    我心头焦急万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现如今这局面,我根本找不到跟她解释的时机。


    我分明知道,这时我若是放弃她,便可以轻松很多。可想起她对我的笑,我发觉自己根本放不下。她曾满心满眼都是我,她曾那么信任我。这叫我如何放下?


    眼看着紫苏举起酒杯,正要为昏君献酒,我浑身一激灵,根本顾不上其他,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站起身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我急中生智,双手捧着酒杯,硬着头皮道:“祝诸位除夕快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爱卿有心了。”昏君心情愉悦,给了我好脸色,端着紫苏献上的酒,即将一饮而尽。


    我急得满头大汗,险些惊呼出声。这时沈棠忽然站起身,微笑道:“除夕盛宴,嫔妾欲献舞为陛下助兴。”


    昏君手指一顿,瞬间来了兴致,便放下刚送到唇边的酒杯,点头应允道:“可。”


    沈棠没有丝毫扭捏,直接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刚劲有力,带着几分肃杀之气,仿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我隐约产生了错觉,他身后奏响的不是丝竹管乐,而是战鼓号角。


    乐曲即将终了,沈棠忽而打着旋转身,捧着自己的酒杯,凑到昏君的面前。他手指轻轻一勾,拿走昏君桌上的毒酒,推杯换盏道:“陛下请用。”


    “好好好。”昏君乐不思蜀,笑呵呵地回答道,“美人配美酒,实在是应景。”


    沈棠笑而不语,只是眸光微闪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道:“陛下谬赞了,今日的鱼肉甚是鲜美,妾身只不过是以舞报陛下款待之恩,配不上如此称赞。”


    我先是一愣,望着桌上的鱼汤,突然间心领神会,立刻附和着感叹道:“这鱼肉里放的紫苏去腥,实在是妙哉。紫苏生在山野,长于晴空,大风吹不倒她,大雨压不垮她,做人亦当如是。”


    紫苏闻言,猛地抬头看过来。她双唇微张,面露愕然,很是不可置信。


    这是我先前跟紫苏初遇时所说的话。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暗示。她……认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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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气氛正浓。昏君醉眼迷离,倚在龙椅上打盹。


    我假意如厕,借口离开宴席。走到附近的小竹林,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紫苏便跟了出来。我想她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要掩人耳目,前后离席才不会引人注目。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紫苏望向我的瞬间,几乎立刻就红了眼眶。她双唇颤抖,似乎害怕这是误会,故而迟迟不敢开口。


    几番呼吸过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哑着嗓子问道:“大人,是您吗?”


    我点头道:“是我。”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我们已然明白彼此的意思。她难掩激动,抓着我的胳膊,喃喃自语道:“太好了,您没有死。也对,我早该想到的,您有可以改头换面的能人,绝不会束手无策任人施为。”


    “您不知道,从那天以后我日日悔恨,只恨自己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您送命。”


    “不,你已经尽力了。那日我本该被当场斩立决,多亏了你帮我争取时间,我才有了可趁之机。”我凝望着紫苏憔悴的面容,忍不住有些心疼,不自觉叹道,“我的傻紫苏啊,你既然如此清醒,为何又那般莽撞,做出谋害昏君这等不利之事?”


    “大人,我想要为您报仇。”她答道。


    “我又何至于你抵上性命?”我追问。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周公子,您便是我的伯乐。”紫苏目光灼灼,坚定地望着我,“士为知己者死……紫苏,亦如是。”


    我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身后转来细微的动静,立刻警觉了起来,转身问道:“谁?”


    “周大人好耳力。”沈棠不徐不缓地从竹林从走出来,半嘲讽地说道,“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打扰了两位私会。”


    “叫我张大人。”我纠正道。


    “这有什么区别?反正壳子里都是一个人。”他倚着竹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想跟你废话,只想来讨我的债。”


    我有些心虚,只好应付道:“再宽限些时日,现在不便动手。”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沈棠站直了身子,面露不悦,颇为阴鸷地盯着我,“张大人,狗急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人呢?”


    “仓促动手,后患无穷。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道理我比你清楚。”我顿了顿,决定先稳定他的情绪,便给出了准话,“这个月,我必定行事。”


    沈棠盯着我的脸不作声,仿佛要将我的胸膛掏个窟窿,挖出来看看真假。


    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个艳鬼:“好,下不为例。若你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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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悠我,这回我会让你死个透底。”


    说罢,他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说道:“沈棠,谢谢你。”


    若是没有他及时出手相助,紫苏今日恐怕要折在这里了。


    沈棠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我看着他继续往前走去,很快消逝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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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回到席位的时候,宴会已接近尾声。


    可能是昏君醉得不省人事,头顶的压迫感也跟着消逝,不少朝臣也逐渐放开,敞着肚皮喝了起来。


    我一扭头,便看见顾明远酒气上头,抱着赵怀礼嚎啕大哭:“我的心上人呐,为何这般命苦,早早离我而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赵怀礼眼含泪光,看起来也不大清醒,“我也曾得一知己,可未曾表明心意,便从此天人两隔。”


    顾明远打了个酒嗝,又嚎了两嗓子:“婉清啊!”


    赵怀礼比较斯文,只是轻声念叨着:“佑民呐。”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默默挪开视线,不明白他们俩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幸好他们不知道,彼此怀念的是同一人,不然我难以想象将会发生何等混乱的场面。


    我刚在内心庆幸,转头就对上沈棠的目光。他正要离席回宫殿,恰好经过此处,看见眼前这一幕。


    作为唯二知道内情的人,他很快猜出了大致情况。


    只见沈棠眼带几分讥诮,阴阳怪气道:“古有潘安掷果盈车,如今看来大人也不遑多让啊。”


    我只好装聋作哑。四处留情的人是叶婉清,还有周佑民,关我张知节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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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没有早朝,我在家休憩。


    宫中却忽然传来消息,和亲公主沈棠出言不虚,惹得龙颜大怒,直接被打入了冷宫。


    我心中大惊,连忙打探经过。原来是由于除夕夜的那场舞,昏君注意到了沈棠。也许是看惯了紫苏,他临时起意决定宣沈棠侍寝。可沈棠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如果真的去侍寝,肯定会暴露身份,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我猜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只好出此下策,故意惹昏君不高兴,好搅黄这场侍寝。


    先前沈棠总是称病,故意不抛头露面。昏君好玩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很快便忘记有这号人物了。


    若不是这场除夕宴沈棠自己跳出来抢风头,估计昏君根本想不起自己的后宫还有位和亲公主。


    沈棠被打入冷宫这事,我有一半的责任。若非为我打配合,他本该低调待在后宫,根本引不起昏君注意,自然也不会受到如此惩处。


    我心中有些愧疚。


    如果真的要杀皇帝,就又要拿现在安稳的荣华富贵去冒险,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原来不知不觉,我竟也沾染上张知节的虚伪,周郎的轻浮,刘郎的势力眼,还有李郎的懦弱。曾经我痛恨他们违背诺言,留我闺房苦等。没想最终我在无意间沾染上他们的习性,竟然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模样。


    或许男女之别,不只体现在身体,更多的是一种处境。而沈棠现在的处境,就像是曾经的我。


    正当我摇摆不定的时候,南方开始出现连日干旱,紧接着又闹起了蝗灾。昏君日夜醉生梦死,只偶尔抽出时间看几眼奏折。


    我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守着一个只剩空壳的国家,就算是当了丞相,又能有什么用?


    我原有的心气似乎正在被消磨,就像马厩里圈养的牲畜,吃着草粮被逐渐驯化,却忘记着草粮也是骑着自己得来的。久而久之,便以为主人随意丢下的杂草,便也是天大的赏赐。


    我忽然间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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