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只说却之不恭,可没答应要替张知节保守秘密。
前脚刚跟张知节分开,后脚我就立刻去追王慧敏,总算赶在她回到相府前,在半路截到了她的马车。
王慧敏从马车里探出头,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好不容易今日捉奸在场,却被我这个不知打哪蹦出来的人搅黄,硬生生搪塞成一场误会,现在不待见我倒也正常。
她不耐烦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几眼她身边的婢女。王慧敏毕竟是出身名门,也算是见惯了勾心斗角、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意识到我要说的话不一般。
她眯起眼,改了语气:“她们都是我的贴身丫鬟,只会听我的吩咐,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我稍微放下心,凑到车窗旁,小声道:“我此番来寻夫人,是想为方才的事道歉。”
“哦?你这道的是哪门子的歉?”
“其实……刚才我对夫人说了谎。”我低下头,装作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期期艾艾地说道,“那名女子确实是张大人藏起来的外室,并非我养的小妾。我身为他的下官,实在是迫于无奈,只能帮忙遮掩。”
“可我思来想去,始终问心有愧,觉得对不起夫人。这才匆忙追了过来,决定亡羊补牢,及时坦白真相。”
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就是合伙背刺嘛,张知节李郎做得到,我叶婉清自然也做得到。
如果把张知节给卖了,能够获得王慧敏的信任,打探到更有用的消息,那这可是一桩相当划算的买卖。
听完我的话,王慧敏冷笑道:“果然,我就知道他瞒着我,绝对是别有用心。”
“敢问夫人是如何发现这事的?”
“这很简单,只要有账本,什么都躲不过我的眼睛。”王慧敏扬了扬下巴,神情很是骄傲得意,“府里的账目,全部都由我亲自核查。那些个窝囊废,管账的能耐还没我强,竟敢妄图蒙骗糊弄我,很快就被我发现了。”
我顺着话头,连忙拍了个马屁:“夫人真是慧眼如炬,能够明察秋毫。”
王慧敏却不领情:“你别以为说些好话,我就不会算你的账。不过比起你,我更想收拾那个小妾,还有张知节那个混蛋!要不是有我们王家在,他哪能过得这般如鱼得水。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敢背着我养小妾,败坏我们家的名声,这置我的脸面于何地!”
听完这番话,我总算弄明白了王慧敏的态度。
旁人都以为她是妒妇,所以才化身为母老虎,牢牢掌控着张知节。可我却觉得,她对张知节并无任何感情牵挂。比起丈夫的宠爱,她更在意自己的地位颜面,是否掌握着真正的话语权。
如此便好办了。
我决定利用这份可趁之机,说服她:“夫人,就算你今日折返,收拾了那小妾,教训了夫君,可日后说不定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小妾出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您管得越是严厉,张大人就越是反感,迟早还会另寻佳人。”
“照你的意思,这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王慧敏面露不悦,气愤道,“难道我就该包容他养小妾?”
“非也,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扬扬止沸,莫若釜底抽薪。抓小妾治标不治本,若要制止张大人,还需要从源头下手。”我双手合拢,朝王慧敏行了一礼,“若夫人信得过,请将此事交给我办。我必定会让他从此止住心思,再也不会养别的小妾。”
王慧敏将信将疑道:“你先是帮他,又反过来帮我,是个两边倒的家伙,叫我如何信得过你?”
“夫人信我,左右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有用,便能了却您的心腹大患。若是无用,您想怎么找我麻烦都成。”
王慧敏轻笑一声:“好吧,那我便信你一回。”
我压低声音,小声道:“此事还需夫人配合,要如此这般……”
35
此后的这几日,张知节都过得不太舒坦。
早朝的时候,他眼底挂着浓浓的黑眼圈,眼袋也跟着垂了下去,哪怕强打着精神,仍是一脸倦容。我还看见他用笏板挡着嘴,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
等下了早朝,回礼部处理公务。张知节坐在桌案边,拿着竹简半天都没有动静。我悄悄望过去,发现他合眼打起了盹。
我在心里偷笑,王慧敏比我想象的还能折腾。
那天我给她提的要求,便是要她故意闹得张知节不得安生,最好整夜睡不着觉,在家里待不下去。
没想到她如此配合,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时她双眸微亮的神情,落在我的眼里,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或许她也憋着满肚子的气,想要借由这个由头发泄出来。
我不紧不慢地批阅着公文,故意磨蹭到了很晚。
临近日落时分,赵怀礼邀我去酒楼用膳,我也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自从上次跟他推心置腹讨论了仕途,他已然将我当做了知心挚友,时不时便寻我促膝长谈,分享自己对于政事的见解。
自从被定为出使大臣,我确实多了不少事要忙。迎娶和亲公主兹事体大,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我以此为借口,赵怀礼自然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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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心有落寞,但还是表示理解,然后独自离开了。
现如今只剩下了我和张知节。
张知节这一觉睡了很久。许是困得不行,他甚至忘记了掩饰,也没能顾及仪态,直接枕着胳膊,伏在了案头。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用自己的外衫披在他肩头,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地看着卷轴。
直到天色渐沉,张知节终于醒了过来。他拿着身上滑落的衣衫,转头看向我,脸上浮现出片刻的茫然若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问:“周侍郎为何还不回家?”
我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还不是托您的福,我要出使燕国处理和亲之事,不知不觉就忙到了现在。”
若是换作别人,听到我这话,肯定多少会有点愧疚。再不济,也会有些尴尬。可张知节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我的遭遇跟他完全无关。
我只好换了个话题:“我是因为公务绊住脚,那么张大人呢,您又是为什么待在这里?”
张知节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衫。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他忽然问道:“这是你的外衫吗?”
“是啊,我怕张大人着凉,就好心给您披了件衣裳,您可不要怪我多此一举。”
“多谢。”张知节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也有了变化。
不枉我故意脱下外衫,来演这一出戏,他总算稍微敞开了心扉。
烛火不断跃动,光线暧昧不明。张知节托起下巴,脸上泛起柔和的暖意。他露出怀念的神情,轻声说道:“以前我挑灯苦读,也曾有人陪在我的身旁,为我披一件衣裳。”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就是我叶婉清。
在我看见他小妾面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点可以为我所用。
张知节抚摸着衣衫,仿佛在透过这层布料,回味曾经共同度过的岁月。他抬头看向我,叹息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回家。”
他张了张嘴,唇瓣无声开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纵使被情感操控,内心充满惆怅,他也始终维持着理智。
他比任何人都要会权衡利弊,若是对我抱怨王慧敏,难保不会走漏风声,传到王丞相的耳朵里,所以他选择沉默。
我体贴地安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大人莫要太过烦忧。”
“对了,都说美酒解千愁。”我装作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下脑袋,提议道,“我正好买了一坛酒,放在这里忘记带回家了。您看要不这样,我们在此小酌几杯,为您消一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