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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投奔

作者:铆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锦州之路,如她料想,的确山高路远。


    她们是八月中旬动身的,赶到锦州城时已经是九月初了。


    好在进了城,她就想起了去往珍姨家的路该怎么走,再也不用向路人问询。


    午时


    顾初禾将马车停在槐桃巷陈宅门前,在敲门之前,她还用帕子给自己和妹妹擦了把脸。


    毕竟是登门拜访,总不好太过邋遢惹人嫌弃。


    她向前一步,叩响门板。


    不一会儿的功夫,宅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吱呀”的声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顾初禾眼前。


    “珍姨…”,顾初禾强忍泪水,瞧见珍姨的发上插着与她阿娘一样的金玉桂花簪,便知道她没有忘记至交好友。


    果然,珍娘一眼就认出了她,眼神中充满慈爱与惊喜,“禾儿,是你!”


    “是我,珍姨,我可算找到你了。”,顾初禾哽咽着,低下头将妹妹推上前来,“这是意儿。”


    “意儿,快叫人,这就是我一直与你说的珍姨。”


    顾长意身子弱,自打她出生后,舒映芳就没带她出过远门,也没来过锦州,因此她并不认得珍娘。


    她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后,稚声稚气地唤了声,“珍姨。”


    “都这么大了。”,珍娘见她们姐妹衣衫又脏又旧,脸上又一点血色都没有,知道她们肯定吃了不少苦,这一路赶过来,更是千难万险。


    她心疼地冲上前,抱住两个孩子,泪如雨下。


    “好孩子,你们受苦了。”


    这陈宅是珍娘夫家的房子,她本家姓肖,原也是奉州人,婚后丈夫来锦州做生意,便搬迁了过来。


    珍娘帮她们把马车牵到了后院,又让厨娘做了一桌子好菜,亲自烧水给姐妹俩洗澡更衣。


    在外漂泊这么久,顾初禾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感觉,此刻紧绷的心弦渐渐松懈下来。


    洗完澡,来到前厅用餐。


    珍娘给顾长意喂饭,擦嘴,温柔又耐心,就像亲生母亲一样。


    顾初禾心想,若有珍娘这般慈爱的人抚育妹妹长大,也算弥补了妹妹没有父母的缺憾。


    “珍姨,此番前来,我有个不情之请。”,顾初禾思虑再三,还是艰难开口了,“意儿年幼,正是读书的时候,我虽上过几年学,可终究不似先生博学广知,只怕教导不好她…所以,我想请珍姨收留意儿做义女,为她找一个好学堂好先生,教她识字做人,若这般,我也不算辜负了阿娘的嘱托。”


    她虽开了口,但只替妹妹求了未来,并没有说自己以后怎么办。


    她怕自己要的太多,让珍姨为难,更怕自己的要求太过,惹人厌烦。


    “您放心,意儿读书所需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只求您收留她,为她安一个户籍。”


    珍娘闻言,不免心疼她的懂事和谨慎,握着她的手,温声道:“禾儿,你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和你母亲是自幼的交情。在我面前,你不用这般低声下气小心谨慎,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会将你和意儿视作亲生骨肉般疼爱。”


    “珍姨…”,顾初禾感动落泪。


    “好孩子,快吃饭。”,珍娘抚了抚她的头,笑着说:“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去办新户籍,咱们这一片的保正和保长与我相熟,只要稍作通融,不出十日就能办好。”


    “真的吗,那太好了。”


    “对了,珍姨,我在想…虽然巫蛊之事已鲜少被人提起,可我毕竟曾在奉州生活多年,万一被同乡认出来,只怕会给你添麻烦。”


    顾初禾思虑再三,提议道:“意儿年幼,见过她的人不多,给她办女户没问题,至于我…要不想法子给我办成男户吧,这样的话,除了验身,一般人看了户籍上的性别,也就不再生疑了。”


    “这法子是不错,可是你毕竟是女儿身,若落了男户,以后可怎么婚嫁呢?”,珍娘想得长远,为她以后考虑,觉得这样安排不妥。


    可顾初禾坚持,“先不管那么多了,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也罢,那就听你的。”


    饭吃得差不多了,顾初禾才想起来问:“珍姨,我来了这大半日,怎么不见荀叔?”


    “哦,你荀叔有桩买卖要做,去了外乡,还得些日子才会能回来呢。不必管他,你们只需在这里吃好睡好就成。”,珍娘提到丈夫的一瞬,脸色就变了,似有难处,却不愿多谈。


    不得不说,在陈家的日子比破庙好过多了,姐妹俩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用担心雨水淹没了床铺,仅在珍娘身边十日,就已经胖了一圈儿。


    今日一早,珍娘就去领籍书了,她给保正塞了不少银钱,办起事来就是爽快。


    珍娘婚后育有一女一子,长女陈馨蕙已于去年出嫁,幼子陈楚蕴,今年刚十一岁,还在读书常住学堂,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顾初禾为妹妹穿上了新衣,准备欢欢喜喜地迎接新生的日子。


    她心想,既然已经住进了陈家,那自然要有福同享,马车上那些珠宝钱帛,也是时候该交给珍姨一并管理了。


    她从车上捧下一箱珠钗首饰,刚搬到珍姨的屋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焦急匆忙的脚步声。


    “珍姨。”,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珍姨回来了,可回身看见的,却是珍姨的丈夫陈荀。


    陈荀怒不可遏的神情,吓到了顾初禾。


    “荀叔,我…”


    还未等顾初禾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儿,陈荀忽然像疯了一样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尖骂道:“死丫头,你个讨命鬼,你爹娘死了,就跑来祸害我们陈家,安的什么心呢你!?”


    爹娘的死,必将是她一生之痛,陈荀当着她的面提这件事,更是令她心如刀绞。


    可是为了能找到个落脚地,为了妹妹以后的生活能有保障,她只能忍下痛楚,好声好气地赔笑道:“不是,荀叔,我和珍姨…”


    “闭嘴,你赶紧给我滚,可别让我们家沾上晦气!”


    陈荀凶神恶煞,不由分说直接将顾初禾推倒在地,就连她手中的首饰盒也摔了出去。


    幸好里面装的不是玉镯等物,否则这一摔肯定全都碎了。


    而陈荀在看到一地珠宝后,神色骤变,两眼放光。


    顾初禾从他的眼中只能看到两个字:“贪婪。”


    “住手!”,珍娘从外头回来,欢喜地捏着两张新办的籍书,准备和顾初禾分享喜悦。


    可她刚进到后院,便看见丈夫凶悍的一面。


    她急忙跑过去护住顾初禾,并将她扶起了来,心疼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你这是干什么,禾儿失了双亲,是信任我,才来投奔于我,我已决定收留她们姐妹,你怎能随意赶她们走!”


    珍娘张开双臂,挡在顾初禾的面前,又被陈荀一把推开。


    “你个贱妇疯了是吗?顾氏夫妇与巫蛊之事牵连甚深,若是咱们收留了她们姐妹俩,必然会祸及你我。”


    明哲保身本是人之常情,若陈家为难,顾初禾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留下,可陈荀出口伤人,毫不顾及往日交情,对友人的女儿推搡辱骂,实在可恶。


    “他们夫妻二人顽固耿直,许是得罪了朝中的哪位权贵也不自知,才会在深夜惨遭灭口。虽说这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可这一年多里一点也不太平,偶有官兵挨家挨户查验生人,想必就是在找她们呢。咱们不到官府去检举她们还活着,已是仁至义尽,算对得起顾家了,可别再引火上身。”


    陈荀步步紧逼,说什么都不肯收留姐妹俩。


    见珍娘一直护着顾初禾,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怕下一刻就要动手打人了。


    “你若是心软,可曾想过她妹妹那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得花多少钱才能养得活呀?等她们长大成人,是否还要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送出门?你我哪有这么多钱财!”


    “可映芳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两个孩子是她的血脉,难道我要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她们露宿街头吗?”,珍娘重情义,尽管陈荀如此说,她也还是坚持要留下好友之女。


    陈荀闻之并没有动容,反倒双眼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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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眯起,像是两道寒光凛冽的利刃。


    “贱妇,我好话歹话与你说尽了,你却还是执迷不悟,真是欠收拾!”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臂亦高高扬起,掌心快速落下,重重地扇在了珍娘的脸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珍娘毫无防备,脚步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逐渐传来,惊愕与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也跟着泛红。


    这一掌不仅扇痛了珍娘,就连顾初禾也被吓到了。


    她的父母多年来恩爱和敬,从未吵架斗嘴过,掌掴这种狠戾无德之事更是闻所未闻。


    “住手,不要打珍姨!我们走就是!”,顾初禾心疼地抱着珍姨,看见脸上瞬间浮现出鲜明的红印,更是万分自责。


    “珍姨,我和意儿承蒙你的大恩,过了这些天舒心的日子已经足够了,这里毕竟是陈家,他说得对,我们姐妹俩若是一直住下去,只怕会连累你…”


    珍娘用力拉住顾初禾,眼中噙泪:“禾儿,禾儿,你别冲动,不能走,容我和你荀叔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顾初禾与珍娘对话,又被陈荀呵止。


    原本顾初禾想着好聚好散,心里有许多话都不打算说了,可陈荀一而再地对她展现恶意,那她也没必要给对方留什么情面了。


    “荀叔,当初蕙儿姐姐与那已有妻室的何公子私奔,致使名声受损,是我阿娘不远千里送来银钱打点了何家人压下此事,这才有姐姐如今高嫁别家的好日子。”


    顾初禾脊背挺直,目光如炬,她微微仰起头,毫无惧色地直视着陈荀。


    “若我阿娘当时也选择明哲保身,坐视不理,那么蕙儿姐姐就只有嫁给何公子做妾这一条路可走了。”


    她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声音清脆而坚定地细数着顾家对陈家多年来的恩情。


    “我阿娘从不奢求你知恩图报,不图你谢她慷慨相助,还一直教导我和意儿要敬重珍姨和你,阿娘每每得了好东西,都会遣人送一半到你们陈家。”


    她将珍姨护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由下至上白了陈荀一眼。


    “就连你住的这个宅子,也是我爹娘借钱给你修缮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至今还没还这笔账呢!他们多年来的诚心相待,却换来你的袖手旁观狼心狗肺,我真替他们不值!”


    顾初禾虽年纪小,却底气十足,将陈荀无情无义,自私懦弱的低劣品行一一揭开袒露无余。


    可陈荀闻言恼羞成怒,不仅不觉得愧对顾家,竟还想出手伤人。


    而顾初禾早看出他是个嘴上说不过,便只想用拳头和力气欺压弱小的废物,她一个闪身,躲过了陈荀的攻击。


    他常年饮酒寻欢作乐,导致反应迟钝,行动也变得迟缓,身体前倾踉跄了一下,竟自己撞到了门柱。


    顾初禾懒得再跟他废话,蹲下身捡起那些珠宝,交到珍娘的手里。


    “珍姨,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四处奔波帮我和意儿办下了新的籍书,这些礼物请你收下,聊表我的心意。”


    “禾儿,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我为你们做那些事都是心甘情愿的,都是应该的。”,珍娘不是重利之人,反手将珠宝盒推了回去,“快快收回去,莫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


    珍娘推辞,可陈荀是个不要脸的,方才他对顾初禾口出恶言,嘴脸恶毒,现在竟然厚颜无耻地走到顾初禾面前,伸手想要这箱珠宝。


    “凭什么不要,她们姐妹在咱家白吃白住了十天,难道分文不取?就是咱们该拿的!”


    “这是我对珍姨的心意,和你有什么关系?”,顾初禾一把夺了回来,冷笑道:“你越是想要,我偏不给!”


    她将珠宝盒抱在怀里,陈荀总不好光天化日强行掠夺。


    “珍姨,我们后会有期,你保重好身体。”


    说罢,她直接转身回屋拉上顾长意上了马车。


    珍娘哭得撕心裂肺,却被陈荀死死拉着,就连送她们出门都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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