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巷周家,周母已在门口张望第八次了。
“新娘子怎么还没接回来?等下赶不上吉时了。”
周母急得直跺脚,一边碎碎念,转头看到过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立马又挤出笑脸,热情招待。
席面摆了二十五桌,自家庭院内只摆两三桌自家亲戚吃,其他桌子包括做席的炉灶全部摆去晾晒场上,那地方宽敞,大家伙聚在一起吃席还热闹。
“桂花,接亲队伍快回来了吧?”有街坊问道。
周母心里着急,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着回道:“应该快了,我让春兰家的小宝出巷口看看情况了,席面已经开始,都是老槐巷的人你应该知道去哪吃席,我省点脚力就不带你过去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晓得路,你忙。”
街坊客气两句就带着孩子匆匆往晾晒场走,没一会儿,唢呐锣鼓声越来越大,迎亲队伍出现在眼前。
周母心中一喜,忙指挥娘家嫂子帮忙搬火盆,铺地的席子也要准备好。
“大哥,拜堂用的物什都准备好了吗?”
周舅舅粗声粗气回道:“都搞定了,你安心做喜婆婆,其他事交给我们。”
有自家大哥这句话,周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笑盈盈地将新房中的大红喜烛点燃,检查整理好衣裳,坐到高堂唯一的椅子上。
她的身侧依次摆放着三个牌位,此时此刻,新郎和新娘的至亲都到齐了。
“新娘子到了。”
有小孩子急哄哄跑进院子大喊两声,又兴奋地跑出去。
门口的鞭炮声响起,周母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就这么看着两个大红身影亦步亦趋走进来。
红盖头遮掩她看不见宁秋的神情,但是自家儿子笑得不要钱的模样她看的真切。
这个臭小子,之前撮合他和秋秋时他还犹犹豫豫不太赞同,现在好了,媳妇进门,这个家会越来越热闹。
宁秋一出花轿就感觉有无数道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唢呐锣鼓声、贺喜谈笑声,还有鞭炮震耳欲聋的巨响,各种声音交织占据了她的耳朵。
眼睛被盖头遮挡看不到前方的路让她感到无措,身侧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让她往前走,一个说不着急,她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
正在这时,局促的右手被人紧紧握住,周砚的声音盖过其他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他说道:“秋秋跟我走,先跨火盆,有我在别怕。”
宁秋没应声,下意识颔首,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而后她凭借周砚的力道指引往前走,跨过火盆、踩过草席,一路抵达周母的面前。
周围依旧是不绝于耳的起哄声,周母坐在上首笑得合不拢嘴,看两孩子随着司仪的唱和拜天地,她没忍住红了眼眶。
丈夫过世后,她拒绝了好几个问亲的人,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长大,守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家,一过就是二十几年。
其间有心酸有幸福,也曾后悔过,如今这个家蒸蒸日上,增添新成员,以后还有小孙儿小孙女乖乖巧巧唤她奶奶,过去二十几年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夫妻对拜结连理。”
“送入洞房迎新生。”
随着司仪的贺词落下,宁秋惊呼一声,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搂住周砚的脖子,动作太大,红盖头差点就被晃掉了。
她有些恼,只是没等她发作,一群人便起哄着跟在他们夫妻后面进入新房。
“哦哦哦,看新娘子咯!”
“亲一个亲一个!”
屋子不大,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显得十分拥挤。
周砚将宁秋轻轻放到喜床上,食指往唇前一竖,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媒婆有眼色地递上秤杆,脸上堆满了笑容,示意周砚可以进行下一个仪式了。
周砚手握秤杆,紧张地看着面前端坐的姑娘,掌心渐渐沁出薄汗。
他一挥一挑,绣工精美的红盖头瞬间飞起,露出宁秋不同往常的娇美脸庞,如水般的眼眸羞涩抬起又迅速避开,屋内有片刻安静,周砚也愣神好一会儿。
“新娘子真漂亮,咱们新郎官真有福气。”媒婆倒出两杯酒端到周砚身侧,笑盈盈地提醒,“新郎新娘该喝合卺酒了,祝二位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周砚闻言立马回神,小心翼翼接过两杯酒,上前两步走到宁秋的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宁秋没喝过酒,周围人又多,她又羞又急,脑子稀里糊涂,周砚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喝酒时,由于太过实诚,一口闷,辛辣口感顷刻间在她口中蔓延,又猝不及防滑入喉咙。
味道实在太刺激,宁秋完全没有准备,当即便被辣味冲击直接皱起小脸。
周砚反应很快,一看宁秋的反应立马转身倒水递给她,温声道:“快喝点水缓一缓。”
他的担忧,他的贴心,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刹那间荡起阵阵涟漪。
安静许久的围观众人再次哄闹起来,其中就属陈安喊的最大声。
陈红梅手中攥着飞过来的红盖头,听见陈安咋咋呼呼下意识看过去,正好陈安也往这边看,目光相接,他灿烂的笑脸瞬间僵住,不好意思挠挠头,张扬肆意通通收敛,露出一抹属于少年人的羞涩。
“砚哥,亲一个吧!”
一个看起来年纪比陈安小的少年突然大声喊,这会儿宁秋已经缓过来了,听到起哄内容害羞地低下头。
周砚回望人群,俊脸一板,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大家伙不约而同噤声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宁秋拉了拉周砚的衣摆,提醒他注意点,周砚这才收敛些。
成亲是大喜事,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坏了大家伙的心情。
宁秋想的通透,当即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笑着笑起来,说道:“既然大家伙想看,那便亲一下,只亲一下哦!”
她的声音温柔却充满力量,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周砚也很配合,说亲就亲了,亲完他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立马付出赶人行动。
“砚哥,闹洞房是送福气,才闹一会儿你怎么就赶人了,哎哎哎……别挤我!砚哥!”
陈安嚷嚷的最大声,跑路也是最快的,他有眼色,故意这样,好让其他人也赶紧离开,不打扰新婚小夫妻相处。
人群闹闹哄哄的来,又闹闹哄哄的走,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宁秋和周砚了。
两两相望,都没忍住笑出来。
周砚将两人剪下来的头发放进装婚书的木盒中,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圈,还是决定收紧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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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好好保存。
忙活完,周砚也不知接下来要干嘛,两人大眼瞪小眼,宁秋噗嗤笑道:“行了,你该干嘛就干嘛,不用管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周砚点头认同,可思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出去应酬敬酒,你先卸妆,饭菜晚些娘会送过来,需要什么记得和娘说,莫要委屈自己。”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
宁秋拿他没办法,只好付诸行动,起身推他往外走,嘴上略带嫌弃地念叨着:“刚认识你的时候,冷冰冰一个人,不管跟谁说话,都一副讨债的严肃样,不爱说话,现在怎么越处越啰嗦了?”
“莫忧心,好好招待你的兄弟们。哦对了,要是看到婉莹和红梅姐她们,麻烦你让她们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周砚顺着宁秋推动的力道慢慢往门口走,听她交代,当即点头,道:“好,我让她们过来陪你。”
宁秋无所谓小姐妹陪不陪她,席面丰盛,她们在外面吃席也没问题,她只是想找借口打发周砚出去忙活,以免二人在新房呆太久别人胡乱揣测。
“那我走了。”
“嗯嗯,走吧走吧!”宁秋挥挥手,目送周砚走出大门。
回神时,她见家中三桌席面上的亲戚都盯着她,忙笑笑说几句客气话。
屋门一关,宁秋立马卸下伪装,累的直接趴床上了。
家里三桌都是自家亲戚,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去招待,周砚出门直奔晾晒场,陈安等人已经在那等候了,按昭规矩,他要一桌桌敬酒,喝多喝少就看宾客们的良心了。
席面上推杯换盏,吃吃喝喝间,日头西斜,女眷、小孩和老人吃饱饭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几桌老爷们仍旧舍不得放下酒盏。
周砚酒量好,喝了一轮面上也只是微微泛红,神识很清明。
他看看天色,想到家中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心头火热,到底是没耐心再喝下去了。
“感谢各位兄弟捧场贺喜,大家伙吃好喝好,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家海涵,有机会再请大家喝酒赔礼,这杯先敬大家。”
周砚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喝太多了,我要去放放水,不陪你们喝了,都随意。”
陈淮见周砚有去意,笑着拆穿他:“我看你是想新娘子了,不想跟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
众人一听,纷纷露出“我都懂”的神色,一个接一个的打趣他。
“都是好兄弟,你们也真是的,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懂不懂?”
“就是就是。”
“李长宏,瞧你说这话,感情我们都是恶人,就你一个好人。”
众人闹闹哄哄,打趣一通就放周砚走人了。
夜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周砚脱身回家时,巷子里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勉强能看清前路,庭院里吃席的亲戚们也全部离开。
周砚回到家中喊了两声“娘”,没见人应声,估摸他娘陪舅舅舅妈他们住客栈去了。
早前说好的事情,他并不意外。
思及此,他反锁大门,熟练地打水洗澡,目光不知往屋门看了多少回。
水声哗啦啦响了两刻钟,热水冷水交替洗。
周砚搓了又搓,总算洗去一身酒气,干干爽爽走向挂满红绸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