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全部弟子进去,钟阴山结界重新封锁。
蓬莱仙门的弟子聚集在一棵撑开的巨伞古木下,祝风歌用眼神示意青玄,得到人一句懒洋洋的“你来说吧”。
“好。”祝风歌点头,寻了处高位站,对弟子们道,“本次天狗之逐任务有三,一除山中邪祟,二去河中污浊,三见沉睡天狗。谨记,千重万重,性命为重。山中刚放了许多性情残暴的妖兽进来,在无性命之忧、能力之内的前提下,尽可能猎杀妖兽,剖取妖丹。”
“河中污浊若不知为何物,不要靠近,更不要轻举妄动。至于天狗,虽希望渺茫,但未尝不可一试。切记勿贪勿莽,必要时弃物保命。”
待祝风歌嘱咐完,青玄从卧榻上施然落地,一挥袖,将卧榻收进袖中乾坤:“上次暮千封害我错失即将到手的头筹,这次,他别想轻松度过天狗之逐。”
祝风歌竖起拇指道:“真正做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也就是你了。”
蓝涧脸上浮起一起担忧:“你还是小心些吧,别意气用事。”
青玄回眸:“你这是担心我?”
蓝涧顿了顿,移开目光:“只是出于同门师兄弟情谊罢了。”
青玄笑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蓝涧一时语塞,转身不再搭理他。
“你别总逗他。”祝风歌劝了一句,挥手对众弟子道,“你们都散开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成群结队也好,孤身作战也罢,天狗之逐历来时间不定,短则十几天,长则两三月。不过,我还是建议同门结伴,有危险尽量往师兄们在的地方跑。”
弟子们脸上带着对未知的畏惧与茫然,平时交好的同门,心照不宣地互相靠近,慢慢四散开来,往钟阴深处走去。
初入钟阴山,是一望无垠的密林。巨大的古树拔地而起,直入云天。蓁莽重重,路迹曲折,人在其中宛如蝼蚁爬行。
不知名的鸟雀怪鸣声,从看不见的山谷传来,带着隔空的流水低音。
错综复杂的道路,详细得如同树叶脉状,一条条分散拥挤的人群。晏景行用拳头抵着路边的树锤了两下,树干发出“砰砰”如坚硬铁皮的撞击声。
“这是什么树?”晏景行摸了摸树皮,“比石头还硬。”
谢怀玉看了眼道:“不死树。”
晏景行惊讶道:“真的假的?”
旁边的连长机跟陆思涯一路沉默,两人跟谢怀玉不算熟,偶尔有心接话,一触碰到谢怀玉冷淡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吞进了腹中。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晏景行走过去,一掌拍在连长机肩上,“你跟思涯今天怎么不说话,平时没见你们话这么少。”
连长机意有所指道:“你这样的,就算看见玉皇大帝,也能说上话。”
“是吗?”这话又叫晏景行得意起来,“原来在你心里,我以后还能飞升去跟玉帝说话呢。”
连长机道:“少贫嘴,没听祝师兄说,这次比赛时间那么长,你没辟谷,吃喝怎么解决?”
陆思涯道:“山中不缺吃的,只是大多有毒,需要辨别。”
三人一说话,习惯性围成一个圈。
谢怀玉站在圈外,目光从晏景行身上移开,落在身前一枚绿叶尖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摩挲那边光滑的叶片发呆。那边的交谈还在继续,时不时响起晏景行愉悦的笑声。
少年人的声音其实大同小异,无非是清脆悦耳,带着天然的潇洒恣意,混在一起,乍一听分不出谁是谁的。
晏景行的声音却有些不一样,像是安了寻路符,直往谢怀玉耳朵里钻。
谢怀玉手上一松,蹙眉看了眼已有些泛光的叶片。上面没有一根毛刺,他却无端觉得扎手。
叶片另一面,长着黄豆大小的两个鼓包,底部像熟透的豆荚一样裂开,里面空空如也。
“幸好我早有准备。”晏景行翻开书袋,“看,我提前带了吃的!”
连长机瞥了谢怀玉一眼,声音压低:“这算不算作弊?”
晏景行立刻扬声道:“当然不算了,这叫聪明!”
他掏出一叠油纸包着的酥饼,献宝一样靠近谢怀玉:“小琢,你尝尝这个。”
这称呼叫连长机听得眉心一皱,跟陆思涯交换了一个又惊又疑的眼神。
“我刚才幻听了。”连长机拍了拍耳朵。
“不。”陆思涯点头,“我也听见了。”
酥饼是晏景行去饱了殿拿的,那些食修的弟子,为了应付天狗之逐,早早便私下囤好了粮。
食修的法器是锅勺一类的东西,可变幻大小。按晏景行所偷听到的,那些弟子打算将钟阴山变成饱了殿的后厨。
谢怀玉没看他:“你自己留着吃,我先去找附近邪祟。”
晏景行把酥饼收起来,冲后面两人招手:“走,小琢要带我们去找邪祟。”
“我没……”谢怀玉刚要否认,晏景行紧靠过来,几乎要将他挤到路边,却又“好心”地伸出一只胳膊护着他的腰。
“小琢,你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我们。”晏景行朝连长机使了个眼色,“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累,就怕你不好意思说。”
“对、对啊。”连长机意会,见缝插针地开口,“那个,少岛主,你既是景行的朋友,也就是我跟思涯的朋友,有事大家一起分担,别不好意思。我叫连城,你叫我长机就行。”
陆思涯紧跟了一句:“对。我叫陆平生,字思涯。”
晏景行看向连长机,笑道:“那你怎么还少岛主少岛主地叫,多生分。”
连长机试探道:“那我应该叫,怀玉?”
谢怀玉垂眸,神色让纵使就在他跟前的晏景行,也分辨不清。先前那些令他胸口堵塞的情绪一扫而空,似从光滑的叶片滑过,没了踪影。
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毫无原由。
好在晏景行了解他的性子,没得到回应也能自顾自的圆场:“当然得叫怀玉了,难不成你还想叫小琢?小琢是你叫的吗?”
连长机撇撇嘴,颇有几分不屑之意。他双手抱胸,提议道:“钟阴树木丛生,找邪祟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野果之类的东西吧。”
陆思涯提防地扫了一眼附近,从衣襟内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册:“我带了。”
几人回头,见他翻开小册,上面绘着草木图。
“我去藏书阁借的。”陆思涯走近些,方便另外三人观看,“里面都是钟阴山生长的花草树木,附带了注解。”
晏景行叹为观止,又遗憾道:“我怎么没想到。”
要是这时候拿出小册的是他,说不定他在小琢心里的印象,能多几分可靠。
连长机看出晏景行遗憾背后的深意,顿时瞪大了双眼,又恐自己意会错了,于是将目光投向陆思涯。
然而陆思涯没接收到这道目光,他低着头,一心扑在小册上,手中书页翻阅出残影。
“找到了。”陆思涯指着书中绘图,面上显出欣喜,“这种叫葚的野果可以吃,而且汁水香甜,有助眠功效。”
“小琢,”晏景行记下葚的模样,“我们先去找野果,然后再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吧。打打杀杀的,也太可怕了。”
四人里就晏景行没法器,谢怀玉能理解他为何说出这番话。
葚生长在低矮的灌木丛,他们便没将注意力放在高大的树木上。行走间,偶尔能听见远处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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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或跑或跳的动静。
晏景行忽然问道:“小琢,你可知十三宗,为何跟我们仙门水火不容?”
谢怀玉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惊讶的情绪第一次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晏景行不由轻笑了一声:“很惊讶吗?我居然会问这些。”
谢怀玉收起表情:“有一点。”
“你跟我讲讲嘛,我就是好奇。”晏景行碰了碰谢怀玉的胳膊,“不过想也知道,十三宗弟子目中无人,那股气焰定是受领头的默许。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说的对不对?”
谢怀玉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缓缓道:“蓬莱仙门与十三宗恩怨由来,始于一场领土争夺。十三宗宗主认为,蓬莱仙门霸占领地,如今的位置,该轮到十三宗居住,于是提出换址。岛主不愿退让,就这样跟十三宗结下了梁子。”
晏景行却注意到,他生疏地称生父为岛主,一时猜测颇多。
“至于先前的青玄跟暮千封,我并不在场,只知十年前的天狗之逐,青玄本应得到头筹,却被暮千封刻意阻碍。这件事,让本就不算和睦的两门派弟子,互相产生了怨念。”
晏景行不解道:“他们哪儿来的脸有怨?”
谢怀玉道:“他们那边觉得,其实是青玄阻碍了暮千封夺头筹。”
“原来是这样。”连长机在身后听完,不禁开口,“这十三宗还真是专横自大,未进蓬莱前,我可从没听过他们的名号。”
谢怀玉道:“十三宗兴建不过百余年,不曾听闻也正常。”
乍一听见回应,连长机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一转头看见晏景行正盯着自己。
他用口型问了句:“你跟他发生了什么?”
晏景行用以口型:“你猜。”
两人打哑谜的举动被陆思涯尽收眼底,不过他没有多想,忙着继续翻看小册。
找到葚的时候,晏景行嘱咐不要声张:“我们只能告诉自家弟子,如果那个什么清风派对我们没敌意,也可以说。”
连长机道:“你就直说别让十三宗知道不就好了?”
陆思涯有些犹豫道:“景行兄,整个蓬莱的仙家弟子,只有你一个五灵根,其余灵根到辟谷的境地,不算难事。所以,他们好像用不着饱腹。”
晏景行沉默了片刻,用力揪下一串葚放进书袋里:“我到底哪里得罪老天了,非给我一个五灵根?”
连长机憋着笑道:“我去附近看看,你慢慢摘。”
因为太用力,不少葚被挤破,漏了一手乌红的汁水,谢怀玉拿出一条雪白的手帕递给他。
“没事。”晏景行正要拒绝,闻见手帕上飘过来的一缕冷香,改变了主意。他把汁水全部蹭在树叶上,两指捏着手帕一角,一点一点塞进了袖中。
陆思涯仍低头看着小册:“这本书挺有意思的,不仅有植物,还有动物。你们看,上面记载了一种奸诈的鸟兽,名鬼话奴。擅长用野果的果浆涂在胸前的白色羽毛部分,装成受伤的模样,使人降低戒备。”
晏景行随口问道:“长什么样?”
“模样么,”陆思涯一面念,一面四处瞟,“鸟喙是红色,因为喜喝血。胸前的羽毛是白色,其余是青黑色,但是有四足,大小就跟……”
视线落在不远处连长机的身旁,陆思涯顿了顿,眉心一紧,大喊道:“连城,快躲开!”
连长机闻声而动,弯腰躲过身后的袭击。一回头,一只奇形怪状的鸟兽停在距离他不过三寸的半空,跟他四目相对。
鬼话奴脖子出其不意地一伸,像一把伸缩自如的长剑,在连长机脸上啄出一个血坑。
连长机忍不住痛哼一声,捂着脸连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