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灵符电光火石直冲鬼话奴。
连长机虽疼痛难忍,但手上动作并不含糊,当即拔剑,蓄了怒气,与灵符一道刺向鬼话奴。
晏景行见势不妙,匆忙放下书袋想过去,却被谢怀玉拦住。
连长机剑不停断,却连鬼话奴半根羽毛都没削到。所幸陆思涯的灵符可寻着邪气追袭,紧紧贴在鬼话奴后背上,顺着羽毛燃起一簇火花。
呕哑嘲哳的叫声凄厉地切割众人的耳膜,晏景行用力捂住耳朵,忍不住跪坐在地。
眼前的灌木丛不断旋转,他头晕眼花,起身时重心失稳,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谢怀玉一手弹指使出一道灵力,捆住鬼话奴的身躯。不想它坚硬的四足倏地展开铁钩一样的利爪,朝着连长机面门凶狠剜去。
另一手取下发冠上的雪绸,在晏景行身旁结出一道清透的屏障。
陆思涯连用四张灵符,挡住鬼话奴的利爪。灵符乃他灵力、血液所化,与他识海相连。此刻又与鬼话奴浑身的邪气相抵,竟一时承载不住,眼前隐隐发黑。
他不再犹豫,召出芥子袋,数米长的灵符瞬间飞窜出来,鼓如风中幡。灵符锋芒利如剑,四周狂舞的树叶一触即裂。
雪绸形成的屏障,被旋转如漩涡的碎叶堆慢慢包裹吞噬。
屏障隔绝了鬼话奴的魔音,也隔绝了外面的画面。蔽目塞耳,晏景行从草丛里茫然抬起头,视线被一圈“树叶墙”挤得满满当当。
他站起身,用力去扒厚厚的叶墙,摸到屏障,以为是鬼话奴的伎俩,一面怒捶,一面叫道:“小琢,连城,思涯,你们没事吧?”
其余人没时间回应,灵符宝剑接连而上,鬼话奴丝毫不慌。它慢悠悠且狡猾至极,在陆思涯跟连长机之间周旋。
一道身影闪到两人身边,谢怀玉徒手捏住滚成一团火球的鬼话奴,五指一用力,听得“嘣”一声,一滩乌黑发臭的血浆,从他左手掌心滴落成断续的流线。
其余两人,一个举剑,一个唤符,皆愣在原地。
谢怀玉又一挥手,召回雪绸。困住晏景行的树叶墙失去承载,哗啦啦散落了一地骨架,堆积在他脚边。他身子被挥出去的拳头带着往前一扑,差点摔倒,好悬稳住,抬头一瞧,顿时提紧心脏。
“小琢,你受伤了?!”
陆思涯安慰地拍了拍连长机的肩。
谢怀玉没来得及回话,冷眸侧扫,一道灵气向后打去,半空中发出一声适才听过的熟悉痛叫,旋即又一只鬼话奴显出身影。
“竟然还有!”陆思涯二话不说,灵符多似雨点打在鬼话奴身上,噼啪宛如爆竹。
晏景行吓得脸色一变,机灵地匍匐在地,收敛呼吸,慢慢朝谢怀玉那边靠近,同时不忘施展五行简术的通木,跟四周的草木打好关系。
很快,有藤条枝叶被说动,却在靠近谢怀玉时,纷纷缩了回来。
肯定是小琢气场太强大了,这些住在深山老林的植物,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世面,难怪会怯场。
晏景行大人不记小草过,边爬边想,那边已经再度展开打斗。
连长机染了半面的血,一张脸上红白两种颜色,一面像阎罗恶鬼,一面又像洁世仙君,两者冲撞难分胜负,全靠一身正气压下来。
陆思涯神情严肃,警惕地察看附近是否还藏有其他鬼话奴,语气担忧道:“这儿的动静太大,会不会吸引来更多的妖物?”
连长机疼得龇牙咧嘴,回道:“不然怎么还有第二只?”鬼话奴在他脸上留下了邪气,正顺着血肉往骨髓里钻。
他脸上的血迹干涸,凝结成薄薄一层,贴在皮肤上,随着表情堆起褶皱,松落的血块碎屑,雪花一样往下飘。
谢怀玉行事一向雷厉风行,绝不拖沓。他目光锁在鬼话奴身上,出手迅疾,袖中不慎掉出一件物品,一路滚到晏景行跟前。
“这是……”
晏景行看着眼前熟悉的东西愣住,这是他后来送给谢怀玉的木偶娃娃。因为之前的木偶都雕刻得太丑,谢怀玉没收。所以他精雕细琢了好几个晚上,才雕刻出稍微满意的一个。
担心送不出去,他还特意在木偶脸上,镶嵌了两颗一模一样的偏灰色玉石,漂亮得像是人的眼珠。
鬼话奴身上还冒着火,皮都快烧焦了,却攻势一转,俯冲向晏景行。
“景行!快躲开!”连长机跟陆思涯异口同声,手中宝剑跟灵符,也不约而同掷来,一条雪绸却先他们一步赶到。
晏景行还没碰到木偶,脸颊传来炙热的高温,一团火球落在木偶身上。鬼话奴利爪弯曲,钩起木偶欲逃。
弃物保命。
祝风歌的话在晏景行脑中摇响警铃,他按捺住想抢回木偶的心思,猛地翻了个身,迅速远离了鬼话奴。
反正手艺在身,等回去再给小琢雕一个便是。
下一秒,鬼话奴竟贪心不足地张开鸟喙,叼走了谢怀玉的雪绸。
它一身火焰,晏景行唯恐把雪绸烧坏,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急忙跳起来,追上去道:“站住!把小琢的雪绸还回来!”
“不用追。”谢怀玉伸手拦住他,口中道,“回来,白露。”
下一瞬,雪绸果然化作一缕清光,完好无损地回到发冠上。
鬼话奴愤恨地瞪了他们一眼,携木偶仓皇潜逃。
一地狼藉中,谢怀玉道:“我看看你的伤。”
脚下就是草地,连长机直接坐在地上,支着一条腿,仰面让谢怀玉察看伤势。
鬼话奴的鸟喙含有剧毒,伤口在颧骨下方,肉最多的位置,此刻已经从褐色的血坑转变为乌黑的深洞。
晏景行在一旁,幻疼得不敢看。
“还好,来得及。”看完,谢怀玉淡定地说了句,抬起左手,用力捏住连长机的脸,血液当即涌了出来。
另一只手的两指扒开血洞边的肉,仿佛要取什么东西,慢慢伸了进去。
连长机额角青筋绽开,腮帮子鼓成一道铜墙铁壁,也不愿泄出一丝屈服的痛吟。豆大的冷汗擦过眉梢,往伤口滴落时,被谢怀玉用灵力推开。
终于,谢怀玉拿出手指,指间夹着一缕黑气。他正欲将黑气装进净妖瓶中,转念又觉得没必要,直接用自身灵力化去邪气,打碎成了齑粉。
做完这些,他才开口道:“钟阴妖邪,钟阴自有解。你先忍耐一下,待我们找到解药,就可以救你了。”
“那要是,没找到呢?”连长机说话时,嘴唇不敢动弹,一动就会牵扯受伤的半张脸,一牵扯便会迎来一阵剧痛。
谢怀玉道:“不会。”他语气不骄不躁,莫名令人信服。
陆思涯替连长机擦了擦汗,皱着眉心道:“我带了镇痛符,你试试看。”他翻出几张绿色的灵符,递给连长机。
晏景行看他一副手不能抬头不敢动的模样,接过灵符道:“我来吧,是直接贴脸上吗?”
“我又不是僵——哎哟尸!”为方便说话,连长机不得不咬着牙,吐字不清道,“贴脸上能有用吗?”
陆思涯抿了抿唇:“实不相瞒,这种日常用的符,我还在初学中,暂时只能贴伤口上。”
晏景行道:“听听,灵符主人都发话了。”
连长机咧着嘴不回话。
两张灵符一贴,疼痛果然减弱许多。连长机收了剑,抓着晏景行伸过来的胳膊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0509|170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待陆思涯接过连长机,晏景行回头看向谢怀玉,询问道:“小琢,你说的解药是什么东西?”
谢怀玉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找。”
走到一半,灵符失效,连长机嘶嘶地痛吸冷气,陆思涯再次给他贴了两张灵符,继续赶路。
越往里走,众人才越发现钟阴山的奇特。外面的树木虽出奇地高大挺拔,但到底跟寻常的没什么差别。然而进了里面,见到的树可谓殊形诡状。
半截埋在土里,半截深入云天的冰树,无数冰枝向天而生,挂着一连串菱形冰花,立在此处似一栋晶莹剔透的小楼。
旁边同样大小的树,枝条虽青葱郁绿,枝头却结着看不清形状的云雾团。风一吹,云团摇摇欲散,又因其中的一股力量,散形不散神。
“好漂亮的树。”晏景行眼里闪过惊艳,不自觉走到树下,脚尖碰了碰宛如巨龙出土的树根,抬手摸了摸冰雕般的枝叶。
“那边的果实就是鬼话奴的解药。”谢怀玉看向结着云团的树,“你们等着,我去取。”
“我去!”晏景行兴奋道,“我会爬树,小琢你别动,我去就行!”
连长机有气无力道:“人命关天,你不要顾着玩。”
那棵树足有一间屋子粗壮,手脚根本不能攀在上面,好在有许多树枝垂下来的须根,以及不知在哪里生长后,缠绕在这棵树上的藤条。
晏景行抓着藤条,双腿蹬着树干往上爬,距地十几米的时候,他抓住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双手一荡,轻盈地落在树中间。
谢怀玉盯着那道矫健的身影,袖中手摸了摸原本收着木偶的地方,微微垂下眼睫。
记仇是鬼话奴的天性,它们习惯将抢到的东西毁坏,或丢弃在极难寻的偏僻地。那只鬼话奴逃走的方向,是钟阴的高原雪域。那个木偶,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
枝头的云团经手一碰,易碎烟波般变了形状,摸得到却抓不着。
晏景行心生一计,解开外袍,放轻动作,将一团云雾完整地包裹在衣服里。确定全部裹好后,他在相对的衣角之间打了个结,拎在手中,顺着藤条而下,很快落地。
谢怀玉用他摘回来的云状花朵,敷在连长机脸上。不一会儿,三人肉眼可见他脸上的血肉疯长。
连长机忍耐着巨痒,眼睫眨得飞快,双手死死抠进泥土里:“怎么这么痒?思涯,有没有止痒的符?”
陆思涯无能为力道:“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做。”
等脸上伤口复原,看不出一丝瑕疵时,连长机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瘫倒在地,缓慢喘气道:“不行了,我得歇歇。”
谢怀玉观察道:“效果不错。”
晏景行一听,问道:“那我要不要再去多摘几朵有备无患?”
“不必。”谢怀玉摇头,“用之即取,不可贪。”
连长机歇着没动,其余两人也坐下来。晏景行把外袍铺在地上,扯着谢怀玉的衣袖道:“小琢,你坐这里,不脏。”
谢怀玉低头,晏景行只穿着一件里衣,正仔细把外袍一寸寸捋平。里衣略薄,两条白色的细绳连着衣服,勒在腰上,透出他蓄着力量的胸膛线条。往下是平坦的腹部,呼吸间,隐约可见分布均匀的块状肌肉。
谢怀玉莫名心一慌,移开视线道:“你把衣服穿上。”
“怎么了?”晏景行抬头,表情有几分无辜,头顶的冰花从他乌黑的瞳孔里生长出来,“我不冷,我天生阳气重。”
连长机幽幽叹了口气。
陆思涯听见,扭头问道:“你伤口还在疼吗?”
连长机想捂脸,又懒得抬手,半晌,憋出一句:“我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