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如此，容不下女子的半点儿任性。
见萧元绰低头来哄她，归宁终于不再拿乔，慢慢拉下锦被，任由他服侍自己穿上衣衫。
萧元绰虽是君子，可在自己夫人面前从不避讳亲昵之举，他帮归宁系好盘扣，抚弄着她雪白的脖颈，轻轻地将唇凑了上去。
见归宁并没有十分地抗拒，他又纵容自己流连在这芳泽之间。多少日的患得患失，稍稍得逞就让向来理智的他有些失了分寸。
直至看到归宁的小脸憋得通红，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轻轻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她单薄的后背，沙哑中带着几分欲罢不能的情欲，道：“我抱你出去。”
此刻的归宁不仅粉面通红，就连脖颈到耳根都同那天边的彩霞一般，乖巧地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头发没挽。”
萧元绰莞尔，“我帮你弄。不过我只会挽最简单的发髻，今日先将就些。”
话罢走去梳妆台前，捡了一根素淡的簪子，替归宁将头发盘起来。
为君绾长发……
这是多少年来，她日日夜夜怀揣的少女梦。
可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期望与开心；却也下不定决心，就此逃离。
她只是在这个夫为妻纲的现实面前，身为女子不得不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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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缱绻被外间一声轻咳打断，“萧大人还没说完吗？不知府内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是否出来给个交代？”
原是朱君澜见他迟迟不出来，催促了两句。
萧元绰小心地避开归宁身上的伤处，将穿戴整齐的她抱出了屋，告诉宋娘子，母亲邓氏要见她们。
宋娘子听说有儿子的下落，二话不说，跟着出了门。
小周王见状，也跟在宋家人身后，准备去瞧瞧。
萧元绰再次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殿下，此乃我萧家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多谢殿下对我姑母的救命之恩，也多谢殿下对阿宁的照顾。这份恩情，他日我萧元绰定会报答。”
性情火爆的雷驰最是不喜萧元绰这种打官腔的嘴脸，“什么你萧家事，今日明明要说的是宋家小公子的事。我家殿下称宋娘子一声宋姨，怎么宋家小公子的事，我们殿下还不能过问一嘴了？”
“再说了，这个案子，我们殿下是奉命督查，管你是谁家，我们殿下都有权过问。”
“你家夫人生命垂危的时候，也不见你出来谢恩。这会儿抱着美人驱赶恩人，这事儿你萧家人做得出来，宋家人可做不出来。”
宋娘子闻言连忙道：“劳烦殿下也随我们一同去瞧瞧吧，关键时刻还需要殿下为我们母女主持公道。”
她这话是客气，更是给萧元绰一些压力。
见姑母开口，萧元绰也不好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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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中男人骑马，萧元绰带着两位女眷坐车，很快到了弘文伯府。下车后，萧元绰一路推着归宁到了福寿堂。
那大理寺的刘大人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愉快，抬头看到了小周王，忙笑着迎上去，“殿下也来了？”
朱君澜与刘大人寒暄了两句，随着萧元绰进了院子。
佛堂内的邓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站在廊下对诸位大人施礼，“妾身有几句话对我这位妹妹和媳妇交代，还请几位大人行个方便。”
刘大人拱了拱手，在院外站定，没有上前的意思。
其他随行人等如雷驰，也识趣地退到了角落处。
萧元绰推着归宁进了佛堂，朱君澜紧跟其后。
邓氏环顾四周，见小小的佛堂挤进来两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立刻显得逼仄了许多，便道：“绰儿，你带着这位大人出去稍候。母亲和你姑母还有阿宁说几句话。”
见萧元绰未动，小周王也没有动。
邓氏又对萧元荷道，“荷儿，你和绰儿都出去吧。”
萧元荷闻言，对着母亲邓氏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
宋娘子不想让小周王难堪，对朱君澜道：“请殿下在外面稍候，我们说几句体己话。”
朱君澜巡睃了四周一眼，很谨慎地迈出了佛堂，在离门口半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佛堂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
最后屋内多余的人只剩下萧元绰，对于母亲的恳切相求，他也选择了默默转身，就在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归宁突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声，“夫君……”
许是伤病未愈，体力难支；亦或许她这几日精神惶惶，致使心神不宁；更或许是前世的记忆纠缠，让她看到邓氏这张伪善的脸就觉后怕，总而言之，她十分不安地唤了萧元绰一声。
萧元绰回头看了一眼憔悴病弱的归宁，眼光落在她苍白的红唇上，想起自己刚才的意乱情迷，心中升起无限怜惜，“怎么了阿宁？”
归宁求助一般看着他，“夫君不是说帮我找弟弟吗？”
看着他即将要踏出的后脚，她似求救一般又唤了一声，“夫君，我……”
见萧元绰没有反应，归宁又看向朱君澜，弱弱地喊了一声，“殿……殿下……”
一种莫名的恐慌包裹着归宁，如果萧元绰不回应她，她只能求助小周王。
朱君澜敏锐地感觉到了归宁眼中流露出的害怕，她眼光中的乞求深深地扎痛了他，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开始沸腾翻滚，毫不犹豫地打算往前踏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萧元绰快速的收回前脚，“砰”地一声将佛门关上，将小周王等人隔绝在外，“母亲是有什么话我这儿子也不便听的吗？若没有，就快说吧。”
邓氏只觉腹中隐隐作痛，自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也不再要求萧元绰退出去，而是将那封信的事情娓娓道来：“来信的人落款是陈氏，她的父亲曾是个举人，说与宋家有旧交，她说宋小公子就在苏州。”
见她不再继续，宋娘子追问道：“只有这些？信呢？”
邓氏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泣声道：“洛甄，我把信给你，你和阿宁能不能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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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求个情，饶我一命，我知道错了。只要你高抬贵手，我愿意去金陵老宅，为老太太和老爷守灵，一辈子不再出金陵。”
只要苦主不追究，这件案子就有希望从轻发落。
宋娘子听到有儿子的消息，就像着了魔一样，理智全失，“你把信给我，万事好商量。”
邓氏面露忏悔之色，“洛甄这是答应了？”
宋娘子道，“你先把信拿出来，只要我能找到我的麟儿，我一定说到做到。”
归宁看了一眼母亲，她觉得母亲已经着了魔，只要是弟弟的消息，不论真假，她通通照单全收。
她刚想开口，就感觉肩上一沉，原来是萧元绰将手搭在她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萧元绰的态度让归宁十分失望，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自觉亏欠的萧元绰却将目光移开了，不敢回应她。
归宁将萧元绰的手从自己肩头拂开，义正严词道：“一事归一事，你故意私藏我母亲的信，致使我母亲错失弟弟的消息，你非但没有因此愧疚，反而今日拿出这封信要挟我母亲，期望我们谅解你毒杀我外祖母的罪孽，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了？”
“若是朝中官员得知夫君有这样不知廉耻罪孽深重的母亲，又凭什么得圣上青睐，得阁老们的器重？”
“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之时，萧家没有被清算，全依仗外祖母四处奔走，耗尽了外祖母积累的最后一丝人情，才有了在座诸位所有人的富贵荣华。”
“你们不仅没有感激，反而加害于她。便是明白错怪了她老人家，却依旧不思悔改，反而想方设法要逃脱审判，良心何在？公道何在？”
“夫君饱读圣贤书，最是清楚我朝律法，请问这样的情况，到了公堂之上，应该该如何处置？”
归宁越说声量越大，指着门外道：“小周王就在门外，如果夫君不能秉公处理，就请刘大人和小周王进来断一断这毒杀婆母的命案。”
“哦，还有大姐姐的事，要我再说给舅母听吗？”
前面那番话能哄一哄视名声重于声明的萧元绰，却唬不住邓氏这等善于隐忍和伏低做小的虚伪之辈。
但是有关萧元荷的事，才是让邓氏最为忌惮的。
一旦归宁将萧元荷暗算乐巧的事情捅出来，就算她愿意为女儿担下一切，也救不了萧元荷。
邓氏抹了一把泪，终于认罪：“是母亲错了，阿宁说的没错，是我造的孽，我愿意认罪伏法。”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那封信，宋娘子见状上前两步要取，邓氏却后退了两步，“我要亲手交给阿宁，也算是我这个婆母对她道声歉。”
归宁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萧元绰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邓氏单手拿着信笺，另一手却悄悄摸进了袖口……
福寿堂的佛堂坐西朝东，关上门窗之后屋内晦暗不明，全靠佛台上的一盏银釭照亮。
就在二人缓慢靠近时，邓氏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发疯一般朝着归宁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