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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排球日记十一

作者:咪咪虾不虾条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建人正把最后一个啤酒杯擦干时,玄关传来门铃的轻响。


    健太背着棒球包站在暮色里,白色队服上沾着草屑,右肘护具的魔术贴开了道小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今天又加练了?"美咲姐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味噌汤的油花,"电饭煲里留着茶泡饭,玉子烧在保鲜盒里。"


    健太点点头,运动鞋在地垫上蹭出两道灰印。


    他经过厨房时带起一阵热风,建人闻到他后颈的汗味里混着防晒霜的薄荷味——和去年夏天美咲姐硬塞给自己的那管一模一样。


    建人把抹布甩到肩上,看着弟弟机械地往嘴里扒饭。健太的筷子尖在梅干上戳出细密的小孔,腌渍的紫苏汁把米饭染成淡粉色。


    窗外传来居酒屋町特有的喧嚣,金太郎突然对着后巷的野猫吠叫,吓得夜叉丸的尾巴蓬成鸡毛掸子。


    "喂,明天几点集合?"建人故意用筷子敲了敲健太的碗沿,"要不要我翘课去给你当应援团长?"


    "八点半。"健太的喉结动了动,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教练说对手的第四棒擅长..."他突然顿住,低头盯着碗底残留的米粒,"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建人感觉后槽牙有点发痒。这臭小子从小就这样,紧张的时候会不停摆弄棒球手套的系带。


    此刻那副磨得发亮的皮革正在餐桌下被反复揉捏,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美咲姐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沾着酱油渍的团扇"啪"地打在兄弟俩头上:"两个呆子!健太快去洗澡,建人过来刷锅!"


    浴室响起水声时,建人正对着黏在锅底的蛋壳发愁。美咲姐把长发盘成丸子头,正在给明天要用的鲭鱼抹盐。


    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在她眼下投出淡淡的青影。


    "那副手套,"美咲突然开口,手里的菜刀精准地剖开鱼腹,"是他国中联赛夺冠时的奖品吧?"


    建人动作一顿。三年前的夏天突然在洗洁精泡沫里浮现:暴雨中的球场,健太满身泥水扑向本垒板,被裁判举起的手套像面破碎的旗帜。


    那天美咲姐第一次允许他们喝啤酒,易拉罐上的水珠把榻榻米浸出深色痕迹。


    "线脚都快磨断了。"美咲把鱼鳃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回忆,"但他说要等打进甲子园再换新的。"


    建人把铁锅倒扣在沥水架上,看着水滴在月光下串成珠链。


    浴室的门"吱呀"开了,蒸腾的水汽裹着健太钻进走廊,潮湿的拖鞋声渐渐消失在二楼。


    等建人回到房间时,健太已经躺在他的床上。月光把少年单薄的脊背切成两半,夜风掀起窗帘,电风扇的嗡鸣里混着金太郎挠门的沙沙声。


    "又占我床。"建人把枕头砸过去,健太翻身时带起的气流里有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初中男生开始抽长的四肢在凉席上投出蜘蛛网般的影子。


    健太忽然伸手按住胸口,那里垂着枚褪色的御守。


    去年生日时美咲姐带他们去住吉大社求的,布面被汗水浸得发硬,金线绣的"必胜"二字只剩下模糊轮廓。


    "哥,"他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如果明天...如果输掉的话..."


    建人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气管。他想起下午在电器店试听耳机时,降噪功能把世界隔绝成真空的瞬间。


    此刻蝉鸣、风扇声、金太郎的呼噜都消失了,只剩下弟弟压抑的呼吸。


    电扇把健太的练习册吹得哗啦作响,建人看见其中夹着张撕碎的击球手分析表。


    "听着,"建人伸手按住弟弟发凉的后颈,"去年你被樱井轰出全垒打,今年不是三振了他三次?"他的拇指按在健太突起的第七颈椎,那里有块被太阳晒脱皮的红斑。


    健太的喉结动了动,夜叉丸在他背上踩奶的节奏逐渐和呼吸同步。


    窗外传来居酒屋醉汉跑调的小曲,混着美咲清洗烤架的哗啦水声。


    "那款索尼耳机,"建人突然说,"降噪效果超赞,戴着听风速仪肯定..."他感觉弟弟的肩膀突然绷紧,立即改口:"不过太贵了,我觉得还是铁平叔的工地耳塞更..."


    "白痴。"健太把脸埋回枕头,耳尖却泛起红晕,"我才不需要..."


    夜叉丸蜷成毛团窝在他腰际,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建人的膝盖。


    建人盯着旋转的电扇叶片,49800日元的价格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影。


    美咲关掉店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金太郎的项圈铃铛叮咚作响。他轻轻抽出被压麻的手臂,摸出枕头下的存折——打工攒的19300円在黑暗里泛着微光。


    夜风掀起窗帘一角,大阪的夏夜在蝉鸣中轻轻摇晃。楼下传来美咲收拾刀具的叮当声,像某种温柔的和弦。


    "白痴,"他抬脚轻踹对方小腿,"你才初二,天见那家伙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因为他们都清楚,健太的快速球已经逼近高中生的水准,教练说过这次预选赛是通往甲子园的关键跳板。


    健太突然翻身坐起,御守的红绳在月光下晃成虚影:"但是夏季大会每年只有一次!明年我的投球姿势会被研究,打线阵容会调整,而且..."他的指甲掐进掌心,"美咲姐的腰伤...铁平叔的居酒屋..."


    建人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来这小子什么都知道——知道姐姐在海鲜市场杀价时扶着腰的样子,知道后厨冰柜越来越频繁的故障,知道铁平叔偷偷把私房钱塞进他们的棒球包。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楼下传来美咲姐关窗的声响。建人伸手按亮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健太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被雨打湿的蝶翼。


    "还记得章鱼烧理论吗?"建人从抽屉深处摸出颗棒球,球面上用油性笔写着"砸烂佐藤的脸","美咲姐说过,面糊太稠会爆开,太稀又裹不住章鱼粒。"


    他把球抛向天花板,看着光影在球缝间流转,"你现在就像急着翻面的新手,还没等底面定型就乱戳。"


    健太的拳头松开了,御守的红绳垂落在凉席上。楼下雨棚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八成是夜叉丸又在追壁虎。


    "况且,"建人接住下落的棒球,指腹蹭过弟弟的字迹,"真要输了我也不会嘲笑你,顶多把你初中尿床的照片发给棒球部群组。"


    "你才尿床!"健太抓起枕头砸过来,声音却带着笑意。两人扭打时撞翻了电风扇,转动的扇叶在天花板上投出旋转的光斑,像小时候在夏日祭捞过的金鱼。


    健太的呼吸渐渐平稳,却突然呢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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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来看决赛吧?"


    建人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形状像朵歪歪扭扭的蒲公英。早川教练的骂声、佐藤翔阳的嗤笑、美咲姐的团扇,此刻都化作夜风穿过房间。他伸手按住弟弟微湿的发梢,答非所问:


    "明天记得把耳机带上。"


    浴室的热水器发出休眠的嗡鸣,建人听见美咲在走廊轻声训斥偷吃鱼干的夜叉丸。


    健太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右手仍保持着握球的姿势。建人把薄被踢到弟弟身上,蹑手蹑脚摸向书桌。


    当台灯光晕缩成最小的圆,他翻开健太的击球手笔记,用红笔在西宫高中四棒的资料旁写下:"外角低球必杀!PS:耳机我买定了混蛋"


    建人望着弟弟随呼吸起伏的肩胛骨,月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健太背上切出六道银蓝相间的光栅。


    金太郎在楼下挠门的声音变得遥远,夜叉丸的尾巴扫过走廊时,天花板吊灯的水晶坠子发出风铃般的轻响。


    他注意到健太的右手仍虚握着,食指和中指关节有深褐色的结痂——那是上周触击训练时被擦棒球蹭破的伤口。


    棉被滑到腰间,褪色的哆啦A梦睡衣下摆卷起一角,露出腰侧淡青的淤痕,像片被揉皱的樱花瓣。


    电风扇的摇头周期恰好是七秒。当扇叶第三次将健太的刘海吹起时,建人看见弟弟眉心舒展开来。


    白天总抿成直线的嘴唇此刻微微张着,嘴角沾着星点牙膏沫,随呼吸凝成小颗晶亮的水珠。


    那只从不离身的御守滑到锁骨凹陷处,红绳被汗水浸成深褐色,在月光下宛如一道将愈未愈的刀伤。


    建人伸手想替弟弟拉好被子,却在半空停住。健太突然蜷起膝盖,睡衣口袋里的棒球卡掉出半截,卡面上铃木一朗的侧脸被月光漂得发白。


    这个姿势让他想起六年前的雨夜,小学四年级的健太抱着被雷声吓哭的金太郎,也是这样缩成小小一团躲在壁橱里。


    楼下传来美咲姐关冰柜的闷响,月光随着声波轻轻震颤。


    健太的睫毛忽然颤动如振翅的蜉蝣,喉结在颈项拉出紧绷的弧线。建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弟弟的拳头在梦中松开,掌心的茧印被月光照得清晰可辨——那枚位于生命线中央的硬茧,是日复一日投球时被缝线磨出的勋章。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百叶窗的光栅从六道变成十二道。


    建人看见弟弟耳后的发茬里藏着粒红痣,随着颈动脉的跳动忽明忽暗,像枚随时会熄灭的火种。


    他摸到裤袋里的便利店收据,纸张边缘已被体温煨得发软,49800这个数字在黑暗里灼着他的指腹。


    当第十三次电风扇摇头周期结束时,健太翻了个身。御守的红绳滑进衣领,睡衣扣子绷开一颗,露出锁骨下方淡粉的疤痕——去年被强袭球击中时的纪念品。


    建人想起急救车顶灯在弟弟惨白的脸上流转的模样,当时沾血的耳机线还缠在自己颤抖的指间。


    月光爬上窗棂时,健太的呼吸终于沉入海底般平稳。建人轻轻抽出被压住的被角,指尖掠过弟弟发烫的耳廓,那里还残留着廉价耳机的塑胶味。


    他盯着墙上夜光贴纸拼成的甲子园字样,突然觉得那些荧绿的碎片正化作星子,坠落在健太随呼吸起伏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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