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崔介配了天子掌上明珠,风光一时,惹得崔家大房横生妒忌,定要也求娶一个公主回家。
薛嘉同崔斓交好,崔家人都熟悉她,都觉得她落落大方,温柔可人,长房的李夫人就此打起了求她做儿媳的主意。
母子连心,崔碌心悦薛嘉已久,但自知是个草包,一无所成,惟好强忍真情,哪怕睡梦间也不敢亵渎于她。
眼下母亲有意撮合,欣喜若狂,若非一屋子丫鬟看着,怕是要手舞足蹈起来。
母子俩一拍即合,李夫人当晚就和丈夫崔安商量。
崔安继承故去的崔老太爷衣钵,时下任户部尚书。
一年中赶上年节,宫中设宴,内宫诸人出席,他远远见过薛嘉几次,虽则走马观花,浮光掠影,但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气质是藏不住的,薛嘉诚是位面善可亲的公主。
崔安姑且算个有良心的,情知崔碌是什么德性,远远不配作驸马,不加犹豫地驳回李夫人的主张:“崔碌的婚事我一直操着心,新近相中了一家,各方面条件跟咱们门当户对,你看看行的话,改日就请官媒婆登门提亲吧。”
李夫人、余夫人明里暗里攀比较劲十多年,余夫人先生养了一个人中龙凤的儿子,又抱得十公主这尊大佛当儿媳,意气风发,好不神气,反观李夫人,独苗不成器,儿媳还哪样都差了些,怎能善罢甘休。
“崔碌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的人生大事,我头一个做得了主!”
李夫人把话说绝,崔安有异议,便使唤丫鬟将他的东西搬出卧房,连他的人也一并撵出了门。
崔安是有些俱内的,毕竟她背靠一个高门大户的李家,有无数有头有脸之人为她撑场子,轻易得罪不起。
忍了几日,心有松动,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崔碌求娶薛嘉。
舒婕妤消息灵通,那头向景帝提起,紧跟着便将事态摸了个清楚,一刻等不得,忙忙叫来薛嘉促膝长谈。
薛嘉脑子里轰然一声,眼睛都看直了:“他们怎么敢打我的算盘……怎么敢的?”
舒婕妤一面劝,一面揪心,急派遣心腹,捧着半兜子金叶子,用以贿赂御书房的太监,以便打探最近进展。
万幸,景帝悬而未决,推说不久要给太子娶亲,事多,忙,且容后再议。
薛嘉闻知,一颗心松了又紧。
太子哥哥要娶亲了?
她聪慧过人,立刻联想起前儿在东宫,太子的反常表现来。
一切都串起来了。
所以,不日册封太子妃,他究竟开不开心呢……?
一个有违人伦的念头缓缓浮现:她希望他是不开心的。
东宫将迎来太子妃这股风儿,薛柔听说了,只是嗤笑戏谑:“王家那么出色的一个女儿就要毁了,真可悲。”
三喜搭茬:“这也仓促,赶在冬至前便要完婚呢。”
屈指一算,距离冬至,仅仅两个多月,果然够匆促的。
薛柔不掩唾弃之意:“王家有实力,薛怀义那种下等货色,当然上赶着倒贴,唯恐晚个几日,王家回过味来拍拍手反悔了,那他不得活活气死。”
同流合污惯了,三喜下意识和她站一边,举双手认可:“王家以前是出过皇后的,与王家结亲,可遇不可求,也就是东宫,方能打动王家人。”
“出过皇后又怎样!”一句话不投机,薛柔的火爆脾气复冲腾而上,“父皇母后健朗,他想正式坐上龙椅,扶王家小姐正位正宫,权且等三十年以后吧!”
有关薛怀义的话题,她决计无法平常心对待,三喜吃一堑长一智,转移话头:“还有一件趣事。昨儿九殿下休沐,与皇后娘娘请安,袖袋里不留神掉下一个香囊,绣着翠茵茵的竹子,倒似女子的东西。娘娘看见问九殿下,九殿下目光闪烁,一口咬定是从外边买的,买的时候没仔细过目,错拿了女子的款式。您说好笑不好笑。”
亲身经历一场情事后,薛柔机敏不少,立刻觉察端倪,耐人寻味一笑:“九哥哥这是瞧上谁了,那香囊不是他特意买来准备赠人的,便是人赠给他的。都亲密到送贴身香囊的一步了,还对外瞒得密不透风,九哥哥可真狡猾!”
编排完薛通没两日,薛柔便遇着了他,伸展胳膊,挡住他去路,颇有打家劫舍的架势:“哎呦,最不爱打扮的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竟不知哪位有这么大的面子呀?”
薛通攥拳抵唇下轻咳一声,避重就轻道:“明觉约我上松山书院参观,自然得重视起来,稍稍整一整衣装有什么可奇怪的。”
薛柔忽闪忽闪洞悉一切的眼睛,语调山路十八弯:“哦——”
而后慢慢转到他侧面,趁其不备,顺下他腰间佩戴着的绿竹香囊,掂在手心举给他瞧:“我记性好的话,九哥哥似乎从不戴香袋子的,嫌它太香了,闻着不舒服。今儿个怎么转性了?”
薛通恼了,一把夺回来,干脆揣怀里,省得她胡碰:“妹妹也别取笑我,你自己不也借花献佛,献得性情大变吗?”
“好啊九哥哥,伶牙俐齿的。想来你有了心上人,就把妹妹抛之不顾了,实在令人伤心。”薛柔瘪着嘴,假装吃味。
在她这,任薛通神通广大亦施展不开,好言好语哄了半天,又将予他香囊之人的身份揭晓,才算冰释前嫌。
“周家二姑娘?”
薛柔劣迹斑斑,人缘跟着也差,京中这群贵女,不认得几个。
“就是王中书令家的亲戚,将来太子妃的远房表妹。”薛通点拨道。
王媖,钦定太子妃,薛怀义未过门的妻子。
薛柔一下子丧了脸,暗自犯嘀咕:
天底下那许多高门闺女,九哥哥怎的偏偏倾心于王媖的表妹,这下连清清白白的九哥哥亦免不得和薛怀义扯上关系了。
“非得是周家姑娘吗?”薛柔头脑一热,表明心迹,给薛通一愣,好笑道:“这种事,岂能另换他人?妹妹才起床,睡迷糊了吧?”
意识到失言,薛柔借坡下驴,笑嘻嘻道:“整日被皇祖母监管着,不得自由,我浑身的经络都快打结生锈了。你不是赶着赴约吗,我不碍你事了,就去吧。”
薛通爽朗道:“回来给你带九连环、孔明锁解闷玩。”
“我这么大个人了,会稀罕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吗?”薛柔白了他一眼,“便捎些外面时兴的话本子,我爱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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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通记在心上,嘴上却说:“小心被皇祖母抓住现行,打你手板。”
薛柔不耐烦,推他赶紧走。
又过了小半个月。
薛柔跪坐于慈宁宫的一张矮几前,一边回忆上个月学的点茶,一边半生不熟地动手尝试,陈嬷嬷在旁看着,太后则在窗下假寐。
“水放多了。”陈嬷嬷及时纠正错误。
薛柔抿抿嘴,换个干净的茶碗,撒上一层茶叶末,斟酌添入沸水,听陈嬷嬷没动静,上手调拌。
窗外掠过几道影子,陈嬷嬷眼尖,走出去查看。
薛柔手上忙活,眼睛也不肯落闲,歪头偷看。
没一阵子,打起的门帘下,依次进入三个人。
为首的乃一个长挑身材女子,扁扁的、窄窄的鹅蛋脸,容颜清丽。
后面的显然是她一起的丫鬟。
陈嬷嬷则垫后,轻步至太后跟前,将人唤醒:“娘娘,王姑娘来看您了。”
太后缓缓睁眼,王媖福身称:“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追溯起来,太后便是当年从王家出来的皇后,和当今的中书令是姑侄关系,按辈分排,王媖应唤太后一声姑奶奶,不过王家人有规矩知方圆,太后即使挂着王姓,那也先是皇室中人,没法按寻常亲戚来对待,必恭恭敬敬呼为太后娘娘。
太后抬抬下巴,示意陈嬷嬷搬把椅子给王媖坐,王媖只沾着椅子边坐下。
“你父亲母亲可还康健?”
太后近年深居简出,不大召见人,连母族王家人,近四五年里,不过堪堪传唤过五六次。
王媖垂眸答:“自前年病了一场后,母亲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了,一年有半年离不了汤药;父亲一直没扔下马背上那套,坚持锻炼,这些年没病没灾,硬朗不输壮年人。”
太后点头,另起话题:“今年冷得早,冬至又不远了,你多加注意身体,以防病了痛了,延误了婚期。”
侧耳倾听至此,薛柔方弄明白局面——眼前那温婉小姐,合着正是准太子妃。
她不觉多瞄几眼王媖,见其婉约柔媚,风姿天成,由衷一叹:怎就栽在了薛怀义那贱种手上!
王媖察觉到侧方的打量,眼梢略斜,余光里出现一个明媚少女,恍惚有几分熟悉。
“小十,你过来。”早知薛柔那头心不在焉,太后索性成全她,喊她过来,与王媖互相认识认识;薛柔依言走近,乖巧站着,“这是王家小姐,长你两岁,不久你就该唤一句嫂嫂了。”
薛柔悄悄不屑。
既不承认薛怀义这个哥哥,哪还需要这个嫂嫂呢?
薛柔一时没表示,王媖却面面俱到,决不容许气氛僵化,客气疏离地笑一笑:“百闻不如一见,十公主好。”
其实,王媖见过薛柔几次,对她的印象不算好,向来抱以敬而远之的态度。
薛柔提起笑脸,勉强应付了事。
薛柔敷衍的做派,王媖全然领会,心想:
这十公主果然不好相与……
罢了,惹不起躲得起。
以后能避则避,确实避无可避,不管占不占理,悉数让着她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