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沈丰年带着一队边军赶到,看到女儿的处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去找绳子!”他急切地吩咐手下。
沈明齐已经翻身下马,正要去帮忙,却被沈长菱的一声厉喝拦住,“都别过来!冰面撑不住那么多人!”
终于,在又一记用力之下,她整个人爬上了结实的冰面。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寒风一吹更是刺骨。她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
林月连忙上前,二话不说就要脱下皮袄给她披上。
“别!”沈长菱推开皮袄,“你自己穿着,我们得赶紧走。”她知道现在不是贪图温暖的时候,必须尽快赶到寒陵城。
寒风呼啸而过,湿透的衣裳迅速结冰,贴在身上如同一层冰甲。她只能不断运转真气抵御寒意,但体力正在急速流失。每一次呼吸,冷空气都像刀子一样划过喉咙。
“快上马!”萧继昂沉声道,翻身上马后伸手将她拉上马背。
沈长菱浑身发抖,紧紧抓住马鞍才能保持平衡。萧继昂感受到她不自然的颤抖,不由得皱紧眉头。
三人策马疾驰,朝着前方的大队人马追去。远处,边军正在焦急等待。
“长菱!”沈丰年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他想说什么,却被林月打断。
林月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都怪你乌鸦嘴!”
茫茫雪原上,一行人疾驰向寒陵城。远远望去,高大的城墙已经若隐若现。风雪中,城墙如同一道模糊的黑线,却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城墙上的守卫们警惕地注视着江面,很快发现大量黑点正在靠近。瞭望塔上的士兵立刻拉响警钟,沉闷的钟声在风雪中回荡。
“敌袭!”千夫长的喊声响彻城头。他的声音中带着紧张,却不失镇定。
城门口顿时乱作一团,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往城内涌去。守城士兵迅速就位,弓箭手架起强弓,瞄准了远处移动的黑点。箭簇在寒光中闪烁着冷意。
“快,挂上旗帜!”萧继昂及时下令。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依然洪亮有力。
很快,一面龙骧军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鲜红的旗帜如同一团火焰,在灰白的天地间格外醒目。
城墙上的百夫长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终于认出是自己人。他长出一口气,连忙命人打开城门,“快开门!是龙骧军!”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轰鸣。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两旁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好奇地打量着这支风尘仆仆的队伍。
青山村的村民们坐在牛马上,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城,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沈长菱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寒意早已侵入骨髓,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紧紧攥着马鞍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意识也开始模糊。
萧继昂带着人往府衙赶去,心里却沉甸甸的。这一路上,他不时回头看向沈长菱,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显然是受了风寒。
“姑娘,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息?”萧继昂放慢脚步,关切地问道。
沈长菱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用,先把粮食送到府衙要紧。”
萧继昂欲言又止,只得继续带路。身后的马车上,装着他们好不容易抢到到的粮食,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啊。
眼看着就要到府衙门口,前方却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群中,一顶华贵的软轿正被十几个侍卫护着,缓缓向这边行来。
“让开让开!安抚使大人出门!”一个面容傲慢的侍卫挥舞着长剑,趾高气扬地喝道。他的目光扫过萧继昂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萧继昂眉头紧皱,上前一步,“什么安抚使?没听说过,闪开!我们还要送粮食进府衙。”
那侍卫顿时涨红了脸,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大胆!这是圣上派来赈灾的欧大人,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如此无礼!”
萧继昂心里一动,脸上却堆起笑容,“原来是给银子的那位大人啊,早说嘛。”他转身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让开道路。
可那些侍卫却不依不饶,故意放慢脚步,让软轿慢悠悠地前行。他们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显然是在故意刁难。
沈长菱本就头疼欲裂,看着这般做作的架势,心中火气直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位大人,我们是送粮食的,能否行个方便?”林月上前一步,试图讲道理。
“送粮食?”一个侍卫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乡下人?”
沈长菱再也忍不住,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便窜了出去。马蹄扬起的尘土,让那些侍卫不得不后退几步。
“大胆!”侍卫们纷纷拔剑,刀光剑影中闪烁着杀意。
萧继昂急得直跳脚,“使不得!这是送银子的财神爷啊!”
沈长菱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跃下马背。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的样子。
一个侍卫挥剑劈来,她随手一抄,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剑刃。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断。断剑如飞蝗般射向后方扑来的侍卫,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林月见状也加入战团,母女俩配合默契,转眼间就制住了几个侍卫。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侍卫,此刻竟无一人是她们的对手。
萧继昂暗中使了个眼色,手下们立刻会意,趁乱将其他侍卫推搡到一旁。府衙门前顿时乱作一团,喊杀声此起彼伏。
“住手!”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靖王带着亲兵赶到了现场。他身着锦袍,面容威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场中众人。
软轿中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手中还摇着把扇子,一副文人做派。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眼神中透着不屑。
沈长菱看得直皱眉,这种天气还装模作样,不是有病是什么。她强忍着头痛,手中剑尖微微颤动。
“王爷,你看看你的属下,简直无法无天!”欧扬怒气冲冲地说道,扇子“啪”的一声合上,指着沈长菱等人,“这些刁民竟敢对朝廷命官不敬,该当何罪!”
靖王目光在场中扫过,看到了被沈长菱制住的侍卫,又看到了马背上的货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些粮食,正是他急需的。
“都是误会。”靖王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请安抚使大人入内详谈。”
欧扬冷哼一声,整了整衣袖,昂首阔步地走进府衙。他经过沈长菱身边时,还特意瞥了一眼,眼中满是轻蔑。
沈长菱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跟着萧继昂往里走。她的脚步虚浮,意识也开始模糊,只觉得四周的景物都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