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回响:
「请前往邀请宾客出席婚礼。至少三位宾客确认出席后,即可触发婚礼主线。」
古堡深处的长廊,尽头是一扇掩着的门。
阴云压着窗外残破的山峦,光线像被揉皱的纸,投进房间时只剩下褪色的灰。
沈玦穿着一身暗色的礼服,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她现在要作为“新娘”去邀请这些宾客——那些从地狱中被一一拉回的“投影”,披着生前模样的外衣,甚至不晓得是不是人形——话说回来了,是新娘去邀请,不是二人一起。
比起甜蜜又焦灼的备婚,像是一个个蓄势待发的挑战。
也或许更像是许执的各个亲朋好友对“白梨舟”的审视——第一个人是许执的母亲。
门后的房间灯火微黄,窗帘半拉着,阳光照不进来,空气中浮着茶香和淡淡的香灰气味。
地上铺着老旧的波斯毯,墙边立着一座古旧的婴儿摇椅,似乎已经许多年没有摇动过。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身材高挑,背挺得笔直,穿着一件剪裁极其得体的灰蓝色长裙。
她的发丝一丝不乱,眼尾微垂,笑意不深不浅,看上去平静而温柔,像是一幅沉稳的水墨画。唯有眼角一抹极淡的红,让人怀疑她是否哭过,又或许只是因为风太凉了。
“你来了,”她的声音柔和得近乎催眠,“是你要嫁给我儿子?”
沈玦站在她面前,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她点头,“我是。”
“什么名字的?”
“白梨舟。”
那双温柔的眼睛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又移开了。
像是因为看过很多,所以对一切不抱期待了。
“梨舟,梨舟,”她喃喃着念着这个名字,像回味,又像在咀嚼什么不太好入口的苦果,“我记得。你送过一些小玩意,一些年轻人喜欢的东西——骨瓷,胸针,小卡片,还有……什么来着?一只白色羽毛书签?”
沈玦动作一滞。
她四处寻找宾客之际,在书房的地板缝隙间见到了一根那样的书签,沾着灰,边角卷翘。
那是白梨舟送的吗?
许执没有珍藏它。
“一个很努力的姑娘,”许母微笑道,“你努力地想走进他,看懂他,甚至拯救他——很可贵,也很……可爱。”
“我不是在拯救他。”沈玦语气冷静,“我们相爱。”
“噢,那不是更可怕了吗?”她轻笑起来,眼底一丝怜悯,“你以为你是出于爱,处于义务、责任、使命的爱……爱就高尚了?”
“可你以为,每个人的爱都同你一样高尚吗?许执……小执,他这样的人高贵,天生聪慧,命中注定不会永远停留在谁的裙下。”
“你做好准备了?”
“谢谢你的提醒,”沈玦看着她,“我更希望他和我站在一起,而不是在我裙下。”
礼权——沈执的母亲,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笑了两声。
“哈哈,是的,当然,当然。他当然不在你裙下。”
“但他站在你旁边吗?你是与他并肩,还是仍然想攀上去,是哪一个呢?”她声音依旧温柔,“你以为你足够聪明,足够坚持,你以为你理解了他?我看得出来,你的聪明,你的勇敢,你的赤诚。我很老了,我不会去嘲笑,也不讨厌——我只是,提示你。”
她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是了,只有这样言笑晏晏的母亲,才会教出沈执那样散漫的少年。
也只有这样话里带话的母亲,才会教出来沈执那样孤寂又偏执的孩子。
沈玦的心脏咚咚直跳,像被人握在掌中轻轻收紧。
她几乎在兴奋——这简直是她最喜欢的部分,这样的挑战,说一半话留一半话……
沈玦高速分析着她的话,在思考,是否应该反驳,却没有说出话来——绝非她不愿意,但有一个人是不愿意说的,也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出话来——“白梨舟”,沈执印象里的白梨舟投射在沈玦身上。
她不许沈玦反驳,或者是,他不许沈玦反驳。
礼权起身,缓缓地踱到窗边,拉开一角帘子。
外头的天阴沉沉的,远处山影如墨,雾气翻涌着压了下来。
“不过,你已经邀请我了,”她轻声说,“我会去参加婚礼的。毕竟是我儿子……人生中第一场婚礼。”
沈玦看着她,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忽然听到女人轻声说:
“爱。”
那语气,没有怜悯,只有深深的、不以为意的叹息。
沈玦在昏黄的烛光中路过了一座小型的画廊。
墙上挂着一排排斑驳油画,描绘的是一个家族的历史轮廓:狩猎、晚宴、沼泽边的集会,孩童在雪地中追逐麋鹿。
每幅画下面都刻着精致的金属铭牌,记着名字与年份。
她走过每一幅,感觉它们都在凝视她。
审视她——审视白梨舟。
第二位宾客,就在画廊尽头的屋子里。
那扇门是半掩的,木雕花纹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
沈玦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是壁炉上方的画像:少年许执,与一位青年男子并肩而立,气质神似。
他坐在壁炉旁的高背椅上,手边搁着一本打开的旧书记,一杯黑茶已经凉透。
男人着一身打猎风格的灰绿色长外套,剪裁精致,袖口磨得略显旧,却看得出曾经极尽讲究。他的五官不像礼权那样温润内敛,而是带着更深的雕刻感,颧骨锋利,眼神清明。
“请坐。”他不抬眼,只轻声道,像是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会来。
沈玦坐下。
“你是白梨舟。”他说,像陈述天气。
“是。”她不卑不亢。
他点点头,终于将视线投向她,眼底是一种温和而冷漠的审视。
“许执曾跟我提起过你。少提,但足够让我记住。”
“他说什么?”
“一个‘有趣的人’。你能想象那是怎样的评价吗?对任何人来说,有趣是一样的,有趣即代表着短暂的陪伴价值——像是烟花,熄灭得快,但炸开的瞬间能让他记得一个片刻。”
沈玦微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确定是谁得情绪影响到她了——那是缺氧吗?
“你不认同?”男人笑了笑,“我并不想否认你和他的关系,只是提醒你——他总很聪明。”
“我并不在意他的聪明。”沈玦轻声回答,“我在意的是他是否愿意改变。”
“改变?”男人耸了耸肩,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谈论许执,“你认为他会为了一个人改变他自己?放弃他的自尊,他的包袱,他那点不愿袒露的疲惫?”
沈玦没有回答。
“你想拯救他。”男人低声说,嗓音像火焰烧过橡木,“他说需要是吗?我早说过,他很聪明的。”
沈玦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刮了两下,像是在寻找一个出气口,马上要冷笑。
可就在这时,“白梨舟”抬眼,神色坚决。
“我不是来解释什么的,我是来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
男人望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真的很像个骑士。”他说,“不过——你知道吧,骑士总是会死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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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前头的。”
“那也值。”白梨舟淡淡道。
男人的目光里第一次露出一种模糊的欣赏,随后又被更深的迷雾掩盖。
“我会去。”他说,“看一看这个故事,是如何落幕的。”
沈玦点了点头,站起身——终于是沈玦了。
离开前,她不自觉地扫了书架一眼。那一瞬间,她瞥见一只泛黄的纸盒静静放在角落。
那是白梨舟送的。
她认得那款式,是在少年记忆里,某一年流行的一种信笺盒,带有纯白蜡封和一条手工绑绳。
盒子被随手放在那里,上头落了一层尘。
沈玦走出房间时,外头天更暗了。
这一天还没结束——
天呐,这还是面对压力会更加兴奋的沈玦吗?
——还是信笺盒主人的想法?
沈玦在古堡西翼——传说中风最大、阳光最难照进的地方,找到了第三位宾客。
沿着那条几乎废弃的长廊走去,脚步在石砖上回响出旷远的回音。门缝里吹出带着潮湿、霉香的风,将沈玦带进另一个时间。
屋内是一座陈旧的乐室。
窗边布满灰尘的竖琴和墙角裂开的木制提琴盒并排而立,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旧皮革和干玫瑰的味道。
靠近窗台的位置,一位苍白的青年正坐在破旧的钢琴前,低头擦拭琴键,动作极缓慢,像是在触摸什么易碎之物。
他身穿一套不合身的深褐色燕尾服,袖口有点旧,衬衣扣子不规整。
沈玦一踏入房间,他就停下了动作,像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
“你是白梨舟?”
他没有回头,嗓音略带沙哑。
“是。”
“好。”他轻轻一笑,仍旧未转身,“你来邀请我,参加你和许执的婚礼。”
“是的。”
“我该恭喜你吧?”他终于缓缓回过头来,一双浅色眼睛盯着她,那种笑意更像是一种疲惫的慈悲。
“你是许执的朋友?应当恭喜。”
“朋友?我住在这里,甚至买不起新衣服。我是他的朋友?一个少爷的朋友?”
他挑了挑眉,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朋友,可能可以这么说。你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吗?两个世界的人。”
空气骤然一滞。
沈玦没有答。
“你的裙子倒是挺合身。”他轻声道。
青年注视着她良久,忽然轻笑:“不过我知道,是新的吧?我只听说过你,我很少上去地面……但你居然来了,活生生的,还要嫁给他。”
“或许我也可以上去地面……”
他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视线扫过她肩头,眼神里多了一点不确定的、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下的感觉。
“我会来婚礼的。”
“谢谢。”
“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他。”他说,“只是……我也想看看,地面上是什么样——没有晚宴地时候”
沈玦点头,转身欲离开。忽然,脚边一物被踩出轻响。
她低头一看,是一张泛黄的五线谱,边角用紫蓝色墨水潦草地写着:
“《变奏》。”
沈玦认得那个字体。
是白梨舟的笔迹。
她在乐谱上改写过旋律,尝试为许执谱一段轻快的尾声。
她曾认真练习了一整晚,后来说这是她写给他的“一个夏天”。
可它现在,被遗落在满是灰尘的琴脚下,几乎要随风吹散。
沈玦蹲下身,指尖拂去尘土,却没有将它捡起来。
她站起身,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