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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分离

作者:与周旋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晏乔的脚步踌躇,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她的兄长。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份挽留的心思终究是存了私心的,若是兄长能留下,或许过些时日就会改变主意,同她一道搬去沈焕的府邸。那样,他们兄妹二人加上父亲,岂不真像个完整的家了?能和她一起去沈焕的府邸住下,那样会不会更像一家人。


    但是她这个期盼阖家团圆的想法也就只有一瞬间而已,她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思想上的错误,她不能用自己的希望去禁锢自己兄长的想法。


    回到屋子里的沈晏乔,脑子里就是一阵胡思乱想。


    翌日,沈晏乔很早就醒了,与沈宥清和宋衿简单道了别。就是不见时酌衍的身影,沈晏乔也没时间多想。


    她并未多想,见沈家的马车已在客栈门前等候多时,便匆匆跟上。


    对面的酒楼上,时酌衍与元澈目送着沈府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元澈道:“她亲生父亲毕竟是高门大户,家财万贯。年轻人耐不住寂寞去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


    时酌衍未置一词,只淡淡睨了他一眼。


    元澈:“......”这眼神是何意?


    初到沈府时,只觉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雕梁画栋间透着富贵气象。如今再入府门,沈晏乔才真切体会到这座宅邸的气派非凡。


    再入沈府,沈晏乔才真切感受到这座宅邸的气派。老管家弓着腰在前引路,最终停在一处僻静雅致的小院前,倒是恰好合了她的心意。


    “小姐是想亲自挑选仆人,还是由老奴为您安排?”老管家躬身问道。


    沈晏乔的目光在面前两排侍女小厮身上渐渐挪过,最终目光定在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身上,她伸手一指,下巴一抬,“就她吧,一个就够了。”


    “奴婢秋桑,见过小姐。”小丫头连忙上前行礼。


    待老管家交代完府中事宜,带着众人离去后,沈晏乔终于卸下端庄姿态,悠闲地在小院里转悠起来。


    秋桑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行李,将箱笼里的衣物一件件取出,在屋内木衣柜中摆放整齐。待她回到院中时,却见那位新来的大小姐正坐在廊下的秋千上,脚尖儿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


    秋桑快步上前,轻声道:“奴婢帮您推。”


    太阳快到日中,寒意悄然消褪。庭院里拂过一丝微暖风,沈晏乔觉得春天快来了。


    沈晏乔的脚尖着了地,停住秋千,微偏过头,忽然问道:“沈溪和沈禹都是大夫人亲生的吗?”


    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秋桑一怔,她愣愣的看着沈晏乔精致的侧脸,又蓦得低下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沈溪姑娘是老爷夫人所出,沈禹少爷...是夫人与前夫之子。”


    沈晏乔点点头,原来是同母异子的亲兄妹。


    沈府的另一处小院里,沈溪心神不定,到底坐不住。


    “阿乔姐姐好。”沈溪此刻心里异常不安,她连自己平日里最信任的贴身丫鬟都不信任,自己一个人来寻了她的这位突然到来的姐姐。


    沈晏乔从秋千上起身,不冷不热地应了声。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在石桌旁对坐,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沈溪的目光频频瞥向立在沈晏乔身后的秋桑,欲言又止。沈晏乔会意,淡淡道:“去帮我取些点心来。”秋桑乖觉地退下,临走时还不忘将院门虚掩。


    待脚步声远去,沈溪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瞧着对方坦荡而好像知悉一切的眼神,又开始如坐针毡,只觉这样偷偷行事而又被人看穿的滋味不好受,忍不住道:“我年纪小不懂事,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姐姐莫言同别人讲,我怕旁人笑话我。”


    沈晏乔一本正经道:“我并非长舌之人。况且人生在世,谁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只要不伤天害理,自己活得痛快就好,何必太在意他人眼光?”


    一直以来,沈溪都如同是躲在墙脚老鼠,守着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这段悖逆人伦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头一回有人这样温言安慰她。若无人问津,或许她还能强撑着那份麻木。可偏偏有人看穿她的脆弱,这一丝温情反倒成了压垮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积压已久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沈溪咬住下唇,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忙深鞠一躬告辞。


    秋桑提着食盒回来,正撞见眼眶通红的沈溪匆匆离去。她心头一跳,慢吞吞地拎着食盒向自己的新主子走去。


    沈晏乔望着沈溪的背影,她虽不能完全理解这对兄妹间扭曲的羁绊,但是那又如何呢,人就这一辈子,若连真心相许之人都要违心错过,未免太过憋屈。


    秋桑战战兢兢地将点心摆在石桌上。


    但见她颤巍巍的双手,“你身子不适?”沈晏乔关心问道。


    “奴婢、奴婢手脚笨拙。”秋桑扑通跪下。


    沈晏乔一时愕然,自己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秋桑起初以为自己的这位新主子是个严厉难处之人。


    但经过两日的朝夕相处,她渐渐看清了这位大小姐的真性情。沈晏乔虽生得一副平淡面容,眉目间自带几分凌厉,可相处下来却是个极随和的主子。她从不摆架子,寡言少语却不失温和,见秋桑忙不过来时,常会不动声色地接过她手中的活计。而且这位主子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全然不似府中传言那般粗鄙。


    这两日府中流言四起,说是新来的大小姐出身乡野,举止粗俗,更与外男私定终身。秋桑偶然听闻,越听越不舒服,每每都要与那些嚼舌根的下人们争辩一番。


    此刻,秋桑与主子并肩坐在石阶上赏月。月光如水,她望着主子清丽的侧颜,心想:这般人物,怎会是他们口中那般不堪?


    凝神细想之时,忽然瞥见院墙处有黑影闪过。秋桑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捂住了嘴。


    沈晏乔定睛一看,立即认出这不速之客,连忙拉着来人进屋。秋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入,半晌才回过神,原来主子确实心有所属,但这又有何不可?那男子生得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与主子站在一起,倒真是一对璧人。


    时酌衍与怀里人紧紧相拥,两日前他自己的不愉快当即就叫他抛在脑后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明日我就启程了。”时酌衍沉声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是沈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道别信。”


    沈晏乔接过信,指尖发颤。她心底涌起万般不舍,却又将他的壮志摆在儿女私情之上。垂眸片刻,她仰起脸来,只轻声道:“去吧。”


    时酌衍在她眼中看到星光点点,忍不住双手捧上她的脸。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沈晏乔刚觉得有些痒,唇上便传来温热的触感。唇与唇相贴,似是两颗滚烫的心也贴在了一起。


    时酌衍的双臂越发紧,沈晏乔感觉两颗炽热的心似乎都要融在一起了。


    两人腻了一会儿,时酌衍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人。此去经年,他怕再耽搁下去,真要舍不得离开了。


    “保重。”沈晏乔望着他翻墙而去的背影,轻声呢喃。月光下,那矫健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世间情爱,大抵都是这般不由自主。


    兄长和心上人都走了,沈晏乔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盘算着明日要去趟大理寺找李栖白大人,顺便再去看看宋衿。那丫头一个人在鹤都住着会疯的吧,要不然还是托人送她回到江南吧。


    院中,秋桑仰头望着那翻墙矫健的身影,暗自赞叹:主子的心上人,身手当真了得。


    待人影消失,秋桑凑到主子身边。


    秋桑在她颊侧小声打趣道:“原来这就是姑娘的心上人,能得姑娘青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吧。”


    沈晏乔看着秋桑的水灵灵的小眼睛眨来眨去的,指尖在她额头一点,嗔怪道:“就你机灵。”


    “还不是跟姑娘学的。”秋桑吐了吐舌头,忽又想起府中流言,神色黯然。


    沈晏乔了然一笑:“闲言碎语,何必放在心上?任他们说去便是。”


    沈溪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穿过几道回廊,来到府中最偏僻的西角小院。夜风微凉,吹动她鬓边的碎发,也吹不散她眉间的忧虑。


    自从那日与沈晏乔长谈后,沈溪的心境已大不相同。起初自己也存心戒备,这个从乡下来的陌生女子,凭什么突然成为沈家的小姐?但沈晏乔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算计,只有真诚与坦荡。


    假山后转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鸷。


    “这么急着见我?”沈禹唇角微勾,伸手想抚沈溪的发丝,却被她侧身避开。


    沈溪眉间微皱,直视他的眼睛:“近日府中关于阿乔姐姐的传言,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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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布的?”


    沈禹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收回手,负于身后,向前逼近一步:“一口一个姐姐,你何时与她这般亲近了?”


    见他根本不把她质疑的话当回事,沈溪心下起火,质问道:“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她可以理解他对于沈晏乔的不喜欢,哪怕是排斥,但他作为一个大男的,怎么可以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毁坏人家姑娘的风评,这简直是小人行径。


    沈禹冷笑一声:“就是我做的。但我没有污蔑她,她确实来自乡下,在客栈与江湖混混厮混,举止轻浮。这样的人,凭什么进我们沈家?父亲母亲最重门风,我不过是让他们看清真相。”


    沈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禹继续道:“这样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凭什么踏进沈家大门?父亲母亲一生最重书香门第,怎会让这等轻浮的乡野之人登堂入室?我散布这些,不过是要他们看清此人的真面目。”


    “你说她不配,那我们行这苟且之事就配了吗?”沈溪眼眶泛红,声音发颤。


    沈禹一时语塞。他不知为何近来总是惹得眼前人泫然欲泣。他自有一番盘算,多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你信我,”他放柔了声音,“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关系败露。我不信人生与真情不可兼得。纵使我护不住自己,也定会护你周全。这不叫苟且。”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激动。


    沈溪心中苦涩。她清楚沈禹自幼随母族经商,早已养成了唯利是图的性子。而她自小随父亲读过诗书,眼前人的所作所为,只让她愈发心寒。


    沈禹看见她眼中的失望,又一次愣住了。恐惧渐渐攫住他的心脏,他越来越害怕这样的眼神。他始终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他从不以君子自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二人的将来。他一直在努力,她究竟还在失望什么?


    想着沈晏乔前日还对她那样安抚,沈溪越发愧疚,于是次日就带着自己的一些自己都不舍得用的首饰和脂粉,还专门挑了几件她觉得适合她的衣服。


    她带着大包小裹来到沈晏乔的院子里,却只见到丫鬟秋桑在打扫庭院。这才发现扑了场空。


    此时的沈晏乔正在大理寺向李栖白询问近日的少女失踪案进展。


    李栖白轻抚着修剪得宜的胡须,仔细回忆后斩钉截铁道:“近日并无新报案。”


    “这就怪了。”沈晏乔抿了抿唇,“我那日分明听他们话里有话,按理说这两日就该有所行动。”


    李栖白沉吟片刻,眼中划过一丝明悟:“或许...我知道他们会在何处下手。”


    沈晏乔眼神疑惑,李栖白便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嗓,耐心为这位初到鹤都的姑娘细细讲述了一番。


    沈晏乔恍然大悟,“竟有这等地方。”


    李栖白叹道,“天下之大,姑娘未闻之事尚多,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沈晏乔目光一凛。


    李栖白压低声音:“我会暗中调派人手,明晚便可行动。此事还需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离开大理寺时已近正午,沈晏乔匆匆赶往沈焕为宋衿他们安排的住处。推开未上锁的院门,只见院内空荡荡的,只有几片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


    宋衿从屋内快步迎出,脸上带着惊喜。


    “我来送送时公子他们...”沈晏乔笑道:“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走了?”


    宋衿叹了口气:“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元澈派来的马车很是气派呢。”她拉着沈晏乔进屋坐下,递上一杯热茶,“你最近在沈府可好?”


    沈晏乔无奈地笑了笑,环顾空荡荡的院落,忍不住问道:“要不然我找人送你回去吧,如今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感到孤单。”


    宋衿想了想,“孤单...确实会有一点。不过这京城繁华热闹,我一个人反倒自在。况且你那位亲戚给的银钱足够我衣食无忧。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丫头了。若真想离开,我自己能拿主意。”


    沈晏乔还是一如既往地尊重她的选择,对于别人的做的任何重大抉择都不强求。


    与宋衿叙旧了一番想着老管家之前的叮嘱,沈晏乔不好在外面太晚,日落之前到底是回了府。


    刚进院子,秋桑就迎了上来:“小姐,溪小姐今日送来好些礼物,我都安置在您房里了。”


    推门而入,只只见原本空荡的厢房此刻堆满了各色锦盒,沈晏乔不免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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