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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喜之日

作者:千绪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婚期将至。


    窗边的冰裂纹瓷瓶里,新折的玉兰开得正好,清香混着隔壁院传来的裁衣声钻进暖阁。


    距婚期还有七日,绣娘们已在西院忙了好几宿。锦岁躲在自己房里,对着案头堆成小山的聘礼发愣。


    裴家送来的聘礼足足十箱,又外带东城的四家铺子、远郊的两个庄子。这架势让江元丰和陆氏都不禁咋舌。挑不出丝毫错处,若是个不知情的人饶是一点也看不出裴家是被迫的。


    鎏金妆奁里的缠花金步摇明晃晃的,映得人眼眶发疼,那是裴家送来的头面。锦岁合上妆奁,将其放置在桌上。


    她的闷闷不乐被春雨和秋月看在眼中,可她二人也只觉着是锦岁对裴家大少爷无意,被迫嫁了。


    外边有人传话道:“夫人唤姑娘去一趟。”


    锦岁应了一声,随后去往陆氏的院落。


    陆氏正看着陪嫁帖子,眸中的泪花闪烁。见到锦岁后,陆氏故作轻松地用绣帕擦了擦眼角,满脸笑意道:“岁岁来了。”


    锦岁撇见陆氏眼底的情绪,她此刻的心也酸酸的。


    陆氏拉过锦岁的手:“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抬手将嫁妆帖子递给锦岁看:“这是父亲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裴家下了聘礼。咱们江府备了双倍,自是不能让别人轻瞧了去。”


    陆氏说着说着,眼中的泪珠不断滴落。一滴滴砸在锦岁的手上。


    “瞧我,说着说着又掉眼泪了。不过母亲这是开心。”


    锦岁轻轻拥住陆氏,轻声安慰:“我知道的母亲。”


    “我原想着好好为你择一门婚事,可如今成了这幅局面。倘若不是我让你独自一人去礼佛,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更不会迫于流言嫁去裴家。你可怨为娘?”


    锦岁用锦帕敛去陆氏眸中的泪珠:“母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裴家又不是什么虎穴龙潭,有何去不得的?不过出嫁的是岁岁,怎得即将出嫁的新妇要安慰起人来了?”


    陆氏听后破涕为笑,捏了捏锦岁小巧的鼻头:“你这丫头。”


    不单是陆氏,江元丰和江锦书也舍不得锦岁出嫁。出嫁之前三人是反复叮嘱,生怕锦岁受了什么委屈。


    江锦书更是直接放话道:“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直接回府来。兄长为你做主。”


    时间转瞬即逝,倏忽间已到二人成婚之日。


    成婚的这日阖府上下忙的不行,整个江府,从门房到内院,从厨役到主子,每个人都仿佛被抽打的陀螺般不停歇。


    裴府倒也是同样的光景。


    厨子们手持长勺在沸腾的汤锅间腾挪,铁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声响,“快把蒸好的八宝饭端出去!”管事的扯着嗓子催促,围裙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油渍。


    穿过垂花门,正厅内三四个婆子跪坐在地上,用糯米浆仔细贴着红双喜,浆糊桶边堆满了揉皱的宣纸,她们额头沁着细汗,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字,稍有歪斜便慌忙撕下重贴。


    人声、脚步声、器物碰撞声混作一团,红绸在风中簌簌作响,将天边初升的朝阳都衬得愈发浓烈,仿佛连空气都跟着忙碌地躁动起来。只等着吉时一到,新妇的轿撵落地,众人才能稍稍缓口气。


    锦岁此刻身着嫁衣,凤冠上的珍珠垂帘轻颤,半掩着她那如凝脂般的面庞。


    喜婆搀着她走进轿子,随后口中大喊:“吉时到,起轿!——”


    随着锣鼓和炮竹的声音,锦岁的心也随之揪紧。她不晓得日后裴家会待她如何。她虽心底喜欢裴霁明,但她仍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惶恐不安。


    戌时的鞭炮声还在耳边响彻,锦岁已被喜娘推进西厢暖阁。朱漆木门“吱呀”闭合的瞬间,满院的笑语喧哗突然隔成两个世界。


    喜烛芯子“噼啪”炸开火星,将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映得忽明忽暗。锦岁盯着盖头边缘垂落的流苏,突然想起他望向自己时疏离的目光,拜堂时刻意保持的距离,都在提醒她裴霁明讨厌和她成亲。


    锦岁手中紧紧攥着那支绯色玛瑙步摇,心中惴惴不安。


    亥时的梆子刚过,窗外的嬉闹声渐次消歇。


    良久,她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音。


    锦岁的心此刻忐忑万分。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撞破单薄的胸膛,耳畔嗡嗡作响,连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裴霁明穿着喜袍,缓步进入。


    见到安静端坐的锦岁时,他并没有掀盖头的想法。他原是打算不来的,但架不住祖母一直劝他去一趟。


    可当他真真看到坐在那的锦岁时,他又想快些离开这里。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裴霁明打算推门离去。


    锦岁将覆面的珍珠垂帘掀开一角,美眸此时已经噙了泪。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夫君。”


    裴霁明定睛一瞧,也算是瞧见了新妇的模样。


    锦岁身着的嫁衣鲜艳如火,金丝绣线勾勒的并蒂莲自裙裾蜿蜒而上,在烛光下泛着的光泽,与她如雪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金线绣制的牡丹纹遍布袖口,繁复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


    眉如远山含黛,却蹙着淡淡的哀愁,眼尾处的胭脂晕染得似泪非泪。盈盈秋水般的眼眸中藏着化不开的孤寂,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小巧的琼鼻下,朱唇不点而赤,却因紧咬而泛着青白。


    烛光洒在她身上,映得嫁衣上的金丝流光溢彩,却也将她消瘦的身形衬托得愈发单薄。红妆艳丽夺目,可她清冷孤寂的气质与周身萦绕的哀愁,又为这份美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凄美。


    锦岁抬眸见到裴霁明的模样后,心跳又狂跳不止,呼吸陡然凝滞。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袭赤金暗纹喜袍。他剑眉斜飞入鬓,如墨般的瞳仁深邃似幽潭,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将他的脸庞勾勒得立体而俊朗。


    玉冠束起乌发,英气逼人。喜袍束腰处的玉带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


    锦岁望着这般模样的裴霁明,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狂跳不止,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


    见裴霁明未说话,锦岁心底升腾出一份隐隐的期待。


    于是锦岁小心翼翼的开口:“夫君,我们还未喝合卺酒。”


    她不敢去瞧裴霁明的眼睛,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她紧张万分。正当她想要起身斟酒时,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


    “不必唤我夫君,娶你本就并非我本意。你虽明面上是我夫人,但我决不会同你行夫妻之礼。”


    冰冷的话语像刀子,像利刃,字字句句剜着锦岁的心。裴霁明明明就在她面前,他们分明距离这般近,可裴霁明的神色淡漠如霜,说出的话却比腊月的寒风更刺骨。


    锦岁攥着嫁衣的手指发白,嫁衣上的金丝线硌得掌心生疼。


    他们分明就是拜了堂的。


    她的喉结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将军......”尾音消散在摇曳的烛影里,混着窗外更漏的滴答声,碎成满地无法拼凑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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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锦岁想要解释,可撞见裴霁明冷漠的眼神时她又慌了神。


    情急之下解释道:“我知将军心中有怨,一切都是我的过错。那日幸得将军相救后回府整整昏迷了三日。在我昏迷期间,父亲母亲为了我的名声先斩后奏进宫请旨。”


    锦岁鼻尖酸涩,但是忍着不让自己的泪珠滑落下来。鼻翼微微翕动,努力克制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仿佛稍有松懈,所有的委屈与绝望就会化作决堤的洪水。


    “我曾苦苦央求母亲让我们的亲事作废,可圣上亲自赐下婚约,再无收回的道理....”


    心中的委屈逐渐将她吞没,看向裴霁明的视线逐渐模糊。正因为她喜欢裴霁明,所以她唯独不想裴霁明觉着她是一个倒打一耙的人。


    若是不解释清楚,她怕裴霁明更厌恶她。


    裴霁明看向委屈的锦岁,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正当他要开口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墨铮低沉却掩不住急切的嗓音:“少爷,东宫传来急信。”


    裴霁明听后推门朝外边走去。离开的一瞬间,他扭头看向眼泛泪光的锦岁。


    “莫要哭了,你且早些歇息吧。”


    撂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去,只留下锦岁一人在厢房中不知所措。


    锦岁见状只是叹气,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锦岁唤来春雨秋月为她梳洗。


    秋月端来清水,略带担忧的询问:“姑...少夫人。你没事吧。”


    锦岁对着菱花镜轻轻摇头,纤细的手指缓缓取下头上繁密的珠钗。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首饰繁重,她的动作也愈发缓慢。


    “我倒是觉着...裴少爷也忒过分了些....”春雨在一边小声的嘟囔,引得秋月连瞪她好几眼。


    “他有要事要忙,不怨他的。”


    最后一支珠钗被撤下,锦岁已是筋疲力尽。身体的劳累外加心里的沉重都使她疲惫不堪。


    “明日还需晨昏定省,我想休息了。”


    春雨秋月二人帮锦岁梳洗完毕后就退下了,房内又只锦岁一个人。


    锦岁打量着陌生的房内置景,心中的忧虑不断攀升。最终还是一夜无眠。


    是夜。


    裴霁明将喜服装换下后,便快马加鞭的去往东宫。


    踏入殿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人鼻腔发紧。裴霁明目光微凝,只见殿内烛火昏黄,青灰色的地砖上蜿蜒着几道暗红的血痕,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燕云珩一身月白色衣衫立在那里,衣摆上却溅着几点刺目的血渍。在他脚边跪着一个小宫女,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他垂眸望着脚边的小宫女,眉峰紧紧蹙起,眼底翻涌着刺骨的寒意,像是结了一层冰,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绷得死紧,指尖几乎要掐入掌心,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听见了脚步声后,燕云珩阴沉的眸子看向裴霁明:“来得正好。”


    燕云珩指向地上的宫女:“不知是谁派来的,想在孤熟睡时刺杀孤。”


    裴霁明双手行抱拳礼,然后问道:“可要带下去审问?”


    听后燕云珩轻笑一声:“没用的。”


    他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抬起宫女的下巴,然后捏住她的下颚。


    小宫女的嘴张开后,连裴霁明都为之一震。


    舌头被剜去,是个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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