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0-40

作者:十二丛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第31章发情


    辛夷坐起来,将缠在身上的竹叶青扯开。


    和那个翠绿的小脑袋面面相觑。


    然后温柔地把它捧在手心,温柔地掀开被子,趿着绣鞋下床。


    将原本支起的窗棂再抬高一点,果断把手上的竹叶青扔出去,接着用力关上窗户。


    没品的小破蛇,到处乱爬。


    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和杂草碎屑,就敢往她的床榻上钻!


    外面摔进草丛里的竹叶青,好似也有点懵。


    怎么回事?


    它记得对方很喜欢摸它来着,那张粉唇还不止一次亲过它的脑壳、夸它生得漂亮可爱。


    好难过,这才过去几天。


    女人果然都是这个世间最善变的生物。


    片刻之后,隔壁院落。


    门前微微窸窣一阵,有东西顺着下面的门缝溢了进来。


    榻上假寐的少年睁开眼睛,眸底却半分睡意也无。


    方才小青蛇偷偷从他袖中溜出去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了动静,甚至隐约猜出来它到底是想去找谁。


    毕竟这条竹叶青是被他从小饲养,并且用自己的指尖血喂养长大的。


    自然有心理感应。


    但他却意外的没有阻止,只是在心底默默想着:就算小青蛇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白辛夷,也极有可能会在她那里碰壁。


    它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却不知道那只是白辛夷为了活命自保,勉强装出来的喜欢。


    是用来讨好他,降低他戒备与杀心的手段。


    高兴了就随手逗弄两下,不开心了,就弃如敝履,仿佛就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她不就是这种女人么?


    勾引撩拨的情话常常随口就来,对着身边的哪个男子都可以,虚情假意,根本没有真心。


    虽然谢漱一直在心中这么提醒自己。


    但真的看到竹叶青从隔壁灰溜溜地回来了,心底又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沉闷,仿佛压了什么东西。


    夜深人静,被驱逐的竹叶青蔫头蔫脑地重新钻回他衣袖里,一人一蛇,都是如出一辙的冰冷体温。


    他袖间的东西缩到合适的位置就不动弹了,仿佛陷入了冬眠。


    谢漱沉默片刻。


    继而神色阴郁的闭上眼睛。


    与此相反的是,辛夷倒是踏实的睡了个好觉。


    不过自从那夜之后,她发现一个恼人的规律:就是谢漱养的竹叶青好像被她扔上了瘾,每次半夜都会溜过来一次,不是往她衣裳里钻,就是往她被子里钻。


    被发现了也不心虚,而是可劲儿的磨蹭。


    直到被她神情麻木地拎在手上,打开窗户扔到外头的草丛花圃里。


    辛夷觉得那条竹叶青有病,谢漱也有病,那么大人了管不住自己养的东西。


    天天纵容它往外面跑,如果不是她前段时间做过一定的思想准备,早就被那条黏人的绿色长虫给吓死了。


    不过她最近虽然有意的冷着谢漱,却也没闲着,往萧成策那里去得很勤。


    刚开始萧成策是高兴的,以为她转性了学乖了,要做他身边另一朵懂得察言观色的解语花。


    结果辛夷的“正常人”没装过三天,又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不是尖酸刻薄地说楚楚坏话,就是在准备惹他生气的路上。


    话里话外的pua他,将他从头到脚分析一遍,说他的面相看起来大凶,需要行善积德,这辈子注定不能妻妾两全,否则的话很


    可能会倒血霉。


    就比如今天,本来辛夷是奔着勾引他去的,结果最后听着萧成策摔了几个杯子,放了几句狠话,就被毫不留情地轰了出来。


    幸亏她早就知道自己待不长,提前让香兰在别院里准备了酥酪等着她。


    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谢漱。


    少年的瞳仁漆黑安静,整个人透着几分古怪的危险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辛夷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快被憋疯的压抑。


    出于这种敏锐嗅觉,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本能的想要离他远一点。


    谁料这退避的动作落到了少年眼底,却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谢漱望着她沐浴后微湿的乌发,被搂抱后变得衣衫不整的裙襟,再联想到从前她去勾引萧成策的画面……心底的阴暗情绪开始不断滋长,令他莫名绷紧下颌,呼吸起伏地死死盯住她。


    辛夷浑身都毛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冷血蛇类盯上的猎物,很不安全,很不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于是用不确定的语气,开口询问系统,“谢漱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没理他,让他有了充分的时间去楚楚那里碰壁,所以提前黑化了?


    系统:“目前是50%,不过……”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响起了扎心的提示音,“检测到谢漱目前好感度为49%,48%,47%,46%……”


    辛夷:“……”


    没看见她的时候就悄摸摸地涨,多看她几眼就往下跌是吧?而且还是跌起来没完的那种。


    这是什么体质?欠虐?


    还是说根本不需要她再多做什么,让他沉浸式的自我攻略就好了?毕竟实践得出,越不理他他就越涨。


    辛夷搞不清楚他的想法,干脆不搞了。


    脚步顿了顿,就想让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过去,却被攥住胳膊抵在身后的石壁上。


    “你干嘛!”她咬着唇怒瞪。


    那双漆眸凑得她很近,可能是天色太暗,有一瞬间变成危险的竖瞳。


    不过辛夷没看清,因为少年已经低下头开始闻她,从鬓发闻到耳侧,再从脖颈闻到衣襟,好像在确认有没有别人的味道,眼看着少年俊秀挺拔的鼻尖,就要碰到那绣着几枝芍药的蓝色抹胸。


    辛夷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将他推开。


    对方茫然片刻,而后抿着唇,竟然露出有些委屈的神色。


    他还有脸委屈,方才都快把她闻透了!


    要不是她反应过来及时制止,他是不是要跟那条不要脸的小青蛇一样,哪里都钻,哪里都嗅?


    以前主动勾他的时候,他各种嫌弃宁死不屈。


    现在辛夷终于愿意消停几天了,这破蛇又堵着她在这儿嗅闻一通。


    辛夷越想越气,故意笑得妩媚撩人,伸出葱白的指尖点了点少年胸膛。


    视线貌似不经意地与他对上,“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是萧成策的女人?整个将军府上只有他一个男子可以亲我碰我,而你,就连像这样嗅闻的资格都没有。”


    “滚开。”辛夷逐渐不耐。


    他还是不动。


    浓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她。


    辛夷只好说,“你再不滚开,我就喊人过来救命了,你是希望我把萧成策和楚楚都喊过来么?”


    这条小径,正好离雁水苑和东侧院的位置不远。


    不知是这句威胁中的哪个字起到了作用,谢漱终于肯挪动挡在她面前的身子。


    却在她拢紧外裳打算离开的时候,将她簪在发髻间的一支流苏步摇顺走。


    辛夷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拿我步摇做什么,是打算借花献佛,送给楚楚么?”


    本来性格就已经非常的阴郁孤僻,不怎么讨喜,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开始向疯子靠拢了。


    辛夷想要回自己的簪子,对方却警惕后退,最后头也不回的拿着簪子离开。


    “……”


    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


    夜里的风柔柔的,虽然还是有些燥热。


    吹得墙角小花伶仃摇曳,狗尾巴草也跟着轻摇,让人浮躁的内心都跟着安静了几分。


    辛夷暗骂了谢漱一路。


    但等她回到破败的院子里,看到香兰捧出两碗提前准备好的冰镇酥酪,还是立刻舒坦了起来。


    这种天气,吃上两碗冰酪才是最享受不过的事。


    主要是古代也没空调,而且她在府上还是失宠的状态,所以消暑的方法实在有限,吃冰是最容易实现的。


    辛夷端起一碗,把另外一碗递给香兰。


    香兰摆摆手,好像有些羞愧,“奴婢方才已经吃过三四碗了,现在有点撑。”


    于是辛夷就不再谦让,坐在庭院里,看着趴在草丛间的蛐蛐慢吞吞地吃起来。


    等到都吃完之后,发现离睡觉的时间还早,她就干脆躺在旁边的美人榻上吹风。


    这个时候香兰却被管事嬷嬷叫走了。


    对方告知香兰,说别院有个小丫鬟临近傍晚的时候就说要过来找她,结果现在都没回去。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想叫香兰也帮着一块去找找。


    小丫鬟跟香兰算是同乡,等香兰陪嫁进将军府之后,两人一直相处得不错。


    于是香兰听完这些也跟着心里着急,匆匆地跟辛夷打过招呼,就义不容辞地去了。


    大概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擦着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案上的茶碗,猛灌凉茶,好不容易气喘匀了,瞧上去又有些心有余悸。


    辛夷不免觉得纳闷,“怎么了,出去一趟见鬼了?还是说你们找了半天,最后也没找着那个丫鬟?”


    香兰好像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告诉她,“小姐,你听了别害怕。珠儿根本不是走丢或迷路了,她是被吓晕过去的,她说……她说自己昏迷之前,看到了一条壮硕无比的蛇尾,有树干那么粗,花纹还特别恐怖,好像还长了人的身子和脸。”


    “我觉得她可能是发癔症,或者眼花看错了,但她醒来后哭得不行,非说自己没看错,看到的就是个人身蛇尾的怪物。”


    香兰还在碎碎念,完全没注意到她家小姐骤然僵硬的身子。


    而在一墙之隔的院落,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


    养在瓦罐匣子里的蛊虫和毒蛇,纷纷感受到主人混乱的情绪,躁动不安的扭曲着肢体,似乎打算齐齐冲破桎梏。


    房门虚掩着,案上的烛台供着两支短烛。


    鲛绡掩映的床榻上空无一人,梨花木屏风被拍得四分五裂,顺着被甩翻拍碎的满地狼籍望去,可以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蜷缩的少年身影。


    他似乎很痛苦,发情期的蛇尾控制不住的化出来,忍耐到极致,脖颈处的汗水渐渐渗湿了衣裳。


    显出他漂亮的锁骨,和紧实的腰线,透出苍白而淫。靡的味道。


    那张俊秀无害的少年脸,此刻染上浓重欲色。


    殷红的薄唇开阖,神志不清的发烫喘息着,脑子里却翻来覆去想到白辛夷的脸。


    好渴。


    想咬她,想跟她交缠在一起。


    谢漱难受的呜咽一声,而后将手中锋利簪子狠狠划过身下的蛇尾。


    自。残似的,一道又一道,夹杂着似痛楚似愉悦的喘息,和殷红血色渐渐交汇在一起。


    辛夷过来找到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觉得谢漱可能不是发情了,而是疯了,哪有正常人会对自己这么凶狠的,被簪子划过的地方血肉和鳞片一起翻出来,光是看着就疼死了!


    她眉头蹙得死紧,走过去,俯下身子拍他的脸,“谢漱,谢漱……”


    她试图唤醒他,让他清醒过来。


    许是疼痛让他有了片刻清醒,那双浅金色的蛇类竖瞳在听到辛夷的声音后,微微怔愣。


    虽然滔天的情欲并未消散,却能够勉强辨认出面前的女子是谁,可惜他


    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唇语无声喊了句,“……辛夷?”


    竖瞳盯紧她,似是没想到在自己极度狼狈痛苦的时刻,她会过来?


    她竟然,还愿意过来?


    辛夷见他恢复了点意识,也骤然松了一口气,刚想扶着膝盖站起身,就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裙角。


    别走。


    他的眼尾泅开胭脂色,眸中满是卑微祈求。


    辛夷低头看着他,看着他因为用力扯住裙角,而泛出青白的指节。


    没有立即心软,而是反问他,“你不是可以去找楚楚么?像你上次雨夜发情时的那样,去找楚楚不好吗,现在扯着我的裙裾做什么?”


    帮他可以,但她今日必须要弄清楚:他和楚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有的话,究竟是什么?


    第32章 第32章失控


    辛夷确定谢漱听懂了她说的话。


    因为他紧紧攥住裙角的青白指节忽然一顿,然后松开了,忍耐地将自己蜷缩起来,脸上都是滚烫的细汗。


    但他有些抗拒回答。


    艳丽蛇尾焦躁不安地磨蹭摆动,被簪子划破的地方不断有血水往外渗出,弄得地面砖石上到处都是,就连她的绣鞋鞋面都没能避免。


    辛夷忍不住退开了两步。


    低头看看自己绣鞋尖上缀着的明珠也溅上了几滴血,当即就拉下脸来,很想骂人。


    少年唇是烫的,呼吸也烫,折磨到汗湿成缕的乌发凌乱地贴在下颌跟颈侧。


    皮肤很白,唇色却殷红,此刻趴在地上不住的艰难喘息着,阴郁清秀的脸上,浅金色的竖瞳近乎失焦。


    他好狼狈,他快撑不住了。


    想舔她。


    或许还想上她。


    辛夷看着他趴在地面上半天没动,脸也埋起来,蛇尾上的花纹像是会流动。


    片刻后微微蹙眉,走近些,试探着用罗裙下的玉粉色绣鞋轻踢了下他,“谢漱……”


    好歹也是个有重要剧情的反派,毁天灭地的,原剧情中把男女主都强行喂盒饭了,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可惜她也不是蛇,不能理解他现在的感受,但看样子应该很痛苦。


    见对方迟迟没反应,她只好重新俯下身。


    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脸,却不小心摸到了少年脖颈间被情欲浸满的汗,然后嫌弃地在裙裾上擦了擦。


    接着又踢了他一脚,原本的诱哄也变得不耐烦。


    近乎威胁的问他,“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我就走了,不理你了!”


    说完就作势真的要离开,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蛇尾骤然缠住。


    然后大力拖拽到少年怀里。


    “唔——”


    谢漱把头埋在她脖颈间,湿漉漉的汗水蹭在她脖颈,呼吸混乱急促。


    鼻梁反复摩挲,他又开始闻她了。


    辛夷默默无言,他怎么跟狗似的。


    想了想还是决定速战速决,于是直接用手捧住对方的脸,吐气如兰地凑近引诱,“快说,那天夜里为什么去找楚楚?说了就让你亲。”


    话落不过数秒。


    她就眉头跳动,挣扎着怒道,“滚开,不是让你现在亲!”


    被推开的少年仿佛渴求到极限,艰难妥协。


    他舔舔红润的唇瓣,痛苦蜷缩着身子,用汗湿的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蛊奴”。


    辛夷:“没看懂,这什么意思?”


    这两字跟他和楚楚有什么关系,而且跟刚才的问题也完全挨不着,难不成是想糊弄她?


    对方就又神志混沌的,在旁边补加上几个字,“我……楚楚,喂血。”


    “是她的蛊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系统终于解锁了隐藏剧情线,立刻化身马后炮在她耳边解释,“搞清楚了宿主!谢漱之所以会被控制,是因为从出生就被喂养楚楚的血,成为只能听命于她的蛊奴。”


    “就算发情期,也必须靠她施舍几滴血液才能安抚,而且在此之前,楚楚每月都会割破自己的掌心给他取血饲养。”


    所以那个雨夜,他才会狼狈不堪地跑出去找楚楚。


    所以后来她看到楚楚的手上缠了白色绸布。


    谢漱养了满院子的毒虫蛊蛇,日日与它们为伍。


    原来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月光照进庭院,也照进这躁热汹涌的一隅。


    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情愫正在缓慢滋生酝酿,眼看着就要冲破所有束缚桎梏,将一切吞噬。


    只不过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却眉眼呆愣。


    她仿佛在蹙眉想些什么,浅碧色的襦裙铺成花瓣形状,写意流瀑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双死死盯住她的蛇类竖瞳,有多么情欲炙热。


    辛夷后知后觉,打算抬眼去看时。


    正好被少年卷着蛇尾压在身下,她的闷哼还堵在喉间,就被咬住唇瓣,急不可耐地抵开。


    他亲得太深了,又凶又深。


    舌根被吮得发麻,唇瓣也撕咬出了血腥味儿,她呜咽着被迫吞下对方渡过来的津。液。


    辛夷刚开始还在试图挣扎,但他的怀抱太紧,口腔的温度又太热。


    把她弄得头晕脑胀,骨头酥软了半边。


    缠住她的蛇尾逶迤流动着缓缓向上,像是在抚触她的身子,系得好好的裙裳全乱了,裙襟领口变松散,就连腰间的香囊都不知不觉间掉在地上。


    等到她因为呼吸不畅,眼尾绯红着掉了两滴眼泪,少年的唇终于离开。


    但他仍然抱住不肯放手,埋头舔她白皙脖颈。


    辛夷被舔得又疼又痒,喘息两声,水汽弥漫的眸子不自觉眯起。


    颈窝处少年乌绒绒的脑袋也在扎着她,很快就要向下,她细白手指胡乱地按在蛇尾上,逼着自己短暂清醒。


    不行。


    再继续下去肯定要出事,蛇性本淫,要是跟谢漱发情期的本体做了,她一定会死得很惨,要多惨有多惨,谁也救不了她。


    想到那副场景,辛夷恐惧地打了个哆嗦。


    刚才还被亲到有些混沌的脑子,也立刻清醒起来:绝对不行,她打死也不要和谢漱的蛇身做!这辈子都别想!


    但对方显然已经失去神志,抱着她埋在颈间推也推不开。


    下一秒,月白小衣的系带松开了,辛夷蓦然咬着唇,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脸也红了个透。


    就在事态即将变得不可控制时,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想用自己的血试试。


    谁规定了蛇类不能更换饲主?


    如果楚楚的血可以,那换成她的血,是不是也有可能?就算机率很小,也比坐以待毙的不去尝试好。


    这么想着,辛夷终于下定决心。


    她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然后闭上眼睛,狠了狠心的把指尖咬破。


    好疼!她咬得太狠,指腹霎时有殷红的血珠涌出,叫她低头看了都不自觉发晕。


    但咬都咬了,不能白费。


    辛夷痛嘶着把指尖塞到他唇中,刚开始没成功,血珠都蹭在他薄唇上,第二次才塞进去。


    他含住指腹后,果然开始下意识吞咽起来。


    从狼吞虎咽的蛇类进食,到细致舔舐,每一寸都不放过,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月色更加清冷,也更加华茂皎洁,衬出这房间一隅有不为人知的迷乱。


    辛夷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惨。


    又是被亲得险些窒息,又是咬破指尖给他喂血,哪方面都很亏。


    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那道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检测到谢漱目前的好感度为75%,请宿主再接再励!!”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辛夷都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贫血了。


    少年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靡艳的唇微张,把她湿漉漉的纤细指头吐出来。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对她做了什么,漆眸怔愣片刻,逐渐情绪复杂起来。


    方才如果不被打断,他可能会真的控制不住,缠着她肆意放荡的交尾。


    辛夷本来就郁闷,现在看到他那副好像被逼良为娼、


    趁机占了便宜的表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逮着她亲的时候推都推不开,事后清醒了,又开始对她避如瘟疫,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提着裙子凑过去,松散的小衣都没拢好。


    故意睁着乌润妩媚的眼睛,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抗拒。


    谢漱果然僵住不动,任她施为。


    俊秀无害的少年脸庞微微泛出红晕,眼眸却无比漆黑,睫羽随着她的呼吸轻颤。


    辛夷继续亲。刚开始是贴一下的那种亲,勾着他下巴,对准少年殷红的薄唇贴一下。


    谢漱虽然仍旧漆眸沉沉,但却没推开她。


    甚至是……期待。


    隐秘而无法言说的期待。


    于是辛夷就反复作弄他,亲了大概十几下。


    等到对方终于难以忍受的时候,就压住他来了个深吻,两个人都在很清醒的亲。


    舌尖慢吞吞搅缠在一起,混杂着彼此的喘息还有吞咽,听起来很不像话。


    她亲完擦擦唇瓣上的水渍,故意问道,“喜不喜欢?”


    谢漱红着脸闭上眼睛,偏过头不想看她。


    过了好半晌,才在她的不停追问下诚实点了点头。


    辛夷这才有些满意地笑,伸出藕臂勾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少年冷冽的下颌上。


    很是理所应当地跟他提要求,“只要你听话,以后还可以多亲几次,手指的血也可以喂给你喝。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她说这些的时候,谢漱都没有多少抗拒反应,甚至难以抑制的抱紧了她,埋头在她衣襟上深嗅。


    好像很迷恋她的气味与亲近。


    他是蛇类,本来就没有什么道德感与羞耻心。是恶毒善妒的中原女子怎样,是萧成策的原配又怎么样,他不在意。


    反正萧成策有楚楚了,他争不过他。


    谁知道怀中女子下一秒问,“你会不会下情蛊?就是那种会让人深爱对方,死心塌地的蛊。”


    不等他点头,就继续说,“能不能帮我给萧成策下个这样的蛊,叫他以后都只爱我一个。”


    谢漱猝然僵住。


    然后咬着牙,倍感羞辱的将她狠狠推开。


    *


    将军府,雁水苑。


    小丫鬟云芝正在侍候自家夫人梳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偷偷脸红。


    嘴里夸赞着,“奴婢瞧着不仅是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就连胞弟也是如此。小谢公子生得这样好看,本应该是上天恩赐,可惜患有哑疾不会说话,而且性子太冷淡了。”


    说着她心底忍不住好奇,问楚楚,“谢公子从前喜欢过什么姑娘么?感觉他那副冷漠孤僻的性子,跟谁都不亲近。”


    但他生得实在好看,唇红齿白的,貌若好女。


    楚楚本来正在想着萧成策,难免心烦意乱,又听她这么问,当即就露出几分讽刺的冷笑,“自然是没有,就算全天下的姑娘都扑了上来,他也不见得会喜欢。”


    那个怪物能喜欢什么姑娘?蛇类本来就是只有情欲,没有爱人的能力。


    想到什么,扭过头问小丫鬟,“最近几天,识璧有没有主动去找过白辛夷?”


    云芝摇摇头,“放心罢夫人,将军自从上次把她轰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估计白辛夷自己也觉得丢脸,这段时间彻底消停了下来,基本不往东侧院那边去。”


    楚楚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但松到一半又觉得,不能总是留着这么个祸害,要不然总也不得安生。


    另一边,被她们议论着的辛夷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发痒的鼻尖,呼出一口气,重新蹙眉瞧着案上的药瓶发愁。


    “必须今天下药么?”


    系统回答她,“是的宿主,原剧情线是这么安排的。宿主今天不仅要给谢漱下药,还要尽量保证自己能苟住小命,因为从各种层面来说,你都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第33章 第33章坏她好事


    没过一会儿,香兰进来了。


    就是脸上的神色看上去有点犹豫,她似乎有满肚子苦水想说,尤其是看到自家小姐之后,更是心塞到不行。


    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准备作死的路上。


    如果好不容易消停几天,那也一定是在为后面养精蓄锐。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将军府上下的人都非得让她们得罪个遍不行。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她们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


    香兰心中戚戚然。


    果然,跟着一个以作死为乐的小姐,早晚会被全世界针对。


    辛夷见她这副模样,挑挑眉,“办妥了?”


    其实她就是随口一问,因为交代给小丫鬟的本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香兰无奈叹气,点点头,“嗯。”


    说完又见辛夷继续低头摆弄手中的绿色药瓶,还是那副悠哉样子,忍不住提醒,“小姐,我们以后踏踏实实的不好么?总是这样惹是生非,奴婢真怕有一天会……”


    “而且谢漱又没惹过你,干嘛连他也要得罪?就冲他在院子里养的那堆毒虫毒蛇,也不应该得罪他。”


    方才自家小姐催着赶着,让她去隔壁院落给那个苗疆少年递话:说她今夜要占尽将军恩宠,他的阿姊注定孤枕难眠,让谢漱可以趁机好好表现,过去陪伴宽慰他阿姊一下。


    这摆明就是挑衅,而且一次性挑衅两个!


    对上少年那双毫无情绪的阴冷漆眸,香兰当即就瑟缩着后背蹭蹭冒凉气,比泡进黄莲水里还苦。


    早知道就不听小姐的了。


    这下算是完蛋了,肯定被这位新夫人的弟弟彻底记恨上了。


    辛夷见她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轻轻嗤了声,“放心罢,小哑巴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香兰看她的眼神像看神经病,好像她说了多离谱的疯话。


    ——楚楚夫人的弟弟喜欢她?怎么可能。


    辛夷也没办法解释太多,因为他们两个最近的关系确实更疏远了,比前段时间冷战还不如。


    起码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


    自从那日喂血之后,谢漱就总是躲着她。


    但又很矛盾,因为他总会在半夜的时候化出蛇尾,然后偷偷溜到自己房间,克制又痴缠地偷亲她。


    大概是怕被发现,只敢亲脸颊。


    亲完之后也不马上走,还要绯红着狭长眼尾,凑在她衣襟上闻嗅好半天,变态得不行。


    辛夷服了,她想起上个小世界的沈如芥,好像也是这个德行。


    想亲又不敢亲,只敢趁着她睡着的时候阴恻恻觊觎,装得跟多纯情无害似的。


    明明她都说了,只要他答应帮忙给萧成策下情蛊,亲亲抱抱都可以,就是身子都可以给他。


    她把自己的不择手段与爱慕虚荣,表现得淋漓尽致,似乎只要能帮助她稳固在府里的地位,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但是谢漱气得要命,坚决不肯。


    不管她怎么刻意的勾引撩拨,他都冷漠着脸不为所动,不仅不肯亲她抱她,还对她避如蛇蝎,看见了就躲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被她引诱,从而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


    真麻烦。


    辛夷垂首把玩着手里的药瓶,暗暗想着:看来非得采取点儿特殊手段才行,比如,霸王硬上弓。


    *


    书房里,小厮从外面推门进来。


    恭谨地询问萧成策,“大人,您前些日子在珍宝阁订下的那两套首饰,掌柜的已经差遣人送到府上了。是还按照原来吩咐的那样,一套送给楚楚夫人,另一套送给白姑娘么?”


    都是极贵重的头面,就算是宫里头的娘娘们瞧见了也会喜欢。


    更别说像白辛夷那种极度爱慕虚荣的性格了,要是收到了和楚楚夫人差不多的东西,肯定得要高兴得意死。


    萧成策本来都快忘了。


    被小厮提醒后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档子事,但面色沉郁片刻,只是微微冷哼道,“都送给楚楚,白辛夷她不配。”


    他本来是想给白辛夷点弥补,特意选了跟楚楚同样贵重的首饰,好让府里上下都看看,她也不是完全失宠。


    谁成想白辛夷竟然给脸不要脸,越来越过分。


    萧成策想起上次和她不欢而散的时候,对方


    说过的话,“想睡我啊,可以。”


    “先把楚楚休了再说。”


    那轻佻而蔑视的眼神,故作撩拨的动作。


    就好像笃定了他不过是一条匍匐在她裙下的贱狗,会对她的一切奉若神明。


    他这次非得彻底的冷落冷落她,等她长够了教训,才知道哭着跟他认错求饶。


    于是跟身边小厮吩咐道,“告诉掌事嬷嬷,从这个月开始,白辛夷院里的各种吃穿用度再减半。”


    “是。”


    *


    傍晚时分,风吹得挺舒服。


    尤其是院子里的紫薇花开得茂盛,哪怕是平时坐在屋中也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幽香。


    木桶里的水温也正好,上面漂浮着许多色泽娇艳的花瓣,都是新采过来的。


    没有一瓣蔫巴,混合着肌肤的香气氤氲出来,让人不好意思多看。


    香兰就有些不好意思多看。


    她其实已经侍候小姐沐浴过多次,但每次都会忍不住脸红,尤其是视线落到她肩颈以下的高耸起伏处,如果她是男子的话,肯定会把持不住。


    她每次握住小姐肩头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温香软腻的羊脂玉,根本不舍得使力气。


    生怕自己力道唐突一点,她就会皱眉。


    而且她发现,自家小姐像现在这样安静不作妖的时候,很清雅高贵。


    秾丽的眉眼微垂,乌发如瀑,有一种被世家熏陶出来的漠然气质。


    很美,很吸引人。


    她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将军肯定会喜欢的。


    辛夷不知道身边的小丫鬟在想什么,只是被温水泡得很舒服,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她趴在木桶边缘,被湿透的乌发遮住有些酡红的脸颊,披在纤细柔弱的粉白肩头,浅笑着道,“香兰,如果我们以后离开将军府,你觉得在京城的哪处安身比较好?”


    香兰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蓦然听愣了。


    ——离开将军府?


    虽然她也时常担心这件事,害怕某天会因为小姐彻底惹怒了萧成策,而被赶出去。


    但离开将军府之后的生活,她却从来没有细想过,于是实诚地摇摇头,“不知道,奴婢没有想过。”


    嫁前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规矩,别说官宦人家了,就连她那大字不识几个的爹娘都是这么教的。


    这个世道,女子没有夫家支撑要怎么生存呢?她当然是希望,永远不被赶出去比较好。


    辛夷很放松地靠在浴桶里,眼波潋滟,难得说了两句心里话,“不管去哪里,都比困在这种深宅后院里来得快活。”


    “莺莺燕燕的一堆女人凑在一起,就为了个滥情不贞的男人争风吃醋,耗尽红颜年华……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惜。”


    别说原主了。


    就算是个性情温顺的女人,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也会被逼疯。


    香兰:“……”


    本来她还有点忧愁感伤,结果听见小姐说这个……好了,她这下确定小姐是在胡扯了。


    毕竟要说争风吃醋,自家小姐不是闹得最欢腾的那个么?小姐今天说话,怎么跟发癔症似的。


    而且最离谱的是,她竟然说将军滥情不贞,这天下间的男子哪有什么忠贞可言?


    两柱香后,辛夷梳洗打扮妥当。


    她的头发还没干透,于是只是用一根红绸发带轻轻拢在身后,穿了身荷紫色的纱质曳地襦裙,柳腰花态,自带风情。


    可惜她刚推开院门,还没拎着食盒走出去几步。


    就被藏匿在角落里的俊秀少年堵住,他脸色很黑,冰冷且夹杂着怒火的视线落在她的打扮上。


    然后在她想要敷衍两句,轻飘飘绕过他的时候,阴寒着脸将她打横抱起。


    辛夷惊呼一声,接着似是有点心虚,讨好地在他唇上亲了下,“乖小蛇,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回来了再陪你玩。”


    话落,少年好像更愤怒了。


    直接低头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泄愤般的咬出血印。


    “啊——”辛夷痛嘶着抱着少年脖颈,软在他怀里,娇媚喘气,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嗔怨,却看得人更想欺负她了。


    她嘟着红唇警告道,“今天我必须要睡到萧成策,你不要坏我好事。”


    可惜对方打定主意要来坏她好事,直接桎梏住腰身,将她强行抱到了自己院中。


    辛夷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只在他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连呼救都没有。


    她以为对方都这么生气了,怎么样也会把她按在榻间欺负一通。


    到时候她就半推半就地哼唧两声,然后主动缠住他。


    谁成想谢漱就那么冷着脸把她扔进房中,之后就避得远远的,根本没有要继续理会的意思。


    别说强制爱了,就连亲亲都没有。


    他也不靠近,就在门口守着她、看着她,她一想出去,他就阻止,或放出蛊虫威胁。


    辛夷气得要命,咬着红唇瞪他,“别太过分了!你不肯帮我,还不能让我自食其力去勾引吗?”


    谢漱的反应明显是不能。


    今夜想从这个院子出去勾引萧成策,除非他死了再说。


    两人僵持到夜深。


    终于,门前的少年有了动静,辛夷眯着眼睛吃着糕点,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腰部以下化成了蛇尾。


    他又发情了。


    蛇尾上的鳞片逶迤流动,尤其是墨绿色与黑色斑驳交融的花纹,只能让人联想到热带雨林里绞死猎物的可怖巨蟒。


    根本不是漂亮的蛇蛇。


    辛夷有点吃不下去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等会儿要对这条尾巴霸王硬上弓,更加难受了。


    她恨谢漱的蛇尾为什么不生得好看一点。


    没办法,事到临头别无选择。


    她只能多看看谢漱的脸来调节一下:这么俊秀漂亮的少年脸蛋,就算配一条丑陋粗俗的蛇尾,也是可以原谅的对吗?


    谢漱也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不过他现在很痛苦。


    好想爬过去亲她。


    想进食,想在她的身体里找水喝。


    偏偏只能死死忍耐着,用尽最后一丝理智。


    盯住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辛夷看着他那副被情欲浸湿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还没下药就已经这样了,如果等会儿真的那什么了,会没问题吗?


    系统明白她的顾虑,但并不打算帮忙作弊,“下药情节是重要剧情线,不能跳过或修改。”


    意思是没得商量,硬着头皮也得上。


    辛夷:“……”


    她又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然后才朝着门前蛇尾涌动的少年走过去,可惜还没走到面前,就被他扫过来的蛇尾逼退。


    辛夷差点没站稳跌倒,她惊魂甫定地咬牙,“你是不是有毛病?不肯放我走就算了,干嘛还拿尾巴甩我!”


    “这么坏我好事,又折磨自己有意思么?”


    对方当然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平时都说不出半个字,更别提在这种时候了。


    辛夷本来是想着先过去喂他喝点血,给他降降温,然后再让他喝下催。情药。


    现在没办法,只能省略前面那个步骤。


    她折回案边,将药瓶中的粉末倒进茶盏里,然后端过去给他放在地上。


    就着月光瞧着少年不停磨蹭的蛇尾,昧着良心道,“喝吧……这是解渴败火的,喝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原剧情线中,原主白辛夷也曾经给他下过这种药。


    他不是也硬挨过去了吗?


    辛夷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她希望谢漱今夜也可以熬过去。


    谢漱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


    他也确实很渴,当即意识不清地抬起浅金色竖瞳,急促喘息片刻,然后朝着地上的茶盏逶迤着蛇尾过去。


    辛夷看着他喝光了茶盏里的茶水。


    同时整个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一边离他更远,一边警惕观察着他的反应。


    结果她发现,谢漱喝完就不动弹了,上半身趴伏在地面上,就连原本还躁动磨蹭的蛇尾都不甩了。


    那模样不像喝了催。情药,反而像喝了蒙汗药。


    但辛夷的心底却更加打鼓,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她下的份量不多,也不至于真的能帮他解渴败火,而且还见效成这样。


    越想越觉得诡异,她当下不再犹豫,想趁着谢漱僵住不动的功夫溜出去。


    反正药已经下完了,按照剧情线来说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再跟他继续待下去就太危险了。


    她只是恶毒女配。


    平时到处作妖归作妖,但没傻到把命送在这里。


    于是绷紧脸,脚步声清浅地朝着门口走过去,那里躺着一个发情期的蛇族少年。


    小心点,别惊动他,只要绕过去就好了。


    绣鞋迈过门槛,皎洁月色映在裙裾绣着的并蒂莲上。


    出来了!


    两只脚都出来了!


    辛夷强忍着唇边的雀跃笑意,无声呼了一口气。


    然后就在她刚溜出房门,打算迈下第一个青石台阶的时候,骤然听到耳畔有风声呼啸,紧接着腰上一紧,就被花色斑驳的长粗蛇尾卷了回去。


    房门被重重关上。


    她被蛇尾卷着带上了床榻,整个人无措陷在被褥间,接着对上了那双滚烫灼热、写满渴求的浅金色竖瞳。


    “阿、阿漱……”


    她的心凉了半截,怯生生伸手摸上他的脸,试图唤醒他的神志,“你不想和我做对不对?你还能、还能认出我对不对?”


    她想往后爬,但是已经晚了。


    四周的床帐摇晃着放下来,她只来得及抓住榻边垂落的流苏绸缎。


    整个身子都在他的唇齿中,片刻后,折磨的钝痛袭来,辛夷呜咽着哭出声来。


    不行,弄不成。


    弄成就死了。


    她的哭声与挣扎短暂唤回了他的丁点神志,少年垂下汗湿的眉眼,抵在她颈窝处急促喘息。他好像也很痛苦茫然,但怎么都不得章法,怎么都进不去。


    辛夷强忍着颤抖咬破指尖,喂到他唇边。


    尽量柔声蛊惑,“乖小蛇,多喝点,把蛇尾收回去就可以了,我可以教你。”


    过了许久许久,少年的蛇尾终于渐渐消褪。


    辛夷艰难避开和他勾缠的舌尖,唇瓣红肿,刚想香汗涔涔的夸他两句,就被他咬着颈侧用蛮力弄成了。


    “嗯!”


    辛夷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醒过几次,每次醒过来,他都没有结束,或是结束了重新开始。


    身下的被褥早就泥泞得不行,她愤恨啜泣着,把少年脸侧和后背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然后又被抬起腰翻了个面。


    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她再也使不出半分挣扎的力气。


    时间好像变成了漫长的折磨。


    她是在第二天的傍晚醒转过来的,刚醒来脸色就变得煞白,因为浑身都疼,他甚至还没跟她分开。


    辛夷的脸一会儿透红,一会儿青黑。


    她直接抬手,给了旁边不知道醒来多久的谢漱一巴掌,咬牙道,“出去!”


    然后又是一阵皱眉嘶气。


    她的眼泪都被激出来,却感受到身后少年的呼吸频率仿佛变了,难以抑制的深切焦渴。


    辛夷更是气得发抖。


    她伸手推开他,看着对方清秀白净的侧脸上浮现出的鲜红巴掌印,还有细长血痕,恼怒道,“你怎么没完没了!”


    谢漱用那张貌若好女的脸对着她,眸若点漆,似乎还有一点委屈。


    但也知道自己昨夜实在过分,乖乖地不再靠近。


    最后辛夷拒绝让他帮忙沐浴,自己胡乱拢好已经被糟蹋得不能看的衣裙。


    趁着夜色掩映,颤着两条腿回到了隔壁院中。


    谢漱就那么跟在她身后,像甩不掉的影子。


    灼热浓稠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


    辛夷懒得理他,语调沉郁地问系统,“蛇族有生殖隔离么?像今天这样,我需不需要喝避子汤?”


    系统:“没有。”


    辛夷彻底死心了。


    她缜着脸一瘸一拐地踏进院落,然后将门狠狠关上,假装没看到那道烟紫色的影子。


    香兰看到她满身被用力疼爱过的香艳痕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小姐昨夜去找萧成策了,但没想到将军这么猛。


    她正震撼愣神间,听到小姐道,“有没有避子汤?我现在很需要。”


    香兰讶异不解:“为什么要喝避子汤?这是好事,小姐应该喝调理身子的汤药。”


    好不容易得到了将军的宠爱,若是能怀上子嗣,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赶出去了。


    “因为不是萧成策弄出来的。”


    “是谢漱,你家小姐红杏出墙了。”


    第34章 第34章听闻苗疆有种情蛊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香兰颤抖的嘴唇和险些要裂开的小脸。


    如遭雷劈四个字在她身上表现得很具体,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谢漱……


    楚楚的弟弟?


    那是将军最钟意的爱妾啊!小姐怎么敢红杏出墙,还勾引了艳妾的弟弟?


    香兰脑子里晕晕的,她一时竟然分辨不出小姐背叛将军比较严重,还是把身子给了谢漱比较严重?


    然而这两件事却同时发生了。


    苍天啊,还不如直接劈道雷过来给她个痛快,她不活了。


    庭院里蛐蛐轻鸣,鼻间都是沁人草木香。


    这本该是个躺在院中吃冰小憩的悠闲傍晚,就像前几日那样,最好再摆上些鲜甜的时令瓜果,看个话本子最舒服不过了。


    可惜辛夷现在身上又疼又累,两条腿都是酸胀的,裙裳也皱巴巴不能看。


    她实在没心思安抚香兰那颗濒临破碎的心,只是再次叮嘱她准备避子汤,然后就步伐僵硬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进了屋先点上灯,摸到案上的凉茶喝干净,然后才去屏风后面换衣裳。


    辛夷身上的襦裙都已经汗湿了,并且不只是汗水,粘腻腻的很难受。她解下中衣,又去解腰间襦裙,时不时因为扯到伤处而倒吸一口凉气。


    等除掉亵裤的时候,才发现膝盖有明显淤紫。


    其实看到这里辛夷的脸色还算正常,因为她觉得昨夜对方失控成那样,没破皮就已经很好了。


    直到她发现雪嫩的腿弯处被浸湿一片,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表情才瞬间僵滞起来。


    她脑子里霎时浮现出某些混乱不堪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有几次,或许是因为后半夜晕厥过去的时间居多,就连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


    醒来后也只想跟他分开,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这才硬撑着不管不顾地走回来,只能说幸亏夜色幽深没人看见,要不然她就真的丢脸到家了。


    辛夷绷着脸坐在榻边,片刻后干脆拿旁边的中衣擦拭起来,反正这些衣裳都不能穿了,就最后再让它物尽其用一回。


    可恨的是她浑身没力气,擦了好半天才勉强擦干净,结果一站起来,又不行了。


    “……”


    她没办法,只能喊香兰帮她打水沐浴。


    等到全部折腾完之后,已经困倦到不行,头发微湿着就倒在榻上睡着了。


    于是香兰就发现,她家小姐累得连着两三日没踏出院门,乖乖待在屋里休息。


    等到第三日结束,走路的姿势终于算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小姐眉眼间的风情更甚以往,像彻底绽开的垂丝海棠。


    她本来就胸大腰细,肌肤白似羊脂,现在躺在美人榻上打着团扇香汗微微的样子,


    更是引人口渴。


    香兰越发觉得谢漱可恶,而且也不一定是她家小姐主动勾引的。很有可能是对方主动,甚至使了法子威逼强迫了小姐。


    他不是擅用苗疆蛊术么,还在院子里饲养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蛊虫,看上去都瘆人。该不会是觊觎贪图小姐美色,对她下了什么要命的情蛊罢!


    要不然从前的小姐明明那么在意荣华富贵,想重新做回将军夫人,怎么会忽然和他搞在一起?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以至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小姐,你会不会是被谢漱下蛊了?奴婢听闻苗疆有种情蛊,种下之后会让人产生情爱。”


    辛夷:“……”


    她故意气谢漱的时候,倒是央求过他帮自己给萧成策下个情蛊,但他没答应。


    因为看出来香兰的狐疑,以及那颗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思衬片刻,忍不住笑起来,“谢漱不挺好的么?难道你觉得,他生得没有萧成策好看?”


    这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吗?这是她惹出大祸,马上就要完蛋倒霉的问题!


    香兰简直愁得想哭,她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要是小姐没中情蛊的话,就应该清醒一点,你跟谢漱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当然不会有结果。”


    榻上女子将手中的团扇盖住眉心,语调仍旧漫不经心,红唇微扯,“否则,那碗苦得要命的避子汤不是白喝了么?”


    这场谈话,最终以辛夷的屡次岔开话题而结束。


    但她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香兰会三天一小劝,五天一大劝,非常锲而不舍。同时开始各种催她离开将军府,仿佛再耽搁几天就要被抓住沉塘。


    辛夷堵住耳朵,装作没听见。


    *


    雁水苑中也是一样热闹。


    奴婢们都知道她们夫人的心情好,因为将军前不久为了讨楚楚夫人欢心,特意在珍宝阁订了两套顶贵重的头面首饰,又差遣了身边小厮巴巴地送过来。


    这份恩宠偏爱,真是叫人羡煞。


    她们私下艳羡议论的时候,就不免带上了府里那个明显不受待见的白辛夷。


    听说将军已经对她厌恶得不行,甚至还吩咐掌事嬷嬷,把她院中各项吃穿用度的份例都减半,摆明了是不让她好过。跟她们楚楚夫人比,真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旁边的丫鬟纷纷附和,语气轻蔑,“可不是嘛,依我看白辛夷就是胸大无脑,妖里妖气,天生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但她也没勾引成啊,折腾这么久,还不是连楚楚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还有婢女想要接茬,结果余光中瞥见一个影子,立刻止住了话头。


    其余人顺着目光看过去,也都莫名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小、小谢公子……”


    她们都对这位苗疆来的少年有种说不出的畏惧,可能是因为他的蛊术,也可能是因为他那双阴冷安静、没有半分情绪的漆眸。


    总觉得若是不小心对上那双眼睛,后背就会阵阵发寒。


    尤其是现在,他眼睛里还多了几分浓稠恶意,看着她们的时候,仿佛在打量什么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


    于是先前还在议论嚼舌根的婢女,纷纷低下了头,一直等到他过去,才敢松懈。


    谢漱进到厢房里,看到了正在摆弄蛊虫的楚楚。


    作为苗疆大族的后代,她当然也会蛊术,只不过不如谢漱这样的蛇族血脉有天赋。


    而且自从她跟随萧成策回到中原之后,就很少喂养这些东西了。


    只是偶尔来了兴致,才会摆弄一下。


    看到谢漱进来之后,立刻招呼他坐下。


    然后阖上那只装着毒蜈蚣的棠木小匣子,打开了另一个更大的珠匣,从里面拿出两支素净的玉簪,笑着同他说道,“识璧送过来的首饰太多了,阿姊戴不完,所以从中挑了两支不那么女气的,送给阿漱。”


    谢漱听完没什么反应,视线在那玉簪上停顿数秒,抬起头,重新望向对方。


    然后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


    楚楚见他如此也不强求,而是吩咐侍女去小厨房端来两碗酥酪,然后分了其中一碗给自家阿弟。


    自己先忍不住拿起汤匙吃了一口,才有心思同他解释,“这是冰过的糖蒸酥酪,味道极是鲜美,阿漱尝尝。”


    她视线睇过去,含着笑意落到对面的谢漱身上。


    少年阴郁清秀的脸微垂,唇色殷红,苗疆打扮更让他显出几分不知人事的纯然。


    这次谢漱倒是没有拒绝,他从侍女手中接过那盏糖蒸酥酪,安静尝了两口。


    酥酪盛了满盏,卖相煞是好看,最上面点缀着蜜渍软烂红豆,吃起来的感觉温腻如雪,入口即化。


    谢漱吃着酥酪,却忽然想到那天夜里女子绯红汗湿的脸,他当时也是这么吃的。


    只不过彼时更贪恋,更乐此不疲。


    剩下的区别大概是在于,这次没有人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发出娇媚抗拒的声音,挣扎地扯弄他乌发。


    于是唇边蓦然抿开一点笑,只不过弧度很浅。


    楚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惊愕无比,“阿漱这是想到什么了?竟然这样开心。”


    谢漱闻言情绪收敛,表情又恢复淡然。


    片刻后放下手里那吃了两口的酥酪盏,用哑语回应道:“没什么。”


    *


    夜凉如水,微风吹过窗棂,浅浅月华透过菱花窗倾洒进床榻。


    映在凉爽的竹席上,以及帘帐垂下的流苏穗。


    时隔多日,辛夷又一次在睡梦中被惊醒。


    只不过这次惊醒她的却不是竹叶青,而是竹叶青的主人。


    月华照在少年俊秀眉眼间,他被从颈窝处推开的瞬间,乌发尾端缀着的红绳银铃轻轻作响。


    辛夷短暂愣神之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她实在没办法把“爬床”两个字,跟现在的谢漱联系在一起。


    视线落到他的身下,默默松了口气:还好。


    虽然他今夜的行为不太正常,但好在没有发情,起码蛇尾没有化出来。


    谢漱也在凝视着她。


    榻上女子许是夜里畏热,上身只穿了件清凉无比的鹅黄抱腹,两道莹润纤细的肩头露出来,入眼之处哪里都是雪白的。


    她的抱腹系得松,如瀑披散的乌发下,粉颈酥。胸,此刻妖媚的眼眸正微微茫然地望住他,似乎没想到他会深夜造访。


    等到确认了什么之后,才很轻地舒了口气。


    随即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柔软下来,犹豫片刻,就那么欺过来抱住他,跟方才推开他的时候一样理所应当,“阿漱。”


    谢漱好像偎进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温软滑腻,还是带着幽香气息的棉花。


    但他却控制不住的联想到——很久之前的某个夜里,她从前去书房勾引萧成策的时候,也是这么抱他的。


    她躲进对方怀里,用撩拨的语调喊他识璧。然后眼波流转的抱着他胳膊撒娇,还那样吐气如兰地笑吟吟贴近,问他为什么不肯看自己。


    现在,他和萧成策换了个位置,甚至,在他发情失控的那晚曾经做过辛夷的夫君。


    辛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早就反应过来,是她在茶水里下了东西。


    但她不准备道歉,而是选择倒打一耙,“那天我不是故意要给你下药的,那个药本来是要给萧成策。都怪你冲出来坏我好事,所以我们扯平了,你没道理因为这个怪罪我。”


    “而且那次之后,你害得我疼了好几日,沐浴的时候都难受,说到底还是我比较吃亏一点。”


    谢漱听着她嘴里那些强词夺理,甚至是颠倒黑白的话,却并没有觉得多生气。


    他低下头,在她横过来的藕臂上轻咬了一口,然后如愿的听到一声惊呼。


    庭前竹影摇晃。


    烛泪滴落,榻边的帘帐也在摇晃。


    辛夷也不知晓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得逞了。


    她不受控制地发出


    一些声音,肌肤滚烫泛红,视野里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东西了,只能在香汗浸湿面颊的时候,呜咽着去扯他缠绕在乌发尾端的红绳银铃。


    她舒服的时候哭。


    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也哭。


    等到终于云销雨霁,辛夷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到处酸胀得要命。


    见对方也没有再折腾她的意思,心里渐渐放松下来,许是身体太累,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没想到后半夜又被弄醒。


    辛夷在一阵极度怪异的感受中睁开眼,尽管她已经努力咬着唇瓣,还是溢出呻。吟,然后就看到了埋在襦裙间的少年乌发。


    等到对方感知到她的挣扎,抬起头来的时候。


    俊秀白净的脸庞上浮现丝丝缕缕的红意,眸如点漆,唇上泛着隐约水泽。


    然后忽然对她轻笑了一下。


    虽然寂静无声,但辛夷确信自己看到了他唇边弯起的弧度,很浅,好看得不行。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谢漱的笑。


    ……


    天色破晓,熹微的日光透破云层。


    将军府的各处都已经有婢女开始洒扫,只有这处破败的院落依旧冷清。


    清晨香兰推开房门,像往常那样抱着铜盆与银篦子,打算进去侍候小姐梳妆洗漱。


    小姐有时候会赖床,不过大部分起床时间都是固定的。


    可惜她刚迈过青石阶走到门前,就听到了屋子里头传来女子沙哑的呻吟和哭声,只消片刻,她便认出了那是小姐的声音。


    甚至,霎时就明白了里头正在做什么事。


    手中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那声调骤然止住了。


    静默数秒,转为更隐忍压抑的啜泣,其他奇怪的声音却没停止,仍在隐晦的断断续续。


    香兰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即就脸红耳臊地捡起铜盆,跑得远远的,等到确定自己听不见那些要命的声音之后,慌乱的一颗心才踏实。


    又过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那道门终于打开了。


    是谢漱抱着乌金缎的床褥走出来。


    他仍旧穿着苗疆少年的服饰,乌发却早已披散开,衬得那张阴郁秀气的脸更加美丽。


    香兰思量好半天才过去,想到他这样缠着小姐浑来,心里头多少有些怨恨气恼。


    但仍旧谨记着作为贴身丫鬟的本分,想要伸手把对方怀里的床褥接过来。


    却被谢漱神情淡然地避开。


    很明显,这件事他根本不打算假手于人。


    香兰接了个空,下意识低头一瞥,这才发现床褥的表面好像湿透了,乌金缎上泅出好几团深重水渍。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对待小姐有多过分。


    第35章 第35章不想被发现


    为了能方便和谢漱交流,辛夷特意花大价钱在系统那儿兑换了一个“手语通关包”。


    要不然还得时时刻刻准备纸墨笔砚,以备他忽然想要说点什么,而自己又听不懂。


    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可以说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总不能床上床下,都是她单方面交流。


    虽然辛夷确实很享受仗着他没办法开口讲话,故意曲解对方意思的乐趣。


    但时间久了,辛夷发现他会报复回来,而且每次报复的时间都不短,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兑换完金手指之后,她就找个时间跟他说了。


    当然,借口是提前想好的,她先是夸自己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然后才把自己偷偷学了哑语的事情告诉他。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谢漱。”


    辛夷拉住少年的手,放到自己脸侧,望着他笑弯了烟眸,“以后你可以跟我说话,我能听得懂。”


    话落的那瞬间,她能明显感受到,少年怔愣复杂的眼神之后是藏着感动的,爱意与感动交杂。


    而且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露馅,毕竟就算是谢漱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可能猜到,她有个可以开金手指的随身系统。


    临近傍晚时分,辛夷用过晚膳之后,趴在案边看了会儿话本子,然后又在香兰欲言又止的注视下,去了隔壁院落。


    原因也很简单:若是她不主动过去,谢漱必定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床,撵都撵不走。


    所以她学聪明了,只有偶尔躲不掉的时候才会跟他在自己厢房做,剩余都在隔壁。


    因为古代隔音条件实在很差,就算她在过程中努力不出声,其他地方弄出来的羞耻声音也很大,她怕香兰听见。


    香兰自然不知道她这些难以言说的顾虑,只以为她是被妾室弟弟勾走了魂,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每天着急得不行,恨不能把她捆起来扔进寺庙里,听老和尚念上三百遍道德经。


    然后日常最热衷的就是劝她赶紧跟谢漱断了,以后出去随便找谁都行,就是去秦楼楚馆找个小倌都行,就是别找谢漱。


    还说就算她再恨萧成策,也不能为了报复他,不断搭上姑娘家的清誉啊!更何况她红杏出墙的对象,还是这么个危险要命的存在。


    辛夷受不了她碎碎念,刚开始还能敷衍两句,后面直接就破罐子破摔了。


    说自己就是看上了谢漱的脸和身子,在腻烦之前,暂时不考虑找下家,除非楚楚在苗疆那边还有个更貌美的弟弟。


    香兰:“……”


    好险,幸亏楚楚夫人只有一个弟弟。


    *


    中伏已过,天气愈发地热,单是靠凉簟竹席这些来消暑已经不够了。


    还要配合着冰酪酥山、雪泡豆儿水和茯苓糕。


    辛夷尤其畏热,她在现代经常是在空调屋里待着,遥控器可以调到最适宜的度数,整天下来都很舒服。


    哪里像现在,连风扇都没有。


    不过她也意外解锁了谢漱的好处,本来很嫌弃他蛇尾的色泽花纹难看,感觉多看两眼都要起鸡皮疙瘩。


    但有了清凉解暑的好处之后,那些缺点都可以暂时忽略了。


    所以这些天,她都抱着少年的蛇尾睡觉。


    还可以贴在鳞片上蹭来蹭去,周围温度自动-10,也不枉她先前那么多次乖乖配合,在美人榻和院中凉亭的水池边抱住他的腰。


    想到这里,辛夷没忍住弯起粉唇,在他墨绿交融的蛇尾上亲了一下。


    然后耳边就听到少年发出动情闷哼,哪怕已经尽量压抑,蛇尾还是本能的缠了上来,似乎催促她给予更多。


    只打算给个吻的辛夷:“……”


    她看着谢漱脖颈和眉心渗出的热汗,还有那双浅金色竖瞳,已经能见怪不怪。直到被蛇尾卷着拉进怀里,被迫承受少年的吻。


    然而不管多少次,谢漱亲她的力道仍旧令她皱眉,不给人喘息的余地,仿佛吃了这顿没下顿,把舌尖都弄出血腥味儿。


    好不容易结束,辛夷头晕脑胀的软倒在他怀里,眼尾和唇瓣都泛着水光。


    缠着她的蛇尾还在焦躁不安地摆动,想进攻,但又怕伤害到她。


    她睡前本来就习惯穿得单薄,除了松散的水红色抱腹,就剩那条简易的襦裙。


    辛夷感觉到蛇尾从她裙裾下钻了进去,小腿处骤然一凉,让她茫然又莫名舒服地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心头涌上些微羞耻。


    谢漱很难受,她能感觉得到。


    但他现在是蛇身蛇尾,不管是从身体层面,还是从心理层面,辛夷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暂时接受不了……和蛇那个。


    沉默片刻,少年的胸膛越来越灼热,已经热得快要把她融化了。


    但他的蛇尾又很凉,是标准的冷血动物体温,辛夷只觉得自己冰火两重天,尤其对方开始亲她脖颈。


    没一会儿,亲变成啃。


    眼看着就要大事不妙,酿成惨剧。


    辛夷只好用另一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仰起头  ,捧住少年那张情欲挣扎的俊脸,语调柔媚,“阿漱,我帮你好不好?”


    ……


    等到彻底结束后,她已经手酸到抬不起来,指缝间和襦裙上的东西也懒得擦。


    蜡烛早就熄灭了,她看不清自己此刻羞耻且狼狈的模样,但能感觉到掌心有轻微的磨破。


    因为真的有倒刺。


    虽然都是些细密发软的小刺,但仍然扎手,而且时间太久了也不成。


    她越想越觉得有点烦,觉得自己好惨,同时忍不住为一些还没发生的事发愁。


    连平时用来降温的蛇尾都不抱了,跑到床榻的角落里睡觉,当然结果是又被拖了回去。


    *


    又过了数日,就在辛夷以为自己要被萧成策遗忘的时候,东侧院的小厮过来传话。


    说自家主子让她收拾一下,晚膳去他院子里用。


    得到这个消息后,反应最大且最不开心的,反而是香兰。


    要搁在从前她肯定高兴得不行,盼着辛夷能重新得宠,现在就只有颓丧,“小姐,你就趁着今晚跟将军辞行罢,咱们别在这儿待着了,奴婢宁愿陪着小姐去街头要饭,也好过继续留在这儿担惊受怕。休书不是早拿了么,干脆这两天就走罢。”


    辛夷颇不在意,红唇莞尔,甚至还拈起一块儿糕点喂她,“等该走的时候再走。”


    香兰都快急哭了,哪有心情吃。


    伸手接过递到唇边的榛子酥,复又放回案上的空碟子里,“什么算是该走的时候?今天,明天,还是后天?”


    辛夷:“奸情败露之后?”


    “……”


    香兰彻底泄气了,她看着铜镜前的女子,无比认命又哀怨地叹了口气。


    完蛋,小姐就是天生作死的命,跟着她想不担惊受怕跟做梦没区别,她非要把整个将军府嚯嚯炸了不成。


    但……这么绝色清艳的一张脸,将军应该不会舍得把她沉塘吧?


    应该不会罢。


    可能人在经历过彻底的绝望之后,反而会有种爱咋咋地的摆烂和无所谓。


    香兰就是这样,她此刻竟然有心情欣赏起自家小姐的美貌。


    女子芙蓉似的一张脸,神色微冷,薄粉敷面。


    穿着显眼的朱红色齐襦裙,浅碧的上衣并起来,再用同色的绸带紧紧系住,叫人只能瞧见一截莹雪似的玉颈。


    更多风光则被掩藏起来,难以窥伺。


    只是那件对襟襦衣下面撑起来的弧度却过分饱满,状如雪丘,显得尤为曼妙。


    香兰帮她沐浴的时候,曾经偷偷伸出一只手掌比了比,打量半天,又脸红着换成两只手掌。


    幸好小姐不知道,否则非要骂她混账狗脑子不成。


    但她又气恼地想:凭什么啊!


    凭什么便宜了妾室的弟弟,那个苗疆小哑巴看起来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每次都折腾到天明还有动静,还养了满院子蛊虫,从头到脚都不像是善茬。


    小姐招惹他,真算是惹上了一个麻烦,以后甩得脱甩不脱还两说呢。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为小姐发愁。


    过了片刻,门推开。


    是谢漱来了。


    辛夷先是看到了他那张阴郁清秀的脸,然后才看到他下巴上的抓痕,忍不住皱眉,“你怎么搞的,也不知道遮一遮?就这么过去了,萧成策除非是个傻子才看不出来。”


    说着招呼他过来,没好气道,“低头,我拿妆粉给你遮遮。”


    谢漱倒是没抗拒,任由她不高兴地嘟着红唇,给他的抓痕处上了两三层妆粉。


    然后才奖励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亲,“好小蛇,我不想叫他发现,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他漆眸安静望着她,半晌没点头。


    只是唇边却勾出点讽刺的弧度,仿佛在审视她藏在撩拨下的虚情假意。


    第36章 第36章好像快气死了


    将军府的宅子很大,辛夷居住的院落离东侧院有一定距离。


    等他们不紧不慢赶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瓜果菜肴,香气扑鼻。


    萧成策和楚楚已经落座,而萧成策作为将军府的主人自然坐在主位上,楚楚坐在他的右手边。


    男人左手边的位置空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她留的。


    辛夷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落座。


    从刚才出现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对面两人的诧异目光,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跟谢漱一起过来。


    于是笑着看向萧成策,柔声慢道,“方才出门的时候有点巧,正好撞见了谢公子,就同路过来了。”


    萧成策听罢点点头,果然没再追问。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刻意冷落白辛夷,以为对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撑不住找他认错,谁知道这女人竟然过得很好,将他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真是个没心肝的。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也算是给她递个台阶。


    借着晚膳的机会,彼此拉近些距离,也稍微缓和一下关系。


    灯火煌煌,月华遍地,席案上的一道道美食都用官窑烧制的琉璃盏盛着。


    不仅有粉蒸鲈鱼、白炸春鹅、茄鲞,还有秤锤粽、笋泼肉面、小荷叶小莲蓬汤和四色糖酥。


    萧成策垂眼看着面前的茄鲞,亲自拿羹调盛起来,他先分到楚楚的小盏里,见她羞赧满足地笑了。


    这才又盛了另一份,分给辛夷,嘴上还贴心嘱咐,“无需拘谨,多吃点,近日你瞧着都清减了。”


    “不是将军您吩咐掌事嬷嬷,让她将我院中的吃穿用度,一应减半么?”


    辛夷故作懵懂无知,勾唇笑道,“妾身还以为将军是嫌我丰腴,特意让我清减些呢。”


    萧成策不想跟她吵架,只冷哼了声,“牙尖嘴利。”


    辛夷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只垂下一截雪嫩的脖颈,专心吃面前的那道粉蒸鲈鱼的,至于对方特意夹过来的茄鲞,则被她冷落在一旁,仿佛不感兴趣。


    萧成策看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莫名想起昨日在游廊瞥见的那一幕。


    女子穿着胭脂红的夹衣襦裙,站在游廊里,一阵晚风吹过,她仰着头眯起眼睛对笼子里的鹦鹉说话,像天上披着羽衣的秾丽仙子,“喂,你关在这里闷不闷啊,怎么我每次经过这里你都要叫?”


    鹦鹉似乎听懂她的话,又胡言乱语地扑腾起来,不过基本上都是些吉祥如意的俗话,应当是婢女们闲时教的。


    女子听着却不大满意,伸指点点它的脑袋,“趁我还没走,教你几句有水平的难听话,你以后机灵点儿,见了萧成策才可以骂。”


    萧成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昨夜瞧见的那个白辛夷,似乎和平日里的有些不一样。


    但他又隐隐感觉到,那般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仿佛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这个将军府都毫无留恋,随时可以抛下一切离开。


    他以为自己最厌倦的,就是看到她那张因为嫉妒而刻薄扭曲的脸。


    但真的从对方嘴里听到离开的话,还是那么轻飘飘的语气,又下意识觉得抗拒,想要把她牢牢攥在手心里。


    许是他过于失神,望住白辛夷脖颈的时间太久。


    令身侧的楚楚有些不满,她忍着恼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识璧?”


    萧成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诡异地有些不自在,他方才发愣的时候,好像视线一直落在白辛夷的肩颈处,这个举动很容易被误解。


    但他很快又想,既然白辛夷没有离开将军府,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仍旧算是他的女人。


    于是脸上的神色只纠结片刻,就恢复了自然。


    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少年望向他时,漆眸有多阴戾冰冷,带着说不出的厌恶。


    辛夷只管闷头吃饭,其余的暗流涌动都不在乎。


    不得不说,将军府的厨子确实不错,就是比起京城那些酒楼也不差什么,趁着现在还没离开,她倒是能安心品尝一下美食。


    忽然,面前的碟子里多出一大块鲈鱼。


    她惊讶抬头,发现是谢漱给她夹的,估计是看出了她对这道菜情有独钟。


    “谢谢。”


    辛夷眯起眼睛对他笑,清艳小脸带出两分纯粹的意味,然后在萧成策看不到的角度,朝他飞快地嘟了一下粉唇:亲亲你。


    香兰看在眼里,心脏都快跳出来。


    要命啊,怎么小姐都不分场合的,她


    好像是真的不怕死!


    其他人看不到辛夷做了什么,但是能看到谢漱弯起唇轻轻笑了。


    他本来就生得阴郁清秀,这么一笑,简直绮丽得不得了,好像生长在雪岭上的梅花,被路过的姑娘家伸指碰了碰。


    萧成策不免有些吃惊,因为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少年笑过。


    楚楚也差不多,她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不亲近,但也自诩了解他孤僻的性情,这次好像……还是她第二次瞧见他笑。


    诡异地沉默之后,反而是萧成策先开口。


    他的语气中有淡淡的欣慰,目光他们身上扫过,沉声道,“原先还怕你们有隔阂,相处得不好,没想到竟是我多虑了。比起楚楚,你们两个倒显得更像是亲姐弟。”


    香兰听得冷汗直冒。


    哪里还有隔阂,这人每夜都是和她家小姐连在一起的,而且对方简直神经病,连她这个贴身丫鬟的醋都吃。


    辛夷丝毫不心虚。


    她抬头,看到了楚楚脖子上并未遮掩的吻痕,又看看萧成策那张俊逸沉稳的脸,“对啊,反正都不闲着,将军每日忙着陪新夫人。妾身就只好辛苦一点,照料她的弟弟了。”


    “好在阿漱很乖,什么东西都学得快。”


    她说得轻松随意,却不知道这番话无意中刺痛了楚楚的心。


    她对白辛夷的厌恶愈深,包括那个小怪物,虽然他们姐弟两个从不亲近,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感到了一种背叛,深深的背叛。


    宴食过半,每个人都饮了点桂花酿。


    其他人或许脸上不显,辛夷却酒量浅有些上头,不过还好,她喝得少,所以最多只是脸颊红扑扑。


    如果熟悉她的人定然会知道,她当下不算很醉,但萧成策明显不在此类人之中。


    于是当她努力俯身去夹旁边的云片糕时,对方以为她是醉得快把脸栽进食物里,伸手用力一扯,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辛夷不仅想吃的云片糕没夹到,筷子还掉在地上,整个人软软地惊呼一声,摔进旁边人陌生而坚硬的怀抱。


    惯性太大,摔得她懵了几秒,没有立刻推开,仿佛是并不排斥与他亲近似的。


    萧成策也懵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抱住了一团香软的云,她看上去纤细,骨架却小。


    抱在怀里跟没骨头似的,只有温香软腻的触感,甚至他横在女子胸前的一只胳膊,感觉到了某种沉甸甸的份量。


    萧成策:“……”


    还没等他回味,怀里的女子就被扯开,甚至扯得比他们最初坐的位置还要远。


    他下意识去瞧白辛夷的侧脸,她有些气恼地低着头,伸手整理被他压得有些松散的裙襟。尽管少年起身遮挡的动作快,他还是看到了那片晃眼的起伏雪白。


    谢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冷形容了。


    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姐夫,反倒像对着什么不可原谅的仇人。


    萧成策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味儿来。


    ——难道阿漱是替阿姊生气,怕他今夜和白辛夷过于亲近,会让楚楚伤心?


    他转过头,果然看到楚楚欲言又止的委屈神情。


    这才重新稳了稳心神,刻意安抚般的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而另一边,辛夷已经整理好裙襟,扯着少年的衣袖让他坐下。


    她能感觉到谢漱的心情差得要命,但她选择假装不知道,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糖酥。不时拿着帕子,去接唇边掉落的碎渣。


    过了片刻,系统问,“宿主,谢漱好像快气死了,你怎么不哄哄他?”


    辛夷嗤道:“妒忌也是感情的催化剂,让他偶尔醋一醋,没什么不好。”


    他越喜欢她,就会越讨厌萧成策跟她亲近,所以生气才是正常的,不生气就完蛋了。


    月明星稀,带着点燥意的微风吹过。


    耳边除了池塘的流水声,就是身侧少年缠在发尾的红绳银铃。


    忽然间,萧成策唤了一声“阿漱”。


    他好像有些奇怪,蹙着眉,指了指少年下颌,“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辛夷跟着抬头,看到他下颌处那道抓痕的同时,也撞进了少年冰凉如水的漆眸。


    啧……


    真的生气了啊。


    另一边,萧成策问完才想起来对方不能回答。


    而且就算他能回答,自己也看不懂哑语。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了少年痛处,于是有些愧疚地笑笑,“应当是野猫抓的罢,不妨事,以后小心点就好。”


    其实他方才想问的是:阿漱是不是偷偷有了喜欢的姑娘?毕竟那道痕迹细长,像是欢爱中留下来的。


    但谢漱年纪尚小,看上去又俊秀无害,好像对除了蛊虫之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估计根本没有人教过他男女之事。


    而且少年别说是将军府,就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离开,要去哪里结识心仪的姑娘呢?


    应当是他多心了,不见得是他想的那样。


    楚楚也看到了那道抓痕,不过她却丝毫没有往其他方向想。


    她还记得前些年还在苗疆的时候,有爱慕他样貌的婢女想爬床,结果被他放出蛊虫咬死,被发现的时候还是衣不蔽体的丢脸模样。这样的冰冷怪物,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什么女子。


    辛夷不是很关心他们的脑回路。


    她只知道,等到晚膳结束回到各自的院子里,谢漱还在生气。


    月色底下,她歪头瞧了他一会儿,噗嗤笑开。


    然后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乐得不行仰着头问,“喂,感觉你现在很烦我的样子,要不然……今天我们分开睡?”


    说着见对方还不搭理,她便作势要走。


    结果步子刚要迈开,就被少年紧绷着俊脸拖回怀里,箍得比铁树还要紧。


    辛夷也不挣扎,抬起藕臂笑着揽住他的脖颈。


    等到像往常那样被打横抱起的时候,才凑到他耳边说,“小郎君这样凶,是没有娘子愿意陪你困觉的。”


    “所以,等会儿对我温柔点。”


    *


    将军府,东侧院。


    侍候着主子梳洗停当之后,婢女们都识趣地红着脸退了下去。


    厢房门关上,屋里头只有萧成策和楚楚二人。


    罩灯里的烛台也都吹熄了,衣料窸窣过后,女子那一副透着馨香的身子欺过来,曲线玲珑有致。


    萧成策熟门熟路解开她的中衣,但直到抚上那片雪丘之时,他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以至于花费了比平常多两柱香的功夫,才彻底进入状态。


    身体的反应欺骗不了人。


    缠绵之中,萧成策有些分神地想:原来人心都是会变的,再深的情爱也会慢慢消减。


    他从前觉得,此生只有楚楚一人足矣。


    就算班师回朝之后他不休弃白辛夷,仍让她做将军府的正妻,但只要自己不踏足她的寝院,也算是守住了对楚楚许过的誓言。


    结果千算万算,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床幔的摇晃仍在继续,萧成策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身体却压住颤抖的爱妾,“将军府的嫡长子,我希望由你来生。”


    等楚楚怀了身孕,他就把她扶为正妻。


    到时候就算再去恩宠其他女人,也不用那么愧疚了。


    第37章 第37章不能放任


    翌日清晨,白府。


    辛夷在府门前下了马车,这处宅院位置偏僻,恐怕马车再多走片刻,都要走到京郊去了。


    抬眼打量着面前稍显寒酸的门楣,她这才对白家在原剧情中的设定有了实感。


    确实是低门小户,白父在朝中职位是正七品的内寺伯,自家女儿能够有幸嫁入将军府,对他们来说相当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叩门进去,一路上都能看到婢女们对她窃窃私语,目光说不上奚落,也说不上敬重。


    倒是透着点儿同情唏嘘,好像在感慨她


    的运道多少是差了点儿。


    辛夷大概知晓了白母为什么急着喊她过来。


    想来她被夫家休弃这件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就算瞒得再严也难免走漏了风声。


    这次叫她过来,也不是母女温情叙话,而是为了斥责诘问她。


    所以府上的小丫鬟早就得了吩咐,连盏茶水都没侍奉,直接把她引到了祠堂。


    白母已经等在那儿了,看到她身姿袅娜地迈开襦裙下的绣鞋进来,脸上的神色微凛。


    眉头也不悦地皱起来,似乎是在忍耐火气。


    白母其实生得很好,在她这个这个年纪的妇人里面算是出挑,原主的长相亦多半随她。


    不过辛夷没在对方脸上看到丝毫的舐犊情深,反倒瞧见了训斥和冷意,白母沉声道,“跪下,向列祖列宗们认错!”


    辛夷抬头看了眼供台上的牌匾,上面写的名字都是她不认识的,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她不仅没跪,而是笑着反问道,“为什么?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奸淫掳掠了?”


    “你个冤孽!还要欺哄于父亲母亲么?”


    白母已经气得扶案站起来,望向她的眼底尽是厌恨失望,“没用的蠢物!未出阁的时候勾搭自家兄长,将莫儿引诱得五迷三道,好不容易飞上枝头了,竟然笼络不住夫君的心。你以为自己善妒被休的事,能瞒得了我们一辈子不成?”


    辛夷看着白母那张严厉训斥的脸,心底忽然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楚。


    但她知道那酸楚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原主。


    原剧情中,白辛夷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嫡亲兄长,被整个家族视为不详。


    后来白母好不容易调养好身子再次怀孕,却不料腹中的男婴又不小心滑胎,她万念俱灰,只能把所有恨意倾注在原主身上。


    于是在原主成长的这十几年来,白母都对她冷若冰霜,亲生母女反倒像是仇人。


    对方就连对待姨娘生的儿子,都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宽厚。


    甚至数年前兄长白莫酒后失仪,想要轻薄于她,都被白母当成是原主的过错。


    祠堂有片刻安静,除了庭前落花再无其他。


    白母良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心中更气,刚要开口诘责却被她额角的红肿吸引,皱眉道,“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做了什么恶毒错事,惹得萧成策动手打你了?”


    白母对这个女儿的德行了如指掌,要是真的被打了,也只能是她活该。


    肯定是她有错在先,触怒了萧成策。


    辛夷听她这么问,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很快那处传来轻微的刺痛。


    然后脸色就变得一言难尽,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的靡乱场景。


    谢漱跟有毛病似的,用红绸发带将她的手腕绑到床头,前戏都没怎么做就挤进来。


    过程中弄得她额头时不时撞到床顶,虽然一直拿手垫在她脑后,但有几次撞得太狠了,没收住力。


    而且当时辛夷别的地方更难熬,腿心都瘫软,根本顾不上这点痛感。


    还是等到今晨梳妆的时候,照了铜镜才发现。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白母不悦地沉声道。


    见她的视线望了过来,又说,“瞧起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伤,你别在心里记恨,毕竟夫妻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萧家这样的门楣,你能嫁过去本来就是高攀,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我劝你趁着还没被赶出将军府,赶紧让肚子大起来,以后你兄长的仕途,还要劳烦萧成策帮忙铺路呢!”


    辛夷:“……”


    没见过这么会痴人说梦的,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这是她第一次来白家,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视线在祠堂里供着的牌位和香烛上扫了圈,然后重新落到白母脸上,“母亲确定想叫我大肚子么?我要是真怀了,肚子里的种也是情郎的。”


    白母骤然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甚至站不稳似的,扶住身侧的太师椅后退了两步,“你,你竟敢……”


    辛夷于是微微笑起来,温柔打碎她的幻想,唇间吐出的话字字扎心,“要怪就怪萧成策负心薄幸,他都能另寻新欢了,为什么女儿不行?”


    “所以母亲,为兄长铺路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看在骨肉至亲的份上,女儿也奉劝你们一句,以后离萧成策远一点,免得他届时绿帽上头,拿你们撒气。”


    *


    从白府回来后,香兰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于是给她准备了最喜欢的菱粉糕,看着她吃完后,才拿来博物架上的话本子给她看。


    许是车马劳顿,也许是昨夜被折腾得太狠。


    辛夷吃完糕点喝完清茶之后,手里的话本子没翻几页,就趴在案上睡着了。


    兽脚铜炉里燃着袅袅的安神香,如果没人打扰,或许她能昏睡到傍晚。


    然后就被脑海中急到跳脚的系统吵醒了,“宿主快醒醒!谢漱被强灌毒药了!!”


    微风阵阵,竹影摇曳。


    透着几分诡异沉静的青石小径上,只有那个穿着绣花襦裙的女子步履匆急。


    消息来得太忽然,辛夷慌得连外裳都没怎么系,胡乱地裹着就出来了。


    边走边咬牙问,“为什么这种重要剧情不提前预告一下,说发生就发生,害得我连半点准备都没有!”


    系统也冤,并且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呢,按理说应该是五天之后,也不知道楚楚是怎么想的,竟然对谢漱提前动手了。”


    不过它想到后续剧情发展,又安慰道,“莫慌宿主,反派不会被毒死的!而且你这段时间以来留在将军府,不就是为了这最后一个剧情点么?早点发生也是好事,谢漱今日和阿姊决裂,正好可以投入你的怀抱!”


    话是这么说,但辛夷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似乎觉得,不会像系统说得那么简单。


    原剧情中,谢漱可是在此之后彻底黑化了的,用极度残忍的方式杀光了将军府所有人。


    那么浓烈的报复心与恨意,真的能被她消解么?


    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能看着谢漱疯狂到失去理智。


    想到这些辛夷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她甚至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跑了起来。


    头上的钗环叮当响,砸得她脸颊脖颈生疼,但这些辛夷都顾不上了,而是暗骂将军府怎么那么大,两个院子间隔的距离够她完成体测了。


    但哪怕是紧赶慢赶,等她气喘吁吁推开雁水苑的房门十二,还是晚了。


    掺了毒药的酒水被打翻,院中房中的几个仆婢死得面目狰狞,身上皮肤好像龟裂过度的土壤,七窍流出的污血缓缓汇聚一地。而楚楚也断了手指,惊惧晕厥过去。


    辛夷头皮发麻地咬紧牙关,控制不住后退,然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谢漱……现在在哪儿?”


    “应该回去院子里了。”


    她点点头,扶着门框走出去,还没走出两步就下意识的想呕。


    寒意顺着后脊骨渗透,哪怕狼狈干呕半天也没吐出来,冷汗倒是微微浸湿了她的衣裳。


    “宿主,你没事吧?”系统难得关切地问。


    辛夷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事,现在找到谢漱最重要,不能让他自己待着。”


    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态,总之不可能正常。


    天上开始浓云密布,燥热的风也凉起来。


    等她来到谢漱院落的时候,已经淅淅沥沥地开始落雨,辛夷站在廊前喘息,胸腔都因为方才的小跑而起伏剧烈,甚至不小心吃进了一点雨水。


    过了片刻,她才穿过游廊,走到那道紧闭的朱漆菱花房门前。


    心情没由来地复杂,今晨她还躺在里面的床榻上醒来,咬牙望着枕边湿透的红绸发带,跟谢漱冷着脸生闷气。谁知道现在再次推开它,竟然仿佛需要一点勇气。


    “吱呀”一声,门终究是被推开了。


    结果那声阿漱还没喊出口,就被人狠狠抵在旁边墙面上,接着冰冷的指骨攥住她脖颈。


    辛夷呼吸微滞,借着幽暗光线撞入了少年那双阴戾仇恨的漆眸。


    她先是惊愕,然后是不可置信。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耳边系统音忽然提示,“叮咚!检测到谢漱目前好感度为20%,并且持续不稳定中!请宿主小


    心!!”


    “叮咚!掉落反派记忆碎片,请宿主接收!!”


    随着系统话落,辛夷眼前猛地闪过一阵白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抬眼看到与盛京中原完全不同的景象,虽然同样是庭院,但却插满了木桩,并且挂着稀奇古怪的虫脸面具,还有些刻着异族文字的银铃铛。


    周围有婢女打扮的姑娘进出,但她们都对她熟视无睹,好像看不见似的。


    辛夷于是跟着婢女脚步,迈过庭院,进到一个密闭的帐篷,然后她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帐篷的巨大铜锅里煮着沸水,铜锅边缘露出斑驳的墨绿蛇尾,还有无力耷拉在外面的一截皓腕,上面还染着朱红丹蔻。


    是一个女子,被沸水浸透的蛇族女子。


    辛夷惨白着脸,在旁边呕吐了出来。


    片刻过后,她刚面无人色的扶住柱子抬眼,就看到了面无表情、沉默站在帐篷外面的稚嫩男童。


    男童长得清秀漂亮,漆眸安静,乌发上还用红绳缠着银色小铃铛。


    哪怕对方还是个小小少年,但辛夷还是认出了那就是幼时的谢漱。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了他的存在,惊叫一声。


    然后就见那个负手站在铜锅前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俊朗脸上惊异闪过,接着露出明显不悦,“不是让你们看好小少爷了么,怎么让他跑到这里来!”


    外头的婢女立刻冲进来把他抱走,嘴里还不住地跟男子认错。


    从始至终,小少年谢漱没有半分挣扎,只是漆眸仍旧安静的落在铜锅外女子的蛇尾上。


    辛夷就是再傻,也能猜出来那恐怕就是她娘亲。


    帐篷里,中年男子旁边的一位貌美夫人皱起秀眉问,“蛇族血脉的躯体,从来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宝。我们这么对玉娘,竟然叫这小东西看见了,他以后不会记恨你这个当爹的罢?”


    男子却挥挥手,仿佛不在意,“他还小,有的是办法将他捏在手里,无需畏惧。”


    见他如此那貌美妇人也不再多劝,只是低声吩咐身侧婢女,让她准备一碗哑药给小少爷灌下。


    还不等辛夷追着踏出帐篷,眼前白光又一闪。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稚气未脱但身量明显长高的谢漱,他安静乖顺的跪在妇人榻边喂药。


    辛夷仔细辨认了一下,那貌美夫人好像就是前面看到的那个。


    她喝完药,脸上仍是不减愁容,“阿郎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明明只是陪楚楚出去买糕点,楚楚都没事,他怎么就会不见了踪影。”


    少年垂下稚气无害的眉眼,并未说话。


    而是给病榻上的妇人递上一碗肉羹汤,然后微微含笑的看着她喝下。


    辛夷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有了个极度疯狂恐怖的猜测。


    那就是这位貌美妇人,恐怕永远都等不到她的阿郎了。


    白光再次涌现,这次倒是没有再转换场景。


    等到辛夷重新睁开眼,就望见了面前那个漆眸冷漠的少年,幽暗地光线映在他秀美的下颌上,而对方指骨仍旧攥在她的脖颈处。


    仿佛介于要不要用力拧断,和心软放手之间。


    辛夷也不挣扎,她只是忽然酸红了鼻尖,然后委屈地垂着睫羽落泪。


    泪水一滴滴坠下,砸在少年冰冷的手背上。


    令他倏地浑身僵硬。


    接着,一秒、两秒、三秒……


    少年攥住她脖颈的指骨,终于松懈了力度。


    又冷漠无声的垂下。


    第38章 第38章怕疼


    辛夷感觉到脖颈间的力道消失,这才抬起一双哭过的眼睛看他。


    鼻尖仍旧是红的,只不过唇畔却很快破涕为笑,像是笃定了他只是吓唬她,根本不舍得下手。


    谢漱也望着她,漆眸微冷,只有在月色照拂不到的深处才闪过一丝浓烈自厌。


    最后又归于沉寂,什么也没有。


    忽然,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被抵在菱花窗边的女子犹豫着,从襦裙衣袖间掏出一根红绸发带,微端缀着两只小巧银铃。铃铛上还溅了些许的血迹,应该是他不小心掉在雁水苑的。


    他的身子骤然僵硬。


    辛夷却仿佛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把那条红色发带塞回到他掌心。


    然后微微呼出一口气,很认真地瞧着他说,“我去过雁水苑了,也知道是你做的。”


    话落,少年的脸色寸寸灰败。


    辛夷知道这个时候话头绝对不能停下来,借口已经提前想好了,所以她继续说,“是楚楚提前让院里的丫鬟通知我过去,说是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给我看。因为我原先在这上头吃过一次亏,所以并不是很想去,但那传话的丫鬟说,这次是跟你的身世隐情有关。所以我犹豫过后,还是去了……”


    结果就看到了雁水苑中的惨状。


    并且,捡到了这条明显属于他的缀着银铃的红绸发带。


    辛夷觉得,他或许曾经想连楚楚也杀掉,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可能是想到了更为残忍的法子,比如,像原剧情中曾经发生过的那样——让楚楚手刃自己最爱的人。


    月色下满院幽寂,先前还有些躁动的毒蛇蛊虫也感知到什么似的,不再躁动。


    厢房里更是安静得透着一股死意,他们对面站着,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叮咚!检测到谢漱好感度再次下降10个点!”


    系统着急地在她耳边提醒,好像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整挂了,“反派目前好感度仅为10%,请宿主谨言慎行!!”


    “……”


    辛夷皱起两道秀眉,与他对视。


    很好奇对方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把她想成了何种居心叵测的女人,好感度怎么还掉起来没完了。


    少年也在揣测打量她。


    他仔细观察辛夷的面部表情,试图找到掩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厌恶与害怕。可惜看了许久,那双妩媚漂亮的眼睛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有方才委屈哭过的绯红痕迹。


    这让谢漱抿紧了唇,只剩下满心茫然。


    但他又想。


    她惯会一些虚情假意。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楚楚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透着怨毒,就像诅咒一样,“像你这样阴鸷丑陋的怪物,有谁会爱你!光是看见都觉得恶心!”


    “你以为白辛夷是真的喜欢你,想要亲近你么?她只不过是想利用你在将军府留下来,一旦知道你的那些秘密,只会跟我一样厌恶你畏惧你,恨不得杀了你……”


    这样诛心的话,只是听着就令人觉得痛苦。


    但好像确实如此。


    连楚楚这个同父异母的阿姊都能如此对他,他凭什么觉得白辛夷不会?


    他从来不喜欢楚楚,就算被她伤害背叛也没什么。


    但白辛夷不行。


    谢漱只是想到某天对方会像今日的楚楚一样,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他,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上。


    他就心脏疼到仿佛要拧起来,连呼吸都觉得痛楚。


    然而越抗拒接受,就越控制不住的回忆起更多细节。


    当初白辛夷第一次看到他蛇尾的时候,好像也吓得面无人色,想要逃跑。后来为了自救才强忍住害怕跟恶心,主动亲了他。


    辛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少年神色恍惚的抿着薄唇发呆,瞧上去有些凄楚。


    她疑惑蹙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对方拎着胳膊扔了出去。同时身后的房门“咣当”一声,重重阖上。


    “……”


    她没办法,只能待在院子里。


    廊外下着雨,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甚至开始怀念起下午那碟没吃完的云片糕。


    等


    了好久,发现对方始终没有想开门放她进去的意思。


    于是只好就那么淋着雨回到自己院子里,把案上没吃完的几块云片糕揣进衣袖里,然后从门边找到一把油纸伞,再撑着伞回来。


    辛夷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贴在肌肤上有些湿冷。


    她站回那道朱漆的菱花窗跟前,仰头望着越下越大的夜雨,搓着手臂像一只淋湿的小鸟。


    想到谢漱,心底立刻涌上几分难言的滋味。


    反派的童年经历果然不是一般的惨,起码在今夜,她第一次对谢漱有了怜悯的情绪。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疯才怪。


    第一次被灌哑药失去了娘亲,第二次则是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雨幕朦胧,廊下此刻只有她一个人。


    等到辛夷慢吞吞吃完了袖中的云片糕,已经非常困倦,快要蜷缩在门外的墙上睡着了。


    房门忽然传来“吱呀”一声,不过很轻。


    辛夷回过神来,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是谢漱。


    少年垂着漆眸俯视她,乌发披散在俊秀脸侧,手臂上被自虐似的用匕首划出了好几道深痕,正在往下滴着血。


    与她视线撞上的刹那,薄唇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做错了事的走过来,俯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短暂呼吸间,颈窝处传来温热且濡湿的触感,是他在闷不吭声地掉眼泪。


    谢漱将她越抱越紧。


    他好像真的忍受不了被她厌恶。


    也忍受不了,她会像楚楚说的那样,把他当做需要虚与委蛇的怪物。


    辛夷被抱得懵了。


    好半天才想起来推开对方,蹙着眉拉过他还在流血的胳膊,然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说话,就被攥住手腕。


    少年抿着唇漆眸中泛出泪光,用颤抖的手势问她,“我相信你,你会爱我么?你会永远不抛弃我,不背叛我么?”


    因为没有拥有过什么真心。


    所以此时此刻,好像格外在意她的真心。


    辛夷莫名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少年一身异族打扮,冷漠着漆眸打量她。


    可现在,他把他的脆弱袒露给她看。


    辛夷很想点头,告诉他我会爱你,永远不抛弃你。毕竟这种谎话对于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信手拈来。


    但不知道是否因为他望过来的眼神太过认真,还是记忆碎片让她对谢漱有了怜悯,那句话竟然很难说出口似的。


    于是她沉默片刻,“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你就会放弃我吗?”


    “如果我只是利用你,把你当做报复萧成策的工具,甚至觉得你是个怪物很恶心……你就会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彻底划清界限吗?”


    她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直到她走上前两步,叹息着将少年抱住,脸颊枕在他肩侧,“谢漱,我没有那么想过,你不要患得患失的好吗?”


    他很缺乏安全感,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喜欢你才会容忍你的亲近,你昨天那么绑我,我都没跟你生气,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


    这个夜晚过得并不安生,雁水苑里灯火通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笼罩在恐怖的阴霾里。


    尤其是萧成策,简直快要疯了。


    辛夷怕萧成策会派人过来询问查看,所以没在谢漱院中留宿。


    等到第二天夜里,才过去陪他。


    晚上谢漱又变回了蛇尾形态,往常他都会缠着辛夷,今天却跑到屋子里的角落自己睡。


    辛夷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动静,心中隐约明白过来,于是赤着脚下床去找他。


    灯烛下,少年的眉眼格外俊秀。


    瞧得她一颗心砰砰跳,半晌咬着唇瓣,终是勇敢地踏出了那步,“阿漱,我怕疼。”


    “如果最后实在做不成,你必须在我喊停的时候停下来。”


    第39章 第39章任何要求


    辛夷觉得他听懂了,因为谢漱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几分。


    帘影幢幢,少年的烟紫色衣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乌发红唇,眸如点漆,甚至给人一种秀气无害的错觉。


    欺骗性很强。


    像是世家大族里被教养很好的小公子,家规森严,恪守礼义廉耻;或者是不谙世事的邻家弟弟,纯粹美好。


    但毒蛇就是毒蛇,伪装得再好也不可能是善类。


    尤其那双浅金色的竖瞳死死盯住她,忍耐的克制下,藏匿着狩猎本能。


    不过辛夷还是摸了上去,无意间碰到他缠在发尾的红绳银铃,发觉指尖竟然是潮湿的。


    因为就连绸带上,都沾满了少年忍耐间渗出的汗水。


    他好能忍。


    撑到现在也没粗蛮地扑过来,是怕她会嫌弃他吗?


    “你流了很多汗。”她开口道。


    接着素手从眉骨游弋,缓缓抚到他的唇瓣,语调听起来有点心疼,“嘴唇都咬破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之前再怎么纵容他蛮来胡闹,也算是和正常人做那种事,不至于过分羞耻,起码身体和心理上是可以接受的。


    但现在……


    不过辛夷也知道,哪怕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今天她也不能再打退堂鼓。


    她必须让谢漱相信,自己不讨厌任何形态的他。


    于是吐气如兰的依偎过去,轻笑着,在他唇瓣的伤口处吻了一下。


    感受到他发颤的呼吸,又吻了两下,语调也柔媚到骨子里,“你们蛇类是怎么交尾的,教给我好吗?”


    谢漱终于忍无可忍,将她猛然压倒在身后凉簟上。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缠间可以听到彼此的剧烈不止的心跳,辛夷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莫名香气。


    是类似于青桔皮的味道,泛着甜香。


    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之前每次被迫咬着他肩头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嗅闻。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在他沉浸情动的时候,这个味道才会尤其浓郁。


    辛夷甚至想过,这是不是蛇类用来迷惑雌性的某种特殊气味,好让对方沉溺其中,只能乖乖忍受。


    烛火噼剥,帘帐上的织穗垂落到地面。


    谢漱眉心和脖颈处的汗越渗越多,殷红薄唇间也溢出类似于闷哼的喘息。


    就在辛夷以为他要亲吻自己的时候,身上忽然一轻,谢漱离开了她。


    这个发现让她忍不住疑惑:什么意思,他打算今晚自己熬过发情期?


    然而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脚踝就被握住。


    几乎是猝不及防之间,原本被亵裤包裹的地方传来清晰的撕裂声,紧接着微微一凉。


    强烈的不安全感让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并且小幅度挣扎起来,“谢漱,你干什么——”


    可惜挣不开,只是涂着丹蔻的玉白脚趾差点踢到他脸上,踢得他发间银铃清脆作响。


    膝弯被少年冰冷指骨扶住,向两侧屈起。


    辛夷呼吸微抖,然后眼睁睁看着谢漱那一张貌若好女的脸,就那么湮没于她绣着棠花的裙裾间。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辛夷仰着脸咬紧唇瓣,渐渐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直到实在受不住,才有些浑噩地夹紧腿,却更像是请君入瓮,银铃不停蹭在她白嫩腿心,硌得要命。


    她想错了,谢漱不是清秀无害的邻家弟弟。


    哪有正常的少年郎会这样的。


    而且今夜的谢漱好像是存心折磨她,还没正式开始,她就被磋磨哭了两次。


    等到最后,那可怕物什朝着她亲昵靠近的时候,辛夷泅红的眼尾挂着泪珠,还没从刚才的狼狈失神中走出来。


    ……


    知道会很疼,但没想到会这么疼。


    她甚至都想中途放弃了,葱白的手指已经忍无可忍地开始推他,但要命的是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出


    去也同样痛苦。


    谢漱亦是明显煎熬,他下颌处的汗水滚到脖颈,又滴到她泛粉的肩头。


    可尽管如此,仍在努力地等她适应。


    但辛夷清楚,如果不心狠采取点非常手段,就算今夜过去了她也适应不好。


    于是揽住他的脖颈,边蹭眼泪,边用软乎乎的语气在他耳边说,“可以了……”


    很快她就后悔了自己的逞能。


    更明显的撕裂痛楚从身下传来,那个瞬间她甚至感觉到谢漱颈边的脉搏跳动了一下,她用力咬破他的肩膀。


    有腥甜的血液顺着她的唇瓣溢出,更多的则被她浑噩可怜地吞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蛇血的作用,燥热渐渐取代了痛楚,辛夷的哽咽慢慢止住,变成了不成调子的破碎呻。吟。


    朦胧起伏的泪眼间,她似乎看到了少年脸上和脖颈处的蛇鳞纹路。


    也是斑驳交融的墨绿色,和他身下动作不停的艳丽蛇尾一样。


    但还没看清楚,就被翻过来。


    辛夷只能软绵无力地撑住榻边朱漆的衡木,跪倒在一片泥泞中间。


    ……


    彻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她中途被迫清醒了好几次,最后终是在檐下雀鸟的啁啾声中昏睡过去。


    谢漱还清醒着,他将鬓发湿透的女子抱紧怀里,痴缠贪恋地亲了亲她的粉唇。


    然后用灼热视线,一遍遍描摹她的睡颜。


    辛夷睡着的时候,其实很温柔很安静,没有半分平日里挑衅跋扈的影子。


    甚至有些意外地对他依赖。


    谢漱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心里就软成一团,好像人生里的空缺遗憾,忽然被填满了。


    每次偷看她的睡颜,他都有这种奇怪而强烈的感觉。似乎只有将她紧紧攥住,才可以安心,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将她弄丢。


    许是体力消耗太大,辛夷理所应当地错过了早膳,然后又错过了午膳。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睁开眼之后,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浑身酸疼的感觉,甚至比第一次更强烈。


    好在身上很清爽,应当是谢漱帮她沐浴过。


    辛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眉头有点跳,但想到都是她自作自受,又不好意思真的缜着脸跟他生气。


    于是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哼哼唧唧地使唤他,“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晚膳。”


    谢漱当然听话得不得了。


    他现在可以无条件满足她的任何要求,甚至在晚膳之后,主动把竹叶青拿给她玩儿。


    辛夷本来还在问系统问题。


    ——关于谢漱哑疾的事,说他的哑疾既然是幼时被灌药所致,那么有没有可能治好。


    系统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金手指超贵。


    辛夷听完“超贵”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意,在想到底能有多贵。


    直到听见要花费她两万点积分之后,才瞬间老实了,表示自己要再考虑考虑。


    刚抬眼就看到从谢漱袖间钻出来的那尾竹叶青,通体翠绿的一条,黏人得不得了。


    刚一嗅到她的气息,就往她身上蹭。


    它从前就很喜欢黏着她睡来着。


    她摸摸竹叶青的脑壳,也有些讶异。


    因为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条小青蛇了,之前每次问谢漱,他都当成没听见,或者敷衍搪塞,搞得她都差点怀疑竹叶青是不是被他养死了。


    原来没养死。


    那他为什么这么小气,连借给她玩玩都舍不得?想到这里,辛夷没忍住摸着竹叶青的脑壳,瞪了少年一眼。


    *


    时间倏忽而过,雁水苑里上上下下的仆婢都换了一遍。


    不过发生了那样惊悚又查不出头绪的事,每个当差的丫鬟侍从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会遇到不测,就连院子里的氛围都跟着压抑下来。


    等到楚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萧成策终于稍微能松懈一口气,心疼得抱着她安抚了好半天。


    但只要是问到那天发生的事,楚楚都畏惧似的脸色煞白,缄口不言。


    甚至好几天夜里都做噩梦。


    胡乱说着梦话,后背浸湿地从梦中惊醒。


    萧成策心知她受了刺激,不能强逼。


    于是也只能将那件事搁置一旁,尽量想着法子哄她开心。


    又这么过了几天,他才想起来白辛夷。


    想到自己似乎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这段时间他被缠得脱不开身,她倒也贤惠懂事起来,没有主动过来找他添乱。


    这夜他哄得楚楚入睡之后,自己却迟迟睡不着。


    静默片刻,从榻上起身推门出去,只是脚下走啊走,不知道怎么就转到白辛夷的院落里去了。


    好在屋里还亮着灯,看来那女人还没睡。


    萧成策最近格外心烦,以为自己应该是打心底里不想见到白辛夷的,谁料身体却诚实,还是把他带到了这处院落。


    辛夷也没想到。


    她没想到两个时辰之前谢漱会趁虚而入,把她压倒在罗汉床上,将她新换的竹席弄得污糟一片。


    更没想到自己刚能喘息,外面就传来萧成策的敲门声,并且喊她的名字。


    “……”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沐浴。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在持续,似乎再等不到她的回应就要破门而入。


    辛夷只好披起扔在案边的外裳,又拿了张薄被将自己严实裹住,然后气闷地瞪了谢漱两眼,警告他藏好蛇尾不许闹出动静。


    这才下榻,准备去应付萧成策。


    可惜她现在半点力气也没有,脚踩在地上都是虚的,差点跪倒,又被榻上伸过来的墨绿斑驳蛇尾卷着腰身才站稳。


    终于,房门被磨磨蹭蹭地从里面打开。


    辛夷只露出了一颗乌绒绒的脑袋,抬眼望向檐下的俊朗男子,似乎不解,“这么晚了,将军怎么会过来?”


    萧成策等她半天已经忍不住皱眉,好在最后门还是打开了。


    只是门里的女人貌似有些奇怪,不仅脸颊红扑扑的,声音也有些哑,而且香汗把鬓发都湿透了。


    他微愣,接着眉头蹙得更紧,“你这是怎么了?”


    辛夷裹在薄被里,红唇轻抿,继而清艳的小脸上攒出一丝浅笑,“不妨事,就是有点感染风寒,所以特意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


    话落,她的身子不自然地往旁边歪侧了侧,似乎有些站不稳。


    萧成策还没开口关怀,余光里就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女子纤细瓷白的脚踝往下蜿蜒,缓慢地,濡湿了她裙裾上的一朵织金绣花。


    他以为自己眼花,待要细看的时候,对方已经果断地关上了房门。


    第40章 第40章恨不得立时掐死


    辛夷也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她直接松开裹在身上的薄被,低头看着自己腿间狼藉,想找出一块干净的绸布擦拭。


    可惜只在案上瞧见一方绣帕,是她先前吃完糕点擦手用的,用完就放在旁边忘了收起来。还是盛京最有名的那家绣坊里新出的样式,雪青色罗绣的宝相花纹,花了她好几两银子。


    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殄天物,或是糟蹋银钱了。


    她只能快走两步上前拿起来,而后弯着腰,胡乱地在小腿处擦了擦。


    她没觉得和谢漱做那种事不对。


    但还有起码的羞耻感,没办法被萧成策撞见这种情景还能言笑晏晏。


    外头安静了片刻,兴许是萧成策被她猛然关门的举动给弄懵了。


    不过这静默倒没持续太久,很快,那道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来,“你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关什么门?”


    辛夷皱眉攥着浸透的绣帕,恼怒地发现这么小的一块布料,果然是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于是自暴自弃地把它扔到一旁的铜盆里,开口说着委婉回绝的话,“妾身今日身体实在不适,想先休息了,将军请回吧。”


    萧成策不走,仍然在外面敲门。


    也不知道今天怎


    么那么执着,平日里也不见他爱她爱成这样子,“你先开门,我想瞧瞧你,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辛夷:“……”


    可她没话想跟他说。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时,视线里忽然伸出一只修长匀净的手。


    少年蹲在地上,狭长眼尾的欲色未褪,薄唇殷红,将她藏在襦裙底下的脚踝扶住。然后拿起手边的衣裳,仔细替她擦拭了起来。


    他敛着秀美凤眼,唇畔隐约浅笑。


    甚至还假装乖巧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既然是他弄出来的,那么理应由他清理狼藉。


    辛夷呼吸一滞。


    因为她瞧见谢漱手里头拿着的,是他先前褪下来的那件烟紫色长袍,上面还有缀着银饰的朱红色绶带,繁复艳丽的苗疆纹饰磨蹭细嫩肌肤,刺激得她有些哆嗦。


    他……他疯了,怎么拿这个给她擦?


    以后还穿不穿了?还是说他是故意要这样的,想叫她以后瞧见这件衣裳就想到今天?


    “白辛夷?”


    许是良久等不到她回答,萧成策觉得奇怪,于是“笃笃”两下敲门声,再次从耳边响起来。


    他的语气透着担忧犹疑,“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辛夷倏然僵硬,她的右腿还被少年桎梏着。


    要是萧成策现在进来瞧见这一幕,就真的完蛋了,这跟捉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于是赶紧咳嗽两声,做出无比虚弱的样子,“不妨事,只是眼下风寒未愈,怕侵染了将军。”


    好在她嗓音也确实沙哑,听起来便多了几分信服度。


    谁成想话刚说完,半跪在裙边为她擦拭的少年忽然勾唇讽笑,故意将朱红绶带上的银饰弄得叮当作响。


    不仅如此,还拿银铃去蹭她身上的泥泞痕迹,蹭完了又用指腹勾掉,涂抹在她脚趾丹蔻上。


    辛夷:“……”


    她本来就站在门边,稍微发出些响动都能清晰传出去,更何况那苗疆衣裳还如此叮铃当啷……要是眼神能杀人,她已经将谢漱大卸八块。


    赶在萧成策心生疑窦之前,辛夷急中生智,咬牙碰倒了房门后架起的铜盆。随即“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倒显得方才的银铃响不那么突兀了。


    接着她的咳嗽声开始断续,“将军要是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妾身实在困乏不济,有些支撑不住了。”


    萧成策也不免忧心,皱眉道,“怎么虚弱成这样,你让我进去瞧瞧你。”


    “……”


    辛夷简直窒息,只好发挥恶毒女配的优势,一副彻底不想陪他做戏的模样。


    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有话说没有?平时又不见关心我,天天陪着你那心尖宠妾室,把我抛到九霄云外!现在我感染风寒需要休息了,你又纠缠不清的,是不是巴不得我病得更重?”


    萧成策被她这么骂,心中反倒踏实了些。


    不仅没生气,还就那么站在房门外诉起了衷情,虽然开头有些艰难,但后面就很顺了,“其实……我昨夜梦见你了。梦见当初成亲那夜,我没有领旨离开,而是坐在喜榻边上,挑开了你头上的那方红盖头。”


    其实不止这些,他还梦见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很快又有了第二个。


    他们个个生得软糯可爱,揪着袍角喊他爹爹。


    梦中有多美好满足,梦醒之际就有多失落。


    然后萧成策发现,他其实是极为渴望梦中那一幕的,渴望和那个女子榻上贪欢,绵延子嗣。


    这话他本来并不准备说,尤其是对着那个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之女说。


    但没想到说出来这么容易。


    就好像他今夜明明没打算过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这处院落。


    萧成策沉沉叹出一口气,似乎终于认命一般,“过段时间,我打算抬你和楚楚做平妻。”


    “你若是实在不喜欢见她,那我便再为你寻一处更僻静的院落,日后除非团圆佳节,你们不用互相走动。”


    “……”


    辛夷还没说话,就感觉小腿一阵吃痛。


    当即轻嘶着凉气低头去看,才发现是谢漱在她白净小腿上咬了一口。想到什么后她脸色瞬间变了,他也不嫌脏!


    于是再也没耐心跟门外的人周旋,冷哼道,“平妻想都别想,将军请回罢。”


    “什么时候你愿意休了楚楚,和妾身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


    青辞街,珍宝阁。


    一辆乌顶垂缨的马车停在外面,穿着薄衫的小丫鬟也等在外面。


    香兰时不时的朝里头眺望,嘴里咕哝着,“怎么小姐这次进去这么久,都快两刻钟了还没出来?”


    不过抱怨完没多久,就看到那道窈窕多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当下迎了上去,满脸写着疑惑,“小姐今次怎么去了这样久?是不是掌柜的想赖账,不给小姐钱?”


    辛夷摇摇头,莞尔失笑,“没有,他倒是想多给我些银两,不过被我拒绝了,所以推脱了一会儿。”


    她没扯谎。


    掌柜的确实是想加价五百两,而且巴不得她能收下,因为京城中有买家对她这个画师感兴趣,想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过被她拒绝了。


    辛夷站在珍宝阁的长阶上,袖中揣着好几张银票,眯着眼睛瞧着青辞街上热闹的摊贩和行人。


    半晌,伸手拍了拍香兰的肩膀,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觉得在这附近买处宅子,怎么样?”


    香兰听完欲言又止,用那种痴人说梦的眼神看她,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奴婢觉得极好,但这里太贵了……”


    她刚想跟小姐说她们肯定买不起的,转头就看见小姐已经爬上了车撵,还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上来,带你去茶楼买点心。”


    同一时间,将军府。


    萧成策刚走出雁水苑,就撞见了谢漱。


    少年仍旧是一身苗疆打扮,乌发和腰间的银饰清脆作响,仿佛会蛊惑人心。


    他顿住脚步,视线落到少年下颌处的血痕,忍不住蹙眉:他这是又被野猫抓了?


    不过萧成策最近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没心情过问是哪只野猫抓得少年。


    反正跟他也没关系,问了也白问。


    所以眼下瞧见了谢漱,只想探知自己在意的。


    走过去,站到少年面前,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阿漱,你住在白辛夷隔壁,最近有没有看到过……府上的哪个侍从跟她走得近?”


    不是他多心多疑。


    而是他发现,白辛夷似乎对他更敷衍了。就连寻常那些拈酸吃醋都懒得,就算他主动示好,她也当做没看见。


    萧成策心里像长了杂草,不拔掉不清静。


    他其实觉得不会,因为那女人素来爱慕虚荣,除了将军夫人的身份,谁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若是离开他,她只会过得凄惨无比。


    这么想着,视线又落回到谢漱身上。


    奇怪的是少年每次瞧见他都是副冷淡模样,此刻竟然漆眸微敛,静静打量起他来。


    手指故意拨弄绶带上的银铃,发出细碎撞击声,好半晌,才浅笑似的摇了摇头。


    萧成策不知为何,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当下也没有再继续问询下去,随意敷衍两句就离开了。


    等他用完晚膳,回到书房。


    竟然在桌案上发现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约他今夜亥时三刻,到湖边相见,说是届时有重要秘密告知与他。


    萧成策捏着那张字条,反复看了好几遍,心底的诡异感仍旧挥之不去。


    甚至招来院中的仆役和小厮,仔细盘问有没有看到谁进来过,被盘问的下人们回忆之后纷纷摇头,都说没有看到。


    得到这个结果,他心中疑窦更深。


    想不出来在这将军府中,究竟有谁可以不动声色地潜入书房,就只是为了给他递上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


    不过等到亥时三刻,萧成策还是如约出现在僻静湖边。


    因为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弄得这样神秘,他都要搞清楚才能心安。


    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他只好又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快要行至尽头,依旧不见人影。


    那个约他相见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就在萧成策以为是谁故意戏弄他,阴着脸转身想走的时候。


    忽然


    听见了莲叶深处传来怪异声响。


    仔细辨别之后,才发现声音是从湖面上的那只小船里传出来的。


    明明没有人摇橹或者划桨,小船周围却泛出阵阵涟漪,甚至传来隐约破碎的呜咽。


    像是女子妩媚细柔的哭声。


    萧成策明白过来之后,脸色瞬间沉寒。


    这夜没能见到那个神秘邀约的人,却叫他撞破了湖边的一对野鸳鸯,也不知道是府上哪个小厮并着婢女,深夜来此偷欢。


    湖面涟漪越来越大,使得小船周围的荷叶都簌簌散开。


    他走近几步,想要看清楚是谁这样不知体统。


    兴许是月色幽微,他看得并不真切,因此并没有辨认出此刻沉在湖里乱摆的蛇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隐约看到,好像是有墨绿色花纹。


    骤然,从小船里伸出一截柔白藕臂,把依偎着船身摇曳的荷花抓烂。


    她似乎难以忍耐,抓荷花的时候,皓腕上的绞丝镯还磕在船身木头上,发出清泠泠的响。


    夜风缓慢,萧成策的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只绞丝镯。


    仿佛要将它穿透,因为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整个将军府他只看过一个女子戴过。


    只有一个人。


    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船舱里女子抱着少年劲瘦的腰背,嘴唇艳红,裙裾早已经凌乱不堪。


    阖上的眼皮也在发着颤,因为那逐渐粗蛮的动作,终于咬住他秀气脖颈,伸出的手指亦将船边上的荷花都抓烂,显然是吃得很深。


    谢漱却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似乎要将她凿开。


    毫无怜惜之意,只想逼着她哭泣求饶,然后一遍遍地重复罪行。


    夜风吹过湖边,将那不断泛起的涟漪吹得更生动。


    萧成策听着莲叶深处女子的呻。吟啜泣声,僵硬着身体,双目赤红。


    终于在她葱白手指又一次骤然抓烂荷花。


    在那只绞丝镯再次磕在船身上,发出泠泠声响的时候,抬步走近前去,锦缎靴子浸入湖岸,湿了个透彻。


    “……辛夷。”


    他嗓音痛楚干涩,又裹挟着滔天的恨怒,像是恨不得将她立时掐死,“白辛夷?”


    原本还在呜咽的女子骤然停住,她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哭过的眼睛水意朦胧。


    在月色下透着难以言说的茫然妩媚,视线撞上的瞬间,裙裳已经被她慌乱拉起,却仍旧露出了一侧香艳瑟缩的粉白肩头。


    萧成策心中剧痛,头脑一片发晕。


    刚要颤抖着走过去把她从船舱里扯出来,后颈忽然一疼,被毒虫咬得昏死过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