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害死江令宸的嫌疑犯已经被找到了，但林嘉言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加上被采访前的准备工作、还未交付的一些约稿以及临江剩余的部分事务填满了全部的时间，林嘉言最近的压力颇大。
即使如此，她从未露出过疲态和不耐烦，每天保持着高能量的姿态，让江令宸常常觉得不可思议。
“织雨，帮我把周永兴参与过的项目资料都调出来吧，谢谢。”林嘉言把手头上项目的最后一份应标材料审核完，在潘织雨进来拿签名材料时，突然拿出周永兴的基础信息，交给对方。
“咦？”作为与江令宸有关的人员，潘织雨也被刑警找过谈话，对案件的进展比较清楚，“周永兴不是已经认罪了吗，他的那些项目法务和对应项目组已经跟进处理了。言姐，你需要哪些信息？”
“如果可以的话，所有相关材料打包发我一份吧。”
“好的。”潘织雨好奇，“言姐，你还是觉得周永兴和龙跃海滨度假村的事故有关？”
林嘉言轻轻摇头：“龙跃不是重点。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个周永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对临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虽然已经有量化的损失部分，但她也想知道周永兴所作所为的每一个细节。
已经无法从江令宸口中得到答案了，她想复盘他看到的东西。
办公室的门开着，江令宸听到这里的声音，从旁边办公室走过来，杵在门边。
“言言，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说临江交给我，你就专心忙杂志社的工作吗？”
林嘉言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要把我在临江的势力清退干净啊？该不会是担心我抢了你的公司吧？”
江令宸顺着她的话继续开玩笑：“确实有点担心。不过万一不小心临江被你抢走了，我就回家让我老婆养着呗。”
这话是他以前绝对不会说的。无论是开玩笑或是真的承受了难以负荷的压力，江令宸也总喜欢一个人撑着。这这个性格常常让林嘉言觉得难过，有好几次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不满。
“江，你不相信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江令宸总是这么回答：“言言，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更习惯于尽可能保护好我的家人。”而在那个时候，他最亲近的家人只剩下她一个了，于是就更不愿向她输出任何负面情绪。
可在林嘉言受到父母影响而产生的认知里，一家人的意思就是任意一位家庭成员，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家人们示弱，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潘织雨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二位老板，我孤家寡人，你们清退势力的时候记得饶小的一命就行，我既可以是江总的爪牙，也可以是言姐的卧底。”
林嘉言莞尔：“我看电视上的商战，墙头草绝对是第一个倒大霉的。”
江令宸跟着笑了起来：“那是老板深谙帝王术的大企业，用派系斗争稳定手中权力，才需要员工入职的第一件事是选边站呢。”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令宸偏头看了一眼门外，赵盟带着几个员工正往这个方向走来。他仍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透着凛冽的凉气。
江令宸对赵盟点头示意，没打算和他多说什么话。
赵盟却热情地加快了脚步：“我已经听说了你那个案件的事，这个周永兴可真恶毒，他就庆幸你还活着吧，否则他这辈子也完了。”
林嘉言抢先一步开口应道：“就算江还活着，周永兴这辈子都得留着刑事案底，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完了吗？”至少规模稍微大一点的工程项目，他别想接了。
“小学妹，做人还是得留一线。”赵盟让身后的人先到自己的办公室等着，“对了，书颖告诉我，她给你们找了几个国外的神经外科专家，你们还没计划出国看看吗？嘉言，你可不能为了你个人的情绪耽误令宸的治疗啊。”
林嘉言没回答，在江令宸第一次复诊的时候，她向江令宸的主治医师咨询是否该出去试试，得到的回答是，可以出去但并非那么必要。
成安医院的神经外科客座教授几乎都是世界顶级的专家，他们曾对江令宸的病历进行研讨，出国大概率也不会得到更有效的治疗方案。
关于贺书颖的相关话题，林嘉言都不想参与。
“我和言言达成共识，我现在一切正常，工作也渐渐回归正轨，有没有以前那些回忆其实也不太重要了，我没有这方面的执念。”江令宸替林嘉言回答，“我的主刀医生还是她介绍的其中两位专家的前辈呢，不用这么麻烦跑国外去。”
言下之意，并没有任何计划出国。
赵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光，很快恢复正常。他拍拍江令宸的肩膀，像每个对待挚友的人一样说着宽慰对方的话：“这样也好，一切重新开始。”
他的话似乎还没说尽，但已经停下了话语，回办公室去了。
江令宸盯着他的背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天晚上，欢爱过后，林嘉言觉察到江令宸不太对劲。
一般情况下，他会抱她进浴室清洗，打理好一切，替她拢好被子后在她身边躺下，静静拥抱温存。
但今天，他在事后似乎心不在焉，比如浴缸里的水溢了出去，他也没有立刻发现。她躺下之后，他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她提醒他可别感冒了，他才回过神来。
林嘉言伸手抱住江令宸的腰，在他的肩头低声问道：“你怪我没告诉你，贺书颖给了我专家名单的事么？”她被迫提及这个名字，这个只有在江令宸失忆后才彻底从他们之间消除的名字。
爱意是隐藏不住的，她感受到现在的江令宸很爱她，回想过去几年，竟也渐渐发觉那些相处的细节里，他对她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林嘉言觉得或许可以吧，因为严格说起来现在的江令宸和过去的江令宸，是拥有两种性格的两个，而她同时爱着过去和现在的他。
有没有可能，其实江令宸同样爱着两个人呢？所以一旦提起贺书颖，他还是会在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林嘉言一定会选择放弃，她实在不适合与别人分享具有排他性的东西。
“啊？”意识到林嘉言似乎想偏了，江令宸连忙打起精神解释，“不是不是，复诊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你和医生的对话，知道她给过你名单。我也觉得不需要特地出国看，就算出国，也可以让成安医院直接介绍一些专家。”
他还想加一句“欠前女友人情很容易出问题的”，又担心林嘉言对这句话有另外的理解，或是觉得他过于冷漠，于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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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忍住了。
林嘉言看着江令宸的眼睛，确认里面没有一丝掩饰。她突然将他的手拉出被窝，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痛！喂，林嘉言，这可不浪漫！”江令宸吃痛地叫出声，住院时他在电视上看过武侠剧里女主角咬男主角，在男主角的手臂留下一辈子的记号，但现实中真的有人会乱咬人么？
没想到还真有。
“谁管浪不浪漫啊，我就是突然想咬你。”看到他拧成一团的表情，林嘉言边笑边用手轻揉刚刚留下的红印。
江令宸反抓住她的手腕，故意做出恶狠狠的表情：“那我也突然想咬你，你让我咬么？”
“咬就咬呗，一人咬一口挺公平。”林嘉言把手臂伸了过去。
“言言，你今天才是吃错药了吧？”
林嘉言笑靥如花：“据说女人比男人更能忍痛，所以你可以比我咬得更深些，我也受得住。”
江令宸挑了下眉，不知道她的用意。既然她这么说，他就顺着她的意抓住她的手臂往嘴边送。
只是把咬人的打算变成在她的手臂上亲了一口，她属狗，他可不属。
“我觉得你在试图挑衅我，但我才不上当。”江令宸与她十指交握，“言言，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伤害你。”
“你的意思是咬人是伤害，所以刚才我在伤害你咯？”
江令宸哭笑不得，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应对她的无理取闹：“我咬你是伤害，你咬我不算，这样的标准可以吧？”不就是双标而已。
“江，如果我不开心的话，就会写写日记，或是找个地方抒发出来。”林嘉言举起手臂，“咬别人一口也会变得舒坦些。”
“你咬我，可我并不觉得你心情不好呀。”反而有种恶作剧的快乐。
“我确实比你心情好一点，而且我比你更坦荡，有很多抒发情绪的方式。”林嘉言轻吻刚刚咬过的位置，“江，以前你从来不向我示弱，我一直以为那是由于你的思想陈旧，觉得男人天生就比女人更强大，所以你在我的面前不能表现软弱。”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现在你会向我撒娇，会向我提一些要求了，可我才发觉，在你认为会给我造成麻烦的问题上，你仍然不会向我求助，因为你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可是你这个想法就是我最大的负担，还不如直接咬我两口呢。”
江令宸听出话里的端倪。
她是不是看出了他的苦恼，于是用开玩笑的方式，引导他发泄出来。
“言言，我最近一直觉得不安。”他第一次把负面情绪毫无保留地摊开，比之前承认扭捏吃醋彻底得多，“我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突然记得很多东西，可脑子仍然不记得，还是因为你马上要离开我半个多月，又或者是周永兴的动机，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对别人赶尽杀绝的狠人……”
“江，你想不想看我们以前最喜欢山顶日出？过两天是周末，我们到山上去吧。”
“可是你们那个专题筹备，这周末不是要加班……”她已经连续两周没有休息了。
“我这两天好好加班，把负责的部分提前交差了就行。一些线上会议，在山里也能参加的。”
这时江令宸还不知道的是，为了腾出周末两天的空闲时间，林嘉言在未来两天工作日中，每天的工作都超过了十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