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嫂子，这条路我一个人走惯了的。”
卫菱挥挥手，跟站在门口送她的李寡妇和徐子烈告别后，开开心心地推车朝城里走。
可算是能赚钱了！
卫菱不在家，李寡妇也不方便再留下。
她跟徐子烈打了声招呼后，回家准备拿上工具去地里瞧瞧。
“这么多人啊！”
卫菱垫着脚，抻着脖子往前望。
城门还没开，排队的百姓都能把城门攻下来了。
卫菱往边缘偏了偏，免得人群拥挤，撞坏她车上的酸朹糕。
“小卫女，你这消息够灵通啊！我们豆子都没买上，你这就开始卖豆腐啦？”
在卫菱摊位附近卖野菜的赵大娘从后边挤了过来。
买豆子？
卫菱愣住。豆子都贵成那样了，她哪有钱买啊！
赵大娘精明的小绿豆眼在卫菱脸上巡视一圈，见她根本没明白她在说什么，赵大娘立马打住话茬。
“诶呦，别挤，急什么啊！去投胎啊！”
赵大娘恶人先告状，用肥胖的身子往前钻，很快就往前进了两层的距离。
卫菱一头雾水。
但从赵大娘的话里，不难推测，豆子好像降价了。
怕消息有误，会更失望，卫菱没全信。
但倘若是真的，那她就不担心没钱交税了！
卫菱刚到摊位，果然有不少老顾客围了过来。
“小卫女，我馋你卖这豆腐可是馋了好几天了！”
“可不是，往日总买个一块回去还不觉得，但这断货几天，还真让人惦记。”
卫菱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豆价降了，今日卖的不是豆腐。”
她抓紧速度，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拿。
“不是豆腐？”
几个老客互相瞅瞅，开始交头接耳。
“小卫女说笑吧，自你摆摊开始，也没见过你卖别的啊！”
正巧，卫菱刚把东西摆好。
众人一瞧，还真不是豆腐。
是红彤彤的方块。
卫菱将提前准备好的，用来试吃的边角料碗捧着往人前送。
“这不是前些日子豆子太贵，恰巧家里屯的豆子也用光了，就找了点别的吃食顶一下，没想到这豆价这么快就降回来了。”
卫菱的碗里，切得细小的酸朹糕上提前用削短的竹签叉好，想吃只需要一提起来就能拿走。
“诸位尝尝，这是我新研究的酸朹糕，酸酸甜甜，开胃爽口。”
卫菱捧着碗转了一圈，每一个人愿意品尝。
“真的很好吃的，尝尝又不要钱。”
说完，她又把碗往前伸了一点。
果然，一听不花钱，大伙纷纷朝卫菱手里的碗伸出了手。
卫菱经过昨日的试验，今日的货里，卫菱加的蜂蜜比昨天多了一点。
众口难调，有人爱酸，有人嗜甜。
但糖价高昂，酸朹甜一些，总归不是缺点。
跟豆腐不同，酸朹糕不过是零嘴罢了。
是以，大伙尝完，虽然被它独特的味道惊艳地眼前一亮，但都是平头百姓，没人舍得花钱买这不顶饱的花哨回去。
出师不利，卫菱的情绪有些低落。
若是中午前还无人问津，她干脆买好豆子回去算了。
这些酸朹糕，她跟李寡妇、徐子烈留着自己吃！
这样想着，卫菱朝酸朹伸出手，想自己吃一块。
手还没碰到，就自动拐了个弯，绕到了试吃碗。
哎！
她这舍不得钱的穷酸劲儿呦！
“小娘子，这能尝吗？”
卫菱正耷拉脑袋蹲在地上数蚂蚁呢，一听有客，她赶紧起来招呼，“能……”
“不能！”
卫菱盯着问话女客的肚子，蹭地一下就从女客手里把试吃的酸朹糕抢了回来。
许是举动有些过激，卫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怀有身孕，酸朹糕不适食用。”
她认真地朝女客解释。
虽然孕期可以适量食用酸朹，但眼前的夫人肚子像块山石头似的，估摸得是没几个月就瓜熟蒂落，卫菱可不敢赌。
为了赚几个子，回头人家吃出问题，她可赔不起。
“这样啊！”
那女客一脸遗憾，眼神还停留在酸朹糕上不肯移开。
卫菱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理性告诉卫菱千万别心软，感性疯狂地教唆卫菱让夫人吃一小块试吃的酸朹糕，没事的。
心里的纠结还没出结果，问话的女客已经不在她的摊位了。
“唉！”
卫菱叹口气，继续蹲下去数蚂蚁了。
一个铜板一块的酸朹糕，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奈何卖到午时，卫菱总共才卖出去两个铜板，还是从私塾偷跑出来的混世小魔王买的。
不过，用来试吃的碗里，倒是一点也没剩。
几天没来摆摊，中午吃饭还吃习惯了，现在她的肚子隐隐有些饿。
卖出去的钱，还不够她买个大饼的。
卫菱叹息着，从摊上摸了块酸朹糕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等她压一压，过会儿买完豆子就回家算了。
正嚼着呢，眼前忽地一暗。
“小卫女，改行啦？”
是水为乡的乔疱人啊！
“乔大叔少打趣我了，您也看到了，我要真改做这酸朹糕，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乔疱人听出卫菱话里的幽怨，笑了起来。
“小卫女有没有考虑过，把豆腐方子放出去，做点轻松的营生？”
卖方子？
卫菱眼眸微微眯起，察觉到乔疱人话里有话，没接茬。
乔疱人见卫菱眼里的警惕，搓搓手，面上有些尴尬。
“小卫女，实不相瞒，您断货这些天，我们酒楼不少客人点名要吃金镶白玉羹。可您不出摊，我们压根做不了这菜。”
原是如此。
卫菱眨眨眼。
以前她不是没想过把方子卖出去。做豆腐起早贪黑是个辛苦活，但赚的钱与付出根本不成比列。
但卖方子，只能够她维持一小段生计，不能长久。
她又没有土地，院里的小菜园根本不能填饱肚子。
加上今日，卫菱第一次售卖豆腐意外的货，结果显而易见。
“乔大叔放心，明日我就准时来这摆摊买豆腐了，保证能让水为乡的客人尝到金镶白玉羹。”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乔疱人听懂了卫菱的意思，跟卫菱买了五块酸朹糕便谎称楼里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卫菱掂量手里的铜币，心头有些复杂。
她没打算收钱，但乔疱人硬塞给她，她也不好拂长辈的意不是。
她把钱收进荷包，开始收拾摊子。
她想回去了。
还是老老实实卖豆腐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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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来晚了？娘子的豆腐可是卖光了？”
“没有没有，买豆腐请您明日再来。”
卫菱头都没回，低声道。
“娘子这豆腐方子可卖否？”
嗯？
卫菱皱眉，又来一个买方子的！
她转过身，是徐家的那个……
那个什么来着？
卫菱一时想不起来，但答案就在嗓子眼呼之欲出，憋得她难受。
“小卫女，实不相瞒……”
卫菱身子往后倚靠，靠到推车上。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刚才乔疱人也是这么说的！
“我家徐夫人极爱小卫女家这豆腐，您没出摊这些日子，我家夫人是日思夜想，您这摊位我可是每天都派人来蹲守……”
王富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的话。
卫菱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似在听，实则一个字也没往耳朵里进。
要不然，把方子卖出去算了？
已经有两个买家了，价高者得？
“你能出多少？”
卫菱不想再听王富废话，直截了当切入正题。
卫菱推车，朝集市的东边走去买豆子。
路上瞧着，之前挂牌子的店铺果然把牌子撤了。
她推着车，站在水为乡门口，忽然走不动路了。
货比三家，要不然问问乔疱人的价？
心里这样想着，卫菱已经把车靠边停好，朝水为乡门口走过去了。
从水为乡出来，卫菱若有所思。
她机械地去店里买完豆子，回家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
回到家，卫菱发现徐子烈竟然没在牛棚里！
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
“人呢！”
卫菱嘀咕了一句。
卫菱按照之前的用量，舀出豆子用水泡上。
忽然，卫菱想到今天来光顾摊位的人群，又往里添了些豆子和水。
厨房里只有剩的黄米面蜂蜜窝窝头，卫菱也不管凉不凉的，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卖？
不卖？
卖？
不卖？
卫菱天人交战，闹心极了。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得找个人商量商量。
牛来村里，卫菱觉得对她最好的便是村长了。
当初她一个孤女来到此处，若不是村长收留，她难以活到今日。
但是村长媳妇儿这个人就让卫菱不想接触。
尽管大是大非上，村长媳妇儿还是说得过去的；可卫菱就是不喜欢她身上那股算计的精明味。
身体先于脑子。
卫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李寡妇家门外了。
“嫂子，你在家吗？”
卫菱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她猜测李寡妇应该是有事出去了，没在家。
往家走的时候，卫菱瞧见扛着锄头刚从地里走回来的妇人和男丁，她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该耕种播种了，李寡妇也应该是去地里干活了。
田里人来人往的，卫菱也过了刚才脑子一热的劲头了，便没改变路线，回了家。
“诶，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没在家啊？”
卫菱推开门，就瞧见徐子烈突然出现在了牛棚里。
“奥，我自己在家无事干，出去转了一圈。”
卫菱心里藏着事，压根没注意到徐子烈一脸心虚的表情。
她点点头，朝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