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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第 74 章

作者:舒钥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而吴悦却被遗忘在御花园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始终无人传召她面见皇后。哪怕不见,给个准信让她回家也好啊。


    太阳落山后,整个御花园瞬间笼罩在阴翳里,连方才还能见到的两三只小猫的内侍都消失了踪影。


    她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而身后的女官也不复先前的平静,开始频频张望,似是盼着远处能传来传讯内官的脚步声。


    “总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吴悦终于开口,“要不你去打听下?我在这里等你?”


    女官摇摇头拒绝道:“我不能让小娘子独自在后宫走动。”


    “我不走动,就在此处坐着也不行吗?”


    吴悦眼巴巴地望着对方,见这女官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似在内心权衡,不料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坚定的神情,朝吴悦摇了摇头。


    “好吧。”


    挺直了一日的脊背缓缓弯下,也顾不上身上的新衣裳,吴悦无力地趴在石桌上。她想通过挤压胃部,让这整日未好好进食的胃舒服些。


    却突然听到右侧传来清晰的肠鸣声。


    “你肚子叫了。”


    “我没有!”即便夜色渐浓,仍能看到年轻女官脸颊飞红。


    “这有什么。”从腰间小荷包里又摸出两个奶疙瘩,吴悦不由分说地塞进女官手中。又将荷包兜底翻过来,倒出最后两个奶疙瘩,学着碰杯的模样扬了扬手:“总共四个,咱俩对半分。”说罢,将奶疙瘩抛向空中,展示了一番用嘴接物的小特技。


    这略显滑稽的一幕终于逗笑了女官。她轻声道了句“谢谢”,将那不知名的乳白色块状食物放入口中,学着吴悦的样子慢慢咀嚼,细细品味起来。


    两人在这四面透风的凉亭一同吃了小零嘴,彼此似乎都觉得亲近了些。这次不等吴悦开口,女官已主动说道:“小娘子放心,姑姑若发现我没回去,定会来寻我,您再坚持一会儿。”


    吴悦点点头表示知晓,此刻对这位女官愈发好奇,便想与她聊聊家常:“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不敢当您叫姐姐,唤我林司宾便好。”


    后宫设六尚二十四司,其中尚仪局主管礼仪、经籍教学及宾客接待事务,下辖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司宾司掌管宾客朝会参见的引导事务,其下设有典宾、掌宾、女史等职,共六人。


    吴悦这就有点惊讶,原来引导自己的女官竟已是位中级宫官。


    回想起她口中的“姑姑”与姓氏,她试探问道。“林司宾所言的姑姑,莫不是林尚宫令?”


    “正是。”林司宾并未隐瞒,语气坦然,反倒让吴悦疑心这是否是一种默许,默许她进一步探问内情。


    她正欲再问,却见远处腾起一片光亮,显然是一行人提着灯笼往这边走来。林司宾见状面露喜色,丢下一句“小娘子稍候”便朝光亮处奔去。


    吴悦也连忙起身,眯眼望向光源,只见林司宾跪地行礼的身影,以及树影后隐约晃动的红袍轮廓。


    宋代以“火德”立国,红色被尊为国运象征。此说源自战国邹衍的五德终始说,长久影响着王朝服饰制度。北宋初期建国时,帝王常服多取此近白浅黄,暗合简朴治国之意,承袭隋唐帝王色传统。现存宋代宫廷画像中,太祖、太宗常着淡黄袍衫,与后世历史课本上的画像一致。而自宋真宗赵恒起,红色就成了皇帝常服的主流色。


    如此一来,这宫苑中敢着红袍常服的男子便无需多猜,必是宋仁宗赵祯。


    似是察觉到凉亭方向的注视,仁宗朝这边淡淡一瞥,便又侧耳听林司宾续报。待听毕事由,他指了指身前的内侍押班,命其随林司宾行动,自己则转身朝另一处行去。


    叩拜送仁宗离去后,林司宾才引着那名押班返回凉亭。语速急促地告知吴悦需前往坤宁殿禀报,遂将押班留下护持,嘱她莫怕,便匆匆离去。


    吴悦与被留下的押班面面相觑。


    对方看似刚及弱冠之年,却已是入值内侍省的中级内侍。


    想着日后或常打交道,她露出腼腆的笑意,欲与对方示好。


    那押班却冷着脸略一点头,随即垂首侍立,再未作声。


    唉,这后宫的做派,终是让穿越至北宋多年的吴悦,首次真切感受到了鲜明的等级压迫感。


    她也懒得再费神琢磨,从清晨至今粒米未进,连口水都不曾沾过。寒风侵肌,即便披着披帛、穿着棉袄,腿脚与手指仍止不住地轻颤。用右手紧紧攥住左手,试图压下那股酥麻感,指尖却只觉愈发麻木。


    待天色彻底沉暮,一钩弯月缓缓升起,清辉堪堪照亮凉亭方寸之地。


    腹中又传来咕咕肠鸣,在万籁俱寂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吴悦脸颊霎时泛起薄红,只得尴尬地朝那诧异望来的押班扯出个干笑。


    不料那押班竟从袖中取出一小罐蜜饯,双手恭敬地递上:“小娘子请用,这是某为官家备下的小食。”


    吴悦想拒绝,这给皇帝吃的,这押班给她了会不会遭到处罚。


    那押班似看穿她的顾虑,低声续道:“小娘子但请放心,此乃某额外备下的。晚膳已过,官家断不会再用,某带回也是丢弃。”


    听他如此说,吴悦便不再客气,揭开罐盖三两口吞下两三枚。蜜饯的甜腻在舌尖化开,眩晕感渐渐消退,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些。


    她刚缓过些力气,正想道谢,却见林司宾已带着四名宫女折返。林司宾与那押班似是相熟,吴悦隐约见二人交换了个眼色,随后两队人便一左一右分道而去。


    终于离开那座待了整整一下午的凉亭,她也变得活泼起来。趁身后四名宫女不备,飞快将小罐蜜饯塞入林司宾袖中,冲其眨眨眼,无声口型道:“快吃。”


    然后转而专心打量周遭,发现并非晨间入宫的路径。一行人在广袤的宫苑里左绕右拐,竟往深宫腹地行去,最终抵达一座形制古朴的宫殿前。


    “小娘子今夜便暂住此处。宫内已下钥,无法外出了。”


    林司宾说罢驻足,身后宫女依次上前,用铜锁开了殿门。顷刻间,橘黄烛火从殿内漫溢而出,紧闭的窗棂被一一推开,宫人们持着香炉穿梭其间,袅袅青烟正为殿内熏香。


    相较于前代,宋代宵禁制度相对弛禁,允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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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坊间通宵经营,然宫门门禁仍存严苛规制。此举旨在防范夜间动乱,保障皇室安危。所谓“下钥”,即指宫门每日黄昏约当戌时(19时至21时)至次晨五更,由皇城司实施封闭管理。每座宫门配铜符二枚、铁牌一面,左符悬于门上,右符由专人收执以领钥匙,铁牌则由领匙者随身携带,届时需按制查验符牌方可启门。


    若有违逆门禁者,视情节论处,轻者判徒刑或流放,重者则施以绞刑。


    是以吴悦早有预料,今夜是回不得家了。只是不知家中苦等的刘耘娘与祖母吴王氏,该是如何心焦。她方欲开口询问可否遣人传信,却见林司宾已提步迈入殿门,只得按捺下话头,随其行至今夜暂住的侧殿。这殿宇外观虽显古朴,内里却无想象中破败。只是梁间萦绕着岁月沉淀的陈木气息,倒也洁净齐整。


    未几,宫人便端来一桌晚膳:热腾腾的羊肉嗦饼散发着油香,配着冬季时兴的“京冬菜”,就是用大白菜腌渍发酵的佐餐小菜,酸鲜脆嫩。更有宫廷独有的“黄韭试春盘”,以温室培育的韭黄,配着泡发的香菇、木耳清炒而成,嫩黄与墨色相间,未及入口便已闻见清冽的春鲜之气。


    浅啜两口热汤,竟觉滋味不俗。吴悦顾不上席间礼仪,遂大快朵颐起来,转眼间将桌上膳食扫食一空。


    “小娘子请用茶。”


    林司宾恭谨地端来两壶热茶,一壶置于榻侧几上,另一壶搁在吴悦左手边,便带着宫女退至殿外。吴悦慌忙取帕拭去嘴角油渍,起身欲追。她尚有诸多疑问:可曾遣人往家中报信?方才坤宁殿内曹皇后作何言语?诸多疑问在脑中盘旋,待她追至殿门,却只见空寂长廊。遥见远处宫墙方向火把明灭,在夜空中勾勒出断续的光痕。


    在殿门口吹了阵寒风,她转身踏入这座愈显幽邃森然的空殿。回到暂住的偏殿,持着一盏油灯四下检视。墙角总有些晒不到日光的潮湿角落,枯败的苔痕沿石缝蜿蜒,凝成暗绿的斑驳纹路。北面窗棂以三层黑纸糊就,指尖轻触,便有细碎尘屑簌簌落下,引得她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这殿宇的破败显而易见,一看便是多年无人居住,不仅远离别殿,更恍若被隔绝在花园深处。她重又坐回床榻,指尖触到冰凉的榻面。那上面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微尘,指腹划过,便留下一道浅淡的白痕。


    不管安排此处居所的是何人,都能确定此人轻视于她,日后需多加小心。


    她倒是没自视甚高,以为曹皇后会亲自过问,此类琐事只需随口吩咐宫人办理即可。以她如今的微末之身,原也不值专人操办。只是这处居所,倒让她对后宫的险恶有了几分认识。


    莫非是那监内司香使的故旧?或是受后宫贪腐案牵连的宫官,得知事端因她家而起,来特意来这么个下马威?她开始脑补各种阴谋诡计,将今日入宫后的言行举止一一复盘,连见过的内侍、禁军的模样神情都在脑中过筛,试图寻出些异常端倪。


    正思忖间,林司宾已带着四名宫女步入侧殿。一人捧着盛着温水的银盆,一人执持面帛,另两人则端着漱口汤与齿木。


    “小娘子请用面帛和漱口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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