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一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曾经被人欺负过,就以暴力对待无辜的人。我心底明白,最没资格指责别人的就是我。
我会删除梁一一让我拍的视频不是正义感驱使,而是伪善作祟。这样做了,就仿佛我并不是罪恶的帮凶。
想到这,我痛苦得喘不上气,躲到礼堂的墙角,蹲下身时双手仍发抖着,艰难地摸出手机。
手机中找不到任何联系人。
这时,我想起为了自杀,我把自己残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都抹去了:互联网的虚拟世界上,我的所有账号都被我删除记录并注销;现实中我的书包被我扔进学校的焚化炉。
在家里我是个透明人,妈妈眼中只看得见嗷嗷待哺的弟弟。
在学校我是梁一一的帮凶,班上的同学明里暗里用眼神嘲讽我。
可是一开始初入学校,我抱着期待新生活的心情踏进校门,那时候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呢?想不起来了。
我只知道这时候要是不拦着楼雪过来的话,之后一定会发生残酷得令人发指的事情。
但是,正因为我的这次阻拦,才导致了连环杀人案的发生。
或许,任由事情走上应有的轨迹才是正确的。
……
我为了找楼雪跑遍学校的教学楼,礼堂后台,操场,女厕,最后一阵钢琴声从音乐教室中飘出,使我气喘吁吁地在门前停下。
从门口透明的玻璃小窗看里面,能看到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在四手联弹,曲子是《恰空》。
她们配合默契,明明没有排练的时间,两个人指尖下的音乐无比融洽,交换弹奏主旋律和伴奏,那并不是原版《恰空》,经过她们即兴改编变得青春鲜活。
我推门进去,打断了这场如梦如幻的演奏。
“别去了。”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额头滴下来的汗珠流进我眼睛,“那个什么节目,你们不要去。”
楼雪望着我道:“不去的话会被老师说的。”
事实其实很容易用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但我的舌头像打了结。
我这么做是为了彰显我跟梁一一不同吗?尽管我跟她没什么不同,她的坏溢于言表,我的恶藏在平庸之中。
“知道了。”林月的话音打断我的沉默。
我抬起头望她,现在这两个女孩子要是来到我们班的同学们面前,估计没人能分得出她们谁是谁。
“周然,你能告诉她理由吗?”林月与我对视,“我去不去无所谓,楼雪想要毕业证。”
林月不在乎能不能在学校正常毕业,因为她家境富有,同学之间早就流传过她家里人要送她去留学的事情。这种传言在艺术班中很敏感,国外的艺术环境吸引国人前去,很多人想出国深造都不行,而林月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能靠家里人出国留学,过上普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生活。这也是她会受到班上人隐形孤立的事情。
其实梁一一是我们班的副班长,正班长是林月。她被梁一一有意无意孤立,再加上她不需要担心艺考可以直接出国,导致同学们没把林月当班长看,林月也从来不做班长要做的事,在众人眼中她逃课抽烟,比梁一一这样上课认真,待人友善的班长差太多了。久而久之,我们班就像有一座隐形的金字塔,梁一一就是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即使不用暴力手段也能让人屈服于她,甚至能在精神上把人逼入绝境。
思忖着,我决定向她们坦白刚才在礼堂后台听到的所有。
音乐教室天花板上装着的电视机从播放天气预报变成新闻播报,她们听着我的话,楼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到最后,我不忍心地低下头,声音小得如芝麻。
“反正就是这样,别去表演了可以吗?”
我话音落下,空气静得使电视上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格外明显。
“根据媒体报道,海城市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名刚上高中的十四岁女生张某在放学回家路上,被人惨无人道杀害后抛尸在烂尾楼……”
看到新闻上的受害者画像,令我惊讶地睁大眼。
“新闻上那个……好像。”楼雪指着电视,声音发抖,话语戛然而止。
林月转头看她:“你认识吗?”
“是梁一一以前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班同学。”我接话。
在楼雪被霸凌之前,梁一一欺负的另有她人,正是梁一一的好朋友——张檩以。
我听梁一一说过,她和张檩以的事情。
当时是高一刚开学,班上的同学还处于互不认识的阶段。张檩以看到梁一一后,认出她是她的初中同学,于是她主动过去跟梁一一问好。
然而,整个班只有张檩以知道梁一一初中被校园暴力的事情。张檩以性格外向开朗,一入学就认识了班上大半的同学,甚至她和梁一一的关系也不错。梁一一会暗中欺负别人,但会向张檩以隐瞒这些事。
直到上学期的某一天,当有人跟张檩以说梁一一化妆不检点时,她说:“你们别这样,一一初中的时候被校园暴力过,那些人欺负她的理由就是说她不好看,这个理由也太离谱了。”
那时候,张檩以感觉阳光太晒,边说着边去拉窗帘。而这时,梁一一正拿着给张檩以带的消食片,愣愣地站在门旁,眼睁睁看到夏日的阳光慢慢沉睡进黑暗。
从那时起,张檩以替代了梁一一之前霸凌的人,成为了校园霸凌受害者。
在她退学后,就变成了楼雪。
林月连我们班上的同学都不记得几个人,听了我的话后,她双臂交叉到脑后,上身悬空晃来晃去,仍然一言不发。
楼雪却说:“要不然告诉班主任吧,之前他来过我家家访,我妈……我妈觉得他挺好的。”
如果我够有眼力见,就该在那时听出、看出不对劲。楼雪的表情不像是因为一个好人的存在感到安心,而像是一个失明的人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是个好老师?真是个好老师的话,我们班发生的这些事他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林月反问。
我反驳道:“陈老师之前主动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你怎么说的?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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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没告诉他吧?这么好的老师,你怎么不让他给你撑腰?”林月冷笑道。
我低头,深深叹了声气,感觉到林月在失控。
她时常是一个冷静的人,不会轻易用这样强硬的语气来说话。
我说:“我不敢告诉他是因为那些事在大人看来都是玩闹,而且……而且我妈说了,被欺负是因为我太没用。”
“你怕陈飞也这么觉得?”林月道。
我嗯了一声,“就这样吧,我走了。”
随即我肩上的小提琴琴盒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是林月。
“来都来了,拉个曲子我就放你走。”
我只能架起小提琴到肩膀上,和楼雪合奏磕磕绊绊地合奏了前半部分。而林月靠在窗边,一边抽电子烟一边开窗。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夹着燃烧的烟味,舒缓我浮躁的心绪,使我们的合奏渐入佳境。
当我跟着那首即兴改编的《恰空》也尝试往里加花时,我感觉自己就跟死了一样宁静。
此前一直找不到的安宁,在这个时候获得。
我萌生出了要不要再拉一遍之后再去死的想法,还想往改编版的《恰空》中加入更多我的表达。
正是这些欲望令我缓缓遗忘了死亡。
“你们正常表演就好了。”林月忽然道,“后台的事我去找班主任处理。”
“不行。”楼雪出人意料地坚定。
我放下肩上的小提琴,有些担心地问:“就你一个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两不都说陈飞挺好吗?”
林月吐出一口烟,令我逐渐看不清她的轮廓。她接着说:“楼雪就再做一次林月吧,像我们上次那样,不是连周然都认不出来吗?”
楼雪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像做了某种重要决定般:“那你不要一个人跟班主任呆在一块。”
“嗯。”林月说。
“有什么事打电话。”我说。
“嗯。”林月说。
“等一下!我马上加回你们。”我尴尬地说。
“你把我们删了?”林月说。
“……”
我们三人面对面建了个群,然后我重新拿到她们的联系方式。
直到上台表演时,我整个人像分成两半,左右脑疯狂互博。一边在因为音乐自我感动,一边在等待林月的电话。
担心她出事,更怕她没办法联系我。
正当我们在礼堂的演奏台上表演时,台上的灯光明亮得像加热器照到我身上,我拉的小提琴像在烧,看着底下的观众们,我想起了会飞的白孔雀、动物园那只燃烧的白孔雀以及林月。
与此同时,礼堂的后台中,暗沉的灯光忽闪忽闪。林月没有找来陈飞,她正假装楼雪跟一个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说话,他就是梁一一口中要算账的小混混。
后台的一块幕布后正躲着梁一一和她的朋友们。照她们跟混混商量好的计划,接下来那个混混会把楼雪拖至幕布的位置,在这个地方侵犯她。等前面的演出结束,幕布一拉开,台下所有人都会看到两人交合的丑陋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