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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解心意

作者:蚵仔鱼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常青青怔怔地看着外头。


    王府亲兵们将郑家父子押解着出去了,脚步匆匆,人头攒动,在这狭长拥挤的地牢中却格外井然有序,不消片刻便纷纷撤出了。


    一切又重归平静,只剩下流水和蝉鸣。


    她仍旧难以置信。


    就这么结束了?


    蓦地,视线却被挡住了。


    常青青愣愣看着周珩蹲下身来,手掌轻触上她的脸颊,掌心灼热,指骨有力,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眼角。


    满脸血迹和污迹。


    太过亲密,亲昵得过了头。


    常青青眨着眼睛,血迹糊在睫毛上,已经干在一起,有些难受。


    她下意识后仰着脑袋,干巴巴地岔开话题:“对了,槐阳呢?她怎么样了?小宋她们都还好吗?……”


    “柳槐阳那头我派人请了太医,已安置好了,不必忧心。其他的人也都好。”


    周珩仔细注视着她,指尖却仍轻拭着她的颊侧,一下又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常青青松了一口气,心情复杂道:“大家没出事,真的……太好了,还好有你在。我……”


    话说到一半,她看着周珩俊俏眼尾氤出的水光,呆住了。


    她讷讷道:“你、你别哭啊……”


    周珩不语,却轻轻凑过来,额角抵上她的。


    似是不愿让她看见他的眼泪。


    “……对不起,是我来得太迟。”


    一张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宛如砾石一般。


    常青青僵在原地,感受着自己颈旁坠落的湿漉漉的泪水。


    从未见过美人落泪,只觉得心下又急又慌,只想止住他的眼泪,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受千刀万剐还容易些,总好过手脚僵硬,不知所措,只恨自己笨嘴拙舌。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生疏地拍上周珩的脊背,轻轻拍了几下,好似在安抚一只大狗。她绞尽脑汁,挖空心思道:“没事!这不能算迟……我这不是都还好吗?你、你别这样……而且他们都已经落了网,我——”


    她猛地瞪大眼睛,再不能说出半句话来。


    眼前是周珩放大的脸,距离太近。她的嘴唇被轻轻衔住,同另一双冰凉的唇贴着,柔软极了,还能尝到咸涩的湿意与干掉的血锈气。


    年轻的小王爷正吻她。泪水也被碾碎了辗转在唇间,苦涩又冰凉,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忧心失去的后怕。


    一切都寂静无声,耳中嗡鸣一秒,她才重新又感知到了万物。


    风声,流水声,夏夜的虫鸣,还有落入这片地牢的一方月光。


    还有正在啜吻着她的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青青才反应过来。她用了些力,才费劲推开周珩,结结巴巴道:


    “你、我……这……这不对……你怎么突然……”


    周珩退开些许,唇瓣已红得妖冶,衬着脸颊上染着的血,愈发摄人心魄。


    他顶着一张俊俏的脸凶狠地盯着她不放,瞳孔赤红,桃花眼尾沁着泪,显得眼底血痣更动人。


    他咬牙切齿道,似乎要将她活吞下肚:


    “我、心、悦、你……你当真不知吗!”


    常青青瞬间哑火了。


    她脑袋中一片空白,忽悠乱转着杂乱的东西,什么也想不明白、理不清楚。


    心悦……?


    他心悦她?


    他竟心悦她!


    先前那一遭,她知晓他身份之时便已悄悄死心,也不再试图去逾越这天堑。可他却一遍遍地做些叫人误会之举……这都罢了,她全可以当作是错觉,当作是自己七上八下的疑虑和多心。


    可如今这错觉被挑明了,明晃晃地说了出来,教她无法再装聋作哑,逃避现实——


    太荒唐、太荒谬……他难道不知道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吗?明明有诸多身份的限制、他尚有赐婚在身……


    他怎么还能心悦她呢?


    所想太多,只剩下一句话反反复复盘旋在嘴边。


    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


    常青青笨拙道:“这、这于理不合!您是王爷,我只是寻常百姓。况且王爷已有婚约……”


    周珩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咬牙切齿道:“我知你不信……且等着。”


    等?等什么?


    周珩不再解释。只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后背。


    常青青呆了呆,才意识到这是要她上去的意思。


    她默默伏上去。周珩便起身,将她稳稳当当背了起来,一步步往外走。


    周珩走得并不快,却稳稳当当。肩宽平阔,常青青攀着他,漫无边际地思维乱转,突然想起一件别的要紧事。


    她猛地直起身子:“对了!西武门外不是有……”


    “别乱动。”周珩啧了一声,声音冷冽,“已经调禁军去守了,用不着你操心。”


    “可我听说是有藩王要带兵攻过来,京城真的不会乱吗?”


    “安心。”周珩道,“禁军提前排布好了位置守着,冀王那头没有补给,撑不了太久。”


    “哦……”常青青不是很懂这些,但听他说的如此笃定,便也不再过问。


    周珩背着她走出了地牢,常青青展眼看去。


    郑家这间储盐的密宅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宅内藏着的私盐被悉数收缴,统统可充作罪证。拔出萝卜带出泥,因着先前小宋一行人送出去的同盐贩会面的盐信,连带着所有私下往来的盐贩也露了面,而后一并落了网。


    可说是人赃并获。


    又有人来急急回话:“回王爷!城外头禁军李统领传来的急报,说是已经和藩军交战了——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眼下有些人已经弃甲逃亡了,大部分人投降了,只剩下一小批冀王手下的亲信仍拥着他负隅顽抗,或许是想逃回去。不过也不成气候,至多半时辰便能拿下。李统领让属下问问王爷看如何处置。”


    “一个时辰后我亲去城外同他商议。”


    “还有一事。王爷,我们沿着河畔搜寻了许久,可并未找到那同郑明玉合污的临江楼管事沈雅如,也不知是顺着河水冲去了哪里。是否还要继续寻?”


    周珩皱了皱眉。


    “罢了,不必费力。树倒猢狲散,冀王和郑家已倒,临江楼本就只是幌子。她便是逃出生天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是!”


    听闻沈雅如不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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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踪,又眼睁睁看着先前气势滔天的郑家人被推推搡搡地带走,常青青一时竟有些唏嘘。


    “不痛了?”


    周珩清朗的声音从身前传过来,合着夜里的风,十分澄净。


    常青青揉了揉脸:“我皮糙肉厚的,这些伤过几日就好了。王爷不必太在意。”


    从前摔伤磕碰是常有的事,哪能给她时间叫苦。便是这段日子,也林林总总受过好几回伤,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如今能在这个世界落脚生根,谋得一处生计,已经是再幸运不过。


    “不在意?”周珩像是自嘲地嗤了一声,“我怎会不在意。”


    常青青便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随着他一步步往盐库外走,见到的人愈来愈多。见瑄王背着一个女子走出来,一众卫兵纷纷大惊。惊讶过后却都垂首相避,不敢多看一眼。


    常青青有些急,挣扎起来:“您快放我下来,这个……现在人太多了!”


    “是么?”周珩的声音不悲不喜,听不出情绪,却隐隐让人有些犯怵:“我偏不。”


    他稳稳地往前走,打定主意不松开手。


    然而,才迈出几步,却感受到颈边一滴滴坠落的湿意。


    周珩迈得坚定的步子顿住了。


    他犹豫片刻,索性寻了处石凳,将常青青放下来。


    “哭什么?”


    瑄王凑近身子,语气平和,眼神柔软,一双桃花眼却黑沉沉,不知浸了多少心思在里头。


    常青青咬着嘴唇,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胡乱道:“沙子进了眼睛……有些难受,越揉越多……”


    瑄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从怀中掏出来一块锦帕,细细地覆上她的眼底。


    “常青青,一切都过去了。”


    常青青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就是觉得……”


    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觉得。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哭。


    只是好像太累了,一切担子总算都可以放下,不必再胆战心惊,不必再忧虑,绷了这么久的弦总算可以松下来……


    周珩揽着她,轻声道:“辛苦了。”


    听闻此言,她从不言不语闷声掉眼泪变成放声大哭,窝在周珩的胸膛前号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作一团,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看着被自己弄得乱成一团的锦衣,才后知后觉生出些不好意思。


    她闷闷道:“你、你受伤了……”


    “不是什么大伤。”脑袋上头传来一声回应,“大都是别人的血。”


    常青青顿了顿,又道:“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怎么突然又会射箭又会翻窗的……”


    胸膛上传来一声闷闷的笑,胸腔的震动顺着肌骨,传到她耳边,震得她晕晕乎乎。


    笑她寻机转移话题的模样可爱,周珩又想起那些时日的挫败与消沉,缓缓勾了勾嘴角:“只许你有事瞒我,不许我有?”


    常青青闷声“哦”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她抬起眼,正想说什么,却猛地身子一软。眼前晕黑,栽倒了。


    失去意识之前,只看见周珩神色焦急,慌乱地扶着她大声喊:


    “常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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