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候着冀王……”
说到一半,外头猛地传来一声响动,郑明玉猛地掀开门,厉声道:“谁!”
廊上一片空旷。
沈雅如笑道:“想是风声吧……你未免太草木皆兵。”
郑明玉道:“不可不防。”
二人看了一圈,未见什么异样,掩上门扉入内去了。
廊上拐角处,一间不起眼厅堂内,常青青缩在里头,头晕目眩。
不可再误……此事必得先告诉周珩!
厅堂里头人声鼎沸。一行人在屋内或坐或站,斗嘴议事,热闹极了。
“咱们这趟能挣多少来着?”
“早上常姐姐不是说一趟跑腿每个人能分一两银子?”
“这感情好!不愧是大酒楼,临江楼真是阔气!要是能在这处做工……”
“怎么呢?难道我们平日里还被亏待过不成?!”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
常青青略一犹豫,推门进去,面上已然换做了无事发生的模样:“雅姐似乎正忙着,眼下且先各自选选自己要走的行程吧。”
一时,先前还正争论着的姑娘们住了嘴,嘻嘻笑着应下了,都凑上去仔细盘算待会儿要送哪一趟,人头攒动,目不暇接。水云盯了一晌,也不免有些疲乏,只守在外头,并未细细看过。
趁着众人分发食盒的机会,常青青趁乱寻到小宋,悄声凑在她耳边:“小宋!”
小宋正要上前去,回头见是她,笑问:“怎么了?”
常青青压低声音,飞快道:“我有件事情要先走一趟,只告诉你一声。你们先在这里候着,等会儿就预备着出发。若是有人问起我去哪了,你就只说不知道——还有,你们送过了这批东西,不要傻傻地守在外头等人来,跟大家说一声,见势不对就跑,往常记、往家里跑都行,一切都以护好自己为先!”
听见她这句仿佛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宋二花有些慌了,茫然道:“你要去哪?”
正在此时,窗棂上隐见来人身影,常青青一怔,借着在角落里并未引人注意的时候,紧攥了一下她的手,而后翻身掀开窗跳了出去。
“不多说了,我得走了……顾好自己!”
宋二花又急又慌,却实在不敢声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顺着廊下小路一路飞奔离去。
*
因不知周珩是否在府上,只能先写封信交过去。若时间赶得及,或许去过一趟后还能假装无事发生,再回去替郑家送信物。
申时。
常青青将小电驴拴在院后,翻身蹿进屋内,咬着笔杆翻出信笺,抖着手写信,字样潦草之至。
“郑府盐库或于亮水河畔西侧,废弃西武门处。路线图大致如此。”
“我等十二人负责送盐等信物,或为引人视线之用。今夜子时郑等会在西武门处内应,恐有外敌将至……”
几句话写得抖抖索索,一张纸洇了墨,难辨字迹。
“戌牌过后信物即发,望速至。”
她匆匆览过一遍,只觉实在语无伦次。然而来不及再纠结,便将信纸慌乱折了一折,转身就要出门去,不料刚站起身,迎面撞上一个身影!
常青青匆匆退了两步,抬眼看去,心底顿时一沉。
门外,水云一袭身影背对日光,挡住了出路。
“……水云?!你怎么……”
水云面无表情,踏进来一步,冷冷道:“你不应当是在临江楼守着才对?为何却在此处!”
常青青眼神乱飘,勉强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东西没带,因此才……”
水云环视一圈,瞥见她丢在一旁的笔,顿时目露冷意:“你要泄密!”
常青青:“我……”
水云有些拳脚功夫,当即欺身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将她押在案上:“好大的胆子,竟想在这要紧关头坏了大人的事!”
常青青脸压着书案,吃痛道:“我……不是……”
“竟还想狡辩!盯着你这么久,你有什么算盘还当大人真一无所知不成?”
说着,水云信手扯下一绺麻布,将她左右三圈捆在一起,冷笑道:“我这就去回禀大人!”
常青青心下一动。
她若是出去,正好可趁此机会……
未曾想,水云才走出去几步,便抽身回来,一手钳住她的脚腕,用了十成的力!只听“喀”一声响,先是一股错愕的麻木,再然后钻心的痛顺着伤处涌了上来——
“……!!”
好半天才从剧痛中回过神来,足腕处痛得一跳一跳,软在一旁,无法再用力。常青青痛得抽气,唇色发白:“你……为何如此……”
“老实呆着,别想耍花招!”
丢下一句威胁,水云方起身环视一圈,看着常青青面色惨白歪在一旁的模样,才放下了心,转身往外走去。
常青青屏住呼吸,数着她的步子,步伐声和心跳声踩在一起,隆隆作响。
一。
二。
三。
水云的手正扣在门闩上,还未见拉开门,下一瞬她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常青青挣扎着,费力地将腰侧一管迷烟扣了回去。憋了半晌,直到脸上憋出些缺氧的通红,又挣扎着匍匐过去撞开了窗,才敢放出呼吸。
她直直看着倒在地上的水云,心下乱如擂鼓。
如今虽说是阻止了水云前去告密,可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她既然已经来寻,保不齐郑明玉那头就会发现自己。眼下她的脚踝又错了位,根本站不起来,更别提传信去瑄王府……
难不成只能等死?
院内,小电驴的叫声咴咴,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她的焦急。
若待会儿郑明玉来了,她却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
正绝望之际,门外却轻轻传来一声叩响。
极轻,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映在窗纸上的依稀是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
常青青警觉道:“谁!”
门外又不疾不徐地叩了两声。
她垂头检查了一番,内心一片无望。
若是郑家的人、她、她就……
来人迟疑道:
“……常青青?”
常青青愣了。
这声音……
她一惊而起,直欲攀过去打开门看!可根本站不稳,才起身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脚踝上的伤痛得钻心。
她急切问道:“槐阳?!柳槐阳!是你吗?槐阳……”
伴随着屋内一声摔落在地的响动,门砰一声被掀开。
来人急切道:“我问了你娘,她们说你住在这里,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小电驴在后头大叫。你这……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柳槐阳便被眼前所见惊得愣在原地。
门前歪倒一位衣着妥帖的女子,似乎昏迷了有一会儿。再里头,常青青窝倒在地上,双手被扣在背后,挣扎着匍匐前进,正愣神抬头看她,发丝散乱,格外狼狈。
常青青一时心神俱震,口中有万千疑虑叙旧要谈,却不知该说什么。盯着柳槐阳瘦了些、晒黑了些的脸瞧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咬牙道:“槐阳……快帮我解开。”
从前的默契仍在,柳槐阳也不多问,上前快手快脚帮她解了绳索,扶她坐起来,还转身将地上昏迷不醒的水云又捆了个结结实实。待一切处理妥当后,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来不及解释了。”
常青青唇色发白,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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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道:“我脚踝折了,没法儿走。槐阳,我求你一件事……”
“不必这些话。”柳槐阳也不问缘由,打断她道,“要做什么?”
常青青道:“有封信,求你传给瑄王府里头去,越快越好。小电驴就在后头,它知道小路,会载你过去。”
眼见黄昏已至,屋内光线渐暗,就着外头的光线,她抖着手翻出怀里翻折过数次的信纸,勉强一看。如今上头的字迹都胡乱晕成一团,仔细辨认才能看得清楚。
“若是信纸传不过去,就告诉瑄王府的小满。说郑府的盐库在城西北角西武门,沿着亮水河走到尽头就是……今晚子时西武门或许有人来犯,务必要谨慎行事!”常青青急促道,“若非事情紧急,我不会如此劳烦你,实在是对你不住,可眼下……”
说着,她有些哽咽,余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同槐阳多日不见,本应当是难得的叙旧时候,本应该让她见见这时候她把剩下的事料理的有多好,本应该十分妥帖地同她交谈……然而一切都没做到,只给她见到一个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还要劳烦别人,实在太难堪。
并不是不知晓此事太过唐突,可别无他法。
“眼下我……”
柳槐阳啧了一声:“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这么啰嗦?”
她一手夺过信笺,在昏黄的夕阳下同常青青对上了视线。
也不知这些日子柳槐阳去了哪里,遇上了什么事。只见她眼神愈发凌厉,下颌瘦削,身高也抽长寸许。
“子时或许有外敌打上西武门,和郑家里应外合——郑家盐库也在那附近,是吗?没漏的了吧?我先去了。”
常青青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只道:“一定保全自己小心行事……快去快回。”
柳槐阳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翻身出去了。
不多久,常青青便听见后院传来小电驴一声嘶鸣,想是同槐阳一道离去了。
天色一点点转成深浅不一的蓝,又挂上漆暗的黑。
她心头紧一阵松一阵的跳,一会儿幻想那信笺交予周珩手上,他带着亲兵去郑家截获一众人;一会儿又幻想槐阳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或是信遗漏了,又或是计划有变。
心里头七上八下,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命运的眷顾。
快结束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等槐阳把信送到瑄王府,一切就结束了……
她什么也不再想,只怔怔地念着。
直到银月挂上枝头,夜色已然幽深,隐约可闻虫鸣声,屋内一片寂静漆黑。
已近戌时,等得心焦。
为何还不回来?此处距离瑄王府,来回路程最多也就半个时辰,便是路上有些耽搁,也不应当……
突然,门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谁?谁回来了?
嗒、嗒、嗒,一步一步,声音极轻,像是叩在她心头上。
除脚步声之外,还有布袋子一般的重物拖行的声音。
是槐阳吗?还是谁?
嗒、嗒。
那双脚步停在了门外,却并不再进。
不知为何,常青青脊背处涌起一阵寒意,她声音有些颤抖,试探道:“槐阳?”
没有人应声。
她一手艰难地撑起身子,往门外挪了挪,“是……是槐阳吗?”
外头蓦地传来一声嗤笑。
声音虽轻,落入常青青耳朵里,却宛如惊雷!
她唇色陡然变白,面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净。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外头的人踱步进来,冷笑道:“看到是我,很失望?”
常青青视线一滞,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牙根都在发酸。
“郑……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