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沦
“别、别进来!”
门内慕析的声音听起来急促又无力, 而且很哑。
她现在肯定很不好受。
可还是这么坚决地不让她进去,哎呀。
南惜还真就把抚上了门把手的五指轻轻拿下,关切问道:“真的吗?你确定自己可以?”
慕析痛苦地紧闭双眼。
她可以就怪了。
但是南惜此时站在门外, 信息素的味道比之前还要更浓重一些,如果再不走的话,她可能挺不到注射强效抑制剂就会失控。
“小小姐, 我有强效抑制剂,没关系的。”
“那种东西怎么能行?”南惜马上反驳道,“强效抑制剂的副作用很大,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许用。”
“……”她非得用副作用更大的强效抑制剂是因为谁。
慕析不说话了, 将针体上的保护头拔掉,对准自己的手臂准备注射。
强效抑制剂在严重时可能会导致昏厥, 不过慕析觉得,也许昏厥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南惜在门口等了两秒, 没听见慕析的声音。
她也没了逗她的心思,马上把右手拇指放在门上轻触。随着“咔哒”一声, 房门解锁。
慕析是把门锁上了,可这里是南家,理论上说没有哪扇门是南家人进不去的, 平时只是出于尊重不去随意冒犯而已。
但今天, 南惜显然是要把慕析冒犯定了。
门一打开南惜就看见慕析倒在床边。手里正握着一针强效抑制剂。房间内到处充盈着慕析信息素里微微发苦的橘子气味,估计慕析状态差到连腺体贴都忘了,就这么任由气味四散。
南惜在空气里轻轻嗅了两下, 因为慕析要注射强效抑制剂而产生的怒火很快消退下去, 眼神有些迷离起来。
“小、小姐?”慕析费力地抬起头来, 隔着眼前凌乱的发丝看向南惜, 立马就被她吓了一跳。
她握紧手里的强效抑制剂, 又往床边缩了一些,“你怎么……请别过来,求求你。”
如果南惜敢穿成这样在家里到处跑的话,那么现在大概是深夜吧。
根本就没怎么穿啊,只是在小小的贴身衣物外面套了件薄款长外套而已,扣子甚至慷慨地敞开,慕析轻易就看见了她的内衣裤。
南惜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走得很慢,像是在不断割着慕析的肉施以凌迟。
“你是在求我,任由你现在这样痛苦?慕析,我做不到。”
她带来的那阵香气,不属于任何一种花、却又比任何一种花都要诱人的花香,正争先恐后占据着慕析的全部感官,让她头晕目眩、两眼昏花。
慕析别无他法,只能趁着手脚还没有彻底失控前赶紧将那针强效抑制剂扎进自己的手臂里。
她想用拇指去推注射器,但是很快就被一个温柔的力道阻止住。
南惜就站在她面前,俯身握着她的手,轻柔且坚定地阻止着她。
南惜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别让自己受苦,好吗?”
慕析咬着唇不说话,抬起另一只手反握住南惜,死命控制力道。
一半的她想要脱离南惜的阻拦,想把她的手拿开、甩掉;可另一半的她只想狠狠摩挲这只细嫩光滑的手,想把她揉进自己的手心里。
“求、你。”
“让我,注、射,剂……”
慕析已经发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只能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些破碎的音节。她必须紧紧咬住牙关,才能让自己不去吻她、咬她。
南惜的信息素、南惜,就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可也是最不能得到的。
“……”
南惜也没想到,慕析的自制力能有这么强。
还以为会很容易吃到的,原来没有那么简单。
但也不会太难。
南惜也不说话了,只用行动坚决表示她的态度。此时天人交战着的慕析失去了一部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南惜将她指缝一点点扒开,从她手里拿出那支害人的强效抑制剂,丢掉。
无辜的药剂摔碎在一旁的地毯上,里面淡蓝色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来,再也无法到达慕析的血管里。
南惜满意地看着,蹲下来,也不搀扶她,而只轻轻抱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她轻轻地说:
“你知道吗,你挑了个好日子。”
“今天妈妈、姐姐、哥哥都不在家里,我让帮佣们明天不用来,也向俞教授请好了假。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我们有今晚、和明天一整天的时间。”
“慕析,我也很难受,你能帮帮我吗?”
她的声音如同妖精的蛊惑,低哑又无辜,却直直钻进了慕析的心里,将她原本透着微光的缝隙都全部堵住。
于是慕析就看不见其他东西,只能看见她,只能听见她,只能感受她。
慕析不说话。
但是很快,南惜感受到自己的怀抱变得滑腻。慕析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识,开始舔吻她。
这也正是她此刻想要的。
南惜轻快地笑了,带了些哼声。
她很乐见每一次慕析输给她、在她手中慢慢失去理智的模样。她为自己沉沦,这样的认知带给她的快意甚至大于身体。
南惜微微推开她,看着慕析已经完全迷失的眼睛:“别在地上,地上凉。”
“你把空调温度调得这么低,如果还在地上做的话,我会着凉生病的。”
慕析现在虽然已经失去理智到说不出话,却也知道让南惜生病是不行的,于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再顺着床沿倒上去,用期待又渴求的目光看向南惜。
南惜微微一笑,也上了床,跨在她腰间、放心地坐下,覆身吻她的唇。
这次不是趁着睡着偷偷摸摸的了,她在慕析知情的情况下大大方方地和她接吻,并且要求慕析有回应、必须回应。
慕析有些生涩,不过没关系,她会把她教导得比当初还要好。
南惜认真又专心地与她唇舌纠缠,任由慕析索取自己的甘美,甚至容忍慕析偶尔咬她的舌头。慕析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只幼兽,不会说话、用动作表示心情就是舔、吻、咬,越用力就是情绪越强烈。
吻到南惜嘴唇有些发麻后,她抬头,按住慕析不满的手掌,与她隔了几寸距离。
她很想知道:
“我有一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我是或否,我才让你继续做下去。”
这是假的。
慕析用一种孩童般纯真的眼神看着她,南惜就当她同意了。
“你这次易感期提前,是不是因为我?”
“因为我亲了你,所以你想了?”
慕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果断地点了点头。
“好诚实。”南惜勾起唇角,脱去自己身上的外套当做对她的奖励,“比平时嘴硬的样子可爱多了嘛。”
慕析不听她在说什么。
她只看,看南惜,觉得很新奇也很好看,不仅想看还想上手,把看不清的东西变得能够看清。
她伸出去的手又被南惜挡了回来。
才不满地撇下嘴角,就听到南惜说:“你也拿出点诚意吧,你先脱。”
那不是很简单。
慕析利落地扒了自己身上的睡袍,然后赤条条躺在床上,看向南惜。
那意思是“到你了”。
“你……”南惜诧异地看着慕析睡袍底下极度坦诚的真实,不由得咋舌,“……还真是不像你。但又像你。”
她信守承诺,也对慕析坦诚。
她再次轻轻俯下身子吻住慕析,但不再是嘴唇,而是下巴。她以唇舌描摹着慕析的下颌线,从下巴到耳后,一点不落下。
慕析抬手抚摸她的发丝,另一只手前往她想要到达的地方。
南惜在慕析耳边低语: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你要对我温柔一点,我很虚弱的,别把我弄坏掉。”
“不行,再轻、再轻……好,就这样。”
她耐心又细致地教导着慕析,像是一位师长,但比师长更体贴。
她毫无保留地对慕析奉上全部热情,努力亲吻她,也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反正四下无人,这里很安全,她们可以尽情欢愉、尽情放纵,等到一天过后一切再次回到正轨。
……
南惜发出一声闷哼,被她亲疼了。
慕析也舒了一口气。她想要去咬南惜的腺体,却又被她拦住。
南惜今晚阻拦她的次数有点多,不过慕析不介意,因为她每次阻拦过后都会给她更喜欢的东西。
她静静注视着南惜,眼里仍是一片混沌,完全被欲念驱使。不久之后,南惜给了她答案。
南惜费劲地从她身上下来,坐在床上喘息了一会儿,宣布道:“好累。我要躺着,你起来,再来。”
不是说谎。南惜身体本来就虚弱无力,为了配合引导慕析的作业尽心尽力,此时全身都酸软无比,只想躺下。
可是躺下归躺下,好不容易才吃到嘴的肉,她也不想就这么快完毕。
所以只好委屈一下慕析。不过看她这样子,应当是一点都不辛苦的。
果不其然,慕析顺从地起身和南惜换了位置,师生两人再次研究起了她们的家庭作业。
南惜仰躺在床上,只能看见慕析的头。
那场景……让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歪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静静看向窗外摇曳的树影,和天空中皎洁的月亮。
好开心。
好满足。
好爽。
五年前的自己如果早知道还会有这么一天,会不会少掉一些眼泪。
她也从来不敢想,还可以和慕析像现在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欢愉,两人亲密无间、亲密无间。
南惜正走着神,捂在嘴巴上的手却突然被慕析拿开。
她惊讶地看向她。
慕析只用一根食指,就轻易将她遮掩的手掌挑开,声音哑得不行,但还是开了口:
“不要……捂着嘴。我要听。”——
21点还有一更!
本章涉及亲密描写只限亲嘴,无其他不良内容。
第22章 冷淡
慕析学得非常快, 等南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拿回主动权,试图脱离这位“师长”的指引, 开拓自己新的想法。
这让南惜刺激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感受到无奈。
要是任由慕析这么搞下去,自己一定会受伤的。
尤其现在慕析的神智还不怎么清楚, 依照她的架势……
不得已,南惜只好在又一轮颤栗之后抱紧了她,分开与她亲密纠缠的唇舌,试图将慕析的脑袋往下按。
慕析疑惑:“?”
“够了, 够了。”南惜喘着,气息很不平稳, 但只能把她带到自己脖颈后面,“标记我。”
慕析看上去不怎么情愿, 磨蹭了半天不肯把手拿上来。南惜抱着她的脑袋哄了好一会儿,慕析才慢吞吞地咬住她的腺体, 完成标记。
不管慕析怎么想,反正在南惜这里,标记完成了、这次就算结束了。
被慕析咬过的腺体热乎乎的有些疼, 但南惜满足极了, 与慕析一起躺在床上喘气,嘴角挂着餍足的笑。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好在南惜提前做了准备, 否则大家把南惜房门一敲, 发现里面没有人, 自己和管家滚到一起, 还是会惹些麻烦。
……她们迟早都会面对这样的麻烦, 但还是……不用这么早。
慕析睡着得很快,自从易感期开始以来她就没怎么睡觉,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又迅速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此时正需要休息。
南惜更是如此。她原本体力就少得可怜,这次到了后面就是凭意志力在支撑,甚至中途还没忍住睡过去几次……
做o做到这样的份上,她得到的快乐她都值得。
南惜往下躺了躺,迅速钻进慕析怀里,抱着她的腰、把脑袋埋进她胸前这样睡。
慕析迟疑了一会儿,更加迟疑地伸出一条胳膊轻轻搭在南惜腰间,却没完全放下。
南惜闭着眼睛,伸手将她那条胳膊朝自己身上拽了两下,然后把她抱得更紧。
“睡觉。”她说。
那就睡觉-
慕析醒来时,身边的床铺留了大半空间,但是上面没有人。
剩给她的只有皱起的床单、被团在角落里的可怜被子,还有自己伸出去、却没抱到人的双手。
……什么?
脑袋沉沉的有些痛,慕析从床上坐起来,呆若木鸡地盯着床角那团被子,在脑海里重播那些暂时被她搁置的记忆。
那可不是酒后断片,易感期失控之后只是神智不清,记忆功能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就是说……
她和南惜在这里干了什么,她都记得。
……其实她更希望自己能忘了。
那些疯狂的画面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出现,任何声音、气味都让人脸红,慕析很快就把头埋进了那团被子里,鸵鸟似的逃避近在眼前的现实。
是啊,如果不是欲壑已填,她怎么可能那么清明地醒来。
慕析趴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僵硬地把脸从被子里抬起,转头一看,又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强效抑制剂。
淡蓝色的液体已经干涸在地摊上,旁边是破碎的玻璃针管。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陪她度过了这样的一天,此时正嘲笑她的无用。
……真的和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持距离的小小姐,睡了。
辞职申请会有用吗?不对,南惜不是说过南怜旧情人的遭遇,如果南家下指示封杀自己的话,全国的家政界应该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了吧?她现在倒是有些积蓄,逃出国?可是出去之后呢?继续干家政?
她是不是,还是太乐观了,万一南家连条小命都不想给她留呢。
……她已经永久标记了南惜,是不是要对她负责啊?
要不干脆屈服于她的淫威算了……?
慕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自己就从正直不阿的人变成这样……南惜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是想起南惜给她灌的那些……似乎,说是迷魂汤也不为过。
说起来啊,那个热情似火、媚眼如丝,和她唇舌几乎没有分离过的魅惑小o,真的是南惜吗?
实在也,太不像她了哦?
……除了她还能有谁?除了她还能接受谁?慕析啊慕析,难道自己为了逃避责任已经变成这种无耻的样子了吗。
不断发展的思绪如同疯狂生长蔓延开来的杂草,将慕析的大脑塞成一个闷气的大枕头,还在愈发膨胀。
不能再想了。
慕析强迫自己停止下来,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逃避和装糊涂都没有一点用处。
是自己没能经得住诱惑,她应该担起责任,首先得和南惜说清楚。
如果只能离开南家,那也是她应得的惩罚。
慕析心情沉重地洗澡、整理被她们搞成一锅粥的房间,穿戴整齐。
她走出自己的管家房,外面就如同南惜所说空无一人,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音。
整个家里都没有找到南惜的人影。
可是慕析心里很清楚,依照昨天那样的架势,南惜走不了太远。
最终,慕析是在温室花园里看见正背对着自己喝咖啡的南惜。
尽管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有了要对南惜负责的觉悟,可当慕析看见苍白的南惜、看见她衣领上方露出的青紫痕迹,她的心还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脚下一阵踉跄,慕析停下来稍微稳了稳,然后继续向她走去。
这一段短短的路途中,慕析也一直在问自己。她是不是疯了。
管家说什么要对小姐负责……不是疯了是什么?
当慕析离她只剩下三米时,一动不动的南惜终于转过头来,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用下巴点了她对面的那个位置:
“坐。”
这样的反应像是朝慕析头顶泼下一盆冷水,前后冷热的反差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只能先在南惜对面坐下。
南惜端着咖啡杯看温室里的花朵,如果忽略她脖子上、锁骨处那些痕迹的话,此时此景与画中的贵族千金无异。
她不看慕析,如同自言自语:“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小小姐关心,已经……恢复正常了。”
南惜笑了一下:“那确实是得感谢我。”
“……”
慕析略显局促地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不那么坦然淡定的痕迹。
可是没有,南惜整个人都镇静极了,仿佛对自己来说像天塌下来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一根鸿毛。
像是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的认知让慕析感到不安,她决定主动开口:
“小小姐,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
南惜动了一下嘴唇,但是马上又闭上,仍然没有回头看她。
慕析见她像有话要说,立刻停下来:“您先讲。”
不管南惜要说什么,辱骂还是亲昵,她都能接受。
可都不是。
南惜说:
“嗯,我也正想告诉你。到你平时易感期结束的日子之前,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吧。”
“如果过早恢复,谁都会知道你已经标记了某个omega,那对我们都不好。”
这些话把慕析钉在原地,她直愣愣地看着南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跟她想得……有点不太一样。
半晌没听见回复,南惜蹙着眉,终于第一次看向她:“怎么?”
她的眼神有些太轻蔑。
慕析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字“提上裤子不认人”,该不会,之前南惜对她的那些……只是为了把人泡到而已?
但慕析既然来了,就一定得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小小姐,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错,对您造成痛苦的话,我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您想要我承担任何责任,我都愿意……”
还没说完就被南惜打断:
“痛苦?我很快乐啊,难道你昨天夜里看不出来吗?”
她笑着,似乎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反而耐心安慰着呆滞住的慕析,帮她开导:
“不用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是我自愿的。”
“只要之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了。你明白吧?”
慕析听懂了。
即使相当错愕,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南惜在说什么,她想当这件事不存在,然后继续安稳度日。
至于自己,并不在她对于未来日子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这样吧……?
“但是,永久标记……”
“没什么关系。”南惜轻飘飘地告诉她,“你要知道,五年前我也被永久标记了,不还是好好活到了现在吗?”
慕析哑口无言。
她逃命似的迅速离开了温室花园,她需要时间来思考和接受今天南惜对她说的这些话。
她也没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南惜是个“渣女”,毕竟从后果来看,自己易感期的痛苦被大大缓解,而留下了永久标记的反而是她……
就像南惜要求的那样,慕析把自己重新关回了房间里,未来五天之内都不会再出来。
作为与小姐有染的管家,慕析的全部自觉就是遵从南惜的命令,然后……继续做好一个管家。
南惜仰头,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咖啡。
空荡荡的杯子“当”一下被放在桌上。还残存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南惜坐在温室里,静静品着咖啡在口腔里、顺着食道流淌下去为她带来的快意。
并没有那么痛快。
她的身体当然还酸痛着,如果不是为了以体面的姿态对慕析说这些话。她此时原本应当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等着a来伺候。
可惜的是,南惜没有属于自己的a,她只能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坐在这里。
对慕析说了那些计划中的话。可是南惜没有那么痛快。
这不对,看见慕析茫然无措的模样应该让她很舒心才对,只有慕析也体会了自己曾经的痛苦,以后才会更加离不开她、不离开她。
计划是南惜自己制定的,但却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要让慕析离不开她才行。
她已经输过一次了,这次她要赢——
第23章 职业病
慕析锁上管家房的门, 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继续发呆。
所以接下来五六天……她就要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待着?
其实她的管家房里什么都有,甚至配备了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厨房, 慕析可以在这里完成日常所需的一切活动。
虽然已经完成标记,但慕析的易感期还残存了一些影响。慕析替自己注射一针普通抑制剂,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很快, 她就开始觉得无聊、无趣。
平常忙惯了的人是闲不下来的,特别是慕析这样忙到天昏地暗无瑕娱乐的人。
现在真要叫她娱乐,她却找不到什么消磨时间的方式。
还不如……去工地上搬两块砖呢。
慕析自嘲地这么想着,却心知这不可能。
那么在成为管家之前, 难道她就没有什么闲暇时的爱好吗?
她一穿过来就在上家政大学。作为精力、体力充沛的alpha,平时有空就和同学朋友出门爬山、骑行, 好像有一阵还特别沉迷越野。
这些户外运动在管家房里当然都进行不了。
不过慕析很快又想到一点。
如果不是刻意去想,慕析差点都要忘了, 自己曾经很喜欢艺术鉴赏。
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艺术鉴赏,而是随便打开一幅画, 印象、抽象派为最佳,然后对着它天马行空,用自己的思维对名家艺术肆意乱猜。
她也说不准这么损的爱好是怎么培养起来的, 不过它很适合在室内进行, 慕析也就释然。开始在网上搜集小众艺术。
这种活动其实挺无趣的,而且下流低俗,慕析猜测如果是南惜那样出身上流、品味高雅的人, 肯定会对自己这种爱好感到不齿。
但慕析确实从这样的活动里体会到不少满足与快乐, 那是一种平淡的温馨感,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人跟自己一起进行。
慕析一直进行着这项活动, 时常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弄得无端发笑。
冰箱里有现成的食物和食材, 需要吃饭的时候就自己去做饭。管家房里还配备了跑步机,专门关怀易感期把自己进行隔离的alpha管家而配备,满足慕析的每日运动量。
日子就这么一下被慕析消磨了三天。
接到南楠的电话时,慕析正被“像个土豆”的《呐喊》小人笑倒在床上。
“喂?二少爷下午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慕析接起电话就马上变回管家,条件反射般说道。
“慕管家!啊啊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件衣服到公司来?我的衣服出了点状况……”南楠在那头无比焦急,仿佛火烧眉毛、大难临头。
“!”
慕析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噔噔噔”跑到二楼南楠的房间里,帮他拿了一套搭配好的衣服塞进包里。
然后她跑下来,从玄关处的收纳柜找到车钥匙就往外奔。
家里忙碌着的帮佣们看着如此景象,全都目瞪口呆,有人试图喊她:“慕管家,你不是……”
慕析满心满眼都是完成任务,哪里能听进去:“回来再说。”
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留下帮佣们面面相觑。
慕管家是在易感期休假中没错吧?现在是……这么快就复工了?不愧是超人一般的慕管家啊。
“好厉害,休假的时候还穿管家服。”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
其余众人纷纷认同-
南楠倒霉体质再次发作,手下员工到办公室里交资料,竟然还能顺手把他桌上的咖啡杯掀翻到他身上去。
半个小时后有很重要的会要开。
在这种情况下,南楠都不敢让助理出去给自己买新衣服穿。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远在家里的慕管家。
因为每一次她都帮自己解决了大大小小的问题,从不失误。
这一次慕析也不辱使命,成功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把全套新衣给南楠及时送到。
正当他急得火烧眉毛时,慕析有如神兵从天而降,为他带来了全套搭配整齐、色调统一的商务套装,连皮鞋都准备了。
南楠去休息室换上衣服,喜笑颜开地站在门口照镜子:
“真的还得是你啊,慕管家,要是我的助理去办事。说不准又要给我惹出什么祸来。”
慕析淡定道:“二少爷过誉。这是我分内的职责所在。”
“唉,本来还想着好像有段时间没麻烦慕管家了呢。”南楠整理着胸前的领带,忽然手上一顿。
他迟疑地转过身来,看向慕析,似乎才想起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慕析被他这样看着,先前因为工作在身而产生的紧张感消散后,被掩盖在危急之下的现实情况也逐渐浮出水面……
慕析想起来了,她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脸色骤然僵硬、像是被猫吓直身体的老鼠。
“……不对啊,慕管家,你不是在休假吗?”
南楠匪夷所思,“我是粗心大意忘掉了这件事不假,可慕管家难道也忘记了?易感期不难受吗?”
慕析抬起手又放下:“这……”
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难不成南之涯真的把自己训成了一只警犬,一听到指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冲,连万丈深渊都不管的?
慕析懊恼得要命。是她自己打开了管家房的门锁,还自己开车来到南楠面前。
其他几个南家人都记着慕析在休假、只有南楠这个没脑子的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她,而自己竟然比南楠还要没脑子,一接电话就头脑发昏地赶来了。
现在怎么办?
慕析只能心存侥幸地想,南楠作为beta,对于alpha的体质可能不是太清楚,也许可以蒙混过关。
“慕管家看着,也不像是多难受的样子。”南楠上下打量她,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了,慕管家是已经标记过哪个o了吧?”
慕析:“?!”
本就心虚的慕析只恨自己不能拿桌上的花瓶、把南楠砸失忆才好。
她死鸭子嘴硬、还在试图替自己狡辩:“不、不是的,只是这次易感期提前结束了。”
“害,慕管家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家里的小o这么多,如果真有了看对眼的,也是值得恭喜的事。”南楠却一副已然看破的模样,还反过来开导慕析,“现在这个年代,这些事都很正常,我不会因此觉得慕管家怎么样的。”
慕析张着嘴巴,又狠狠闭上。
她的嘴巴被钢筋混凝土封住了。就这样吧,就按南楠觉得的这么编吧,只要不牵扯到南惜,其他都好说。
她顺水推舟地表示默认。
南楠细看了她两圈,更加来劲:“哎,不过慕管家的那位小o是谁啊?小江、安妮、还是小季?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
小江、安妮和小季的脸依次浮现在慕析眼前。
……用别人的名誉来换取自己和小小姐清白,这样的事情还是做不到啊。
慕析深吸一口气,老脸微红地反抗道:“二少爷,都不是她们。但是您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南楠又把袖口理了理,迈开腿往外走去:“你还挺有担当的,好好好,我不问了。不过,如果你真和哪个帮佣喜结连理,我们会给你大红包的。”
慕析再吸了一口气:“谢谢二少爷。”
南楠急着去开会,没有多在这件事上面纠缠,离开办公室。
留下慕析独自待在南楠的办公室里。
南楠甫一出门,慕析就急得在他办公室里转圈。
转了一会儿把自己转到晕头转向后,慕析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她仍然处于被强制开机的状态,系统还没有准备完全,脑子里看不见一点头绪。
不行,得找个聪明的人来一起想办法。
慕析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和南惜提前通个气。
两个人一起上了床,出这种事情本来就该一起面对。
慕析老老实实开始给南惜发消息:
“小小姐,我出门了,在二少爷办公室。”
对面沉默了二十分钟。
才发来一个光秃秃的:“?”
随后接踵而至的是南惜的电话。
刚接起电话时南惜听起来还有些喘,慕析猜测她应该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给自己打电话的,要么就是要被自己气得呼吸都乱了。
于是慕析更加愧疚,声音细如蚊蚋。
“怎么回事?”南惜语气不善。
“我……我一接到二少爷的电话就条件反射跑出来了。”慕析小声告诉她,马上安抚南惜的情绪,“不过小小姐不用太担心,二少爷好像觉得我是跟家里的哪个帮佣……才度过了易感期。”
南惜语气冷冷的:“是哪个帮佣呢?”
“啊。”
慕析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南惜的意思,只好对着电话道歉,“对不起,小小姐。”
“我问你,如果她们非要问你是哪个帮佣,你会说是谁?”
会说是谁……
哪一个都不能说啊。
“谁都不是,我不会说任何一个帮佣的名字。”慕析无奈地仰起头,“如果她们非要问,我宁可辞去职务,也不会连累其他人。”
这回轮到南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不善,“谁说辞职的事情了?你很想辞职?”
“……如果,她们一定要知道是谁,你可以说是我,她们不会给你太难堪。”
“什……么?”慕析手上一松,差点把手机砸到地上。
“当然,你肯定会被调去其他地方工作,那我们就见不到了。”
南惜轻松地说道,“所以还是不要轻易说我的名字吧,问你的话,你态度坚决一点。”
“……”
慕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电话那头南惜笑了一下,“别紧张,只是最坏的情况而已。其实她们根本不会问的,你的私生活不在她们的兴趣范围以内。”
“只要对我汇报就可以了。”——
第24章 中心焦点
慕析沉默下去。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才说道:“小小姐, 我没有什么个人生活。”
“我知道,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南惜平静地说,“好了,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再见。”
她毫无留恋地挂了电话, 留下慕析一个人傻瓜似的举着手机凌乱。
南惜刚刚。是,那么风轻云淡地说了,喜欢她,吗?
说完了这么直接干脆挂掉电话, 让她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不是跟谁都这么说啊?
南惜是从国外回来的,国外民风热情, 好像还真是经常把什么“喜欢”“爱”都挂在嘴边。
慕析失魂落魄将南楠留下的那个空袋子收拾好,带着它离开公司。驱车回家。
她知道, 更加麻烦的事情还在家里等着她。
才踏进南家大门,一双双好奇与疑惑皆有之的眼睛就对她行使注目礼, 试图从她身上看出来些什么。
对慕管家的滤镜哪怕再深,此时也该消失殆尽了。大家都很快意识到慕析是因为进行了标记才提前结束易感期。
刹那间,一个“慕管家竟然也有x生活”的念头出现在他们脑海里。
现在“竟然有x生活”的慕管家回来了, 帮佣们很难不重新审视这个女人, 想要发现她成功的秘诀在哪里。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工作和感情双赢的方法是什么呢。
慕管家看着就很正派,大家默认她不是会因为易感期就随便找o约上的人, 于是认定她是有个秘密情人。
慕析被他们盯得如坐针毡, 嘴角牵起一个妄图粉饰太平的笑:
“那么我的假期就结束了, 这几天多谢大家的照顾。”
没人动作, 也没人应声, 慕析就默默从他们中间穿过、往洗衣房走去放南楠换下的脏衣服。
确保洗衣房里的人明确知道南楠西装的洗涤注意事项后,慕析转身向门外走。
却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藏在门外,眼睛仍然在望自己。
慕析无奈地在原地站定,心中叹息。
管家管家,是得管家的。
要不是职责所在,还真不想开诚布公面对这种事情啊。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事情已经做完了吗?”
慕析严肃地出声叫住外面偷看的小王和小季,把她们提溜到没人的角落里。
一个beta一个omega,此时心虚地面面相觑,但还是鼓起勇气对慕析说道:
“我们……不对,不止我们,都很想知道,慕管家是不是谈恋爱了。”
慕析平时工作认真,但很好说话,从来不会为难哪个人。和帮佣们相处得不错,所以她们才敢发出这样直接的疑问。
小王开始偷笑,眼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如果能让我们知道慕管家是和谁谈恋爱了的话……”
“别乱想乱说。”慕析板着脸,将小王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给瞪了回去,“我没有在跟谁谈恋爱。”
她可没说谎,这是句实话。
两人一脸的不相信,但缩了缩脖子不敢造次。
见她们老实了,慕析语气也缓和一些,“不止你们,回去也和大家都说,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工作。”
她语气一软,对面两人又开始得寸进尺。
小季勇敢地捏起拳头给自己打气:“可是,慕管家怎么会提前结束假期?a的易感期提前结束,不就是进行标记了吗?”
慕析看着她。
事实上,小季刚才还在南楠猜测的慕析疑似交往对象里。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面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要是再没绷住脸,不知道这群人要怎么造次:
“小季,这是我的个人生活,跟工作无关。”
“如果非要问的话,我的答案就是没有。”
小王和小季被慕析赶回去干活,面对其他人的询问,说慕管家死活捂着那个宝贝小o不肯开口,看来是打算咬死不承认,更不打算跟她们分享。
那真是太遗憾了,工作时间少了太多乐趣。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继续该收拾的收拾、该打扫的打扫。
暗中关注着她们动向的慕析悄悄松一口气。
帮佣们八卦两句还算好的。
可是等到南之涯她们回来了,如果她们要问,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果不其然,南怜晚上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正指挥着布置晚餐的慕析,问道:“你谈恋爱了?”
她干脆利落地向慕析展示自己和南楠的聊天记录。
南楠:“开完会了。”
南楠:“姐,我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
南怜:“什么。”
南楠:“慕管家今天复工了,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南怜:“?”
南怜:“大惊小怪。她是健康的成年alpha。”
尽管和南楠发信息时还一副波澜不惊的大姐大口吻,但率先回到家里的南怜还是诚实地对这件事感到新奇。
慕析有些欣慰地想,也许这也算是对自己工作态度和能力的一种变相肯定。
她低着头,恭敬说道:“大小姐,我想保留自己的隐私。”
南怜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再说什么,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放东西。
最不刨根问底的南怜这关算是过了。
可当晚上南家一家子都齐聚餐桌,南楠再一次率先开启了这个话题之后,大家的话题焦点又聚集到慕析身上。
这一次不只是用餐中的南家人,站在慕析身后随时待命的帮佣们也偷偷竖起耳朵,大家都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得不得了。
南楠:“下午急着开会,没来得及细问,慕管家到底是有对象了没有啊?”
几双眼睛“唰”一下全部聚焦到慕析身上。
慕析也看着他们,每个都饶有兴味,看上去很开心能够有这样下饭的话题。
至于南惜,她似乎比他们都要感兴趣,连手上的叉子都放在桌上,双手交叠着等她的回答。
南惜现在看她的笑话,这不是在吃她的人血馒头吗。
见慕析犹疑,南楠很大方地给她一个台阶:“没关系,慕管家,不打探你的私生活和个人隐私,不非得问对方是谁。你就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嘛?”
“……”要让她在南惜面前承认自己正和某人交往,这让慕析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羞耻。
但是,连南之涯都兴致盎然地看着,慕析骨气再硬也不敢扫了她的兴,只得屈服于资本家们的淫威之下,有气无力地一点头,“是。”
她话音才落,南楠就以胜利姿态发出一声欢呼,“你看我说什么吧!慕管家肯定是只会正经恋爱的人啊,姐快打钱!”
南怜也并不恼怒,心平气和地拿起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转过去了。”
关衍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互动:“你俩拿慕管家感情状况打赌啊?”
“是啊!”南楠得意洋洋地拿着收款记录炫耀,“看看,两万到手。”
站在慕析后面待命的几人也忍住不挤眉弄眼。
怎么样吧!下午时慕管家还跟她们嘴硬说没谈呢,现在在主人们面前只能承认了吧!
肯定就是谈了!早就看慕管家不对劲了。
这时候,一直静静观望着的南之涯终于发话。
她只笑了一下,其余几人就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你们要是什么时候,能有这么让我省心就好了。”
“怕的不是你们不想成家。要真的志不在此,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南之涯扫向坐在一起的南怜南惜两姐妹,“只怕还被无用的执念绊住步子,迟早会让你们吃到苦头。”
餐桌上原本还和乐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关衍一边瞄着姐妹两人的反应,一边去给南之涯顺气。
南怜不做声,只低头继续吃饭。
而南惜却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听见南之涯说什么似的冲南楠说道,“下次有这种好玩的打赌,也带上我一个。”
南楠被她吓得龇牙咧嘴,疯狂低下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了南之涯的怒火上身。
别搞啊妹,他从来不像姐妹们似的搞什么虐恋,他一直很专一地不谈恋爱好吗。
南之涯果然也顺嘴嘲讽了南楠一句:“27岁了连衣服还要管家去送的人,是没什么好说的。”
南惜笑得不能自已,招手让慕析过来替自己添酒助兴。
慕析站在她身边倒酒,心中情绪奇异。
不仅是和南惜这种如同偷情一般的状态,还有一件让她在意的事。
就是刚才南怜的反应。
她突然想起南惜说过的,八年前伤害过南怜又被南之涯出手惩治的人。
按照慕析的记忆来说……南怜明明是有女伴的。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一直是同一位。
慕析恍惚地回忆那时候南惜说的话,耳边忽然响起南惜的声音:“慕管家。”
她猛一回神,这才发现南惜杯中的酒面早已过了那条基准线,还在不断往杯口逼近。
慕析立刻摆正瓶身,向南惜道歉,想要将南惜的酒杯拿走倒去多余的酒。
又被南惜出声制止:“不用了,就这样吧。”
“只是。”南惜偏头抬起眼来,从这个角度只有慕析一人能看清楚她眼里那种狡猾的促狭。
她声音疏离,旁人只会觉得她真在责备慕析,“别因为谈恋爱了就在工作上分心。”
南惜在说“谈恋爱了”这几个字时停顿了一下,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才能明白的恶意。
偏偏她的态度。措辞都无可挑剔得正常至极,那分明就是小姐对管家说话时的样子,而不是什么角色扮演中的秘密情人。
管家慕析为自己在工作上的疏忽羞愧极了,当即放下酒瓶向小小姐鞠躬道歉:
“对不起,小小姐,之后我会始终保持警醒。”——
好滴,今天更完明天就不更了后天见哦
关于更新的话,一周会有一两天休息,节假日争取更满!休息会提前说的~如果更新一般都会放在晚上六点(除非我笨蛋忘了设置发布时间
第25章 试图解压
南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就低下头去叉盘里的西蓝花,没有对慕析的道歉做出什么过多表示。
南之涯继续对南惜说道:
“工作之余也要注意休息,之前安娜医生不是说你身体太虚弱吗, 最好是半个月就体检一次。”
“发热期还有多久?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让管家去找适龄的健康alpha。”
她这句话虽然平静,可带给其他人的冲击还是有些大了。
正在用餐的几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 其中南惜刚叉起来送到嘴边的西蓝花重新又掉了回去,在盘里滚了两圈以后沾满酱汁,羞涩地把自己藏进肉粒里。
而就近在南惜后方站定的慕析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妈妈, 你刚才是说,让慕管家替我找能标记我的a?”南惜向南之涯确认道, “这是个玩笑吗?”
南之涯面色如常:“不是,我不喜欢低俗的玩笑。”
“如果不是玩笑的话, 那它真的太低俗了。”南惜喃喃着,试图找回那颗西蓝花, 但举起的叉子却怎么也没找到落点。
沉寂了许久的南怜此时抬起头,就这件事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其实我也觉得,你可以多尝试一些a, 这样才能找到适合你的。”
“当然, 哪怕最后任何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也无所谓,先解决发热期的难受才是第一位。”
说到这里时,南怜看了一眼关衍, “你也知道, 当年爸爸就是因为……”
“好了好了!”关衍老脸一红, 忙不迭打断了南怜的话, “说小惜就说小惜, 关我什么事情。”
“……总而言之,找个a帮你解决生理需求百利而无一害。”南怜说。
南楠在一旁再次默默感谢上苍把自己分化成了普通的beta。
南惜没找到原先那颗西蓝花,但也没放弃,低着头一个劲在盘子里划拉,没有立即回应南怜的话语。
叉子在盘中摩擦时发出一些不怎么文雅的声音,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就任由那稍显尖锐的声响在餐厅里飘荡。
南之涯不强求她表态,直接转向慕析:“管家到时候留意,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还有半月左右。”
慕析向前一步,朝她微微俯身:“好的,夫人。”
她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立场可能有点擅作主张,但慕析确实感觉到自己头上冒着不光彩的绿光,好像正照着自己进行什么以羞辱为目的的游行。
为自己标记过的o寻找……a来标记她……这种事情还是……
啊……不过连南惜本人都说了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生活,自己现在这样海阔天空般的边界感也是对她的一种冒犯吧。
哪怕那一个晚上,也只能用意外来概括。
要怪只能怪自己第一次行使a的职能就用错了对象啊。
慕析连同她心里悄悄的黯淡一起站回自己的位置,有些木然地看着他们用完晚餐,然后指挥帮佣们收拾餐桌、整理餐厅。
晚餐过后随着主人们在客厅休息、回到自己的房间,帮佣们也离开公共空间,慕析也回到管家房里。
站在自己床前的时候,慕析看着自己的床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应该换一套床品。
……不过按照这个思路,她应该把沙发也换了,把窗帘也换了,把地毯也换了。
要换的东西太多了,或者其实把一个自己换掉就足够了。
自从南惜回到这个家以后,慕析时常就会产生想要离职的念头。
怎么办。
明天早晨还得送南惜去A大上班。
半个月后,还得仔细询问南惜喜欢什么样类型的alpha,然后帮她找到、带到她面前。
慕析把自己放在淋浴头底下狠狠地冲洗,试图洗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回到床上告诉自己睡觉。
不过幸运的是,第二天早餐时南之涯随口问了一句工地那边施工进展如何,慕析马上抓住这根稻草,表示等早餐结束就会去看看工地那边的情况,至于小小姐就只能麻烦司机去送。
南惜没有表示反对,静静喝着含有西蓝花的果蔬奶昔不说话。
一个小时以后,一身西装的慕析再次莅临工地。
她刚主动搬了没两摞砖,就有两个人影朝她冲过来,露出两口大白牙善意地笑:“没想到啊!又在这里看到您了!”
慕析停下来,分辨一会儿后认出是曾经在这里向她递水搭话的两个人,就打了招呼:“上午好。”
“嘿嘿,上次我们两个回去捋了一捋,想明白了!您只能是南家的管家!听说南家主人可不太好说话,这不又给您打发到这里来了……”其中一人笑嘻嘻的。
慕析却蹙起眉头,不太高兴地告诉他:“夫人没有打发我。我是自愿来的。”
两个工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信”二字。
谁大热天的自己想来工地搬砖啊?鬼才信嘞。
那人讪笑道:“您别生气,不是说您主人家的坏话呢。只是咱哥俩有个问题实在没有想通啊……”
“什么?”
“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您到底是什么等级的a啊?”他指着自己说道,“我是A级,但实力完完全全不如您,感觉还差着大一截呢……”
“SSS吧。”慕析抱着砖块堆成的小山从他们中间穿过,“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继续干活了,借过。”
身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很是拼命的尖叫。
慕析只听到几句:
“妈呀,真有SSS级的alpha啊?”
“有肯定是有啊,那个什么S.Life不是在招募这个等级的志愿者吗?”
“我以为只是营销噱头啊!不是,就算真的有,难道你见过?反正我是没见过……”
……
头疼。
慕析闷着头一摞一摞地来回搬砖,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很快由她自己搬来的砖堆就形成一座小山。
其实她也没跟任何人知会过,只是上次来了以后大概知道工地上的流程,这次来之后就自顾自干上了。
如果把劳作看成是运动的话,就连搬砖也是趣味横生。
假的。
但是感受着体力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出去,慕析竟然奇异地觉得安稳。
alpha们大多喜欢、也需要高强度的运动来消耗旺盛的体力,如果不是南之涯某一次的突发奇想,说不定慕析还发现不了这项活动。
她造出来的砖堆小山很快引起注意。
远远坐在办公室里的工地负责人陈钰带着茶水毛巾出来,拦住正准备改去搬水泥袋的慕析:
“慕管家!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在办公室里看图纸呢。”
到底是看图纸还是看美女直播,那都全凭她一张嘴不是。
陈钰三十五岁左右,头发蓬蓬地卷着,无框眼镜下面黑眼圈很深,但双眼却充满活力。
她穿着衬衫和运动裤,是这里的总工程师,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如果不是无意间看到慕析已经搬出一座小山,陈钰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发现她。
慕析微笑:“没关系,我随便搬点。”
“这这这怎么能是随便搬!”陈钰眼热地看着外面那一堆小山,按捺住内心的欣喜,“有工人干活的,不用你来做这些。喝点水吧?到我办公室吹吹空调去?”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南总那边又催进度了吗?”
慕析头正疼着,不太想喝陈钰递过来的冰水。
她和陈钰一起走进办公室里,在那里坐下来休息。
“夫人确实希望您可以加快施工进度。不过,速度的前提是质量,所以您也不用太着急。”慕析微笑着传达南之涯的意思。
陈钰也陪着笑,但心里又把南之涯骂了一遍。
说什么要加快又不要着急,不就是两手都得抓住的意思嘛,三天两头派管家来催,还让管家搬砖给她看,不知道的以为她手下没人了呢!
……不过,如果慕析能一直留在这里帮她搬砖的话,她也不怎么介意就是了。
“哈哈……改天,改天我当面向南总说明一下情况。”
陈钰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和眼前这位看起来脾气不错的老黄牛管家八卦,“这个研究院不是建给南家三小姐的嘛,慕管家肯定知道吧?”
“……知道的。”
陈钰搓了搓手:“听说那位南小姐特别漂亮,是真的吗慕管家?”
“……”
“慕管家!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美女而已,绝对不是要冒犯南小姐什么的!”陈钰见慕析眼神冷了下来,连忙转过自己的电脑展示给她看,“你看,我这个文件夹里全是各种美女,真的只是喜欢美女!”
慕析头更疼了。
按理来说这位陈钰也是个名校毕业的高学历、有能力的大工程师,怎么看上去不着调成这样。
偏偏如果她真的只是喜欢美女,那慕析也没什么办法阻止她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南惜的脸。
毕竟南惜确实是美,这点慕析无法否认。
陈钰小声说道:“其实我看慕管家你也相当漂亮的,就是我不好你这口,我比较喜欢……”
不对。
如果再牵扯到什么喜欢的类型,那么作为管家,慕析就有责任帮南惜挡一挡这些莫名其妙的注意了。
“陈总工。”慕析及时阻止她这回真说出什么冒犯南惜的话,正色道,“您是什么等级的alpha?”
“啊?”
陈钰慌乱了一瞬,然后挠挠头,不知道慕析何出此言,“我不是alpha啊,我是beta来着。”
那太好了。
本来想用等级不够阻止陈钰继续询问南惜相关的事项,原来都不是a啊。
“那抱歉,陈总工还是不用好奇了。我们小小姐比较青睐alpha。”慕析深感遗憾地把手置于胸口,以表示对于陈钰的同情,“您不符合我们小小姐的标准,再次抱歉。”
仗着南惜不知情,慕析肆意捏造着她的喜好,“如果不是alpha的话,我们小小姐看都不会看一眼,太抱歉了。”
“哎不是,我只是喜欢美……”
“非常感谢您的招待,茶水很好喝。”
慕析留下一口都没有动过的水杯,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手帕来、起身把自己坐过的那一块沙发擦拭一遍。防止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污渍弄脏了陈钰的沙发。
完成这些后,她稍微拉了两下西装下摆,朝陈钰致意之后就向外面走去。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说,我就继续去外面搬砖了,您也知道,施工进度不等人。”
陈钰望着她又出去搬水泥袋,伸手狠狠在自己头发上抓了两把,把它们抓得更蓬松。
不是……南之涯手下的人怎么跟她一样有毛病?——
第26章 秘密交流
太阳从东往头顶正上方不断运行, 慕析在太阳下面一趟一趟搬着迥异的东西,一言不发。
渐渐已经没什么人找她说话了,而只是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她, 心中默默希望她能多来几天。
巧合的是,南之涯不久前给她打来电话,字里行间还真是让她没事多往工地跑的意思。
慕析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效率和待机时长都顶尖的重体力工人比一个周到的管家更具性价比,只有多干重活才能最大化发挥自己的工资价值。
而且慕析隐约感受到,南之涯之所以这么急着让研究院早日施工完毕,是因为不想让南惜在A大待太久。
至于原因大家都清楚, 恐怕南惜五年前真是把南之涯吓了一大跳。
但慕析本身的任务实在繁忙,快乐的搬砖时光只持续了三个小时左右, 慕析就必须回到南家检查午餐的准备情况,再把早晨因为自己缺席而留下的烂摊子统统解决。
南家的午餐, 基本上只是为关衍一个人准备的。
只有关衍勉强算是个自由工作者,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 偶尔兴致来了就跑到外地去采风搞创作,南之涯也支持他。
慕析和关衍的交流不多,但今天午餐时关衍主动叫住了慕析, 请她坐到自己对面去。
慕析不明所以地坐下。
听得关衍柔声细语地吩咐小王:“给管家拿一副餐具来。”
这句话把慕析吓了一跳, 她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站回关衍的身边,说道:
“先生, 我已经吃过了, 您尽管用餐就好。”
关衍虽然上了点年纪, 但保养得像个三十出头的人, 听到慕析这样说轻轻抿住了唇, 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虽然都是o,但南惜并不像他,反而更像身为a的母亲。
“管家,你就坐下吧,我有话要跟你说。”关衍泫然欲泣,又把慕析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像个木桩似的笔直坐到了关衍对面,两眼圆睁。
见目的达成,关衍淡定地收回眼泪,可仍然摆着柔弱姿态:
“管家刚从工地回来吧?”
“是的。”
慕析说完就低下头端正坐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关衍,总觉得能让南之涯爱上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关衍怜爱地看着她,那样子慈悲又疼惜,把慕析当成了自己孩子似的语气:“管家是个好孩子,勤劳肯干、能吃苦,品性也好,之涯当时没有选错人。”
慕析被这一顿夸激灵得如坐针毡,道了谢后关衍仍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这让她相当坐立难安。
她可不觉得,就为了夸她两句,值得关衍专门邀请她坐下来、还让人给她也布上菜。
关衍微微一笑,清了嗓子后问道:“你知道南惜之前的经历吗?”
“……知道一些,不完全。”
慕析斟酌着说道,其实也算真话,就是不明白关衍为什么突然要提起南惜。
“嗯,如果不是南惜一直死活捂着不肯说对方的名字,南惜妈妈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关衍语气由柔转阴,阴恻恻的还透着怒气,和他说出来的话语相映衬,“管家应该不知道吧,当时南惜可是差点去自杀。”
慕析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她怔怔道:“自……杀?”
南惜……虽然有时候虚弱沉默得让人心惊,可总是那样鲜活,眼睛看着谁时仿佛会说话一般。
她对待自己,一半时间暧昧不清、另一半时间态度恶劣,狡黠却灵动的心思不用想也知道充盈了她的脑海,慕析把它们看做南惜独特的兴趣。
出身显赫、前途大好、有热爱有兴趣的小小姐,自杀……?
“是因为那个人?”她问。
关衍把她震惊又痛心的模样都看在眼里,相当欣慰:
“是啊,我们都跟她说那是个骗子,骗了南惜的感情之后就一走了之。但南惜宁愿相信她死了也不愿意相信她会骗自己,最糟糕的时候差点想要跟她一起去死。”
慕析捏紧双手,下意识追问:“那后来呢?”
“南惜那时候在学校里,被同学发现了,回了家。每个人都去劝过,最后之涯只能决定同意让她出去读书、远离伤心地。”关衍提起这段时也不好受,“……本来按照南惜的身体状况,我们都不愿意让她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
对,后来南惜出国读书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慕析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暗叹自己也是真被这件事吓得不轻,竟然一时间能忘记了现实如何。
她忽然想起,南惜刚刚回国时家庭医生给她做的心理诊断。
南之涯的反应很大,马上就让慕析把南惜放在工作的第一位,指派接送工作、给钱让慕析带她出游。
原来不是草木皆兵,是过去真的留下了阴影。
“管家。”关衍出声,叫回正出神的慕析,看着她的眼睛,“关于昨天之涯说的事情,你是什么样的看法?”
正是这句话把慕析彻底打回现实。
她不敢揣测关衍问她的意见是怀有何种意图,对于这件事情,她的答案当然不能抱着个人看法,而是应当站在管家的专业角度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可能不是关衍想听到的答案,但慕析得这么说。
“一切以小小姐的健康为主。”慕析很谨慎,态度谦卑诚恳,又要尽量保持冷静,“其次就是小小姐本人的意愿。昨天小小姐看上去不是十分乐意,她的想法应该得到充分尊重。”
关衍点点头。
他一点不意外得到这样的答案,因为慕析正是这样的人,她鲜少表露除了职业身份以外的态度。
刚才算个例外。
“那我也可以跟你说说我的看法。”关衍笑着,语气温和像是在打商量,“我不同意。”
“之涯太为那件事情感到后怕了,为了保护南惜大有不惜一切的架势,可正像你说的,南惜本人的意愿没有被考虑在内。”
是的,慕析正是这样的想法。
她可以理解南之涯的心情,更何况作为上位者,南之涯早已习惯了把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觉,但南惜作为独立个体并不一定适合这么被安排。
她挺惊讶,没想到南家还有关衍这么……正常的人。
慕析差点要以为观念这种东西在不同的阶级之间也存在着障壁,因为南家其他人展现给她的想法都太令人惊奇。
她才产生这样的想法,就听到关衍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能不影响到南惜的生活。又可以确认她的平安就好了。”
“管家,你现在负责接送南惜上下班,这是她唯一外出的时候。你应该有很多机会能获得她的动向,我希望你能理解身为人父的心情。”
“……先生,所以您想要我监视小小姐的行踪并且向您汇报吗?”慕析笑得有些僵硬,“其实我每周会固定向夫人汇报家庭成员的状况,夫人也采取了举措保护小小姐,您不用太过担心。”
“她都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这些也会被你汇报给之涯吗?不说汇报,你送她到A大以后她又会去到哪些地方、是不是就在实验室里待着,你会全部知道吗?”
关衍温软依旧,可态度丝毫没有让步,“管家,你可能觉得我太激进,可A大不是普通的地方,我没办法不担心。”
慕析这下彻底明白了关衍的意思。
他想完全掌握南惜的行踪,想让自己……跟踪也好、窃听也罢,事无巨细地掌控南惜的生活。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样的手段都太不尊重南惜了。
她得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关衍才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反而,南之涯好歹是光明正大说了自己的想法,可关衍现在遣散了所有人,自知不光彩地和她进行私下交流。
如果南惜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慕析不敢想她会有多失望、多愤怒。
即使是外人身份的自己,听到关衍话语的时候都会生气。
慕析深吸一口气,垂下头来,让额前的发丝把自己的神情完全遮住。
“先生,恕我直言。我非常尊敬小小姐。把她当做贵重的主人看待,绝没有一点要冒犯的意思。对于您的信任我感激不尽,但也不愿用这种方式对小小姐不敬。”
“从进了南家作为管家开始,我就把这里当做我未来一直要服务的职业生涯的终点,要为这个家庭尽心尽力。从这样的角度我必须劝说您,请您一定放弃这种想法,如果小小姐知道了这件事情,也许会影响到父女之间的关系……”
关衍沉思了一会儿,再看向慕析时已经重新变回最开始那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o模样。
他笑说:
“既然是这样……我的提议确实不妥当。抱歉,管家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吧。”
慕析低声回应:“您是爱女心切,我能理解。”
关衍笑得有些无奈,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两口,彻底清了嗓子。
他一举一动都十足柔软,手腕弧度优美到仿佛一条曲线,可慕析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把他当成柔弱无害的omega。南家没有任何一个闲人。
“嗯。但是有一点希望管家能一直记住,你刚刚说了希望以南惜的健康、安全为第一,之涯让你来接送南惜应当也有这样的考虑。那么请守护好她,拜托了。”
关衍扫了一眼慕析面前的佳肴,从她们说话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动过,也许没有哪怕一刻、慕析打算跟他站在同一边。
“去接她回家吧,也该到时间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希望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对任何人都绝对保密。”
慕析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守口如瓶:“请您放心。”
她不是在替关衍保密,是在替南惜守住这个秘密。
……只是慕析也不确定,虽然今天自己拒绝了关衍,他是否会就此罢休。
还是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她从关衍对面的位置上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
然后慕析朝餐厅外面走去,背影笔挺、昂首阔步,都落在关衍眼里。
关衍早就已经用餐完毕。
但他却没有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和餐桌上已经冷却的残羹一起隐入落寞的阴影里。
他并不阴暗,只是落寞得有些悲凉。作为长期居家的omega他没有自己配偶那样的能力,不过好在他头脑还算灵光活泛,总能以柔克刚。
关衍拿起餐巾,仔细擦去了嘴角边可能残留的污渍,将它折叠、摆好,然后抬起手来:
“请帮我收掉这些东西,谢谢。”——
第27章 共进晚餐
慕析独自走出大门, 在花园里和两个路过的帮佣打了招呼,然后上车、发动。
是秋天要来了吗,她感觉有些凉。
慕析沉默着把住方向盘, 脸上表情也并不好看。她感受到自己面部的僵硬,朝后视镜看去时看见自己一张阴沉着的脸,唇上没什么血色。
她有点担心这样太容易被南惜发现不对劲, 可唇膏也没带上,似乎只能这样了。
不过,她现在倒是基本理解了为什么南惜会对感情展现出那样的态度。
尽管一家人都关心彼此、试图给予照顾,但忙碌的母亲强势到毫不掩饰自己的控制欲、柔弱的父亲阴暗又漠视子女的独立性与主体性、姐姐自己都情伤难愈放纵自我、哥哥没心没肺没有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识、妹妹偏执且容易走向极端。
问题应当不是从五年前那个人消失开始产生的, 而是始终根植在这个家庭的基因里,只是那次彻底引起了爆发而已。
这么看来, 如果未来出现了慕析记忆里什么书中兄弟姐妹自相残杀的情节也属正常。
……算了,南家应该还是比那些每年稳定产出两个私生子女的豪门家庭要好一些。
管家慕析自入职以来, 终于彻底弄清楚了自己供职的这个家庭的症结所在,作为专业、全面的家政人员, 接下来她应当尽力帮助他们化解这些问题。
慕析自嘲地苦笑着想道,其实作为南惜的……情人,她也是这些问题中的一员, 要解决的话不得先解决自己吗。
她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达A大停车场。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慕析却觉得车内逼仄得太过沉闷了,所以她头一回选择下车转转,靠在车边等待南惜下班。
感觉少了点什么, 也许是指间少了一根烟。
但管家当然是不适合有吸烟习惯的。
慕析等了一会儿, 等到第三十一分钟时, 看见远处缓缓走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属于南惜, 另一个好像是她的什么学姐。
南惜嘴角噙着笑,正低头听童桉桉在耳边说些什么,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有能一起走下班路的朋友了,慕析替她感到很高兴,看见她笑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里也明快了许多。
慕析站直身体,注视着两个人一点点往自己这边走来。
童桉桉要先一步发现她,表情一下子变得蔫坏,掩住唇在南惜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就快步跑开,留下南惜一人矗立在原地、抬头看见立在车边的慕析。
她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慢慢地向前迈步。
南惜今天穿了一条棉质的黑色长裙,勾勒得她曲线美好、气质柔和。慕析发现她偏爱饱和度低的深色衣服,这点和自己很相似。
没有化妆,不过那张脸蛋不需要粉黛修饰也非常漂亮。南惜今天手里多了一个袋子,像是什么礼品袋,如果她收到了来自别人的礼物、慕析会为她感到更加高兴。
如此真实地靠近着自己的人,曾经竟然陷入绝望到想要自杀的地步。
慕析望着她,心里担忧、苦涩与庆幸交杂有之。
南惜在她面前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今天怎么下车来等我?”
很快又接着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果然马上就被发现不对劲了啊。
好在慕析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案,抹了一下鼻子说道:“今天工作出现疏忽,被先生说了几句。”
关衍确实跟她“说了几句”,这个黑锅他背得不冤。
“噢。”南惜从她身边走过去,“那,上车吧?”
她先一步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没有等慕析来替她开门,算是一点小小的照顾。
慕析用力呼吸了几下,也跟着上了车,却坐在驾驶座上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双手交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惜感到狐疑:“怎么了?”
“小小姐,您饿不饿?”慕析不回答她,突然这么问道,从后视镜里看向她,“如果您饿了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
南惜向后仰了身子,定定地从后视镜里望了回去。
她每天用餐时间都很固定,下班之后回家吃晚饭刚刚好。事实上,她今天拿着的那个礼品袋里就装着同组学妹送的面包,如果真的饿早就拿来充饥了。
不过今天慕析很反常,还破天荒地问她要不要出去吃东西,南惜当然会把这当成是共进晚餐的邀请。
“嗯……”南惜转向窗外,“那就去吃吧,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要不要想办法把旁边那个装面包的袋子给丢了。
慕析暗自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踩下油门将车驶出A大。
大学附近吃的东西很多,但慕析往市中心多开了一点,选择了一家少人的高档餐厅停下,然后下车去替南惜开门。
她注意到南惜手里拿了那个礼品袋:“小小姐,我来帮您拿吧。”
“别,不用。”南惜警惕地抱住袋子,“里面没什么东西,我是要拿去丢掉的。”
但丢掉完好的整块面包也不是很好,何况是学妹的一片心意。
南惜就随手塞给了路边上抠着马路边缘泥巴玩的小女孩,也不管人家说了什么就扬长而去,拉着慕析走进那家餐厅。
高档餐厅的私密性很好,南惜还选择了密闭的小包间,慕析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然后站在南惜身边,弯腰帮她把面前的餐具摆成更符合她习惯的样子。
“……”南惜无语地仰起头看她忙活,“你是职业病吗,一定要站在旁边看人吃饭才行?”
“还是打算跟我坐在同一边?”
她还很好心地往里面挪了一点,同时伸手去拿对面的一副餐具,看起来真打算跟慕析坐在同一边。
慕析眼疾手快地拦下那副餐具,微红着脸老实在南惜对面坐好,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是有点职业病……”
“真怕你待会儿跟服务员抢事情做,抢人家的盘子要往桌上端。”南惜幽幽地瞥着她,“我知道你可能比服务员要专业得多,不过别让我白付了服务费好吗?”
慕析把头垂得更低:“小小姐对不起。”
南惜冷笑一声,把菜单甩给她:“看看吧,请你吃饭。”
慕析本来没打算吃饭、她也支付得起这里的消费,但她实在怕南惜再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嘲讽她,难得一见地马上接受了那份菜单,开始认真翻阅。
南惜撑着下巴,安静等她选完。
不过南惜也没想到她选得那么认真,从前菜到餐后甜点再到饮品全都周到地挑出来了,要是一起上的话会结结实实摆满一桌子,还是慕析的一人份。
她真的很怕哪里没选到然后被南惜抓住、讥讽。
南惜被她惊了一下,真就什么也忘记说了,沉默地任那侍者记录完两人的餐点然后离开。
吃得多、慕析腰杆都挺得更直了,鼓起勇气直视南惜的眼睛:“小小姐今天度过得怎么样?”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像在搭讪。
南惜笑了一下:“不错。开组会的时候俞教授提了新的方向,很有意思,我也很感兴趣。同事们都是挺好的人,今天还有学妹送了……东西。”
“就是您刚才拿的那个纸袋吗?”
“对,是用的东西,可惜我不太喜欢。”南惜端起桌上水杯喝,掩住自己的心虚。
人在心虚的时候就喜欢反问,把主动权把握到自己手上:“慕管家呢?说起来,又是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我?”
慕析浑身线条马上紧绷了一下。
“今天……被先生批评了,其他都还可以。至于关心……时刻关心每一位家庭成员的生活与健康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张医生也说要多多关心小小姐。”
“张医生?心理医生?”
南惜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当时就是这个人给自己做了心理咨询没错。
他告诉自己亲密关系哪怕失去了也可以重新建立,这话南惜很爱听,所以他是个不错的医生。
“他联系你了?”
“是的。”慕析眼神逐渐锐利起来,“他也很关注小小姐的心理健康,拜托我向小小姐询问最近心情如何。还有就是,除了体检以外,您需要定期的心理咨询吗?他也很乐意为您进行。”
南惜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会儿之后马上拒绝:“不用,我又没病。”
“……好的。”慕析感到很遗憾,但也不想轻易放弃,“那如果小小姐有了烦恼的事情,请一定联系张医生。或者我也很乐意为您解决,我学过一些简单的心理学。”
家政大学的课程内容还是很全面的。
还非常实用。
这时候侍者带来了她们晚餐的第一道菜品,食物的香气很快溢向两人的鼻子。
那是南惜的前菜。她一边切,一边饶有兴味地问:“是吗?慕管家对心理学也有研究?”
她盘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实在太好吃了,慕析有点嘴馋。
“只是略有了解而已……如果小小姐需要,我会进行更加深入系统的学习。”慕析也开始喝水,喝着喝着就迎来自己这边的第一道菜,总算是不再闲着。
两人各自用餐,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然后南惜才继续说:“那么,如果我浑身无力、酸软,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成天以泪洗面,到最后……痛苦到产生了想要死掉的念头,甚至真的尝试去做了,慕管家知道这是什么问题吗?”
“啪嗒”一声,是慕析手里的叉子掉落到桌上。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迂回的策略,竟然换来南惜如此直接的回复。这确实是慕析想要了解到的事情,可当真的从南惜口中听到那样平静的叙述,她还是……
慕析尽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双手,去将那把叉子从桌上拿回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我恐怕这有可能是抑郁的表现……”
南惜赞赏道:“慕管家果然学过心理学,跟那些心理医生说的一模一样。”
侍者又端着盘子进来了,这次是南惜要的橘子汁。
南惜却没急着喝,而是端起了那精致的玻璃杯细细端详,把它放在唇边低头轻嗅。
慕析从杯子里液体鲜艳活泼的色彩猜测,那应该是一杯挺香甜的橘子汁,任何喜欢橘子的人都会喜欢这杯饮料。
可她看见南惜嗅了一会儿后,遗憾地摇摇头,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一边,重新转回那盘前菜。
“但是我告诉他们,也要告诉你,你们说得并不对。我很清楚,我没有抑郁症,什么病也没有。”南惜平静极了,她语气非常坚定,“那只是对于爱人离开产生的正常反应而已,但你们也不能定义成失恋,因为我们没有分手。”
她停顿了一下,在慕析复杂的目光里再次强调:
“从来没有。”——
不是本来说的晚上九点吗!
但是!出门没带钥匙!被关在外面了!(
所以就……
唉明天一天都要出去吃酒,假期大家懂的
如果真来不及的话我看能不能更章短的记忆碎片哈
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28章 记忆碎片(2)
慕析独立自主地完成了那次表白的策划和执行。
她对每个人都活泼友善, 却又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因此不存在什么能称得上朋友的人。
南惜就更不用多说,能说上话的都没有几个, 慕析更没有办法向她的朋友寻求帮助。
那时候慕析主要是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其他时间就是在打工、还有和南惜待在一起。
其实旁人眼里她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远远没有捅破。
慕析想捅破它。时间越是推移, 她心里那种想要拥抱她、亲吻她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她不想只是和南惜做朋友。
而且她能感受到南惜也有类似的想法,她们只是需要一个确定关系的仪式。
“你在发呆。”南惜戴着副平光眼镜,面前摊开一本书, 头也没抬,却精准地指出慕析当下状态, “在想什么?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
慕析飞快地瞄她一眼,又垂下头看自己这边的书本:“要期末考试了, 压力很大。”
“你的第一门考试在十一天以后,第二门在十六天以后, 复习时间还很充裕。”
南惜仍然没有抬头,甚至翻了两页书,“而且从你平时的学习情况看来, 不需要专门的复习也能拿到奖学金。”
慕析沉默。
“所以慕析, 你在苦恼什么?”
南惜终于摘了眼镜,随意丢在书桌的某一边。书本一合,她脸上也生动起来, 好像一朵欲放的玫瑰, 含了笑容撑着脑袋看慕析:
“不可以告诉我吗?”
慕析最喜欢看她笑, 这一次却不好意思与她对视, 只自顾自伸手去把她丢在一旁的眼镜好好收回盒子里。
她说:
“我……还没有想好, 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吧,那我们之间现在有秘密了。”南惜眯起眼睛笑,看着慕析把眼镜盒放进她的包里。反正待会儿她们还要一起去吃饭、散步,明天再一起读书学习,眼镜放在哪里并没有所谓。
慕析辩解道:“不是秘密,我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但是现在让她说出来,那可做不到啊。
怎么能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就这样把表白的话说出来了呢,绝对不行的。
“没关系的,慕析,就算是秘密也没有关系。”南惜撑得自己右手腕发酸,于是换了左手继续撑着脑袋,同时把右手递给慕析揉揉,“因为我这里也有一个秘密,还没有告诉你。”
慕析瞪大了眼睛。
她轻轻帮南惜揉着右手腕,有些着急地压着声音询问:“是什么秘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呢。”
南惜慢条斯理地说道,“成年人的世界当然会有秘密了,而且是因为你先决定向我隐瞒你的秘密,我才决定反击的。”
“因为,本来,我没有把它看做什么秘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吗……?关于南惜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慕析觉得天似乎塌了,但她的专业内容教会她永远要着眼未来,因此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沉着地和南惜谈判:
“也就是说,如果我先告诉你我的秘密……”
“那你也会知道我的,当然。”
这下就没办法了,为了知道南惜的秘密是什么,慕析决定加快进度,尽早向南惜表白。
南惜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慕析思考了很久,因为她必须保证这个答案的正确性。南惜喜欢化学、喜欢街景、喜欢深色的衣服、喜欢酱汁丰富的事物。除此以外,她还对很多领域的知识感兴趣,也喜欢和小动物互动,对艺术品、珠宝也有鉴赏能力,时不时还观看电影和戏剧。
有一个无人知晓的、关于南惜的小爱好是,她心情糟糕的时候喜欢把自己扑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当鸵鸟,直到心情好转才会再起来。
慕析也悄悄尝试过这个方法,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对她同样有着效果,烦恼真的会减轻不少。
她擅自决定也把这一项培养成自己的习惯,争取以后一直保持。
南惜有这么多喜欢的东西,慕析却一时拿不准哪个是她的最喜欢。
要从哪方面着手准备表白呢?
慕析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项计划,她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把这个任务当成战略去做、去执行。
有人说爱情是一场战争,慕析不太认同,但她认可应该拿出同等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因为慕析的生活里也没有比南惜更加重要的事了。
要绕开南惜去执行这项任务并不容易,因为她们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一起。
不过慕析还是完成了。在一个周日的黄昏时分,慕析把南惜叫出来、叫到A大附近最繁华的街道上面,然后递给她一支黄玫瑰。
“谢谢,花很美。”南惜嗅了嗅那朵娇嫩的黄玫瑰,抬起头来问道,“不过你把我带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给我这个吧?”
慕析脸颊泛着红晕,今天特意穿了她最好的一身衣服,是第一次拿到打工工资以后为自己买的一条深灰色裙子。虽然颜色很低调,但也让她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因为是周末,慕析没挽头发、也没戴眼镜,将近及腰的长发微微飘动,眼睛明亮得不像话。
“嗯……”她支支吾吾,牵过南惜的手腕带她往前走,“总之先跟我来吧。”
南惜浅浅地笑着,没出声,只任由她把自己逐渐带离人群,四拐八绕进了一个黑乎乎的空房间。
慕析解释:“这是我租下的地方,只租了今天。”
“哦?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慕析松开南惜的手腕,在墙上摸索片刻,“啪嗒”一声打开了灯。
房间里骤然亮堂起来,南惜看见里面竟然有很多猫,还有几只狗。黑色、棕色、花色……每只都很乖巧,趴在地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我要请你看一出戏。”慕析严肃起来,“不过由于我们演员身份的特殊性,等这出戏结束以后,作为导演兼任场务、我会留下来把这里打扫一遍再离开,否则房东可能会扣我的押金。”
南惜忍住没有笑:“好的,我明白了。”
好戏开始。
慕析抱起最漂亮的一只黑猫,开始念白:“小黑很漂亮、很聪明,但总是非常孤独……”
黑猫在她怀里恹恹地垂下眼皮,看上去还真是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慕析转了个圈,伸手又捞起另一只狸花猫:“小狸花也是一只孤独的猫,有一天她们相遇了……”
“她们很快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吃饭、学习,都在一起做,一点都离不开对方……”
“她们有时候会靠在一起,就像这样……不过有一天,小狸花产生了疑惑,为什么她们不能更进一步呢……”
慕析左手的狸花猫和右手的黑猫逐渐凑到一起。
还没等慕析让她们“更进一步”,狸花猫就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音,然后挥爪、一拳打在黑猫身上。
黑猫也迅速反应过来,两只猫如同两尾灵动的游鱼,轻易就从慕析手里窜了出去,到角落里扭打在一起。
“……”
慕析目瞪口呆,举着两只无措的手,可上面只留下了猫毛而已。
天晓得一个SSS级的alpha因为太专心念白,竟然连两只猫都抓不住,还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
在她失落之前,南惜及时地举起一只手:“导演,我可以提问吗?”
慕析还愣在原地:“……你说。”
“如果这场戏里只有小黑和小狸花是主角,那么其他这些。”南惜指了指房间里趴着的其他猫狗,“都是没有戏份的背景板吗?”
慕析也兼任了编剧一职,能够轻易回答南惜的这个问题:
“因为依据现实……这些人跟主角的故事确实没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主角之间两个人的故事。”
她蹲下来,开始郁闷地捻自己手心里的猫毛。
怎么办,成这样了,那这白还要表吗。
学习果然不能只停留在书本啊,理论知识学得再好、她这个纸上将军还是输给了实践,谁知道猫咪竟然会打起来呢。
南惜上前几步,也在慕析面前蹲下:“是根据现实改编的故事吗?”
“嗯……”
“其实我觉得,猫咪演员在这场戏里面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故事的推进主要还是靠旁白叙述。”南惜理智分析道,“你可以告诉我,故事后来的发展如何吗?小狸花想怎样更进一步?”
猫毛实在是太难清理干净了。
慕析抬起头,看见南惜满脸认真,似乎真的迫切想要知道故事的后续。
她的靠近带来一阵若隐若现的香气,慕析问过,大概率是来自南惜用的高档沐浴液,再或者就是体香。
慕析告诉她:“小狸花爱上了小黑,她想不只和她依偎。也想拥抱她、还有亲吻。”
“没有其他的吗?比如标记?”
慕析沉默了一会儿。
好像彻底完蛋了。
“……好吧,南惜,其实小狸花就是我,是我喜欢你。”
刚才的失败此时熊熊燃烧成慕析破罐子破摔的动力,在这个好像也不怎么样的房间里,在一群乖巧的猫狗和一对打架的母猫中间,慕析进行了她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对不起,我搞砸了表白。”
“没有搞砸。”南惜说。
慕析却懊恼地摇头:
“不,你不知道我原本的部署。这些都是……深色的猫狗,我把A市每个公园里最乖巧安静的猫狗都抓来洗了澡,然后租下这个房间开始编排。黄玫瑰是我种开的,买回来的时候连花苞还没有结出来……”
“本来应该是,等故事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只猫。问你愿不愿意延续这个故事,也和我一起收养她们……”
她白抓了,这两只根本不是什么最安静乖巧的猫。
在公园里跑的那些圈、被保安大叔赶的那些次数,都付之东流。
慕析捂住自己的脸。
然后,她感受到一双温柔的手覆住自己的手,问道:“这就是你的秘密吗,慕析?”
“嗯……”
她听见南惜愉悦地笑了,但不敢猜是为什么,万一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幼稚可笑呢。
“好了,把手拿开吧,乖。”南惜捏捏她的指尖,哄着。
慕析却执拗地不肯动:“……不要,很丢脸。”
“那你听我说吧,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南惜慢慢凑近她,一点点把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手背上,“你的表白没有搞砸,因为最关键的一环成功了,那就是你。我喜欢你。”
“……什么?”
慕析不敢听,南惜竟然接受了自己搞成这样的表白,还好像正朝自己这边凑过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南惜就已经触碰到她。
“你还不把手拿开?那我要怎么亲你,不是你说想和我接吻吗?”
南惜柔软的双唇吻上慕析的手背,向前的趋势还没有停止,因为她蹲不住了。
慕析感受着自己手背上的湿润触感,大脑如同石化,可身体却又止不住地发软。
她也向后倒去,后方的猫狗呼啦啦散开一大片,然后结结实实任凭慕析后背着地。
还好慕析身体素质强,不怎么疼。
而且更加可喜的是,随着倒地的动作,慕析双手下意识往后撑了一下。
南惜如愿亲到了慕析的唇,并且趴在了慕析身上。
她觉得现在的状态很不错,干脆就顺势接着亲,看上去好像还是自己地咚了慕析,多长omega的面子。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个吻,发生在小小的、租来的房间里,还被一群猫狗围观。
慕析不肯伸手去抱南惜,理由很简单,她手上还沾着猫毛,而南惜的裙子很贵。
南惜为此不满至极,马上拽着慕析去外面洗手,原本打架的黑猫跟着她们一起走了出来。
“可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是说,你喜欢我。”慕析整个人仍然还是懵着的,嘴唇有些红肿,声音沙哑。
南惜看她一眼,因为慕析不肯抱自己仍存不满:“这是很不明显的事情吗?大家不都看得出来吗?”
慕析挠头:“我知道……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你喜欢我开始。”
“那可坏了。”慕析嘟囔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南惜又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她现在知道了。
在喜欢上慕析的速度上输了,南惜就很没骨气地开始转移话题“不许再说话了,现在你洗过手了,抱我,然后亲我。”
慕析脸颊红红。
她照做了。
十分钟后慕析和南惜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慕析手里抱着几只猫。
得把大家都送回原本待着的公园里才行。
南惜陪着她。
“好幸福。”
慕析喟叹道,“感觉人生好圆满,下一秒就死掉也没关系了。”
她听见身旁的脚步声顿了下来,南惜站在原地对她怒目而视:“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还没有标记我,人生怎么能算是圆满?”南惜打断她。
一提到“标记”两个字,慕析的脸就马上红了。她小声谴责南惜一点都不知道羞,自己都什么还没说呢,南惜竟然比她更积极。
“我们现在是女女朋友关系,为什么不能提?”南惜负手靠近她,弯着腰、抬着眼睛认真观察她的表情,“所以什么时候标记我呢?”
慕析躲她的目光,抱着猫四处乱窜,但南惜在她身后穷追不舍,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意味明显。
“你……!”慕析被她追得没办法,只好含糊过关,“我不会!等我好好学习一下,然后再说后面的事……”
南惜放心了:“慕析的学习能力这么强,看来是快了。”
是快了,不过也没有南惜希望的那么快。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玩笑话会一语成谶,慕析人生一圆满就消失不见。
南惜只好独自照顾着那两只被她们收养的猫,独自把她们送到生命尽头——
3:50我码完了啊啊啊啊啊
不是短短的记忆碎片而是长长的记忆碎片……
第29章 继续吃饭
慕析不敢否定南惜的话。
不是因为她认为那些话正确, 而只是生怕南惜会因为自己的否认而情绪失控。
但南惜并没有因为慕析无言的退让而满足,她要求慕析发自肺腑的认同。
隔着一张餐桌,南惜盯着慕析的眼睛, 眨也不眨,直到把慕析盯到毛骨悚然。
慕析不自在地动了两下手臂,率先低下头:“我明白了, 请用餐吧,小小姐。”
妥协不是认同。
细细密密的悲怆从南惜心尖尖上冒出来,其实她知道在旁人眼里自己早就是病人了,她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慕析看向她时那样怜悯与不解兼有之的模样才是那一把钝刀, 来回划着南惜的心。
如同强调一般,不知是说给慕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南惜也低下头,但还是说道:
“谁都不能否认我们的感情, 就算你也不行。”
“……是。”
慕析只好专注吃着自己的饭,南惜那边橘子汁的柑橘香气从对面飘过来, 钻进慕析的鼻子。
她们的餐已经上齐,不过南惜很快又要了一杯酒,只把那杯让她不满意的橘子汁撂在一旁。她向侍者要酒的时候慕析动了一下, 好像想要出声阻止, 但很快又低头继续吃饭,余光悄悄观察对面女人的动向。
侍者很快就把酒端进来。
他才一推开门,慕析就蹙起眉。
酒精的气味太浓烈了, 南惜要的原来是一杯这么烈的酒, 可是酒精对心脏肝脏……乃至精神都是很危险的东西, 何况还是对身体本就弱的南惜。
南惜却仿若不觉, 接过酒杯后仰起头就是一大口。
眼见得小半杯棕色液体已经消失, 慕析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小姐,请少喝一点酒。”
“为什么?”南惜满不在乎。
“酒对您的健康有害。”慕析看她抬头又要把酒杯往唇边送,身体都更前倾了些,“如果橘子汁不合您的口味,还可以试试别的饮料。”
南惜笑了,瞥了一眼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橘子汁,倒是停下喝酒的动作。
“那酒要怎么办?和橘子汁一起浪费掉?”南惜冲着慕析晃了晃酒杯,挑衅般地扬起下巴,眼里映出对面慕析不冷静的样子,“慕管家,今晚你想阻止我喝酒的话,除非你自己过来把这杯酒喝了。”
“……”
慕析不说话,在南惜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捏紧双手。
她没有什么要证明自己的意图,在她看来无论alpha还是omega只是一种性别标志而已,要真说起来还不如阶级能够区分人。
她只是不想看见南惜自残似的喝下那杯酒。
明明知道那杯东西喝下去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却故意气自己一般一定要喝下去,她慕析又是何德何能。
南惜再次仰起脖子,那个装盛着浅棕色液体的玻璃杯已经紧接着来到她唇边,在餐桌顶上水晶灯的照耀下反着光亮。
她没能成功喝到酒,因为慕析下一秒已经来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从她手里夺过那杯子。
“小小姐,希望您信守诺言,不要再喝了。”
慕析一手撑着餐桌,另一只手举起酒杯,其中剩余的酒液很快全部进了她的肚子里。
果然是很烈的酒,很辣,下肚之后连带着整个腹部都热乎乎的,但对于慕析来说还远不至于引起不适或是神智不清。如果是身体弱一些的omega,也许就会产生负面作用。
慕析把酒杯轻轻放在桌上。
但是很快就被掀翻在地上,碎了。
南惜,作为容易受到酒精影响的体弱小o,一言不发地扑进慕析怀里,抬起头来就开始强吻慕析。
她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摔进慕析怀里,只顾嘴上舒坦。这使得慕析不得不下意识伸手揽了一把南惜,防止南惜掉下去。
南惜如受鼓舞,两只细嫩的手臂如同柔软的水草般紧紧缠上慕析的脖子,同时更加用力地强吻她。
门外的侍者听见里面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尽职尽责进来查看出了什么状况,就看见眼前这样一幕。
他又默默地退出去,蹑手蹑脚关上门,头脑里盘旋着“看上去很有钱的大小姐在和她的保镖接吻”这种想法,很难继续工作。
被侍者开关房门的动静惊到,慕析的理智也被那“啪嗒”两声拽了回来,稍稍用力就把南惜推开。
“……小小姐,您醉了。”
慕析自觉这是老土俗气到不能再老土俗气的被强吻后开场白,但除了这句话,她还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然呢,骂南惜臭流氓?扇她一巴掌?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医药费和精神损失吧。
南惜喘着气,抬手擦拭唇边留下的可疑透明痕迹,“我没醉啊,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慕析闭上眼,语气挣扎,“您说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您还记得吗。”
都不需要疑问,南惜记得就有鬼了。
她自己得牢牢记住吧,如果还能记住的话。
“慕管家有这么听我的话?”南惜抬眼看她,两人之间仅半米之隔,“那我现在命令你继续,你会听吗?”
继续什么,慕析一点不敢想。
她不说话,南惜也不说话,慢慢再次环上慕析的脖子。
慕析没推开她了,可用动作表示拒绝。她仰起脸阻止南惜亲到她的唇,南惜就灵活变通,往下挪挪亲她的脖子。
脖子是很敏感的地方,慕析微微发抖,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推开南惜第二次,到底是怕伤到南惜还是……她自己心里清楚。
南惜亲着亲着,就来到慕析的腺体。
那上面被可恨的腺体贴遮住,南惜用脸颊蹭蹭,在她耳边说:“我不喜欢这家餐厅的橘子汁,太甜了。橘子的话,我喜欢苦一点的,闻起来很清爽。”
“妈妈让我去找别的a,但别的a哪有这么好闻的信息素?你把我的口味养刁了,我怕我这辈子都尝不了别人。”
……
“这辈子”三个字,再次把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慕析惊醒。
她们这辈子剩余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尤其她的人生,应当是璀璨至极的样子。
眼下的一晌贪欢,一旦要与那漫长的未来挂钩,马上就碎成满地的泡影。
她们之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绝不只是肉、欲可以填补。
“好了,小小姐。”慕析再次闭了闭眼睛,睁开眼时脸上所有的挣扎、迷离都消失不见,又成了冷静的管家模样,“您确实醉了,如果已经用餐完毕,我送您回去。”
只用了短短几秒钟,慕析就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南惜后撤几步,靠在墙角里不解地看着她,试图弄清楚慕析为什么这么快就不一样了。
但这次慕析没再给她机会。稍微收拾一下、把衬衫的领子抬高后就要率先出门。南惜赶紧把角落里那杯橘子汁一饮而尽,拿上自己的包也跟上去。
侍者沉默地打量她们,看着南惜买单,看着慕析领子下面遮不住的痕迹。
回程时慕析把天窗打开了,其实要不是怕南惜着凉感冒她会直接敞篷。冷冷的夜风从顶上灌进来,不仅把两人的发丝都吹散,也把心也一点点冷却到安全的温度。
到家后,南楠和关衍都坐在沙发上。
关衍不动声色,看见慕析之后只笑着点点头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今天下午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些对话似的。
慕析很希望南惜也能有像她父亲那样说忘就忘的好习惯。
但是南楠,跟南惜打了招呼后看向慕析,很快惊呼声就起来了:“天哪,慕管家脖子上的是什么?”
一时间四周目光都集中在慕析的脖子上,看向那罪恶的红痕。
关衍眯了眯眼睛。
慕析笑得比谁都僵硬。进门前她还特地理了衣领,谁知道进门后马上就被发现了,自从南惜回国她的失误也不断增多,指不定哪天就会因为失职被扫地出门。
“南惜,你跟慕管家一起回来的,你没看见啊?”南楠嚷道,“这是从哪儿带回来的?”
南惜面无表情地把包砸向南楠那张欠揍的脸,“我怎么知道?来A大之前就有。”
“你没问?”
南惜冷笑:“关我什么事?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随便好奇另一个成年人的隐私吗?”
南楠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老实了,给慕析赔不是。
南惜没看他们,拿回自己的包就往楼上走,同时撂下一句:“不过慕管家下次还是注意为好,就这么出去很难看。”
几秒钟过后楼上传来一道门被摔上的声音。
这下,谁都知道南惜心情不好了,原来南楠刚才是撞上了枪口。
关衍笑着抬起头来问慕析:“管家,南惜怎么心情不好?”
其实慕析现在心情也不是特别美好,又有谁在乎打工的呢。
“应该是工作中遇到了烦恼,小小姐平时很爱加班,今天都没有加班就准时出来了。”
慕析回答他。
强装镇定地顶着脖子上的红痕去把工作都确认了一圈,慕析回到管家房。躺在床上拿相机照自己脖子上的印迹。
南惜……力气不大,但每次下口都是真的用力。
慕析还记得那样酥麻中带了痛感的体验,包括一开始强吻她的时候,自己不愿意松开牙齿、她就去咬自己的嘴唇。还好大家都关注着自己的脖子,就没有人关注自己的嘴。
一点都不顾忌后果、不怕被人发现了之后会怎么办,她的行事作风和她这个人如出一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应该会消下去吧。
如果消不掉也没办法,人总是得背负着什么东西继续自己的生活……——
第30章 接代被扇业务
第二天慕析起床时, 脖子上的印迹已经消失了。
不仅如此,第三天也干干净净。
第四天。
第五天。
南惜生气了。
不一定是生气,也可能是对慕析失望。总之她停止了对慕析时不时言语和举止上的那些骚扰, 连话都不怎么跟她说。每天坐上车以后就是在看窗外,下车也一声不吭,拎着包就走。
有时候南惜也会像之前那样和童桉桉一起结伴下班, 但看见慕析之后脸上轻松愉快的表情就会消失,这样的变化连童桉桉都能看得出来,每次都迅速溜走、生怕她们起了冲突以后殃及自己。
南惜就冷着脸上车,也不搭理慕析的问候, 这么一路到家。
僵局一直持续到第六天。
其实慕析挺想主动和南惜缓和关系,因为她的发热期越来越近了, 南之涯那边已经开始重新提及为南惜找点优质alpha的事情,慕析需要南惜提供她喜欢的alpha类型, 要么就是直接回绝、好让她回去复命。
慕析仍然觉得这种事情别扭又奇怪,但不做又是不行的。
“小小姐。”
她开这一声口花费了不少力气, 因为这不是每天上下车前的例行问候。自己主动向南惜搭话,就好像认了什么输似的。
很奇怪,她和南惜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输赢关系。
然而慕析出声的下一刻, 南惜的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 把脸又往车窗那边转了转。
她果断地拒绝慕析递来的橄榄枝,把车内隔绝成两个小小的世界。
慕析尴尬不已,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她原本很少会感觉到局促, 自以为总能保持冷静, 但在南惜面前已经太多次显得不知所措……
所以、现在、要不要、继续搭话。
两人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时, 慕析的手机来电救了她一命。
那是慕析的工作铃声, 意味着打来这通电话的是南家人。
慕析接起电话。
“慕管家。”南怜疲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她周围的环境嘈杂,大概是刚从什么工作场合出来,“麻烦你过来接我,我的位置马上发到你手机上。”
慕析从后视镜里去看南惜的反应。
南惜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她应该能听见自己手机里通话的声音,但还是倔强地不肯跟慕析说一句话。
慕析只好说:“我现在跟小小姐在一起,我们一起过去可以吗?”
“来吧,快点过来。”
南惜默认了和慕析一起去接南怜。
慕析很快调转方向,往南怜发给她的位置开。那是一个大型酒店的停车场,再结合现在的时间,南怜应该刚从什么商务场合出来。
作为南之涯的接班人,她承担了南之涯以外公司的绝大部分工作,难怪刚才电话里的声音疲惫至此。
她们到达的时候,酒店正门一片嘈杂纷乱,只能从旁边的小路绕到停车场去。
南怜在礼服外面披了外套,天已经全黑下来却戴了墨镜,见到慕析从车上下来,大步迈开朝她这边过去。
“快走。”
慕析立刻意识到,南怜在躲着什么人。
她没有多问,拉开后座另一侧的门请南怜上去,南惜正好奇地探头出来迎接姐姐。
南怜还没上车,也正是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路边窜出来,形容狼狈、眼里却闪着光:“南总!南总你不许走!”
南怜动作一滞,脸上浮现出一瞬的厌恶与不耐烦,下一刻不带犹豫地坐上车去,按下门锁。
隔着一道车窗,南怜看向车外讶异的慕析。
慕析心领神会,知道脏活肯定得是自己来做了,转身勇敢地迎上那个女人,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车上的南家姐妹岁月静好:
“姐姐,这是你的新女伴?”
南怜摘下墨镜,眼神冷漠:“已经不是了。”
“追你追到这里来?门口那些人不会也是因为她才乱成那样吧?”
“我已经给她发了信息,还有钱。”南怜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但她不愿意好聚好散。今天偷偷跟到这里来,看见我的新女伴,就失控了。”
南惜凑近去看她的指尖:“你还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是她的。”
“噢。”
……
两人闲适交谈的间隙里,慕析身上的西装已经快被对方扯散架了。
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omega,跟慕析纠缠起来却一点都不柔弱,每一次推搡都用了吃奶的力气,表情充满怨恨、眼里却蓄着盈盈泪光。
慕析见她这样也觉得不忍,ao力量差距悬殊本来也不好真使力气和她对抗,只能一直拦着不让她靠近南家的车,希望她快点消耗掉力气好自行放弃。
她果然很快没了力气,松开慕析的袖子,站在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不管你是谁,你都给我让开。这是我和南怜两个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狗腿子在中间干什么。”
无辜被骂了狗腿子的慕析:“……”
其实如果不是南怜授意,谁又愿意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啊,一看就是南怜负了人家的心、现在被讨要说法了。
这话慕析当然不能说出来,她只好沉默地挡在那个姑娘面前,成为一堵无言的墙。
见慕析无动于衷,那姑娘嘴唇一瘪,马上哭了。
她现在的模样狼狈至极,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此时眼泪混着些黑色不断地从眼眶里顺着下巴往下滑。
头发也乱了,衣裳也歪七扭八,看起来南怜真是把这个姑娘伤得不浅,太造孽了。
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对慕析说:“求求你让我去和她说两句话吧,我不是纠缠她,我真的喜欢她。”
“……”
还喜欢她啊。
如果不是南家的管家,慕析还挺想坐下来好好劝劝这姑娘的。
可惜她拿着渣a她娘的工资,遇到这种事情能做的也只有沉默而已了。
“……你!你和她们一伙的,你也没有心,没有一点羞耻之心!怜悯之心!”她拿慕析撒气,对着慕析一通乱骂,“替这样的人工作能有什么成就感啊?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你不会是和她一样的人吧?”
慕析默默地想,其实如果站在南惜的角度,说不定她还真是。
慕析的想法只存在于脑海之内,表面上始终是古井无波的一片沉寂。
姑娘见慕析软硬都不吃,一下子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两眼也黯淡下来,只得亮出最后的底牌:
“我、我怀孕了,孩子……需要妈妈。”
慕析的眼睛终于一点点瞪大。
难道说,南家也终于要成为那种每年稳定产出两个私生子的家庭了吗?她原本以为南怜行事还是很稳妥的。
全天下的管家都对私生子之类的话题格外敏感,慕析别无它法,拿出手机拨通南怜的电话,隔着十米距离向车内的南怜汇报:
“大小姐,这位女士说,她怀孕了,想跟您说两句话。”
眼前狼狈的姑娘目露希冀。
可是南怜冷酷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那又怎么样?如果真的怀孕了、如果她实在想生,南家不缺这点钱养大一个不被爱的孩子。”
姑娘听见了这句话,刹那间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
不止是她,连慕析都愣了一下,觉得南怜说的这话真是……太缺德了,太无情了,太狠了。
“啪——”
慕析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抖了一下。
被脸颊牵连着抖的,她的脸被人打了。
就是被眼前这个失去了所有希望和热情的心碎姑娘打的,她非常、极其、无比用力地在慕析脸上扇了一巴掌。
慕析这下子终于说话了:“你……为什么打我?”
天地良心!
在南家干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要被扇巴掌怎么也是被南之涯扇,要不就是被南惜扇。
结果怎么是被这个萍水相逢、无冤无仇的姑娘给扇了啊!
她跟南之涯签的工作合同里好像不包含代被扇耳光这项内容吧?
南怜和这人演霸总小白花的戏码就演,管家挨的巴掌谁来买单?谁来买单?谁?
慕析举着手机,语气震撼又委屈。
可是那姑娘比她还要委屈得多,扇慕析的一巴掌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顿时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埋着脑袋开始抽泣。
她似乎已经做不了除了哭泣以外的任何事,也管不到她声称的那个孩子。那样的哭声撕心裂肺、痛彻肺腑,让慕析听着也很难受。
如果还怀着孩子的话,现在这样应该是不怎么好的,地上又凉。
慕析犹豫片刻,不计前嫌地伸手准备去扶她一把。起码要哭也找个软和舒服的地方去哭,也算是她作为管家替南怜积点功德。
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人确实可怜,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连脸面都抛却了,爱到这样的份上,不管有没有想起什么别的为了感情太过忘我的人,慕析都觉得她可怜可悲。
至于她打自己的那一巴掌,说实话,慕析认为主要得怪南怜太不做人,自己是替她挨的。
她慢慢蹲下去拉姑娘起来,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拉她,没听见身后车门被拉开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火急火燎地从车上下来。
“我带你先去室内吧,这里太凉、车多,不太安全。”
慕析好说歹说、半拉半拽地把身体发软的姑娘从地上扶起来,秉持着专业家政人员的爱心,还准备把她送到酒店里面去。
可是她扶着那姑娘刚刚站定,就看见南惜也拖着南怜怒气冲冲地来到自己面前。
慕析一头雾水。
自己都要成功把人赶跑了,怎么南惜还添乱呢。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南惜就把拽着南怜的手一松,再从慕析旁边把那个软绵绵的o猛地抢过来、扔进南怜怀里。
那一扯的力气,是慕析迄今为止从南惜身上看见的最大的力气,不仅力气大、而且动作非常快,快到慕析还没反应过来,扶着的人就不见了。
嗯……她也算是如愿以偿见到南怜了。
慕析真诚地为她感到高兴,如果她还愿意支付一下自己的精神损失费那就……
“你脑子是傻的?她打你不知道躲?被打了不知道还手?”
南惜劈头盖脸就开始骂她。
慕析眨眨眼睛,意思是,你竟然跟我说话了。不知道南惜能不能读懂。
骂完慕析,南惜又转向那边无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语气更加愤怒:“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去解决,少拖着别人下水一起淹死。”
“姐,慕管家可是替你挨了这个疯子一巴掌,你待会儿必须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