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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视频) 李林甫:你家儿子跟傻狍子玩


    [什么什么, 他们有关系?]


    [苍了个天的,真是好大一只瓜。]


    [咿呀,李林甫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李林甫还干过这种事。]


    [你要是跟我说这个, 那我就完全不困了啊。]


    [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是有人要戴绿帽子了是吗?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博主一句他们是什么关系, 给我cpu干烧了。]


    天幕在吃瓜, 天幕下的众人也在吃瓜。


    且兴致昂扬, 积极性一点都不比后人低。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天幕, 在天幕话音落下之后,视线就在李林甫和裴光庭之间来回打转。


    武氏和李林甫?


    会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吗?


    李林甫看起来老实厚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相当圆滑, 他能是那种人?


    这下李隆基是彻底吃上瓜了。


    他的脑袋在飞速运转。


    李林甫, 武三思的女儿,高力士,裴光庭。


    武氏是裴光庭的妻子,天幕问李林甫和武氏有什么关系?


    我老天啊, 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吧?


    他这算不算恶意揣度自己的臣子?


    如果不知那样的关系,那他坐在这里想入非非是不是有些太对不起两个臣子。


    他把李林甫想成了坏人, 把裴光庭……


    李隆基深深看了一眼裴光庭, 感觉他浑身翠绿的。


    这下更同情裴光庭了。


    天幕在最开始讲到裴光庭的时候就说过, 裴光庭和萧嵩吵架是以何而结束, 因为裴光庭去世了啊。


    这下好了, 如果天幕现在说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揣度的那样, 那么在裴光庭知道了自己不久即将去世的消息之后, 还多了一顶绿帽子。


    不知道裴爱卿知不知道。


    裴光庭的脸是黑的。


    他的表情在听到天幕说自己去世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黑了。


    谁会喜欢听自己的死讯啊?


    现在他的脸已经黑彻底了, 堪比锅底。


    他目光幽幽看向老实人李林甫。


    哈, 他此前还在想呢,天幕说李林甫“口蜜腹剑”是否有失偏颇了,他同李林甫相处下来后,发现此人非常随和,很好相处。


    怎么会被天幕说成那般样子呢?


    假的,肯定是假的。


    现在好了,他家都被他偷了,家里的花都被他连盆端走了。


    他就是被这个“老实人”偷了家!!


    裴光庭深感受到了欺骗,现在甚至有些想自戳双目。


    怪他啊,怪他!


    识人不清的哪里是韩休啊,识人不清的是他才对。


    他不仅识人不清,他还干了引狼入室的蠢事!


    裴光庭的脸色由紫变黑,又从黑变成青,最后由青转绿。


    一个绛紫的茄子变成了一根翠绿的黄瓜。


    让他再继续看看天幕,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光庭的脸色变化相当之精彩。


    脸色变化同样精彩的还有李林甫。


    他的脸相当白。


    天幕每多一个问句,他的脸就要更白一分。


    脸色白完了又变成了红。


    大白菜变成了西红柿,


    李林甫满脑子就是两个字,完了。


    他人设不保,这是要完呐。


    他向来是沉着冷静且稳重的,但是谁能在这种事情被揭露出来只有仍旧保持冷静啊?


    且这是普通的揭露吗?这是把丑事放在天幕上,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李林甫是什么样的人。


    要说上次的天幕将他是事迹,尚且是含糊其词,那么这回的天幕就是精准到位,一针见血。


    怎么什么小事都扒出来啊?


    天幕不是想来说政事的吗,怎么连他的私事都要管。


    哦……这不是私事。


    天幕在讲他为什么和韩休搭上关系。


    这回是真的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不仅没有和韩休搞好关系,还被天幕扒了个底朝天。


    天幕甚至不愿意给他留一条裤衩。


    李林甫脸色极差,宇文融满面红光。


    主打的就是一个,敌人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优哉游哉记笔记,一边记还一边往李林甫那里看去。


    哦呦,不动笔。


    在这时候不嘲讽两句,都对不起天幕说的话。


    于是宇文融春风得意开口了:“李公怎么不动笔了?”


    李林甫本来就烦,还要被迫听着宇文融的撩闲。


    他现在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了,看都没有看他。


    但这并不妨碍宇文融继续犯贱。


    李林甫越不理他,他就越开心。


    这简直就是在主动坐实天幕说的事情。


    啊,不过李林甫试图辩解也没有什么用了,现在越是辩解,之后的打脸来的也就越加猛烈。


    “李公不动笔,是因为天幕正在讲李公?”


    宇文融故作恍然的模样,甚至装模作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哦,戳到李公的痛处了。”


    “我以为这天幕在信口雌黄呢,没想到是真的啊?”


    宇文融说完话,特意把头伸到李林甫面前,勾着脑袋看他的表情。


    哈,脸更白啦,又白又红还加了点黑,这五彩斑斓的黑真是精彩!


    从未有过一刻,宇文融像现在这般神清气爽!


    他讽刺完李林甫,继续把目光转向天幕。


    让他看看天幕还会说些什么,能不能把李林甫这件丑事给坐实了。


    天幕接下来的一句话,甚至让众人不顾殿前礼仪,发出惊呼。


    【李林甫和武氏是什么关系?李林甫是她的情人。】


    李隆基眼睛倏然瞪大:!!!


    他就说,他猜的是对的!


    李隆基撸了撸袖子,更兴奋了。


    哈,他因为占儿媳这件事被背刺的多惨呐,现在好了,这回轮到别人被背刺了!


    李隆基这个兴奋啊,不仅兴奋,还想快意地拍大腿。


    终于有人能感受一下他感受过的痛苦了。


    李隆基甚至看了一眼宋璟。


    去啊,去写折子上谏,谏他李林甫私生活不检点!


    就像你总和朕念的那紧箍咒一样,快,挑一个李林甫也在的时候,念给他听。


    李林甫也需要这样的紧箍咒!


    宋璟终究是不能看到李隆基的暗示了。


    他满是褶子的手,绝望捂着满是褶子的脸。


    这简直伤风败俗,罔顾礼法,有伤风化!


    成何体统!


    大唐朝廷居然有如此之臣,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朝廷风气不正的场面了。


    可不能让他带歪其他大臣。


    宋璟虽然没有注意到李隆基的颜色,但有人注意到了。


    韩休再次把揣好的手拿出来,然后开始记笔记了。


    他甚至在笔记一旁打起了预备上谏的稿子。


    这个谏言的好素材不就在自己面前吗,不抓住谏上一谏,嘴巴实在有些寂寞。


    且他韩休,怎么能和李林甫那种口腹蜜剑之人扯上关系。


    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光庭站不住了。


    他不仅脸黑了,眼睛也红的彻底。


    大殿一角引起了小小的骚乱。


    几个与裴光庭相熟的人在裴光庭的左右拉住了他:“冷静冷静,御前不能失仪。”


    裴光庭感觉一股热气从胸口直直窜上了脑门。


    冷静?他冷静不了。


    他家的花都被人薅走了,他还在家里龇个大牙傻乐呢。


    李林甫他胸无纲常伦理,他乱搞关系,他自己没有妻子吗,他偷别人的!


    这个小偷,他现在就要把他打死!


    百官眼观鼻鼻观口,余光却都瞥向了裴光庭和李林甫。


    他们一言不发,但心里在为二人鼓劲。


    打起来,打起来!


    吃瓜的李隆基伸头一看,啊呀,事态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李林甫那老实站在的模样,又看了看裴光庭马上要气厥的模样,只得开口先制止:“且等天幕结束。”


    李隆基发话,裴光庭只能暂且把怒火压在胸口。


    他愤恨看了李林甫一眼,对他如此行为十分不齿。


    【高力士是李隆基身边的大宦官,深得李隆基的喜爱,所以武氏找到了高力士,希望他能给李林甫找一个升官的机会。】


    【救命恩人的后人相求,高力士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也确实被高力士找到了一个机会,当时任命韩休的诏书还没下,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但高力士知道。所以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武氏。】


    【武氏政治头脑也不差,自然明白高力士的意思。这是让李林甫把消息提前告诉新宰相,在新宰相面前卖个好呢。】


    【于是李林甫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就去拜会韩休了。韩休本来诧异,他和李林甫没什么大交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话,值得李林甫他这么晚前来拜访呢?】


    【李林甫进门后简单寒暄,客套了一番就直入主题了,他满脸喜气恭贺韩休升官:“我听到您即将升职宰相的消息,就连忙过来给您道喜。还望韩公升了官后莫忘了我,我日后还需要您的提携呢。”】


    【韩休诧异,将信将疑把李林甫送出门了。没想到第二日任命诏书真的送到他家中了,韩休喜不自胜,联想到昨日李林甫的道喜,心里更是欢快了。自此以后,他就把李林甫看成了自己福星,认为自己的好运气是李林甫带来的,对他格外高看一眼。】


    [韩休你糊涂啊,你要感谢的是自己不当宰相但把你推荐上去的王丘啊。]


    [你就是不感谢王丘,感谢萧嵩也行啊,李隆基让他选的宰相呢。]


    [这样高看李林甫,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林甫选韩休当宰相的呢。]


    [唯心主义要不得,李林甫哪里是什么福星。]


    [说真的,李林甫真牛逼,这样的关系都被他搭上了。]


    [李林甫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心中有关系,处处是关系。]


    李隆基从吃瓜群众的身份中脱离出来,回头看高力士。


    高力士立马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言辞恳切:“奴绝无泄露消息的行径!”


    李隆基点点头,但心里想的是,他是否有这样的行径还需自己日后观察。


    身边侍从能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能把韩休为相的事情说出去,自然也能把别的事情给说出去。


    这次天幕已经连续将高力士吓了多次。


    在李隆基把头转回去的时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只想着日后服侍皇帝该更尽心谨慎一些。


    李林甫在慌张白脸的时候依旧没忘记自己的前途。


    既然天幕说,韩休是他当宰相的贵人之一,那现如今韩休没有为相,他自然不可能借着韩休为相的机会来跟韩休搞好关系,更不可能得到他推荐的机会。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一个助他登上宰相之位的贵人了。


    韩休一脸正直,牢牢记住了天幕说的“李林甫哪里是什么福星”。


    是的,他自然不是福星,他不需要为相的机会,张九龄在宰相之位已然很好,他自问才能不如张公出众。


    他要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一片公心,提高警惕,不要被像李林甫之类的人再次给迷惑了。


    【第一个帮助李林甫的人是韩休,第二个帮助李林甫的人是武惠妃。李林甫这个人打通了前朝和后宫两条关系,稳稳坐到了宰相的位置上。】


    后宫之中,武惠妃抬起了眼。


    自从刚出生的儿子送到了皇后身边养着,她就渐渐消了不该有的心思。


    借天幕之口,她看将现在的局势看得分明。


    至于对李林甫为相有帮助?


    武惠妃扯了扯嘴角,李林甫当然找过她,但她自问没那个本事。


    陛下已经对她生了防范之心,这种防范之心虽并没有影响陛下对她的宠爱,但她心里明白,这种防范会长久伴随着她。


    若是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丢命那就是顷刻间的事情。


    且因为天幕,陛下不仅对她心生忌惮,更是对李林甫忌惮。


    虽用李林甫,但并不完全信任他。


    上回天幕说什么了,陛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李林甫还真当陛下好糊弄呢。


    投机钻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但到底不该把手伸那么长,伸到后宫来。


    如今陛下防备心重,她可没那么多条命陪李林甫玩。


    皇后殿内,赵丽妃有些担忧看着她:“武惠妃和李林甫搭上关系了?”


    虽距离上次的天幕已经过去了六年,近几年陛下也丝毫没有废后的意思,但赵丽妃依旧心有余悸。


    若武惠妃真的和李林甫搭上了关系,那皇后的位置依旧岌岌可危。


    王皇后正在看着面前的孩子吃饭。


    这是武惠妃的儿子,自出生后便寄在了她的名下。


    本以为是个养孩子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孩子异常听话。


    不仅听话懂事,学东西也非常快,先生讲的内容很快就可领悟。


    也因这份聪慧,陛下十分重视这个孩子。


    他和陛下之间的交流因为这个孩子也多了起来。


    尽管她和陛下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多,但近几年的相处也是和谐了起来。


    她并不想要什么帝王宠爱,也并不愿意涉及政事,这般安逸的生活就很好。


    “武惠妃和李林甫并没有什么关系。”王皇后回答赵丽妃。


    赵丽妃先是诧异,想了片刻就明白了。


    武惠妃聪慧,自然懂得陛下的忌惮。


    如今皇后不为难她,也无意与她争宠,她依旧拥有陛下的宠爱,日子过的舒坦,不会做那样自掘坟墓的事情。


    后宫一派和谐,无论谁都是心境祥和的安逸模样。


    但李林甫完全不能安逸。


    第二个给他当宰相提供帮助的竟是武惠妃?


    他试图拉拢,但是完全没有得到回应的武惠妃?


    李林甫现在的心情是很想死的。


    在他当宰相的路上,一共有两个帮助他的贵人,一个是韩休,一个是武惠妃。


    现在好了,一个连宰相都没能当上,更别说推荐他当宰相了。


    另一个更直接,大门紧闭,理都不带理他的。


    真的要这样对他吗?


    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吗?


    李林甫很想哭。


    李林甫想哭,宇文融乐的拍大腿。


    他看着李林甫一脸菜色,脸快笑成了一朵花。


    天哪,还有这好事?


    李林甫当宰相的两条梯子都被拿走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好事接踵而至,他脸都快笑烂了。


    就是关于他的天幕,究竟什么时候能来啊?


    难不成这个天幕都是和李林甫相关?


    李林甫有什么好看的,讲讲他啊。


    这样他也好知道自己的贵人是谁。


    有贵人相助,事半功倍啊,他还需要在这里和宇李林甫互卷吗?根本不需要。


    【李林甫为什么能拉拢李隆基心尖尖上的武惠妃呢?这就要说到李林甫他揣度人心的本事了。他想拉拢武惠妃,自然要给武惠妃最想要的东西。我们之前说废后一事的时候提到,王皇后虽然被废,但武惠妃并没有当上皇后。】


    【武惠妃虽然没当上皇后,没能拿到权力,那么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也是一样的,李林甫给出的好处就是全力支持她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如此一来,武惠妃自然愿意在李隆基面前说李林甫的好话了。】


    【枕边风的威力向来是很大的,更别说武惠妃是李隆基当时最宠爱的贵妃,且武惠妃长时间多次夸赞李隆基,自然而然的,李隆基对李林甫的印象越发好了起来,于是李林甫顺理成章当上了宰相。】


    李隆基带着几分迷茫。


    武惠妃给他吹枕边风?武惠妃没有啊?


    这两年武惠妃从不在他耳边说什么魅惑人心的话,她连唆使他废后的话都不说了,怎么会插手前朝的事情。


    至于愿意帮武惠妃的儿子当太子……


    儿子都不在她膝下养着呢,且武惠妃十分清楚他对杀三子之事的忌讳。


    让她的儿子当太子这个提议,怎么看都有卷进杀三子事件的风波中。


    武惠妃可不傻,自寻死路的事情她当然不干。


    听天幕的意思,李林甫还想插手太子的事情?


    他这心是越发大了!


    现在就想插手太子的事情,以后是不是还想插手谁当皇帝的事情啊?


    宇文融一看李林甫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成不了。


    他得意对着李林甫道:“呦呦呦,全力支持武惠妃之子当太子。想不到李公还有这个本事呢~”


    他甚至吓唬李林甫:“你说陛下听到天幕这话,会怎样想你?”


    李林甫沉默。


    他知道这事被陛下知道会引来怎样的忌惮,他甚至带着几分绝望闭上了眼睛。


    总觉得自己通往宰相的道路已经从坎坷的朝天大路变成了坎坷的羊肠小道。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得天幕这样的背刺。


    【李林甫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社交天赋,可是说巴结,也可以说攀附。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用尽各种办法,能屈能伸。不仅如此,他能根据对方想要的精准放下诱饵,坐等上钩。如果把他放进攻略文里去攻略那些主角反派,想必这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压力。】


    【但李林甫也有不擅长的东西,我们之前也提到过,他是个白字先生,因为这点,张说十分看不起他,不仅仅是张说看不起他,张九龄也十分不喜他。这很好理解,张说是执掌文坛三十年的文坛宗师,张九龄更是我们家喻户晓的大诗人,他们自然瞧不上连字都能写错的李林甫。】


    【说李林甫字都写错这点完全没有冤枉他,这是有依据的。李林甫有个表弟叫姜度,在姜度生儿子的时候,李林甫写信送上自己的祝贺,信的开头写道:“闻有弄獐之庆。”】


    【在古代,生儿子被称为“弄璋”,璋即成色上佳的美玉,用这个词夸别人,是祝福对方的儿子以后能成为手拿美玉的贵人。李林甫把“璋”写成了“獐”。这个“獐”又是什么意思呢,獐是一种鹿科动物,又被称为土麝、香獐。这个獐子长得有点像我们说的那个傻狍子,呆呆傻傻的。】


    【其他人给生儿子的人送上祝福:你们家儿子真好看啊,一看就是以后能拿玉章当权贵的大人物啊!】


    【李林甫送上的祝福是:你们家儿子看起来真不错,看起来就是能抱着傻狍子一块玩儿的料子,好!】


    [哈哈哈哈哈,傻狍子,真的很呆啊。]


    [之前就听过这个事情,但是我没想到獐子和傻狍子一个样子。]


    [我单知道李林甫没什么文化,但是不知道他这么没文化。]


    [和傻狍子抱在一起也很可爱啊。]


    [可爱是可爱,但是放在古代,估计对方以为这是在骂自己家儿子。]


    [也幸好李林甫那会是宰相了吧?]


    [宰相怎么了,宰相也要被嘲笑,发生这件事之后,大家都叫他弄獐宰相,嘲笑他呢。]


    宇文融绷不住了。


    “噗。”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


    “李公?傻狍子?李公居然连璋和獐都分不清啊?”


    自从天幕出现,李林甫就已经忍了宇文融多时了。


    他完全不理解,宇文融他自己也没什么文化,是怎么有脸笑他的啊?


    李林甫转头,言笑晏晏看着宇文融,说出的话却是咬牙切齿的:“宇文公自己一身毛,就不要说别人是妖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獐子真的呆呆傻傻的,看起来不太智慧,搜图片的时候一下笑出来了,獐子的眼睛中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微博放了图,感兴趣可以去瞄一眼~


    第72章 (视频) 李隆基:我真该死啊


    宇文融原是在嘎嘎大笑的, 听到李林甫的话后嘎然而止。


    李林甫这是在骂他。


    他嘲笑李林甫没有文化,李林甫就反过来讥讽他,说他也没有文化。


    宇文融惊讶于李林甫为了骂他把自己也骂进去, 接着无所谓的笑笑。


    没关系,反正被嘲笑的那个弄獐宰相不是他。


    说到这个,为什么天幕还不讲他啊?


    适可而止吧, 真不知道一个被人嘲笑的弄獐宰相有什么好讲的, 根本没有人爱听。


    【在文化程度这方面, 李林甫和张九龄身上存在这鲜明的差异。李林甫是白字先生, 张九龄是文坛大家。环境塑造天才这句话放在张九龄身上是不适用的,他的出生地韶州在张九龄崭露头角之前就没有出现过什么能人,是个彻彻底底的文化荒漠。】


    【但张九龄没有被这样的环境影响, 他好像是为文而生, 七岁的时候就能写出极妙的文章,十三岁的时候得到了“此子必能致远”的评价。二十岁那年一举考中进士。】


    【张说看到张九龄后一见如故,大力提携张九龄,甚至给了张九龄极高的评价:“后来词人称首也”。张说是当时引领文坛的宗师性人物啊, 能得张说这样的评价,足以见其文采。《唐诗三百首》的开篇之作就是张九龄的诗作, 《望月怀远》中的那句:“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更是脍炙人口的名篇。】


    【大家从小学诗肯定知道, 一般来说, 诗人仕途坎坷的经历和他的文学成就是成正比的, 唐诗讲究抒怀, 诗人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就是他们最有话讲的时候。但张九龄的官路和其他诗人相比, 可以说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更能看出他文学功底的深厚。】


    宇文融又在拍大腿。


    哎呀, 这回好了,天幕不说李林甫了,开始说张九龄。


    所以他究竟什么时候当的宰相,怎么当的,干了些什么,天幕能不能说两句。


    就是穿插在张九龄和李林甫的中间也是可以的,他的要求已经非常低了。


    李隆基看着站在大殿之中,风姿卓越的张九龄,心里满意的不行。


    这是他选出来的宰相,天幕夸他的宰相,他与有荣焉。


    李林甫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什么意思,天幕针对他是吧?


    为什么刚刚讲完他是个白字先生的事情,就开始讲张九龄是文坛领袖?


    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早知道会面临这样的窘境,他小时候说什么都要刻苦读书。


    身为贵族又怎样,祖宗的荫蔽又怎样,他现在还不是得站在这里,和这个出身文化荒漠的布衣张九龄对比。


    更丢人的是,他在才学上完完全全被张九龄碾压了,他甚至辩无可辩。


    说多了可就成了比“弄獐宰相”更好笑的笑话了。


    【张九龄不仅才学出众,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是超然的。我们之前讲的萧嵩是凭借长相让李隆基另眼相待的,但萧嵩俊美比较好理解,唐朝以肥为美,男子魁梧才是最好。萧嵩是武将,又有和关公一样的美髯,自然符合当时的审美。】


    【但张九龄能因为长相得李隆基另眼相待,那纯纯就是因为他一身的气质了。他和萧嵩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萧嵩符合当时唐朝人的审美,张九龄会更得现代人的青睐。】


    [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就更喜欢张九龄了!]


    [我真的超爱张九龄的诗。]


    [萧嵩没听过,但是张九龄我熟啊!]


    [又是遗憾不能亲自去唐朝的一天呢。]


    大殿内也是一片赞声。


    “张公的风度自然无人能及。”


    “我若有张公一半的文采就好了。”


    “张公看着完全不像个布衣平民,倒像个贵族。”


    这些饱含赞美之辞的话传到了李林甫的耳朵里。


    李林甫心里更痛了。


    张九龄像贵族?那他是什么?他才是真正的贵族啊。


    这些同僚们但凡睁开眼睛看一看呢,他还站在这里啊。


    宇文融听到贵族一词,又来了精神。


    他上下打量了宇文融一眼,意思相当明显:贵族啊,就这啊?还不如一个平民呢。


    张九龄得到了天幕和百官的一致赞美,但依旧挺直腰背,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的模样。


    文采和风度都是次要的,他更想知道自己罢相的愿意,这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了解中国古代服饰,或者是经常看古装剧的观众应该知道,百官上朝的时候都会拿着笏板,笏板一般是用笏囊来装,笏囊的出处,就在张九龄这里。】


    【唐朝人骑马上下朝,一般会将笏板别在腰上。但张九龄人长得清瘦,又体弱多病,将笏板别在腰上骑马就比较困难了,所以张九龄就命人做了个笏囊。张九龄拿笏囊上朝的模样被李隆基看到了,李隆基非常喜欢,看着赏心悦目啊。】


    【赞赏完后,李隆基看那些把笏板往裤腰上一别就来上朝的大臣们就不是那么顺眼了。怎么越看越没有风度,越看越觉得粗鲁。武将这么干就算了,怎么文官一个个也都像个大老粗似的。于是李隆基下令,以后所有人上朝都准备一个笏囊。】


    [原来笏囊是张九龄发明的。]


    [这么看张九龄挺弱的,但是意外让人兴奋是怎么回事?]


    [很像那种病美人啊,好喜欢。]


    [完了戳到我了。]


    [其实我更喜欢萧嵩那种的。]


    弹幕兴奋了,百官萎靡了。


    百官:笑不出来了。


    陛下怎么还搞上拉踩了呢?


    “越看越没有风度。”


    “越看越觉得粗鲁。”


    “一个个也都像个大老粗似的。”


    他们哪里没有风度,哪里粗鲁?


    百官看着自己手里的笏板。


    看啊,他们明明很斯文拿在手里的。


    至于上朝,别在腰上当然更方便了。


    李隆基听着天幕乐呵呵的,脑袋里开始想张九龄骑马拿笏囊的模样。


    一定是极赏心悦目的。


    要是每天上朝都能看到百官拿着笏囊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就好了,看着就整齐漂亮。


    至于这把笏板别在腰上这个行为麻不麻烦……


    哈哈,这哪里是他要考虑的嘛,他每天听那么多的谏言,掉那么多的头发,为国事操劳如此,在这点小事上折腾折腾臣子们怎么了。


    这哪里是折腾呦,这是为他们好,这是让他们养成良好的文人风度。


    他李隆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绝对没有。


    于是李隆基大手一挥,乐颠颠下了命令。


    这下不管文臣还是武将,脸上都是一样的委屈。


    原来陛下真的嫌弃他们粗鲁。


    张九龄看到了百官的反应,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但陛下看起来兴致颇高的模样,且这笏囊实在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平日里递给陛下的谏书,里头的话都不大中听。


    这会就不要说话了吧。


    张九龄:目移。


    什么也没看到。


    【李隆基非常喜欢张九龄,而且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张九龄的喜欢。他作为皇帝,看过的有文采之人多到数不胜数,却独独张九龄走到了他的心里,在文采上,他对张九龄的喜爱更甚于之前的张说。“张九龄文章自有唐名公皆弗如也。朕终身师之,不得其一二,此人真文场之元帅也。”这是李隆基对张九龄的评价。】


    【“皆弗如也”、“终身师之”、“文场之帅”,李隆基可没给过张说这么高的评价。】


    [这是真的喜欢了。]


    [李隆基有点像张九龄的粉丝啊?]


    [李隆基自己文采也不错,爱才是正常的。]


    [好高的评价啊,这么喜欢张九龄为什么最后要罢他的相呢?]


    从小到到听了太多赞美之辞的张九龄脸红了。


    他听夸赞,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几分羞愧。


    这是陛下对他的夸赞,原来陛下是这样喜欢他吗?


    他本以为自己能当上宰相,大部分是天幕的功劳,少部分是张公的功劳。


    至于他自己,倒是没那么大的魅力。


    他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在一众朝臣之中独独选中他,且只立他为相啊?


    他自问如果没有天幕,他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的。


    但现在天幕告诉他,陛下很喜欢他。


    甚至用“皆弗如也”、“终身师之”、“文场之帅”这样的词来形容。


    能让陛下学习他,他实在是愧不敢当。


    总是乐颠颠去看张九龄的李隆基也不大好意思。


    怎么回事,天幕不背刺他了,改行戳他的心思?


    不管是羞愤的红,还是害羞的红,天幕一定要让他的脸红起来是吗?


    李隆基:目移。


    我没有总是看张九龄嗷,可不是我看的他。


    【张九龄体弱,按道理,他精神头应该不会太好。但恰恰相反,张九龄的精神实在太好了,好到熬过大夜第二天也能精神抖擞地去上朝。唐代的早朝时间大概是我们现在的五点多,百官去上朝肯定要提前准备,起床的时间只会比五点早,不会比五点晚。】


    【所以在等待上朝的时候,大臣们总会面带疲态,严重些的还会打哈欠。但张九龄不一样,无论他昨天晚上处理政务到多晚,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依旧是精神抖擞,像是喝了兴奋剂一样,让人看着就神清气爽。】


    【这样意气风发的人谁看着不喜欢呢?李隆基也喜欢啊,他自己也觉得上朝的时间实在太早,他也困。打哈欠是传染的,认真工作也是传染的,李隆基觉得自己看到张九龄精神奕奕的模样,也就有了精神头。他说:“朕每见九龄,使我精神顿生。”】


    [我去,古代上朝那么早?五点就上朝?]


    [哈哈哈哈,原来古代人有古代人的早八。]


    [胡说,那怎么能是早八,那是早五。]


    [怪不得古人死的快,起这么早谁顶得住啊。]


    [张九龄真乃神人,他是怎么做到起这么早还那么有精神啊?]


    [我每天早八困得跟狗一样。]


    [希望张九龄永远在朝堂,李隆基能不能好好工作就看他了。]


    这话不仅说出了李隆基的心声,也说出了百官的心声。


    他们不仅仅把张九龄当成自己提神醒脑的猫薄荷,他们也好奇啊,好奇为什么张公体弱但每日依旧精神抖擞的模样。


    他们一个个威武雄壮的,每天早上早起,看起来马上就快嗝屁了。


    人与儿的差距实在是大啊。


    上天给了他们魁梧的身躯,却没有给他们一个和身体匹配的精神。


    【如果把张九龄和李林甫拿来对比,这两个人像是完全相反的人。李林甫是贵族的身份,布衣的脾性,张九龄是布衣的身份,贵族的脾性。要说张九龄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有些眼高于顶,过于自负了。】


    【联想他的人生经历,他的脾气其实不难理解。他生在文化荒漠地区,那地方那么多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天才,自然是被众星捧月一样对待着。在考中之后步入官场,又得到张说这样的一个大官一路的保驾护航。而且大多数的文人多少都有点自负的性格,张九龄也不例外。】


    【他自负的最大表现是看不起“布衣先生”李林甫,他看不上这个人,最后也是栽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张九龄认真了起来。


    天幕终于说到了重点。


    自负是他的缺点,他当然承认,也不会有任何被戳穿的羞耻情绪。


    张公在去世之前就多次嘱咐他小心李林甫。


    有天幕说出的结局,加上张公的耳提面命,他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李林甫也认真了。


    他把刚刚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脸给丢掉,开始认真听天幕说的话。


    快让他听听,到底是怎么把张九龄搞下台,他学习学习天幕里的自己是怎么做的。


    【张九龄和李林甫都是宰相,谁的地位更高一点呢,是张九龄。这点李林甫也明白,他甚至把李隆基对张九龄的喜欢看的清清楚楚。所有早期的时候,李林甫并不和张九龄产生什么冲突。】


    【李林甫一直在等机会,等李隆基对张九龄逐渐转变态度的机会。可能有人要问了,李隆基不是很喜欢张九龄的文采吗?李隆基还喜欢张九龄的气质,只要他的文采和气质一直不变,不就能一直得到李隆基的喜欢吗?】


    【话不是这样讲的,容貌和文采当然不是变量,但帝王之心难测,李隆基的心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他坐在皇帝位置上的年限逐渐增长,他的享乐之心也在逐渐攀升。】


    【之前讲到,在封禅后第四年,也就是开元十七年的时候,李隆基把自己的生日定成了全国性的节日,取名“千秋节”。每在千秋节的时候,文武百官在给李隆基送寿礼的时候,会额外送铜镜,这铜镜被称为金镜。这是个几年如一日,从未变过的传统,但是在张九龄看来,这个传统就相当不顺眼了。】


    【当时的宰相张说没有反对,但是张九龄当了宰相之后,他看到了李隆基的变化,并因为这样的变化而担忧。不理朝政,爱好奢靡怎么能行呢?于是张九龄在这个铜镜上做文章了。】


    【开元二十四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千秋节,李隆基迎来了他的生日。早在好几个月前,百官就开始在镜子上花心思,想着送出一个最特别的镜子。于是在这一天,各式各样,带着各种奇思妙想的镜子送到了李隆基的手里。但张九龄不一样,他没有送镜子,他编了一个《千秋金镜录》。】


    【这个《千秋金镜录》里将各种各样兴国亡国的例子编撰进去,主要表达的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认真治理国家才能够长久兴盛,奢靡享乐只能导致国家灭亡。张九龄实在是用心良苦,在李隆基的生日都不忘劝谏。】


    【这样一份用心良苦的生日礼物李隆基会喜欢吗?】


    龙椅上的李隆基瑟瑟发抖。


    一整本书的谏言,光是听起来就要掉不少头发的样子,更别说是全书通读了。


    张九龄他确实文采飞扬,也的确写得一手好文章,他十分喜欢张九龄的才情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但是喜欢不是这样的喜欢法啊……


    李隆基摸摸头发,感觉不仅发量稀薄,脑子也不转圈了。


    那个什么《千秋金镜录》究竟有多厚?他要看多久?张九龄会提问吗?如果不看会被他发现吗?


    张九龄要是发现了他不看这本书,会不会再次上谏啊?


    会用那种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吗?


    是单单张九龄用那种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还是所有人都用那种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呢?


    张九龄觉得天幕讲到了点子。


    《千秋金镜录》!


    这真的一个不错的生辰礼物啊。


    天幕里的自己也太聪明的吧?怎么会想到这样美妙的办法来劝谏呢?


    在这样重大节日唤醒陛下沉睡的心灵,让陛下从奢靡享乐之中苏醒,为这个《千秋金镜录》感动,并走向明君正途。


    这传出去,想必也是一段能记在史册的佳话吧。


    这佳话一定会长久流传下去!


    张九龄已经开始分析送《千秋金镜录》给李隆基的可行性了。


    并且他开始用一种询问且期待的眼神看着李隆基:陛下您会喜欢的对吗?


    [哈哈哈哈,李隆基会喜欢吗?他当然不喜欢啦!]


    [现在的李隆基只想享受,什么《千秋金镜录》,都撕掉。]


    [李隆基不仅不喜欢《千秋金镜录》,他马上也要不喜欢张九龄喽。]


    [啧,从喜欢到不喜欢,只需要一本《千秋金镜录》。]


    [知道李林甫为什么能当十九年的宰相吗?因为他不送《千秋金镜录》。]


    李隆基急了,想伸手一拳挥走一条弹幕。


    说什么瞎话呢?


    谁不喜欢,谁要把这《千秋金镜录》撕掉,他才没有1


    天幕知不知道自己被那么多的人看着啊?


    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这样的话被大臣听了,明天他的案上又得多多少本折子呦。


    真要命,天幕不批折子,天幕不知道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啊。


    且他的好爱卿怎么能和李林甫那个口蜜腹剑的人相比呢?


    就是因为李林甫他不送这种《千秋金镜录》,才让他在耽于享乐的路上越走越远。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两只眼睛睿智着呢,不要想着蒙蔽他。


    “李隆基会喜欢吗?他当然不喜欢啦。”


    张九龄眼神里的光散去一半,但依旧执着看着李隆基。


    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陛下您会喜欢的对吗?


    我不相信后人说的话,我只相信陛下您说的话!


    李隆基被予以这样的信任,一种责任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哪里敢说自己不喜欢,他只觉得此刻若是回答了不喜欢,那就会成为被唾骂的千古罪人。


    事情就是那么严重。


    李隆基在自认为不能辜负张九龄的这份信任,他坐直了身子,斩钉截铁:“这样的生辰礼,朕很喜欢!”


    张九龄满意了,一副我就知道一定如此的模样。


    现在的陛下很能听进去劝,谏言这种东西,知道了是为江山社稷好之后,就会越来越喜欢听的。


    于是百官的眼睛和张九龄一样,亮晶晶的。


    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听到了陛下喜欢!


    虽然现在的陛下没有将自己的生辰定为千秋节,但陛下总是要过生辰的。


    封禅之后陛下不是还规定了寿礼不该超过多少银钱吗?


    这种《千秋金镜录》甚至不需要花钱!


    不仅不需要花钱,还能根据这册子的薄厚和里面的事例,来彰显自己的用心程度。


    好寿礼啊,到底是张公明智。


    他们以后也要送这种东西!


    于是在这次天幕过后,百官齐送《千秋金镜录》代替天幕之中的金镜,成了百官必送的寿礼,这甚至变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俗长久流传了下去,也算是简陋寿辰之中的一大盛观了。


    【李隆基肯定不喜欢。张九龄送这礼物是劝谏用的,是给他添堵来了。来看看张九龄都说了什么添堵的话吧。张九龄跟李隆基说:“普通的镜子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模样,看镜子能正衣冠,但是读历史能知兴替,我写的这《千秋金镜录》里面,全都是国家兴亡的道理,希望陛下能好好研读。”】


    【李隆基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年轻的他了,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啦,哪里还能听得这种话。他不仅不觉得自己享乐是衰亡之相,甚至觉得国家已经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他还觉得张九龄现在和他说这些话真是下头,好感全败光了。】


    上一秒说着“朕十分喜欢”的李隆基,就在这一秒被啪啪打脸。


    他忙不迭看向张九龄。


    果然,张九龄的眼中不复之前的光彩。


    李隆基心里急啊,快看看他的好爱卿,大病初愈坚持来上朝,站了那么久了,脸色越来越白,现在听了天幕的话更是摇摇欲坠。


    “真是下头。”


    “好感全败光了。”


    他怎么能和柔弱的张爱卿说这样的话呢!


    张爱卿给了他那样的期待和信任,他如何能这样辜负。


    李隆基看着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腰背竭力站好的张九龄,开始自责起来。


    他真该死啊。


    第73章 (视频) 李隆基心虚:我才不怕妖怪!


    李林甫觉得自己白听了。


    天幕刚刚说的话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


    天幕说, 张九龄给陛下送了个《千秋金镜录》,惹得陛下厌烦了他。


    但现在陛下他根本不是厌恶臣子上谏的模样,如何会厌恶张九龄给他送《千秋金镜录》。


    陛下甚至反驳了天幕的话, 直接了当告诉张九龄,也是告诉大殿内的所有朝臣,他喜欢这个《千秋金镜录》。


    陛下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明白, 他和天幕中的那个陛下已然不同了。


    所以依照现在的情况, 怎么看张九龄都不像会失宠的样子啊。


    李林甫叹息。


    要不, 学学张九龄?


    就是坐不到更高的位置, 至少也会比宇文融这货爬的高吧。


    【爱和不爱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李隆基宠爱武惠妃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后来会出现一个更得他喜欢的杨贵妃。张九龄也是如此, 在他得宠的时候, 他自然没有设想过自己失宠的那一天。】


    闭目小憩的武惠妃睁开了眼。


    自上次天幕结束后,她一向懒散的眼睛有了些许色彩。


    杨贵妃……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未来的杨贵妃是她的儿媳,在她死后, 陛下把杨贵妃当成了自己的替身。


    想了又想,武惠妃讥讽一笑。


    帝王之爱真是可笑。


    至于这个儿媳……


    依照陛下对她的宠爱, 这个儿媳一定是她自己选的, 能得她的青眼, 被选为她的儿媳, 想来是不可能差的。


    不仅不差, 说不准还跟自己的儿子两情相悦。


    陛下这是干了抢子之妻的事情。


    武惠妃边想着, 边觉得腹中刚吃的糕点在往上翻涌。


    一些骂人的话到了嘴边, 又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她现在可没死呢, 抢她的儿媳, 是要在她的面前跟她的儿媳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现在不仅仅陛下知道的天幕,她也知道了天幕,这一回她不可能再让杨贵妃进宫。


    武惠妃喝了几口茶,最终把胸口那种不适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究竟是哪个儿子的媳妇呢……


    她现在的儿子可都还没有媳妇,一切都还来得及。


    【李隆基开始逐渐疏远张九龄了,张九龄自然感受到了。皇帝的宠爱不再,他自然要找回这份宠爱。收拾好自己难过失落的情绪,张九龄开始试着重新挽回李隆基的心。】


    【但张九龄的性格放在了那里,他注定不会变成现在的李隆基所喜欢的模样。李隆基对张九龄的疏远,不仅仅是张九龄本人感受到,李林甫也感觉到了,他知道,自己出手的机会来了!】


    [感觉张九龄惨兮兮的。]


    [完了呀,李林甫这指定要说张九龄的坏话了。]


    [让我听听,是怎么个事儿?]


    李林甫也十分期待这部分的内容,他拉长了自己的耳朵: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或许在这部分的天幕中,可以找到自己的出路。


    李林甫明显提高了注意力,宇文融哪里能没看到。


    他也跟着一起提高了注意力,甚至往前小小挪了两步,站在了李林甫的前面。


    让他也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他宇文融不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之一,但是让他摸清楚李林甫是怎么爬上去的,他一定会在紧要关头拉住李林甫的脚。


    他爬不上去,李林甫也不要想好过!


    【开元二十四年的“返都事件”拉开了张九龄和李林甫政治斗争的帷幕。】


    【唐朝长安粮食不足,将洛阳的粮食运往长安,这其中花费的成本相当之大。既然把粮食动很麻烦,那就人动好了。粮食是死的,人是活的。于是在长安粮食不够吃的时候,为了节省粮食留给百姓,李隆基会带着政治班子一起去东都洛阳办公。】


    【开元二十四年又闹了饥荒,十月的时候,李隆基在洛阳,此时饥荒尚未结束,但李隆基已经打算回长安了。】


    【因为东都皇城里有妖怪了,关于闹妖怪的细节,和这究竟是什么妖怪,史书上没有记载,但这妖怪闹得整个皇城的人都心慌。李隆基对皇城有妖怪这件事深信不疑,整日担心忧惧,所以尽管饥荒没过,他也准备回长安了。】


    [哈哈哈哈,李隆基怕鬼。]


    [胆小如鼠李隆基。]


    [李隆基:这个破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怎么会闹得那么严重啊,是不是有人在作怪?]


    [这个史书上没有记载,是不是有人作怪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了。]


    [真想告诉李隆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妖怪的。]


    “闹妖怪”这个词在天幕上刚出现,李隆基就浑身紧绷了起来。


    妖怪,什么妖怪,皇城里怎么会有妖怪呢?


    如果有妖怪,那会不会有鬼啊。


    想到了鬼,李隆基的脸色越发不对劲了。


    高力士在一旁注意到李隆基的紧张状态,在后面小声提醒。


    他顾忌到了李隆基的面子,声音小到只有李隆基一个人能听到:“陛下,是东都闹妖怪,我们现在在西都呢。”


    李隆基摸了摸自己屁股下的龙椅,心神因为这句话稳定了不少。


    是的没错,闹妖怪的是洛阳,不是他现在所在的长安。


    李隆基偷偷吁了一口气,悄悄把脑袋上的汗给擦干净,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正襟危坐。


    谁能想到呢,堂堂天子,九五之尊,居然怕鬼。


    李隆基严守这个秘密,假装胆子很大的模样。


    “哈哈哈哈,李隆基怕鬼。”


    “胆小如鼠李隆基。”


    胡说,不要讲这些瞎话,他才不怕鬼。


    “真想告诉李隆基这世界上是没有妖怪的。”


    没有妖怪?


    李隆基摇头,不信。


    但是,若是为了一己私欲,不管灾荒,执意回长安,这否太任性了些?


    不太好吧?


    【这样的大事李隆基肯定不会单独一个人就决定了,他虽然想回长安,但是他还得跟自己的大臣们商量一下。于是李隆基把当时的三个宰相都叫来了,这三个宰相是张九龄,裴耀卿,还有李林甫。】


    【李隆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张九龄和裴耀卿持反对意见,这两个人中,又以张九龄反对尤为激烈。张九龄认为,现在正是秋天,百姓都忙着收割粮食庄稼,本来长安的粮食就不够吃了,还要选在这个时候回长安,这不是摆明了扰民?最好还是在洛阳待到冬天再回去吧。】


    【裴耀卿跟着一起点头,表示自己和张九龄的是持同样的观点。李隆基不高兴了,让他等百姓收割完庄稼,那妖怪万一在庄稼收割结束之前就把他吃掉这怎么办?玩归玩闹归闹,不要拿他的性命开玩笑啊。百姓的命是命,他李隆基的命就不是命了?】


    【但因为两个宰相都是反对的,所以当时李隆基没敢说什么。张九龄和裴耀卿以为陛下这是打消了回长安的想法,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所以也就先后离开了。】


    【对回京这件事,李林甫是什么态度呢?张九龄和裴耀卿在的时候,他是没有发表意见的,等于在李隆基回京这件事上投了个弃权票。但是等到这两个人离开后,他就开始说话了。】


    [李林甫他搞小动作!]


    [因为怕妖怪把自己吃掉就不管农忙农险,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隆基的骚操作一向很多。]


    [可能等到博主讲到后面,我能看到李隆基更多的骚操作。]


    [说不准妖怪就是李隆基的一个借口呢?]


    [是啊,怎么别人不害怕,就他害怕。]


    听到这话,张九龄脸上带着几分不赞许的表情。


    且不说闹鬼一事是真是假,就陛下不管农忙,执意扰民他就是不赞同的。


    更离谱的是,既然陛下把他们宰相召集在一起,有意见也该是当场就说,有问题,说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陛下这是打算闷声憋一个大招,等到上朝的时候再把决定回京的事情说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隆基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说不准妖怪就是李隆基的一个借口。”


    他怎么会拿自己害怕的事情当借口呢?


    “怎么别人不害怕,就他害怕。”


    李隆基心里苦,他是真的害怕啊。


    现在好了,不承认他害怕妖怪,他就像个不明事理的昏君一般。


    承认自己害怕,那确实……非常没有做皇帝的面子。


    李隆基准备把锅甩出去。


    天幕说了,世界上是没有妖怪和鬼的存在的。


    那东都闹妖怪是因为什么?谁在搞鬼?


    是不是有刁民想要谋害朕?!


    李林甫更着急了。


    天幕怎么卡在了这里,说话啊,张开嘴巴说话啊?


    他究竟说了什么?能让陛下转变心意,不喜欢张九龄,而更喜欢他呢?


    【张九龄和裴耀卿迈着大步,昂首挺胸离开了。李林甫假装随着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实际上装作一瘸一拐的模样,走的很慢。】


    【李林甫边走边嘀咕:“东都和西都都是陛下的,陛下往返于两个皇宫之间,就像是往返在自己的两个家中一样。从这个家回到那个家去,哪里需要选择时候才能出发。”】


    【在李林甫一瘸一拐的时候,李隆基就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讲,没想到他除了张九龄这个只会跟他对着干,惹他心烦的宰相之外,还有李林甫这样体谅他的宰相!李林甫这嘀咕可以说是嘀咕到了李隆基的心坎上了。于是李隆基伸手把李林甫召回来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林甫不仅把刚刚说的话重复说了一便,还提出了扰民的解决办法。李林甫说:“如果在路上耽误了百姓收庄稼,免除他们的赋税以表补偿就好了,陛下想回自己的家还需要问别人的建议吗?我建议,陛下现在就给相关的部门下命令,明天就回家!”】


    【于是在李隆基对张九龄逐渐不满的时候,李林甫在李隆基心里的地位逐渐攀升了起来。张九龄脾气臭说话不好听,还总是要跟他对着干,但李林甫就不一样了,李林甫脾气好,说话好听,还愿意事事顺着他,他喜欢李林甫。】


    李林甫沉默了。


    感觉这个方法也是行不通的样子。


    天幕所说的“口蜜腹剑”原来是这个意思。


    天幕没冤枉他。


    但在现在局势已经变了,陛下对这种甜言蜜语的戒备心相当之高。


    且不仅仅于此,朝廷之上那么多虎视眈眈的谏官,等着抓陛下的错处,他们不仅要抓陛下的错处,他们还要抓朝臣的错误。


    他们那么多双眼睛天天擦的雪亮,没什么事就在找那些“妖言惑众”试图迷惑陛下的害群之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真的像天幕说的那样做,那就是把自己的小辫子露出来等着别人薅。


    李林甫转头看了一眼宇文融。


    就比如这个看起来脑子不灵光的二傻子,就在等着他犯错。


    李林甫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在深深叹息。


    知道了怎么得陛下欢心又有什么用。


    顺着陛下的心意说话,这招在天幕里有用,在现实里可一点用都没有啊。


    宇文融的视线简直黏在的李林甫的身上。


    他的意思相当明显了,说啊,你按照天幕的话说给陛下听,哄陛下开心啊。


    你敢说我就干谏死你。


    李隆基看了看天幕,又看了看李林甫,感觉不错很好。


    给出解决办法,还能让他早早离开洛阳回到长安,谁愿意跟那群妖怪待在一起。


    李林甫真会说话啊。


    “东都和西都都是陛下的。”


    “往返于陛下的两个家中。”


    是啊,都是他的。


    不仅仅长安和洛阳都是他的,这整个天下都是他李隆基的!


    李隆基甚至对李林甫放下了几分心防,只觉的面前乖巧老实的臣子甚好。


    说话好听,事办的也漂亮。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可惜道理谁都懂,但是大家都爱听好听的话。]


    [李隆基能是“大家”吗?他是皇帝啊,大家爱听,他不能听啊。]


    [李林甫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闭塞言路的。]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闭塞言路的。”


    这话把又有几分飘的李隆基给扯下来了。


    李隆基想邦邦给自己两拳。


    你冷静一点,安史之乱啊,你忘啦?


    你怎么敢飘的啊?


    李隆基想想自己如果一步步踏上天幕所说的轨迹,会招致怎样的骂名,他瞬间清醒了。


    天幕的话简直提神醒脑。


    他后怕看了眼李林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幸好有天幕的提醒,不然他该走在犯错的边缘了。


    至于怕妖怪怕鬼……


    李隆基往后坐了坐,被自己的大龙椅包围的感觉相当有安全感。


    他胆子很大!


    从今天起,他,李隆基,就不再怕鬼了!


    天幕说的,世界上本没有鬼。


    他相信天幕。


    或许真的是有人在搞鬼呢?


    谁是从这个回京时间中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呢?


    李林甫!


    李隆基的屁股又往自己的大龙椅后挪了挪,看着李林甫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质疑。


    或许也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想回长安来……


    李隆基惴惴不安开始考虑自己一手策划回京事件的可能性。


    李隆基心虚又正直。


    心虚的是,长安确实更舒适一些,他贪图享乐还真说不定。


    正直的是,他在谴责这样的行为,他可以拿砖头,把天幕里的那个李隆基一板砖敲死。


    张九龄本也不确定陛下的态度。


    若陛下日后依旧如天幕所说的一般公私不分,他依然会选择上谏。


    他的每一次谏言,都没有考虑过保全自己的这个可能性。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大唐于安史之乱彻底没落,他身为宰相,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张九龄往高位上的李隆基看去,只见李隆基目光灼灼,质疑地看着李林甫,完全没有一丝被蛊惑的样子。


    张九龄满意了。


    陛下如此,他应当放心了。


    【刚刚我们说的这件事,只是李林甫扳倒张九龄的第一个机会。很快,他的第二个机会来了。】


    【这个时间被称为牛仙客事件。】


    此时远在边境的河西节度使牛仙客猛地抬头,看向了天幕。


    什么牛仙客事件,天幕说的那个牛仙客是他吗?


    他怎么会扯到这两尊大神的政治斗争里啊?


    牛仙客带着几分惶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张公和李公斗法,他会不会在他们的斗法里,被波及到连渣都不剩下啊?


    【牛仙客原本是边陲小吏,他工作勤勤恳恳,十分认真,经过自己的努力和萧嵩的提拔,做到了河西节度使的位置,再后来,他被调任到朔方之后,接他班的新任河西节度使因为他的政绩,对他大加赞扬,写了长长的奏折呈给李隆基,里面全是夸牛仙客的话。】


    萧嵩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想起了牛仙客的为人,点点头。


    他的大胡子跟着他的脑袋一起抖。


    这是个有才之人,可堪重用。


    李隆基认认真真在笔记上写:牛—仙—客—


    先不管他是怎么参与到李林甫和张九龄的斗争之中,工作勤恳干出政绩,就是好官儿。


    萧嵩点头了呢,他看着了。


    【接任牛仙客位置的节度使本想着,牛仙客是平级调动,没有升职,想必政绩也是平平无奇。可他打开牛仙客留下的仓库,下巴差点合不上。先不说成堆的粮食够吃好几年,光是排列整齐的大量兵器就把他看傻了眼。有这样的政绩,这简直就是大唐的楷模啊,于是他一纸奏章送去了长安,把牛仙客的政绩完完整整告诉了李隆基。】


    【李隆基高兴坏了。其他边关的节度使天天跟他哭穷,带兵打仗的就没有一个不跟他说自己十分困难的。谁不困难,他也困难啊。一次两次拨款这没什么,总拨款这简直就像是在割他的肉。牛仙客不一样啊,他用着和其他节度使一样的物资,却能把自己的地方治理的如此之好,这简直是众人的榜样。】


    【李隆基也不傻,不会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他亲自派人到河西去看了。这一看更是吓了一跳,牛仙客干出的政绩完全比写出来的还要多,军事财政两手抓,牛仙客这是奇才啊。】


    【于是李隆基准备给牛仙客一些奖赏。】


    [这不是挺正常的嘛。]


    [是啊,难道张九龄反对了吗。]


    [有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好好用啦。]


    天幕的一番话让李隆基热血沸腾的。


    军事财政两手抓的人才啊,这到哪去找。


    你说说这天幕,知道他缺人才,闻着味就给他送来了。


    经过天幕的讲述,李隆基对这个牛仙客更是满意了。


    他在笔记上标注重点符号,准备等天幕结束,就派人去瞧瞧此人如何。


    【说到牛仙客,值得提一嘴的是,和籴法是他提出来并进行推行的。李隆基之所以要长安和洛阳两地跑,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运输粮食实在是一件耗费人力物力的一件事情,所以长安时有饥荒。但牛仙客提出的和籴法彻底解决了长安的饥荒问题,江淮漕运的运输负荷也因此大大减轻。】


    李隆基站起来了。


    他听到了什么?他耳朵没坏吧?


    “彻底解决了长安的饥荒问题。”


    长安的饥荒问题是可以被彻底解决的?!


    李隆基简直想尖叫。


    可惜牛仙客现在远在河西,他如果就在这大殿,他一定要当场拥抱他!


    牛仙客要是解决了粮食问题,他就不用去洛阳了。


    那么洛阳不管是闹鬼还是闹妖怪,都不会再把他吓着了!


    此时的牛仙客在李隆基心里宛若一身正气的天神降临,这就是被派来解救他的吧?


    一直把自己缩在大大龙椅里的李隆基敢做出来了。


    一直放在他心口,坠的他心慌的粮食短缺问题,即将被解决了。


    他刚知道洛阳皇宫可能有妖怪,困恼于下次饥荒还是要去洛阳,这个问题就被解决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李隆基高兴极了。


    和籴法好啊!


    他当即挥手招来人去找牛仙客。


    “让牛仙客进京面圣!我得问问这个和籴法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办法。”


    远在河西的牛仙客心快蹦出嗓子眼了。


    这是吓的。


    他的确在勤勤恳恳搞政绩,但是现在,河西的仓库里没有成堆的米,没有排列整齐的兵器。


    而且这个和籴法究竟是个什么法啊?


    怎么会解决长安粮食短缺的问题呢?


    现在的牛仙客只觉得脑袋空空。


    知识呢,有关和籴法的知识呢,这不是他想出来的吗,知识怎么不进脑子啊?


    有没有灵光一闪,给他闪一下子。


    牛仙客在确定此时脑袋的确想不出任何解决粮食短缺问题的办法之后,虔诚看着天幕,许愿。


    但愿陛下不会听风就是雨,让他现在就搞一个和籴法出来。


    第74章 (视频) 高傲如张九龄,他低头了


    【牛仙客做出了这样厉害的政绩, 简直能当众人的表率。李隆基当即就表示,赏,一定要赏。他准备给牛仙客什么样的奖赏呢, 他打算让牛仙客当个尚书。】


    【张九龄拒绝了。张九龄认为尚书这个职位自从唐朝开始,就只有那些担任过宰相,或者是德高望重, 贤名远播的人来坐, 牛仙客是个小吏出身, 且刚刚做出政绩, 还是崭露头角的阶段,甚至朝堂之上许多人都还不认识牛仙客,他哪里能坐稳尚书的位置呢。】


    [张九龄这么说, 也有道理。]


    [李隆基想给赏赐, 也不是不行。]


    [各退一步不好嘛,不给那么高的赏赐不就好了。]


    李隆基本觉得尚书这个赏赐听起来不错,但是在天幕的提醒下,又开始斟酌, 是不是的确有些不大妥当了。


    资历尚浅,确实是牛仙客的短板。


    要硬是把他提拔到尚书的位置, 不是说不行, 只是有些难以服众。


    【李隆基原本就因为回京事件对张九龄不满了, 现在因为张九龄的反对, 更是没什么好心情。但是张九龄到底还是他自己选出来的宰相, 李隆基想着, 那要是尚书不行, 给个爵位可以了吧?所以他又问张九龄:“给牛仙客封爵加采邑呢?这总行了吧?”】


    【张九龄依然觉得这个赏赐太过了。于是在李隆基本就憋着一肚子气的时候, 耿直的张九龄又怼了他:“陛下这个赏赐也十分不合理。封爵这封的都是有特大功绩的能臣, 牛仙客储存粮食,发展经济,搞好军事,这都是他职务所在,是他分内应当做的事情,不能因为别人没有干好自己的本质工作,而牛仙客做到了,就给了他额外的奖赏。”最后张九龄真诚建议:“陛下要是实在想赏赐,给金帛之类的钱财之物就可以了。”】


    [确实啊,牛仙客再怎么说都只是做的本职工作,赏爵有点过分吧。]


    [之前那个至极提拔到尚书就离谱。]


    [不太懂官僚制度,但是我觉得李隆基做的不对。]


    [可能是对李隆基的印象太差了吧。]


    李隆基已经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他现在已经能听进去群众意见,并且把愿意把群众意见给落实。


    赏金帛,很合理。


    牛仙客资历尚浅,且这样的赏赐没有先例。


    最重要的是,张九龄说的对,牛仙客只是干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知道天幕里的自己能不能听进劝。


    李隆基惴惴不安,他总觉得天幕里的自己可没那么听话。


    看起来就欠收拾的样子。


    张九龄也开始在反思。


    牛仙客他小吏出身,又没什么文化,若果没有天幕的提醒,自己或许真的会看不起他……


    张九龄谨记张说多封书信的教诲,放下高傲,摆正立场。


    不要小瞧了李林甫,也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没有文化的人。


    【李隆基完全被张九龄的话噎死了。这回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李隆基是彻底生气了。到底他是皇上,还是张九龄是皇上,实在不行这位置张九龄来坐吧?怎么大事小事都要来反驳他呢?顺着他的意思不行吗?这下李隆基对张九龄的厌倦到达了顶峰。】


    【要知道,夫妻之间闹矛盾,就是另一个人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了。这个道理放在李隆基和张九龄的身上也同样适用。在李隆基对张九龄厌烦至极的时候,李林甫又逮住了这绝佳的机会了。】


    李隆基看着李林甫,怒目而视。


    又是你。


    【他又用上了之前回京事件的招数,小声嘀咕。在张九龄还在大殿跟李隆基对话的时候,李林甫一言不发。等到李隆基和张九龄闹到不欢而散,张九龄拂袖离去的手,李林甫从暗处站出来嘀嘀咕咕了。】


    【李林甫说:“牛仙客可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就是让他当尚书,那都是绰绰有余了,依我看,这个牛仙客是有宰相之才在身上的。张九龄一介迂腐的书生,拿人家的出身说事,拘泥古法,死板教条,听他的干什么!”】


    [说的有点过分。]


    [李林甫就喜欢背后搞事情。]


    [我发现他当着张九龄的面,从来不发表什么言论。]


    [这不就是妥妥的背后挑拨吗?]


    [本来李隆基和张九龄的君臣感情就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好了,被这么一挑拨,更危险了。]


    远离长安的牛仙客刚把脸上的虚汗在擦干净,天幕又给他的心脏来了重重一击。


    这下他是彻底被吓着了。


    “一个难得的人才。”


    “当尚书那都是绰绰有余。”


    “有宰相之才在身上的。”


    说他是人才他尚且能接受这样的赞美。


    说他当尚书那就过分了。


    说他当宰相?!


    他是不是需要表演一个垂直晕倒才可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惶恐啊。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在长安却能引起两个大佬为他争吵了。


    他这不是引起了李公和张公之间的斗争,他这是引起了张公和陛下之间的斗争啊。


    李公他是在张公背后说的这句话,且李公以后是要做宰相的人,张公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是他现在才是一个节度使,甚至没有干出天幕所说的那样的政绩出来。


    他不会被穿小鞋吧?


    牛仙客把自己吓到了,又开始安慰自己。


    本着对张九龄人品的相信,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会的,不会的,张公不是那样的人。


    张公正直!公平!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仙人之姿!


    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是不会因为天幕的话而迁怒他的。


    牛仙客恨不得拿纸笔来写诏书,把刚刚说的彩虹屁都写给张九龄看。


    李林甫原本被李隆基注视着,脑袋就十分低沉,现在他的脑袋更低了。


    “一介迂腐的书生。”


    “拘泥古法。”


    “死板教条。”


    我老天,这是他敢说出口的话吗?


    天幕里的自己当上了宰相,还因为回京事件得到了陛下的欢心,但是现在的他有什么啊,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


    他还坐在这个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呢,甚至于陛下对他的疑心因为天幕,一层更比一层重,他怎么敢说这种话?


    李林甫小心看了一眼张九龄。


    张九龄没有看他。


    李林甫内心更没有底了。


    天幕的出现真的很烦,打乱了他所有的步伐,他现在像是走在羊肠小道,又像是走在黑漆漆的水里,摸着石头过河。


    宇文融在旁边啧啧咂嘴。


    “啧,迂腐书生。”


    李林甫头皮一紧。


    宇文融这声音算不上小。


    “啧,拘泥古法。”


    声音更大了一点。


    现在周围同僚都听到了。


    几个人带着不认可的目光看向李林甫。


    张公虽然为人古直了些,但也不至于说他迂腐死板吧?


    那毕竟是宰相,他能坐在宰相位置,自然是能服众的。


    天幕虽然说李林甫是未来宰相,但这不是还没有当上吗。


    而且看陛下的表情,以后大约也比较难上位。


    “啧,死板教条。”


    宇文融声音又提高了,这是奔着让前头的张九龄听到而去的。


    李林甫恨不得把宇文融的嘴巴给缝上。


    可是让你逮着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让这件事过去不好吗?能不能不要加深张九龄对这件事的注意力了。


    不要再提了。


    宇文融老神在在揣着手,眉眼间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就要提就要提就要提。


    【李林甫这话又戳在李隆基的心巴上了。李林甫说的话就是他想的话啊!上回回京的时候,李林甫已经在李隆基那里刷了不少的好感度了,这回李林甫的话更是让李隆基对他的好感度直线飙升。于是在张九龄逐渐失宠的时候,李林甫逐渐走到了李隆基视线里。】


    【有李林甫这个话,李隆基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了。他现在是一身反骨,就是要给牛仙客一个爵位,谁来反对都不好使,尤其是张九龄,他来说话更没有用。于是李隆基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旧事重提,把自己给牛仙客的封赏说了出来。】


    【张九龄是那种因为李隆基生气,就放弃自己观点的人吗?他不是,他觉得牛仙客有这样的封赏就是德不配位,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意思。】


    【李隆基很没有面子,本来没有李林甫的挑拨,他还能勉强听听张九龄说的话,但是有李林甫和他站在了同一展现,李隆基觉得这事他占理,张九龄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张九龄当着朝臣的面驳了他的面子是吧,好,他也要驳了张九龄的面子。】


    【李隆基彻底发怒,大手一挥,没给张九龄一丝好脸色:“难道这朝廷之上的每件事,都得你张九龄说了算吗?”】


    【张九龄面对盛怒的李隆基,依旧不卑不亢,一身文人风骨:“陛下把我提拔到宰相的位置,是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在看到不合理的事情,不能一言不发。我坐在宰相的位置,却不说宰相该说的话,那才是真的德不配位。”】


    【张九龄的话是站在公理的角度,所以不管是从哪方面,都没办法挑出他这句话的错误。这话李隆基接不下去,但是昨天李林甫的嘀咕给了李隆基灵感。对啊,张九龄不是一直觉得牛仙客是小吏出身没什么文化,所以配不上尚书的位置,也配不上封爵吗?于是李隆基灵光一闪,开始对这个满朝堂最后一个敢说真话的宰相进行人身攻击了。】


    【李隆基发功了:“你天天说人家牛仙客小吏出身,卑微至极,难道你张九龄又是出身于什么好的门第吗?”】


    [我刚刚还说李林甫过分呢,现在好了,李隆基更过分。]


    [其实李林甫挑拨归挑拨,只要李隆基不听就好了。]


    [君不贤只能造成这样的场面。]


    [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就是李隆基,他一手造成的,就像张九龄失宠,其实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李隆基忙不迭检讨。


    是的是的,他要为安史之乱负责任。


    他现在已经在改了,他已经在努力了,还有哪里能改正都可以告诉他。


    李隆基一边低头认真检讨,一边暗戳戳用锐利的视线看了眼李林甫。


    你,也检讨!跟着朕一起检讨!


    张九龄乍一听天幕的话,确实愣住了。


    陛下,陛下竟然一直是如此想他的吗?


    张九龄一张俊脸上难得出现了呆滞的表情,他就用这般模样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刚瞪完李林甫,转眼就看到了张九龄这般模样。


    哎呦,给他心疼坏了。


    这事是他做的不好,他的好爱卿刚大病初愈,简直上朝身子受累也就罢了,他还说了这种伤人心的话。


    “朕绝无此想法。”


    李隆基安抚道。


    【张九龄是彻底心寒了,李隆基居然拿他和牛仙客相比。但张九龄依旧行得端,坐得直,他的出身不是秘密,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的出身:“我的确出生于岭南的布衣之家,不是什么贵族,也不在什么书香门第。但我科考得中步入朝廷之后,我为朝廷效力,掌管诰命多年,这才走到了宰相的位置。可牛仙客他如今不过没读过什么书的边疆小吏,陛下怎么能拿他跟我相比呢?陛下如果执意要重用他,也只能让众人不服。”】


    【李隆基又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拿张九龄的出身讽刺张九龄,可张九龄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出身,反而拿资历说事。是啊,刚刚才展示出自己实干能力的牛仙客,怎么能跟现在的张九龄比呢?但暴怒之中的李隆基已经没有理智去思考谁是谁非了,他只知道下自己现在相当讨厌张九龄。于是君臣之间,再次因为争吵闹得不欢而散。】


    【哎,他们散归散,但这好机会又被李林甫给逮住了。李林甫又开始对着空气小声说话了:“一个人呐,只要有足够的实干能力,会办事,这不就行了吗?拘泥于这个人的文化水平,才会让真正的人才流失啊。整个大唐都是陛下的,陛下想重用谁,这难道不是陛下说了算的吗?”】


    【李隆基经过李林甫“无意间”的提醒,彻底清醒过来。是啊,朕是天子,朕是九五之尊,我想用拿个大臣,还需要得到张九龄的首肯了?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李隆基的腰杆再次挺直了,第二天就封牛仙客为陇西县公,食实封三百户。】


    [李隆基有点过分了。]


    [这和对那种穷了一辈子,但靠着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生活的人说,你就是一辈子贫苦命有什么区别啊。]


    [张九龄真惨。]


    [其实也是因为张九龄不太看得上没文化的人吧?]


    [李隆基真的有点无理取闹了,跟张九龄说话都没什么逻辑了。]


    [他想封赏,也得找个好的理由吧。]


    [感觉他后来只想凸显皇帝权威,不管对错了。]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话!


    李隆基急到浑身都热起来。


    他十分焦躁。


    想把天幕里的自己扯出来怒骂。


    你还敢挺直了腰杆,我现在的这个腰都不敢支棱起来呢,你这个净办糊涂事的还敢站直了。


    和张九龄对着干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这是想把最后一个能说上话的忠臣给彻底逼走啊!


    代入一下张九龄的视角,李隆基只觉得心寒了。


    如果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李隆基就是个次子,你不配当皇太子,你不配当皇帝。


    他只会想把对面的头给锤烂。


    看看啊,他都干了什么。


    他居然讽刺一个寒门子弟的出身。


    张爱卿他最是自傲,他这行为简直就是拿着棍子往他的背上敲。


    拿出身说事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牛仙客确实没有办法和张九龄相比,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只有贵族出身的人,才能给朝廷卖命,才能为皇帝效忠?


    这不仅仅是寒了张九龄一人之心,这话更是寒了全天下寒士的心啊。


    恍然间,李隆基像是看到了大批有志之士,本欲为大唐效力,但因为听到了他的这句话,而调转头折返回去的画面。


    画面之中,李隆基小小的身子追在他们后头,高声呼喊:“回来,你们回来啊!”


    回过神的李隆基打了个哆嗦。


    张九龄是寒门子弟,那谁是贵族出身?


    李隆基深沉望着李林甫。


    都是你,挑拨怪!


    你害死朕了!


    你自己被天幕背刺就算了,朕现在跟你站在一块被后人戳脊梁骨。


    【事实上,张九龄是对的,牛仙客后来被调到中央之后,所有的事都听李林甫的,唯唯诺诺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除了那个和籴法,他再也没有干出别的什么政绩了。有些人适合边疆,有些人适合中央,或许牛仙客在边疆才能真正发挥自己价值。】


    [啊,原来是这样啊。]


    [感觉如果不是朝廷有李林甫,牛仙客也不会唯唯诺诺,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


    [要是这样的话,还是把牛仙客放在边疆吧?]


    [哎,那要是这样,后来节度使手里权力大了,牛仙客得多牛逼轰轰啊。]


    [再说一遍不要给节度使太多权力,不要放权给他们!李隆基懒死了自己不想干活儿。]


    李隆基依旧在认真记笔记。


    边记边比照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没有放权给节度使,他完全没有。


    张说尚且还在世的时候,天幕就已经提醒过他了,那篇笔记他现在还能背下来呢。


    历史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绝对不会。


    李隆基拿着绝对认真的态度,就差指天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至于这个牛仙客……


    刚刚那些不大清醒的激动兴奋已经渐渐消散,李隆基开始重新评估牛仙客的能力了。


    “唯唯诺诺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再也没有干出别的政绩……”


    牛仙客从惊吓的情绪又跳转到担忧的情绪。


    心脏依旧在跳。


    他这心脏一天天的,也真是忙的要死。


    陛下知道他没干出什么政绩,日后还会对他委以重任吗?


    担心了一会后,牛仙客又觉得这种担忧是多余的。


    天幕将他捧的太高,他才应该担忧。


    现在天幕话锋一转,更像是把飘乎乎的他给拽了下来。


    站在实地人就安稳许多。


    至于天幕说的,他没有干出别的政绩。


    这就交给时间吧。


    张公的事情不就证明了天幕所说也并非完全准确吗?


    牛仙客没有因为天幕的话沮丧,反而他的斗志更被激起,跃跃欲试想要干出一番政绩给李隆基看看。


    他就算走到高位,也该凭自己的真才实干,而不是天幕寥寥两句虚言。


    【一向耿直的张九龄会一直这么强硬下去吗?他没有。他之前用一篇《白羽扇赋》以扇子自比。李隆基给他送了一把白毛扇子,张九龄就写道:“当时而用,任物所长。……苟效用之得所,虽杀身而何忌?肃肃白羽,穆如清风,纵秋气之移夺,终感恩于箧中。”】


    【这赋的意思是,鸟儿失去了羽毛,做了这把扇子,可扇子只有夏天的时候才能得到主人的使用,而气候一过,扇子就被主人扔进了筐中,看都不看一眼。虽然主人是这样对待扇子的,但是扇子依旧怀着感激之情。这是以扇子自比,尽管恩宠不再,陛下不再重用我,我依然会感念陛下的恩情。】


    【李隆基虽然表面上安慰了张九龄一番,但实际上,他确实在逐渐冷落他,这个行为没有因为一篇赋而改变。尽管他曾经非常喜欢张九龄的文采,也爱极了张九龄身上的风骨,但最终,那最喜欢的文采没能挽回帝王恩宠,那一身风骨也成了帝王最厌弃的犟骨。】


    【张九龄对李隆基低头了,他会对李林甫低头吗?要知道张九龄是最讨厌的就是李林甫这类没有文化的人。】


    【在李隆基想重用李林甫的时候,他就问过张九龄的建议。但当时的张九龄认为,李林甫会成为江山社稷的隐患,因此竭力反对。李隆基没有听他的建议,依旧把李林甫提拔上来。这件事是过去了,但却没有在李林甫的心里过去,这一直是李林甫心里的一根刺。】


    【在李林甫没有得到李隆基恩宠,且势力不足的时候,他愿意屈居张九龄之下伏低做小,作出一副什么都顺着张九龄的模样。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在李隆基的心中,李林甫和张九龄好像是调转了位置一般,最得宠的是李林甫,而非张九龄。】


    【这个时候,李林甫当然不会放过张九龄。】


    【而张九龄虽然耿直,但是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他彻底看明白了局势,所以,高傲如他,最终也不得不向李林甫低头了。】


    第75章 (视频) 李隆基:嘿嘿又有瓜吃


    “在李隆基的心中, 李林甫和张九龄好像是调转了位置一般,最得宠的是李林甫。”


    “高傲如张九龄,最终也不得不向李林甫低头。”


    大殿内, 众人一阵唏嘘。


    张公对李公低头?


    所有人的视线围着张九龄和李林甫身上打转,所有人都感叹于这惊天的反转。


    不仅众人不相信,李林甫本人也是不相信的。


    他何德何能能让张九龄对他低头。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差距甚大, 他现在就是拍马都不能在短时间内赶上张公吧?


    宇文融就更不屑了。


    他把李林甫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像是在看什么被保护起来的珍惜动物。


    假的吧, 就凭李林甫这模样, 他能让张九龄低头?


    开什么玩笑。


    这货连宰相之位可都还没上去呢。


    再说了,张公他一身文人风骨,最不屑干的就是低头攀附之事。


    他要是干了这件事, 和张公最讨厌的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张九龄一身傲骨怎可能会对李林甫低头。


    他不相信。


    李隆基更多的是质疑。


    质疑过后他开始排除现在一些现实因素的影响,单看天幕中自己的性格来分析这件事。


    李林甫说不准真的能走到那个位置上。


    可怕的是,李林甫谋略诸多都是背着张九龄的,直到事态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张九龄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隆基再次认识到李林甫这人的不简单。


    【曾经张九龄相当看不起李林甫,他不仅在李隆基面前直接否定了李林甫没有这个能力做宰相, 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说李林甫这个人讨论事情的时候, 说话糊里糊涂, 像是醉汉喝醉了酒一样, 没有任何条理。】


    【但曾经的张九龄有多轻视李林甫, 现在就要把腰弯的有多低。形势所迫, 张九龄看到了现在情况的危机。帝王宠爱顷刻间就发生了改变, 而李林甫这只曾经温顺的猫也变成了猛虎, 虎视眈眈看着他。】


    【逼不得已,张九龄给李林甫写了一首诗,名叫《咏燕》,一首咏物诗,以燕子自比。“海燕何微渺,乘春亦暂来。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绣户时双入,华堂日几回。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


    【“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这一句,张九龄可以说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了,我不过是一只燕子,而你是一只鹰隼,我怎么可能有和你相争的心思呢?张九龄希望能用这种办法,让李林甫放他一马。】


    [我的天,这姿态真的低到不能再低了吧?]


    [完全想象不出张九龄会干这样的事。]


    [我以为他一身风骨,铁骨铮铮呢。]


    [看来他这是被逼到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啊。]


    [也是怪他最开始眼放的太高了,他太看不起李林甫了。]


    [他要是早有提防之心,也不至于会这样。]


    宇文融眼睛睁的大大的。


    依旧重复着在李林甫身上扫视的动作。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甚至想围着李林甫转圈圈。


    真是奇事了。


    天幕上说的那个牛逼轰轰的人物,是李林甫?


    可别开玩笑了,这玩笑真是一点都不搞笑。


    李林甫对张九龄尚且是不放过的心态,那他对自己得是什么心态?


    突然间,宇文融好像长脑子了。


    对哦,他这样挑衅李林甫,万一真让他得势了,以后还不得捏死自己啊?


    宇文融那放肆的眼神收敛了几分。


    依旧在啧啧咂嘴。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怎么看都没能看出李林甫未来有这样只手遮天的能力。


    张九龄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他没有忽略天幕之前说的话,他也牢牢将张公的嘱咐给放在了心上。


    甚至连那些眼高于顶,看不起没文化之人的心态也逐渐扭转过来。


    若他真一丝一毫都不改变,那他的命运也会顺着天幕所说的轨迹一般,一路走到黑。


    【只能说张九龄还是太天真了,他身上带着文人的浪漫,也带着浪漫主义所有的远离实际。李林甫他野心太大了,只是一个宰相的位置怎么可能满足他呢?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张九龄的道歉,他要的是张九龄屁股下那首席宰相的位置。】


    【所以这首诗并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李林甫能感觉到李隆基对他的态度越发亲切起来了,他做事也就越发大胆了起来。同时,李林甫还在寻找张九龄身上的错处。这个时候,只要张九龄犯一点错误,都会成为李林甫拉他下马的把柄。】


    宇文融现在也只是想想张九龄身边那辅佐宰相的位置,可没敢往首席宰相的位置想。


    他眼睛忍不住往李林甫的身上去。


    呔!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居然敢想首席宰相的位置!


    你也不怕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张九龄严肃起来。


    李林甫想抓他的把柄,那他究竟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李林甫手里了呢?


    如果有,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改!


    李林甫这人实在太过可怕,一丝一毫都不能轻视。


    【李林甫是没有在张九龄身上找到什么突破口的,但是他在张九龄阵营里的一个人找到了突破口。曾经的宰相张说十分赏识张九龄,所以在官场上处处提携他,现在张九龄当了宰相,也有自己赏识的人。这个人就是严挺之。】


    严挺之惊讶抬起头。


    他上天幕了,他被天幕提名了?


    现在被天幕提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幕说起了张公身上没有什么突破口,接着就把他给引了出来。


    难道张公身上没有突破口,突破口在他身上?


    他给张公拖后腿了?


    严挺之现在的心情非常忐忑,这种忐忑更甚于知道自己即将被贬官。


    张公如此赏识他,若他干了什么,以至于张公丢了宰相的位置,那实在是天大的罪过。


    他跟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张九龄讷讷看向严挺之。


    他觉得严挺之不错的,文采上佳,无论做什么都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他没有看到的缺点吗?


    【张九龄有自己赏识的人,李林甫当然也有,李林甫赏识的人叫萧炅。严挺之和萧炅可以说是张九龄和李林甫的翻版。严挺之这个人和张九龄一样,气质卓越,文采斐然,同样的,也有张九龄身上致命的缺点,看不起没文化的人。谁是没文化的人呢?李林甫看好的萧炅。】


    此时的萧炅甚至还没有和李林甫结交。


    他带着几分水獭一样单纯的眼神,从角落里冒出脑袋。


    怎么回事?


    怎么还跟他有关系了呢?


    他没什么文化,出身也算不上好,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参与到张公和李公的政治斗争中啊?


    【我们之前说,李林甫闹出一个“弄獐宰相”的笑话。他看好的萧炅也闹出过笑话。某日,朝中有大臣家里办喜事,萧炅和严挺之都在被邀请的行列。筵席未开,众人聚在一起,看书聊天。萧炅也拿了一本《礼记》在翻,他翻就翻吧,读书也不是他的长项,他自己在一边看不要讲话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扬长避短不好吗?但萧炅与众不同,他不仅要看书,他还要读出声来。这一读,就被旁边的严挺之给听到了。】


    【严挺之隐约听到萧炅在念“伏猎”,就开始疑惑了,《礼记》这书里难道有讲埋伏打猎的事情?他熟读《礼记》,他怎么不记得这个事啊?于是严挺之就悄悄走到萧炅的背后,去看他读的究竟是什么书。】


    【这一看,的确,人家萧炅是在看《礼记》没错,但是他看的内容不是“伏猎”,而是“伏腊”。萧炅把字给认错了。要说严挺之虽然和张九龄像,但他才名不如张九龄,但清高却比张九龄更胜一筹。他看不起萧炅这种没文化的人,自己笑话他还不够,他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笑话萧炅。】


    【于是严挺之使坏,又问了一遍萧炅:“你刚刚读的是什么啊?”萧炅傻乎乎的把“伏猎”又重复了一遍。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其他人听到后来问萧炅读的是什么书,萧炅也老老实实告诉别人,他读的是《礼记》,这下哄堂大笑。】


    [谁说萧炅像李林甫了啊,他简直是傻的可爱。]


    [人家问他什么他说什么,好老实啊。]


    [果然老实人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严挺之也没那么像张九龄,张九龄只是看不上没文化的人,但是严挺之不仅自己看不起,还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嘲笑他。]


    [感觉放在现在,这样的行为会很下头。]


    [严挺之真没素质。]


    [《礼记》我也读不懂啊,不要太苛刻了吧。]


    [可是《礼记》是之前的必读书目哎,富贵家启蒙后就读那个了,萧炅还是朝廷官员呢,这个字不认识有点过分了。]


    小水獭萧炅脸红了。


    他两只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希望让面颊上的热度赶紧褪去。


    “萧炅还是朝廷官员呢。”


    “这个字不认识有点过分了。”


    他当然也觉得没文化非常不好,可这知识真的不进脑子啊。


    他一拿起书就犯困,这怎么办,这没办法。


    但现在天幕的背刺真的是让他浑身不舒坦。


    这感觉,非常不好。


    天幕说的对,他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员,把《礼记》都读错了这算怎么回事。


    萧炅暗暗握爪。


    决定了,这次天幕结束后,就是头悬梁,锥刺股,他都要把《礼记》给通读下来。


    以后一定不能闹出这样的丑事,惹得哄堂大笑了。


    严挺之的脸也红了。


    这是羞红的。


    “严挺之不仅自己看不起他,还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嘲笑他。”


    “这样的行为会很下头。”


    “严挺之真没素质。”


    他带着几分嘴硬,试图为这种行为辩解。


    萧炅他本来就文墨不通,什么不懂还不让别人说了?


    在座的哪个不是科举考试出身过五关斩六将,读不通《礼记》难道成了有理的那个?


    张九龄有几分不赞同的皱眉了。


    李林甫这个人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不要以才学程度来衡量一个人的本领,就像李林甫,他确实没文化,但若没有天幕的出现,现在一切都会按照天幕说的那样发展。


    甚至于几年之后,他也许要仰仗李林甫的鼻息而活。


    想想这种可能,张九龄浑身不适。


    他看着满脸赤红的严挺之,一瞬间,像是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果真,人还是要时时刻刻自省,才能保持长久的清醒。


    【严挺之不仅仅拉着所有的人一起笑话萧炅,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张九龄。他跟张九龄说:“这个萧炅太没文化了,这朝堂之上,已经有了个弄獐宰相让人笑话,难道还要多出来一个伏猎侍郎吗?那这朝廷像什么样子。”张九龄也十分不喜欢没文化的人,李林甫当上宰相,他阻止过,但陛下执意让李林甫当宰相,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这个萧炅可就不同了,是去是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几天以后,张九龄把萧炅贬到地方去了。】


    【很明显,萧炅是李林甫一派的人,张九龄这行为也是在削去李林甫的左膀右臂。但这事确实被李林甫记住了。俗话说打狗都要看主人呢,严挺之这样看不起萧炅,这不是明晃晃看不起李林甫吗?嘲笑萧炅没有文化,不就是嘲笑李林甫没有文化吗?找不到张九龄的错误,难道还找不到严挺之的错误吗?李林甫悄悄记仇了。】


    [啊?就因为文化程度不高就贬啦?]


    [那李林甫肯定要记仇啊,萧炅可是李林甫的人呢。]


    [太可怕了,最害怕李林甫偷偷干什么了。]


    [偷偷在李隆基面前说小话,已经让张九龄失去了李隆基的宠爱了。]


    [这回记仇不会把严挺之跟张九龄一锅端吧?]


    李林甫语塞。


    他倒也没有天幕说的那样可怕吧?


    萧炅一双水獭眼更迷茫了。


    啊?这就被贬啦?


    那他还要继续努力学习《礼记》吗?


    他的脑袋转了个圈,想了想现在的局势。


    现在,李公权势肯定是比不上张公的,他要是被张公针对,一定落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还是不要依附李公,保持中立。


    然后,好好背《礼记》。


    多读书,减少张公对自己的厌恶。


    至于……


    至于严挺之。


    萧炅拿着手又搓了搓发烫的脸。


    惹不起他躲不起还不行吗,被嘲笑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至于严挺之是否知道自己得罪了李林甫呢?这并不重要,因为现在的他完全不把李林甫看在眼里。他就是知道自己得罪李林甫,估计也是一笑置之。所以很快,严挺之又得罪他了。】


    【上次是直接得罪萧炅,间接得罪李林甫,这回严挺之彻底把李林甫给惹火了。】


    [我说严挺之也挺蠢的。]


    [真是本事不大还喜欢叫唤。]


    [感觉他也没有什么能力吧?]


    [他就是有本事,也没机会施展了,张九龄下台后李林甫上台,他就被贬到地方了。]


    严挺之已经开始冒汗了。


    先不说现在的张公并不像天幕说的那样护着他,就单看李林甫那看不透神色的眼睛,他就已经肝颤了。


    想必天幕里的自己,应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占据宰相之位十九年的人吧?


    能在宰相的位置坐那么久,要说没有一点本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林甫他的本事才大着呢。


    现在一些事情的走向发生轨迹,仅仅是因为天幕,而不是这些人的躯体里换了个人。


    天幕里的李林甫有多厉害,现在站在他不远处的李林甫就有多厉害啊。


    把对面的李林甫代入到十九年权相的身份,严挺之彻底慌了。


    完了,他肯定被记仇了。


    他的名字肯定被李林甫记在了需要偷偷杀掉的名单里了。


    【当时李隆基重用边关武将,并且在朝廷上的中心逐渐往李林甫身上倾斜。严挺之是张九龄的人,所以张九龄准备把他提拔为宰相。但是严挺之当宰相这件事想要得到李隆基的认同,肯定是需要三个宰相联名推荐的。张九龄肯定是支持的,裴耀卿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出在李林甫身上。张九龄看不起李林甫,但是他知道严挺之想要当宰相,得疏通好李林甫那里的门路。】


    [啊?都闹成这样了张九龄还觉得这关系能疏通啊?]


    [李林甫可记仇了呢。]


    [其实这也能看出张九龄他没那么把李林甫放在心上。]


    [也可能是李林甫伪装的太好了。]


    李林甫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伪装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天幕已经把他的裤衩都掀飞了,他现在里子是什么样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林甫面无表情,内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所以张九龄嘱咐严挺之,要拜访拜访李林甫,最近跟他走近一些。严挺之他把张九龄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看不起李林甫,也坚决不去拜访他。这把李林甫气坏了,你想到宰相跟我平起平坐,你还不想来讨好我,你等着宰相的位置变成馅饼砸到你头上啊?】


    [哈哈哈哈,严挺之绝了,坚决不低头。]


    [李林甫上台你要遭殃了。]


    [真的,该低头时就低头吧,李林甫他能力不错的呢。]


    严挺之和李林甫双双陷入尴尬。


    严挺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师父不要再念了。


    李林甫:我这点底子全给抖落出来了,不要再夸他了,这只会引起大家的忌惮,这是捧杀,捧杀!


    【李林甫记了这个仇,且蛰伏起来,开始等机会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一起与严挺之有关的刺史贪污案件。】


    [严挺之贪污了?]


    [文人不是最讲究文人风骨的吗?]


    [之前张说不是也贪污了吗?]


    [贪污的好像不是严挺之。]


    [当上官了也就前几年抱着那种为民的朴素愿望了。]


    所有人质疑地看着严挺之。


    眼神很好懂:你贪污啦?


    张九龄更不满了。


    但依旧还存有一些对严挺之的信任。


    他只是自大了一些,人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牵涉于贪污案件,也许贪污人并不是他。


    李隆基身子也前倾,满大殿寻找严挺之。


    高力士贴心为他指出严挺之所站的地方。


    严挺之头快埋在胸口了。


    他没有贪污啊!


    天幕不也说了吗,贪污的人好像不是严挺之。


    但是这句弱弱的为严挺之辩解的话,淹没在了一众弹幕之中,可怜到没有人注意它。


    但当事人严挺之注意到了,这是证明他清白的小稻草,他得抓住。


    天幕接着往下说啊,怎么不说了呢?


    现在严挺之是感受到了万众瞩目,被众人质疑的感觉了。


    萧炅被所有人盯着嘲笑的感觉,大概也是如此吧?


    现在众人只是盯着他,并没有说什么话,所有人嘲笑萧炅的时候,那声音应当是一浪盖过一浪的吧。


    他悔改,他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笑萧炅的。


    “严挺之也挺蠢的……”


    “真是本事不大还喜欢叫唤。”


    “我觉得他也没什么能力吧?”


    别骂了别骂了。


    严挺之红着一张脸,痛苦接受着天幕和众人的联合背刺。


    【当时有个刺史贪污,被抓了起来。这刺史也并不是被冤枉的,每一方调查的结果都是他的的确确贪污了。这件事本来和严挺之是没什么关系的,小小刺史,和身在中央朝廷的严挺之,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关系。】


    【但关系出就出在了这个刺史的夫人身上,这个刺史夫人,是严挺之的前妻。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严挺之为什么休掉这个妻子,但是这个妻子因为现在丈夫入狱,走投无路,求到了严挺之的面前。】


    [哎呀,我又兴奋起来了。]


    [这关系还挺乱啊,前妻的求助?严挺之帮还是不帮啊?]


    [我错了,我刚刚还以为严挺之贪污呢,我冤枉他了。]


    [他要牵涉到这个贪污案子里的话,那应该是帮了他前妻的。]


    [哦呦,还挺重感情。]


    文武百官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前妻为了她现任求到了他头上。


    这帮还是不帮啊?


    李隆基已经捧好了瓜。


    嘿嘿,怪开心的呢,又有瓜吃了。


    李隆基现在吃自己臣子瓜的姿势已经相当熟练了,他屁股坐在龙椅边边,身子前倾,洗耳恭听的样子。


    兴致颇高。


    宇文融也不光盯着李林甫看了。


    严挺之平日里走路袖子都能甩人脸上,两个眼睛两个鼻孔都得朝天上看去。


    他早就觉得严挺之那故作清高的模样不爽了。


    看天幕还有严挺之的八卦呢,真不错。


    让他看看迂腐书生到底有没有变成绕指柔的可能性。


    天幕说有这个可能。


    宇文融一双眼睛都是兴奋的精光,摸着下巴打量严挺之。


    啧,看不出来啊。


    满朝廷和宇文融持相同的观点。


    啧,看不出来啊。


    严挺之的脸彻底红了。


    第76章 (视频) 张九龄也有致命缺点


    【严挺之顾念旧情, 在明知道前妻的现任丈夫有罪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解救他。有时候,人的命运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严挺之一念之差, 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李林甫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现在机会有了。所以李林甫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隆基,希望能严惩严挺之。】


    【严挺之是张九龄的人, 所以在李隆基问张九龄, 应该如何处置严挺之的时候, 张九龄护住了他。张九龄说:“严挺之和这个刺史贪污案没有关系, 贪污的人并非是严挺之,且严挺之的前妻已经跟他没有感情了,这事怎么都怪不到严挺之的头上。”】


    【这话李隆基是不信的, 严挺之要是没感情为什么出手相助?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知道那刺史犯罪了,还要帮他开脱,这简直就是在助纣为虐,要他看严挺之根本没有把大唐的律例给放在眼里。】


    严挺之一拍脑门。


    要命了。


    “助纣为虐。”


    “没有把大唐的律例放在眼里。”


    这两个罪名哪个都不是他能担当的起的。


    李公虎视眈眈找他的错处, 他这么会明知错而犯错呢?


    难道天幕里的他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有把李公放在眼里?


    看来天幕说李公记仇这件事是真的。


    宇文融对李林甫的认识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简单啊。


    但是也不怪李林甫记仇。


    宇文融撇了撇嘴。


    严挺之他干的那能叫人事吗?


    位置没有李林甫高,能力也没有李林甫出众的, 天天就知道看不起那些没文化的人。


    被没文化的人咬一口的滋味不好受吧?


    没文化的宇文融难得共情了李林甫。


    并且对严挺之表示了不屑。


    【不仅严挺之有错, 张九龄也有错。严挺之错在明知刺史有错, 却依旧要帮他解除牢狱之灾。张九龄错在明知严挺之有错, 依然要在李隆基的面前为他开脱。所以李隆基回答张九龄:“虽离乃复有私。”】


    【表面意思是说, 严挺之和他的前妻已经离婚了, 但是严挺之依旧有私心。实际这话也是一语双关, 在点张九龄。严挺之有私心, 你张九龄身为宰相偏袒犯错的严挺之, 更是有私心。】


    【帝王最忌讳臣子之间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上一个一定要护着自己手下的大臣,姚崇已经是前车之鉴,但很显然,张九龄没有从中吸取教训。所以这个非常小的刺史贪污案,被李隆基的一句话上升为结党营私案,紧接着张九龄就被罢相了,李林甫顺势而上,成了最大的赢家。】


    [啧,结党营私,有了在这个罪名政治生涯算是完了。]


    [姚崇当时就是要保那个贪污的小吏。]


    [严挺之还是挺糊涂的。]


    张九龄明显惊诧了。


    天幕说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他设想过许多种自己被李林甫扳倒的情境,但被安上“结党营私”的罪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陛下因为严挺之偏私,就延伸到了他偏私。


    这其中恐怕也有李林甫的推波助澜。


    同时这件事也能说明,那时候的陛下,对他应该已经厌烦疲倦到了顶点了。


    严挺之快彻底秃了。


    现在好了,他不仅仅和贪污案扯上了关系,还和结党营私案扯上了关系。


    牵涉到结党营私,不仅是张公的仕途生涯断送于此,他的官路也断了。


    小小的一念之差,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严挺之看着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李林甫,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李林甫上位了,他和张九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文采和实干上。李林甫是现实主义,张九龄是理想主义。理想主义固然有魅力,但是理想主义最致命的缺点也在于脱离实际。】


    【历史上对张九龄罢相的评论是,唐朝最后一个贤相下台。这是不争是事实,不可否认,张九龄的确是贤相的标准,但他身上也有脱离实际的致命缺陷。举个例子,张九龄当宰相没对酒的时候,唐朝发生了钱荒,也就是政府铸造的钱不够用了。】


    [哈哈哈,这个时候或许李隆基要想起宇文融的好了。]


    [宇文融没文化,但搞经济是有一套的。]


    [但宇文融下手太黑,就是贪污也是贪污一个大的。]


    宇文融兴奋起来。


    不枉他等这么久啊,他就知道后人还是没有忘记他的,看看这不就又讨论起他了?


    “搞经济有一套的。”


    宇文融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舒坦!这话听到耳朵里就是舒坦。


    “下手太黑,贪污也是贪污一个大的。”


    哈,说什么猪话呢,谁贪污了?


    他可没贪污,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他贪污那都是他当宰相之后的事了,现在他又没当上宰相。


    李林甫这虚伪的老好人还在旁边等着揪他的头发呢,他怎么可能露出马脚让他扯。


    “李隆基要想起宇文融的好。”


    宇文融在心里反复品这句话。


    这话就对喽!


    这话听起来比所有的话加起来都悦耳动听啊。


    宇文融用期待的小眼神看向李隆基,试图在李隆基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准备重用他的意思。


    但李隆基忽略掉了宇文融。


    李隆基把心思放在了张九龄的身上,张爱卿身上究竟有什么致命的缺点呢?


    宇文融一张脸鼓成包子。


    能不能看看他,天幕说了,他搞经济很厉害的!


    他是经过天幕认可的人才!


    张九龄拿出虚心的态度,认真看着天幕。


    他的致命缺点在哪里呢?他也很想知道。


    他该感谢天幕可以把这些说出来,给他指明一条改正的方向。


    【张九龄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取消官府铸钱,让所有的百姓一起造钱,自己造钱自己花,这样不就能彻底解决钱不够用的问题了吗?这样的想法就是脱离实际了,像空中楼阁一样,根本无法落实下去。】


    [这办法很离谱啊,我上过高中的都知道钱是跟市场密不可分的。]


    [完了这要闹经济危机了。]


    [好吧,或许他并不是很适合当宰相。]


    [就是不考虑市场的因素,光想想百姓造钱只能加大贫富差距。]


    [有钱人造更多的浅,没有钱的人只会更穷。]


    张九龄把天幕的话都记了下来,若有所思。


    缺乏实干能力确实是他的缺点,他也在偷偷跟李林甫学了。


    一向正直的张九龄难得心虚看了一眼李林甫。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偷师。


    李林甫站在那里稳如入定的老僧,实际上他在拼凑自己的面具,那在天幕背刺之下,已经稀烂的面具。


    老好人的面具还是得扒拉扒拉粘好,放在脸上。


    这面具戴久了,不继续戴上是相当难受的。


    跟没穿衣服一样。


    【当时无论是边防还是社会上,都有着需要解决的矛盾,但是张九龄不仅缺乏实干能力,也没有跟随时代变化,依旧局限于开元初年姚崇留下的不得穷兵黩武的指令,抑制国家军事力量的发展。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务实的李林甫更适合国家的需要。】


    【然而我们不可忽略的是,张九龄罢相更是因为这时候的李隆基已经完全失去了开元初期勤勉待政的贤明模样了,现在的李隆基逐渐走向昏庸。不懂变通的张九龄他固然有自己的缺点,但他此生直言上谏,从不因为任何人的态度而折弯自己的腰背,他不该有如此结局。张九龄是一心希望开元之初的明君能够回来的。】


    【李隆基曾亲自将姚崇请出,把宋璟的的谏言贴在随处可见之地。可现在姚崇已故去十五年之久,那被张贴起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谏言也不知何时,被李隆基亲手撕掉了。我们悲哀地发现,那个锐意进取,君明臣贤的时代,连同那个帝王一起消失了。】


    【《资治通鉴》上评李隆基的几个宰相:“上即位以来,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张嘉贞尚吏,张说尚文,李元纮、杜暹尚俭,韩休、张九龄尚直,各其所长也。”可这样百花齐放的□□面在张九龄罢相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李隆基再也没有废寝忘食,只为想出一个合适宰相人选的勤勉模样。自张九龄下台之后,李林甫占据宰相之位十九年。李隆基逐渐闭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他陷在了泰山封禅之时,自己给自己缔造的那场盛世大梦之中。】


    李隆基忍不住了,拍桌而起。


    污蔑,这完全是污蔑了。


    “被张贴起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谏言,也不知何时被李隆基亲手撕掉了。”


    他现在只想回书房把依旧贴的好好的“十要事说”还有宋璟的谏言拿过来给众人看,顺带嘶吼。


    “看啊,快看啊,我贴的好好的,我全留着呢!”


    那姚崇亲手写下的“十要事说”已经微微泛黄,其中已有少部分不适合目前局势发展的内容,但他依旧会每日都看。


    是怀缅,是展望,也是改变未来的决心。


    “锐意进取,君明臣贤的时代,连同那个帝王一起消失了。”


    老天哝,朝堂众人精神亢奋,加班加点工作,平日的的消遣就是排队给他上谏,这还不够锐意进取吗?


    真的要他的头发全部掉光才能算锐意进取吗?


    君明臣贤的时代哪里消失了?


    明明还在!


    张九龄好好的坐在宰相位置上呢,他也时时刻刻提防着李林甫呢,最喜欢上谏的宋璟活着,那韩休看起来也隐有继承宋璟刚直性格的模样,善于理财的宇文融他也用的顺手,那什么节度使手里也没几个大权。


    谁不明,谁不贤,大家都多好啊!


    “连同那个帝王一起消失了。”


    李隆基吐血三升。


    消失的帝王是谁,是他吗?


    李隆基拉长了自己的脖子。


    他还在呢!他还没死!


    可恨的是后人都看不到现在的画面啊,没有人知道这个时代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李隆基被拉长的脖子有些酸,他又缩回去。


    内心有几分悲戚。


    唉,无人能见他如今贤明模样啊。


    【张九龄下台了,可以说最后一个能约束李隆基的人也没了。李隆基没有身上的枷锁,撒欢了。之前张九龄不是反对李隆基把牛仙客提拔为尚书,也反对李隆基给牛仙客封爵位。李隆基当时就没听,他给了牛仙客一个爵位。在张九龄罢相没多久,他更叛逆了,他直接把牛仙客放到中央,当尚书了。】


    【他干的叛逆事不仅这一件,他还搞了一个大的。在张九龄罢相后第二年,李隆基一口气杀了他三个儿子,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杀三子事件。】


    [李隆基酿成的冤案+1。]


    [李隆基人都老了还那么叛逆。]


    [我想过他叛逆,没想过他这么叛逆。]


    [可见张九龄是对李隆基是有约束作用的。]


    [张九龄在李隆基他不敢放肆啊。]


    李隆基的内心还回想着他刚刚的那句:无人能见他如今贤明模样啊……


    如今贤明模样……


    李隆基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了,他正襟危坐严肃起来。


    杀三子事件是天幕的一大背刺点,让他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杜绝这件事的发生。


    他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现在谁都不能抢走他贤君的名声。


    后宫中武惠妃也认真起来。


    杀三子。


    这应当与她无关了吧?


    她已经彻底断绝了和前朝的关系,甚至不接受李林甫抛来的橄榄枝。


    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再影响她了吧?


    王皇后也蹙起了眉。


    她认真看着天幕,甚至比天幕讲她废后之时还要认真。


    杀三子,赵丽妃的儿子就在这三子之中……


    一时间后宫之中,有儿子的妃嫔们人人自危。


    没有一个人希望李隆基杀的是自己的儿子。


    【说到杀三子事件,就要说说李隆基当时的太子,李瑛,赵丽妃的儿子,李隆基的第二子。赵丽妃在李隆基做临淄王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了,在武惠妃还没有得宠的时候,李隆基的宠爱的人是赵丽妃。】


    【古代立皇太子,不是立嫡就是立长,王皇后没有儿子,而李隆基的长子李琮,他的脸在打猎的时候受了伤,也无缘皇位。所以太子的位置就落在了次子李瑛的头上。】


    【在开元初的时候,李瑛的母亲赵丽妃圣眷正浓,而他又遗传了母亲的好样貌,得到了李隆基的喜爱,他当皇太子这件事,是顺理成章又皆大欢喜的,如果局势保持这样稳定不变,那李瑛当下一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但生在皇家,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呢,朝堂政局瞬息万变,帝王的宠爱的反复无常。没多久,赵丽妃失宠,武惠妃深得李隆基的喜欢。后宫局面发生了变化,李瑛的太子之位稳固吗?这个时候的稳固的。因为这个时候,武惠妃还没有儿子。】


    【上天好像在跟武惠妃开玩笑,她生的儿子都夭折了,这让她在生出李瑁的时候,不得不把这个儿子送到宁王那里养。等到李瑁七岁,从宁王那里回到武惠妃身边的时候,李瑛的地位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可不怎么的,武惠妃当不上皇后想当皇太后了。]


    [武家的女人多少都是有点野心的。]


    [该说不说我挺喜欢武惠妃的性格。]


    [她如过不是在古代,而是在生活在我们这里,应该也是那种翻云覆雨的女强人吧?]


    [没办法,古代对女人的局限实在是太大了。]


    [没错,她们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站到众人面前。]


    武惠妃看着天幕,笑了。


    笑千年后居然有人喜欢她这样的人。


    也是笑自己生在了武家,生在了后宫。


    诚如天幕所说,诸多限制。


    若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出身和性别,她倒是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


    靠自己打拼就能拥有可载史册的成就。


    武惠妃半躺在美人榻上,遥遥看着天幕。


    这一千三百年只后,究竟是怎样一个超出她认识的世界。


    “武惠妃她生活在我们这里,应该也是那种翻云覆雨的女强人。“


    一句话,让武惠妃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心之向往。


    她看了天幕良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只怪她生不逢时。


    王皇后有几分紧张。


    她推了推赵丽妃:“你儿子不会被陛下……”


    赵丽妃摇头。


    她并不确定,但废皇后一事的彻底改变,让她对天幕增添了许多的信心。


    同时对陛下也改观了不少。


    陛下已经知道杀三子是他酿成的冤假错案,这回说什么都不能犯这个错误了吧?


    王皇后一看,知道赵丽妃误会了她的意思。


    “我说的是,会不会被陛下废掉。”


    说到这个,赵丽妃就更无所谓了。


    “废掉?我没有武惠妃那样的野心,至于李瑛那孩子……”


    赵丽妃撇撇嘴,没有一丝溺爱孩子的模样,中肯道:“我觉得他没有那个资质。”


    王皇后语塞。


    赵丽妃是越发看得开了。


    【在开元十四年的时候,赵丽妃去世,同年,王皇后被废。李瑛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位置。】


    这回不用王皇后推她,赵丽妃就不淡定了。


    谁说她死了?


    开元十四年,这都开元十九年了啊,她还活的好好的呢。


    “我怎么死的?”


    赵丽妃很迷茫。


    王皇后也不明白,陈恳道:“我不知道。”


    赵丽妃试探猜测:“操的心少了?还是因为我远离男人了?”


    天幕那句: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她记得清清楚楚。


    王皇后看着面前依旧明艳动人的赵丽妃,心里欢喜。


    那年她没有被废,赵丽妃也没有去世,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李瑛在赵丽妃的影响下,心也逐渐大了起来。


    “我要死了?”


    他直觉是不太可能的。


    没有明知是错依旧会犯的道理,他就是死,也该是被陷害了。


    李瑛撸起袖子。


    让他来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被陷害的。


    【因为李隆基提出了立武惠妃为后的建议,得到了满朝文武的竭力反对,武惠妃渐渐歇了心思。但歇了心思不代表她没有心思,她是歇下了当皇后的心思,但是当皇太后的心思被点燃了。】


    【而李林甫在她这个悄悄燃气的火苗上又加了一把火,李林甫派宦官告诉她,可以在朝中支持她的儿子寿王。李林甫这无疑是干了件有瞌睡递枕头的事情。但光有李林甫一个人的支持尚且不足以让武惠妃做什么,武惠妃还有两个人的支持。她的女儿咸宜公主,以及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


    【杨洄在看到李瑛和李瑶和李琚来往密切之后,觉得这件事值得大做文章,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武惠妃。于是武惠妃添油加醋,去和李隆基告状了。】


    【武惠妃说,太子跟两个王爷交往密切,先是说我的坏话,说是因为我他们的母亲才失了宠,算计着怎么把我杀死。后又说陛下你的坏话,说你心有不公,不配当父亲。】


    【这也很好理解,三个人的母亲都是失了宠且斗不过武惠妃的,她们的郁郁寡欢难免影响了儿子。母亲的失宠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走进李隆基的视线,所以这三个人聚在一起相互慰藉也是有道理的。】


    【李隆基听到这话,脑门子都上热的都能煎蛋了。他们想杀武惠妃暂且不管,他是他们的爸爸,他们居然敢对他心生不满?!李隆基当时就气傻了,第二天直接在朝堂上说:太子结党营私,私下议论皇帝,应该废掉!】


    [哈哈哈哈,武惠妃暂且不管。]


    [李隆基真的很要面子。]


    [主要是结党营私这个帽子一扣,谁都得完蛋。]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得看当皇帝的信不信。]


    [别的皇帝我不知道,李隆基反正是信了。]


    心大的李瑛摸着自己的下巴。


    天幕的意思是,他李瑛,因为母亲失宠而去找两个弟弟抱头痛哭,相互慰藉?


    李瑛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先不说他小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父亲会杀了他这件事,就光说他母亲,完全没有一个失宠妃子的样子啊?


    他看他母亲过的挺开心的,天天往皇后宫里跑,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跟皇后在一起。


    他母亲都不难过,他替她难过什么劲。


    小时候他是难过的,长大了就洒脱多了。


    要是一定会死,那有一天快活日子就过一天好了,要是不死,那他赚了啊。


    李隆基苦哈哈的。


    因为失宠,还心生落寞?


    说的是谁?是跟他相敬如宾的王皇后吗?还是天天跟皇后贴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那群妃嫔呢?


    他就没有看过后宫里头谁郁郁寡欢过。


    郁郁寡欢的是谁啊,是头发日渐稀疏的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问一嘴啊,你们是希望接李隆基班的,是一个他历史上没有过的儿子,还是从他现有儿子里面挑啊?


    或者有更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被采用的话有红包。


    第77章 (视频) 李瑛:我要被废?还有这好事


    【李瑛对上武惠妃, 是没有什么招架之力的。赵丽妃的出身不好且已经失宠,在李隆基闹废太子的时候,赵丽妃已经去世了, 李瑛失去了母亲的庇护。】


    [李瑛:弱小,可怜,又无助。]


    [年纪轻轻的就没有了娘。]


    [真的, 太惨了, 古代皇子拼不了爹, 看来是要拼妈了。]


    [给李瑛点蜡烛, 明明没做错什么,就这样在政斗中牺牲了。]


    李瑛正在往嘴里塞早食。


    这胡饼的滋味很是不错,胡饼摊子在巷子里头极难寻的地方, 他上回溜达的时候闻着味找到的。


    李瑛一边咀嚼食物一边摇头赞叹。


    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得意。


    那羊肠小巷子真是难找啊, 要不是他鼻子好使,说不准还找不到呢。


    可惜上次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收摊了。


    想到这李瑛拍着大腿又乐了。


    这不幸好他是个皇子吗,他在家里睡大觉, 他的仆人帮他排队买胡饼。


    美哉,妙哉。


    李瑛把最后一口胡饼塞进肚里, 拍了拍滚圆的肚皮, 往天幕上看了看。


    一双遗传赵丽妃的狭长凤眼瞪得跟肚皮一样圆。


    弱小可怜又无助, 是在说他吗?


    他才不可怜。


    李瑛又把自己的肚皮拍的邦邦响。


    他惬意着呢。


    再说了, 她娘不是好好的在宫里头呢。


    宫里头, 李瑛的娘赵丽妃把头摇成拨浪鼓, 一副孩子没救了的表情。


    她一手拉了拉皇后, 一手指了指天幕, 把天幕以及弹幕的话念给王皇后听。


    “年纪轻轻的就没有了娘。”


    “李瑛失去了母亲的庇护。”


    赵丽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说,李瑛的娘就是没死,也得不到庇护呢。”


    王皇后看着心越发大的赵丽妃,犹豫着劝了劝:“他毕竟还坐在皇太子的位置上,你多少也争一争。”


    赵丽妃哈哈打着马虎眼:“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什么他自己争去,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争什么去。”


    李瑛是她肚皮里出来的,她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天想着摸鱼偷懒,巴不得谁赶紧抢走自己的皇太子位置。


    赵丽妃也不懂明明小时候很聪慧的一个孩子,看着也是有大志向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能是天幕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


    或者是小时候跟在陛下身边的时候,目睹了陛下日渐斑秃的惨状?


    难不成是被她带歪了?


    不,肯定是陛下的原因。


    赵丽妃很坚定。


    想到李隆基,赵丽妃又是一阵唏嘘。


    昔日那个马背上挥洒汗水的俊朗少年郎,到底是变成了大肚便便且头发稀疏的油腻中年。


    那什么杨贵妃会喜欢这样的陛下?


    赵丽妃嘴巴要撇到地底下。


    她才不信。


    【就在李瑛被废的关键时候,他的贵人出现了。他的贵人就是此时还没有被废的宰相张九龄。】


    【李隆基怒气冲冲询问众人的意见,这个时候,张九龄像李瑛的救世英雄一样站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张九龄会站出来。]


    [这个时候张九龄还没有被废吗?]


    [回前面的,现在还没有的,等到张九龄不在了,李瑛才彻底被废。]


    [我就说这个朝廷没张九龄迟早得散。]


    [虽然张九龄实干能力不是很突出,但是他没什么私心。]


    [一心为朝廷的人不该被贬啊。]


    李隆基非常认可,点头。


    不贬,他绝对不贬。


    朝廷上的所有人都带着仰望的目光看着张九龄。


    那样的情况,陛下言之凿凿就是要废太子,张公居然敢站出来。


    这样的行为值得他们学习。


    李瑛从吊儿郎当的坐着变成正襟危坐,虔诚闭眼,在心中默默感谢了张九龄一番。


    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是很想要皇太子的位置,但是保不齐天幕里的他是想要的。


    这情他得领。


    没有母亲护着的皇子大多过的艰难。


    虽然现在他的娘也并没有多护着他……


    但是张公深明大义,他铭记在心了。


    【张九龄先跟李隆基说了,太子在位这些年都没有犯错,安稳长大成人,且日日得到皇帝的教导,这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的。接着他话锋一转,说的话也变得激烈起来,直击痛点:“陛下奈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喜怒之际,尽废之乎!”这“无根之语”指的就是武惠妃的话。最后张九龄表达自己的观点:“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摇。”】


    【李隆基听张九龄的话了吗?他当然不想听,不仅不想听,他还烦死了张九龄。因为紧接着张九龄又开始讲了很多历史上,因为换太子而酝酿众多灾祸的例子。有史有据,怼的李隆基哑口无言。】


    [哈哈哈哈,这就文化人的劝谏吗?]


    [也永远不要跟一个满腹经纶的人吵架,因为你根本吵不过他。]


    [我发现那些科举出身的宰相嘴巴都很厉害,姚崇、宋璟、张说,嘴巴都很厉害,只是因为性格原因,有些宰相说话比较尖锐,有些就很有艺术性。]


    [怪不得李林甫不怎么爱说话,可能是怕暴露什么吧。]


    [不说话的人才厉害着呢,你根本不知道他肚子里憋的是什么。]


    如非必要不会怎么说话的李林甫躺着中枪。


    没文化这件事或许要一直被天幕背刺。


    “怪不得李林甫不怎么爱说话,可能是怕暴露什么吧。”


    难道他就不能是因为不爱说话,所以不说话吗?


    宇文融在一边看着天幕点头。


    非常认同的样子。


    “你根本不知道他肚子里憋的是什么。”


    是的没错,天幕是把李林甫给看的明明白白的,但是他,站在李林甫身边的他完全看不懂李林甫。


    就像他不知道李林甫什么时候偷偷发展人际关系一样。


    明明大家说好了一起内卷,干实事做出政绩给陛下看,但李林甫总要背着他搞小动作!


    想想宇文融头发丝都要竖起来。


    真是防不胜防!


    人心隔肚皮啊,能不能赐他一个照妖镜,让他照照李林甫的肚子?啊?


    他好看看那些花花肠子里究竟都藏着些什么。


    李林甫看到宇文融点头,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心里又记了他一笔。


    看来宇文融又开始幸灾乐祸了。


    宇文融跟他一样没有文化,有必要因为天幕背刺他这个,而高兴的跟傻子一样吗?


    目光短浅,井底之蛙,一双眼睛就放在了别人身上,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笑笑笑,就知道笑。


    【李隆基虽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但是他废太子的心不会因为张九龄简单的两句话而消除。他自己也知道,废太子不是一件什么小事,尽管他不赞同宰相的意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宰相的意见有着非比寻常的重量。所以李隆基开始犹豫。如果废太子会招来巨大的麻烦,那倒不如保持现状的好。张九龄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李隆基也并不想让朝廷乱起来。】


    【但在李隆基逐渐把心理的天平之间偏向不废太子的时候,李林甫又冒出来了。】


    【等到退朝,所有的大臣都走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张九龄已经完全离开的时候,李林甫说了一句:“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


    【李林甫这句话也可以说是踩准了李隆基犹豫的根本之处,李隆基怕废太子会引来朝廷动荡,但李林甫这句话把废太子这件事的政治性给完全消除了。这话对吗?这话不对,李瑛是李隆基的儿子,这是家事,李瑛是大唐的太子,这是国事,只要李瑛一天还带着太子的头衔,那废李瑛就永远不能算是家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话对李隆基实在是有致命的诱惑,这就像李林甫知道李隆基今天想吃炸鸡的愿望非常强烈,所以他就在李隆基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炸鸡一样。可是李隆基准备减肥啊,炸鸡不能吃。】


    [你要是这么比喻,那我多多少少能懂李隆基了。]


    [哈哈,尴尬笑起来了,这谁能忍住啊,根本忍不住。]


    [别说是张九龄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盘炸鸡也得进我的肚子里头!]


    [在吗?把监控拆了。]


    [李林甫是真的很会把握人心啊,也不怪他能讨李隆基欢心。]


    李隆基正在深刻检讨自己。


    “李林甫这句话把废太子这件事的政治性给完全消除了。”


    “这话对吗?这话不对。”


    是的,他也觉得李林甫这话非常有问题。


    天幕分析的很是如此,李瑛是大唐的太子,这是国事不是家事。


    但当李隆基把注意力放到弹幕上的时候,他惊诧起来。


    “我能懂李隆基了。”


    “这谁能忍住啊。”


    “根本忍不住。”


    天幕怎么了,天幕病了吗?


    曾经根本不愿意检讨自己半分的李隆基,此时甚至开始批评天幕了。


    后人这样想是不对的,不能因为那什么炸鸡就是非不分吧?


    此时的李隆基完全没有注意到,天幕中自己的做法已经被他划归为“非”一类了。


    宇文融看着天幕那句“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又看了看李隆基那一脸正直,完全抵御任何诱惑的模样,往李林甫那边站了站。


    他闲闲地开口:“李公,这又是一次失败的挑拨离间呢。”


    李林甫头也不转:“宇文公还是要想想天幕为什么不讲你吧,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宇文融被噎了一下。


    天幕为什么讲张九龄讲李林甫,因为他们一个是最后一个贤相,一个是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二人相斗如狼虎之争,史册上一定花了大量的笔墨去描绘这两个人。


    所以天幕才能有话可讲。


    至于天幕为什么不讲他宇文融。


    是因为……对他无话可说吗?


    李林甫用舒缓平和的语气,把残忍的事实揭开给宇文融看,甚至把事实怼到他的脸上:看哦,天幕不愿意讲你。


    一直翘首以盼天幕讲讲自己的宇文融蔫吧了。


    天幕现在讲的是张李相斗,他们斗的水深火热的时候,不会自己已经死了吧?


    所以天幕讲了那么多宰相但是独独没有提起他。


    他,已经死了?


    宇文融更蔫吧了,因为天幕背刺李林甫而翘起的得意尾巴也耷拉下来。


    有些人看起来还活着,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


    李林甫看着消停了的宇文融,内心快慰,终于满意了。


    【李林甫一句“主上家事”,把张九龄排斥在了废太子事情的外面,家事家事,家事的意思就是,这是李家人自己的事,和姓张的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李隆基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动摇了,在废和不废之间摇摇晃晃。】


    【这个时候要是在李隆基的心上加一把火,没准这事就成了。】


    李瑛抬起来头。


    嗯?


    他终于要被废了吗?


    要知道太子身上的担子是比较重的,这样的位置应该是更成熟稳重的人来坐才最好。


    他要求不高,当个闲散王爷,不缺钱花就行。


    【这把火是武惠妃加的,但是她加的火是股邪火,差点把自己给燎了。】


    [哈哈哈,我完全没想到武惠妃还有不聪明的时候。]


    [邪火,这算是李林甫在前朝拼尽全力盖屋顶,武惠妃在后头把地基都给拆了吧?]


    [有点好笑的成分在里面,也有点可爱的成分在里面。]


    武惠妃也有些没面子。


    她就知道,果然掺和到废太子的事情里就是蠢事一桩。


    现在好了,被天幕笑被后人笑,现在更是要被天下人笑了。


    后宫那几个指不定在怎么笑她呢。


    她这封号上的惠字看着像讽刺似的。


    武惠妃脸上过不去,听天幕讲的事也觉得浑身不舒坦。


    她再次确定了当时拒绝李林甫的橄榄枝就是一件最正确不过的决定。


    “有点可爱的成分在里面。”


    可爱?


    武惠妃头一别,她才不可爱。


    后人真是什么词都乱用。


    赵丽妃“噗”一声笑了:“加的火是股邪火,差点把自己给燎了。”


    王皇后看了赵丽妃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


    赵丽妃听话闭紧了嘴巴。


    而后犹犹豫豫又把嘴巴张开:“我就是太气她想抢走你的后位了,你脾气那么好是要遭欺负的。”


    王皇后看向武惠妃宫殿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开口:“那也是一个可怜人。”


    虽为叹息,但话里话外,都是叹息之意。


    【现在李隆基在废和不废之间摇摆不定,李林甫支持废太子,张九龄坚决抵制废太子,武惠妃如果想把事办成了,关键点在张九龄身上。】


    【武惠妃是找准了关键点的,但是他错误低估了张九龄的正直。武惠妃打算疏通张九龄这边的关系,能把张九龄变成自己的人最好,如果不是自己人,那让张九龄不再反对废太子这件事也不错。于是武惠妃派了一个宦官去找张九龄,对张九龄说:“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


    【武惠妃把李隆基的心思抓的太透彻了,李隆基逐渐厌烦张九龄这件事她知道,她以为,张九龄和李林甫一样,想要的是稳定自己的宰相位置。】


    【但张九龄偏偏是拼着宰相之位不要,也不愿意被武惠妃收买。他一身傲骨不能折在这里。所以他对着武惠妃派来的宦官就是一顿骂,骂舒坦了之后,拍拍袖子去找李隆基,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和李隆基汇报了。】


    【李隆基这才清醒过来。原来武惠妃那可怜的模样是装的?】


    [哦,他终于看清了。]


    [可喜可贺。]


    [希望他能一直清醒,但这只是我的一个奢望,我懂的。]


    不是奢望!


    李隆基适时举起了手。


    在这里,一切都变了,他现在很清醒。


    没多久,李隆基又深深叹气。


    唉,在废皇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武惠妃的野心。


    天幕说的不错,宠爱可以给,权力不行。


    “武惠妃那可怜的模样是装的。”


    李隆基内心更是戚戚。


    装可怜还算个事?她爱我这件事都是装的。


    李隆基想了想早上在铜镜里看到的自己,心里不由难过起来。


    他现在的模样,确实不能和年轻的时候相比了。


    武惠妃已经看不下去天幕了。


    太蠢了,真是太蠢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因为这个天幕,她从当局者变成了旁观者,在思路不由自主跟着天幕走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些事在明白人的眼里有多可笑。


    武惠妃不站在外面了,她拖着曳地的裙摆,往殿内走。


    还是美人榻上舒服啊。


    活着嘛,难得糊涂,现在过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李隆基可以宠爱武惠妃,但是他不能容忍武惠妃和前朝有关系,更不能容忍她插手太子的事情。幼年时期的李隆基是笼罩在武则天的阴影下的,后来长大后又先后和韦皇后、太平公主做政治斗争,他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这下李隆基的天平不动摇了,这次的废太子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我猜还有第二次风波。]


    [肯定有第二次啊,不然李瑛怎么被废呢。]


    [武惠妃肯定想不到李瑛被废后,她的儿子也没能当上太子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就是这样了。]


    李瑛吃完了饼开始喝茶。


    他一张俊脸氤氲在袅袅茶香里,更显好看了。


    他就知道,他还有第二次被废的机会!


    李瑛诡异地带了几分跃跃欲试。


    不知道下一个太子是谁,说不定是下一个皇帝呢,他这就去跟这个兄弟打好关系,希望等到他登基的时候,能给自己派到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


    【废太子风波平息了,但废太子这件事没有结束。表面上李瑛是安全了,但实际上他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他的周围狼豺虎豹,虎视眈眈看着他屁股下的位置。 】


    【曾经李隆基当太子的时候,也曾有过太子位岌岌可危的时候,他虽也没什么势力,但众多大臣拼着不要官位的风险也要力保他。那时候李隆基身边的守护神可以说的众多如云。】


    【可现在李瑛身边的守护神少的可怜,只有一个张九龄。而开元二十四年,随着张李政斗落下帷幕,张九龄也彻底离开了京城,李瑛像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在张九龄离开的第二天,李隆基就又把大臣召集起来,准备商量废太子的事情了。】


    [我老天,这么迫不及待吗?]


    [果然这个朝堂上就是不能没有张九龄吧。]


    [张九龄走了,就彻底没人能管住李隆基了。]


    [他马上就要开始胡作非为了。]


    [那些让我心梗的事情,桩桩件件啊,没有一件冤枉他李隆基。]


    李隆基如鲠在喉。


    张九龄走的第二天,他就又要废太子了吗?


    临时起意,还是酝酿多时了?


    李瑛欢欣鼓舞。


    他又要被废啦!


    【李隆基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废太子了呢?起因是杨洄上了奏折旧事重提,说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混在一起,意欲图谋不轨。】


    【两次废太子是同一个理由引起的,上次李瑛的身边有张九龄,这回李瑛的身边空无一人。张九龄罢相倒台,现在坐在宰相之位的人是曾经支持废太子的李林甫。】


    【上次李隆基问张九龄的意见,这回他问李林甫的意见。李林甫依旧是上次的说法,这是陛下的家事。】


    【于是李隆基下诏书,将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贬为庶人。这不是他们最后的结局,没多久,他们又接到了一道赐死的诏书,三个人死于长安城东的驿站。】


    【他们甚至连长安城都没能出去,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这个生活多年,熙攘繁盛的地方。】


    [李林甫说话真的很有艺术性,这话明明带着引导性。]


    [但是追究起来的话,所有的决定都是李隆基做的,李林甫可没直接说让李隆基废太子。]


    [李林甫这顺水推舟用的妙啊。]


    [真有心机。]


    [李隆基也是傻。]


    [唉,这三个皇子死的真无辜。]


    [一天之内杀了三个儿子啊,就一天啊,李瑛当了二十几年的太子,总有点情分在吧。]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天幕说的是李瑛的事情,李瑛就是心再大,也难免有些代入进去。


    唉。


    那权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了想冷酷的李隆基,还有他头上不茂密的头发,以及天天跟在自己身后劝学的那群先生,李瑛头越来越疼。


    想当闲散王爷的心更强烈了。


    【李瑛是死了,太子位置空悬。武惠妃能如愿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太子之位吗?】


    【是不能的,在这紧要关头,武惠妃她的病了。李瑛三兄弟被赐死之后,她开始害怕了,她整天提心吊胆,总觉得看到了那三兄弟的游魂在自己身边飘来飘去。武惠妃觉得他们这是因惨死变成了厉鬼,想来向她索命。】


    【李隆基寻太医为武惠妃治病,甚至请所谓的神仙抓鬼,但武惠妃的病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巨大的精神问题拖垮了她的身体。】


    【开元二十五年,李隆基最宠爱的武惠妃死了。那些整日被厉鬼纠缠的幻影最终消失了,与之一并消失的还有武惠妃做的那场大梦。废皇后,废太子,这两件事和那场大梦息息相关,也是她此生最接近梦的时候。】


    【可她最终没有机会触摸一下自己的梦,哪怕一下都没有过。命运像是在她的人生里按下了重复键,皇后被废,她无缘后位,太子被废,她的儿子也依旧无缘太子之位。她无限接近于自己的梦,可她最靠近梦的时候,也就是梦碎的时候。】


    【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七日,武惠妃玉殒香消。就此,史册不会再为她多着一丝笔墨,她是武惠妃,唐玄宗李隆基宠爱过的妃子之一,也仅仅止步于此。而她的人生,也随着史册最后这充满传奇戏剧性的一笔,彻底落下的帷幕。一场大梦终成残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讲的都好有道理哦,我把几个想法揉吧揉吧放在了一起,红包发给最先提出那几个想法的宝贝哈。下回有问题我还找你们,嘿嘿嘿嘿嘿嘿嘿(跑走)


    第78章 (视频) 摇晃王维的脖子,让他把整首诗吐出来


    [武惠妃也是挺惨的。]


    [我总觉得她这个死法太戏剧性了。]


    [那些神鬼什么的都是假的啊, 真有鬼那就是人在搞鬼。]


    [说起来李隆基心是真狠,三个儿子说杀直接杀了,眼都不带眨的。]


    “李瑛三兄弟惨死, 变成厉鬼来向武惠妃索命。”


    “巨大的精神问题拖垮了她的身体。”


    “那是她此生最接近梦的时候,但是她没有机会触碰一下。”


    性格一向尖锐的赵丽妃也不由叹气了。


    皇后说的对,她确实挺可怜的。


    可这天幕里讲述的女子, 哪个人的结局不可怜啊?


    无辜被废的王皇后不可怜吗, 失宠后郁郁寡欢早亡的她不可怜吗?还有那个如今不知道在何处的杨贵妃, 她进宫获得的恩宠究竟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她真的爱着陛下吗?


    赵丽妃脑补出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 对着李隆基含羞带怯的模样。


    视角给了李隆基一个极大的特写。


    头发稀疏,皱纹明显,大腹便便。


    然后赵丽妃吓得清醒过来, 摇头把脑子里可怕的想法给打消。


    唉, 在后宫之中面对陛下的哪个女人不可怜呢?


    都是可怜人啊。


    武惠妃没想到那道将三个皇子贬为庶人的圣旨之后,还跟着一道刺死的圣旨。


    这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尽管她知道这三个皇子会死,但是她完全没有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死掉。


    为何不直接下刺死的圣旨?


    史册记载终究只是寥寥几笔,千年的时间后, 又有谁知道当时的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呢。


    经此天幕,武惠妃对李隆基的心狠有了更深的认知。


    她最终只是唏嘘了一番, 然后将心里不该有的心思彻底收起来了。


    李隆基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其实他听天幕这么分析, 也觉得费解。


    怎么就一定闹到要都杀了的地步。


    难道那三个孩子干的太过了?


    莫非真想要他的皇位?


    李隆基想起了自己的第二子李瑛。


    随后又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 脑子灵活又聪明, 但是让他读读书, 听他念念奏折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他真的想要这个皇位?


    李隆基摇脑袋。


    这看起来有些荒谬。


    【武惠妃死的突然, 这皇子的位置便空悬了。李隆基本是想让李瑁成为新太子的, 但武惠妃死后, 他逐渐清醒过来, 李瑁不是一个最佳的太子人选。非长非嫡,且政治素质还一般,武惠妃在的时候他还有一争太子位的能力,但现在武惠妃不在了,他母亲给他的优势也完全消失了。且武惠妃的阴谋也随着她的死亡暴露了,现在让李瑁当太子,也会带坏朝堂乃至后宫的风气。】


    【该立谁为太子呢?李隆基自己干了杀太子的蠢事,现在又愁的整夜睡不着觉。】


    [他睡不着他活该。]


    李隆基发怒。


    谁活该,他勤勤恳恳怎么活该了,他现在可没杀儿子呢。


    不能再诅咒他睡不好觉了,再睡不好,真就会显得更老了。


    就是不知道他熬夜选出来的这个太子怎么样。


    如果不错的话,那继承人的事情还是要再考虑考虑的。


    [他后来选的那个也不是很好。]


    [父子俩相斗有意思着呢。]


    [根本没斗,那时候李隆基已经没有跟儿子斗的能力了。]


    [李隆基自己年轻的时候干些蠢事,年老的时候全反噬了。]


    [我现在都记得看历史书时,他晚年的可怜样子。]


    “不是很好。”


    “已经没有跟儿子斗的能力了。”


    “年老是的时候全反噬了。”


    “晚年的可怜样子。”


    李隆基站起来了。


    这回是真的被吓得站起来了。


    他这又是哪个儿子要反了天,啊?!


    让他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尊重他的父亲!


    [也不能怪儿子,他自己弃城逃跑,给儿子找到了发展的机会了。]


    [弃城而逃,一生的耻辱。]


    [就是因为安史之乱,他变成了一个不管是粉还是黑都希望他早死二十年的皇帝。]


    [真的有人在粉李隆基吗?]


    李隆基:……


    他讷讷地又坐下了。


    天幕要是拿他弃城而逃这件事来堵他的嘴巴,那他无话可说。


    【高力士看到李隆基寝食难安的样子,给李隆基提了建议,那就是最传统也是最能得到大家认可的“推长而立”,没有嫡,那就立最年长的那个吧。李隆基的大儿子被猛兽抓了脸,不适合当太子,二儿子又被他自己给杀掉了,所以最后,李隆基立了他的三儿子李亨为太子,这也是李隆基之后的皇帝,唐肃宗。】


    文武百官纷纷点头。


    这没错,很有道理。有嫡立嫡有长立长,这很正常啊,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点完头后,众人又齐齐摇头。


    想什么呢,他们的太子还活着呢,就想着立新太子的事。


    这样不好。


    李隆基拳头握紧了。


    就是李亨,想要他的皇位?


    让他先评估一下这个儿子的政治素质如何。


    但李隆基还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满屏弹幕就成群结队,手拉手,呈哈哈哈的形状过来了。


    李隆基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让你立年纪最大的那个,你俩前后脚死的呀!]


    [我去百度了,李隆基跟他的儿子李亨的死亡日期就差十三天。]


    [儿子老子一块死,谁懂啊,戳到我笑点了。]


    [真神奇啊。]


    [不是,李隆基他真的好能活啊。]


    儿子老子一块死。


    李隆基沉默了。


    这话说的是事实,但是怎么听着就不是那么悦耳动听呢。


    后人在笑话他,因为他活的久就笑话他。


    他确信。


    此时李亨的心里也是波澜起伏,


    什么?


    前后脚死的?


    李亨心里因为那句“李亨是李隆基之后的皇帝”而雀跃的心情还没完全降下来,就被天幕雷霆之击重重打倒。


    他竟死那么早?


    究竟是阿耶太能活,还是他实在过分脆弱啊?


    后宫中,杨贵嫔开始担心了。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当不当得上皇帝,她担心的是:“与陛下前后脚死,我儿死的很早吗?怎么死的,有办法阻止吗?”


    赵丽妃也想到这茬:“是啊,天幕也没说是因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改。”


    “要不……不当那个什么唐肃宗了吧?”


    杨贵嫔斟酌良久后,真诚建议。


    她不是什么有野心的女人,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平安。


    如果登上皇位就意味着早亡的话,那她宁愿自己的儿子不等这个皇位。


    王皇后也开始真心实意为杨贵嫔的孩子担心起来。


    满后宫,没有一个把注意力放在了李隆基能活多久,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上面。


    没有人关心他。


    哦,能活多久?


    天幕不是说了吗,“李隆基他真的好能活啊”。


    【张九龄和李林甫在宦海沉浮,一个唱罢,一个登场。但这随着他们二人在宦海沉浮的并不仅仅是这两个人的命运。张九龄做宰相的时候,还提拔了一个他非常赏识的人,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诗佛”,王摩诘,王维。】


    [啊,居然能讲到王维。]


    [我太爱王维了!]


    [是王维把我炸出来了,我粉的诗人必须有牌面。]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最喜欢他的这句诗。]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读他的诗,读了以后就能平静很多。]


    天幕的话引起了大殿上短暂的骚动。


    “王维是谁?”


    “他在后世这样有名吗?”


    “快看啊,突然出现了好多的弹幕。”


    “听说这是张公赏识之人,你可听说过张公还赏识谁了?”


    “咱们有同僚叫王维的吗?没有印象啊?”


    “那是大名鼎鼎的‘诗佛’啊,能得这种称号,想必很厉害吧?”


    “就是单看这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便已经能感受到他的不凡了。”


    所有人把目光齐齐放在了张九龄的身上,以眼神示意询问他:张公,王维是谁啊?


    张九龄脸上难得是迷茫恍惚。


    他在自己的脑子里翻找许久,始终没寻到一个叫王维的后生。


    他对着齐刷刷发着光的眼睛,摇了摇头。


    众人表示不相信。


    天幕说了呀,这是张公你提携的晚辈,有人才不要藏着掖着,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啊。


    李林甫深深看了一眼张九龄。


    没看出来啊,正直如张公也会干出这种私藏人才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留着当后手对付他?


    人才不早早拿出来培养,只能被捂坏了。


    就是李隆基,也坐直了身体,往张九龄的方向看去,满脸询问。


    无他,那句“大名鼎鼎的诗佛”,以及铺天盖地的弹幕实在太过让人震惊。


    就是贺知章出现的时候,都没能产生这样轰动的效果。


    他实在好奇,这样一个才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张九龄百口莫辩。


    他并未藏着什么人才,就是有这种能引起后世这样轰动的人才,出于惜才之心,他也该早早拿出来才是。


    再说了,是这种惊世之才,就是不用他提携,步入官场哪怕片刻,也是该崭露头角的。


    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啊。


    而此时长安城的崇仁坊因为放榜挤挤攘攘,被裹挟在人群之中的王维脚不沾地,随着人群流走,一身气度难得因为环境消失了大半。


    周围是喧嚣的叫嚷,肆意的交谈,甚至还有小贩的吆喝远远传来。


    人群里的王维一双眼眨了又眨,两眼震惊。


    大名鼎鼎的诗佛,这是在说他吗?


    后人这般激动,皆是为他?


    【王维,又叫王摩诘,王右丞,我们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他的诗。但或许,大多数的人对王维的了解,也仅仅只是他的诗。王维是个怎样的人呢,首先他家世很好,他出身于唐朝五大门阀士族之一的王氏,他的母亲崔氏也是北方豪族,父母双方可以说是强强联合。】


    [羡慕,想拥有。]


    [有这身份吃喝不愁啊。]


    [怪不得王维能写出那些山水田园诗,原来本身就过的挺惬意?]


    [真好啊,怪我投胎没投好。]


    王维因为吃惊而微张这嘴。


    原来天幕说的,真的是他。


    他就是被后人称呼为“诗佛”的那个王维。


    李隆基看着天幕,中肯评价道:“放在几十年前,确实是不错的家世。”


    【因为他的诗太过出名,很多人单单知道他诗写的好,却不知他画也十分不错。钱钟书先生认为王维是“盛唐画坛的第一把交椅”,在画画方面,他是盛唐第一。也正是因为他精通诗画,所以才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样的评价。】


    众人对这个素不相识的王维更是高看了一分。


    他们虽不知道钱钟书是谁,但能得后人尊称一句“先生”,想必是大家了。


    盛唐第一把交椅,那这个王维在作画方面,无人能出其右啊?


    众人有感慨,有赞叹。


    这对王维的赞美之声排队一溜烟跑进李林甫的耳朵里。


    沉默的李林甫心里有几分不爽。


    他作的画也是人人称道的,怎么天幕讲他的时候,没有提及于此,反而紧抓着他认错字这方面穷追猛打,逮着他的脊梁骨就是一阵猛戳。


    李林甫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这小动作被宇文融看到了,被李林甫怼了没多久后,他又开始跃跃欲试想找骂了。


    “哦呦,李公这是被天幕背刺的太过了吧?背疼,腰疼?”


    李林甫依旧没看宇文融:“宇文公原来这样好奇我的感受?”


    接着他点头:“我理解,毕竟宇文公没有体会过,好奇些是尝事。”


    最后李林甫终于分给宇文融一丝视线,但这眼神怎么看都带着不怀好意:“或许宇文公永远体会不到了。”


    天幕都已经讲到他,这个占据宰相之位十九年的人了,宇文融在那个旮旯?早死了吧。


    天幕不会再提他了。


    宇文融又碰了一鼻子灰,没气到李林甫,反倒把自己气得够呛。


    【诗好,画好,王维在乐理也是不错的。精通乐理是从祖上带的基因,王维把这个基因发扬光大,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太乐丞。不仅仅是这样,史书上还记载,王维“妙年白洁,风姿郁美”,这是人好看,还有气质。】


    [哇,人间理想。]


    [长得很帅我喜欢。]


    [原来这是年轻王维的样子,我印象里他一直是个糟老头子,哈哈哈。]


    [他写的那些诗都有种看破世俗的深沉,应该是年纪比较大的时候写的吧?]


    李隆基来劲了。


    嗯?有气质?


    “气质比之张爱卿如何?”


    李隆基看向风度翩翩的张九龄,开始期待这个经张九龄之手提拔上来的“诗佛”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张九龄喜欢的文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能有张爱卿一半的风姿,他就已然很满意了。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刚刚进京的时候,王维就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年他十七岁。】


    [原来王维有这样意气风发的时候啊。]


    [虽然他更出名的是山水诗,但我很喜欢王维的这句诗。]


    [他的边塞诗也很牛啊,那首《使至塞上》你给忘啦?]


    [我记得!初中背的,我滚瓜烂熟。]


    一向不说话的萧嵩激动起来,连带着他的大胡子都抖动起来。


    “好啊,好一个相逢意气为君饮!”


    常年在边关的他虽不善言辞,但该说的话,全部都在这些年喝过的酒里了。


    少年自该有这样的豪气,少年更当有这样的豪情!


    交情都是酒里喝出来的,喝!


    萧崇突然出声,惊地一向乖巧的韩休都睁大了眼看着他。


    韩休眼睛里难得有明显的情绪,他看着萧崇,意思很明显了:你能读懂这个诗?


    没文化的萧崇突然兴奋。


    有文化的韩休表示疑惑。


    萧崇被韩休这么一看,有点害羞了。


    好像这突然一声,是把别人吓着了。


    在大殿这样做确实不好,幸好韩休提醒他了。


    果然,现在的韩休乖巧可爱,和天幕里那横冲直撞直言上谏的韩休全然不同。


    韩休一定是感念自己将他一并拉下相位,然后保了他一命的恩情,现在这就在提醒他呢。


    莫要激动,他省的。


    于是萧崇又带着自己的大胡子,隐于一众同僚之中。


    李隆基也觉得这诗非常好。


    他左右探头寻找刚刚喝彩的臣子,没有找到。


    奇怪。


    李隆基摸摸发量稀疏的脑袋,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这诗好啊,十七岁的少年,哪个不是意气风发,满怀壮志的呢?


    年轻人相遇一见如故,将高头大马拴在酒楼的旁的垂柳,便相邀着上楼饮酒。人生难得逢知己,就是万贯钱这样珍贵的酒,为朋友而开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李隆基跟随着这句诗,短暂感受到了年轻人的激情。


    然后他叹了口气,又回到了现实。


    可惜年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啊。


    这诗只有一句吗?全诗呢?他还想品一品整首诗,再次进入到年轻人的激情当中去啊。


    李隆基像个年迈但硬要融进年轻人群体的老人,眼睛微眯看着天幕,希望能看到这诗的全部内容。


    李隆基他每条弹幕都没有放过,最终确定了,这诗只有一句。


    哦,天幕别这样抠搜搜的,拿出背刺的那股劲,事无巨细说细节啊。这诗也一样,从头到尾背一遍啊?


    李隆基现在有点想抓耳挠腮了。


    甚至想把王维揪出来,摇晃王维的脖子,让他把这首诗剩下的部分给吐出来。


    不是诗佛吗?应当在哪个犄角旮旯都散发着普度众生的佛光吧?


    怎么没有人发现呢?


    李隆基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张九龄:真的不知道王维是谁?


    张九龄认真肯定:真的不知道。


    李隆基难受坐在龙椅上,感觉自己又老了一岁。


    【意气风发的少年毕竟是少年,长时间背井离乡,王维不免生出思乡之情。王维和自己的家羁绊很深,他的父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身为长子,很小的时候就肩负起了帮助母亲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在王维的兄弟姐妹眼中,他是一个亦兄亦父的形象。】


    【我们前面虽然说到,王维出身于世家大族,但其实在这个时候,门阀已经逐渐被皇权削弱了,初唐的时候看起来牛逼轰轰的门阀世家,到了中唐已经逐渐趋于没落,所以王维的家庭算是一个中小地主的中产家庭。】


    【这里提一句,现在很多人总用寒门子弟来称呼自己,表示自己出身不好,又穷又没钱。但是古代的寒门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出身贵族,但是家道中落,变成中产家庭的那些家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寒门和普通人相比,还是很有钱的。】


    [看个视频而已,突然被打击到了?]


    [那样有钱的算寒门,那我是什么?无门?哈哈哈哈]


    [把我放在古代,我就是种地的农民。]


    [前面的你清醒一下,你没有地。]


    [就是家族没落,王维的家世也依然很好啊。]


    [是我仰望不起的存在。]


    李隆基翘了翘尾巴。


    我说什么来着,放在初唐那算是显赫出身,放在现在有些不够看的了。


    那么多后人不懂,但是他懂。


    李隆基翘起的尾巴还晃了晃。


    开心.jpg


    【来到京城的王维是带着一腔少年意气的,但同时,他也肩负着“小妹日长成,兄弟未有娶”的兄长责任,他需要在这个长安城打拼,为身后的的弟弟们铺就一条更宽广的道路。】


    【父亲早亡让王维和弟弟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只身来到长安,未来前途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一般,看不真切。他时时有思乡之情。在重阳节这天,他看到了周围朋友和自己家中兄弟相携登高的背影,满腔思念无处纾解,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名篇,《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曾经每年的重阳节都是家中兄弟们一起过的,大家头插茱萸,打打闹闹,一起登高望远,喝同一坛的酒,看同一处的风景,有人诗兴大发,周围也是兄弟此起彼伏的应和之声。虽吵吵嚷嚷,但非常热闹,那是家乡才有的氛围。】


    【闭上眼睛,王维甚至能想到登高时的场面,登哪座山,看的是什么景,兄弟几人穿着什么衣服,说着怎样的话。这是他久在长安为之奋斗的目的,也是他心之所向的地方。】


    【可如今,这登高的场景历历在目,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可互插茱萸的,嬉笑打闹的人却少了一个。】


    【王维像是被丢在了长安一般落寞。熙攘繁盛,万国来朝的长安,在此时此刻,竟比不过家乡那处小山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子脚下熙熙攘攘,所有人都想谋个好前程,作为家中长子的王维也不例外,他也是这熙熙攘攘人群中的一员。可现在的王维知道自己的一腔意气,知道自己肩负的重担,可他却不知道,就在这氤氲整个盛世的长安,他会经历些什么。】


    【命运的齿轮加速运转,王维也在这齿轮之上奔走,他的官路于无声间,已经在他的脚下铺开了。】


    第79章 (视频) 大名鼎鼎的诗佛被这样嘲讽


    [这个是我小学背的诗。]


    [嘿嘿, 我幼儿园就已经会背了。]


    [小时候背诗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想赶快背下来, 现在长大了才明白诗的意思。]


    [去年没回家过年,想想之前过年都是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那时候突然就明白“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意思了, 虽然不是一个节日。]


    一向保守沉默的贺知章听到这首诗, 眼神变得渺远起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透过深深似海的宫门, 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自己,看到了村口那棵老槐树,枝叶都在随着春风簌簌摆动。


    看到了那群围着他叽叽喳喳的稚儿, 说着自己陌生且熟悉的乡音。


    那里是他的家, 而几十年后重新踏入故土的他却成了那里的客人。


    “熙攘繁盛,万国来朝的长安,在此时此刻,竟比不过家乡那处小山坳。”


    是啊, 哪里能比得过家乡呢?


    “王维……”


    贺知章默念这个名字。


    他虽不知道王维是谁,不知道他是何模样, 但此刻, 王维作这首诗的心境, 他已经能感受到了。


    贺知章长叹一口气。


    虽未见这少年, 但此刻, 有这首诗, 有这种互通的心意, 便可当做是相识了。


    李隆基虽然没有听到上一首诗的全文, 但这首诗, 天幕完完整整念出来了。


    “好诗啊,极简单朴实的语言里藏的是思乡情谊,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胜在感情浓郁。”


    李隆基又兴奋了起来。


    这样的人才,是大唐的,大唐的人才,就是他的人才啊。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王维了。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将少年的意气,和思乡的细腻结合到一起。


    天幕还说他是“诗佛”,想来诗中应当自带禅意。


    现在天幕说的这两手中,都还没流露出那种“诗佛”的意思,如果单凭这两首诗就能被后人冠以这样的尊号,那这名头也是有些不值一提了。


    李隆基期待着天幕能说出王维比之前两句更胜一筹的诗句来。


    王维看着天幕,总觉得天幕后两句话中,话中有话。


    “可他却不知道,就在这氤氲整个盛世的长安,他会经历些什么。”


    我会经历什么?


    王维有几分不安的感觉。


    他甚至踩了踩脚下的土地,命运就是从这里,已经铺开了吗?


    【说到王维的仕途,就不得不说王维的第一个贵人,歧王李范。】


    李隆基挑眉。


    哦?四弟?四弟认识这个王维?


    自从天幕讲到王维,就始终保持亢奋的歧王李范达到了激动的顶峰。


    王维啊!颇有才华,自他来京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


    若天幕说的是真的,他是王维的贵人,那想来事情是办成了!


    【歧王李范这一生都远离政治中心,过着饮酒赋诗的快乐日子,他死后李隆基非常难过,封他为惠文太子。歧王喜欢结交文人,遇到有才华的,也会生惜才之心,帮上一把,王维就是他帮过的人之一。】


    李隆基彻底放心了。


    天幕说了,他因为歧王的去世非常难过,封他为太子。


    一生远离政治中心啊,说明他无意于皇位。


    李瑛攥着自己的衣角嘤嘤嘤。


    “过着饮酒赋诗的快乐日子……”


    他也想过这样的日子,能不能来个兄弟让他抱抱大腿啊,这个太子真的很不好当,他也想过这种潇洒快活的日子。


    【歧王没什么政治能力,但是他会找有政治影响力的人帮忙呀,这个人就是李隆基的妹妹,玉真公主。玉真公主和李隆基是一个妈生的,我们之前说过,李隆基母亲早亡,所以李隆基很宠自己这个妹妹。】


    【说到政治影响力,歧王不如玉真公主。这个公主也不是普通的公主,受唐朝风气的影响,玉真公主在年轻的时候就当了道士,有自己的法号和观,甚至想削去自己公主的头衔,不在占封地和公主府,不受天下百姓之租赋。李隆基宠爱这个妹妹,玉真公主求了多次他才同意。】


    [玉真公主!原来她不仅提携过李白,还提携过王维啊。]


    [说起来,王维和李白的交友圈子有很多重合,但是却没有他们认识的记载。]


    [啊?不会是关系不好吧。]


    [他俩诗都不是一个风格,不是好朋友应该很正常吧。]


    [可能是聊不到一块去。]


    此时长安城坊市的角落,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手里拿着酒壶,与几个地痞流氓勾肩搭背,看起来醉醺醺的。


    这人看起来倒是个奇人,与地痞交友却一身青莲之气,不修边幅的模样却穿着一身白衣。


    “原来她不仅提携过李白……”


    这人默默重复着天幕的话。


    旁边一人拍了拍奇人的肩膀,嘻嘻哈哈开口:“你还没跟我们说,你叫什么呢。”


    这人又灌了一口酒:“名字,那不重要。”


    几个地痞听着天幕念的诗,摇头:“我觉得这人写的诗不好,还是你写的好。”


    奇人明显高兴起来:“哦?我写的好?”


    “是,你写的好,听着就有种让人想喝酒的冲动!”


    话音未落,只听得奇人朗声大笑:“喝酒好啊,酒来,我再赋诗一首!”


    他洒脱笑着,身居闹市也一如青莲般,松松垮垮坐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


    “提携过李白。”


    李白,李白……


    哈,他李白被提携?大约是重名了吧。


    酒入豪肠,他诗兴大发,酣畅淋漓,刚刚天幕的话也被他抛之脑后。


    公主府中,珠帘被一道款款走来的倩影拨开。


    玉真公主看着门外的天幕。


    王维?


    是前几日那个气质不凡,面白俊朗的少年?


    他一手琵琶,弹的极好。


    今日放榜,想来应该是高中了吧。


    【歧王带着王维走了玉真公主的路子,一首《郁轮袍》打动公主,他得以被举荐,加之王维自己的才华,他成功夺得状元之位。少年状元郎,骑马踏花,迎着满城的赞颂去参加琼林宴会,当真是风光无限。】


    状元?状元!


    历代状元可没有一个叫王维的。


    李隆基猛然想起今日是放榜的日子。


    虽王维不一定是今年科考的状元,但万一呢?


    万一是他呢?


    他激动伸手招来吏部尚书:“可有名册?”


    吏部尚书终于逮到机会了,上朝伊始就该把这拿来给陛下过目的,这是被天幕耽误了,天幕那么多年出现一次,他哪敢耽误陛下看天幕呦。


    名册被宦官呈上。


    李隆基手执名册,名册最前面赫然是王维之名。


    李隆基开怀大笑。


    好啊,王维好啊,他的朝廷又多一员大将啊。


    李林甫沉默。


    哈,状元。


    又来了一个有文化的,肯定是和张九龄站在一起的。


    【考中状元之后,王维当上了太乐丞。这并不算一个很高的官职,也没有很接近政治中心,但尽管王维没有靠近中央权力,却依旧被贬了。当时舞黄狮子是只有皇帝才能看的表演,王维在伶人排练的时候看了这个舞,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


    【看黄狮子这事可大可小,很明显,这是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当时有个会算命的驸马,不知道算了什么,拿着自己算命的结果去找歧王讨论,这件事很快就被戳到了李隆基的面前,李隆基震怒。】


    【算命和政变总是要扯上关系的,从大大小小政变中磨炼出来的李隆基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所以很快歧王就被派去外地了,李隆基也下了命令,不许王爷和朝臣往来。王维是歧王的座上宾,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歧王离开了京城,王维也被贬了。】


    李隆基扬起的眉毛又瘪回去了。


    怎么,歧王有问题?


    但天幕说了,歧王远离政治中心游山玩水,死了之后还被封太子了呢。


    应该没问题。


    李隆基如是安慰自己。


    本来激动的歧王浑身紧绷起来。


    谁,谁污蔑他?那个驸马想要陷害他?


    他现在就把大门关起来,嘱咐看门的侍卫不要放任何一个驸马进来。


    他闲云野鹤的生活可不能别一个驸马给捅坏了。


    本来,他手上就没有什么权力,谁要是有害他的心,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自己更警惕一些。


    歧王愤愤。


    谁都不能毁掉他现在的安稳日子。


    反复踩着地板的王维心里失落。


    只做到太乐丞就被贬了?


    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他刚刚才知道自己高中的消息,现在就要面对自己不久后被贬的结局。


    这就是天幕所谓的,铺在他脚下的路吗?


    他就知道天幕那两句意有所指,果真如此。


    想想家中弟妹的脸庞,还有辛劳的母亲,王维有些怅然。


    【王维身上有作为长子的重担,所以尽管被贬,他依旧要寻找重回京城的路子。这时候,王维的第二个贵人出现了,这正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宰相,张九龄。对,就是那个写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张九龄。】


    [真神奇啊,看视频之前根本不会觉得这两人是有联系的。]


    [那些纸上的诗,还有木头人一样的诗人,现在好像都活了过来一样。]


    [诗人们也应该是有个关系网的吧?]


    [对啊,有文化的人都做官去啦,那个贺知章就一直干到致仕,还是他发现的“诗仙”。]


    诗仙!


    张九龄和贺知章对视了一眼。


    现在“诗佛”已经出现了,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此人是谁了。


    那么这个“诗仙”现在究竟在何处?


    佛尚且是他们去寺庙就能看到的,但是仙着实难寻啊?


    这是否说明,这个诗仙比现在的诗佛王维更厉害呢?


    自从提到“诗佛”就一直在被以眼神询问的张九龄终于有机会用眼神询问别人了。


    他看着贺知章:诗仙在何处?你发现的。


    贺知章摇头。


    他想了想身边的一些歪瓜裂枣,没有一个像是神仙模样的人。


    他很笃定地回看张九龄:还没有出现。


    上一秒的李隆基想见诗佛,下一秒的李隆基想见诗仙。


    诗仙是否有谪仙人一般的气质?


    李隆基心之神往。


    【不是张九龄主动看到王维这个人,是王维自己求得机会,把自己塞进了张九龄的视线里。被贬的经历逐渐把少年意气从王维的身上抽离出来,他身在官场,想要在官场上做高官,也不得不学会官场常用的套路。】


    【王维知道张九龄不仅是个宰相,更是个诗人,是个才子。同时他十分欣赏张九龄身上那刚正不阿的正直气质,所以他写诗给张九龄,将自己的文学才华展现出来,希望能得到张九龄的提携。张九龄果然喜欢有才之人,不久,王维重新回到长安,做了右拾遗。】


    【可此时的长安,已经不是他离开前看到的那个长安了。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倏忽之间,那个最高位上的宰相,已经换人了。】


    [啊,换成李林甫了。]


    [那王维完了啊,李林甫不喜欢这种不懂实干的文人。]


    [王维又要被贬了。]


    [怎么听起来命途多舛的样子。]


    [哪个大诗人不是命途多舛郁郁不得志的,王维算比较好的了。]


    李林甫内心的确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诗人。


    但天幕好像把他说成了不识人才,甚至打压人才的那类人。


    他不是很高兴,他哪里干过那种事情。


    张九龄叹息。


    只有提携的情谊,却没有保住他的能力。


    王维若是来的早些,那便好了。


    贺知章陷入了沉思。


    “大诗人都是命途多舛郁郁不得志的……”


    日后被他发现的那个诗仙,现在正在某个犄角旮旯,郁郁不得志?


    那是可是诗仙啊,诗仙该是什么模样的?


    仙人会同他一样,喜欢饮酒吗?


    【王维并不是单单向张九龄一人示好,我们说,他身上有着“小妹日长成,兄弟未有娶”的重担,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名白有人提携的重要。在生活面前,他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所以他竭力向李林甫示好。】


    李林甫脸上终于有表情了,那是出乎预料的诧异。


    王维这个文人,和其他文人不一样?


    李林甫的视线扫过严挺之。


    王维没赶上好时候,没能得到张九龄的提携,但严挺之他赶上了。


    严挺之一身傲气不输张九龄,目高于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仅看不起他,想让他在陛下面前说好话也不拜访他,甚至还聚众嘲讽他的人。


    这些事天幕桩桩件件可都说了,他听得明白着呢。


    严挺之梗着脖子,但却没敢和李林甫对视。


    【王维写过诗赞美李林甫,在打听到李林甫喜欢画画之后,甚至在他的一个宅子墙壁上留了自己的画。】


    [王维不是盛唐画坛第一吗?]


    [这能打动李林甫吗?]


    [感觉王维也是做到了投其所好了。]


    [但是这都是李林甫玩剩下的呀,应该不能改变李林甫的想法吧。]


    [肯定不能,李林甫那个老油条。]


    大殿之上,李林甫心湖平静地连一点褶子都没有。


    天幕说的不错,那都是他玩剩下的,他一看就知道王维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要是坐在了宰相的位置上,他是不会重用王维的。


    此人太不坚定,且和张九龄交好。


    就是跟张九龄交好这点,有引他忌讳。


    且这种文人,最爱长篇大论说些空中楼阁,不切实际的东西,留着当真无用。


    李林甫在心里将事情分析地头头是道。


    旁边宇文融看到李林甫沉思的模样,出言提醒:“李公还未当上宰相,莫要想入非非了。”


    李林甫:……


    【李林甫当然不会因为王维的这举动改变自己的想法。王维这个人有太多他不喜欢的地方,就单是被张九龄提拔这一点,王维就被李林甫归为张九龄一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在这里也同样适用。新换了宰相,那理所当然的,李林甫要排斥张九龄的人,提拔他自己的人,裁员首先要拿那些他最不喜欢的文绉绉的文人开刀。】


    【就这样,王维被调去凉州做河西节度幕判官,出塞去了。仕途失意,这并不影响王维在诗坛上大放异彩。就是在凉州,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等了很久,这句诗终于来了。]


    [去看过大漠后才真正理解王维这句诗写的有多传神。]


    [看多少遍都只能感叹,太厉害了,真的是太厉害了。]


    [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背了多少遍,现在我都倒背如流。]


    [有时候感谢义务教育,让我记下来那么多美丽的诗句,靠我自己我是不会翻开诗集的。]


    天幕上,边关景色如画卷徐徐铺开。


    神音消失,入目是广袤而苍茫的黄沙,绵延数十几千里。风卷黄沙,土地尽头的那轮红日就落在那黄沙间。


    大雁在在天空翱翔,倏忽而过。


    似乎是这凄凉地的唯一活物。


    凄凉之感扑面而来。


    荒凉,孤寂,这轮红日似乎亘古不变挂在那里。


    这样直观的画面让所有没去过边关的大臣都怔住了。


    王维被贬,原来走的是这样的路,看的是此番景吗?


    沉默的萧嵩又突然出声:“好!”


    边塞啊!


    那是边塞啊!


    那是他的舞台,那是他的战场,那是他立战功的地方。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诗才算好,什么样的诗是不好,但是他知道,听了王维这首诗,他熟悉的景色霎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韩休看了萧嵩一眼,没说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此景,这样扑面而来,恍如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突然明白了萧嵩的激动。


    朝堂是他的舞台,而这边塞,是武将的战场。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主帅在前线仍然没有回来。


    那里是武将的战场,或许,也是他们马革裹尸的埋骨地。


    韩休像是第一次认识萧嵩一般,久久看着他。


    这目光实在不算隐晦,萧嵩就是神经再大条都能感受到。


    这回萧嵩有了上一次被韩休盯的经历,非常熟稔地带着自己的大胡子又藏到了人群之中。


    下回他一定忍住,下回他一定不会再大喊了。


    张九龄也看呆了。


    这景和这诗,怎么能联系地这么紧密?


    孤烟直,落日圆。


    这一直一圆看起来似乎是用词过俗,但去掉这两个字,他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更好的去替换。


    王维是个天才诗人啊!


    贺知章在为诗句震撼的同时,依旧心心念念那个“诗仙”。


    诗佛尚且如此,诗仙究竟是怎么一个让人震撼的模样?他写出的诗句,该是怎样的惊世之作?


    王维也被这首诗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自己能作出来的诗?


    以后的他,那么厉害吗?


    【后来王维被调回了京城,但两次被贬的经历将他的意气磨净。他很确定,自己不喜欢做官,不擅长官场上的虚与委蛇,更不喜欢逢迎攀附。可他是家中长子,他有自己肩负的责任,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上的责任,所以带着虚伪的笑容迎合每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且费心想再站得更高一点,他心里知道,只有自己站得更好了,才能给弟弟更顺遂的路。】


    【王维有再升职吗?没有。李林甫上台后进行了改革,裁掉大量冗官,为了缓解因大量被裁而引发的矛盾,李林甫又推行了这样的政策,如有空缺的官位,按照资历来补官。王维的资历和官场众多老油条比不值一提,所以尽管他迎合每一个人,努力想升职,但迎接他的依旧只有暗无天日的等待。】


    【这种等待像是在荒漠等渡船,漫长且荒唐,日复日,年复年。王维没有在不作为地等待,如果论资排辈排不到他,那他就去结识能给他官路的人,就像曾经结识歧王和张九龄那样,但初到长安的顺遂并没有延续到现在。】


    【当时朝廷有个新贵叫苑咸,这个苑咸无论是从出身还是资历,都比不上王维,但因为他和李林甫关系很好,所以升官非常快。所以王维给他写诗,大肆赞扬他,并且表达出了结交的意思。】


    【但苑咸的回诗抓着冯唐易老的典故嘲讽王维。大概意思是,怎么大家都升官了,你王维总是原地打转啊,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说不准等你老死都等不到一个机会,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面对这样的讽刺和挑衅,王维应该是生气的吧,但王维回诗处处透露着小心和自嘲,就是有气愤,也没有透露半分。“仙郎有意怜同舍,丞相无私断扫门。扬子解嘲徒自遣,冯唐已老复何论。”】


    【感谢你怜惜我,可惜丞相他将我拒之门外,我没有机会报答恩情,如今只能自嘲当个消遣罢了。】


    【昔日少年的满腔的意气,在这几十年的蹉跎里,竟是一口不剩了。】


    [……啊?我以为王维过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怎么过的那么苦啊?]


    [这不就是别人要打他的脸,他还要把脸给伸过去吗?]


    [我难过的时候经常读王维的诗,读多了就平静很多,但是我没想过王维自己的生活这样难挨。]


    [很难想象这是诗佛写出来的诗,有点颠覆我的认知了。]


    [他好努力啊,可还是没有在仕途上有什么成就。]


    [哭了,这真的不是在照镜子吗?努力没什么结果,这就是我啊。]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最开始的王维明明是这样的啊……]


    百官皆沉默了。


    没有人想到,那个在后世,千人传万人说,口口皆颂他之诗的“诗佛”,会是这样委曲求全的落魄模样。


    大名鼎鼎的诗佛,被这样嘲讽……


    想摇晃王维的脖子,让王维吐出剩余诗句的李隆基终于听到了近乎完整的内容。


    可他丝毫兴奋不起来。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那个看着来来往往出入长安城游侠的少年,或许曾有一刻也在向往这游侠生活吧?


    天幕画面上,一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走过长安城门。


    他一身红衣,衬得带笑的面庞更白净。


    远远地,隐约能见通往长安城路上酒肆迎风招展的酒旗,路的两侧是两人合抱粗的垂柳。


    或许,这少年刚刚就在酒肆,同一个一见如故的少年喝完酒。


    二人谈酒,作诗,讲理想,说抱负。


    这里是盛唐,这里是长安,这是里所有年轻人神往的地方。


    可最终,扬子解嘲徒自遣,冯唐已老复何论。


    王维在这里蹉跎了自己的大半生。


    【作者有话要说】


    王维还会更惨的……


    第80章 (视频) 王维和安史之乱


    天幕上, 少年面庞明艳动人,他笑的极有感染力,周围的春光更明媚, 道路两侧的柳芽也更绿了些。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天之骄子惋惜。


    也许这叹的,惋的,更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谁没有年轻过呢?


    在场站着的各位都有年轻的时候。


    李隆基越想越难受。


    上天明明给他送来了一个这样的人才, 但是他却没有好好珍惜, 竟白白让他蹉跎了那么久。


    虽然才情不等于能力, 但那是诗佛啊。


    他就是站在那里, 都能带动天下士子潜心读书。


    [我的王维啊呜呜呜呜。]


    [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


    [我的人生导师,我的治愈良药。]


    [当时看电视剧的时候知道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真是惊为天人。]


    [我也是!当时想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编剧啊, 去网上查了查,原来是王维写的诗。]


    飘过的弹幕每一句都是对王维的崇拜,每一句都是对王维的惋惜。


    李隆基捂着胸口,怄的要死。


    人才, 他的人才!


    就这样从指缝里溜走了。


    越想这个诗佛在后世影响的轰动,李隆基就越懊恼。


    千年后的人们把他的诗拿来仔细阅读研究, 甚至把他奉为人生导师, 真是恨不得给他挂起来瞻仰。


    但是他都干了什么, 他连王维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甚至对他弃如敝履, 一个升官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 说不准他都不知道王维这号人。


    这究竟是因为谁, 因为李林甫。


    李隆基再次愤愤然看向李林甫, 都赖你, 都赖你!


    李林甫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平静下来的李隆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检讨。


    他真傻,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张九龄赶下去,如果不把张九龄赶下去,王维也不至于落得无人提携的地步。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王维不得不去找一个出口去排解,他开始叩问神佛,在佛像前,他能感受到自己心灵的片刻安宁。世人看了《桃花源记》都想寻找一个能放得下自己疲惫身躯的桃花源,但桃花常见,桃花源难寻。王维肩负重担,心有牵挂,被朝堂所累,他寻不到这样的桃花源。】


    【既然寻不到,那就自己造一个吧。索性这时候的王维没有自由,但手中还有余钱,他买下了京郊辋川的一座别业,他在这里种花种树,把这里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陶渊明躲避的是当时的乱世,王维躲避的,是那个在他不喜欢的朝堂。都说盛世不避世,但王维的心乱,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地方。在辋川别业建成之后,他的心也终于有了一个能盛放的地方。于是每逢休假,王维都躲到了自己的这间别业里,他过上了半官半隐的生活。】


    【别业建成,王维的仕途依旧没有什么进步,但就在这里,就在辋川,这个我们熟知的诗佛慢慢诞生了,在辋川,他真正成为了一个成熟的诗人,他有了自己的诗歌风格特征,佛这个字和王维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此后我们说到王维,就不得不想起田园诗,不得不想起独属于他的称号,“诗佛”。】


    【空无一人的涧口,他看到落英纷纷扬扬。这样花开花落的美景独属于他一人,这时候的他不孤独,纷扰的世事迷他的眼睛,这样的寂寞才是最好。于是他提笔写下《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走过山路,见山树苍翠欲滴,虽然没下雨,但他恍然觉得衣裳被这翠绿的叶子滴下的水染湿一般,如梦似幻,意境空灵,于是他写下《山中》。】


    【“荆谿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美景值得关注,王维依旧能从大自然中寻找到乐趣,沿着溪流,边走边看天上悠然飘着的云彩,想着要是能一直走到这水的尽头,也是好的。于是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啊!我喜欢的诗句都被说到了。]


    [喜欢,博主声音好好听,就是喜欢博主念诗那那种慢悠悠的感觉。]


    [王维诗里的意境是值得细品的。]


    [昨天刚读完王维的诗集,今天特意找视频来看,看到这么多的诗很惊喜。]


    [我最喜欢的是那句“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我喜欢的是那句“空翠湿人衣”。]


    [我都爱!!啊啊啊啊,疯狂表白王维,王维你看到了吗?我好喜欢你啊!!我要在每一个跟你有关的视频下对你表白。]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冷静一点,王维他看不到。]


    [呜呜呜呜,你不要骂醒我。]


    正在看着天幕的王维,整个人都熟了。


    肉眼可见的,脖子根都是绯红的。


    “王维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他看到了,不要再喊了。


    王维不再敢看天幕。


    满屏飘着的“我喜欢你”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后世的女子,都这样直白表达爱意吗?


    她们未曾看到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天幕也说了,他仕途并不顺畅,坎坷的要命,还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些什么呢。


    后人都难道都不喜欢那些高官厚禄之人吗?


    他实在不是那么拿得出手,大家都不是很看好他。


    这边长安街上的王维不敢往天上瞟,大殿之上,包括李隆基在内的每一个人眼珠子都快黏在天幕上了。


    他们不仅视线一刻没有离开天幕,手里写字的动作也一刻未停。


    尤其是那些在文坛上有一定地位的大佬,更是手写到冒汗。


    慢一点,慢一点,这把老骨头跟不上啊,跟不上啊。


    李隆基没有功夫怄气,把自己气成包子了,他现在在奋笔疾书。


    张九龄和贺知章没有功夫因为诗佛还有诗仙互相质问了,他们两只老手要写到抽筋。


    韩休没有功夫若有所思看着萧嵩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宋璟一双写谏言的手现在铆足了劲,要把天幕说的诗完整给记下来。


    所有人纷纷弯腰写字,萧嵩带着他的大胡子冒出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要说边塞诗,他能感受到诗中包含的韵味。


    但是这个山水诗,讲花花草草的,他读不懂哇?


    没办法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所有人都忙起来了,宇文融和李林甫像一对难兄难弟,闲下来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宇文融不再讽刺李林甫了:你听懂这诗的意思了?


    他甚至主动暴露自己的缺陷:我反正没听懂。


    李林甫说话也不带刺了:我也没懂。


    但大家都在记天幕上的诗,他们两个不记,显得十分不合群。


    于是两个人拿起了笔,叹了口气,开始记笔记。


    唉,就当是,陶冶情操,增加几分自己的文学素养。


    张九龄越写越激动,几首山水诗,看的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诗实在是妙啊,闲适世外高人的形象跃然纸上,有此心境,难得啊!”


    贺知章更喜欢下一句:“‘偶然值林叟,谈笑归无期’,这句更是难得的自在,能偶遇一个和自己有如此多话可讲的老叟,也是很难得的事情。”


    李隆基像掉进米缸里了。


    “这句好啊!”


    “哎呀,那句也不错,很喜欢。”


    “一句更比一句好,一山更比一山高。这最后一首,也非常完美!”


    诗虽多,但总有记完的时候。


    大家笔速都差不多,待到大殿没有提笔写字声音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天幕,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


    还有吗?


    还想读到更多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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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天幕不再继续念诗了。


    【但王维将自己的心依托在这辋川别业,终究不是长久之举。因为他没有等来一个升官的机会。】


    【他等来的,是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


    这个词又出现了。


    大殿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时间节点。


    在这个时候,他们奉为一国之君,效忠了几十年的皇帝……


    逃了。


    弃城而逃。


    带着他认为有用的人逃跑了。


    那么他认为无用的人呢?


    留在长安,留给破城而进的反贼?


    落在反贼的手里会有什么下场,是被折磨,还是被凌辱,还是被杀掉。


    他们,现在站在大殿上的诸位,对于最高位的那个人来说,究竟是有用,还是无用?


    热闹的气氛在几个呼吸间散的一干二净。


    所有人看着天幕,希望这次天幕能透露更多有关安史之乱的细节。


    没有一个人希望这战乱再次发生。


    天幕上,神音消失,画面被放大。


    天幕从几片云拼凑的大小,不断放大到可将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其中。


    李隆基站了起来,慢慢走向殿外。


    这样大的画面,光是在殿内,已经看不全了。


    于是文武百官跟在李隆基的后面,一同出去。


    天幕极大,大到所有人觉得伸手便可触碰到面前的画面,大到所有人恍然被整个天幕包裹进去,所有人不是这天幕的旁观者。


    而是,参与者。


    长安街传来阵阵骚动的声音。


    “天幕呢?天幕去哪里了?”


    “没头没尾的,那什么王维,不是还没讲完吗?”


    “这次的天幕就这么结束啦?”


    “嗨呀,结束了,回家回家,吃饭去。”


    王维看着周围人诧异的面孔,听着周围那些“天幕消失”的言论,只觉得古怪。


    天幕不是还在吗?


    它甚至更大了一些,他看的更清晰了。


    王维将疑惑放进肚子里,也作看不见天幕的样子。


    拥挤的人群没一会便散了,王维回自己在长安落脚的地方,站在院子里看天幕。


    这天幕突然限制了观看之人,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吧。


    天幕上。


    古朴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拥挤成一团的宫人齐齐堵在两扇门间那点点的缝隙,随着这缝隙越来越大,堵着门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迫切想逃出宫去,为此,后面不断有人蜂拥而上,挤着前面的人。


    那最接近门缝的宫人,被推搡着,随着宫门的打开扑倒在地上,就这样成为后面人的脚踏之物。


    哭喊呼救声淹没在人群,每个从这宫门跑过的人,鞋底都沾了血。


    宫人如趋光的蝇虫一般拼命往外跑,但画面却以极快的速度,自宫门起,迅疾掠往大殿。


    正上方,那个金灿灿的九五之尊宝座,空无一人。


    沉重的声音传来,像是历史的丧钟被敲响:“皇帝,逃了。”


    文武百官看着天幕,他们的心随着迅疾前推的视角而高高悬起。


    天幕想让他们看什么?


    直到看到那空无一人的皇位,所有人的心脏骤缩。


    他们回头看向大殿内。


    和天幕上的画面一样,皇位是空的。


    李隆基也被天幕吓了一跳。


    天幕将他们团团笼罩,这压抑沉重感实在太过怖人,大家的情绪都极容易被勾起。


    李隆基看到百官转头看龙椅的动作,伸手吆喝:“朕还在,朕还在!”


    李隆基提高了他的嗓门,大臣们终于把头转回来。


    啊,这是天幕,是假的,不要害怕。


    众人纷纷安慰自己,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


    这天幕变大,天幕里的事情也像是真实发生一样。


    他们虽如此安慰自己,但心脏依旧忍不住因为那纷乱的皇宫,还有空无一人的龙椅而狂跳。


    天幕还在继续。


    画面忽闪,一群人手脚都带着镣铐,满身血腥走在官路上。


    他们就这样被人围观,指点。


    那个意气风发的高马尾少年也在其中。


    不,他已经不是少年了,他只是眉宇与那少年略有几分相似。


    现在这个人,两鬓星星,后背有几分佝偻,满目无神。


    “这这这……这是王维?”


    “怎会是如此模样?”


    “这是要被押送到哪里?王维没有逃?”


    【李隆基带着人跑了,王维没有在逃跑的行列,逆贼打进长安城,将长安的金银珠宝以及所有没来及跑掉的宫人、文人都押送到了洛阳。在洛阳,有逆贼建立的新王朝“大燕”,逆贼需要更多服侍他的人,需要自己的臣子。】


    【王维没有跑掉,他落在了逆贼手里,被关到了洛阳的菩提寺,】


    [王维怎么被打成这样。]


    [他要投降吗?]


    [不要吧,后来李隆基和他儿子还要回来呢。]


    [如果他投降了,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逆贼!”


    李隆基肺要气炸了。


    眼前的画面,逃跑的宫人,空置的龙椅,被押送的文人,那伪朝“大燕”。


    每一幕都在戳他的肺管子。


    李隆基尤不解气,又骂了一句:“逆贼!”


    这逆贼究竟是谁?


    天幕为什么不说,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他现在就下令杀了他!


    天幕上的画面又变了。


    这回是阴暗的,如牢房一般的地方。


    这门并未关严,可外头上了厚厚的锁。


    房中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丝竹之音,还有中气十足的欢快笑声。


    王维知道,这是逆贼在开宴会。


    这样的也宴会已经持续多日了。


    “前两天一个乐师据不奏乐,被陛下割了舌头,砍断双手,哈哈哈哈。”


    “一群看不清局势的狗东西,呸。”


    “还真要为自己的皇帝尽忠呢,李隆基那王八都跑啦。”


    “缩头乌龟王八蛋,他人老了,眼睛也看不清了。”


    “那是愚忠,愚忠,也不看看他们的好皇帝逃跑带不带他们。”


    “还是我们的圣人好,喝酒吃肉都有我们的一份。”


    说话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大口咀嚼食物的吧唧声,还有喝酒的呼噜声。


    王维倒在房间中的破木床上。


    他知道,外面这话都是说给他听的。


    多日未进米,水还是被捏着下巴强硬灌下去的。


    他现在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要投降吗?


    投降就能被放出来,能吃饭,能喝水,能洗干净全身。


    他已经有些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


    王维翻了个身,身下都是秽溺之物。


    他身处其中多日了。


    他咳了两声,干呕着,却已经近乎发不出什么声音,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为不做伪官,他自服了哑药,泻药。


    那是他被关押前,藏在衣衫内衬里的。


    死了多好啊,死了干干净净,一身轻松。


    想着死,王维却流下两行泪。


    可是他不能死啊。


    他是家中长子,他有自己的弟弟妹妹,他要是到倒了,母亲怎么办呢?弟弟怎么办呢?


    还有他的至交好友。


    恍惚间,王维像是看到好友死前那吊着一口气,也要将逆贼骂的狗血淋头的模样。


    他拒不接受伪职,悲愤而死,他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妻儿托付给了他。


    他连眼睛都没闭上啊。


    他答应了他的。


    王维流着泪,带着悲怆默念。


    我答应他的,我得照顾好他的妻儿,我得去他的坟前,把伪朝大燕覆灭,李皇室复兴的消息告诉他啊。


    身上本就重的担子更重了些,王维近乎无望。


    他在极度悲伤之时,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他哑了,他残疾了,伪朝不会再要他了。


    再多等几日,等到药石无医之时,那逆贼就不会再让他做官了。


    “里头这两天怎么没有声音了?”


    “不会死在里面了吧?上面可交代了,这大小是个官,不能死。”


    “让他死了不行?”


    “哈哈,死了怎么打李隆基那龟孙儿的脸呢?”


    “去看看,不能让他死了。”


    外面传来锁和钥匙相碰的声音。


    王维被两个人抬了出去,太医到了。


    画面停止,神音响起。


    【王维被囚禁起来,为了不做官,他服用哑药,泻药,这并不能让逆贼改变让他做官的心意,他就是要用李隆基用过的官,无论大小,他要用这种方式,把李皇室帝王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王维最终没有抵抗成功,他有太多的牵挂,自己的母亲,弟弟妹妹,还有至交好友韦斌临死前的托付。】


    【当时有个宫廷乐师叫雷海清,他因为拒绝为逆贼奏乐,被砍断了手脚,一刀刀凌迟而死,死相极为惨烈。王维听到这件事,悲从心来,痛苦写下《凝碧池》。】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大殿外,百官默然。


    他们心中惊骇那乐工极为惨烈的死状,心惊逆贼真的攻破了长安,更是因为亲眼目睹了王维在破床上苟延残喘的模样而说不出话。


    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一般。


    王维,乐工,还有那些被押送着的,那都是李皇室的子民啊……


    还有那些人对陛下的谩骂。


    实在不堪入耳。


    可尽管这样,也没有一个人为李隆基表示愤怒。


    这是表忠心最好的机会,但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切的种种,都是因为最开始那从宫门迅疾闪到大殿内的那张空荡荡的龙椅。


    王维饱受秽溺折磨,乐师心向李皇室拒不奏乐而被凌迟,这都是因为他们一心效忠的陛下,逃了。


    天幕展示的只有王维,可焉知在安史之乱饱受折磨的有没有在座的众人?


    没有人为李隆基愤怒,李隆基自己愤怒。


    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指着天幕那两个看守王维的护卫大骂。


    他还活着呢!


    看不清局势的狗东西?乌龟王八?那个龟孙儿?


    到底是谁的舌头不想要了?


    他还没死呢!


    那群人疯了是不是?


    天幕的画面实在过于真实,李隆基将自己给代入进去,只想怒吼。


    这不单单是天幕背刺他,说的那几句挠痒痒的话那么简单了。


    现在,李隆基跟随天幕,切身感受到了亡国之痛。


    他弃城而逃,他的江山被别人霸占,他的皇位被别人坐着,他的大臣成了别人的大臣,甚至于他,堂堂的帝王,要被几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喽喽羞辱。


    这是奇耻大辱!


    李隆基马上要炸了。


    可是,现在的李隆基并不知道,他现在所感受的,也仅仅只是安史之乱千万分之一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盖在盛唐上空华丽绸缎会被慢慢掀开,遮羞布不在,盛世里面长满蛆虫虱子模样显露出来,安史之乱,以及那昏庸无能的帝王,会一点点露出全貌。


    此时此刻,天幕下的所有人恍然惊觉,他们仅仅是借助了王维的视角去看这场战乱的初端。


    不,他们甚至没有完全看到这场战乱的开端是何模样。


    他们,仅仅只掀开了安史之乱小小的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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