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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耶斯莫拉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疯子与疯子之间从来都是惺惺相惜的……


    他的老板是个疯子。


    密斯卡岱在上任的第一天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没关系,这个疯子脆弱又敏感,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已经被多年的牢狱生涯给摧残得所剩无几。


    这是个风险,也是个机会。


    年轻人叩击桌面,想着。


    他自那天起,就被“西川贺”抬上了高位。


    对于一个原本低贱不堪的密斯卡岱来做行动组的另一个话事人这件事,显然组织里的元老有着别样的想法。


    他们跟疯了一样肆意攻击着密斯卡岱的出身,并竭力反对他们新上任的老板启用年轻人。


    “为什么不呢?”


    他们的老板是这么说的。


    然后将以朗姆为首的元老狠狠打击了一番。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BOSS是这么对密斯卡岱说的。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密斯卡岱掐住对方的脸。


    年轻人的神色是轻佻的,带着蛊惑与致命的暧昧。


    他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老板。


    “我知道。”


    密斯卡岱在笑。


    “你做得很好。”


    “哥哥。”


    BOSS满意地笑起来,握住年轻人冰凉的手。


    “我们应当共享这个位置,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不,其实还有很多,不过都被你驱逐出了组织。


    密斯卡岱想: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想要权力,想要不再被蔑视地存活于世,想要堂堂正正地当一个人。


    而眼前这个疯子恰好带着他的愿望找上门来,告诉自己他能实现自己的所有愿望。


    对方想逃。


    而他们又恰好拥有同样的敌人。


    所以,为什么不结盟呢?


    “你会是我唯一一个兄弟,我唯一的家人。”


    成年人还是形销骨立,神经质又癫狂。


    他已经三十了,俊美得惊人也疯癫得吓人。


    由于前任BOSS的遗嘱以及贝尔摩德和皮斯科的见证,他在组织逐渐站立脚跟,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翻船的那一天。


    暗杀来得越来越频繁,好在大部分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经常在外游荡的密斯卡岱身上,这才让BOSS得道些许喘息。


    密斯卡岱的帮助是有代价的。


    他要权力,高于其他曾欺凌过自己的人的权力。


    甚至他的野心还要再大一点。


    他想站在权力的最高点,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失去家人的感受实在让他心碎,所以他决定自己来把握家人的安全。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一切,也只有自己才能拉住那些本该离去的人。


    他不会再把选择权交给别人。


    所以他向BOSS提出了一个交易。


    密斯卡岱俯下身,与BOSS耳语。


    两张相似又不尽相同的面孔贴合在一起。


    他想,自己出门前吻过琴酒了。


    所以自己可以说谎了。


    于是密斯卡岱说:“来做个交易吧,我亲爱的哥哥。”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们本该互相帮助。”


    “你有事在瞒我。”


    这是琴酒最近对密斯卡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了。


    而密斯卡岱每次都会笑着去吻琴酒。


    “再等等。”


    那年轻人是这样的耀眼夺目。


    “再等等我就告诉你。”


    他近乎偏执地说:“乖乖等着我。”


    “你要待在外面,你会没事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计划原本是这样的。


    但琴酒受伤了。


    尽管是自己让BOSS“不管用什么办法,将琴酒掉离自己身边”的,但是就是不对劲。


    密斯卡岱坐在车上,司机是皮斯科。


    自己不应该是这幅神情。


    年轻人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眉头皱在一起就好像对BOSS的行动而不快。


    可又有什么不快的点呢?


    明明都是自己的计划。


    对方帮他解决了要暗杀自己的人,也帮自己调开的琴酒和贝尔摩德,百依百顺到不可思议。


    这分明是自己期望的。


    景物在窗外飞逝,年轻人点着一支烟却没有抽。


    他嗅着浅淡的薄荷味,难得有些迷惘。


    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基地很快就到了。


    今天天气分外的冷,寒风刺骨。


    “哗啦。”


    有人静候在办公室门口,向密斯卡岱伸出手。


    “例行检查,请把武器交出来。”


    “谁让你对我兄弟出手的?!”


    高昂又尖锐的嗓音,是BOSS。


    “老板。”


    密斯卡岱向他低头。


    “这么多礼!”


    男人笑起来,亲昵地搂着密斯卡岱的肩,将方才年轻人拿出来的枪又塞进了对方手里。


    “我信任你。”


    他拍了拍密斯卡岱的肩,爽朗大笑。


    “是吧?你可是我唯一的兄弟!怎么样?我方才送给你的礼物不错吧?那可是我才从一个赝品手里掏出来的!”


    赝品。


    原来是自己的另一个血亲研究出的。


    怪不得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种技术。


    “能控制其他密斯卡岱的思维?”


    密斯卡岱不着痕迹地将BOSS的手挪下去,垂眼问。


    “当然,当然!比控制思维还要棒!”


    那人领着密斯卡岱向重建的实验室走,兴致勃勃地向年轻人介绍着。


    “是能在他们濒死时控制他们的技术——看。”


    他向着自己的家人展示着那浩然大屏,上面密密麻麻的赫然都是他的行动轨迹。


    “他们将你认成了我,搜集了你所有行动路线,要不是今天我抢先杀死你后座的那个人,今天等待你的就不只是一场小小的暗杀了。”


    密斯卡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感谢您的帮助。”


    BOSS并没有就此住口,反倒是颇为好奇地凑上来。


    “你怎么了?生气了?”


    男人猛得敛了笑,脸色冷得吓人。


    “怎么可能。”


    密斯卡岱笑了,又乖又甜。


    他说:“怎么可能会生气。”


    BOSS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他很快就自年轻人的脸上挪开视线,转而站到屏幕前,敲打着键盘。


    他像每一个宠爱弟弟的兄长一样,不对弟弟的任何话语产生怀疑。


    他是真心地,热切地帮助着,爱着密斯卡岱。


    他像是找到了自己感情的寄托,在这大半年来极度地溺爱着自己。


    那自己呢?自己也是这么对BOSS的吗?


    不是。


    密斯卡岱是一个吝啬鬼。


    连琴酒都没能俘获的真心自然也不可能奉与BOSS。


    更不用说他那小到可怜的心上唯二挂念着的人已经死了。


    他们教给了密斯卡岱家人的感觉,却还没来得及教他怎么去爱人。


    真是败笔。


    “看。”


    BOSS像是邀功一样。


    身后金属质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这些天他从其他“密斯卡岱”那翘出的秘密。


    “他们想要杀了你,但我抢先杀了他们。”


    他走到一具机械内芯还未完全组装好的人身旁,用手抚摸着那具与密斯卡岱一模一样的脸。


    绿色的眼珠是高清的摄像头,跳动的心脏是随时可停的电池。


    又是一具人偶。


    一具机械人偶。


    但这次不是以“西川贺”为原型,而是以密斯卡岱为原型。


    这就是BOSS挖出的技术。


    密斯卡岱有些恍惚,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还小时那些研究员的面孔。


    那时自己似乎也像眼前这具机械一样,呆呆望着制造出自己的人。


    “我太高兴了,你知道吗?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才会出此下策将琴酒打伤,好让你能在第一时间回到组织来见我——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男人沉声,“这样大的实验,足够来交换我接下来的人生了吗?”


    密斯卡岱笑起来,“当然。”


    “你不高兴吗?”


    BOSS问。


    “当然。”


    “也对,也对。”


    BOSS突然喃喃自语:“我还没完成对你的承诺,你当然不高兴。但是那些老家伙实在烦人,我现在还没办法做到对你承诺的一切。但很快就结束了,相信我。”


    他又拉着密斯卡岱的手,关上实验室的大门,向组织更深的内部走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不少成员都看见了他们相似的脸。


    他们向密斯卡岱与BOSS鞠躬。


    “我帮你掏出了你想要的。”


    BOSS颠三倒四地说,他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看看,又一个礼物。”


    脏乱不堪的小房间里,一排原本穿着洁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在看见有人进来时就开始嚎哭。


    鲜血,刑具,与杂乱的人体。


    密斯卡岱停在了门口。


    这些人他都认识,是去年那场大火留存下来的研究员,也是曾经插手过“密斯卡岱”这一试验的人。


    此时此刻,这些曾不可一世的人们正被捆在审讯室内,脏乱不堪又痛哭流涕得像一个孩童。


    “我把他们都抓来了,你开心吗?”


    BOSS随手薅起一个男人的头发,由于疼痛,那人尖叫出声。


    “说吧,把你知道的再说一遍。”


    那人哀嚎着,“密……密斯卡岱只能存活一个!这是他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规定死了的!”


    只能存活一个。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针对自己的暗杀。


    “一个不错的交易品”


    年轻人打了个响指,他向BOSS扭头,“发消息吧,可以开始了。”


    他并不意外这个消息相反,这则消息打消了他原本对残害自己其他兄弟姐妹的一点小小的愧疚。


    此时审讯室外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反倒是衬得他像个好人。


    有人蠕动着向他爬去。


    BOSS踩住了那人的手指,用手擦去脸上溅到的血。


    他指着地上哀嚎着的人,“这,是对试验品1002号动用药物的主谋,这个是开刀的,这个是骂过你们的,这个是阻拦过我们报仇的……”


    BOSS掰着手指数。


    “你不恨吗?”


    抓住了密斯卡岱的手,男人问:


    “来啊,来报复他们,你为什么会这么淡然?”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将我当做疯子看待?”


    “不,我从未这么想过。”


    密斯卡岱拉住BOSS的手,“相反,我感谢你,感谢你赐予我权力。”


    “疯子。”


    “感谢夸奖。”


    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突然,密斯卡岱对着眼前的狼藉景象叹了口气,“琴酒受伤了。”


    “你生气了?”


    “不,我这么可能会生气……只是……”


    年轻人捂住心脏,歪头,“这里有点不好受。”


    他问自己的兄长:“这种感觉是什么?”


    “……你在心疼他。”


    BOSS缓和了语气,“你爱上他了。”


    “真可怜啊密斯卡岱,”


    男人笑出了泪水,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密斯卡岱而流。


    他的语调颤抖又慈爱。


    “他知道你这种独断的爱吗?”


    BOSS穿着合乎身份的黑大衣,悲伤哀切得仿佛在吊丧。


    “你爱上他了。”


    第32章 逆转人生不是很有趣吗?


    我爱上琴酒了吗?


    密斯卡岱扪心自问。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出自实验室的人偶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


    没人教他。


    可他想要权力,想要有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护于羽翼下的力量,想将一切危险都产除。


    那这是爱吗?


    在每一次接吻的时候琴酒都会说他爱自己。


    但自己真的爱他吗?


    是迷恋他呆在身边的感觉还是单纯将他看作了自己的东西?


    密斯卡岱不知道。


    他在让BOSS想办法将琴酒掉开自己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琴酒要是死了他会不好受。


    就像是研究所里那两个人死去时一样。


    他会不高兴的。


    琴酒作为一个卒子,他会被舍弃,会被利用,会被卷入其他人的斗争中。


    琴酒是会死的。


    可如果作为组织BOSS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所有人。


    不会再出现以前一样的意外。


    或许是因为他们认识了太长时间了。


    年轻人想。


    至于他的爱是否太过专断独行……


    开什么玩笑,他连自己是否爱着对方都搞不懂,就不要太高要求他的爱是什么样的了。


    只有一样,只要琴酒不背叛自己,一直维护他爱自己的誓言,自己就会护他一辈子。


    但如果背叛了……


    年轻人换上了与BOSS先前的黑色大衣,笑容扬起,苍白的面孔上却多出一份神经质的癫狂。


    那就一起去死吧。


    被火包围着,捆住对方,一起窒息在浓烟中,直到什么都不剩,什么都卷在一起。


    永远都不再分开。


    两个人携手登上了独属于BOSS的办公室。


    灼烈的阳光撒下,照得人暖阳阳的。


    身体轻得仿佛要飞起,心脏在打鼓。


    年轻人叩击着实木的桌面,笑容与一旁消瘦的男人一模一样。


    灿烂又愉快。


    这里曾经摆放过一架病床,死者的血液还浸在地板里,至今都清洗不掉。


    而现在却被安上了一副巨大的单面防弹玻璃。


    楼下正在发生着一场他们两人共同策划的屠杀。


    铲除异己,铺垫自己的前路。


    “来吧,坐下,请坐。”


    男人自冰箱取出早准备好的红酒与高脚杯,与他的兄弟碰杯。


    “我做到了。”


    清脆的水晶碰撞声响起。


    男人按住了密斯卡岱的肩,语气沉重又难掩激动。


    这不怪他,毕竟任何一个要脱离牢笼的囚犯都会如此兴奋。


    男人瘦得惊人,明明穿着与密斯卡岱一样的内衬,却无端消瘦又单薄。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所以你也要遵守你对我的承诺。”


    “嗯。”


    男人按下手中的遥控。


    爆炸声骤响!


    霎那地动山摇,会议室那侧墙完全塌了下去!


    安排好了的,站在走廊内的组织成员拔出准备好了枪/支,坚定地走向坍塌的房间,搜查着没死的人,随时给他们补上一枪。


    有还没进入房间,被BOSS的短信引来的元老们开始迅速反击,可这本就是一场针对他们的围击,除去自被解除了职位,与BOSS冷持不下的朗姆,一时所有元老派都被抓了个透彻。


    枪声与怒骂声一时响彻云霄。


    皮斯科在尖叫,他被压在了一块转石下,双腿弯成了不正常的弧度。


    还没等他将石块挪开,就被赶来的组织成员的枪抵住了头。


    “我是BOSS的心腹!”


    他在尖叫。


    “是我扶持他上位的!那个篡位……”


    “砰!”


    仇恨与未说完的话语一同掩藏于那双包含愤恨的眼中。


    鲜血染红了砖块。


    “干杯。”


    男人举起酒杯。


    阳光透过水晶高脚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年轻人笑了一下,也举起手上的高脚杯。


    “干杯。”


    至此,所有阻碍全都消散。


    琴酒和贝尔摩德在医院。


    他和BOSS在观看演出。


    不会有其他人来阻碍他们的计划。


    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


    在明天,西川贺就会在贝尔摩德和琴酒的帮助下坐稳BOSS的位置,而这大半年来一直蠢蠢欲动的元老们也会彻底沉寂下来。


    今天一片明朗。


    他们的未来也一样。


    雪茄的气味散开,是BOSS在抽。


    “准备好了吗?”


    男人仿佛在歌唱,他展开双臂。


    那双沉默太久的眼睛重新亮起来,像是经过烈火灼烧后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我已经将我能做到的都做好了,作为说好了的交换——”


    他拉长声调,像是一只要脱离路线远航的鸟。


    “你该来坐到我的位置上承担一切了。”


    “你要消灭自己在外的兄弟姐妹,你要日夜操劳,为组织殚精竭虑,鞠躬精粹。”


    “你不能去追寻那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因为你本身就代表着黑暗与血液。”


    “你要一直跑,才不至于停留在原地。*”


    BOSS问:“你是谁?”


    密斯卡岱答:“我是西川贺。”


    “那我有是谁?”


    “我不知道。”


    西川贺笑起来,他整理了一下黑色的衣衫,走到办公桌后。


    “你可以是任何人,恭喜,终于摆脱了组织的枷锁了不是吗?”


    “是吗?我自由了吗?”


    西川贺鼓掌,“当然。钱和证件都放在我办公室的左下第一格抽屉内,飞机票是晚上七点飞向伦敦的。”


    年轻人终于放下了心中那点芥蒂,抱住他被困了大半辈子的兄长。


    “你自由了。”


    西川贺掏出手机,调出聊天群,“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


    男人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那么我给你一个选择吧。”


    “什么?”


    西川贺将手机举起,笑起来。


    他方才给男人拉进了密斯卡岱的群。


    虽说这个群只有密斯卡岱,但谁也没规定只有密斯卡岱可以加入。


    他们是用自己用自己在组织留存的编号进群的,这对男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抓了那么多密斯卡岱,弄到一个编号还是很简单的。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这群赝品的群里混进了真品。


    就像鱼目永远都不会相信珍珠会主动与自己交好一样。


    “成为一个密斯卡岱,帮我调查那些难缠的兄弟姐妹们。”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好好清理掉你走后的一切问题的。”


    “偶尔我也会怀恋曾经。”


    坐在伦敦某律师事务所的男人穿着咖色的大衣,举着咖啡杯对自己的友人说。


    “什么?”


    友人是很标准的富家子弟,与他合开事务所后便撒手不管,好在男人业务能力精湛,这才没让这个事务所倒闭。


    “比如杀人放火。”


    “哦,老天,那我是否要报警?”


    朋友作势举起手机,却发现男人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了然点了点头。


    “密斯卡岱——”


    他喊,“你弟弟找你,老天,你们兄弟感情真好,要是我弟弟也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男人摆了摆手,由于少年的经历,他远比同龄人衰老得快。但这份沧桑并没有损于他的俊美,在两鬓斑白的短发下,那张面孔出乎意料地俊美动人。


    他也曾是西川贺。


    却也不再是西川贺。


    有人帮他做了他不愿去面对的事,他知道对方仅仅是为了控制自己,获得权力,但他还是由衷地感谢对方。


    不管怎么说,自己逃出来了。


    那个人给了自己未来的方向,不至于让自己在踏出组织的第一刻就饮弹自尽。


    自己是感谢他的。


    作为交换,他会帮助对方调查一切想阻碍对方的事与人。、


    他们是命运构造的双生子,是彼此秘密的守约人。


    他们是共犯。


    手机屏幕还在闪着光,是他和西川贺的聊天记录。


    【周一凌晨五点:


    伦敦法律事务所联系人:@日本酒厂


    伦敦法律事务所联系人:查到了,上次袭击你的人的去向。


    伦敦法律事务所联系人:链接


    弟:转账


    弟:早点睡。


    转账已被接收】


    地球另一端,日本。


    坐在车里的西川贺晃着手机,不时向一边的琴酒抛媚眼。


    “我爱你。”


    他笑着凑上去讨吻。


    “你又做什么了?”


    琴酒沉默片刻问。


    “难道我就不能和你亲昵吗?我可是你对象欸!”


    西川贺捂心,假装柔弱。


    贝尔摩德坐在后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一点演员风范。


    西川贺自鼻孔里向她抽气。


    “你没别的事吗?”


    西川贺不满问:“难道就没什么剧本能留住你,好让你别回来吗?”


    “我也想。”


    贝尔摩德假装叹气,“这不是才办完我上个身份的葬礼,现在还不是个出场的好时间。”


    她用手戳西川贺的肩,“所以这不是来看看我敬爱的老板是否遇见什么麻烦要交给我解决吗?”


    “你能离我远点就已经事帮了我大忙了。”


    西川贺皮笑肉不笑,冲贝尔摩德哈气,“美甲做这么尖,小心我把你指甲给拔掉。”


    于是贝尔摩德又开始笑,跟抽了一样。


    西川贺不跟他扯,直接敲响耳机,“准备——对象进入射击范围内。”


    丝毫不知自己被江户川柯南跟踪了一路的水无怜奈还在准备着采访。


    女人抬起头,忽得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密斯卡岱?


    水无怜奈皱起眉。


    她与密斯卡岱并不熟识,尽管电视台也有对方躯壳的身影,但也不过点头之交。


    更何况密斯卡岱现如今对任务并不怎么上心,组织内的任务大多由他手下的波本和苏格兰进行交涉。


    他来做什么?自己这任务不是由琴酒负责?


    不待水无怜奈想出什么,她便又看见了跟在密斯卡岱身后的一个亦步亦趋,满脸谄媚的小身影。


    她站起了身。


    是江户川柯南。


    她想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却在站起的一时间被枪声灌满耳道。


    子弹擦着女主持人的长发,射入土门康辉的脑内!


    水无怜奈瞳孔骤缩。


    基安蒂他们出手了!


    西川贺敲响耳机,笑意盈盈。


    “让我来来——”


    他像是在朗诵诗句。


    “是谁被排挤了?”


    第33章 大小银弹初见并不和谐


    谁被排挤了?


    反正不是西川贺。


    他向来是排挤别人的一把好手。


    尤其在对他的下属身上,他更是将这份技能使用得炉火纯青。


    “噢~你要开始排挤人了?这次是谁?”


    贝尔摩德见怪不怪。


    毕竟西川贺上次排挤的人还是已经已经跑了的赤井秀一,这么多年还没选出下一个人来祸害还是挺少见的。


    第一个是谁来着?


    噢,是伏特加。


    西川贺看不惯伏特加天天跟在琴酒身边寸步不离,更看不惯对方屁大点事就要“大哥”来长,“大哥”来短的。


    然后西川贺就把伏特加给派到非洲去打杂了。


    可怜的伏特加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触怒了BOSS,把自己贬到非洲。


    啧。


    真可怜。


    不过也没赤井秀一可怜。


    那家伙在组织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踩爆了密斯卡岱的雷点,那被电得叫一个透彻,里里外外的排挤简直数不胜数,实在让人好奇他是怎么忍下来,并在密斯卡岱手下那么些年的。


    或许是出于FBI的职业信仰吧。


    贝尔摩德想。


    要是换自己分分钟叛逃跑路。


    尖锐的女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击中目标。”


    西川贺探出窗外,也不怕被别人看到,举着个望远镜看过去。


    也不知是FBI在周围的原因,很快就有人上前抢救。


    但很可惜,那人必死无疑。


    西川贺缩回车内,敲了敲车窗。


    “走。”


    琴酒踩下离合器。


    升起车窗的那一刹那,他与跟在黑色风衣男人后的江户川柯南擦肩而过。


    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男孩仰起头,注视着那辆黑色的保时捷。


    可身边的人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怎么了?”


    “西川贺”问他,笑容僵硬又难看。


    “不,没什么……”


    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


    他有心去探究方才响起的枪声,却苦于身侧“西川贺”,不得不陪着对方演戏。


    “西川哥哥。”


    男孩嗫嚅道:“我想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你想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男人毫无起伏地重复了一遍。


    他笑起来,却不像西川贺笑起来一样,眼角没有半点笑意。


    男人像是个机械人,又重复一遍:“你,想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冷汗冒出,江户川柯南努力夹起嗓子,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开始扫射。


    这里可是闹市区,更别提在方才那道枪声的吸引下越来越多的人在向这边走来!


    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牵制住这个奇怪的人!


    男孩扯住了男人的衣角,“大哥哥……”


    男人嘴角上扬。


    不待男人回答,江户川柯南便自他身边弹开!


    “男孩,趴下!”


    怒喝自身后传来,江户川柯南这才发现男人掩藏在自己身后的手上正高举着一支注射器!


    “哦豁,被发现了。”


    直到此时那面具一般的人脸上这才突然显现出神采。


    那双眼睛亮起来,嘴角弯起,愉悦又好看。


    男人举起手上的注射器,向着对面持枪的赤井秀一晃了晃。


    那幅满不在乎的神态既张扬又随意,自带一股迷人的吸引力。


    ——竟是像极了西川贺。


    “是谁提醒了你?我那个无所事事的哥哥?”


    男人用手指抵着太阳穴,像是在苦恼一样。


    他垂下眼,笑吟吟地问:“方才不还要跟我走的吗?怎么了小弟弟?不想和我去澳洲吗?”


    澳洲!


    得到了信息到江户川柯南握起手,站在赤井秀一与男人的中间。


    他并认识对面那个戴着线帽,黑发绿眼的高大男人,可他同时也不想栽在眼前这个“西川贺”手上。


    就在他沉思时,男人突然笑起来。


    他很愉悦地向面色紧张的赤井秀一与江户川柯南行了个礼。


    “我知道你们在追寻什么。”


    男人竖起食指,“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们,来找我吧!我向来热情周到又便宜,比我那些没礼貌的兄长好多了!”


    他扬起双臂,呼唤着,“只要999!包你满意!”


    “我并不想知道。”


    赤井秀一打断了男人的话,“你是谁?


    男人瞥了他一眼,转而对着江户川柯南笑。


    他蹲下身,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那张与西川贺一模一样的面孔真挚又年轻,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玩具一样,男人很有兴致地解释。


    “我是一个澳洲的科学家,也兼职情报贩子,最近得到了些有趣的传闻,所以特地跑来看看……啊,稍微等一下。”


    他停顿一下,仰头看建筑物上那一点闪光。


    男人保持微笑,右手举起,做枪样式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咻——”


    神采在那瞬间抽离,就像是江户川柯南曾在便利店门口见到一样。


    “他生气了,下次见。”


    “砰!”


    枪声响起!


    赤井秀一按住男孩往绿化带一滚!


    眼前的“人”突然被炸开了半颗头,而诡异的是他并没有血液溅出。


    叮叮当当的,全部都是金属的残渣,自那半颗脑袋中飞溅。


    人们开始尖叫。


    “啊,要记得我啊。”


    仅剩的半颗脑袋还在说话,缕缕青烟升起,有细小的火花闪射着。


    机械的内壳还在“嘎吱”作响。


    “要记得我。”


    “叮叮。”


    江户川柯南的手机响起。


    还来不及震惊,男孩掏出了手机,只见置顶的那一条消息,赫然来自“密斯卡岱”。


    那人说:“新手大礼包,不要999,只要99,回复1自动扣费噢亲~”


    一只手伸到眼前。


    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没去管男孩警惕的神色,拿着男孩的手机晃了晃。


    “介意?”


    他掏出证件,“我是FBI。”


    半信半疑的江户川柯南接过证件,见赤井秀一没有别的举动,便也多少放下心来。


    “江户川柯南。”


    男孩伸出手。


    赤井秀一与他握了一下,“赤井秀一。”


    男人抬起头,眯眼看子弹来的那个方向。


    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拉起男孩。


    “走吧,我有些事想问你。”


    赤井秀一说。


    “是关于方才那个人的。”


    高速路上,方才结束与基安蒂通话的西川贺活动了一下手腕。


    “有人不安分了。”


    “密斯卡岱?”


    贝尔摩德见怪不怪,这么些年她在美国也帮西川贺铲除过不少他逃窜出的兄弟姐妹,对于密斯卡岱作乱这件事再熟悉不过。


    不过好在前几年在赤井秀一的带领下对美国剩余密斯卡岱进行了严打,现在美国密斯卡岱的数量已经降得和日本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西川贺变态还是赤井秀一变态。


    西川贺没管她,转头对琴酒说:“找时间去趟悉尼。”


    “好。”


    西川贺皱了皱眉,像是回想起什么,又说:“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回头的时候从伦敦走,我得去看看我哥。”


    “兄友弟恭得简直不像你。”


    贝尔摩德点评。


    “要你管。”


    西川贺闭上眼不去理贝尔摩德,“小心我扣你工资。”


    “我其实也不差你那点钱……”


    西川贺从善如流,“那以后不给你报销了。”


    “其实还是需要的。”


    “呵,女人。”


    “呵,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冷笑。


    “彼此彼此。”


    琴酒踩下油门,瞥了眼左摇右晃的西川贺,沉声,“坐好,加速了。”


    “爱你呦~”


    窗外景色飞速逝去,有蝉开始鸣叫。


    入夏了。


    黑色的保时捷混入车流,逐渐消失,而江户川柯南这边却没那么轻松。


    “你是FBI?”


    男孩并不怎么相信赤井秀一,并对对方拿走他手机的举动产生抗拒。


    如果这人不是FBI,那必定代表着更大的阴谋。方才他对于西川贺的脸并没产生太大反应,但从表情来看他应该认识那张脸。


    如果这人是FBI,那就代表这人在日本非法持枪,这也并不是件好事。


    江户川柯南皱起眉。


    不管哪种,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他并不信任眼前这个人。


    疑点太多,太不稳定。


    不同于西川贺,他相信西川贺是出于这么多年的相处,与对西川贺人的考量,而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没有。


    他很危险,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西川哥来说。


    江户川柯南想:


    他现在毕竟代表着西川贺,要为西川贺的安全着想。


    江户川柯南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呐,大哥哥你说你是FBI,有什么证据吗?”


    赤井秀一瞟他。


    江户川柯南保持微笑。


    “工藤新一?”


    男孩瞬间变了眼神,“你是谁?!”


    “别紧张,我就是诈一下你。”毕竟组织之前就在研究返老还童,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研究出来了。


    赤井秀一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


    仿佛是看见了男孩不减反增的警惕眼神,赤井秀一彻底放下了方才从密斯卡岱那得到情报的好心情,沉下声,认真地与江户川柯南对视。


    “我叫赤井秀一,是一名FBI探员,也是曾卧底将你变小的组织的代号干部,莱伊。”


    他看向那双蓝色的眼睛,“作为交换,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以及方才为什么要跟着密斯卡岱走的原因吧。”


    “我会竭尽全力来帮助你远离组织,争取变回来的机会。”


    第34章 不属实的劝阻也是暗含私心


    “我会竭尽全力来帮助你远离组织,争取变回来的机会。”


    “我不需要。”


    仿佛是听见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事,赤井秀一盯着男孩不出声。


    江户川柯南不自在地扭过头。


    他还是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好在朱蒂很快就走了过来。


    “秀!”


    金色短发,戴着眼镜的女人很利落地走过来。


    江户川柯南知道她的身份。


    朱蒂摘掉沾血的手套,摇了摇头,“没法救了。”


    救护车赶来,站在人群边上的水无怜奈看了过来。


    赤井秀一拉下帽子,转过身。


    “先离开这,警察来了,后续不好处理。”


    男人牵起江户川柯南的手,仿佛一个带孩子出来看热闹的兄长。


    就是这热闹有点吓人……


    江户川柯南认识朱蒂,再加上赤井秀一的行为动作,多少算是认可来对方FBI的身份。


    他指路指路边的咖啡厅,“那边。”


    赤井秀一眯起眼,突然笑了。


    “好。”


    “是密斯卡岱。”


    咖啡厅,绿植后的转弯角处,两个FBI和一个小学生正在谈判。


    赤井秀一沉声,“他在早上来找过我,我以为他不会再组织这次暗杀,结果他还是出手了。”


    “他并不可信秀。”


    朱蒂皱起眉,她并不信任那个将赤井秀一驱赶出组织的人。


    尽管密斯卡岱现在对他们很友好,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要去与对方推心置腹。


    那本就是不可控的存在。


    与其期待对方会帮助他们推翻组织,还不如主动出击,一击必杀,铲除这个威胁,对组织造成重创。


    “要是能杀得了他就好了。”


    赤井秀一叹息,“你以为我没尝试过吗?”


    “那……”


    “密斯卡岱是谁?”


    男孩突然提问,“他是谁?你方才也提到他了。”


    “你想知道?”


    “是。”


    “这可不是什么不值钱的情报,侦探。”


    “我可以付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


    男人盯着男孩看路半天,也不知看出来什么,无奈地弯起嘴角。


    “好吧,看在你也是组织受害人的份上。”


    “相信你也追查到了不少将你变小的那个组织的事,在此我们将组织简化为‘酒厂’。”


    江户川柯南沉默不语,他想起了前些天阿笠博士在他家门口捡到的女孩。


    尽管对方还处于昏迷,但梦呓的话却让人心惊。


    她称自己为“雪莉”。


    而将自己敲晕时听见的也是“琴酒”这个词。


    更不用说“密斯卡岱”与“莱伊”也都是酒名。


    重合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酒厂?”


    “是,里面所有干部的代号都是以酒命名的。”


    赤井秀一敲里敲桌面,向招待生要了纸笔。


    “组织分为行动组与情报组,实验室与后勤部。前面两个为前线,目前是组织的重心,后面两个是组织未来的发展方向,据我所知,组织在向科研与金融方向转型。”


    “你方才遇见的那个人是密斯卡岱,他在组织地位极高,拥有行动组,情报组,实验室和后勤部实权。”


    “密斯卡岱……”


    江户川柯南问:“还有其他有关他的情报吗?”


    “乐意告知。”


    赤井秀一写下字。


    “组织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内乱,密斯卡岱就是那个时候上台的。”


    “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知道为什么BOSS会给他那样大的权力,反正他出现在了组织里,并成为组织的掌权人之一。”


    “他很危险……”


    “嘘——小声点。”


    含笑的声线仿佛是西川贺贴在耳边低语。


    江户川柯南看见赤井秀一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僵硬。


    招待生放下手上的托盘,绿色的眼睛闪呀闪,“请你们吃小蛋糕。”


    “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


    赤井秀一皮笑肉不笑,“不是方才才打过照面?”


    “哦,你说那家伙?”


    招待生理理理自己的领结,无视了朱蒂防备的动作,单手撑在桌面上,“那不是我,别随便看到个人就说是我,就算是我被人认错也还是会伤心的。”


    说着他假模假样地擦脸,“我还以为是你看到了我才到这家店里来的,真是白高兴一场。”


    赤井秀一对此不予回答,他继续在纸上写字。


    “方才那个人的邮件地址,不用感谢。”


    “你还真是贴心。”


    西川贺笑,也没推拒,收起纸条对他们wink了一下,“我走了,有需求喊我,我会出现的。”


    赤井秀一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待到那抹人影彻底消失,江户川柯南才难掩愤怒地质问:“你知道他在这家店里?!”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你进店的请求。”


    赤井秀一反问:“难道你有什么别的拿得出手的情报吗?恐怕没有吧?”


    那双和西川贺很像的眼睛扫视男孩一圈,冷静地说:“他不会对你出手的。”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们合作了!”


    “身为调查员却和黑/道合作?!”


    赤井秀一轻声道:“这是一个捷径,更何况我们只有靠他才能得到更多有关组织的情报。”


    他高声音,“你还想知道更多有关密斯卡岱的事吗?”


    “我……”


    “那就停下听我说。”


    男孩愤愤不平地再次坐下。


    赤井秀一瞥了他一眼,没再去管对方心里乐不乐意。


    在组织那几年的确是改变了他不少,比如他再也不会怀柔式地去套取想要的东西了。


    密斯卡岱不会允许有人对他弯弯绕绕,口是心非。


    那家伙要的是直率到暴力的热切。


    很可惜,对比波本和苏格兰,他天生就没有那么多的直率。


    因此就造就密斯卡岱对他越来越厌恶,甚至到了不惜自断一臂也要赶自己出组织的地步。


    也不知道那家伙在接过纸条后会洗多少遍手。


    赤井秀一近乎自嘲地想:


    要是自己早点学会讨好密斯卡岱就好了。


    也不至于现在和对方的关系闹那么僵,想要合作都困难。


    “密斯卡岱不止是一个人。看你方才对那人的态度,认识?”


    江户川柯南不想回答,却碍于确实想要西川贺身世的目的,不得不捏着鼻子回答。


    “是。”


    “好,那你得防着点你认识的那个密斯卡岱。”


    “他不是密斯卡岱。”


    江户川柯南反驳,“你凭什么说他是?”


    “你也可以说他不是,这只是我对于这种生物的一种统称。”


    男孩翻了个白眼,他已经看出赤井秀一将他当筏子使的目的,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对方手里捏着真情报,而他确实想要这份情报。


    他不知道“密斯卡岱”会不会在这天后就将自己登上组织的追杀名单,但都已经暴露了。


    江户川柯南近乎摆烂地想:死前至少得搞明白西川哥的身世。


    “毕竟他们随时就会丧失自我意识,变成那人意识到躯壳。”


    “什么?”


    “他们只是一具躯壳,就像你方才看到的那人一样,他们都是密斯卡岱。”


    “换言之,你身边的那个人,随时都会变成一个杀/人/犯。”


    第35章 我将窃取星晨某怪盗参上


    “怎么可能?!”


    江户川柯南“唰”地站起来,叫出了声。


    他注意到自己的的动作有些引人注目,又坐下来,死死盯着气定神闲的赤井秀一。


    “因为我在他身边工作了许多年。”


    赤井秀一安抚性地拍了拍江户川柯南的肩,“这很难接受,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


    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会对西川哥身边的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男孩咬住了嘴唇,一直到血腥味溢出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嘴咬破。


    “你从何而知的?”


    “看。”


    赤井秀一指着方才为他们端上蛋糕的招待生。


    那人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见赤井秀一指着他也只是反手打了个招呼。


    “我将成为你们的救世主。”


    那青年用唇形道。


    赤井秀一收起手指开始倒数。


    一股毛骨悚然感自江户川柯南的肩胛处爬上,一时间他竟不想看接下来的画面。


    “三,”


    “二,”


    “一。”


    “啪嗒。”


    那年轻人像是突然断了电,像一个人偶似地软绵绵栽倒下去!


    有人扶住了他,又探了探鼻息。


    江户川柯南站起了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来人啊!!这有个人没呼吸了!!!”


    “看,就是这样。”


    赤井秀一没有拦像个炮弹一样冲上前帮人抢救的男孩,对着神色复杂的朱蒂一摊手。


    “这就是密斯卡岱,这就是他的人偶家族。”


    “多么让人绝望又无奈的存在。”


    “将人伦纲常彻底踩在脚下践踏。”


    仿佛在叹息,赤井秀一仰头看亮起来的路灯,“一个永远都抓不住的人。”


    “我意识抽离的样子很吓人吗?”


    这边,组织基地休息室。


    西川贺坐在吧台边,对着里面正在调酒的贝尔摩德提问。


    他才从那具躯壳里回来,伸了伸胳膊又趴下,跟只猫似的就差在桌面打滚。


    贝尔摩德挑眉,“你要我说实话?”


    西川贺思考了一下,果断回绝。


    “不,还是算了,我觉得那样退场还是挺酷的。”


    “就是吓人?”


    “吓得又不是我。”


    西川贺很没公德心地回答道。


    “王八蛋。”


    “多谢夸奖。”


    “你来组织究竟干嘛来了?”


    过了会,贝尔摩德突然不满地问。


    她正在处理美国那边传来的文件,因此格外地看某个划水的老板不满。


    “来检察你们的工作,”


    西川贺敲了敲杯子,笑容贱贱的。


    “还有陪我对象加班。”


    “死基佬。”


    西川贺猖狂得要死,仗着自己老板身份使劲作。


    “哈哈哈哈没对象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彩绘的玻璃照进室内,越发显得笼在里面的人灵动好看。


    见西川贺还是瘫着一动不动,贝尔摩德索性也推了手上工作凑过去。


    “干什么呢?”


    她戳西川贺的肩,特地拿被磨得尖尖的美甲头戳。


    西川贺没管她,趴着看手机,“看我哥的消息。”


    “切,那算你哪个哥?情哥哥?”


    贝尔摩德开始笑,笑得猖狂又放肆,“琴酒知道吗?”


    “滚远点。”


    西川贺踹她,“小心我扣你工资。”


    “说真的,你们两怎么相处那么好的?我看他对其他密斯卡岱可一点都不留情,英国那一片都被他杀干净了。”


    “这你就不懂了。”


    西川贺有意恶心她,拖着鼻音甜腻腻地笑,“我们兄弟情深。”


    “什么?”


    琴酒推门,走出来问。


    贝尔摩德睨西川贺,只见那不要脸的瞬间换了神色,粘糊糊地凑到了琴酒身边。


    西川贺笑,“说我喜欢你。”


    已经听了大半的琴酒:……


    他用食指将西川贺的头给推开,自己站在酌酒喝。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服务生也早已被西川贺挥退,一时间只有冰块撞击杯壁的清脆响声。


    昏黄的灯光晃呀晃,像是恋人间温柔的絮语。


    西川贺也不跟琴酒闹,自己乖乖缩在高脚凳上扒手机。


    “电脑给我用一下。”


    他丝毫不客气地捞过贝尔摩德的电脑。


    贝尔摩德不管他,兴致勃勃地和琴酒讨论组织里的人。


    “波本不错。”


    “他是日本公安。”


    “……基尔……”


    “她是CIA。”


    “苏格兰。”


    “日本警察。”


    贝尔摩德愤怒敲桌,“你说你作为一个老板为什么会招这么多卧底?!”


    “卧底主动加班还不用发工资。”


    西川贺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眼睛抬都不抬。


    “你说我为什么招?”


    贝尔摩德开始捂着脑袋喘息。


    “好了,给你。”


    “什么事?”


    贝尔摩德没好气,她接过电脑看了看,“让我去扮演一个医生?”


    “昂。”


    “你又要搞什么事?”


    年轻人假装深奥,竖起一根手指摆在嘴前,“让你和你的好大儿团圆。”、


    贝尔摩德:???“说人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西川贺不跟她扯,将文件传到贝尔摩德邮箱里,“我周末出去一趟,组织里有事打电话。”


    年轻人笑起来,按着键盘,将消息发出去。


    晚霞在他身后拖成了羽翼,逆光下他显得圣洁又高贵。


    年轻人垂着眼睫,笑容完美。


    就像他每次中二的发言一样,像个救世主。


    ——怎么可能。


    贝尔摩德摇了摇头,将那点荒谬的想法驱赶出脑海,“有事?”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西川贺将手机举起,那上面是他编辑好的,发给他自己的邮件。


    【敬启,西川先生。


    遗产已准备就绪,静候你的到来。】


    “所以你要去拿那份钱了?”


    “嗯哼,不过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


    “我们得去观看一场迟到多年的魔术表演。”


    年轻人将喝光了的酒杯在手里转,灯光扑闪间,那酒杯竟变成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


    “献给您的。”


    西川贺做绅士状为琴酒献上玫瑰,“不知您愿不愿意与我共赏明晚的演出?”


    阳光将彻底沉沦于夜色下,月亮就要出来了。


    透过无数狡诈的伪装,两双绿色的眼睛碰撞在了一起。


    琴酒挑眉。


    “乐意之至。”


    米花博物馆楼下,戴着贝雷帽,穿一身运动服的高中生举着相机对准被警察包围住了的高楼。


    “咔嚓。”


    一张白纸掉落。


    有路人好奇地捡起。


    【四月十九日,莎莉贝丝号


    我将取走从横滨港出航的那颗黑暗星辰珍珠。


    ——怪盗基德参上】


    ‘


    第36章 老伙计的孩子总是需要适当的帮助的……


    “怪盗基德?”


    “嗯哼,怪盗基德。”


    “他不是已经被动物园里的那些人弄‘死’了吗?”


    “谁知呢?不过最近他可是在日本大出风头哦。”


    西川贺坐在椅子上,任由贝尔摩德给自己抓发型,笑眯眯地看正在给自己打领结的琴酒。


    他今天听从了贝尔摩德的意见,难得舍弃他那一身黑的装扮,穿了件浅茶色宽松双排扣西装套装,内衬灰色竖条纹衬衫与深褐拼色领带。


    年轻人笑意盈盈,阳光一照,越发显得好看而意气风发。


    琴酒用了西川贺为他造出来的躯壳,整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爽。


    他是不愿意使用这具躯壳的,但熬不过西川贺左摇右晃地撒娇。


    “你迟早被他玩死。”


    贝尔摩德见证了琴酒由坚定到服从的全过程,一边给这两人抓发型一边点评:“你为什么这么听他话?偶尔反抗一次,不也是情趣吗?”


    穿着黑色双排扣西装的琴酒瞟她。


    西川贺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放任了贝尔摩德的胡言乱语。


    最终还是琴酒打断了这堪称奇葩的画面,“黑羽盗一没意见?”


    “嗯?什么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


    西川贺笑得意味深长,“这不是他儿子来接班了吗?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年轻人拍了拍手,身侧的茶几立刻升出一个黑箱子。


    他扭头看贝尔摩德,“帮我带给你师傅,就说是感谢他这次出手,事成之后我会补齐尾款。”


    “那么,请跟我一起观看这场延期多年的魔术秀吧。”


    横滨港,肃来杂乱的港湾今天出奇的安静。


    船只靠在岸上,名流们大多都已经上船。


    江户川柯南站在毛利兰身边,面色难看。


    他昨天在赤井秀一身边得知了不少有关那个组织的事,半夜阿笠博士那又传来消息,说是“雪莉”醒了。


    忙到今天清晨,还没睡多久,又被毛利小五郎拎起来参与这场宴会。


    “拜托,这可是基德大人耶!”


    铃木园子做花痴样,摇着毛利兰的胳膊,“真是想想都兴奋!”


    呵呵,但人家不是来偷你家的传家宝了吗?


    江户川柯南举着一杯橙汁,尽量打起精神来。


    今天这场宴会是铃木财团六十周年庆,与怪盗基德定下来偷黑暗星辰的时间重合。


    也不知道那个小偷会使出怎样的技巧……


    江户川柯南思索着,明明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还没过几天,但他就莫名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吗……


    男孩抓了抓头发,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


    他已经差不多搞懂了西川贺的身世,但由于时间原因一直还没发邮件。


    但愿西川哥也会参与这场宴会吧……他不是向来喜欢凑热闹?


    “哎呀,好久不见。”


    含笑的男声自一侧传来。


    人们的目光向那边聚焦。


    一瞬间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邮轮上的灯光很足,绚烂又精致。


    而站在灯光下,与另一个银发男人牵着手的人却比这灯光还要夺目。


    他做了发型,戴了戒指……唔,应该是情侣款,穿着与身旁人一样的西装,笑意盈盈而活力满满。


    夜晚的海风拂来,将两人的发丝编织在一起。


    是西川贺。


    江户川柯南原本还在神游的思维瞬间归了位,想凑上去告诉对方自己调查到的消息。


    恰在此时,西川贺身侧那位冷冰冰的人扫了他一眼,江户川柯南突然止住了脚步。


    西川贺很高,他身边的男伴也不逞多让,两人面容姣好,气质轩然挺拔。


    自下而上看去,两人相同样式的西装与戒指更是昭示着他们的非同寻常的关系。


    西川贺举着一支高脚杯,向铃木园子与毛利父女介绍琴酒。


    “黑泽阵,我对象。”


    他大大方方地说。


    琴酒垂眸,伸出右手,“你好。”


    “嗳———”


    铃木园子难掩激动,扯着毛利兰的衣服捂住嘴小声尖叫,“好帅!!!”


    “是吧,阿阵很帅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


    西川贺点点头,一副骄傲样,伸出手向两个女孩展示自己与琴酒的情侣戒指。


    “好看吧~”


    琴酒把西川贺探过去的头给按回来,“打扰了。”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自带吸引力。


    江户川柯南被拦在人群外,一脸无语地看西川贺带着他对象这炫那炫。


    不得不说西川贺认识的人真多……


    男孩百般无聊地搓揉手中的纸巾,猜想对方摇多久才会停止这堪称幼稚的行为。


    要炫对象也不是这种炫法……


    在即将成为案发地的邮轮上炫对象,这是得多想不开?


    但显然琴酒对事接受良好。


    或者说他已经对西川贺的所有操作都接受良好。


    琴酒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一个接一个地与西川贺向他引荐的人伸手问好。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骗钱的富婆。”


    中场休息时西川贺嘟囔着。


    琴酒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住了西川贺叭叭个没停的嘴。


    “闭嘴。”


    他这辈子见过的人都没今天一天见得多。


    “嗳———”


    西川贺又开始装,捂着胃蹲下身可怜兮兮仰头看琴酒,“我心好痛。”


    琴酒:……


    琴酒:“那里是胃。”


    “哦。”


    西川贺从善如流,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我胃好痛。”


    琴酒:……


    他叹了一口气,没把不要脸的男朋友拽起来,只是走到轮船外侧眺望远方。


    横滨港已经化为了一个很小的点,天色暗下来,大厅里传来悠扬的钢琴曲调。


    铃木夫人开始讲话了。


    西川贺不再装模作样,用手肘戳了戳琴酒后腰,伸出右手。


    “少抽点。”


    琴酒熟念地掏出烟盒,磕出两支烟。


    西川贺笑了笑,敲开打火机。


    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这微弱的火光摇曳着,隔断了他与琴酒。


    琴酒突然很想让西川贺不要抽烟了。


    他垂着头,夹着烟,静静地看自己的爱人。


    海风习习,咸湿的气息莫名很像他们习惯了的血腥味。


    “头。”


    含糊的声音自耳侧传来。


    琴酒突然被拽住了头发。


    西川贺粗暴地揽住了琴酒的后颈,迫使对方低头。


    烟草与烟草相撞,传递着那一点火星。


    西川贺摘下烟,仰头在琴酒嘴边留下一个充溢着薄荷烟草味的吻。


    那是一个粗暴的吻,就像巧克力里的酒心,时不时窜出昭示着这人的酷烈的本性。


    “我将你的存在告知了我身边的所有人……”


    西川贺喃喃:“所有你逃不了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对象。”


    琴酒安静地听着。


    浪潮在上涨。


    远方灯光点起。


    西川贺说:“你是我的。”


    “嗯。”


    “你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离开。”


    “嗯。”


    “否则杀了你哦。”


    “嗯。”


    琴酒将爱人揽入怀,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还是瘦得硌人。


    那些话这么多年他已经听了个遍,可说这话的人他却怎么都看不够。


    他希望对方能一直说下去。


    哪怕再惊人的占有欲也好,扭曲的爱恋也罢,他都对此甘之如饴。


    他喜欢西川贺眼里有自己的样子。


    他们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暧昧在海风中蔓延。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吻了吻西川贺的头顶,“我爱你。”


    沉默了许久,烟草燃烧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延展。


    就像爱一样。


    “西川?西川哥?”


    江户川柯南出来的时候就是看见了这幅场景。


    一时间纯情的男孩瞬间闹了个脸红,在两人看过来时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


    “西川……哥?”


    “怎么了?”


    西川贺回头,一脸坦荡。


    他这样坦然,倒是让江户川柯南急促不安了。


    男孩踟蹰片刻,红着脸,“宴会要开始了。”


    “噢,你先回去。”


    西川贺挥手,向江户川柯南展示手上的烟,“我们正在抽烟,抽完就回去。”


    “可是……”


    “嗯?”


    年轻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栏杆上,晚风拂起他的额发。


    “先回去吧。”


    西川贺难得温和地询问,“好不好?”


    “好,好好。”


    江户川柯南一脸见鬼地退回厅内,由于太过震惊以至于不小心撞上了来寻找他的毛利兰的小腿上。


    “看吧,我就说这小鬼还在这。”


    铃木园子得意洋洋地撑腰,不待毛利兰说什么,便拉着毛利兰跑到演讲台上玩扑克。


    方才扮演成怪盗基德的魔术师言笑晏晏,整个大厅内一派和谐。


    “一镑,怪盗基德在里面。”


    西川贺掐灭烟头,放在便携烟盒里。


    他掏出一枚硬币,抛起。


    “啪!”


    年轻人将手盖在硬币上,抬头看琴酒,“正面还是反面?”


    琴酒按住他的手,沉声:“你选的那面。”


    “切,这样就不好玩了。”


    “有什么所谓吗?”


    西川贺耸肩,“那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


    “我们得提前帮这个小朋友布置一下他的逃跑路线了。”


    西川贺重新抛起硬币,月光下,属于金属的光泽耀眼又迷人。


    金钱的血液在这艘轮船上流淌,就像罪恶在他与琴酒之间涌动一样。


    西川贺突然想,现在贝尔摩德应当已经将钱交给黑羽盗一了。


    嘛,虽然有点对不起两个小朋友。


    年轻人弯起拇指,用力一抛——


    “叮!”


    大厅内突然传出惊呼!


    西川贺弯起眉眼,“该是为我们的合作伙伴做出帮助的时候了。”


    第37章 清仓大甩卖但要想清楚


    轮船上,大厅内。


    方才由毛利兰抽出的,属于怪盗基德的预告击起一阵惊呼。


    不待人们平静下来,由他们身上滚落的,黑暗星辰的仿制品便接二连三地开始爆炸!


    “然而有趣的是,他们会因此而开始骚动,不顾警察的阻拦,彻底闯出这扇门。”


    西川贺站在门前,他方才回来,便被守在门前的警察要求帮忙抵住门。


    西川贺拒绝了这个请求。


    他讨厌别人用命令式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所以在人潮涌出来的那一刹,他还双手抱臂吹了个口哨。


    “厉害~”


    让人听了想抽他。


    那群口气不好的警察们愤愤看着西川贺,碍于长官的命令这才不得已分散开去寻找刚才破门而出的人们。


    “要来猜猜谁是怪盗基德吗?”


    西川贺对着耳机那头的人吹流氓哨,“帅哥,赌吗?”


    琴酒止住西川贺的话头,“我知道。”


    “嘛,真遗憾。”


    西川贺给牵着毛利兰跑出来的江户川柯南让道,笑容灿烂又难以言喻。


    “我本来还想赌晚上的姿势的。”


    琴酒彻底闭嘴。


    西川贺笑得浑身颤抖,撑着栏杆这才没至于失去了重心倒下。


    人群中,他隔空亲了琴酒一下,于是对方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说谎了。


    西川贺说:“好喜欢你啊,阿阵。”


    这边小情侣们在卿卿我我,而侦探与怪盗已经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决。


    怪盗作势掏出了内衣,诱得侦探心绪大乱。


    “你给我等着。”


    江户川柯南咬牙切齿,捧着毛利兰的红裙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收工收工~”


    穿着一身洁白西装的少年爬上船顶,还没等好好鉴赏一番自己好不容易偷到手的珍珠,就被一柄枪抵住了后腰。


    黑羽快斗:!!!


    “交出来。”


    低哑的男声沙沙的,仿佛在人的心弦挠动。


    黑羽快斗挑眉,将手上的珍珠展露。


    “好说,给您嘛。”


    少年附小做低,笑嘻嘻地把手举过头顶。


    黑色的珍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温润动人,琴酒瞥了眼,将枪向前一送,冷冰冰地复述着耳机里西川贺的话。


    “我要真的,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年轻人趴在栏杆上,向跑过来的男孩招手,“这边,小兰在这边。”


    “啊啊啊啊!!!西川哥你别看!!!!”


    男孩的尖叫瞬间灌满耳机那边琴酒的耳道。


    琴酒皱了皱眉,将耳机拆了下来。


    他犹豫一下,将手伸到黑羽快斗的衬衫口袋里,将少年藏起的珍珠取出。


    珍珠表面布满划痕,却无损于它的美丽,在取出的那一瞬间琴酒听见黑羽盗一小小地抽了口气。


    思考了一下对待老同事的儿子该是如何做派,琴酒沉默片刻。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还不知道自己亲爹还没死。


    “多谢。”


    琴酒很有礼貌地收起枪,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大桥,尽可能委婉地奉告,“我们BOSS已经帮您清扫好路线,祝您一路顺风。”


    杂乱的脚步自背后响起,琴酒收起珍珠,单手撑在船顶的边缘跳了下去。


    一个成年男人落地的声音自然是逃不过一群警察,很快,那些警察便调转了方向,向另一头跑去。


    “真是个怪人……”


    被吓了一跳的黑羽快斗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探入衬衫内侧的口袋时突然变了神色!


    那人竟是在拿走珍珠时偷偷将一张名片放入他的口袋!


    黑羽快斗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不由抽了抽嘴角。


    【亲爱的顾客朋友,酒厂买一送一活动已展开,有意向请联系这个邮箱…………


    ———密斯卡岱】


    “你下次不要再让我做这种事。”


    琴酒翻过一道闸门,将身后的警察甩得远远的。


    男人的声音像是有点无奈,搭配着西川贺特地调配的他少年时的声线格外诱人。


    “嗳——为什么?”


    某人根本不思考自己的随心一想给下属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还在粘腻腻地装夹子。


    琴酒沉默片刻,“好好说话。”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可是特意向江户川柯南学的。”


    西川贺推开内厅大门,正端坐在皮质沙发上的美艳女人向他投来一瞥。


    “铃木夫人。”


    西川贺彬彬有礼地一颔首,阻止了侍从关门的动作。


    他闲闲站在门前,眉眼弯弯。


    “夫人不介意再等一等吧?”


    铃木夫人自然乐意,前些天眼前这个年轻人以高价买下他们家族的黑暗星辰,却又出于其他原因暂存他们家中。


    “可真是一场大戏啊,不是吗?”


    铃木夫人掩唇而笑,她不知道怪盗基德是否是眼前这个男人引来的,反正在这短短几日,这颗珍珠身价暴增不止几倍。


    与其说是借了怪盗基德的东方,还不如说是对方刻意用怪盗基德来给珍珠抬身价。


    不传出购买消息……又给出高额的保管费。


    好一出洗/钱大戏。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颗黑暗星辰被基德的狂热爱好者买走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珠宝界,继而被炒到更高价。


    它会被拍卖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价值,并帮助许多人解决他们困扰许久的难题。


    对了……怪盗基德从前偷过的那些珠宝有再次出手的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不是吗?毕竟那已经是不属于他们家族的东西了。


    有故事的珠宝当然更有价值。


    人也一样。


    铃木夫人的目光自西川贺身上转到方才推门而入的琴酒身上,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能有幸知晓您所代表的公司吗?”


    末了,重新检查了一遍珍珠真假的铃木夫人笑着问。


    “酒厂,”


    年轻人将烫金的名片递出,“最近买一送一哦夫人,”


    他意有所指,“要抓紧机会啦。”


    “你怎么到处递名片。”


    下船时琴酒问。


    “因为我们的确在买一送一啊。”


    西川贺假装惊讶,对着另一侧被毛利小五郎拎着的江户川柯南挥手告别。


    男孩脸上还有没退去的烧红,见西川贺要走急得四肢乱飞。


    西川贺没管他,自顾自地牵住了琴酒的手。


    “清仓特价,”


    他跟唱一样,抬高声调,“走过那可真是错过了。”


    第38章 巨型蟑螂初始机这仅仅是个开始……


    “所有你们那天就干了这事?没干点别的?”


    电话里,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点不可置信。


    “没有什么浪漫的约会?一起飙个车,抢抢银行?”


    “我很怀疑我和琴酒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西川贺在床上翻了个身,他身上还有没消掉的吻痕。


    “斯——属狗的吗?”


    他抽了口气,检查了一下方才扯到了的牙印。


    而这一声却让电话那头的人起了极大反应。


    “哦~我知道了。”


    贝尔摩德顿时兴奋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捂住电话问,“爽?”


    西川贺抬眼,盯着端着午饭的琴酒,欣赏自己昨天留在对方身上的痕迹。


    他很痛快地回答:“爽。”


    贝尔摩德吹了个口哨。


    她在小樽,黑羽盗一正和他夫人在此旅行。


    收到西川贺的钱黑羽盗一倒不怎么惊讶,与其说是早有预料,还不如说是早就猜到西川贺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业务。


    “还需要我出面吗?”


    黑羽盗一心情很好地收下手提箱,易容过后的面容不是很出众,却偏偏自带一种迷人气质。


    “暂时不用。”


    贝尔摩德也易容过了,此时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的颓废模样。


    “老板说最近这段时间您可以和师母一起好好放个假。”


    贝尔摩德凑近问:“不担心快斗?”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黑羽千影端着咖啡走过来,保养得当的面孔仍然美艳动人。


    她凑到了贝尔摩德身旁,好奇地盯着贝尔摩德的电话。


    “在和西川打电话?”


    她问。


    “嗯,您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贝尔摩德接过咖啡,将手机递给黑羽千影。


    “那倒没有。”


    黑羽千影摆手,“就是有点怀恋西川君那张俊俏的脸了。老公——”


    她拉长声音,靠在黑羽盗一身上,“你什么时候回去工作呀?”


    黑羽盗一保持微笑,瞥她,“你仿佛很期待?”


    “那是!”


    黑羽千影丝毫不做伪装,大大咧咧道:“毕竟你去上班的话问就可以和莎朗他们一起玩了。”


    “那恐怕要让你的期待落空了。”


    黑羽盗一凭空变出一支玫瑰,帮黑羽千影簪在耳侧。


    “西川君最近可能不大需要我们呢。”


    “是吗?”


    “那可不是。”


    西川贺在电话的那头嚎,一会是汤烫了,一会是饭太硬,听得贝尔摩德拳头越来越硬。


    “给我开免提。”


    瘫在床上的西川贺指使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一挑眉,“你倒是会指使人得很。”


    “那是。”


    西川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抬头接受着琴酒的投喂,快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快,开免提,不然减你工资。”


    “你除了这一招还能干什么?”


    贝尔摩德嘀嘀咕咕,终究还是遵从了她伟大的上司的口谕,将免提打开。


    方一打开,就听见电话那端西川贺呛到了的声音。


    贝尔摩德:噗!


    还没等笑容蔓延开来,电话那头的西川贺就幽幽道:“工资。”


    贝尔摩德:垂下嘴角。


    贝尔摩德:在内心竖中指,并谴责魔鬼上司的扣工资大法。


    狗男人,迟早死床上。


    可惜不是视频通话,不然她还能欣赏到西川贺呛咳到狼狈样。


    西川贺倒不在意贝尔摩德是怎么想的,他懒得计较这些小事,与其处处维护自己的权威,还不如多安排点工作下去让别人给自己打工。


    “中午好,西川君。”


    黑羽盗一很有礼貌地向他的老东家打招呼,“请问是有什么工作要交给我吗?”


    “不,暂时没有。”


    西川贺躺在床上,欣赏着从怪盗基德口袋里扣出来的珍珠。


    他摩挲了一下那光滑晦暗的表面,在内心盘算着能拍出的数字。


    “现在还不需要你出面……有事我会让莎朗通知你的。”


    西川贺敲了敲手机屏幕,懒懒开口,“我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黑羽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报仇呢?”


    年轻人的语调轻快,带着点不知觉的诱惑,黑羽盗一曾见过对方用这种欢快的语调扫/荡了一整个教堂。


    心沉了下来,中年人挑眉,“您的意思是——”


    “我要对最近要对动物园出手了,如果想要委托的话要尽快,”


    西川贺说:“毕竟是清仓特价,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如果我下达订单,又需要付出什么呢?”


    “哦,好说。”


    西川贺指使琴酒自书房把电脑给他拿过来,“我会赠送你一个合理的回归身份,不过相对的,你要把‘怪盗基德’这个身份留给组织。”


    西川贺笑起来,打了个响指,“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恐怕这并没有您所说的这么划算,您是想用快斗做饵吧?”


    “阿拉,被发现了。”


    西川贺“噗噗”笑,引得一边的琴酒看过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我呢,是打算离开日本了,所有有些东西该断就断,有些业务和商业对手,也能减就减。”


    “其实还是挺划算的不是吗?”


    年轻人的声音上扬着,“你总不能瞒着你家公子一辈子,而我也总不能一直放着动物园不动。怪盗基德就是一个饵,有舍才有得,更何况我会确保你家公子的安全的。”


    “我会好好考虑的。”


    黑羽盗一彬彬有礼地回应着。


    “好,静候佳音。”


    电话挂断了。


    一旁的黑羽千影忍不住开口:“你要答应他吗?”


    黑羽盗一耸耸肩,“有何不可?更何况快斗是该摔个跟头了。”


    街边的电视正在播报着前几日怪盗基德的伟迹,不时有行人讨论着。


    男人收回视线,抬手喝了口咖啡,意有所指,“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听黑羽盗一这么说,黑羽千影也只好应下,“那好,”


    她看向一旁的贝尔摩德,“就麻烦莎朗去告诉西川君我们想要派遣委托。”


    “我们老板很高兴为您服务。”贝尔摩德站起来整理衣衫,向俩人点头,“我该走了。”


    “回头见。”


    “回头见。”


    “要用怪盗基德来吊人?”


    东京郊区,某高级小区复式别墅。


    这是西川贺前些年买的安全屋,里面的装修也是他一手操持,处处可见某人想要随地躺的心思。


    将脚边一只滚落在地的玩偶放回沙发上,琴酒沉思了许久。


    “我们要开始大扫除了。”


    他将卧室里的西川贺给提溜出来,把人怼着沙发地毯上那乱糟糟的毛绒玩具和吃了一半却还没封口的零食。


    “我还要吃的!”


    西川贺一边嚎叫一边把东西往自己怀里揽。


    那幅四肢乱飞的样子第一次让琴酒感觉这人真像其他人说的蟑螂。


    蟑螂人西川贺还在吱哇乱叫,丝毫没有方才对线黑羽盗一时的气势。


    “不许扔!啊啊啊啊我不允许你扔我零食!玩偶也不行!都是我辛辛苦苦夹出来的!”


    年轻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打了个滚,把脸埋到超大只的玩具蟑螂的怀里——那还是他前些年指使诸伏景光给他抓的。


    琴酒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也没教西川贺有关蟑螂的常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热衷于这种生物?


    冬天的睡衣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强迫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隔三差五送蟑螂蛋糕?


    “你又不是一只蟑螂。”


    琴酒试图和西川贺讲道理,而趴着的那人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试图以可爱蒙混过关。


    “对丫,可这样会使我看起来比较变态。”


    西川贺爬起来,站在沙发上,自上而下地俯视琴酒,那副趾高气扬的小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他笑嘻嘻的,“我查过了人类都害怕蟑螂,所以,只要我表现得像蟑螂,那他们就会怕我”


    “他们一怕我就会听从我,我就可以想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琴酒:……


    琴酒:???


    琴酒沉默片刻,开口:“让开。”


    他说:“我要开始打扫卫生了。”


    西川贺:保持微笑。


    西川贺:偷偷摸摸瞥琴酒脸色。


    西川贺:有点犹豫地缩回自己的脚,给琴酒让道。


    西川贺:拉住琴酒的裤脚不让对方走。


    “啊啊啊啊啊我忏悔!”


    他跟个非牛顿液体一样扭曲,双手死死扒着琴酒的裤脚。


    西川贺(尖叫):“我错了!你不要出去找小三!”


    “谁告诉你这个词的……松手!”


    琴酒俯视狼哭鬼号的年轻人,拽住自己的腰带。


    “电视。”


    西川贺扬起笑,一整个得意洋洋,让人看了想一脚踩上去。


    西川贺晃了晃脑袋,“你也不告诉我,好在我聪明,会自己查。”


    “……”


    “我可知道了,在人类社会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夫妻,你想和我分开就是离婚,就是去找小三,而我坐拥万贯家财,只要离婚就会变成又没老婆又没钱的可怜人。”


    “……”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聪明才智给惊住了?”


    琴酒忍无可忍,他蹲下去,掐住西川贺的脸颊。


    “西川。”


    他沉痛地说:“你没救了。”


    以往安室透等人向他诉苦西川贺的扭曲时他不屑一顾,现在火终于烧到自己身上了。


    西川贺仰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


    “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再看连续剧。”


    “欸?可是——”


    “没有可是!”


    琴酒把西川贺拎起来,甩到沙发上。


    “自己打扫卫生。”


    “欸——”


    第39章 拒绝随地大小演这条准则对伪人来说并……


    当然,西川贺是不会打扫卫生的。


    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打扫过卫生过,反而很擅长制造垃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与蟑螂挺像的。


    琴酒在思考。


    是不是要安排西川贺进行家庭必要的活动。


    不然这人真的会因为无聊而制造出一堆事摆着等自己处理。


    就比如,这个安全屋里就没吃的。


    他中午还是找出来最后一点米给麻烦精熬的粥。


    “西川。”


    琴酒喊。


    “什么?”


    自一堆蟑螂玩偶中探出脑袋的西川贺晃来晃脑袋,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算了,你玩吧。”


    被塞了一袋零食,打发到餐厅椅子上的西川贺:喵喵喵?


    “下午有什么事吗?”


    坐了一会,西川贺是呆不住了。


    他迫切地需要找人玩,但他不想摧残琴酒。


    于是他又跑房间里躺着,启动他在外的躯壳打扰别人。


    就比如。


    江户川柯南。


    男孩站在便利店的窗口,沉思自己是为什么会呆在这。


    眼前和西川贺很像的女生脸颊圆圆的,扎着她这个年纪常见的丸子头,碧绿色的眼睛饱含笑意,正盯着自己。


    江户川柯南面无表情地搓掉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吸了一口眼前这个女孩给他买的可乐。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危险,但出于这些天在赤井秀一与灰原哀处对密斯卡岱的了解,倒也没那么怀有敌对之心。


    这人在不涉及组织任务时很好相处,对待各方卧底的态度也很好,是个不错的策反对象。


    而西川贺这些天又不见人影,他也没法通过电话来告知对方有关身世的这样大一件事。


    只能自己先查着了。


    江户川柯南叹气。


    “你是密斯卡岱?”


    男孩警惕地盯着密斯卡岱。


    密斯卡岱单手拖着下巴,贱兮兮地笑。


    “赤井秀一告诉你的?不错嘛,没见到我就尖叫着跑开。”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只猫吗?


    江户川柯南翻了个白眼,不过却多少没那么紧张了。


    “说吧!想知道什么?最近到处问我的身世,我倒是不知道在哪惹上了你这样一个侦探。”


    密斯卡岱眨眨眼,学着旁边的小女生做嘟唇样。


    她长得很好,就是很像西川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所有东西总要有一个根据点,好昭示他们的不同。


    按经验说在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攻势下,男性很快就会红着脸溃不成军,但江户川柯南不同。


    只见男孩突然双手抱头,开始低声哀嚎,“请不要作出这个表情好吗?”


    密斯卡岱:?


    密斯卡岱:好哦。


    她保持微笑,“是因为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我的躯壳吗?哎呀,不要有太多联想,在我意识进入之前我们完全就是两个人呢。”


    江户川柯南一怔,没抬头。


    而桌子那边的女孩却拍拍手。


    她又要了一杯热牛奶。


    很常见的搭配,如果贝尔摩德在这肯定又要夸自己有演员意识,入戏入到这种程度。


    密斯卡岱自我感动了一会儿,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与神态,好接着演下面这出戏。


    她用一种很无所谓的态度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不要怕,我不会随便进入这些躯壳的,看。”


    她伸出手臂,让男孩看。


    那光滑的手肘上突然升出了一枚子弹!


    自江户川柯南的角度看去,那子弹升出的地方是黑咕隆咚的一片,有金属运转的细小“咔嚓”声传出。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女孩的眼睛也开始变化,由正常的瞳孔转化为了镜头般的空洞。


    “我呢,不像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我不喜欢用人,我喜欢用机械的。”


    密斯卡岱还是笑眯眯的,“所以不要把我想得太变态哦,小弟弟。”


    “你怎么证明?”


    江户川柯南盯着那双绿眼睛,一时间竟有点恍惚。


    就好像坐在他身前的不是组织里的那个密斯卡岱,而是西川贺。


    这个人的神态,语气,甚至笑起来眼角的弯起弧度,都与他所熟识的那个西川一模一样。


    一个辩题。


    如果两个拥有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容貌,相同的记忆与基因。


    那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


    但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绝对不可以将西川贺真正的身世告诉他。


    他不能做一个割裂西川贺人生的脍子手,正如他永远都不可能对着他人的呼救视而不见。


    说他多管闲事也好,善心泛滥也罢,他首先得救人。


    人命才是他最看重的。


    哪怕为此放弃真理。


    如果西川贺知道了会崩溃的。


    那个人……他不像自己。


    他不像任何人。


    看似与谁都谈的来,看似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其实没有。


    其实一直都没人能走进西川贺他的心里……除了他对象。


    可他对象又真的走进去了吗?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


    西川贺向来不会让人搞清他的内心。


    他有可能是出于有趣,才会交朋友,谈恋爱。


    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只有一味地模仿他人,使自己不要怪异得太突出。


    那人的戏向来多,且演得好,连妈妈都曾夸过西川贺是个做演员的好苗子,抄着对方上了好几次社区的话剧表演。


    江户川柯南见过对方演习的模样,与平常不同,是很认真的样子。


    一举一动都严格照着别人给的框架来,演得又好又投入,像是他在那刻就是舞台上的那个角色一样。


    江户川柯南也时常疑惑,为什么一个人能在人前台后有这样大的转变。


    直到西川贺告诉他,他是个沉浸派演员。


    欺骗,暴力,强迫……无所不用其极地来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这就是西川贺的表演法。


    在知道这件事后,工藤有希子就很少再邀请西川贺上台表演了。


    “这孩子的方法太伤身了。”


    工藤有希子担忧地说:“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新一,你和西川是朋友,你要看着他。”


    所以,是表演吗?


    还是真的?


    是出于“爱”才会与他们交朋友,谈恋爱的吗?


    江户川柯南不怀疑西川贺,他只是……突然地有点难受。


    就好像突然将真相血淋淋地扔到眼前一样,眼前这人的存在就代表着西川贺“非人”的真相。


    西川贺是一个异类。


    他不属于这个社会。


    他也不属于他自己。


    他被追杀,被怀疑,被质问的时候是怎么想得呢?


    孤单吗?难过吗?


    还是说,愤怒吗?


    亦或者,更极端一点,他知道这种感情吗?


    江户川柯南为此而难受。


    便利店里人来人往,江户川柯南不知道里面又有多少是密斯卡岱的备用躯壳,也不知道里面又有多少是像西川贺一样侥幸逃出密斯卡岱手下,不用被当做一个消耗品去对待的人。


    “丁零——”


    电子门发出热闹的欢迎声,明明身处闹市,男孩却感到了一股从未察觉到的孤单。


    他想向西川贺发问,却又怕刺伤对方。


    有可能他也是想多了。


    但月影岛上那场大火却一直在他的内心燃烧,从未停歇。


    江户川柯南一直在想,要是当初自己不要那样追求真相,那那位老人是否就不会死?


    火一直在烧。


    连带他的内心。


    男孩沉默下来。


    密斯卡岱饶有兴趣地看着安静的男孩,弹了弹牛奶瓶子的杯壁。


    “回神了。”


    她笑眯眯地问:“想到什么了?这样愁眉苦脸的。”


    “我……”


    江户川柯南不敢说,他怕对方在得知西川贺的存在后就立刻摧毁西川贺的生活。


    虽然从赤井秀一与灰原哀的嘴里密斯卡岱向来都是个好相处的结盟对象,但这种个性并不含括西川贺这样的存在。


    ——任何一个人,都会讨厌自己的仿制品,更不用说像是密斯卡岱这样强控制欲的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密斯卡岱垂下眼睫,勾起唇角。


    “你身边有一个‘我’,是吗?”


    “不……”


    “对我态度这么好,多半也是移情了吧?别说不,我呢,对审讯还是有一手的,所以别想骗过我去。”


    密斯卡岱的声音听不出电子合成的痕迹,又脆又甜。


    有收银员走过来,送上方才密斯卡岱下单的关东煮。


    密斯卡岱没吃,她向收银员到了谢,将还烫着的纸杯推到江户川柯南那边。


    “喏,吃吧。”


    那双绿盈盈的眼睛像是一捧幽泉,深不见底。


    “知道你没吃午饭。”


    “我……”


    密斯卡岱玩自己的头发,“什么?”


    “我,你,你知道……”


    “知道雪莉?赤井秀一?还是西川?”


    那个名字就这样被说出了口,不带一点犹豫,甚至说的那个人还是用一种无所谓又懒散的态度笑着。


    “……”


    江户川柯南彻底失语。


    “那是个好孩子。”


    尽管密斯卡岱现在顶着的这幅躯壳年轻又可爱,可她的神态却很成熟。


    这种气质中和了她玩世不恭的散漫,意外地迷人。


    街边已经有好几个人想凑上来向她讨要电话号码,可惜密斯卡岱都拒绝了。


    她踢了踢高脚椅的支架,很温和地问:“害怕了?不要怕,是我把他送出来的呀。”


    男孩闻言即刻抬起头来!


    “什么……您是说——”


    “我说,他是我送出来的,我最珍视的弟弟。”


    第40章 是谁并不重要但我只认得你


    “我是谁?”


    西川贺曾无数次地问过这个问题。


    “你是西川贺。”


    有人这么说:“你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信任的人。”


    “你是密斯卡岱,是我们所依赖的上司。”


    “你是组织的BOSS,是组织的灯塔。”


    “你是我从小认识的邻家大哥哥,是一个很有趣的好人。”


    “是初恋,同事,搭档,上司,老板,和共渡一生的人。”


    这些西川贺向来平衡得很好。


    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


    “他是我最宠爱的弟弟。”


    女孩再次重复了一遍,此刻她那双玻璃造的眼睛充溢着深情。


    她就像任何一个宽容大度的姐姐/哥哥一样,柔声开口:“我不会对他出手的。”


    江户川柯南反复被这个情报给震住了,思索了一会后咬牙切齿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啊,凭什么?


    密斯卡岱垂下头,柔软白皙的后颈惹人注目。


    她很温柔地说:“凭什么你当然知道。”


    像是注意到什么,她站起身,按住江户川柯南,“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走了,最后一句,帮我看顾好他。”


    “拜托了。”


    女孩向江户川柯南道别,没带走任何东西,就像她来时一样。


    今天是休息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广告牌在不断闪烁着,随即替换方才的影片。


    天有些沉下来了。


    桔红色的路灯已经开始点起。


    她绕着街边的栏杆走,不时踮起脚,模仿着曾学到的舞步旋转。


    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


    呼气,吸气。


    提胯,挺胸。


    然后飞起。


    她在哼不知名的歌。


    她现在是为家人奉献一切的圣人,是殉道者,是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密斯卡岱。


    密斯卡岱。


    密斯卡岱爱着西川贺。


    仿佛是想起什么趣事,女孩停下舞步,双手捂住脸颊,缓缓蹲下。


    她的脑袋开始疼了。


    “我真爱她。”


    密斯卡岱痴笑着,“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我……”


    “我……”


    “我……”


    接下来的话都含糊在了那具金属的躯壳中,唯有疯狂在那双眼睛中鼓动双翼。


    曼妙,轻盈,旋转着升起。


    然后坠落。


    她蜷缩在地,圣洁得宛若天使。


    而一只乌鸦飞来,降落在她的肩上。


    街边人来人往,唯独他为此而降落。


    “已经很晚了。”


    属于琴酒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带着微不可见的无奈。


    它理了理女孩凌乱的发梢,机械运转的声音使对方回过了神。


    他说:“该回家了。”


    于是西川贺醒来了。


    年轻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试图掩饰他方才小小的失控。


    他揪了揪身上的裙摆,又伸手抚过脸颊,确认自己没有太过激动而流泪。


    年轻人尬笑:“哈哈。”


    “晚饭做好了。”


    冷淡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魔力,瞬间平抚了西川贺的心。


    “走快点。”


    “我等你回家。”


    等西川贺将躯壳送回安全屋,自床上苏醒时,便看见了一个皱着眉,坐在床边看手机的琴酒。


    双目相撞,总是理亏的那人先败下阵来。


    最后还是琴酒先开了口。


    “结束了?”


    年轻人尬笑:“你其实可以不用等我的。”


    琴酒没说话,他总是很安静。


    这次事件像是把什么放上了台面,彼此之间尖锐的问题再也不能回避。


    西川贺无意识地搅着被子,神态放松。


    他又开始神游了。


    “西川……”


    良久琴酒开口。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突然,西川贺笑起来。


    “不要为我担心,”


    年轻人照在晚霞下,皮肤苍白到透明。


    很多人只看见了那双碧绿色眼睛里的生机勃勃的笑意,却忽视了他病态的肤色。


    琴酒没有忽视。


    所以他心疼。


    爱一个人的开始是心疼。


    而他已经心疼西川贺很多年了。


    很多时候他不说,不代表他没看见。


    可西川贺却把这种沉默视作默许。


    那人总是把自己排除在外,然后独自在舞台上出演自己的剧目。


    一直一直,都是如此。


    什么都不说。


    却什么都去做。


    一身伤一身血,下台后还是要软着嗓子要抱喊疼。


    明明比任何人都喜欢哭,比谁都恋旧多情。


    却还是逼迫自己去看,去接受。


    就像在密斯卡岱时期,给实验室里的两人竖碑时一样。


    琴酒想:自己大抵是病了。


    病名为爱。


    他应该为西川贺对自己的保护与偏爱而欣喜,而不是在这叽叽歪歪个没停。


    他应该对这些视而不见,好好呆在西川贺为自己划分的安全线内等对方回家。


    而不是像今天一样,去找他,确认对方的安全。


    对方比自己懂得大全,比自己站得高,看得远。


    对方是不会死的。


    他是万千智慧汇集而成的珍品。


    而自己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自己是在不自量力。


    是在杞人忧天。


    是在多管闲事。


    但自己控制不住。


    爱也一样。


    所以他去找西川贺了。


    一次又一次。


    琴酒坐在床边,用双眼将爱人的面庞描摹。


    他单手撑着,将身体探了过去。


    ——然后堵住对方所有呼之欲出的谎言。


    炽热的呼吸间,他捧住西川贺的脸。


    “我不是在担心你。”


    他有些难受地说:“我是在爱你。”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把自己排除在外。


    不要再对自己这么好。


    不要再偏爱自己。


    不要再露出那样寂寞的笑。


    “西川贺……”


    男人一下一下地亲着年轻人的唇瓣,灼热的呼吸喷打在彼此的脸颊。


    温度在上升。


    被毯的摩擦给**带来别样的触感,琴酒单膝别在西川贺**。


    他举起西川贺的手,墨绿色的眼睛仍然清明。


    他知道对方也是这样。


    自发顶到额头,再到鼻尖和颈侧。


    吻接二连三地降落。


    他咬了一下西川贺的下巴。


    对方方才紊乱的气息骤然一闭。


    “怎么了?”


    西川贺揽住琴酒的脖子,脸与脸相贴。


    他面色潮红,那仿佛诅咒似的苍白褪去,颜色姣好仿若五月初杏。


    仿佛是在疑惑琴酒动作的暂停,他侧脸看向琴酒。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带点无辜。


    琴酒用西川贺的手阻拦来自对方的视线。


    “西川……”


    他喃喃,用力咬住对方的喉结。


    “不许再丢下我。”


    “我——”


    “西川。”


    “……”


    “……”


    最终所有话都溶于叹息。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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