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用过饭,梁蔚然如约在刑部与吴延碰头。
“二位对于早上的证词,可有头绪。”吴延开口问道。
其实,从方道甫点名让他带这两人去定西侯府时,吴延便知道,这二人身份不一般,所以就算他整理出些头绪,也还是将立功的大头先让给二人,随后他再进行补充。
“让梁捕头先来。”蔡达心中暗自想着,待会一定要让梁蔚然丢个丑,然后他再出面。
可谁都没想到,梁蔚然竟然将早上的线索并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串联在一起,将整件事情还原了七七八八,并且逻辑自洽,条理清晰。
“难怪方侍郎对二位夸赞有加,原来梁兄竟有此大才。”吴延看向梁蔚然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而坐在一旁的蔡达,此刻脸色青白,内心有说不出的懊悔,偏生吴延一边夸赞梁蔚然,一边还拉着他要求反馈,让他险些坐不住。
好在很快话题重新回归案子本身,不过经此一事,蔡达对梁蔚然多了几分高看,原来对方并不是他以为的傲慢无知。
“吴主事谬赞。”梁蔚然脸上殊无笑意,因为他清楚,这些并非他的功劳,在背后出谋划策之人,如果她能光明正大地同他们坐在一起,这些夸赞和欣赏才算当之无愧。
“我此前也得出杨二郎与兴肃的嫌疑较大,却没想到此次毒药的特殊性,反而证实兴肃嫌疑较小。”吴延又想到这次两案共查的契机,“难不成清音阁的乐娘也是杨二郎下的手?”
“府衙的人正在探查。”梁蔚然转而说起孙平在黑市查到的线索,“此前,我的手下在黑市找到了一些线索,可能和毒药来源有关。”
“哦?”
“只不过那药商现今下落不明,还需吴主事周旋,从刑部调出些人手来搜查南城门附近的客栈。”
“这个倒是不难。”吴延犹豫一瞬,“如若方才的推论为真,凶手是杨二郎的话,调派出去搜城的人可以往城南去,只不过还需要证据。”
“这个药商,是一个切入点。”梁蔚然蹙眉,如今将杨二郎认为凶手,不过是基于情理的判断,找到姓金的行商,才有理由找杨二郎对峙。
“我先去与方侍郎回禀。”吴延也觉得棘手,不过圣上对于此案十分重视,他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线索,“二位不如先往城南,待明日午时,再来刑部一同旁观验尸。”
“我正有此意。”
“梁捕头,怎么查?”
“南城门分属西城府衙,先去府衙看看有哪些登记在册的客栈,之后对照一一查找。”梁蔚然提出的办法倒也没错,只是……
“说得不错,只是五年前实施新法,凡是在梁京暂居一个月以上之人,除了要提供证明身份的门券,正规路引等,还需说明因何要来梁京,经商或是做工并提供官府开具的有效证明。”蔡达得意地瞥了梁蔚然一眼,“这黑市的行商,拿得出这些东西吗?”
“依蔡捕快高见,要如何找到此人?”
梁蔚然平淡的反应,让蔡达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长舒一口气,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也简单,找个人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严刑拷打?”
“梁捕头,可瞧好了,瞧瞧我这种小人物,是怎么办案的。”
梁蔚然和蔡达一起,来到城南集市。
“黑市呢,卖的都是市面上禁卖的货物,他们不会大咧咧地在这里摆摊。”
蔡达指向人来人往的市集,梁蔚然一眼望去,发现确如蔡达所言,这里都是正规摊贩。
“不过他们想借人家的地盘,自然要和人家打好关系,作为回报,明面上的摊贩会给予一定保护。”蔡达示意梁蔚然往东看,“瞧见那个卖磨喝乐的摊子了吗?方才有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
“往西边巷子里去了。”梁蔚然接过蔡达的话茬,提步往前走去。
“什么?”蔡达愣怔一瞬,跟上梁蔚然的步伐,朝东边巷子而去。
谁知那人进了巷子后,没有停留,从另一巷口又走了出去,梁蔚然心知不妙,顾不上保持距离,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但人却不见了。
梁蔚然回头一看,方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蔡达亦不知去了何处,他只得向着唯一的出口处走去。
“嘿,梁捕头。”走了没几步,突然从斜刺里出来一道人影,正是蔡达,他手中拽着方才那人的后衣领,已是抓到了。
蔡达顾不上嘲讽梁蔚然,将手中那人双手反剪,往墙上一按:“说,黑市在哪?”
“不,不知道,两位捕爷,我就是安安分分做生意,也要被抓吗?”
“定西侯知道吗?”蔡达嗤笑一声,“最近闹得满城风雨那个,他儿子死了,凶手就在黑市里,要不,你替他顶罪?”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上个月来的那个金什么,他是不是吹嘘自己手里有什么奇药?”蔡达手上加重力气,听到那人痛苦的呻吟才罢手,“你没听过?”
“听,听过,我和他们没关系啊!”
“说!”
“老金,老金他上个月来的,来了之后就说他手中有奇药…”
蔡达不耐烦,伸手拍了拍对方因挤压而变形的脸:“爷没问你这个,真想去牢里呆上几天?”
“老金他、住在薛家家舍,不过我有几天没见过他了!捕爷,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啊。”那人试图抽回背在身后的手,“我不想坐牢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去坐牢啊!”
“闭嘴!”蔡达摁住那人挣扎的手,“老实点,带路!”
“梁捕头!”
转眼便到了给杨大郎验尸之时,吴延朝梁蔚然招招手,问道:“昨日可有查出结果?”
“嗨,可别提了。”蔡达挤进二人中间,“那老金,早跑了!”
“哦?”
“昨日我与蔡捕快找到老金的落脚处,东家却说他几日前便收拾行囊离开了。”
“是在哪家客栈,出入可有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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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他根本就没住客栈!”蔡达声音恼怒,“那老泥鳅住在私人家舍,那种地方哪有人管这些,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一定要带人严查,将他们都端了。”
家舍,是五年前在梁京兴起的一种私人客栈,他们在自家院子里腾出几个房间,共来往梁京之人居住,亦是客栈新规出来后,官府的严打对象。
“那真是可惜。”吴延摇摇头,老金线索一断,指认凶手更是遥遥无期。
三人说话间,刑部已经在院子中准备好验尸一应物事,只等人到齐,便可开始。
一炷香后,定西侯携两个儿子出现,院中私语渐止。梁蔚然的目光,随着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觉得定西侯比起昨日来又苍老上几分。
定西侯身后跟着的二人,是杨二郎与收到兄长死讯的杨三郎。
方道甫将定西侯府一行人请到专门放置的方椅上,示意仵作开始。
仵作朝定西侯长揖一礼后,开始着手验尸,此次的结果不止要告诉定西侯,还要呈送圣上面前,所以仵作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生怕哪一步出错而招致灾祸。
梁蔚然的目光,基本上都在杨家兄弟身上,即使此前没有见过面,此刻他也能清晰的分辨出二人的区别来。
杨二郎或许因担忧事情败露,眼也不眨地盯着正在验尸的仵作,在定西侯与杨三郎因不忍见杨大郎死后形容惨白,下意识别过脸时,杨二郎脸上亦没有丝毫波动。
此人已经全然忘却兄弟之情,眼里只有对事情即将败露的慌张。
而此时,仵作已经将发黑的糯米团呈至方道甫面前:“大人,死者确是死于毒杀无异。”
“侯爷…”方道甫欲要将瓷盘递给定西侯,却见对方颤巍巍站起身来,直往杨大郎停尸之处行去。
“大郎,吾儿!”
定西侯一步一步蹒跚往前,声声字字都是失去儿子的痛苦,方道甫欲要上前搀扶,却见定西侯身子一颤,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侯爷!”
“阿爹!”
梁蔚然疾跑几步上前,便看到定西侯死死地抓住前来搀扶的杨二郎的手臂,用力到青筋暴起,指甲嵌进对方肉里。
“父亲。”杨二郎感到剧痛,骤然一惊,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忍住惊惧,腾出另一只手来,揽住定西侯的肩膀,低声道,“父亲,大哥已然去了,还望父亲保重身体。”
定西侯仍怔怔看着杨大郎的尸体,全然不理会外界的声音,最后还是方道甫的话让他醒过神来。
“侯爷,大郎君,大郎君他、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对啊,父亲。”杨三郎亦上前一步,搀扶住定西侯的臂膀,轻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毒杀大哥的凶手。”
“是、是啊,父亲。”杨二郎也附和道。
今日算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打在身上暖融融的,可定西侯直觉浑身发冷,他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许久,最终,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