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是真的,眼泪是真的,情绪是装的。
她眼眶泛红,鼻尖也是红红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氤氲的热气和泪意熏的。
季琛看出来了,但顺势而为,握着她的手腕,作势要往里走。
林听晚见状拦住他:“诶诶诶——等等。”
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后扥,“他们不知道和我结婚的人是你。”
季琛停下,看她,眼神意味不明,故意问:“利用我,不利用得彻底点?”
“……”这话让她怎么接。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内搭衬衫,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原本紧扣,此刻已经解开。仿佛他骨骼里难以被驯服的戾气和野性,荡漾在界线边缘。
圈子里流传的故事她听说过一点,但不算多。对他的了解和印象其实仅仅停留在一年前,哪怕这几天的发展犹如坐火箭,他们之间也没有多熟,更谈不上了解。每一次见面,都带着明确的、强烈的目的。
他这个人惹不得,薄情寡义、野性难驯,心比骨头硬,从来不手软,更不会心软。
林听晚觉得斯文败类不足以形容他,他简直是西装暴徒。
比如此时此刻,他握着她的手腕。力度适中,她不会感觉疼,但也没有一丁点逃脱的可能。轻而易举将她禁锢,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
她想借他的力,但也不愿意臣服于他。
“我不想再进去了,我饿了。”林听晚攒眉蹙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不是时候,她也有点累,不想他这么闯进去给她撑腰,她想要他替她记着。一笔一笔,全记着。
季琛把她这类装可怜示弱的表情自动归为撒娇。
他松手,转身往回走:“想吃什么?”
林听晚跟上他,钻进车里,搓了搓手,暖和了点,才说:“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餐厅。”
“没吃腻?”季琛问。
“才吃一次怎么会腻?我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吃到恶心了才不吃。”林听晚把手揣进外套兜里,掏出来两个砂糖橘,放在挡风玻璃跟前,“吃吗?特意给你拿的。”
季琛没着急开车,在后备箱找到医用箱,拿出冰袋,递到她的左脸,贴近。
“嘶——”林听晚往另一边躲,“好冰。”
还好疼。
留下红印的脸颊贴上冰袋,更疼了。
季琛伸手,扶着她的脑袋,摁回来,留下巴掌印的左脸和冰袋彻底贴了个结实。
林听晚皱眉,眼泪都要出来了。眼眶湿润,泛红,水汪汪一片。
季琛盯着她,看她咬着下唇强忍,闷不吭声,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松开了点:“自己按着。”
“哦。”林听晚抬手,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两秒,他见她按好,收回手。
她这次回来,不是特意送人头的。要的就是这一巴掌,一个强烈的分隔符号,哪怕不是句号。打碎一些东西,划清一些界线,她能更加理直气壮,更加没有负担。
季琛扫了眼挡风玻璃前面的砂糖橘:“我不吃。”
林听晚单手捂着冰袋,脸有些冻僵,做不出什么表情:“好吧,是我不想剥了,会把美甲弄脏的。”
季琛瞥她一眼,把砂糖橘剥好,垫了一张纸巾,放在她面前,低声说:“娇气。”
.
季琛下午要出差,飞芦海。吃过午饭后,他送林听晚回林宅。
风雪里,这座面积广阔的老宅被衬托得更加庄重、奢华。人迹罕至,就她回来这几天住一住,没有市区里的烟火气,人味儿也淡,格外清冷萧瑟。
不熟悉这里的人第一次来,说不定会迷路。
“喜欢住这儿?”往外看了一眼,季琛问。
林听晚嗯了一声,解安全带:“你该不会要让我搬去你家住吧?”
指尖缓慢地敲着方向盘,他沉默,像是在权衡。林听晚有所察觉,当真考虑起来这件事。
新婚夫妻分居,听起来似乎很不体面,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而言。而且,她如果不大摇大摆的在他身边兜圈,不高调一点,那些觊觎他的莺莺燕燕又怎么会知道他已婚,对象是她这号人物。
于是不等季琛开口,林听晚换了一种说法:“你想要我搬去你家吗?”
她侧过身子,手撑在座椅边缘,微微前倾,往他那边凑了点。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看起来有点期待的样子。
“随你。”季琛说,“你有选择的权利。”
好吧,他不上套。
林听晚没了兴趣,推门下车。
她走在前面,季琛跟在她身后。她没管,但和她同频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噼里啪啦敲了会儿手机,回复几个问她什么时候回北欧的消息,她停下,回头看季琛。
觉得奇怪,她问:“你不是要出差吗?”
跟着她干什么。
“三点飞,借你这儿睡会儿,行吗?”
比起市区,林宅离机场稍微近一点。但季琛平淡的口吻丝毫没有拜托别人的意思。无关紧要的事,他随便说说,被拒绝无所谓。
林听晚无语:“你都快跟着我进家门了,问这一句有什么意义啊。”
回头看,已经走了这么远一段路了。
季琛说:“你可以把我关在门外。”
看似把选择权递给她,实则不然。林听晚抽了抽嘴角,不确定的问:“我可以吗?”
“新婚当天丈夫冻死街头。”季琛看着雪花从她的鼻尖轻飘飘滑过,不紧不慢,听起来还有点体贴,“如果想上社会新闻,当然可以。”
“……”靠。
林听晚咬咬下唇。她回去就把书翻烂,学学怎么和他这种人打嘴炮。
季琛没有上楼,和上次一样,待在客厅沙发。林听晚一进门直奔二楼,顾不上乘电梯,趿拉着拖鞋上去,抱了一床毯子下来,扔在沙发上,又打开了客厅的电子壁炉。
转身撞上他的视线,林听晚猝不及防顿住。他眉骨高,那双眼眸显得更加深邃。但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视线向下倾斜,也因此稍微柔和一点。看起来就像是带了点感情,泛着些许深情。
林听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怕你冻死在我家。警察以为我是为了继承你的财产搞谋杀,我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八张嘴。
早晨为了赶在岳辰来之前去领证,她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回到家,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松懈,困意骤然袭来。
不再和他兜圈,她打着哈欠上楼补觉。
几个小时后,等她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昏昏沉沉。这座城市的街灯尚未点亮,天际线若隐若现,模糊到快要分不清楚。
林听晚看了眼时间,抬手按着脖子,清了清嗓子。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太足,喉咙干涩,快被烘干了。
这个时间,季琛早就已经离开。她下楼倒水喝,看见毯子叠得方方正正,放在沙发一角。壁炉关掉了,一楼荡漾着冷气。
沙发上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她伸手摸了摸,没有温度。就好像是一场梦,根本没有任何人进侵入过她的领地。
茶几上放着一张黑卡,压在花瓶下面。林听晚有点开心,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季琛,问他:【什么意思呀,住宿费?】
季琛刚落地芦海,回复她:【父母切断你的经济来源,你应该没什么收入,我没有新婚丧偶的打算】
“……”
林听晚心想,他舔一下嘴巴一定能把自己毒死吧。
.
收拾好自己,林听晚拿着这张黑卡去了屈炀的酒吧,屈炀对她上次在酒吧发疯的事记忆犹新,实在是招架不住,已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见她又来了,还是在夜晚最热闹的营业期,他诚惶诚恐地滑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屈炀问。
林听晚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不欢迎啊?”
屈炀毫不犹豫:“当然。”
“那你让人把我扔出去呗。”林听晚笑嘻嘻的说,“可是你不会这么做,你就算被我烦死了,也还是爱我的。”
屈炀哼笑:“说话注意点啊,已婚少女,回头岳辰提刀砍我。”
视线在她的脸上溜了一圈,觉得不对劲,“心情这么好?找到对付他的方法了?”
林听晚抬起下巴,仰脸,吧台稍微偏暖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像一只沐浴在阳光下的傲娇小猫,很得意:“我用了全世界最好的方法。”
“什么?”屈炀问。
林听晚说:“换一个老公。”
屈炀的表情一言难尽,抬手指着脑袋转了转,扭头问Miya:“她是不是这里有点……”
Miya抬手拒绝,意思是别想拉往她下水,她可不站队。
林听晚不满地拍了拍吧台:“骂我能不能稍微背着我一点啊?不能仗着我长得可爱脾气又好就踩在我的脸上欺负我。”
屈炀摊手,目瞪口呆。
可爱?脾气好?是谁在说话。
“一杯B-52轰炸机,谢谢。”林听晚双手托腮,笑颜如花。光这么看着确实很可爱,但屈炀深知什么叫做外表往往具有欺骗性,在她这儿栽过好几次跟头,绝不会再上当。
他刚正不阿,毫不留情:“你先把前面的账给我结了。”
抬手叫另一边收银的员工,“Evan,账单给她打出来。”
林听晚在包里掏了掏,食指和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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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着黑卡,手腕往上一抬,潇洒大气,像是要给点来的男模扔小费。
看见这张黑卡,屈炀想说岳辰竟然这么有实力,还这么大方,但又知道岳家没有这种黑卡,尤其在他看清黑卡的卡面上,烫金的“季”字。
——靠!
哑然一阵,屈炀被巨大的信息量撞到了脑子,努力组织了一番语言。感觉嘴巴不是自己的,无法相信:“你别告诉我你真换了个老公,你老公是季琛。”
说完他总感觉奇怪,浑身别扭,像是有蚂蚁在爬,自己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陌生的句子。
林听晚单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看着他不说话。
不言而喻。
“沃日……”屈炀无比震撼,不亚于这会儿有人冲进来跟他说外星人打过来了。他张了张嘴巴,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带,“你疯了还是他疯了?你们怎么搞到一起的?”
“什么搞不搞的,没搞呢。”林听晚掐头去尾,挑挑拣拣讲了一遍为了逃避和岳辰的婚事、偷户口本和季琛先斩后奏的事。
屈炀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被轰了一炮,然后放在酒坛子里闷了闷:“我真是小看你了,户口本你都敢偷!”
“你听我说,三哥可不像你姐夫那么好说话,薄情寡义、手段狠戾,圈子里那些例子还不够说明吗?”他趴在吧台,往前凑,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当心被他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林听晚抬手,慢悠悠地摸了摸美甲上的山茶花,轻飘飘抬眼,看他:“那不然,你和我结婚?”
再说了,她那个姐夫哪里好说话了?
“婉拒了哈。”屈炀猛地撤回半个身子,避之不及。
林听晚笑了声,无所谓的说:“我有什么值得他这个资本主义花心思的地方吗?”
屈炀点头:“也是,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看来季氏的继承人不好当啊,压力这么大。”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幸好自己没有去继承自家老头子的破烂玩意儿,不然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哪还能在这儿做甩手掌柜,做自己酒吧里的吉祥物。
“随便吧。”林听晚说,“他有钱,至少不会杀妻骗保。”
“……”
屈炀嘴角抽搐,心说,可真是乐观啊妹妹。
酒吧的门被推开,室外的冷风趁机钻进来几缕,转瞬间又被隔绝在外。舞池里哄闹的声音短暂地扩散出去,又被封锁在冰冷的玻璃门之内。
Evan在地上抓了半天,折好长长的、像是白绫一样账单,放在林听晚面前。林听晚手里夹着黑卡,低头找金额。身后掠过一阵黑鸦片香水味,绕到她的鼻尖,下一秒落在她的身侧。
顿了下,她欣喜地看向旁边,夹着黑卡的手收了回来:“姐姐!”
Evan刚要拿卡,伸手抓了个空,折回来摸了摸鼻子。
林落烟一只脚踩在高脚凳的横杠:“甩掉岳辰那个妈宝男了?”
两年前,岳辰和她相亲过,典型的纨绔子弟,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当时对方出言不逊,她泼了他一杯滚烫的热水,把人泼进了医院。
“当然啦,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林听晚豪气一挥,又把黑卡递了出去。
Evan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
说实话,跟着老板这几年,他见过不少人物,摸过金卡银卡玩具卡,什么卡都有,但黑卡是第一次。
林落烟看见林听晚面前那杯B-52轰炸机,想起和某个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巷口的冷风和甜涩的味道,口腔里全是B-52轰炸机,她转头要了一杯爱尔兰之雾。
“换了个老公?”
刚才瞥见那张黑卡,她认识,因为她也有一张,卡面上同样有一个烫金的“季”字。但她很少用,因为消费记录会发到她男朋友那里。林听晚那张黑卡是谁的,她心知肚明。
林听晚笑容明媚:“太懂我了吧,姐姐。”
Miya把两杯酒端过来,林落烟握着高脚杯细长的杯梗,和林听晚碰杯:“恭喜。”
林听晚笑盈盈地道了声谢,屈炀站在里侧不赞同地摇头。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谁知道是不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更大更深的坑。
“下次见面,姐夫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嫂子呀?”林听晚故意打趣。
林落烟轻笑,上挑的眼尾笑起来总是勾人,声音也像是醇香的红酒:“想占他的便宜?有点难。”
Evan刷完卡,把黑卡还回来。
远在芦海的季琛同一群人虚与委蛇后,借口离开无趣的饭局。刚坐进车里,就收到一条消费记录。
看见“星期六酒吧”几个字,他眉峰轻挑,表情耐人寻味。
小姑娘还挺爱喝。
酒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