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面掀起阵阵海浪拍打船体,游艇上的人变成平底锅里煎的肉片,东倒西歪地随海浪晃动,专心摁山竹的孟罗叙重心偏移,向后仰去,季许稳坐不动一把拽回他。
过去半天久钓不到的海鱼纷纷跃出海面,跳到船上,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打甲板,溅起腥气的咸水。
季许嫌弃地窝进孟罗叙的怀里,拿他挡海水,“这些鱼是刚刚才活得不耐烦吗?”
钓半天钓不上来,倒是自己跳上来了。
她躲在孟罗叙的怀里,在他的咽喉处轻轻吹了一口气,笑着用气音说道:“阿罗,我们是不是能死在一起啦?”
孟罗叙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他想与季许保持一段距离,海水偏偏要将他们混在一起。
季许反身抱他,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他耳廓边上的一粒痣在她眼下,“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拉长的尾音犹如在空中拍打的劲风,分成一缕缕小旋风钻进耳朵,像是想直达他的心脏。
“放心。”大海的小风浪持续不到两分钟,孟罗叙掰掉她的手,远处的天空平和深远,“我们没有要到死的这一步。”
“啊。”季许占据他原本的位置,脸上带着的笑意温柔似水,“真遗憾。”
她语调上扬,听不出来有一丝遗憾的意思,“本来葬海里火化钱都能省了。”
“现在跳海不划算,难道你拿去镶嵌做成一套首饰的红宝石真不要了?”孟罗叙准备收起鱼竿。
天气异象频发,没人能说准下一秒流火会不会砸中他们这条船。
如果不是行程早订下,一起来的一帮人全和季许一样不怕死,最重要的是,他想带季许散散心,不要老是想他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他是不会来的。
在海上遇到点事情是真的……
孟罗叙拉起鱼竿带出救生衣,救生衣底下带出个人,“……逃不掉。”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肿成猪头的祝穗礼费力朝上看,心里再一次庆幸今天没有刺目的阳光,肿胀的眼皮刚好能帮她挡一下阳光的热烈。
孟罗叙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他瞧着底下勉强看得出人样的奇怪人类嘴巴在一张一合。
救,救,我。
“阿罗?”气氛不对,季许好奇地站到他身旁向下看。
她看见了祝穗礼:“钓鱼佬是真的除了鱼都能钓到吗?”
“是吧。”孟罗叙全盘接受她的调侃,放回钓竿,平复心情,招呼不远处的保镖,让他们救人。
十分钟前的风浪不算大且时间短,保镖们原来默认雇主是在打情骂俏便没上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船底多出来的人。
海里面钓上来一个人算得上是件钓鱼要大的事情,船上一时间热火朝天,该抛救生圈的抛救生圈,该放登舷梯的放梯。
季许站在孟罗叙身后,隔着人群观察被捞上来的祝穗礼。
游艇在往岸边开,他们是出来散心顺便钓鱼,没想着捞活人,尤其这个暂时是活人的人实在凄惨,说不好半夜感染变死人,谁家对家这么狠,下这么一个套?
有人拨打急救电话描述情况。
祝穗礼裹紧递来毯子,她想喝围在她周边人手里的水电解质水补充水分,那人却收回手朝她摇头。
大水母蛰过她的脖子,喉咙的部位肿起,向上向后延伸,肿到她下半张脸和颈椎的位置都浮肿成大包,他们怕她是严重过敏,在问她能不能说话。
是联邦语。
祝穗礼心下安定。
至少她没有去奇奇怪怪的世界。
她指着别人手腕上的手环,“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
她不得不慢慢说话,话说得快,肿胀的喉咙就会压缩她的呼吸空间。
其实她能感觉出来大水母动作已经尽量放轻,祂没想弄死她。
可能她是真的对大水母过敏。
祝穗礼在众人目光的包围下,颤抖着手指按下拨号键。
梁鸿声的电话只滴了一声,“喂,你好?”
余洄接的。
电话通了。
“是我。”哑掉的嗓音无法听音辨人,“祝穗礼。”
那头先是乱七八糟的碰撞声,然后是急促的呼吸,梁鸿声的声音出现,“你在哪里?”
我在哪?
祝穗礼用变成细缝的眼睛求助旁边的人,她的模样凄凄惨惨,光屏上移,旁边的人帮她答道:
“匙吻县的匙礁岛……”
“对,是游鱼市。”
她漂到游鱼市了吗?
祝穗礼没办法思考,她的精神如果船舱里飘出来的白烟一样涣散。
“我们靠岸送你朋友去鲜麟镇上的医院……”
祝穗礼听到帮她通话的人这样说。
*
文字和声音拆解成排列有序的代码,灵活地穿梭在数据世界里,组合成不同的信息传递到想要的生物脑袋里。
“赛博游戏”第一层的垃圾处理点正在井然有序地工作,归拢第一层产生的垃圾,承接底下九十八层推上来的垃圾,一切与过去那些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今天的垃圾处理点多了一台机器。
像往常一样开展工作的垃圾运输机在空气中不断挥舞它的机器臂,如同一只见鬼了的大螃蟹在撒酒疯。
新来的机器中途截掉超大一部分的垃圾。
它的身躯小小圆圆的,但有一张机械大口,以它为中心,左右平扫一百八十度,它一口吞掉半径五米内的垃圾,无数垃圾进入它小小的身体,在它的身体里转一圈,变作一堆黄金、翡翠、钻石等金银珠宝,掉进它身后系着的麻袋里。
它干体力活的同时,不忘动脑,心心念念的信息传进它的“大脑”,触发类似“喜悦”的情绪活动,将信息蔓延至“四肢百骸”,富贵惊喜地一百八十度大扭头,连接麻袋的绳子扯断,生产出来的珠宝和垃圾混杂在一起。
它面朝一个穿整套防护服的人,嘴里嚼垃圾含混不清道:“发财找到了!她找到梁鸿声她们了!”
垃圾的恶臭阻挡在防护面罩之外,祝穰满提好半满的麻袋,强硬地按上富贵的下巴,“干活,干好活我们回去。”
“干活,干活,干活!”打上精神兴奋剂的富贵干劲十足,它的辐射范围变成二百七十度,没有垃圾能进得了祝穰满站的范围。
麻袋里尽是金玉碰撞的叮当脆响,祝穰满手腕扣着的简易抓手从中挑出能量块塞进他的腰包里。
垃圾变作金玉,变作蕴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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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的能量块完全不符合科学,但游戏世界里不需要科学。
游戏世界,造物主能设定一切东西。
“够了。”
富贵嚼完嘴里的最后一点垃圾,祝穰满打开它的“后脑”,一整袋能量块扔进去,没有光线,周围尽是黑乎乎的一片,漂亮如琉璃的能量块无法折射出任何光彩。
“临时拼凑的身体效率真低。”富贵化成液体将祝穰满包裹起来,“我生成的能量块还要另外挑选放回来。”
祝穰满一度认为人工智能理解错误有关“快乐小鸡”性格设定的表达。
液体状的金属内里开起明亮的光线,接着一座控制台逐渐形成,前方的液体金属变成一面单向的观测面板。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无形之手在把富贵捏成一个鲸鱼外观的飞行器。
富贵的发声装置看不到安装在哪个犄角旮旯,唧唧唧地,“发财一定没事,这样一想,好在我过来了,否则你说不定还被绑着。”
祝穰满觉得它的性格设定是只农家大鹅。
“我们要快点快点快点,我的青椒等着种呢。”
小鸡的叽叽和喳喳,大鹅的嘎嘎和咯咯呱,两者没有区别。
他不喜欢听,不过没有打断。
富贵过去是个保育机器人,重点在保育。
它会包办所有的家务,全程监控食物的育种到上桌摆盘的全过程,关注保育对象的心理波动,不间断说话填充过于寂静的环境,可以说得上是它分析出来的缓解手段之一。
总的来说,富贵的定位是休闲生活,不是机械求生。
这一切在几十个小时前结束了。
几十个小时前,富贵的能量块掉落,水流冲毁小鸡外壳,人类受到此类攻击,不死也得进icu抢救,但它归根结底是一团数据。
它重新回归本体。
富贵的本体埋在祝穰满的左手手腕里面,随他的脉搏一块跳动。
富贵成功连接摄像设备,充当它的眼睛,看见的是一具人类躯体被吊起,腿边的机械刀具正在精准下刀,片下厚薄均匀的小腿肉,哀嚎回荡在这个狭小、照明微弱的空间内。
机械时代,传承久远的残酷刑法不需要施刑人亲自上阵、磨练技术。
祝穰满困在对面,仅能盘腿而坐,坐下也直不起腰的笼子里,他看着对面的肉一遍遍被片下来,闭眼装看不见也没用,自带的惨叫音效呈立体环绕,黑暗只会放大心里的恐惧。
不是只有祝穰满能够掌握并偶尔操控异世界通道的开关。
有人费尽心机地将毫无准备的祝穰满拉进了精心准备的监牢里。
没有富贵的意外到来,他现在能否逃出来,确实尚未可知。
“准备。”祝穰满忽略掉它的闲聊,“出发。”
银色漆的“鲸鱼”蓄力,在垃圾处理点的垃圾推上来的间隙,炮弹般穿行过去,跃过数十层的距离。
地下一层的上面,今天捡垃圾的林临百时隔多日捡到了漂亮的垃圾。
他擦干净能量块上面的污渍,高兴地塞进口袋。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捡到了好几块漂亮垃圾。
可惜他交到的垃圾新朋友不见了,否则他可以送她一块珍贵的垃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