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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生物

作者:九八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阴天的紫外线没有弱多少,海面波光粼粼,游艇上人影晃动,来来去去都是些年轻人。


    孟罗叙管着游艇边两根鱼竿静待鱼上钩,他闭目养神,手上紧握钓竿,自成世界,与身后的说笑声格格不入。


    他曾经也是身后人群的一天,五年修身养性的疗养生涯使他难免疑神疑鬼。


    他们在说些什么?


    会议论他吗?


    孟罗叙想起两年前有人七拐八拐向他递话,问他哪家的玄学比如算命、做法之类的……


    神奇的世界。


    明明有很大一群人认定近些年来有些神神鬼鬼的事件是某个异世界入侵带来的影响,并将这类异世界命名为“阴曹地府”。


    在他已然成为“阴曹地府”异世界的典型代表、负面案例之后,仍然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将希望寄托于过去传统意义上的玄学手段,意图避祸。


    当初疗养院那几场大跳神有没有驱鬼效果另说,传播效果倒是非一般的好,连带那几个师傅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中心市的雨停了没?”孟罗叙旁边的光线被来人挡住,他闻到熟人的气息,截断胡思乱想。


    “没停,变中雨了,城市内涝不严重。”小麦肤色的陈宣坐到旁边,衬得常年不见阳光的孟罗叙如瓷一般白,“严重的是天上掉下来的两个火球。”


    “掉下来的东西没找到吗?”


    人人皆以为天上应该有个东西掉下来,最起码该有块天外陨石供研究院研究。


    “不然怎么说是火球呢?”陈宣取下震动的手环放在一边,“异管局把那一片区域都封锁了,没传出找到东西的消息。”


    他注意力分散,不想钓鱼,瞥见拢着杏色披肩的窈窕身影脚步轻盈,“真像,以前没发觉你小子有初恋情节啊。”


    陈宣和孟罗叙早早相识,他见过孟罗叙学生时代的初恋,和季许神似,细看便不像了,接着端详则会发现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雨后潮湿的泥腥气占据孟罗叙的鼻腔,他握住钓竿的半边身子僵住,他深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睁开眼,一抹白印入眼帘。


    季许手拿的荔枝山竹盘搁在两人中间,她选在阴影里坐下,乌黑的长发过腰,白色的吊带长裙覆盖蜷起的腿,耳边的双耳坠轻轻晃动,淡淡粉的指甲带出来的光线晃眼。


    她剥开反季节的荔枝递到孟罗叙的嘴边。


    孟罗叙白,她更白,白得透明,像垂在树叶间的露珠,阳光一照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宣见不得情侣秀恩爱,东张西望装作很忙的样子起身离开,“今天怎么回事,一条鱼没钓得起来?我去看看窝料放得怎么样?”


    荔枝黏糊的汁液粘在嘴唇上,孟罗叙停顿片刻后,张嘴吃掉,细长的核吐出来,“玩得不开心吗?”


    陈宣走远已瞧不见影子,季许抽出纸巾擦手,“不开心,山竹的皮太厚了。”


    改良过的荔枝品种对于孟罗叙来说过甜,汁液变作糖浆糊在嗓子眼,他搁置鱼竿,用手拔掉山竹头,拆掉大半颗山竹皮,留个底供季许接手。


    季许叼走最外面一瓣的山竹肉,鲜甜的果肉在她嘴里化开,“是天气原因吗?今天好像真的没见着鱼。”


    祝穗礼是感觉今天海里是有鱼的,呱呱没扯成饺子皮前,她在海面下感觉到了有丝丝凉凉的生物滑过脚边。


    她撂起紧贴皮肤的裤脚,腿上不明生物划过的地方变得又红又肿,咸咸的海风一吹,不仅疼还痒。


    祝穗礼互相按住想去抓挠的手,“那边看起来像是座游艇,我看见船上有人,我们过去看看。”


    “哪呢?”常颂好没有她的好视力,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游艇,“你确定是人吗?”


    谁说她们一定还停留在联邦?


    异世界什么奇怪的生物都有。


    “……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祝穗礼道:“船上是怪物,海里和陆地上肯定也有,我们上天,天上说不定有怪物在飞……等死算了。”


    疼痒难忍,她干脆将小腿挂在呱呱边上,泡进海水里,很快痛感盖过痒意。


    “你的腿怎么回事?”常颂好才发现她的腿肿成了大萝卜。


    “不知道,哪里划的吧。”祝穗礼仔细回想,想不起来,“不记得水流冲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划伤,我感觉海里可能真的有有毒生物,搞不好是在海里被蜇的。”


    “是……”常颂好对上她疑惑的神情,“吗?”


    适应疼痛之后,痒意卷土重来,祝穗礼痒得看常颂好头顶的介绍框快模糊成一堆马赛克了,她放弃把腿浸在海里的蠢方法,手握成拳:“我看我们离船近一点,我们先去船上看看能不能借点淡水,我快痒死了。”


    “我们不是在往船的方向开吗?”常颂好是真的没看到一星半点她说的陆地和船,只是大致在按她看向的方位前进。


    “哪有?”祝穗礼辨认方向,“我们怎么在往海深处走?”


    路痴呱呱两不靠,既不靠地也不靠船。


    “游艇在那,我们让呱呱带一段路,等到差不多了,呱呱进海里,我们……”祝穗礼指出方向,思考她的简陋方案有没有什么大漏洞,她回头询问常颂好,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剩下的话,“……用飘着的救生衣尽量当作是游过去的。”


    眼前的一幕太过惊骇,祝穗礼哪怕再迟钝,也难以控制住说话时颤抖的音调。


    “你怎么了,穗穗?”呱呱摊成的饺子皮面积不大,常颂好说话时身体朝她倾斜,一条凉凉的“果冻丝”先搭上祝穗礼的胳膊。


    常颂好的身体周边出现一层圆弧形的透明薄膜,锁骨以下的躯体渐渐虚化成一条条触手,薄膜中间发红的红点是她脑袋的形状,五官清晰,能看清楚她不解的小表情。


    像水母。


    不,不是像,她就是个异形水母。


    祝穗礼这才正视姓名那栏双引号的意义。


    “啊。”“常颂好”惊叫,她看见了搭在祝穗礼胳膊上的触手丝,触碰到的地方变成一道红肿的伤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来没毒的。”


    “看来救生衣你一个人拿刚好,我就不跟你上船了。”“常颂好”的水母形态占据上风,她努力收起往外扩张的触手,尴尬地推了推救生衣。


    祝穗礼转变坐姿,跪坐在小腿肚上,手压住胳膊上的伤痕,以此来缓解痒意,她想张嘴说些什么,脑袋却一片空白。


    触手拧成一股股麻花的异形水母有些滑稽,“别这样,我会让呱呱开快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咳咳。”祝穗礼清嗓,“开偏了,让呱呱往左一点游。”


    “好的好的。”水母中间红点的五官形态弱化,祂还在用常颂好的音色说道:“我们行动规划处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这样的,实习生说不定以后会变成一棵会走的树,哈哈。”


    祝穗礼垂下眼,压下去的不适感变作恐惧,和身体上的疼痒一起侵蚀她的意志,凿掉她用迟钝夯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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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层,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在脑海里放大,不能说出口的话脱口而出:


    “颂好,你是吗?你……是常颂好吗?”


    Q弹的水母大脑袋一歪,祂极差的视力看不清她掉落的泪珠,“我为什么不是呢?我因她而生,我为什么不是她呢?”


    海面下无数触手应声而动,掀起的海浪盖过她的头顶,给她洗了个海水淋浴。


    原来呱呱的生物属性归属水母,她坐在一个水母的头上,和另一个水母在争论。


    实在不算是个聪明的决定。


    祝穗礼遇见如蛛丝这类拥有寄生能力的怪物,会有原来主人一段时间内的记忆和情绪,但她以前不认为蛛丝变作的“祝穰满”是真实的,当下一样不会认为巨无霸水母的人类形态是常颂好。


    “不要以貌取……”“常颂好”控制不了全部的触手,干脆往后退入海里,“人嘛。我只是异化程度严重了一丢丢。”


    祂举起最细小的触手丝,没轻没重地伸到祝穗礼面前,随着水母形态的覆盖率上升,祂的智慧似乎也跟着一块走了。


    祝穗礼敏捷朝后仰,防止触丝碰到脸,身体不可抑制地打起寒战。


    “不好意思。”祂“看见”祝穗礼快成倒九十度的动作幅度,努力收起触丝再度道歉。


    祂不是怪物,祂不想昔日关系不差的同事如此害怕。


    “呱呱呢?”祝穗礼稳住向后仰倒的身体,手撑在呱呱柔韧的皮肤上,颜色、触感、模样和“常颂好”水母大脑袋顶的部分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呱呱是什么……物种?”


    她脑子里没等具体想象,就能自动补全呱呱在海面下的部分同样是水母形态的画面。


    已知常颂好只有一个,大水母有两只,怎么看都是两个或多个怪物抢占了常颂好的躯体,难不成常颂好能有机分裂成多个怪物?


    大水母中间红点勉强能看出眼睛形状的部分似乎在心虚地转动,祂知道点什么却不能明明白白地讲出来,“看不出来吗?”


    祂将问题抛回给祝穗礼,水母脑袋晃晃,像是醉酒后莫名其妙的得意模样,祂颇为自己能把问题甩出去而自豪。


    “呱呱……也是你的一部分吗?”


    没等祂点第二下头,祝穗礼紧接问道:“为什么不是分出来一个小人呢?”


    大水母的脑袋正在弹晃着点头,听到问题卡在了半空。


    “变成人不好吗?还是你……”她加重最后一个字的读音,“认为做水母比做人好。”


    琉璃色的伞帽向上浮动,整个露出海面,中间的红点糊在一起,只能看到一点点凸起,最初清晰的五官在以秒计的时间消退。


    憨憨的大水母一动不动罩在人身前的样子,使人滋生出无限的恐惧。


    祝穗礼渺小如蜉蝣,腿上胳膊上红肿的伤口都在不间断地告诉她,眼前、身下的大水母们愿意,她转眼间就能变成祂们口中的食物。


    “我说不过你,你自己过去吧。”大水母嘟囔道:“我不过是想有个‘我’能代替我上学上班相亲嘛。”


    海浪掀起,跪坐在水母脑袋顶的祝穗礼像坐上了水上过山车,无法控制身体滑倒边上,呱呱耸起脑袋将她顶回去。


    她离游艇的距离缩短一大段。


    “常颂好”紧跟身侧,抬起几簇触丝:“虽然不太要紧,你想象的东西也不是真的。”


    祂的触丝轻轻搭上她的咽喉:


    “但我还是希望你什么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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