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穗礼收紧手掌,仅握住一捧滑落下来的雨水。
橡皮艇底下磕碰到什么东西,在众人交错的惊呼声中整个倒转,她的位置变成最底下,对面四个交错前进的介绍框将她置于类似游戏的不真实场景。
【姓名:任月寒
【价值评定:C
【祝福语:唯见月寒日暖*。且作人间长寿仙*。】
【姓名:谢明
【价值评定:C
【祝福语:明月明月快照门,你想要的货到啦!】
属于随燕归的祝福语和四年前应该没有变化,中心意思还是夸他命好、运好。
离下一个补给点越来越近,周围环境与她们出门前没有区别。
天灾呢?
意外呢?
她每次看见介绍框,不都会有或真或假的灾难发生吗?
祝穗礼的理智分割成两半,一半清楚她所谓的“幻觉”从没有出过错,一半始终不愿承认她看到的幻象比她人靠谱。
“我靠,什么东西堵在前面?”她对面的谢明喊道,“等一下,别挤过来!”
皮划艇在水流的带动下,冲过来撞了橡皮艇一下,谢明想挪开皮划艇,又怕用力过度把皮划艇弄翻,没等他做好决定,他对面的常颂好看见了前面的东西。
“广告牌?”常颂好不确定道:“洗衣机?有没电能转的洗衣机吗?”
雨水掩盖没有刻意放大的声音,祝穗礼辨认出她口型,想保持身体不动,扭着脖子朝后看看到底对面来了什么。
人不是猫头鹰能够二百七十度转头,她转了半天,只看到随燕归放大的侧脸。
随燕归:“是广告牌。”
橡皮艇撞到了水流携带的杂物,广告牌尖锐的铁角戳进随燕归原先所在的位置,划开橡皮艇的表面。
祝红抢先一步,冲进常颂好膝弯底下躲避利器。
水流代替空气挤进艇里,整座橡皮艇倾斜,祝穗礼像颗筷子夹不起来的汤圆,自然而然地滑落。
变故发生在顷刻之间,水流变成绞肉机带动她旋转,巨大的冲击力缴走她的救生衣,耳边尽是水流翻滚的杂音。
强烈的水力冲刷下,祝穗礼反而看得更加清晰,也许有任月寒强行逆风改变水流走向的缘故,她们倒霉地遇上了暗流,身侧的随燕归想拉她,遭水流磨过的铁皮狠狠划过他的手肘。
鲜血从长长一道伤痕里溢出来,散成一朵泡沫花。
又一次。
指尖交错,救生衣带他往上浮,随燕归望着祝穗礼下沉的身影想,他又一次没抓住。
四年前他想拉住她留在那幢小楼,拼完往事的拼图,他没能成功,再来一次,好像没什么不同。
祝穗礼过肩的发丝散开,胸腔里为数不多的空气变作珍珠串往上逸,衣服口袋里的富贵被甩出来。
鲜艳的小鸡黄转眼被水流裹挟,富贵脑袋里琉璃一般的能量块甩出来,惯性将能量块短暂带离暗流涌动的轨道,掷到随燕归手边,他条件诞生地攥住能量块。
叽叽喳喳的小黄鸡被水流卷成了一堆破烂。
富贵是一团数据,它不会死的……吧。
呼啦啦的冷水灌进祝穗礼的心里。
皮划艇幸存且会水的常颂好用桨板串起任月寒和谢明,卡在两边,“你俩真重。”
呱呱从盘在掌心的体积拉到半个艇那么大,拦住暗流吸走皮划艇,快拉成丝的透明触手还分出一小节去拎随燕归。
随燕归管不了身后的动静,他透过没有办法逾越的水流,看见祝穗礼的眼睛在缓缓合上。
她会死吗?
有几人能遇上暗流活下来?
她藏起来的秘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包括他。
……凭什么?
随燕归攥碎手中的能量块,碎片摩擦变成细小的沙落入水中。
永远藏起心中的秘密是她所愿吗,凭什么召唤了他又不让他知晓?
不甘滋养生灵向上生长,泥沙裹挟的树种冲破暗流,树干破水而出,长出繁茂的树枝。
上一秒众人还在与暗流作斗争,下一秒就一起系着挂在了树上。
拉到极致的呱呱啪唧一下缩回手心大小,裹住一片嫩绿的树芽落到枝头
一根树杈挑起桨板中心,任月寒和谢明犹如挂在跷跷板的两端,努力找到平衡点下来。
她们携带的物品或多或少地挂在或近或远的枝头。
皮划艇卡在绿叶间,相隔两根树枝,随燕归身体歪斜,低头靠着树干,看起来异化能力大爆发抽空了他身心的力量、他的肌理渗出大片的鲜血,一轮瓢泼大雨冲刷掉,鲜血继续渗出来,染得他身侧的叶子艳绿艳绿的。
几人之中最安然无恙的常颂好伸长脖子到处找,“穗穗呢?”
任月寒脱掉救生衣从桨板上下来,“不在树上!我找过了。”
随燕归抬起僵直的脖子,失血带来快速失温,冻住他的四肢。
常颂好及时扯住看起来要往下跳的随燕归,“我去找!你们呆着。”
她和呱呱一前一后跳进水里,砸出一大一小两个水花。
荧光色的救生衣一块带入水下,消失不见。
祝穗礼在水下目睹呼吸间绿芽抽条,变成粗壮的树干,涌动的暗流不敌扎根的树木,渐渐平息。
树木破水带来微弱的空气,她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侧身躲过要将她顶起来的树冠,树干生长推开来的水流把她推向远方。
她好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反应……
短暂找回的身体控制权从她手里溜走,她变成被水流随意摆弄的布娃娃。
祝穗礼没有余力挣扎,她在等听说死前都会有的走马灯。
天边划过的闪电连成一片,有鲜血滋养的树干在中场休息之后绕过承接随燕归他们的树枝,继续向上生长、生长、再生长,直到与天边的闪电相撞。
闪电在眨眼间顺树干而下,蔓延至淹没半个城市的水面,白色弩箭以树干为中心,划破这虚假的空间至四分五裂。
祝穗礼没有等到人生的走马灯。
在闪电到达前,湍急的水流将她冲回原点,她看见了水下深坑里被火烧掉一半的残破红绿灯杆。
人都快见阎王了,祝穗礼还在想往深坑那边靠,想看清楚她在幻觉和现实里共同看到过的近景是怎样的。
她没有成功。
五彩斑斓的透明薄膜挡住她的去路,水流压榨出她肺里的最后一丝氧气,她闭上眼陷入黑暗时,轰隆隆的雷声震动使得水流一块共振。
原来走马灯的光会是彩色的吗?
随燕归他们在树上会被雷劈吗?
打雷不能站在树下。
……
杂乱无章的思绪在祝穗礼睁眼的那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什么都不记得。
她没惆怅两秒,抬手和过去每个醒来的时刻一样,想按亮手环上网,却稀里哗啦撩起一堆水。
云层在上方替她遮掉刺目的阳光,压根不是她家的天花板。
海风腥咸,她莫名其妙飘在海面上,除了地点不太对,天气算得上是风平浪静,海水表层不算冷。
闭眼前尚处在急风骤雨之中,睁眼如此安宁,她难免记忆断层。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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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不真切的说话声从身下传来。
“颂好?”
透明的介绍框穿过她的心口,姓名那一行仍然带着双引号,很难不让人在意。
常颂好跃出海面,“别乱动,呱呱拖不住你,我们离最近的岸边有一段距离。”
“我能起来吗?”祝穗礼保持面朝天空的平躺姿势,“说话有点别扭。”
“你坐上去吧,小心点。”
祝穗礼顺着背后的推力坐起来,腰部以下的位置沉在水里,有种坐水上过山车等待加速期的错觉,她的手在水下捏捏呱呱。
滑溜溜的手感。
“别乱摸。”露个脑袋的常颂好拍掉她的手。
“我们在哪?”祝穗礼问。
她低头摆弄手环,没有任何反应,可能是坏了,也可能是电量告罄。
“水咸的,在海里。”常颂好说了句废话。
祝穗礼向上扑腾,“前面好像是陆地。”
一片蓝里面出现属于礁石的黑灰色和泥土的棕色,她很是开心地说道。
“别扑腾了,你像个呆头鹅。”
呱呱摊成用擀面杖擀过的饺子皮,将祝穗礼带出水面,常颂好将救生衣扔上来,用手一撑,坐到她旁边。
视线一下子开阔不少,祝穗礼能确定她看见的就是陆地,“我们为什么会进海里,难不成一路从中心市的河道里冲出来了?”
她说到最后把自己都说笑了,正常情况下她们哪怕能冲进通海的河道,真能进海的也只能是具冰凉的尸体。
祝穗礼闭眼前看见的水下深坑一定不正常。
“鬼晓得漏成筛子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大家一块被雷劈回了原来的世界线上。”常颂好游得不够快,雷电导进河里受到了点波及,她的身体抖了抖,“被雷劈的感觉真不怎么样。”
“不是做梦吗?”祝穗礼最后看见的场景不是幻觉:“哪来的树?他们在树上岂不是正好被雷劈?”
“能被雷劈回去那是真的好,总不能只有我们五个人一路漂去爬虫市。”常颂好撩起海水往呱呱身上淋,状似无意地扭转话题问道:“你和我们新来的实习生在谈恋爱吗?”
祝穗礼瞪大眼睛看她,“你疯了?”
“噢不对,那是在暧昧期?”常颂好说:“不然他怎么看你掉下去,急得异能都激发出来了?他甚至看到树没把你叉上来,糊着一身血都想往下跳。”
祝穗礼能猜到一点随燕归对她那么上心和四年前的事情有关系,但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上心?
她不理解。
祝穗礼从不会长长久久地去记去想解不开的谜题。
“你猜对一半。”她低头望着呱呱前进划出来的水痕,不理解归不理解,不妨碍她满口跑火车瞎忽悠,“他在追我,我没答应他。”
常颂好弯腰去看她的脸,“你没骗我?”
真顺着她的话讲,常颂好又难免生出怀疑的种子。
飘在空中的介绍框满满当当地挤入祝穗礼的视线,名字两边的引号像嗡嗡叫的蜜蜂,尤其牵动她心房。
到底是谁骗谁呢?
“骗你就骗你。”祝穗礼斜睨:“听个八卦这么多要求。”
常颂好托腮,“八卦,八卦,就要力求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剩下百分之一可以适当加工……”
祝穗礼懒得去听她的歪理,放空大脑往四处寻找其他更近的陆地。
常颂好:“半真半假的八卦就没意思了,失去了它的观赏性……”
一点漂浮在海上的白在祝穗礼的视线里逐渐放大,她猛地拽过常颂好的手肘,“你看左边……是不是来了一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