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颤音,仿佛是在外被人欺负的娘子突然看见朝她走来的郎君一般,顿时有了主心骨,而后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坚强,只余一双泪眼婆娑,诉尽无数委屈。
容遇抱她的手紧了紧,感受着身前的柔软与耳边她轻轻抽泣呼出来的暖气,他浑身僵硬,一阵战栗后不由得在心中咬舌唾弃自己:容遇啊容遇,眼下这个场景即使温香软玉在怀你也不能如此禽兽啊!
他尽力将杂念从脑中去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朕替你做主。”
怀中如小猫一般的哆嗦逐渐平静,容遇将她轻轻放在旁边一张榻上,又叫了太医,这才开始处理刚刚发生的事。
身后众人感受到不一般的氛围,皆是齐齐以头点地,又因为八卦的心思时不时偷偷向前方瞥几眼。
云梧和知春连忙上前,处理言翡脸上红肿的印记,心疼得几乎落下泪来。
容遇眼皮一抬,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变得极为凌厉,快速地扫过殿内。
只见一名女子面露惶恐,在看见他后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而周围落了一地的簪钗项链,细看,正是他不久前赏给言翡的。
御赐之物,本就该好生对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而自己挑选给言翡的,更是花了大心思,是专门找工匠加急赶做的,乃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如今就孤零零又凌乱全躺在地上,甚至有些还变了形不能再用。
容遇的眉紧紧皱在一起,锐利的视线射向她,正要开口,就见那女子急急抢先开口。
“皇上,皇上明察,臣女并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滚下去的。”姜言悦在这等气场下几乎呼吸不过来,憋着一口气连忙解释,心里既后悔又怨恨,但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听到姜言悦颠倒黑白,云梧和知春看不下去了:“皇上,您别听她的,她打主子时奴婢就在旁边,千真万确。”
“对,皇上,而且姜二小姐一开口就是质问主子怎么得罪贵妃娘娘,可见姜二小姐一点都没将主子放在眼里,请皇上明察。”
该死,姜言悦瞪了两个丫头一眼,两只伶牙俐齿的哈巴狗,这下完蛋了,今天这种种怎么会如此巧,是姜言翡激怒自己,才会做出那些事,方才姜言翡在她面前絮叨着说好话,外面声音一响起,皇上还未露面,她就自己掉下去了。
她死死咬着牙,脑袋抵着冰凉的玉砖,可心跳得猛烈,越急反而越想不出办法。
“放肆,嘉贵人为何要以伤害自己身体为由来害你,如此以下犯上污蔑贵人,可知,是什么下场?”
容遇听完她俩的话,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冷着脸,眸光沉沉,看姜言悦的眼神如看死人一般。
果然如小果子所说,跋扈专横,虚伪难忍,他甚至已经亲眼看见言翡从台阶上被推了下来,还敢如此狡辩,难不成,这皇宫已是虚设了?这许渊还没上位,自己在她眼中,呵,在姜家眼中就毫无作用了?
身为帝王的底线被挑衅,容遇愤而摔杯,额上青筋暴起,眼底是风雨欲来之势,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可怕。
“啪!”
那杯子在姜言悦面前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划过她的脸颊,血丝缓缓从中流出。
所有人身躯都下意识抖了一下,姜言悦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更是抖得像个筛子。
怎么办怎么办,她眼神恍惚,看见下方的言翡时,眼底闪过一抹狂喜。
如今谁说话都不管用,但只要言翡肯承认,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那自己就一定没事的。
“皇上皇上,姜言翡,不,姐姐可以为我作证。”姜言悦向言翡的方向爬了两步,往常嚣张的眼尾闪了泪花,声音带着哀求:“姐姐,你跟皇上说,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姐姐你说话呀。”
“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不该排挤你,求求你了姐姐。”
带着哽咽吸气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响,姜言悦说到最后,情绪激动,眼泪滑过下颌,一滴一滴打在玉砖上,形成一个小圆圈,映出她眼底的悲戚与悔恨。
有些宫人暗暗听着,也觉得这姜二小姐有些可怜,既然她诚心悔过了,都是自家姐妹,何苦不能重修于好呢。
言翡听见她自己的名字,转头去看,却是下意识道歉:“妹妹对不起……”
说到一半,才恍然住嘴,弱弱对着容遇摇头:“皇上,不关妹妹的事,是妾身不注意才摔下来的。”
正正好将左脸又一次暴露在容遇面前。
姜言悦听到她承认了,连忙点头:“对对,是姐姐自己不小心才……”
话未说完,她察觉面前覆下一片阴影,她抬头,对上容遇冷漠的一张脸,若不是他身上一股强大的威压,那月白色常服衬得他像个贵气世家公子,清冷出尘。
此时此刻,姜言悦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而后又是无尽的懊悔。
如果当初是她进宫……
她还没想完,眼前衣袂翻飞,脸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意,她被重重掀飞,尖叫了一声后倒在了地上。
半晌,才缓缓捂脸,脸上血泪纵横,高高肿起。姜言悦第一次感觉到被扇巴掌的滋味,很疼很疼,甚至半边脸都麻了,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蚀,痛的彻骨铭心。
“一派胡言!你说是嘉贵人自己滚下去的,那么她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呢,难道也是自己扇的吗!”
容遇冷冷瞧着她,暗地将右手藏在袖子中握了握,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这么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女子。
他自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个好人,不会发善心,为了拿回权力什么阴险诡诈之事都做的出来,但对女子,还是留了一分。当然,并不是自己肤浅,而是觉得在这世俗下,女子本就比男子难过,若非必要,他不会故意为难。
只是,面前这姜二小姐实在过分,屡次三番在他面前耍心机,他心中忍着的怒气在她小人行径后彻底崩溃。
“来人,将她压下去,姜程身为本朝正二品大臣,掌管全国财政民政,本应以身作则,但他教女无方,宠妾灭妻,将鱼目作珍珠,今日起罢户部尚书之职,由青林军彻查,朕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事瞒着朕,瞒着天下人!”
容遇面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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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句句掷地有声,而后眼中闪过冷芒。
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小果子上前领了命,与容遇对视一眼后,面朝着他缓缓退了出去。
饶是他日夜陪伴皇上,额上也不由得沁了冷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火,从前身不由己的时候也只是面色阴冷沉沉。
他摇了摇头,眼下更重要的是姜程,不能想些有的没的。他越用力,手中攥着的白玉越发灼热,青林军乃是燕国皇室留下来的一支军队,人数不多,但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只效忠于皇帝。
这也是许渊当初没有直接上位,而是推六皇子登基的原因,不过到了现在,他该是后悔了。当初入虎口的羊慢慢成长,犄角已经尖锐。
小果子匆匆离去后,姜言悦也被拖了下去,只是口中一直大叫着姜言翡的名字,容遇嫌烦,命人堵了她的嘴。
此事暂时了结,容遇又吩咐了几句,才赶来查看言翡的伤势。
“陈太医,嘉贵人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好在贵人没有摔在地上,免了动筋伤骨之痛,脸上倒是不厉害,仔细敷着就好,另,贵人似乎是受了惊,有些心神不宁,要安心静养不可受刺激。”
容遇点点头,他一靠近,言翡便伸手来迎,他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抱住,不敢太用力,怕将她弄疼了。
云梧和知春对视一眼,悄悄退了下去。
“皇上,妾身很害怕。”
言翡埋在他胸口,离他的心脏很近,乃至于她一说话,他的心口随之振动,就好像不是他的耳朵在听,而是他的心在共鸣。
容遇低头,闻到发髻上一股花香,他用手指在她肩膀摩挲了下:“别怕,朕来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的声音清冷,温和又不失磁性,从他心口传至言翡的耳郭时,她的眼皮狠狠一跳。
然后眼尾逐渐湿润,真是讨厌啊,让她想起第一个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人──在她记忆中深刻的,却连声音都快要想不起来的,她的母亲。
其实父亲也是,只是总爱捉弄她,她更喜欢母亲。他俩总是形影不离,又互相打骂然后和好,事实上更多是她父亲被打。这样的日子,离她好远好远啊,远到她只能在回忆中反复品味,远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这句话了。
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容遇正要下意识拉开查看,却被言翡紧紧抱住,喉间仿佛有一块烧红的铁块,难受极了,她咽了咽,努力将这种感觉压下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妾身再抱会。”
“好。”
定是因为家里人的事吧,可姜家注定是要牺牲的,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让姜程呆在那个位置或是留在京城,他始终是个隐患,若是不除,自己将彻夜难眠,毕竟自己谋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许渊离开,绝不能就此止步。
容遇瞧见他的衣摆被一滴滴打湿,心中也是极为难受,像是心脏被用力揪住,没有多余的空间供他呼吸。
密密麻麻的痛从心口传来,直到后来,容遇才知道这叫做心疼。
他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