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变得懒散又高高在上,不可谓不恶劣。微微仰着下巴,两边唇角向上弯起,明明是一个甜美的微笑,却让人感觉挑衅与轻视,而言翡眼中戏谑像是一把重重的锤头,猛然锤在了姜言悦的胸口。
她的心口狠狠一跳,一瞬间,脑中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倾倒,全身血液逆行聚集在了脑袋,充得她头昏脑涨,险些被气得晕倒。
什...什么意思?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陪自己演戏么。
她整装待发,看着自己那么颐气指使,自以为是,而她换上面具陪着自己演戏,哄得自己心花怒放,骄傲自满,甚至不可避□□露出一副垂涎金银首饰的模样,而她,就在这最后一刻,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原来,事实是这样吗?
在家中伏低做小,能忍则忍,将所有人都骗了去,反而他们会怜悯姜言翡要替自己进宫,多少接触时带了些好脸色,而她姜言翡,就这么顺遂无忧进了宫,再反过来狠狠羞辱自己。
姜言悦一张脸涨红,先是讶然于她这个姐姐的心机,后是感到愤怒和难以置信。
“你,你竟然敢如此侮辱我?!”
姜言悦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去就要推搡质问言翡,被一直观察着的知春挡住。
“姜姑娘,你别太过分了,”知春一脸正义地看向她,只是语气带着责怪,“刚进宫时就说主子配不上皇上的喜欢,刚刚主子对你如此好,帮你戴项链簪子,又哪里不如你意了?欺负贵人还在永福宫无理取闹,姜姑娘可知这是皇宫,并非姜府。”
言翡被牢牢护在身后,听见这番话暗地里给知春表扬了一番,很好很好,不愧是云梧的小姐妹,战斗力也如此强悍。
可姜言悦听完,差点气疯了,她目眦欲裂,颤抖着伸手指向言翡,感到匪夷所思:“你说她待我好?你知不知道她说我是……”
“妹妹对不起,是姐姐的错,你别生气了。”
姜言悦话没说完,被言翡轻轻地打断接上。
姜言悦朝着声音来源愤而扭头,就看见言翡从知春身后探出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圆眸中满是乞求,似乎在叫自己不要无理取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言悦有些崩溃,这永福宫的人跟被下了蛊似的,不管真相如何,一个劲的向着她护着她,根本不睁眼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多么想撕开言翡这张虚伪做作的面具,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更快,姜言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又用力地打了言翡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格外清晰,甚至久久不能消散,在姜言悦耳边回荡。
“姜言翡,这是你欠我的。”
言翡被打的坐在了地上,脑袋歪向一边,可见力度之大。她嘴角慢慢流出一行殷红血液,太疼了所以手不自觉捂住左脸,浑身颤抖着跪下,膝行向前,眼中泪珠如丝线,大颗大颗地落下。
“妹妹,你别生气了,姐姐真的知道错了。”
知春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姜小姐,果真是一等一的可怖,她不再犹豫,朝着外面大喊云梧姐姐。
可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她迅速跑了出去,准备寻些外援,出殿前,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
既然贵人如此在意姐妹情深不愿意恶语相向,那么,只能她来做这个坏人了,今天这姜姑娘,必须给贵人一个交代!只要几瞬,只要几瞬啊,贵人一定要撑住,等我回来。
看完这一眼,知春毅然决然跑了出去。
──
御花园。
依旧是凉亭上。
春风吹拂,柳枝在空中飘摇,柔弱无依,随风浮动。
容遇今日一身月白,青丝绾在脑后由一根玉簪固定,额前几缕碎发轻松垂落,颇有闲逸公子之态。
自从贵妃被禁足,宫里的一些人无形间换了一批后,他心情一直很好,此刻正哼着曲儿作画,平易近人许多,细瞧着,连嘴角都是不自觉扬起的。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虽然多半是靠了言翡无意间的善良举动与她一颗真挚的爱人之心,当然他很开心就是了,还在心里盘算着该奖她点什么特别的。
小果子正在一旁研墨,偷偷打量着皇上的表情。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不过皇上这双眼睛是真好看,连看画纸都是神情款款,无尽绻缱。
凉亭外,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近,跪地行礼后对着小果子耳语几句,又如来时一般悄然退下。
“何事?”
“皇上,嘉贵人的妹妹刚刚进宫了,听说很是娇纵。”
容遇手中的狼毫一顿:“你感觉如何?”
他心中冷笑,脑海里浮现出姜程在朝堂上如哈巴狗护主一般的模样,许渊这条狗养的是真好,忠心又愚蠢,也不知从国库里贪了多少银子去。
都是姓姜,可他真不敢相信他与言翡是真父女,脾性和内在可谓是天差地别,一点都比不上他女儿。
小果子仔细揣摩了一下用词,回道:“嘉贵人实在可怜。”
“哦?此话怎讲?”
小果子上前,将调查出来的结果事无巨细叙述了一遍,越说越气愤。
这姜家里面真是没一个做人的,都跟豺狼虎豹一样,冷血极了,那哪里能称作女儿呢,他们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想吐。
也难怪明明身为姜家子女,却敢与当众与贵妃为难,他从前还怀疑是不是给皇上设的一出苦肉计,如今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心中有怨,依旧保持本心,循规蹈矩,有了身份后不因为曾经的遭遇就迁怒他人,当真是个心思纯良的。
小果子细细咂摸了一下,也是摇摇头,这嘉贵人属实是难做。
户部尚书的位置是必拿不可的,一边是爱慕的皇上,一边是待她极差的家人,也不知她知晓前因后果后会怎样。
更不知皇上会怎么想。虽然少了十几年的陪伴和关爱,但到底血浓于水,如果惩治太重,怕也是会起隔阂罢。
小果子想到这,觑了眼容遇的神色,果然瞧见他眼底又深又暗,像是漩涡,急流凶险,方才懒散的眉毛此刻紧绷着,面容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话?”
“皇上,虽然家丑不外扬,时移事迁,但当时闹的动静不小,一查就出来了,也有不少人知道内情,只是这些是姜家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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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管。”
容遇冷着脸,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笑吟吟的脸,眼神柔和坚定,看向他时欲语还休,随后从脸颊红至脖子,羞得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难怪,难怪第一天就要勾起他的注意,原来她过的这样悲惨,原来她其实孤立无援欲求庇护。
他都不敢想象这些年言翡是怎么过来的,亲缘惨淡,血脉无视,明明是嫡小姐,却受了这众多委屈,她那一颗心浮浮沉沉,早已千疮百孔了罢。所以那一晚,她自己先睡下了,她虽然喜欢自己,但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容遇低叹,心中百感交集,原以为自己就很忍辱负重了,没成想还有个与他不相上下的。
他正想着以后要不要稍微对她宽容些,就听见身旁小果子如梦初醒惊讶一声:“呀,皇上,那这么看来,姜二小姐进宫怕是要为难嘉贵人了。”
容遇与他对视一眼,皱眉急道:“还不快走。”
待两人带走大批宫人后,中央凉亭上只余清风阵阵,刮起被镇纸压住的画。
只见画上女子安静坐在石头上,面色淡淡,唯有一双眸子墨黑如玉。
——
待容遇众人赶到永福宫时,几个太监宫女正有序不紊地干活,云梧眼尖,立马跪着行礼,其他人瞧见了也纷纷停下手中活计。
“参见皇上。”
“起来吧,你家贵人呢。”
“贵人正和姜二小姐在……”云梧低头答话,就听得内院知春传来一声大叫,正是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就想转身跑过去,但面前皇上还在问她话,顿时两只脚打了架,一只要去,一只迟疑停在原地。
仅仅刹那,知春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容遇没有停留,立马迈着大步走向内院,身后跟着一堆人。
刚刚走进,就见知春慌张地从殿内跑出来,瞧见容遇后像是有了主心骨,上前急忙行礼:“皇上,求求您救救贵人……”
话未说完,知春就看见一双绣金黑靴从眼前走过,带起衣摆翩翩。
她立马起身,看见云梧盯着她,那眼神似乎是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知春没有回话,面色沉重,焦急地拉着她进了大殿。
容遇甫一进门,就有一大团青色重物直直朝他面门滚来,香风飘飘,来不及反应,他下意识伸手一抱,冲力太大使得他回身转了一圈才堪堪停下来。
天旋地转间,他终于看清怀中到底是团什么——女子因为害怕紧紧闭着眼,睫毛上带着泪珠柔顺地垂下来,在眼睛下方落了一片阴影。
在白皙娇软的左脸上,一个微红的五指巴掌印格外明显,一看便知下了大力气,而脸颊上,似乎还有两串泪痕,蜿蜒逶迤,一直延伸到他胸口,而后心脏狠狠疼了一下。
实在是美得令人心碎。
容遇站定后,身后传来众多惊呼,云梧和知春想凑上来却不敢,立在身后视线越过容遇的肩膀心疼地看着她。
发觉身体没有传来预想中摔下来的痛楚,甚至还有人温柔地环抱自己,言翡胸前因为紧张而握成拳的双手松开,她缓慢眨眼,看见是容遇后,潸潸而下,用力拥住了他的脖子,带着哭腔道:
“皇上,妾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