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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两心离(5)

作者:晚风不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尖叫,痛哭,挣扎,逃窜,麻木。


    王之寰拎着他那把惯用的陌刀,静静站在人群前,欣赏着这一切。


    叛军伏诛,死罪难逃,除去李轩德的家眷因付清衣求情捡了条命,其余的,都该去陪他们一起死。


    他愉悦地欣赏了片刻,缓步走过去,停在一对抱在一起哭泣的兄妹前,十五六岁的少男揽着妹妹,瑟缩着不敢看他,浑身都在抖。


    他抬起陌刀,用刀背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脸,冰凉的刀如同死神的手,抚摸过二人的肌肤,引得二人尖叫一声,愈发紧密地抱在一起,少男不知是下了什么决心,把妹妹往身后一推,突然“扑通”跪下:“求求大人,放了我妹妹!她还什么都不懂,要杀就杀我,杀我!!”


    他哀嚎着为妹妹求饶,王之寰看了他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了片刻他停下,慢慢地道:“放心,你们都得死。”


    他抬刀欲砍,袍角突然被人用力一扯,回头,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她一只枯瘦的手深深扣进泥土中,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袍子,企图用微不足道的力量拼命阻挡他。


    “不自量力。”王之寰轻哼,转刀就朝老妇的咽喉砍下,这一瞬间他几乎已经要看见迸发的鲜血,尝到腥甜的血腥味,兴奋地眯起了眼睛。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向他握刀的那只手,王之寰在战场锤炼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收刀,羽箭蹭破了他的手背,鲜血流下,是他自己的血。羽箭深深扎入土中,半只箭都没了进去。


    如果他晚一秒收刀,他的手已经废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霍然扭头,与远处收弓而来的付清衣对上视线。


    付清衣不闪不避,腰间挎刀,单手握弓,径直走向这里,眉眼冷肃,杀气逼人。簇拥着王之寰的禁军纷纷拔剑指着他,他目不斜视,仿佛周遭的一切放都不放在眼里。


    付清衣在离王之寰两步的地方停下,厌恶而冷淡地道:“滚开。”


    王之寰没有动,不怒反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付将军。我奉陛下之命诛杀叛党,将军在陛下面前跪也跪过求也求过,现在这是何意啊?”


    长刀顿时出鞘,付清衣毫无征兆地暴起,那把削铁如泥的唐刀在半空中抡出一道极快的残影,稳稳当当劈向王之寰!


    王之寰瞳孔一缩,立马举刀格挡,二人的刀撞在一起,唐刀与陌刀砰然作响,付清衣面无表情,双臂向前一推,手腕一转,刀身如游蛇滑过,避开陌刀的攻势,径直架在王之寰的脖颈上。


    王之寰的脸色一时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他第一次与付清衣交锋,也是第一次作为对手感受到来自这位北齐名将的巨大压迫感。


    “放了他们,否则死。”


    付清衣的目光冷冷地盯着王之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气,比他手中的刀更锋利,王之寰知道这不是一句威胁,而是一句陈述。


    周遭的禁军终于反应过来,刚要上前,付清衣的声音响起:“再敢妄动,我就杀了你们的将领。”


    刀再次往前一抵,王之寰的脖子上被割出一条细小的血痕。


    没有人再敢上前。


    王之寰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反倒冷静下来,他看着付清衣,突然道:“你以为是我撺掇着陛下要杀他们?你以为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付清衣攥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他道:“疯狗。”


    王之寰不以为意,嘲弄道:“是啊,我等不过是忠于陛下的狗而已,你杀了我,陛下还有无数条狗,这一切照样不会改变……还是说,你要杀了陛下?”


    他这话如同惊雷,周遭的人一时间全部屏住呼吸,这支军队全部是宋闻薰的眼线,无论付清衣回答什么,不消半日就会传进宋闻薰耳中。


    这个问题很狡猾,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都极易挑起怀疑的种子。


    付清衣敛目,在一片紧张的寂静中,他忽然扬眉勾唇,眼角嘲讽的笑意漫开:“多想了,我杀你只是因为你不配呆在她身侧。”


    这一瞬间的人付清衣气质完全变了,少年成名的骄狂气从他眸子里一闪而过,无所顾忌,无所畏惧,骄傲明艳到刺眼的程度。他松松握着手中的刀,站姿随意,漫不经心,可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要他轻微地动动手指,王之寰的人头就会落地。


    他道:“放了他们,我最后说一次。”


    每一秒钟都格外漫长,付清衣盯着王之寰的眼睛,眉心不耐地皱起,手中的刀几乎是贴在了他的喉管处。


    王之寰面色终于彻底难看下来,他在拖时间,按照帝王的情报速度,从付清衣出现开始,这么点时间够她得到消息并传旨过来,可她并无表示。


    这两日他刚得到消息,付清衣于殿前长跪,帝王依旧不愿见他,已经失了帝心,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但看帝王现在的态度,分明又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王之寰权衡再三,对身后抓住那些家眷的士兵道:“放了他们。”


    后面的啼哭声平息下来,方才的老妇被兄妹二人搀扶着起身,深深看了付清衣一眼,端正衣冠向他行了一礼,而后,所有的罪臣家眷同时向他静默行礼,做完这一切,他们纷纷离开了。


    付清衣一直等到所有家眷离开到看不见,这才移开架在王之寰脖子上的刀,在他移开刀的下一刹那,王之寰厉声喝道:“付清衣抗旨不遵,抓住他!”


    周围的禁军同时向他攻来,付清衣面不改色,抬刀迎上去,刀风卷过,煞气横生,那把唐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总能从密不透风的包围中准确击中要害,硬是从人群里劈开一条路。


    王之寰脸色一沉,提刀冲上去挡住他的退路,两人再次对上,这次有周遭的部下配合,付清衣无法再一招制敌,王之寰攻势渐猛,杀意顿生。


    付清衣的刀法中融合了剑法与棍法,敏捷快速,诡谲多变,一向以出刀速度著称的王之寰正面对上也感到吃力,但王之寰胜在人多,一时间双方都僵持不下。


    “圣旨到——”


    一道悠长的嗓音定住了所有人,王之寰不甘地收回手,跪下。随着他的动作,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只有付清衣没有跪,他缓慢收刀回鞘,周围一片血。


    首领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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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用眼神示意他跪下,付清衣平淡道:“抱歉,打累了,腿麻,跪不下去。”


    李富:“……”


    这道旨意来得太及时,几乎像是掐着点来的,付清衣太熟悉她,一眼就看出宋闻薰的用意,她既不愿意轻而易举就放过那些叛乱将领的家眷,又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于是在这个时候传旨,算是既做出了让步,又给了他警告。


    果不其然,圣旨的内容与他猜的有七八分相似。宋闻薰各打五十大板,先是不痛不痒地谴责了付清衣当街劫持王之寰的行为,罚了他半年月俸,又表示王之寰当街与朝廷重臣起冲突,肆意杀人,办事不利,降一级以示惩戒,最后,介于玄煞一营一直以来都驻守边疆,荡平外寇,愿意给他们这个恩典,放了玄煞一营所有叛乱将士的妻儿老小一条生路。


    周全细密,恩威并重。


    但在这一份恩威之下,依旧隐约能看见帝王的偏袒。


    李富宣读完这道旨意,王之寰的牙关已经要咬碎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愤恨应声。付清衣面无表情地上前接了旨,脚步停在李富跟前时,他低头道:“公公,劳烦替我转一句话给陛下。”


    李富一听到要让自己传话就心里一跳,控制着表情道:“将军请讲。”


    付清衣哑声道:“陛下好权术。”


    王府别院。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惹他?”柳芳歌弹琴的指尖停下,抬眼。


    王之寰抱臂站在她面前,无所谓的模样:“今上与他已生嫌隙,我早看不惯他伪善的样子,今日他无礼在先,我不过是出言挑衅了几句。”


    柳芳歌一贯是笑语嫣然的好模样,眼下却不由得皱了眉,她把琴一推,站起身来,道:“王统领,陛下最不喜有人揣度她心思,你越界了。”


    她不喜与不听话的人合作,王之寰行事猖獗,屡次三番引起陛下注意,这次更是正面与付清衣动手,惹得陛下亲自调停。


    陛下与付将军曾经感情有多好,王之寰不知道,柳芳歌却是一清二楚。动了付清衣,就等于触碰陛下逆鳞。王之寰想死,她还没那么想。


    小院一时间静下来,只听得风吹过枯草的声音。为了掩人耳目,这处别院在京郊民巷,四周杂草疯长,如同废弃多时。


    王之寰抬手捻着枯草叶子,慢慢把它揉碎,笑了一声:“柳御正与我联手,区区一个付清衣而已,值得你这样风声鹤唳?”


    柳芳歌薄怒道:“那是因为你现在对陛下还有用,且没有真正伤到付清衣!如果你有一日真正触怒了陛下,我们此前的筹谋就都白费了!要彻底除去付清衣,不是靠你莽撞几次就能做到的。”


    她沉着脸,抱起琴,已经作势要往门外走,王之寰顿了顿,最终还是让了步:“好吧,先听你的。下一步做什么?”


    柳芳歌站定在门口,乌发被狂风吹得凌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一抹胭脂色,红艳如同血光:“你去向今上请战,荡平异族,报效军恩。”


    王之寰一愣,问:“但这与离间她与付清衣有什么关系……”


    柳芳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你只管去做,剩下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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