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五十四,封存点的外卖到了,秦情开门去拿。
打抛猪肉饭、黄油咖喱鸡,冬阴功海鲜汤,青木瓜沙拉,芒果糯米饭,秦情挨个打开,摆在餐桌上,店家配送的一次性餐具被他扔了,他去厨房找来两副干净碗筷。
封存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看着在餐桌前面安静忙活的男孩,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你不吹头发吗?不吹头发会感冒。”秦情望着他说。
封存理了理浴袍领口,拉开椅子坐下:“我不会。”
秦情盯着他看了两秒,往后一推椅子站起来,“咚咚咚”跑到楼上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条干毛巾,他递给封存:“擦一擦吧,你耳朵和脖子上都是水。”同时摊开右手,一只亮晶晶的钻石耳钉躺在掌心,“浴室地上捡到的。”
封存接过毛巾,十分潦草地蹭了蹭头:“放桌上吧,吃饭。”
秦情“嗯”了声,坐回对面。
封存目光扫过餐桌:“还有杯奶茶呢?”
“忘拿过来了。”秦情重新起身,去客厅拿了奶茶,放到封存面前。
“我不喝,给你点的。”
“谢谢存哥。”
封存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他脑子有些转不太动,没想出更加含蓄的词,“谄媚啊。”
秦情不动声色嘬了口奶茶:“寄人篱下嘛。”
“哦,挺被动?”
“没有。”秦情咬着吸管说,“主观选择的被动不是真正的被动。”
“......”封存揉了下太阳穴,“你爸妈不回来了?”
“不回了。”
封存沉吟片刻,看秦情眼圈发黑:“昨晚一夜没睡?”
“睡了。”
“睡哪儿啊?”
“你隔壁。”
“我隔壁有枕头有被子?”
“你隔壁没枕头没被子。”秦情拿起筷子笑笑,“不是说吃饭吗?”
“吃,吃。”
秦情垂着眼睛,默默无语地进食,他不说话,封存也不说话。餐桌上一时只剩碗筷的碰撞声。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囫囵咽下嘴里的咖喱鸡,清了清嗓,压低了声音主动问:“存哥,你是不是不欢迎我?”
封存方才险些睡着,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开群聊天记录,推到了秦情面前。
“我没太搞清状况。”
秦情拿起手机,看得认真,从满屏花里胡哨的老年人表情包以及弱智发言中,精准找到了孙晔那两句话:
「我把存哥送回家了,碰到了秦昼的弟弟。」
「他说家里没人了,存哥让他以后搬过去住。」
“我怕他不让我进屋,才这样说的。”
秦情继续滑动页面,看到底部一堆“已领取”,登时瞪大了眼睛:“这红包还真给发啊?”
冤大头。
他原本以为封存赢得如今江湖头牌地位靠的是那张脸,眼下这么一看,钞能力功不可没。
“你都给我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不热闹一下过得去吗?”
秦情把手机转过去,还给封存:“你不高兴了?”
“你高兴就行。”
“我哥之前跟我说,遇到困难没办法找他的时候,可以找你。”
他盯着地面,声音瞬间变小了,一副可怜相:“对不起,哥,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意思。”
封存的喉结动了动,他睫毛一闪,把手机屏幕重新锁上了。
“......吃饭吧。”他说,“待会儿收拾房间。”
秦情咬着嘴唇,有什么呼之欲出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了回去。他用勺子吃饭,又用筷子吃芒果,椰汁和芒果的味道缠在舌尖,很甜。
封存双手抱臂坐在对面,没坐住,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又顺手从架子上薅了只玻璃杯。
琥珀色的液体从瓶口缓缓流进透亮清澈的玻璃,阳光直射进来,像金箔一样洒在酒水表面。
秦情正在吃虾,目光跟随封存倒酒的动作移动着,等他放下酒瓶,秦情也吐出虾壳。
他比封存更先一步握住了金光闪闪的玻璃杯。
然后,推到了旁边去。
“短时间内摄入太多酒精容易变傻。”
封存微怔。
“臭小子,专程上门管我来的。”他笑了。
秦情也跟着笑,往他碗里夹了块芒果:“吃这个。”
“这季节芒果酸。”
“尝了才知道甜不甜。”
-
吃完饭,封存带着秦情上楼,打开放床上用品的柜子,让他自己挑。秦情用手指上下翻动了几下,每套都长得差不多。
封存靠在门边打呵欠:“选一套将就用着,改天我带你买新的。”
“不用。”秦情说,“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待遇。”
“你确定?”
秦情回头:“我确定......不是我该有的待遇。”
封存站直身子,前后左右活动了肩颈。
“慢慢纠结吧,我去你卧室歇会儿。”
秦情抱着一套纯白的床上用品回房时,封存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铺好了床,抬头一看,封存还在睡,秦情去隔壁找了床薄毯,想要给他随便盖一下,谁想毯子刚刚碰到肩膀,封存就睁眼坐了起来。
“选好了?”他扫眼一看,屋内整洁明亮,床整理得极好,一丝纹路都找不到,“你当过兵啊?”
“我妈要求比部队严。”秦情回答。
封存走到床边,捏着被子感受了一下厚度:“会不会太薄了?夜里还是挺冷的。”
“不会。”秦情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腕,“我体温高,不怕冷。”
没等封存做出反应,秦情马上又说:“我还没有你的微信和电话。”
封存点头,拿出手机:“我扫你。”
半分钟后,秦情通讯录一栏弹出验证消息:“呆胶布”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呆、呆胶布?
秦情右边眉毛一动,他看着封存这幅睡眼惺忪风情散漫人间浪荡子的万人迷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和这个傻了吧唧的微信名联系到一起。
“收到申请了吗?还没有通过。”
“收到了。”
秦情慢半拍点了“同意”。
“你头像这只黑猫,是网图还是自己养的?”封存问。
秦情认真编辑着好友分组,一边说:“去年冬天,它钻到我哥引擎盖里,车一打火差点儿没命,废了十几个小时才抓出来。”
手机一震,秦情收到了“呆胶布”发来的电话号码。
他继续说:“我把它放在电暖炉旁边烤了一晚上。后来又在小区找了领养,那家人有闲又有钱,现在过得还不错。”
“嗯,挺聪明,专挑有钱有闲的薅。”
秦情噎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也会过得不错。”
这是给个巴掌再给个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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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秦情的印象里,封存跟秦昼说话不是这种语气,怎么一到自己这儿,就跟欠了他似的。
封存示意秦情一起下楼,一路走到厨房,他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秦情:“葬礼那天没看到你。”
他这话问得突兀,秦情的目光游移,变得有些黯然。
“我在医院。”秦情说。
“生病了?”
秦情把杯子放到身后,撩起衣服,给他看了腹部的几处挫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有淡淡的痕迹。
“小意外,被车蹭了下。”
封存低头去看,他凑得略微近了些。秦情莫名紧张,手一抖,衣摆就往下掉,落到一半,被封存的手背挡住了。
“肋骨断了?”
他讲话的气息喷在秦情小腹上,秦情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扯着衣服后退半步。
“这也能看出来?你不是心理医生吗?”
“心理医生懂的可多了,你不知道什么病都可以算成躯体化吗?”
秦情被他逗笑了:“原来不开心骨头也会断啊。”
“太开心也会断。”封存站直身子说,“我前年滑雪断过一回,位置差不多。”
“前年?”秦情想了想,“在日本?”
“嗯,你哥也在。”封存说,“第二天就陪我打道回府了。”
“就你们两个去的?”
封存摇头:“四个人。我原本想自己回来,他非要跟着一起,说你爸妈回西雅图,你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我知道是借口,但也拦不住。你也知道吧,他喜欢当好人。”
秦情把水杯重新拿到手里,指尖在杯子边缘无意识绕了一圈。他的眼睛盯着桌角,有些混沌。
“......他是不是埋西山啊?”秦情呼出一口气,问。
封存点头。
“我还没去过。”
“明天吧,”封存说,“今天不方便开车,明天带你去。”
-
第二天一早,封存开着酷路泽,载着秦情,往西山去了。没想到,正好撞见春游上山赏桃花的大部队,车子被挤在盘山公路中间,龟速挪动着。
封存单手搭着方向盘,眉心压着点躁意,他咬了根烟,余光扫到副驾驶的秦情,动作顿了顿,又把烟和打火机扔到一旁。
秦情说:“想抽就抽,没关系。”
封存看着前方,因为一路没怎么说话,嗓音有些低哑:“我就是不想抽,才放回去。”
秦情“哦”了声,转头看窗外,风吹得山林唰唰响,喇叭声也此起彼伏。
他摸出一颗薄荷糖,塞到嘴里,“嘎嘣”一声,糖碎了,薄荷的冷气直冲鼻腔,他微微红了眼眶。
封存听到他齿间“咔咔”响,说:“糖跟你有仇啊?”
秦情转头,咬着半颗碎糖,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牙齿:“你要吃吗?”
“什么味儿?”
“薄荷。”
“不要。”
“我还有别的。”
秦情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草莓、菠萝、葡萄、柠檬......”
“不是薄荷就行。”
“我最喜欢薄荷。”
“你品味挺独特。”
秦情看了他一眼,低头剥开糖纸,用指腹捏住,递到封存嘴边。
封存目视前方开车,车刚驶入隧道,天光乍暗的那刻,他微一侧头,咬走了秦情指尖的糖,柠檬的气息,在唇齿间缓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