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连路都不会走,只会用两条腿蹬的余以若又怎么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算是知道,她也只是个乐于把自己的布老虎分享给旁人的小孩。布老虎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捡起,又很是有耐心地把布老虎往他身边推。
尉迟景闭上眼,直接选择了无视这个无理的小孩。然而身边粉雕玉琢的娃娃开始更加起劲,接连翻出一堆布老虎,吭哧吭哧地双手双脚并用一路爬了回来,通通堆在了尉迟景身边。
大概也是对一切新鲜事物的好奇,小小的余以若没见过这么长的头发,还有他手边赤红的剑。余以若向他挥了挥手,又往剑上指去,然而换来的却是尉迟景冷冰冰的一句,“闭嘴,别吵。”
他还是闭着眼,看也没看余以若一下。
余以若丝毫不在意,又向他挥了挥,便不管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只当作他默认。一手交老虎一手摸剑,余以若有些好玩,又有些吃力地想要拿起剑,却没曾想“哐当”一声,差点砸在了她脑门上,幸亏她避开得及时,没伤到自己。她扭头就咧开嘴,习惯性地等待爹娘的夸奖。
奈何等来的却是尉迟景恶狠地把她一揪,拎小鸡一样把她提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威胁道:“你再乱动,我杀了你。”
余以若可怜巴巴又委屈,嘴巴一扁,豆大的泪扑簌扑簌地滚落在地,还有些掉到了尉迟景的手上。他嫌弃地把余以若一丢,抱回了剑,起身就要走,不妨身后的余以若“哇”地哭出了声。尉迟景心脏猛地一抽,赶忙转身回去捂住她的嘴。
余以若越哭越凶,泪珠滚动愈加频繁。通红的,湿漉漉的脸就被困在他掌心里,他明显感到她在害怕,在颤抖。尉迟景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发了慌。
要是这个恼人的家伙引了其他人过来,他只怕只有一条死路。尉迟景能用的招几乎都用上了,不是扮鬼脸逗她开心,就是温柔地哄她。他自问大半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上面,可这个烦人的家伙软的也不吃,硬的也不吃。
把她逼急了,还反咬他一口。力度还不轻,直接把他的手咬出了两道牙印。
尉迟景既好笑又无奈,看她也不哭了,脑子里竟冒出个把另只手递给她的冲动。好在余以若也没接,只是把布老虎递到他的面前,含糊不清地说着几个字眼,“困,你,唱歌。”
个头不大,话倒是理直气也壮。尉迟景不可置信道:“你叫我哄你睡觉?”
余以若点点头。
谁敢命令天玄宗的掌门亲传弟子哄孩子,只怕给他们十个胆都不够撑的,但眼前没他腿高的家伙竟然敢命令他,而且看她准备靠过来的样子,只怕是肯定了他会这样干。尉迟景冷笑了几声,还未张开的脸已初具冠绝姿颜的样貌,此刻俊美的脸上堆叠着一层又一层不耐烦,却在要爆发的片刻,让突如其来的温暖给击垮成烂泥,倒坍在地。
余以若握住了他的手,拍了拍,奶声奶气地说道:“流血,不疼。”
尉迟景眸色沉了沉,余以若顺势把布老虎塞到他手上,又把另一只摆到地上,伸伸腿,调整了个好点的姿势,仰头一躺,没过几分钟,鼾声传来。
尉迟景一下子愣住了,他垂眸看见手心的布老虎,唇角不可察地弯了弯。又看向地上如同猫儿般的家伙,眼角还挂着泪,脸上的泪痕还没有风干,此刻在跳动的烛火的照耀下,像是条条银河,盛着沉甸甸的委屈。
看着看着,手掌突然抽出条线,是红色的。
一端在他手心发出,而另一端绕了几个圈,接上了余以若的手心。
……
尉迟景闯进了余府对余以若做了什么,余夫人是不知道的,这一切都得亏大鸟的羽毛,才能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也不是它有意去打听的,只是因为当时它同青阳在山下寻找有缘人的一日,它肚子饿了,胡乱飞,鸟毛就不小心掉了下去。等后面再捡回来,它才发现原来发生了件这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鸟煞有介事地摸着双下巴,余夫人的谈话到了最后变成这样一句,“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小余又怎么会上山修道,十年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活生生的家人变得和陌生人一般冷淡。”
要不是尉迟景和余以若的这一面,只怕他们寻找到的有缘人又要去掉一个。
莫名的任务又得搁置不久,幸好没有功亏一篑。
大鸟却是这般想的。
而一人一鸟的谈话也事无巨细地落到了假山的后头,范呈路的耳中。他失魂落魄地调转步伐,神色淡漠地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尉迟景和余以若接连的金线,凡人不知道,范呈路没道理不知道。明晃晃的是天定的姻缘,他一个连上界都不能再上去的凡夫俗子,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战他们命定的路程。越想他的心越冷,走过路过的丫鬟小厮,看见他的身子在哆嗦。
走前想要提醒他,范呈路动也没动,只余两只腿在麻木地行走。凑近些,他们只听到喃喃的一句,“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
丫鬟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这个闲心去理会他。一年才放一次的烟火在他们眼里是稀罕物,可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遂只象征性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范呈路对余以若说是单纯的师兄妹情谊,是不准确的,他生来就是个怪胎。他的家庭虽是钟鸣鼎食之家,奈何他的爹娘只因他在出生时克死了他祖父,便断定他是个不详,丢在冰天雪地的外头。要不是青阳师父路过,这世间又怎么会有他。
他的那些师兄师姐几乎不在宗门,就算在也不会同他搭话,因为他的不详的声名传播之广之远令人骇然不已。但总有个人每每跟着他,同他一起完成试炼,同他一起画第一道黄符,也是她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不详。
师兄妹之间有单纯情谊的寥寥无几,自东州大陆开辟以来便是如此,更何况是他,面对灰暗中照进来的光,他只想牢牢地握住,不让任何人盖住了这道光芒,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据为己有。
而唯有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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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资格。
或许是对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亲人的占有,范呈路从不觉得尉迟景有哪一点可以和他纯洁清雅的小师妹相媲美,也从不觉得余以若和尉迟景就会顺着天命而走到一起去。理由再通俗不过,他们两是敌人,是正与邪的争斗,是你死我活的争执。
他们绝不可能会顺着命定的金线发展。
范呈路敢保证。
奈何他压不下胸腔里的这颗跳动的心脏,隐隐的不安渗透了四肢百骸,使他想忘也忘不掉。
……
尉迟景背着余以若一直在路上走着,余以若刚开始有些好奇他怎么不用轻功,后来他说使因为背着人不能用轻功,要不然余以若就会一不小心跌到地下,摔成一团浆糊。听到下场这么惨,余以若也就不敢再说了,她对尉迟景还是有着从小耳濡目染,到长乐镇日益累积的疑惧。
烟花也至末尾,蹿上夜空的火光稀稀疏疏的,有点像眼前的萤火虫,余以若也就没了这个兴致,转头又沉默起来。
尉迟景倒是这个时候想起了什么,打趣道:“余以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余以若绞尽脑汁想不起来。
“你说你要学无影阵的破阵之法。”尉迟景把尾音有意拖长,显示自己的好记性时刻在线。
余以若有没有注意到不知道,她倒是立马回想起来这件事,“对对对。”有些惊喜,“你真的打算教我?”
“如果我说不,你就肯罢休吗?”
“也对哦。”余以若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尉迟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想着又想起刚才从黑雾手中死里逃生的场面。黑雾人其实和无影阵的核心是一致的,只不过一个是消耗,一个是维持,都需要巨大的灵力。
不同就在于余以若没有灵力,而尉迟景的灵力放她身上几辈子都用不完。
“不不不,还是不了,我对自己有数。”通篇分析下来,这时候学还真不是什么好打算,余以若便立马拒绝。
“我替你记着。”尉迟景颇为娇傲地说,“就像上次那个金线一样,都帮你记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找我。”
余以若有些发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天空这时又炸响一发,看它落下之后,许久没有接替的火光蹿上来,猜测应该是最后一发了,过了不久,劈里啪啦的爆竹取代了烟火,在远处热热闹闹地四溅开来。硝烟弥漫的味道,传得很广,连余以若都闻到了。
这个时间点一过,就是第二年了,也是余以若第一个真真正正有意识过的新年。困极了的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尉迟景的肩头,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新年快乐,尉迟景。”
“祝你天天开心,长命百岁,事事顺遂。然后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老是惦记着我的小命。除此之外,就只希望你信守诺言,别中途把我丢下去喂狼了……”
“不会。是永远不会。”
地老天荒,承诺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