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畔呼呼地吹过,黑魆魆的夜陡然间死寂下来。尉迟景凭着记忆赶到无命冥火指引的方向,耸起的土坡竖在眼前,弯弯绕绕几圈,始终找不见入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尚不知对方底细,向来沉稳,掀不起纤毫波纹的内心,也不由地激起一圈圈涟漪。
无殁不久也跟了上来,环视一圈,低声道:“大人,这里半点灵气都没有,会不会是找错了?”
“不会。”尉迟景冷冷道:“我没记错就在这里,再找找看,实在不行,就把这山劈了。”
无殁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试了试自己手头上的镰刀,挥舞了两下,砍下一截干枯的枝干。他弯腰捡起晃了晃,“出来,出来!”说罢,枝干的顶端弯弯曲曲地扭出一团烟雾,无殁恭敬地递到尉迟景手上。
烟雾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的同时说道:“是谁啊,大半夜吵你老子我睡觉,还活不活了!”
无殁心头一颤,赶忙呵斥道:“尔等小妖,见了大人还不快快把名字报上来!”
“大人?”烟雾这时化成人形,睁开懵懂的双眼,打量了下拿着它又把它抛给别人的红衣男子。它一时间分辨不清对方是谁,但看黑衣男子对红衣男子恭恭敬敬,伏底称小的怂样,它就乐了:“你个怂包也敢听姑爷爷我的大名!”
无殁眉头差点竖了起来,这个精怪怎么这么不上道,他紧紧地捏住它的枝干,赶紧扯到正话上,“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姑娘。”
“什么姑娘,我姑爷爷没见到。”烟雾甚至还得空掏了掏耳朵,满是不屑地看着他。
“说还是不说。”这下没等无殁发话,尉迟景直接把剑架在了烟雾的脖子上,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有个绿衣服的姑娘往这边去了,你看见没看见。”
拳头大的烟雾委屈地把脖子上的剑送离了几寸,巴巴地说道:“大晚上的,我怎么看得清。”
“你是夜行者,你说看不清?”尉迟景眉头微蹙。
“呀!”烟雾捂着嘴大吃一惊,扭过头把他又打量了几下,神秘兮兮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再废话,你的窝我一并端了,连鬼苍那家伙我也一并给你打发了!”尉迟景启唇道。
烟雾被吓得越缩越小,要是还不明白眼前人身份,但听到他口中的“鬼苍”二字也明白了,下界鬼王掌管一方天地,而这个状如小儿的烟雾也是归他管,算起来他和鬼王也是个把酒言欢的忘年交。这人连鬼王都敢大言不惭,大放阙词,能把它放在眼里,只怕猪都会上树。
它也不敢再隐瞒,没忍几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捅了出来。
“无殁,再去找!”尉迟景命令道。
“是。”无殁也没再逗留,把昏昏欲睡的烟雾接回树干,就和尉迟景分头去了找。
……
山包内不再是暗沉沉的不见天日,而是被黑雾点上了烛火,里头的一切也就看得真切起来。是个洞府,还是个毛坯的,没有过分华丽的装饰,看起来像是妖怪的老巢。也可能是眼前的黑雾妖看不见,因此不仅没点灯,连装饰也看不出什么。
要说黑雾妖是怎么放下屠刀把余以若好好地放下来,还要从她拿出的符咒说起。黄符对这个妖怪半点作用都没,倒唤起了他那颗渴望父爱的心。没错,这个孩子把余以若认成了他爹,而且是凭借一张毫无所长的符纸。
就白手地捡了个好大儿。
“爹,您吃这个。”黑雾又不知从哪端来一盆流着肥油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余以若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以示回应。她现在还不敢出声讲话,要是一开口,把她的身份识破,那可真的是捅到阎罗殿也没人帮得了她。
因为只有死路一条。
黑雾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好容易晓得怎么把小命苟住,她可不想轻举妄动。黑雾还没有离去,站在一边。说实在的他来无影去无声,要不是他红艳的唇尚且有几分人味,余以若真的怕是个诈尸的。
主要是这地太邪门,地下咕嘟咕嘟地冒着什么,只能听到,却不能看到。凭借经验,余以若晓得定然不是俗物,说不定是在炼着什么东西,但只要不是烧水下锅就什么都好说。
披着黑布的孩子嗫嚅了下嘴唇,像是要说什么,余以若赶紧把他刚才端来的一盆东西拿起又放下。听见声响,黑斗篷下的红唇微微上扬,过了片刻,他又说道:“爹为何这么久都没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娘呢,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见到娘的。”
抛开别的不谈,黑布盖着的妥妥是个渴望父母的爱的孩子,多么单纯,多么善良。余以若自来没什么心眼,同理心大爆发,她是很想问问他是谁家的孩子,碰到了困难,但她领教过他打人的狠戾,也自觉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同理心就暂且放放罢,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爹,你在山上过得还好吗?山上的人都怎么样,我好久没见到娘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娘。”黑雾一声声地倾述着。余以若动也不敢动,只把那盘子拿起又放下了无数次,示意自己在听。
也不知道山洞里头也通了风,没来由的一股冷风打着卷吹到了余以若脚下,她底下头摆弄了两下。倏地,阴恻恻的一句,“你不是我爹吧。”不着缝隙地钻进余以若耳朵里。
余以若一愣,急忙想辩解,可为了不暴露自己,就只能把那盘子敲来敲去,都说有口说不清,她这是有口更不能说,说了死得更快。
“你不是我爹。”黑雾自证般地说道。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碰碰余以若,但都被她完美地避了开,黑雾又更加确认,“你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你怎么会是我父亲,可你的术法又是哪来的?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又有了别的孩子,不对,他说过的,只爱我娘,你是谁?是谁?”
“你又是谁?我不认识你父亲。”余以若心想再装下去也没必要,也是受累,倒不如直接挑明了再说。
黑雾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是个女子?你不知我父亲,难道你和他好上了?他抛弃了我娘又抛弃我,他怎么可以?”
余以若无辜道:“我好像也没说我是男的吧。”真是奇怪,这个孩子看起来好像很痛苦,莫不是又是抛妻弃子的戏码,但她确实没和什么男子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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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黑雾扭曲着,抽动着,一股股黑气直冲天灵盖,纷纷向外冒,又有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山洞的四处钻出来,冲到他的体内。看着看着,余以若恍然大悟,敢情这孩子是有后台的,而且还不小,要不然谁会以魂灵为饵,来供养这些邪气。
这不就是和无影阵的来源一样吗?
都是死后趁灵魂还未消亡之际,用什么东西维持下来,黑雾明显是借鉴了下界的法子,只不过用了点神通,稍稍变了一变,才让这个原本要死去的孩子完完全全地存活下来。这也难怪为什么会把余以若认成他爹,什么法子都有副作用,会反噬,而眼前的也不例外。
他的反噬就是会神志不清,把敌人认成至亲。清醒过来,这个至亲就会变成戏弄,戏耍他的亡魂。
余以若咽了咽唾沫,趁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火速收拾起乾坤袋逃命。不巧的是,这个洞没有门,四壁光溜溜的,她跑来跑去也是在原地打转。像困在笼子里的猎物,蹦来蹦去,也跳不出猎人安设的藩篱。
令她担心的事也在发生,黑雾清醒了过来,他把脑袋扭得吱嘎作响,冷森森的洞穴更加瘆人。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回味力量饱满的感觉,又把如炬的视线牢牢地定在余以若身上,不无玩弄似地说道:“就凭你,想出去?还是太嫩了。”
“你个小屁孩说我嫩?”余以若道。
黑雾轻笑一声,抬起手,一道黑气就此束紧余以若的脖子,以同样的姿势把她慢慢地抬了起来,“要是正常出生,论起年龄,我还比你大几岁,你叫我小屁孩,你莫不是脑子被驴踢惯了?”
“你是谁?”余以若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很多人这样问我,但怎么办呢?我那个父亲不让我说,可我也不得不听他的话啊,要是我说了,他就不让我见我娘,你说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的好?”黑雾弯着红唇,黑布下的半截下巴微微抖动。
脖颈上的力道一分也没减弱,余以若双脚悬空使劲地蹬着,试图唤回点他刚才的记忆,“你是不是很想见你爹,你把我放了,我就带你去见你爹。”
黑雾这时候笑了,放声大笑,笑闭,又说,“你以为那个抛妻弃子的人值得我惦记吗?”
“难道不值得?”余以若气若游丝道。毕竟满山洞的灵气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个黑雾弄的,那就只有珍视他的人,而是这个人做好这些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费时又费力,有时还要耗费自己的修为。
除了他爹,余以若也猜不出第二个人来。
“他……”
话音还未落,凭空出现的一道赤红色的光迎面斩了过来,黑影避无可避,直直地挨了这么一下。手下松开,余以若还没意识就跌了下来,但好在有人揽住她的腰,把她紧紧地一抱,就落到了他的怀中。
余以若还好奇是谁救了她,没等她看清是谁,就被他稳妥地放了下来,还在地上画了个圈,让她站到里面,并嘱咐道:“站在这里别出来。”
熟悉的嗓音,不是尉迟景又是谁?
她抬头一瞧,翻飞的红袍不着痕迹地闯进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