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妙莲依然没有玩腻这场跨物种交友游戏,姜怀愫也没找到机会抹他脖子。
有种在魔王手下讨生活的心酸,姜怀愫心里骂了妙莲不知多少回,面上还得维持着如沐春风的模样,免得哪天就被下锅,做成一道油炸喜鹊。
她感觉自己像惊悚喜剧片里的玩偶芬利,暗杀主人八百次,成功零次。别说暗杀了,连恶作剧都没成功过。
每次尝试给妙莲使绊子,他总能识破伎俩,将计就计,反来作弄她。
她故意飞得很高,围着妙莲转圈圈,跟他搭话,吸引他注意。实则是想让他忽视前方路况,踩进泥坑里,最好摔一跤,吃一肚子泥。
结果妙莲没进坑。倒是她因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一时不察,撞在树干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妙莲乐不可支:“害人终害己,这句话竟是真的。”
......原来他看出来了。姜怀愫郁闷不已,保持着那个摔落在地的姿势,面朝大地背朝天,一动不动。
妙莲把她拎起来抖了抖,拍掉羽毛上沾染的灰尘。“不行啊,你这样子。至少要使出点攻击类法术,才能让我吃瘪吧?”
“你好歹也是妖,怎么这么弱。话本里,妖杀人如切菜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闷闷道:“我还没有修炼到那种级别。”
“那你抓紧修炼,以后我们就能玩点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姜怀愫大惊,将来妙莲不会要跟她玩拿刀对砍的游戏吧,现在嫌她太弱,做不了对手。
果然,妙莲思索了片刻,开朗道:“比如切磋一下刀法剑法拳法?妖比人结实很多,不容易坏掉,你放心。”
姜怀愫立马提醒道:“我连人形都没化,不能拿刀弄剑,更没有拳头。”
“所以要抓紧修炼。”话题又扯回来,“上个月我给你的那几本书看了没有?”
“......看了。”但她有点质疑那几本书的权威性。
《引气长生决》《月华淬体录》《万法归宗》,标题瞧着一个比一个唬人,但这些都只是妙莲从一个游方老道的手里淘来的,不知是经了几手的旧书,封皮缺边少角,内页墨迹模糊。
她委婉地问道:“你照着那几本书练过吗?”
“练过,觉得有用才给你的。”
“......那你习得长生之术了吗?”姜怀愫有点傻眼,她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把妙莲熬死,到头来别是他得道成仙,黑发人送白毛鸟。
“我练不好。”妙莲摇了摇头,“那老道说这书只卖有缘人,可见我跟仙法没缘分。”
“可他把书卖你了。”
“那是因为我加钱了。”妙莲面色阴沉,“抬价到原来的十倍,他才改口说我根骨奇佳仙缘深厚,即便道法难成,试上一试也无妨。”
姜怀愫忍住笑意,板起脸装严肃:“哦,原来如此。你也别灰心,说不定那书根本没用。我试着练练吧,有什么心得再告诉你。”
其实她想的是,如果妙莲没成功而她成功了,岂不是能狠狠打这优等生的脸!扬眉吐气!
瞬间就动力翻倍了呢。
书中提到,清净的水源能聚集灵气,提升修炼效果。正好附近有片海,可以利用起来。
妙莲也不嫌麻烦,带着她去海边静坐修心,一坐就是一天。
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还真有种能让人安宁下来的奇妙效力。
姜怀愫坐在礁石上吐纳调息,按照书中所说,忘却自己的存在,融入这一方天地,只用心去感知万物、采撷灵气。
山是山,海是海,云是云。世间的一切都慢下来,她好似也变成某种流动的物质,向着海平线延伸,听到了更远的声音,看到了更远的风景。
一天的修炼结束,往往疲惫不堪。这种时候,妙莲就会把她顶在头上,带她回府。
妙莲说得不错,那些书的确有用,教的是真本事。
她有些疑惑。明明妙莲是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又九窍四肢皆俱。怎么她练得,妙莲反而练不得?
“你不再试试么?”她问妙莲。
“没必要,练不了就是练不了。只可惜,花大价钱买下来的东西,白白便宜了你。”
......别那么小气,关她这么久,这几本书就当是精神损失费好吗。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口,生怕妙莲反悔,要把书收回去。
又是一年冬天,除夕将近,府中早早挂上了红灯笼,张罗着过节。
可除去这些色彩鲜艳的装饰,一切与往常似乎并无不同。
府中没有因为春节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甚至因为有几个婆子告假回乡探亲,而显得更加冷清。
今日,妙莲出门后设法支开了随身侍从。但他并未利用这时机去城郊找乐子,而是抱着姜怀愫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最后在离家不远的一处石阶上坐下了。
此时天空还在飘小雪,他也不嫌冷,自顾自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和马匹,嘴里时不时蹦出个数字——他是在数,眼前一共过去了几条腿。
对此姜怀愫已经习惯了,反正妙莲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大概是精力过剩,没有同龄玩伴,只能自己想法子消遣时间。
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和头发上,遮掉了本就不多的颜色,使他看起来更加苍白,好似要随着呼出的水雾一起融化在这里。
“五百三十二条腿。”他往后一仰,“不数啦,好无聊。”
“是五百三十一条。有个老头右腿是木头做的,不算。”
“你怎么也在数?”
“......我们难道不是在比赛?”姜怀愫从他臂弯里跳出来,“我以为你在跟我比谁坚持得久。”
“好吧,那从现在开始重新比一次,只数真腿。”妙莲来了精神,把她捞回来,当个暖手壶似的抱在怀里。
在数到第二百七十四条的时候,有人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一人一鸟被挡住视线,同时抬头。
入目所见,是个衣着华丽的孩子,戴着一顶虎头帽,年纪约莫八九岁,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妙莲。他身后站着两个稍大些的男孩,衣着便没那么考究,脸颊被冻得发红。
在这个年龄段他们还没学会用更巧妙的方式掩饰恶意,眼里明晃晃写着“我们来找你麻烦了”。
为首那个戴虎头帽的男孩,下巴一扬,抬脚踩在妙莲旁边的石阶上:“喂。”
妙莲:“啊?”
“啊什么!看见我们怎么不打招呼。”
“刚刚没看见。”
“现在看见了。”虎头帽把手里的糖葫芦一扔,“贞妙莲,废话不多说,敢不敢跟我们去个地方。”
“不去。”
“你!”虎头帽一噎,“你这胆小鬼。”
姜怀愫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能看出来这几个孩子和贞妙莲之间是相互认识的,或许曾经有过什么恩怨。
妙莲又开口了,却不是对着虎头帽,而是低头对她道:“帮我收拾他们。”
“......喳喳。”她发出鸟叫。
虎头帽毫不留情地给予嘲笑:“贞妙莲,跟鸟说话,你没毛病吧。”
妙莲好脾气地道:“她不是普通鸟,能听懂我说话。”
“那又如何,它要护主,我连它一起炖了。”
虎头帽嚣张极了,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回头给出一个眼神,身后两个孩子立马动手要去抢鸟。
姜怀愫挣出妙莲的怀抱,张开翅膀,飞到他们双手无法触及的高度。细细的金链被抻展开,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啦响。
妙莲的下巴搁在膝头,懒洋洋道:“她很厉害的,不要小瞧她。”
姜怀愫:“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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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厉害也只是只鸟。”虎头帽不耐烦道,“算了,先别管飞的这个。”他指着贞妙莲,“把他带走再说。”
两个孩子改变目标,又要去拉扯贞妙莲。
“我没说完呢。”他慢吞吞道,“我的鸟,不仅能听懂人话,还会说人话。”
两个孩子扯住他衣裳,七嘴八舌地嚷嚷:“别吹牛啦你,鸟会说人话,那不就是妖......”
姜怀愫一个俯冲,掠过下方那两个脑袋瓜,出爪薅走了几根头发。
两个孩子松开妙莲,捂着脑袋左躲右躲,痛得嗷嗷叫。
“老大,鸟不让我们抓这小子!”
虎头帽气得大喊:“臭鸟,宰了你喝汤!”
姜怀愫转了个弯冲向他,尖利的喙离他的眼睛只有分毫之差,吓得虎头帽赶紧闭上眼睛。然而她只是叼走了他的帽子,甩到高高的树杈上,让他拿不着。
收拾几个小屁孩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她想不通,妙莲干嘛不自己出手。
坐那一动不动,净说些“我家鸟会说话”“我家鸟很厉害”之类的屁话,像是小学生在炫耀“我爸会开飞机”。
罢了罢了。姜怀愫想,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贞妙莲就坐观众席看着吧,谁让他徒有天赋没有仙缘,连法术也学不会。
她扇动翅膀,灵力裹挟着空气,形成一股风势。三个小孩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连连后退。
最矮的那个在后退过程中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马粪上,气得涨红了脸。
“......这次先放、放他一马!”没了虎头帽的男孩声音带着哭腔,只是碍于面子,逃跑前还得找个借口,“我娘说刮大风就是要下雨,这次先撤,我可不想淋湿衣服。”
另外两人唯他是从,一听这话,自然也就无心再战,一边对贞妙莲放着毫无威胁力的狠话,一边脚下生风,推推搡搡地跑路了。
妙莲手搭凉棚,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眯眼笑道:“做得好,小鸟,今晚加餐。”
姜怀愫在他头上落了脚:“其实用不着法术,你也能教训他们。”
“教训过了。”
“啊?”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来找我麻烦。自然是以前被我揍过,才想来报仇。”
搞半天己方才是不占理的那个?姜怀愫傻眼。
“以前我上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妙莲接着道,“那个戴虎头帽的,是我同窗。见不得我处处压他一头,放堂后要找我麻烦,让我给揍了一顿。”
姜怀愫有点惊讶,这是第一次听妙莲说起以前的事,之前一直以为他没上过学。
“在那之后,我爹就替我辞学了。”
“为什么?”
“他怕我将来在私塾闯出祸事,干脆让我在家待着,还安心些。毕竟他很清楚,那群小毛孩儿加起来也不够我一个人打。”
自己不也是小毛孩......姜怀愫在心里嘀咕。
“年纪小忘性大,这么久过去,他忘了旧伤,认为自己又行了。”妙莲很毒舌地指出,“找了两个打手来挑衅,大概是觉得在我家附近不好发挥,想拉我去别的地方较量一番。”
“糊涂啊,这群蠢货。明明在我家门口才更方便以多欺少,因为我爹会加入他们一起揍我。”
顿了一下,他又道:“但你得站我这边,姜怀愫。因为我们是绑在一起的。”
妙莲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
“......”姜怀愫没法反驳。
目前为止他俩的确是命运共同体,除非敌方有百分百能胜过妙莲的压倒性实力,她才会选择倒戈,并借机跑路。
否则妙莲秋后算账,她如何承受得起他的报复......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过,等她修炼成厉害的大妖,形势就能翻转了!姜怀愫美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