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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富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每逢妙莲出门,贞老爷一定会派出侍从跟紧他。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妙莲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侍从绘声绘色地转述给贞老爷。


    但妙莲并不经常出门。许多时候,他只待在房中,逗逗鸟,看看书。


    诗书、话本、游记、宝卷......他不挑剔,什么类型都能读一读。


    看得这么杂,难怪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储备,姜怀愫不奇怪了。


    经过多日观察,姜怀愫已大致摸清了这家人的生活习性,四个字总结——“各过各的”。


    贞老爷为官,乔夫人经商,互不干涉,各司其职,没有太多工夫来维系家庭温情。一家三口差不多只在饭点时分进行会面,跟打卡似的。


    但这对父母又十分清楚妙莲异于常人,不得不让人看顾着他。他俩的育娃模式,半是放养,半是禁锢。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乔殷照顾儿子多些,自然与儿子更加亲近。


    偶尔围观一家三口共进午餐,夫人和妙莲会客气地往对方碗里夹菜,脸上挂着看不出是否真心的笑,也算是一种母慈子孝。


    贞老爷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妙莲连戏也懒得做,看见老爹就没好脸色。


    如此过去半月,姜怀愫天天吃瓜看戏,腰间又贴了二两膘。她愁啊,这样下去,还怎么远走高飞。


    “你的伤口痊愈得很快。”妙莲替她拆掉细布条,“我觉得不用包扎了。”


    “但是羽毛还没长好,唉。本来还想缝在衣裙上做装饰,这几根哪里够用。”他看起来很遗憾。


    听到他的邪恶发言,姜怀愫心头一阵战栗。羽毛于她而言可不是装饰,长了拔,拔了长,这辈子都别想飞了。


    “也猎过些大鸟,可惜羽毛太粗硬,比不上你的。”


    ......谢谢,这种夸奖她并不想要。


    “贞妙莲。”


    “嗯?”


    “你之前说,为了防止伤口磕碰才将我关在笼子里。”她同他商量,“现在我伤好得差不多,能不能不待鸟笼了?”


    “原来你不喜欢这个笼子么,我觉得挺好看呢。”


    她好声好气道:“你家也很漂亮,不见得你一直愿意待在府里。”


    “那倒是。”妙莲小手一挥,“那我以后把鸟笼门打开,方便你自由出入。”


    还以为要磨很久才能说服他,没想到诉求这么容易就被满足,实属意料之外。


    然而姜怀愫没来得及高兴,妙莲又补充道:“对了,在笼子外面的时候,不要离开我的视野范围。”


    “......”


    好吧,来日方长,只要踏出了第一步,迟早能寻到逃跑的机会。


    贞府的餐桌上,常有几道增色的野味,大都是妙莲从郊外猎来的。


    姜怀愫不由庆幸,妙莲只是看中了她的羽毛,对喜鹊肉不感兴趣,否则她说不定也得上桌。


    用饭时刻,贞家三人各坐一方,不发一言,只是吃饭夹菜。


    贞老爷脸色不大好看,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鼻腔里挤出一道短促的气音,像是在冷笑。


    见没人理自己,他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妙莲看向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爹,不可以把鼻涕喷到菜里。”


    “......胡闹!”贞老爷战术性无视了妙莲的话,指着他肩膀上的喜鹊,怒道,“你又带这只鸟来用饭,是指望它能给你布菜?”


    “怎么不能。”妙莲语气温柔地说,“愫愫,我想吃鸡腿,帮我夹。”


    姜怀愫使出装死的老招数,把头埋在翅膀下面,隔绝外界一切噪音。


    贞老爷一拍筷子:“荒唐!”


    乔殷扶额:“老爷,你嗓门一大,我就头疼。”


    误入家庭纷争现场,姜怀愫一声不吱,在妙莲肩膀上安静当挂件。


    除了妙莲以外,别人都以为她只是一只普通喜鹊,因毛色奇特才得了三少爷青睐。贞老爷没想向一只小鸟发难,只不过看儿子不顺眼,哪哪都是错。


    乔殷的头疼看起来不是装的,爷俩一吵架,她就扶额叹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姜怀愫倒无所谓,只要拳头不落在自己身上,她乐得看热闹。


    反正这家人都不正常,各有各的病状。


    贞老爷偏狂躁症,一言不合就摔东西。


    乔夫人偏妄想症,宣称自己有三儿一女,实际上只生过妙莲一个。经大夫诊断,是早年小产脑子受了打击,才时时犯痴。不过她只会在这个问题上犯糊涂,其它时候脑子清醒得很。


    府中人得了老爷授意,都顺着夫人的意思,叫妙莲三少爷。至于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小姐,不知在哪朵云里飘着呢。


    妙莲么,病情就更复杂了,有点像人格分裂。情感和行为方面完全不似一个正常的七岁儿童,心眼通透,早慧得过了头,情绪却比四月的天气还要变化多端。说孩子不像孩子,说大人不像大人。


    姜怀愫疲于应对,只想早点跟这群人说拜拜。


    温婉的娘,威严的爹,聪颖的他。如此难能可贵的家庭组合怎能打出这样一手烂牌?


    “愫愫,你又不理睬我。”妙莲逆着毛撸了她一把,“不想夹鸡腿,夹别的也行啊,你夹什么我吃什么。”


    ......神经病啊!姜怀愫差点炸毛,用鸟嘴推开他的手指。


    贞老爷按捺着火气:“算了......好好吃饭。”


    “我倒是想。”


    贞老爷重新拿起筷子,瞪了儿子一眼:“呵,再装疯卖傻,让下人看了笑话。”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乔殷身体不适率先离席,贞老爷也紧随其后。


    妙莲还在往自己碗里夹菜,两颊鼓鼓囊囊,一嚼一嚼,看起来没吃饱。


    姜怀愫从他左肩膀跳到右肩膀。羽毛没长全,飞不高,就只能这样蹦跶。


    “下次吃饭要不别带我了?”


    妙莲用筷子的另一头夹了根青菜,喂到她嘴边,“这个好吃。”


    姜怀愫偏头看他一眼,叼走那根青菜咽了下去。脆爽清甜,的确是她喜欢的口味。


    妙莲这才慢吞吞道:“不带上你的话,你就只能一个人待在房间,多可怜。”


    求之不得好吗!妙莲干巴巴笑了一声:“可是,若贞老爷迁怒......”


    “放心。他看不惯的只有我一个而已,不会迁怒别人。”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下姜怀愫没话说了,面露惆怅,在妙莲肩膀上漫步。


    忽然脚下传来别样的柔软触感,她低头一看,不好,一时不察走岔了地儿,踩到人家头上去了!


    她讪讪道:“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妙莲并不介意,甚至放缓了进食的幅度,不再晃动脑袋,使她能站得更稳当。


    啧,搞不懂他,有时独断专行,有时又宽容大度得很。


    但姜怀愫哪敢在这尊大佛头上久待,跳回到肩膀上,老实站着不动弹了。


    在贞府,纵使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愿,唯有一点,不能昧着良心说不行。


    那就是伙食。


    就算世界上最挑食的喜鹊,在这儿也能被喂养得膘肥体壮。


    妙莲精神上苛待她,物质上倒是没有。一月过去,她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羽毛也快要恢复如初。


    姜怀愫心中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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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面上却不显,还装作伤没好全的样子,不肯在妙莲面前暴露飞行姿态,免得刚飞走就让他给抓回来。


    如今她在笼外的自由活动时间全都被迫用来与妙莲做伴,他不去上学,没有玩伴,天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还非得捎带上一个她。


    到了晚上,姜怀愫回鸟笼休息,妙莲顺手锁上笼门。她心中嗤之以鼻,说好的自由出入呢!


    妙莲灭了灯,不过多时,她也在栖木上昏昏欲睡起来,脑中不忘思索自己的逃跑计划。该怎么做才能支开妙莲,制造一个在笼外单独行动的机会......


    还没想明白,她已被睡意拉扯着坠入梦乡,呼吸渐匀。


    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她的美梦结束了。


    睁开眼睛,抖了抖羽毛,她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踝上竟多出一道细细的金链,环状卡扣与她的皮肉几乎严丝合缝,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为了不吵醒你,我动作放得很轻。不过,你睡得也真够死。”


    大开的笼门外,是妙莲灿烂的笑脸,“这下你不用再待在笼子里啦,我知道你的羽毛和伤口都长好了,以后可以飞高高。”


    他展开双手,比划了一下,“这条链子大概有——这么长,足以让你自由活动。”


    天杀的贞妙莲!!


    姜怀愫气得差点吐血,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样被浇灭,狠狠啄了两下链子,不仅没解气,还把喙尖磕得生疼。


    链子的另一端,锻接了一只粗壮的金色镯子,不知是由什么打造而成,重量极沉。往地上一扔简直稳如泰山,死死定住了她的活动范围。


    并且妙莲可以将这镯子戴在手上,以此控制姜怀愫的行动。


    眼见他纤细的手腕居然能驾驭那道沉重的锁链而不被压断骨头,姜怀愫倍感遗憾。


    他爹的,不会真要熬到贞妙莲老死才能重获自由吧?


    不,不。姜怀愫安慰自己,没到那么凄惨的地步。


    说不定努力修炼五十年,等妙莲变成老头,就能打败他?


    又或者妙莲出门突然被马车撞死,落得个幼年早逝......


    思想逐渐朝着奇怪的方向滑坡,白喜鹊快要变成黑喜鹊。


    妙莲挠了挠她脑瓜顶上的毛:“怎么蔫头耷脑的。”


    “我......”


    他突然道:“你想走。”


    姜怀愫的求生欲还在作祟,忍着没抨击他,也没回答他,就当是默认了。本以为妙莲会装傻到底呢,既然问出来了,她还能昧着良心说不想么!


    她想的不得了!


    “如果你有本事逃走,我不追你。”妙莲把下巴搁在桌面上,平视着她,嘴角扬起,“可如果没本事的话......就再陪我玩儿一阵吧。这么弱,出去了也会被吃掉。”


    他没说这个“一阵”是多久。


    “我一个人待着无聊的很,人人都有事要忙,不跟我说话。不过,我也不想跟他们说话,还是跟你玩儿更自在。”


    “打猎的规矩......谁射中就归谁。我射中你了,所以我可以处置你,难道不是?”


    “笨鸟、傻鸟,又把头埋进翅膀里不理我。”


    “愫愫。”他戳弄她,“姜怀愫。”


    她烦的不得了,一声高亢的鸟鸣瞬间炸开:“干嘛!”


    “......怎么突然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妙莲不大高兴,晃了晃手中的链子,“好了,我是想说,还有一种可能。”


    “如果我玩腻了,也放你走。”


    什么反派发言,她两眼一黑,觉得还是趁月黑风高夜偷偷抹了他脖子比较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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