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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电话

作者:萧二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莫寥捡出两块相对成型的骨片,甚至还黏着水泥块,莫寥面无表情地掰下水泥块,找了块红布包起来递给我,我赶紧把双手背到背后紧张地问:


    “干嘛?”


    “护身。”


    “你确定?这谁的骨头?”护身符可以是十二生肖的骨头,唯独不能是人骨。


    “拿着。”


    莫寥加重语气,他总是专制,说一不二,不过想想也是,他的很多举动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就是莫名其妙的“迷信行为”,如果都要他一件件解释,确实也麻烦。


    “要随身携带吗?感觉——”也太令人心理不适了,谁家好人拿人骨当护身符?


    “去平合的路上带着,到了我会教你怎么处理,”莫寥霸道地抓起我藏到后背的手,不容分说地强塞进我手里,“去煮饭。”


    于是我只能灰溜溜地拖着瘸腿去厨房抡勺。


    晚上我久违的见到莫宁,她进门看到我,惊喜地笑了,露出俏皮的小兔牙:


    “小勇!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没见了。”


    “你最近还好吧?你妹妹呢?”


    “就那样,双妍跟她闺蜜去东北玩了。”


    我回答莫宁时目光看向莫寥,露出“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表情,莫寥装哑巴。


    然而高涨的情绪也掩抑不住莫宁上班的疲倦,她的头发长了许多,用抓夹随性地挽在脑后,显得有些潦草。她把手提包丢到沙发上,和莫寥丢背心的动作如出一辙。


    “哇,好香好香,”莫宁吸了吸鼻子,顺着饭菜的香气走到桌边,“家里进田螺姑娘啦?”


    莫宁肯定知道莫寥不会做饭,这是夸我贤惠呢。


    吃饭时我先跟莫宁说了些生活工作上无关痛痒的事,东拉西扯半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只能直接摊牌她我和莫寥一起回平合。


    莫宁筷子一顿,紧蹙起细眉:


    “你们回去做什么?”


    我把顾还给我打电话,以及电话里的内容,一五一十说给莫宁听。莫宁咬着筷子,面露难色,我知道她肯定不希望我们去。


    “你不害怕吗?”莫宁问我。


    我承认确实有过退缩懦弱的念头,但绝不是在顾成峰打穿我大腿逼我交出证据、亦或是为了救顾还跳下二平河的时刻。


    “怕死吗?我不怕,”我笑了笑,“阿宁,怕死干不了我们这行吧。”


    其实我一度想放弃这份工作,比起父亲的死,我更无法接受的是父亲为之付出生命的正义被如此残忍地践踏,我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然而若是没有这份职业的特殊性,则更加无法触碰真相的核心。


    莫宁悲伤地注视着我:


    “我不想你受伤,更不想你死。”


    “我知道——”


    “咳。”


    莫寥刻意至极地干咳一声,打断我和莫宁的真情流露时刻:


    “明天就出发,最多三天。”


    “三天能解决小顾?”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是不是在唬我们?


    “解决不了顾还,我可以解决你,”莫寥冷漠地讥讽我,“你一口一个‘小顾’,看不出你还挺念旧情。”


    我真是服了莫寥这死小孩,怎么说话能这么让人不舒服,我忍不住争辩:


    “我确实不希望他死,他是重要人证。”


    “仅仅是这样?”


    “不然是哪样?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你不听我话。”


    莫寥俨然是老子训儿子的架势——虽然是十九岁的老子和三十岁的儿子。


    “我哪有不听你话?”我边和莫寥理论边往他碗里夹了两块糖醋排,“但是我也得有自己的主见啊,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得听你的。”


    莫寥阴恻恻地盯着我:


    “怎么,我让你感到很有压力,想要甩掉我?”


    “我哪有这么说?阿宁可是在这里听着的,让她评理。”


    我赶紧向莫宁求助,莫宁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在闹别扭呢。”


    “姐,不说了。”


    莫寥把头埋进碗里扒饭,我只能谄媚地给他夹菜,把他的饭碗装得满满当当。


    这顿饭吃得不太愉快,问题出在我和莫寥身上,这是我们之间的老毛病:难以沟通。夫妻缺乏沟通的下场就是离婚,朋友缺乏沟通的下场是绝交,但我和莫寥怎么着也是被神明认证的干父子关系,只能跟他好好磨合。


    趁莫寥洗碗的间隙,莫宁示意我到阳台跟她谈谈。


    气候反常,夏天一年比一年热,空气都热得不流动了,令人感到阵阵闷窒。米糕翘着尾巴狂蹭莫宁的小腿,极尽谄媚,莫宁脚尖抵着它脑袋:


    “你昨天刚吃过,今天没有罐头了。”


    闻言米糕立刻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光速跑开,这势利鬼。


    莫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到我面前,我摆摆手,戒了,莫宁将信将疑地眯起眼,真的?好吧,盛情难却,绝不是我自己想抽。


    我叼着烟伸过去,和莫宁嘴中的烟头相抵,她擦燃打火机,我俩同时深呼吸点燃香烟,又同时喷出一口烟,之前我从未发现,和人同频率呼吸会有如此奇妙的感觉。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


    “我以前确实不抽烟,”莫宁边说话,边往外喷烟,像是魂魄从口中四散而逃,“现在太累了。”


    我忽然觉得特别对不起莫宁,莫家姐弟相依为命,若是莫寥因为我又出了什么意外,莫宁该怎么办?虽然没有谁是离开谁活不下去的,但终归离别的痛苦是由活下来的人承受。


    “对不起,我也不想把小莫弟弟卷进来,你也知道他脾气,要不你劝劝他,”我苦笑,“也就只有你能说得动她。”


    “不用劝他,”莫宁往空花盆里掸烟灰,这是他们家阳台上唯一一个花盆,用来当烟灰缸,“小勇,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没有你那么伟大,我们只是出于自己的心——私心。”


    那莫寥是出于什么样的“私心”呢?其实我大概能猜倒是由于我死去的父亲,当时我正处在叛逆期,总觉得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这种家庭配置已经算是我们典型的地域特色:一个忙于工作几乎不着家的父亲,一个任劳任怨辛勤付出的母亲,以及在敏感青春期内对这个家庭的困惑甚至是怨恨感到痛苦的孩子。


    然而除了家庭,父亲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人性就是如此矛盾。


    我突然一阵心虚,垂下眼不去看莫宁的脸:


    “我也是出于私心想要继续调查下去,我和父亲不一样,他想挖出福贵园背后更大的阴谋,我只是想为他报仇。”


    “我理解你,”莫宁搭上我的肩膀,“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担心你和阿寥,不会阻拦你,本来人活一世,有意义的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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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只是那么几个时刻。”


    总感觉莫宁话里有话,不等我回答,莫寥跟吊靴鬼似的从我们背后悄无声息地冒出,手里举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插着一削好的块苹果,他把苹果伸到我面前,冷漠地说:


    “吃苹果。”


    “……谢谢。”


    吓我一跳!哪有这样请人吃苹果的?不过莫宁倒是习以为常,莫寥削下另一侧的苹果叉给她,咔嚓咔嚓啃着剩下的苹果。


    “你们在谈什么?”莫寥开始查岗。


    “大人之间的话题。”莫宁故弄玄虚地眨眨眼。


    我三两下把苹果塞嘴里,落荒而逃:


    “我先走了,这两天收拾行李,五号我们出发。”


    之前在平合待两个月属于工作任务,这次回平合只能请年假,还好我年假多,而且自从我负伤后,几乎没有给我派过一线任务,即使有也只是出去看看现场。


    期间组织也找我谈过几次话,简而言之就是要把我调到文职岗,而我的回答也很干脆:不接受,不服从,别再做我的思想工作了。


    组织对我的照顾,实则是将我视为弱势群体的怜悯,以及对我工作能力的不信任。


    况且我是真不觉得自己的腿残废了,能跑只是跑不快,能跳只是跳不高,我敢保证即使出任务我也绝不会拖其他人后腿,可是没有人愿意给我这个证明的机会,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照不宣地在心里默认我是个跛脚的瘸子。


    我给单位的请假理由是去治疗,而面对母亲和双妍编造的借口则是要去外地出差,双妍很是替我高兴,哥你终于有任务出了!这次你要去抓什么坏蛋?我没把父亲死亡的真相告知她们,男人都有自以为是的毛病,我认为不予知晓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


    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父亲永远不会再回来,只是他下落成谜,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后我得找个办法(全仰仗莫寥)把父亲的遗骸挖出来,给母亲和妹妹一个交代。


    我很快就准备好行李,莫寥说三天解决我是一个字都不信,万幸是夏天,不需要带太多衣物。购买车票去平合会留下记录,我的行动多少会被监视,因此去弄了辆□□,自己开车去平合,更稳妥也更灵活,除了累点没其他大缺点。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和莫寥约好明天早上六点出发,从市区出发开车到平合得将近六个小时。


    重回平合,我竟有种小学生春游前难以入眠的迹象,只不过孩子们是兴奋和激动,而我则是对于既定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手机响了,刚萌生出的睡意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一扫而空——是顾还,他又给我打电话了。


    凌晨两点半接到死人打来的电话,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开了,转念一想对面就算是鬼也不可能顺着信号爬来索我命,加上有莫寥给的辟邪铜钱挂坠和那包护身用的人骨,就壮着胆子接了。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对面很安静,我等了很久那头也没有开口,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回事,鬼打电话不用钱?


    “林双全。”


    那头突然有人叫我名字,我瞬间从床上弹坐而起:


    “喂?你是谁?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喂——”


    这道声音很清晰,但是声线很陌生,我对声音向来很敏锐,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我认识的人,所以,有人以顾还的名义引我回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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