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打扰了。”木白牵着江月的手看着前来开门的两位,“我们夫妻二人听闻附近有处风景秀丽的宝地,便心生好奇来此游历找寻,可没料到竟在此迷了路...”
“咱这附近有这种地方吗?”男人回头望向穿着粗麻布衣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啊。”女人笑着应他,又继续和木白说话,“别看我们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还真没怎么去附近转过。”
江月在听到“十几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眼神并没什么闪躲也没其他异常。
“孩子他爸。”女人偏头看他,“你看这夜深露重的,他们又不认路,要不就...”
“你决定吧。”
江月站在屋里,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忽明忽暗,他和木白的影子在火光下摇曳重叠。
屋内布局简单,仅仅一张垒起来的床,一张木头桌子几张高度不一的椅子,和放东西的两个木头架子。
床上被子里裹着个娃娃,睡得人仰马翻,肚皮露着半拉。
女人走过去扯上盖好,又顺手掖了掖被角。
“不知如何称呼二位。”木白拱手行礼,礼毕揽上江月的腰,笑的温柔,“在下木白,这是我夫人江月。”
江月窥见木白眼底的神色,慌乱间垂下头行了个礼。
算是认下了。
“俺叫秦老五,孩子他娘叫哑娘。”秦老五乱七八糟地粗糙回了个礼,“我们这地方破,委屈你们二位。”
“哪里哪里。”江月摆摆手,“那位姐姐怎么唤作哑娘?姐姐这不是尚可正常讲话吗?”
“我娘胎里带出来一种病,毒的很,打出生就不会说话。看了好多郎中都没用。家里也穷,索性不治了。”哑娘从外面厨房端过来了两杯姜茶,“给,喝了,夜里寒凉,喝这个去去寒。”
江月接过姜茶:“可您这不是...”
“也就是这几年,”哑娘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头梳梳头发,“这几年他陪着我,攒钱给我看病,遇到个神医这才...哎呀,不说了,你们快喝姜茶,喝完我去洗碗。”
秦老五也清清嗓:“你俩和奶娃娃睡床吧,我俩打个地铺。”
“使不得使不得。”木白练练摆手,“住在这儿已是叨扰,哪有让主人睡地板的道理。”
“俺们这些粗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俩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秦老五大手一挥,“没事儿,安心睡吧。”
江月和木白对视一眼,不好再说什么,道谢应下。
一夜过去,江月其实睡得并不安稳,一来吃住不习惯,二来有心事。
她躺在土床最里面,身旁是呼噜大睡流口水的娃娃,再往外是背对她侧躺的木白。
窗外的月亮高高玄挂在没有宣纸遮蔽的窗框中,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月亮和那人的背影离得很近。
皎洁的白光洒在他身上,给眼前的人蒙上一层说不出的洁净真挚。
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洁净真挚的到底是月光还是自己的情。
江月搬开奶娃娃搭在自己身上的腿,轻手轻脚从床尾翻身下去,脚还没站稳,耳边便响起轻柔的声音。
“怎么了?”淡淡的,掉进耳朵里觉得软软的。
“没。”江月压着声音回他。
“睡不着吗?”江月身后一阵悉索声,随后肩上落下一件外衣,“夜寒露重,当心着凉。”
她只觉自己身体轻轻一震,赶忙抚上盖过来的外衫:“在这里也会着凉吗?”
“不知道。”木白坐在他身边,“但还是注意些的好。”
江月轻轻嗯了一声,踮着脚尖走到门外。
秦老五家门口有不少白日做工用的马扎放在外面,她随意找了个坐下,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
木白趿着鞋也跟了出来,脚没穿好懒得去旁边搬马扎,索性盘腿坐在江月脚边。
“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事,睡不着。”江月微微垂下头,这是她第一次以比他高的视角看他。
抬头的木白因为角度问题,眼睛比往常大些,风眼显得更加上挑,高耸的鼻梁宛如笔直的山脊,看起来竟比往日多几分可爱乖张。
“要不要和我说说。”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着下巴看她,一双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水灵灵,“说出来比憋着好。”
江月垂眼:“就是有些唏嘘,他现在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房子、生活、空气、甚至自己所爱之人,皆是假的。”
所爱之人...是假的。
她不自觉轻抿了下唇。
木白沉默了很久,他抬头看看头顶的月亮,清晰明亮,如真实无常。
“那如果。”他顿了顿,“我是说如果,如果是你,虚假之中有所爱之人,你会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我...”在画中世界的回忆再次袭来,江月吞吞吐吐,“我...”
“我会留下。”木白盯着月亮,“如果我只能在虚假中见到她,那我一定会留下。”
他说的坚定,决绝。
“你知道我在画中世界中看到什么了吗?”木白偏过头看着江月,微微抬起的下巴勾勒出好看的下颚线,“我看到了我心里的月亮。”
江月怔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便自己动了:“你的月亮是什么?”
木白睫毛微颤,目光如炬紧紧看着江月:“是...”
“二位。”木白的话还没说出来,秦老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是陋室睡不习惯?”
江月被吓了一跳,她赶忙从木白的目光中抽出,肩上的衣服被抖落下来,她弯腰去捡。
木白快她一步将衣服从地上拾起,抖抖灰又给她披上。
“哪里的话。”他看着江月揽好,转头才看向秦老五,“秦叔,你怎么也半夜不睡起来了。”
“俺睡的浅,听见门外有声音,就出来看看。”秦老五去旁边搬两个马扎,随手递给木白一个,自己坐一个,“俺们这儿月亮好看吧。俺以前和哑妮儿就经常像你俩刚才那样坐着看月亮。可惜她那会儿还不会说话...”
“你唤哑娘为哑妮儿。”江月别过身,拽着肩上衣衫的一角。
“是啊。”秦老五怂着肩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我和哑娘从小就认识,叫哑妮儿叫习惯了。她家对她不好,嫌她看病花钱,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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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就立志要把她娶进来,好好待她。”
江月和木白对视一眼,又开口:“那...你还记得哑娘什么时候开始会说的话的吗?怎么治好的?”
秦老五突然一愣,随后摸着下巴认认真真回忆起来:“嘶...两年前吧,对,就是两年前。有个游历的江湖郎中,他路过的时候给哑妮儿治好的。”
“那这之前呢?”木白追问,“这之前为什么没治?”
“没钱呗,还能是什么。”秦老五苦笑着长叹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长得郁郁葱葱地庄稼地,“之前有两年连着闹旱,地里庄稼死的死伤的伤,根救不回来,地也伤了,为了吃饭活命,好不容易给哑妮儿攒的看病钱都拿来买新苗拿来救地了。说起来俺真的觉得心里可对不起她...”
他起身,去柴房拿了把镰刀。镰刀尾部有用小刀连刻在一起的五个点。
“就是这把镰刀,哑妮儿给俺买的。”他轻轻抚着尾部五个点,“那年俺老给她抱怨以前那把不好用,她就趁我下地干活,出去买了一把。俺们都是粗人,不会写字。她说我名字里有‘五’,就刻了五个点。”
江月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感觉有些酸,她没再接话,只是紧紧看着眼前人。
“那郎中医术还挺高明,哑娘现在和寻常人几乎无异。”木白说。
“是啊。”秦老五眉眼裹上几分喜悦,“是啊!多亏了他啊!”
“你们在这儿住了多久了?”木白又问。
“多久啊...”秦老五又是一愣,顿在当下足足有三四秒,“多久啊...两年了吧。”
“两年之前呢?”木白再问,眼神紧紧盯着他,“你们在哪?她是什么样子,你们是什么样子?你们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俺们...”秦老五楞了,随后眉头紧皱,“关你什么事儿。”
“你为什么生气?”木白面无表情再次追问。
“你问俺们这些做什么?”秦老五语气开始变得急躁,“你到底想做啥!”
“木白...”江月轻轻扯扯木白衣角,一面之缘,窥探隐私,确实不合适。
木白搭上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你说的出来吗?”木白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到可以称得上冰冷,“你两年前的人生是什么样,他们两年前是什么样?”
“明天你们就走!”秦老五猛地站起来,拎起马扎就往回走,“明天白天就走!”
“你说你和哑娘喜欢坐在这儿看月亮,看的是我们头顶的这片月亮吗?”木白看着他的背影,“是不是就是现在的模样,或者说,这月亮的模样,两年来变过吗?”
秦老五脚步突然停住,下一秒他回手用力一挥,手中折起来的马扎打着旋飞向江月二人。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要干啥!”他突然震怒,向二人大吼,“俺们一直开心地住在这儿!俺和哑妮儿还有娃在一起!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你们要是来找事儿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秦老五说完恶狠狠地指了指木白,以作警告。
可木白依旧声音平静,不咸不淡的语气铿锵有力:“你知道这都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