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万的“门房”堵在如意门口。
几个“幸运儿”杀出重围从外面挤到庭院中间，正愁劈不到人的雷电一窝蜂地聚过来。
“轰隆——！”天打五雷轰，瞬间将它们劈了个外焦里嫩。
可谓是冷酷至极，敌我不分。
赤烟也不知较什么劲，自打从画中世界回来整个人就变得非常很奇怪。
带着火龙卷发了疯似地只盯着放笔的桌子撞，什么都不管不顾。
江月急得不行，大脑一边飞速旋转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赤烟停下来，一边看着还在不停往里涌的“门房”，只好再次以血浴玉佩，企图再唤回花枝弯弓。
没动静。
再来一次。
还是没动静。
不管江月怎么办，玉佩始终没有回应她的期待。
她干脆放弃，尝试用回原来那把在戈弦那里买的长弓，长弓顺势而出，江月在握住弓的瞬间，右脚一个回旋，在木白为它们撑起的一小片安全区内转半个身位，衣摆、发丝皆因回转在空出划出好看的弧度。
一道瞬发箭出去，箭在空中分成多支将打头阵的“门房”撂倒。
又是三四个满弦飞过，江月这才发现方才被打死的门房尸体不见了。
或者说，压根没留下尸体。
只留下脚底一片黑忽忽的水渍。
越打水渍面积越大，越打“门房”数量越多。
看的江月眼都花了。
就在她回望身后木白，二人一筹莫展之际，霁雾周身突然升起一片青色云雾，云雾越过雷鸣电闪，向前朝赤烟飘去。
顷刻间，烟像丝线一般卷进梭里，隔断赤烟和狐尾笔。
“赤烟。”霁雾轻唤，“我们先出去。”
“不！”赤烟在雾墙里吼，“把你的破烟给我挪开。你凭什么管我？”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霁雾的声音不大，几近淹没进雷声之中，“从纪府出去我就告诉你原因。”
雾中之人没了声音，片刻火龙卷渐渐从狐尾毛笔处移开，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别误会，你以为谁稀罕你的理由，你以为谁在乎你的原因，我这么做，只是担心木白和江月受伤。”
啊？江月刚射出去一箭，空下来的手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身后同样懵的木白。
“好。”霁雾应声，“外面那群只凭江月和我清起来太过吃力，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言语间，她将雾气收回，赤烟恢复视线的瞬间，火龙卷夹着雷电往如意门冲去。
狐尾毛笔没有了外力的威胁，雷电逐渐平息，木白收起撑在头顶的防护，下一秒立刻抄起垂在身侧的珠串玉佩，紧紧缠在手上。
然而看情况并不需要他出手。
赤烟站在院子里，一只手腾空，火龙卷随手掌摆动左右移动。
所到之处“门房”尽数消失，留在地上的黑色水渍也在烈焰的烘烤下蒸腾。
随着死的“门房”越来越多，蒸腾的也越来越多，空气中渐渐充斥着一股墨水的味道。
江月靠近，看着火龙卷燎着如意门，大火沿围墙顶部朝向外蔓延，就像第一次见到赤烟一般，一条火龙顺着房顶飞去，清出一条路。
随着“门房”数量的减少，空气中墨水的味道越来越浓，混杂着焦苦的味道。
木白快步来到她身边，众人随着赤烟往外走。
江月往身旁房间里瞧了一眼，先前站在里面的人消失不见，只剩一个躺在地上的。
她扯扯木白的袖子：“我们要带这些人走吗？”
“这纪府太蹊跷。”木白也瞧了一眼，“先找到纪疏。”
江月回头望，点点头。
众人三番五绕，沿着来路回到最外圈，先前出来的那间房间已没有路可以走，霁雾吐着信子在巷子里绕了几圈，领着找到出去的大门。
巷子大门连接一段九转长廊，他们一路沿着长廊向前，每走过一个转角，就能看到一个和方才一模一样的院门，院门口有两个人看守。
长相依旧是“门房”模样。
江月已经不惊讶了，只觉有些无语。
“这纪疏什么毛病...”江月往木白身边靠两步，“我原以为只有方才那个回型院子里的人是一个长相，现在看来，不会纪府所有下人都长一个模样吧！”
木白低头看着江月，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胳膊上，随着走路摆动来回轻碰，频率和着心跳，震得他身体轻颤。
“要我说，这不会是纪疏的什么癖好吧。”江月一只手掩在嘴上，小小声嘟嘟囔囔，“他是不是就是喜欢这长相啊？”
木白闻声轻轻笑了起来。
二人嘀嘀咕咕的时候，众人已快行至长廊尽头。
尽头处远远站着一个人，随着越走越近，这人的模样越来越清晰——是纪疏。
纪疏不知怎地后背微驼，步履带着些蹒跚，站在原地带着股意义不明的笑看着他们。
赤烟看到他，刚消下去不久的火气又噌地一下升上来，正欲抬手再唤火龙卷，还没等他出手，木白不声不响抬手一记冲拳，掺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上去。
可就在拳碰到纪疏的一瞬间，纪疏凭空蒸发，用尽全力的拳头打在一团雾气上，木白向前趔趄了几步。
“别白费功夫了。”纪疏声音响起，和先前不同，夹着些老态，像没了牙的老人，慢吞吞的，“你们伤不到我的狐尾笔也伤不到我。”
与此同时，又在左前方不远处凭空出现。
江月抬手一只箭，箭至人消。
“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听过一句话吗？”纪疏声音再次响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老实实在我这儿达成愿望，让我给你们无尽的快乐和满足不好吗？非要不知死活乱跑乱看。”
“你很老吗？”江月放下弓，“才多大，就敢自称老人。”
纪疏再次换了个地方汇形，只是这次一改方才老态龙钟，蹦蹦跳跳在原地拍着手乐：“那换一个，这有什么难的。我说你们这些大人们就是这么靠不住，明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徒劳也还要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霁雾在旁边抽一口烟，烟像是认方向似得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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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纪疏，在她和纪疏中间形成条无形烟桥。她在这一刻，轻吐两三下蛇信，随后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你们走不出去的，这儿不好吗？纪疏很喜欢这里，来这里的人都很开心，纪疏因为他们开心所以也很开心。”纪疏站在原地，双手停不下来绞着袖管，“留下来陪我玩吧！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这儿可好玩啦，这儿什么都有的！”
“谁要陪你玩啊，你哪只眼睛看见躺地上的人很开心？”赤烟啧了一声，“我说你什么毛病，一会儿装老人一会儿演小孩的。耍我们啊！”
“纪疏没有耍你们哦。”纪疏把手里袖子扔开，随手向后一甩，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跺脚大喊，“你凶纪疏！你坏！我要让叔叔们打你！”
说着，江月只听身后传来悉悉索索一阵骚动，隐约间又是一片“门房”朝他们走来。
“又来了！”赤烟眉头锁的更紧，向他们身后走去，迎面冲向人群，“烦不烦啊！我能不能一把火把这宅子全烧了！”
“让你凶纪疏！哼！坏蛋挨打咯！”纪疏看见烦的不行的赤烟，倒是在前面乐呵呵拍手鼓掌，“你们就留在这儿吧，留在这儿给那些人陪葬！”
他说完笑着后退，渐渐消失在空中。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木白一拳捶在一个门房面门，门房瞬间炸开，黑水溅他一手。
确实是墨。
“这纪疏有问题。”霁雾烟杆戳在一个门房身上，“我方才用烟探了一番，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模样，都不是他装的。”
“什么意思？”江月放出去一箭，“不是演的？”
“对，老的时候就是个老人，小孩模样时就是小孩。”霁雾一脚踢开一只赤烟背后的门房，“换言之，他可以自由切换。”
“切换...”木白双手各捏一只门房，手腕用力，门房脖子断在他手心，“那这样说，先前似男似女的时候，也是如此？”
“应该是。”霁雾点点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有病。”赤烟冷笑一声，“烧了得了，神经病。”
在四人配合之下，门房数量越来越少。赤烟一个火龙卷把最后几个解决掉。
“我在想，先前看到的狐尾笔，再加上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宅院，估计都和我们进的那个类似。”霁雾轻抚裙摆，“那就证明不止只有一支狐尾笔，再加上我们在画中世界的遭遇，其实从内部也可以突破。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分开行动？”木白看她一眼。
“对。你和江月入画救人，我和赤烟在外面找破阵的方法，还有纪疏的藏身之处。”霁雾朝赤烟的方向偏偏头，“外面门房多，赤烟的火龙卷清起来方便，我的烟可以搜寻。木白是第一个从画中世界里出来的，江月在画中世界也有箭雨。这样我们都可以尽自己最大所能。”
“我...没什么问题。”木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看江月。她说可以我就可以。”
江月看看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步的木白，似是想起什么，面颊突然微红，她轻轻垂着头，小声说：“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