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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狱中审

作者:凫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快班房和牢狱都在县衙西侧,不能走正门,那么从西边的院墙翻进去则是最近的路。


    至于怎样进入牢狱,杨灵灵决定暂时不想了。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等进了衙署,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她拨开一层矮灌木,带头往墙边去,转头揶揄道:“真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你们俩回趟衙署也要翻墙,怕不是被我给带坏了?”


    “我刚还想说呢,就非得大晚上搜证吗?”


    沈南南跟在后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面带愁容,“整得跟加夜班似的,我都困了。而且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翻院墙,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储衙内跟在她身后,正在琢磨井边那颗门牙和那些凶器的事儿,捕捉到关键词,下意识哼了两句:“分手应该体面,登登登登登登登……”


    但因为记不住后面的歌词,只好用“登登”代替。


    后头的冷砚冰听见,竟然也破天荒地接了句:“谁都不要说抱歉~”


    杨灵灵“哈哈”笑了几声:“你俩心情还挺好。”


    于是几人也跟着笑起来,顶上的阴霾顿时消散大半。


    *


    杨灵灵轻功好,踩着墙壁三两下就翻上了墙头,见左侧的快班房熄着灯,回头对墙底下低声道:“快班房没人。”


    “好。”冷砚冰点头,揽住沈南南的腰,正欲飞身上墙,却见杨灵灵忽然抬手向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等会儿,有人来了。”


    一边说着,脚向后一滑,身子在空中像鱼尾一般用力一甩,两手抓着墙沿,吊在墙边,只露了个眼睛在上面,警惕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沈南南睁了睁眼,嗤笑一声:“她以前是耍杂技的吗?”


    只听月亮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盏橘黄的灯笼在黑暗中摇晃着,快速靠近。


    【真的要被这破游戏世界给逼疯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封建社会的破官儿,这惧内又肥胖的老男人,真是一秒钟都当不下去了!!!】


    听着她心里的哀嚎,已经完全能想到那整张脸皱在一起的痛苦表情,待那灯笼近了,果然是那个圆润的中年男子。


    “哦没事儿了,是县太爷。”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刺史大人设宴吗?”沈南南仰头问。


    杨灵灵道了声:“不知道,一会儿问。”


    说着,灵巧地往上一跃,踩着墙头稍一借力,人已经轻轻落在了院子里。


    听见那微微的响动,县太爷圆滚滚的身子愣住,灯笼往前一照,待看清了来人,这才舒了口气:“妈呀,灵灵,你吓死我了。”


    杨灵灵反应飞快,上前行礼:“大人。”又朝县太爷挤眉弄眼一番,提醒她OOC了。


    谁曾想县太爷广袖一挥,径直将心里话喊了出来:“姐不演了,这破系统要扣分就扣吧!每天这样担惊受怕、里外不是人的日子姐真过够了!这样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是姐的风格!今晚查完,姐回去倒头就睡,6点起来就开始跑步!先把这一身肥肉给减下去!李飞燕想要闹就闹吧,闹到天王老子来了姐也不想管了!”


    这几日压力实在太大,县太爷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见到相熟之人,心中的委屈和憋闷便一股脑地便抒发了出来。


    见县太爷忽然应激起来,朝着她将心中怨气发泄一通,杨灵灵有些愣住,还未来得及反应,又听后头“啪啪”两声,墙头翻下三个人来。


    听见这声儿,原本一脸破罐破摔的县太爷僵硬地转头看去,见来人是沈南南和冷砚冰,一颗悬着的心刚刚落下,又错愕地发现,这两人身旁竟还立着个晴山蓝华服的少年郎!


    恨不得把手中灯笼一扔,撒腿就跑。


    【我的天,巡按大人的公子怎么也在这儿?!我刚刚说的那些不会都被他给听到了吧?不行,我得赶紧溜了。】


    却被杨灵灵一把薅住:“别走别走,都是亲人!”


    冷砚冰也三两步走过去,拉住县太爷的胳膊:“没事儿的西,不用担心,储公子就是小储。”


    县太爷满脸惊讶,脑中立即回想起了有关小储的记忆,见储衙内走过来,笑嘻嘻地和自己打招呼,又见她们方才不顾OOC判定,说话也变得直白起来,胸中的憋闷和苦涩顿时消散了大半。


    相认一番,缓了心神,理智恢复。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情绪上头了。”县太爷长叹一声,回归正题,又问了几人今日在白石村查得如何。


    简单互通了消息,几人得知,原来县太爷跟着巡按御史,以及他身边的樊幕僚去了刺史府。


    “县太爷”以往也在城东顾员外的引荐之下认识了渝州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见那席上坐着的,不仅有州府衙门的几位上官,还有渝州以甘老为首的乡绅,以及梅、赵几家渝州富商。虽是经商起家,族中个别子弟却也有进士功名在身。


    一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县太爷看不太明白,但直觉感到这里头暗流涌动,一面害怕知晓太多,引火烧身,一面又心系白石村的案情,担心那两个捕头阳奉阴违,根本没好好查案,于是便以“家中夫人卧病在床,过晚归家恐其见罪”的由头向席间众位告辞。


    县太爷惧内的名声在外,巡按御史今日也已深深领教了一番,加之县太爷又并非此局的关键人物,实在是可有可无。


    众位大人听了,也都只觉得好笑,摆了摆衣袖,让他赶快离席,归家便是。


    按照原计划,沈、冷、储三人进到快班房中,而县太爷正好同杨灵灵搭伙,前往牢狱审问嫌犯。


    *


    牢狱内,三名狱卒巡逻完毕,将将坐下,竟见县太爷一脑门官司,身后跟着杨灵灵,又连忙起身,将狱中目前的情况仔细汇报了一遍。


    县太爷点头“嗯”了声,径直往房中的书案前一坐,吩咐狱卒将人犯一一提来,要亲自审问。


    几个狱卒应诺,忙不迭地往牢房里头去。


    率先被带上前来的是白石村村长的浑家。那女人瞧上去四十好几,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回话,说自己姓陶。


    县太爷端的是一副不怒自威的做派,让那陶氏立即将昨日发生之事从头到尾细细讲来。


    那陶氏回想一瞬,有些磕磕绊绊地道:“回,回青天大老爷,昨日天还没亮,民妇,民妇便在村口瞧见白家的表姑娘慕霜娘,面带愁容,急匆匆往山上去。民妇听说那霜娘前些日子许了城中的赵员外,想着即将出嫁的娘子,心中想必都是不安的,便上前劝慰了她几句。”


    “那霜娘走后没多久,城中那个卖豆腐的施姑娘便来了,可巧就是来寻霜娘的。民妇便说霜娘已经上山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那施姑娘便让我引她去白家一趟。”


    实则今日下午在白石村时,杨灵灵与沈观澜在村中遇到的那个大娘便说,昨日晨起,她的确在村口处瞧见陶氏与一陌生女子交谈,并带着那女子去了白家。


    县太爷瞥向一侧,杨灵灵立即会意,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畔道:“说的真话。”


    在进入牢狱之前,杨灵灵也已经将自己手头的道具可以分辨他人所言真伪的消息说与县太爷听了。


    “……可刚到那白家院子,民妇便听屋内传来那慕娘子的叫喊,什么‘如今这事还能怎么办’‘不依也得依’‘是不是想要将我逼死’之类的话……民妇想着,只怕来得不是时候,正想叫那施姑娘说改日再来,可巧这时候那白家郎君出了房门,民妇便与他说,城里的施姑娘来找霜娘,然后民妇就先行离开了。”


    “之后便是快及午时,民妇出了门往田里送饭,便见霜娘回来了。民妇瞧着她那时的表情,已经和早上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很是高兴,就上去同她闲聊了几句,又见她手中竟拿着一捧颠茄,便提醒她那果子有毒,若是一不小心吃了进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杨灵灵和县太爷几乎是凝神屏息。


    “那霜娘听了,起先也很是惊讶,解释说她本就是因这果子长得好看才摘的,既然这果子有毒不能吃,那拿回去插瓶也是好的。民妇想着,她家里日子过得很是拮据,平日里没几个像样的菜,看到山上的野果子想摘来吃也很正常。又听她说自己还要赶着回去做饭,而民妇也要去田里送饭,没同她说几句便分开了。”


    听到这里,杨灵灵和县太爷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比震惊。


    震惊的是,那陶氏口中没半句谎话,而那慕霜娘竟然早知道那颠茄有毒!她竟然是故意将颠茄加在豆腐里的!


    县太爷连忙求证:“平日里都是慕霜娘做饭吗?”


    那陶氏点头:“回青天大老爷,这白家诸多事务都是霜娘料理,她那姨母慕娘子好吃懒做,从不帮衬不说,动辄便对霜娘打骂不休,那白家郎君也只冷眼看着。民妇瞧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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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不忍,所以平日里对霜娘多有帮衬,时常往她家送些吃食。昨日民妇去田间送完饭,便想着如往常那般,也往她家送些饭菜,谁曾想……等我过去,竟看到房中那般惨状……”


    话至此处,那陶氏满脸痛苦,用袖子将眼泪抹了又抹。


    “你可知慕蝉银和那白慎当日为何争执?这两人以往可有过口角冲突?”县太爷又问。


    陶氏仔细回想了半晌,只摇摇头:“那白家郎君看上去很是和善有礼,往日对他母亲也很是孝顺。那日的情形民妇也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当时房中只传来那慕娘子一人的叫喊声,根本没有听到白家郎君答话,应当也不算争执吧……”


    一时,陶氏再难说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县太爷便让狱卒带她下去,另叫施念笙上来回话。


    施念笙还是那身孝衣,面容比昨日在县衙门外憔悴了不少,虽跪着,但背却挺得笔直。


    仰头听县太爷问:“施念笙,你与那慕霜娘有何渊源?昨日为何会到白石村去?”


    便答:“回县令大人。民女与霜娘幼年相识,曾是闺中好友。后来她父母亡故,被乡下的姨母收养,又随白家离开了渝州,此后多年,民女与她一直未有再见。”


    “一个月前,霜娘寻上门来,民女才知晓,白家做生意赔了钱,返乡途中又遭遇水贼,只剩她表兄、姨母和她逃了出来。她来找民女,正是因为没了法子,想找民女借些银钱。可是她来得不巧,民女前几日正用手头的银两在西市盘了间铺子,只余了些日常的开支和为母亲买药的药钱,只好婉拒了她。”


    “后来,又过了半个月,民女听说霜娘已经被许给城西的赵员外,本想在她出嫁之前去见她一面,可民女母亲的病情忽然加重,民女一心照料,也无暇顾及其他。霜娘许是听说了,竟上门来慰问。她临走之前,又向民女道别,说她过几日便要离开渝州了,此后不知道何时再见……”


    施念笙有些哽咽,略微停顿。


    知晓她并无丝毫隐瞒,杨灵灵几乎是脱口问道:“慕霜娘不是就快嫁入赵府了吗?这个时候又是和谁一起离开渝州?”


    施念笙知道杨灵灵是县衙的帮役,又知她与沈南南、冷砚冰的关系,起初见她站在县太爷身侧,也并不惊讶,只应声道:“回官娘子,这是霜娘的私隐,当时民女并未多问。只是民女想着,此次分别过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与她再见,还是四处凑了些钱,带上了最拿手的豆腐,想着给她送去。”


    “不想到了白石村,那陶大娘却说,霜娘一早便上山进香去了。民女本想等霜娘归家之后,再亲手将东西给她,但因母亲重病,又一人在家,民女不便久留,且那豆腐放不得,便想着去一趟白家,将豆腐给她姨母慕大娘。”


    “你有没有同那慕蝉银说自己为何而来?”


    施念笙摇了摇头:“民女知道此事极为隐秘,且霜娘与那赵员外的婚事是她姨母一手促成的,定然不愿霜娘离开,民女便只说自己是来探望她们的,将豆腐交给慕大娘后,便离开了。”


    “当时白慎出来,你与他打了照面,他说什么了吗?”杨灵灵的语气漫不经心,但却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


    照理说,照心摩尼珠的功效还未褪-去,她完全不用这般用力地通过观察施念笙的面部表情来辨别她所言的真伪,可越是用久了道具,越令杨灵灵生出疑惑,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心境平和、包容豁达之人?


    施念笙所言并无半分虚假,心上所想也与她口中所言无半分违背,但即便耿直如陶大娘,心里也会有对慕蝉银和白慎的短短咒骂之语,但施念笙从头到尾,心中却竟无半句对他人的不敬之词。


    可这次,施念笙却忽地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半晌后,紧蹙的眉头才再度展开,依旧是那柔和的音色:“没有,白家郎君什么都没同民女讲,便出了院子。”


    她心上挣.扎一瞬,不欲将白慎的话放在心上,可脑中一闪而过的记忆却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杨灵灵。


    ——白慎夺门而出,瞧见施念笙手中的包裹,瞬间知晓了她的来意。


    然而他竟将她蔑了一眼:“早些时候哭穷,如今又凭空生出钱来了?人都快死了,这时想起充好人了?若不是你当初见死不救,霜娘又怎会委身于那赵员外?”


    接着又冷笑一声,“只怕你也知道了我们要离开渝州的事,实话告诉你吧,现下谁也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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